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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又让人感到透明的长发一直到达腰部，发梢稍微有点向内卷着，鬓发和前发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笔直地垂下，即使是在我平时见过的漂亮女孩当中，都没有这样完美的头发。但不止如此，脸蛋娇小而稚嫩，因为刚才自夸的言语两颊稍稍有点变红，宝石般的红色瞳仁却为这一片雪白添上彩色，散发着梦幻般的艳丽。 然而这些都并不重要。最让我恐惧的事情还在更下面，从腹部往下……对，被裙子遮挡的小秘境。即使不用伸手摸也明白，曾经的存在现在则是空荡荡的一片，细长的双腿从裙子里延伸出来。 我虽然惊讶，但还没到慌乱的程度，因为镜中的少女我并不陌生。 “克莉丝特·卢比艾尔·梅斯菲尔德。”名字就是这个了，我清楚她……不，应该说我清楚这个少女的“我”经历过怎样的人生活着。 嘴中念着的并不是我原来的语言，像是这个世界的语言，可是现在却能熟悉地使用。 没错，我拥有这个叫做克莉丝特的女孩的全部记忆，我清楚她活到现在，12岁的一生经历了多少。 但也有身为一个普通男人的记忆……那个我是个快三十岁的男人，也许说不上是青年了，经历了太多事情最后变成靠着网络游戏赚钱的废人，可笑的是我现在根本想不起那些该死的游戏是什么了！ 愤怒驱使着我砸着梳妆台，桃木质地很硬，我只感到手上一阵疼痛。 我揉着自己的左手，第一次仔细观察这个房间，因为有着克莉丝特的记忆所以对我来说既陌生又熟悉，圆镜被金色蔷薇花装饰，四周的墙壁贴着的是墙纸？不，是直接雕刻，房间一隅的华盖大床占了一大部分面积，天鹅绒的被子和床垫躺上去非常舒服。我就这样躺在那里，长发散开，回想着昨晚男人的自己经历了什么。 那是一个普通的夜晚，我心情不错可是感觉有些饿了于是想要出门买点东西吃。低着头玩着手机游戏过马路。然后是怎么也想不到的急刹车音，老套又无聊，但是你遇到就没有办法的事故。是个低头族有那么万分之一可能性会遇到的事。 最后，只依稀记得自己艰难地呼吸着，仰望着被血染红的月亮。 冬夜呼吸散发的白气一阵阵的，身体也逐渐变得冰冷，一切就像刚刚发生。 可是，又有一份记忆告诉我，昨天自己应该是看完故事书疲倦得不行睡倒在床上。 这就是两种记忆的冲突，我甚至被这份公主的记忆影响到性格，自己变得浮躁不堪，呼吸急促，非常想要找个仆人来教训一通发发脾气。 不能这样，我提醒着自己，也同时在脑海里搜寻更多记忆，思维也渐渐从混乱趋向于条理。区分开两种记忆，现在有用的只是克莉丝特的这边。 加涅特，被称为火之王国统治着伊欧加尔德大陆的西方的大国，我住在这个国家的王都罗德库洛赛因特。王城位于中央，所以四处都有卫兵的把守呢。 我想起了更多的知识和细节。克莉丝特是这个国家的第二公主，理所当然接受着大小姐教育长大的任性公主。 然后回忆起了更多的人名……可是，好像知道的东西意外的少。原因是平时太过于任性导致学习不足而导致连一些常识也缺乏。 可是活得更长远岁月的男人部分似乎却占到主导？我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是谁， 只是感觉这边的记忆要更加强烈一点。 真是不可思议的体验。 我再次环顾了四周，对于一个人住显得过于宽敞的房间现在也没那么新鲜，这是我用了十二年的公主卧室，春季还未到末尾，空气有些凉，但是随着太阳的升起却并不是很冷。 好了，这应该是现实。自己嘴角不禁渐渐弯出了弧度。 也差不多该承认了。 就算变成女孩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那大概就是现实了。 我成为了女孩子，而且是身份高贵的美少女。 这种时候一般的思维是想变回来吗？ “才不要……”自己喃喃道，“笨蛋才想变回来！”第二声是尖细的咆哮，响彻了整个房间。 小小的肩膀不自觉地颤抖着，因为心里过度的生气而导致心跳加速。 好好回想下自己吧。 普普通通的青年，虽然长相不难看，但是前半生都是宅男。 没有固定的工作，性格阴沉，不敢和过去的朋友们相见，虽然热衷于和网上的朋友聚会，但大家都是非常优秀的人啊，久而久之就产生了自卑心理。 钱从来不用来买更时髦的衣服或者去美容院弄一下那凌乱的头发什么的。 当然也不会用来主动去请中意的女孩子吃点什么好吃的。 不懂时尚也不懂怎么讨女孩子欢心的自己在脱离了中二的年纪之后变得极为空虚，希望被人所关注，被人所爱，得到他人的尊敬，实现自己的理想。 可是脑袋里想着的底气十足的话到了现实中就变的结结巴巴。 连自己仅有的一点才能也没有努力去锻炼，就连玩乐的事情都无法始终如一投入所有精力，最后一事无成。 成为了谁都不会在意，死了的话连尸体都不会在短时间被发现的人。 变成现在镜中的少女可以说简直是天赐的奖励。 可是，当冷静下来仔细想想的时候，看着这样美丽的身体，不知为何感到了伤感。 我的泪水沿着赤红色的大眼流了出来。 即使是那样无聊的人生，我也并不是多讨厌自己。 做错了很多，要是说没有后悔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我绝不讨厌。 父母同样因为事故去世。 无论如何，没有用自杀的方式去舍弃自己的人生。 变成一个人的自己虽然薪资微薄也去努力去打工了。 没有为了金钱说出谎言去害人。 虽然普通，但是没有什么思念。 没有引以为傲的地方，但是也没有亏欠什么。 我不想死，如果就这样失去记忆轮回变成另一个人了，那么自己好不容易奋斗至今的人生不就是连灰尘都不剩了么。 所以，自己的意识没有消亡，不是忘记一切从小婴儿开始真是太好了。 哒……哒哒…… 想着这些的时候远处的脚步声渐渐变得近了起来。 大概是听到了我刚才那声大喊吧。 那么，也该回到原本的状态了。 回到昨天作为公主该有的样子。 整理了一下卷起的裙角和有点乱的长发，和最初一样静静等待着即将敲响这扇门的客人。 “如果这是新的一生，神赐予的机会的话，我会认真度过的。”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1.作为公主而言——1 “进来吧。”清了两声嗓子我才将这句话说出口。 优雅的语气和平时的自己应该并无二致，那人已经久等在外，候在门边。 “失礼了，殿下。”应的是一道清亮女声。 木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动作熟练流畅。她非常漂亮，乌黑长发扎在脑后，眼睛清澄透亮，如果不是身上的那身女仆装束的话一定会把她当成哪里的名媛。 她虽面无表情，但额头上有一丝汗珠，呼吸也比平时稍稍急促了一点。 “怎么了，凯瑟琳？现在时间还太早哦。今天应该是到正午再来为我准备梳妆，已经说过了吧。” 顺着克莉丝特的记忆我回忆起了昨天的话，凯瑟琳是王宫的女仆长，同时负责照顾我。她一直都很死板，所以作为克莉丝特的我并不喜欢她。 但以常识而言，克莉丝也很任性。 作为十二岁的小孩一觉要睡到中午，堂而皇之说出这种话稍微让面颊有些发红。现在的我已经有了常识了，也明白这么说是在给人添麻烦。尤其是对于凯瑟琳这样的美女而言，我下意识地就变得紧张起来了。 女仆长听了我的话之后微微弯下身。 “刚刚在廊下听到了公主殿下的大叫声。”她停顿了一下，“我害怕会出什么事所以急匆匆地赶过来了。”她回答说。 我点了点头，“但你看起来不像是只是听到这件事才来的吧。”如果不是在附近又怎么能听到我的声音？我可不觉得自己的尖细叫声能传遍整个城堡。“我猜猜，你原本就找我有事。” 凯瑟琳再次弯腰鞠躬，这就是记忆中我不喜欢她的地方，太过于一板一眼了。 “克莉丝特殿下，今天拉蒂亚殿下也吩咐，无论如何也请克莉丝特殿下来一次训练场。” “拉蒂亚姐姐的吩咐。”我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我是第二公主，拉蒂亚是第一公主，王位的法定继承人。 “没错，陛下也认为克莉丝特殿下已经到了该接受训练的年纪了，一直总是呆在房间里的话对身体也不好呢。”她答到一半时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寻找着能让我接受的说辞那样小心地选择着语言，像是怕会惹怒我。 去训练场一定是练习剑术，拉蒂亚姐姐喜欢剑术，她是个完美的少女骑士。 记不太清了，我目前为止的确和前世一样天天宅在房间一直看故事书。 对于这样的尽职女仆，并不想为难她，不过现在刚接受了前世自己的记忆，各方面也比较混乱，而且我记得练剑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记忆中的公主非常讨厌，不想去啊。所以，先委婉地拒绝好了。 “那个呢，我也是明白姐姐的担忧，可是今天身体感觉有些不舒服，明天再去不行吗？”我试着问她。同时，自己稍稍低下头垂下了睫毛，眉毛微抬，装可爱的同时又让人不好推辞。 凯瑟琳的眉短促地蹙了一下，像是察觉到什么状况。随后，注意到自己失礼的她在一瞬间就恢复了弯腰行礼的姿势。“殿下，您说的身体不适，难道是指……有些头痛烦躁吗？” “啊？哦，就是那么一回事。”头痛烦躁？的确是这么回事吧。 “那您肚子疼吗？”女仆长依旧不屈不挠地问。 “诶？应该蛮疼的吧……哎哟哟，不行了，不行了。”我装模作样地捂着肚子。 “原来如此，那请殿下好好休息，我会再吩咐个女仆候在您的寝室前，有事情就请叫她。” 凯瑟琳突然变得非常通情达理，就像在刹那间明白了一切。 “嗯，知道了。”总之算是赶走一个麻烦。 “那在下先告退了。”说完她在门口弯身行了一礼，轻轻带上了门把。 我稍稍有点在意，凯瑟琳不是傻子，能这么轻易骗过她说明我的身体状况真的不好吗？ 想到这我的心中荡起了小小的涟漪，既然已经变成了克莉丝特，拥有这样高贵完美的身体……自然不希望会病恹恹的，我还想要环游这个异世界，体验不一样的人生呢。 可现在想这些也无济于事吧，说到体验异世界的事情，首先要差些资料才行。 这样想着，我打开门唤来刚才凯瑟琳安置在那的女仆。 “之后要去图书馆学习一点东西，麻烦帮我带下路。” 现在正在帮我梳理头发的女仆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不太熟悉的脸庞，是新人吧。 她不敢与我视线交汇，一旦碰上脸就会窘迫地红了起来，像是无地自容，又像是有些畏惧。 没获得男人记忆之前的我似乎并没有多在意这些事情，满脑子都是衣服和故事书，人际交往几乎是零，因为对谁都很任性，可能因此被大家惧怕了。 啪的一声，梳子落在地上。果然如此，带着害怕的心可是照顾不好我的哦~ “嗯，怎么了？” 女仆听到我的话之后浑身颤抖，自己同时转过头以四十五度的角度回望着她。她急忙弯腰想要道歉，可是由于力道太大笨拙地将头撞到了椅子。 “呜呜，好痛。不，非，非常抱歉公主殿下！我并不是有意的，请您宽恕……” 真是可怜。这一滑稽的举动不禁让我想笑，稍微玩弄下，并不过分吧。 “真是大胆呢，我的头发都被你梳得翘起来了啊。” 听到批评少女脸色发青，眼角含着泪却努力着不哭出来。“抱歉！殿下……呜呜，真的非常抱歉。” 眼角都能看到泪光闪烁，有些惹人怜爱。再欺负下去我就像个坏人一样了，不过真的感觉好有趣。女仆受到威胁潸然欲泣的样子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为什么我会有这种小小的嗜虐心，这也是受到了克莉丝特性格的影响吗？ 罢了，不过我想到了个绝妙的好主意，比去图书馆看书有用多了。 “起身吧，有一件事，照我说的话去做，就原谅你。” “真，真的吗？”说话依旧是磕磕巴巴，让人同情。 “当然了，克莉丝特殿下是不会说谎的哦。” “非常感谢！” “先别高兴太早了，让我换上你的衣服离开城堡，做得到吗？” 女仆的女孩听到之后，立刻脸色就黯淡了下来。 看起来就知道非常困难啊，但是真的不可能吗？ “别露出那样的脸啊，你们女仆不是常常轮流要出城购买物资吗？今天应该是正好有这个机会才对。” 我换上了有些严厉的口气，实际上自己记得不清楚，所以仅仅是试探一下。 女仆却已经开始发出了抽泣声，吐词也呜呜咽咽的。 “殿下……并不是那样的，呜呜……今天并不是轮到我，而且即使出城也有守卫跟着……” 原来是这样啊。算了，本来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王宫要是随随便便就能出去的话那才有问题啊。 好了，这样一直下去也挺麻烦的。 我抚摸了一下女仆的头，感觉她和我差不多高啊，虽然胸部比较起来稍微……这不是大上一整圈了吗！ “算了，别哭了，原谅你了。” “欸，谢！谢谢殿下！” “不过简单的要求还是有的，不会为难你的。” “是，是的！” 最终她还是选择照办，就结果来说，收获还不错。 我要来了这个女仆的便服和一些杂物，比如背包什么的。衣服的话因为看起来身高差不多所以没关系，很普通的暗色调连衣裙，鞋子也是不怎么起眼。看起来她的家境并不是很好的样子，我原本还以为王宫的女仆都是贵族出生呢。 这是之后出城的必要装备，得好好收着。 我将得到的衣服好好地收在檀木衣柜的最下层，柜子的服装大多是装饰了大量褶边的华丽的礼装，就连便于活动的衣服也是突显富家子弟的那种款式，这种装扮是无法出城穿的。 不过今天出去很困难，这件事先放下吧。不做好完全准备的话守卫也不会放公主离开的吧。今天仅仅是尝试一下。 接下来还是按照原本的预定先去图书馆吧。 我用左手拨了一下前面的刘海，抱起刚才收集到的另外两件战利品，笔和一叠纸，这些用于记录。因为那孩子太可怜了，再让她带路有点过于不讲情面。记得自己还是男人的时候，不小心得罪过打工店的前辈，但是由于当时没有其他人更替不得不一起尴尬相处了一下午，她现在肯定也不想见我。 不过我让她帮画了一张王宫地图，加上记忆里有个大致的印象，应该是可以找到图书馆的，实在不行问守卫就好了。 走出房间，皮鞋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哒哒声。 绕过门前的走廊，手指滑过墙壁，我哼着歌心情愉悦，同时不禁思考这个城堡究竟有多大。 原本以为城堡都是内部很粗糙的，不过仔细想想那大概只是中世纪电影里要塞的水平而已。 城堡用的材料都是精细打磨过的细石，内部也装饰上了各种艺术品，地面上铺着红色金边的地毯，暖色调的搭配让我完全感受不到石头的冰冷，这里可不是那种只有大是唯一优点的地方啊，王室的家比我想象得要更为奢华。 可走到每个拐角的时候我都感受到被视线紧盯着。 守卫们的目光聚集在我的身上，他们不敢说话，只用眼神执行着自己的任务。 现在我的身份是公主，以前也很任性，城里的人好像都对我伤透了脑筋。 一想到想到现在这个美少女是自己，既能感到幸运也能感到压力。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2.作为公主而言——2 我想要确认的事情有很多，但如果只是在脑袋里空想的话很快就会忘记应该要做的事情，所以还是要依靠笔和纸的力量。 来到图书馆后，我找了一张桌子然后将旁边架子上找来的文具放下。 质感不怎么样的纸，蘸水笔，以及墨水。除了这些东西太过于古老之外，总感觉自己就像回到大学时代的自习生活那样。 王室的图书馆有两层，距离我的房间很远，并且位于城堡的西侧。而上方的一层是类似阁楼的构造，两边有着可以上去的半椭圆形楼梯，并不是想象中符合王家身份那样夸张的宽敞，更像是适合学者研究的学院一般。 据说在加涅特还有一间大学，那里的藏书比王宫内更加丰富、古老。而这里应该是仅仅是为了方便宫廷巫师，学士和贵族们收集资料而设立的。 刚踏入馆内，便有个女人迎面有些随意地向我打着招呼，她的皮肤犹如熟透小麦一般的深色。身上穿着暴露的衣装将肚脐和大腿完全展示了出来，但是细长的小腿却被质地优秀的纯白长靴所包裹着，看上去很高贵却并不俗气，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我更倾向于使用“旅行中的贵族”一词。 “克莉丝特殿下？真是少见，您居然一人来到图书馆。”她的表情有些惊讶。 “午安，米希尔老师。”我有礼貌地微微点头回应。然后抬头看向她轮廓清晰的脸庞，有些灰暗的银色长发从肩头垂下，脑袋两边的一对长耳彰显着它们的存在。这是她并非人类，而是妖精族中黑妖精的证明。 “主动和我行礼……”她摇摇头喃喃自语着，然后向我问道，“您真的是殿下？” “真是无礼的提问，我看起来难道不是克莉丝特？” “抱歉殿下，是我太失礼了。”她耸了耸肩，“今天殿下难得来一次图书馆是想要做什么呢，这里可没什么故事书哦，难道是想听我的补习课吗？”米希尔在揶揄了我之后表情变得轻快起来，可能因为这位黑妖精拥有宫廷巫师的头衔，除了陛下之外不需对任何人行礼。 所以她也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对我那么畏惧，更何况她还兼任我的老师。 至于黑妖精和宫廷巫师的详细信息我完全想不起来，果然自己过去是欠缺学习啊。但有一点是加涅特国王，我的父王凯恩说过而且让我铭记的，“米希尔老师是父王和母后的挚友，她读过数万卷宗，掌握几乎所有火属性魔法，大陆上的巫师和施法者们无一不想拜她为师，你应当以对母亲的礼仪对待她。”父王陛下如是说……我对着米希尔老师再次行了个礼。 “老师，我原本确实没那个打算。但是居然在这里遇到了我确实想要请教一二。” 听到这话，她的表情完全愣住，像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我和过去的克莉丝特所表现出的反差太大了，在她这样睿智的人面前应该还要注意一些，避免被她发现我的“秘密”。 于是我咳嗽两声，再次让自己回到那副任性高傲的神态中。 “我说我正好有些事情想要请教米希尔老师，毕竟您被称为是王宫里的百科全书不是吗？” “……”我自认为乖巧的回答让她近乎失语了，一时之间我们的立场完全颠倒，米希尔变得倒像是回答不了老师问题的学生那样尴尬。 如此看来需要改变的东西有很多，人际关系啦，留给人的印象之类的。以前倒是完全不在意这些的，其实做得也没多差，普普通通罢了。可是公主貌似也太让人无法认同了，除了长得漂亮之外一切能力都在一般以下么。 但是感觉也没那么容易，毕竟现在这就是自己。我一边想着这些问题，再次把视线转回米希尔身上，算了，我们一时之间都难以适应对方，今天的话还是自己探索吧。 “看来老师今天的状态不太好呢，这样的话改天再向您提问吧，今天我想要安安静静地一个人看看书。” “明白，那么我先告退了，殿下。” 她将右手放到左肩的位置弯腰行了一礼，动作漂亮流畅，这是妖精族的礼仪，配合他们的身高更显优雅。走到门口的米希尔还回头看了一眼，我露出一个微笑之后，她有些不痛快地迅速离开了。 “稍微有点被怀疑了吗？”喃喃自语中我伸了个懒腰，难免的，毕竟我已经不是昨天的自己，想要自然地表现之前的行为方式也不容易。回归昨天的公主的模样就好，该任性的地方仍然任性即可。 那么接下来就按照之前说的那样，总结一个列表好了。 由于男人那一边的记忆影响，我心中有一大堆想要知道的事情，但是细细一想的时候却发现没有头绪，就像是一幅气势磅礴的画，但你大多时候却想不起画中的具体人物。 这时的关键就在于优先度。 最要紧的，涉及到衣食温饱这类的，现在看来倒是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想着的同时，我用这个世界的文字在纸张上写出了“优先度”一词。 啪……清脆的声音回响在静谧的馆内，用力过猛结果导致羽毛笔的笔尖裂开了。其他学士的视线纷纷投来让我脸颊微红。这蘸水笔好难用，而且纸张的质感也不舒服。 “守卫，为我拿几支新的笔来。” “是的，公主殿下。”馆门边的守卫应声，他自然毫无怨言，像是身体都早已习惯，当公主殿下吩咐的时候自己就立刻要动起来。等守卫把新的笔拿来之后，我更小心地在纸张上书写了，因为不想在大家面前出丑。 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吧……我激励自己，这个世界既没有电脑也没有手机，注意力也不会轻易被转移。 在书写的过程中我也发现了一个问题。文字的学习是必须的，说话上即使没什么障碍，但是在文字上还是有很多无法表达出来，不过公主在文字方面比我想象的优秀得多，本来以为这个大脑空空的大小姐的记忆里没有半点可取的东西，但词汇量貌似一点也不少。 是因为经常读故事书的原因吗？ 不管如何，更快地掌握语言是当务之急。 这种事通过积累阅读量就可以了吧，但是一上来就读很难的书也比较费力。可自己也并不清楚哪些书比较简单。接下来呢，掌握语言的同时，常识大概也是必要的。 原本的“我”，克莉丝特很缺乏这方面的知识。宏观点来说，常识是地理，人文知识，或多或少要了解一些，连地名都无法得知的话情报收集都无从开始了。 我取出了另外一张纸，在上面书写了“世界地图”和“本国地图”。 其次就是历史，了解种族的构成，世界观，以及我所在王国的一些东西。 这些又该怎么寻找适当的书籍呢？这个王国应该是有编年史的。和论文作成一样，一步步来，但是大多数人都会卡在第一步，我该怎么寻找切入点呢？ 思考片刻，我在纸上写了“编年史”以及“国外的历史相关书籍。”单从本国的历史很难得到客观的评价，我认为王宫的图书馆里应该是有一些别国的书籍的，毕竟对于宫廷巫师和学者们而言还是需要更多不同立场的东西来参考。 工作了一会我再次伸了个懒腰，体力和脑力都有点跟不上了，但自己的热情还在，感觉就像是研究RPG游戏的背景设定故事一样，不知不觉变得心潮澎湃起来了。至于生活上的常识，直接观察人们的举动要来的更快一些吗？从宫廷内的人们来看待一般人的常识不太对，外面的世界又是怎么样呢。 公主的记忆里好像只有一两次和父王母后坐马车参加名为“双嗣”节日庆祝的记忆，但是那也只是在这个王城的范围内。 克莉丝特就像笼子中的小鸟，众人对待我也像是害怕开了笼子门就会飞走那样。 沉思的同时我在纸上写了“冒险者的游记”，这类东西应该比较有助于了解世界吧，虽然可能和故事书是同一水平的了，想到这里，我在冒险者前面又加上了“知名”两个字。 对外面的世界还真是想多看几眼，不过以现在的身份来说终究是任性罢了。普通的衣服已经准备了，这段时间再找找看有没有方法可以出城。 接下来呢，一下子设立太多的目标也不太好吧。对了，我记得这个世界是有魔法的，但是我现在好像是完全没法使用呢。要试试看吗？感觉上应该不是小说里那种能够轻易学会的东西。可了解下基础知识是很有必要的吧。 最后在那张单独拿出来的纸上写下了“魔法的基础”。 “完成。”我摆出个大大的笑脸，放下笔站起身，环顾了一下周围，我的工作已经完成，至于怎么根据我的目标寻找相关的文献书籍，这种事情就交给下人们就去做吧。我给一个大致相关的范围就好了。 有几个穿着长袍的学士迅速把脸转了过去，他们刚才开始似乎就很在意我的动作啊。作为偷窥的代价，就让你们帮点小忙吧。 我看向书架中央，一个转得比较慢的，而且看上去较为年轻的眼镜学者。可能是看我直接来到面前，他倏地站直了身体，显得极为紧张。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我就开口，“你的身份是？” “学，学会的新人文官克罗！请，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效劳吗，殿下……”年轻文官慌乱不已，他的眼睛是漂亮的栗子色，让我想起早上的女仆，头发也是一样，细看的话长得算英俊，戴着一副半片眼镜，很有学究的样子。 新人虽然不靠谱，但是热情上也许比那群老油条的家伙好上很多。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决定是他了。 “那么，克罗先生，麻烦帮我把这上面相关的书籍找来，夜晚之前直接交给女仆让她们帮忙送到我的房间就可以了。”说着的同时，将刚才的那张记录要学的纸张递给了这个褐色卷发的年轻人。 他一瞬间呆若木鸡，像个稻草人一般愣在了书架的中央。 我稍稍皱了一下眉毛。“怎么了，不愿意吗？” 听到这句话文官克罗才回应过来，恭敬地双手接过我的纸张之后，连忙俯身行礼。 “不，完全没这回事，应该说是多谢殿下的赏识！！一定会尽快办完的！” “辛苦你了哦，克罗先生，你的名字我记住了哦~~” 我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出门之前余光扫到了刚才同样窥视着我的学者，他们都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再次将精力集中到眼前的工作中去了。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3.作为公主而言——3 在图书馆把自己要做的事情都交给文官克罗之后我感觉一下子轻松了很多，那个克罗有点太过于热忱了，大概新人文官都是这样的吧。 接下来必须要参加晚餐，这可不是吃吃东西就结束了哦。 国王凯恩由于忙于政务往往不会参与午餐，但是晚餐的时间倒是一直和家人一起度过。这个世界的贵族们很喜欢在餐桌上议事，尤其是王族，不仅要遵守礼仪还要向国王和王后汇报自己做了什么，要是回答什么都没做的话一定会挨骂的，然而对于已经失去双亲的我来说这也是一种奢侈了。 太阳刚刚落山的时候，凯瑟琳就来到我的房间，早上的那位小女仆跟在女仆长的身后，她面容紧张地带我去往餐厅。 原本还打算今天就宅在房间里的，仔细回想了下公主的记忆，就是原先任性的克莉丝特也不敢逃掉父王在的晚餐，国王的威慑力非常强，一想到这位父亲，我就下意识有一股恐惧冒出来。同样是绕过房间前的走廊前往东边塔楼，这里距离父王的办公室很近，所以他会第一个入座。 仆人们早早地守在两边侍候着主人们。 以餐厅而言这里反而更像是会议室，除了摆放那张可以容纳十多人同时就餐的长桌之外，大家站起身还有踱步的空间。墙面被刷成胭脂色，我注意到鲜红色的纹章旗帜从墙面铺下来，一旁的桃木柜子上装饰着名画和些许瓷器。 而菜肴也已经被摆在了铺着白色餐布的长桌上，其材质为丝绸，金色的烛台上火星微闪，我踏着鲜红的毯子想要速速入座，但是突然凯瑟琳给我使了个颜色，这时自己才想起来母亲和姐姐大人还未入座，顺序为第四位的我先行坐下作为公主失礼之极。 不过并没让我等多久，大概只有半刻左右（注：一刻为15分钟，一圣刻为两个小时。），在仆人的拥簇下一位戴着后冠的金发女性就出现在我面前。她有一头美丽金发，和父王的灰银色头发相对，身材曼妙纤细，胸口极其丰满。那时时刻刻都微笑的双靥单是看着，便感觉心里温暖了起来……塞西莉亚·戴雅蒙特·梅斯菲尔德，现在的身份是我的母亲，这个国家的王后。 随后跟上来的是米希尔老师，她有和王室同席吃饭的权利，再后面是一位凛凛的银白短发少女，那是我的姐姐，拉蒂亚·涅芙·梅斯菲尔德。 “小克莉丝，听凯瑟琳说你今天身体不舒服，是真的吗？”等到所有人都入座之后塞西莉亚微笑着向我发问了，名字的叫法比起其他人也显得要亲昵一些。 美丽的母亲让我看入了神，半晌忘记回答，印象中她是对我最好的人了。直到塞西莉亚微微偏过头表示疑惑时我才察觉到自己走了神，尴尬地回答她，“嗯，具体是……凯瑟琳应该知道的。” 我并不清楚自己有什么病史，但是凯瑟琳既然很确定的话就交给她吧。对此我还有些不安，希望没有什么大问题，虽然病弱的公主听起来很凄美，但是我本人并不想受这种罪。 “凯瑟琳，是怎么回事？”面对王妃的询问，女仆长表现得有点为难，她犹豫了一下后凑到了塞西莉亚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塞西莉亚的脸变得有点红，但是过了几秒微笑却又浮上了双靥。“哎呀哎呀，是这样啊，看来的确不该在这个时候多问呢。” 欸？这是什么情况，明明身体有什么病却让人还能笑得出来，而且是连本人都不知道的疾病。一种奇怪的氛围在餐厅内蔓延，大家仿佛都受到了惊讶然后屏住了呼吸。 不对劲，我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劲。脑子开始拼命回想早上所发生事的细节。我醒来发现自己成了克莉丝，然后大喊了一声吸引了女仆长凯瑟琳，她问我是不是身体不适，我为了忽悠她选择承认。当时她问的是，“殿下，您说的身体不适，难道是指……有些头痛烦躁吗？”我继续选择回答是，然后她追问，“那您肚子疼吗？” 肚子疼？我现在是女孩子来着，肚子疼，该不会是…… “唔……”自己突然真的感到一阵眩晕，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为什么早上不说清楚！联想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我瞬间感觉两颊迅速地升温。 本来只是想模棱两可地糊弄过去而已，结果竟让我丢这么大的人，还是在餐桌前！我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姐姐和主座上的父王，他们都有些尴尬地转过头去。女仆们察觉到我的视线之后也迅速别过脸，大家憋着笑，只有凯瑟琳面无表情。我再把视线看向另外一人，栗色的头发的小只女仆……她肩膀不住地抖着，就差笑出声了。 是早上那只！可恶，一会让你好看。 在我狠狠瞪了她一眼之后，女仆铁青着脸连忙弯身道歉。 “咳咳，别胡闹了克莉丝，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接受剑术训练呢。”姐姐拉蒂亚轻咳了一声为这场闹剧画上了休止符，她的话也让我稍微松了一口气。和我有着同样发色瞳色的女孩，但热衷于剑术和骑士技艺。记忆中她不喜欢我，因为克莉丝和拉蒂亚完全相反，一个作为完美的储君被培养，但我只是个优哉游哉的小公主而已。 我想要改变这种印象，清了清嗓子回答，“可以的话明天就想去试试，您意下如何呢姐姐大人？” “哦，克莉丝特也对剑术有了兴趣吗？”还未等姐姐回答，父王先表达出了自己的意外，谈话的气氛也渐渐变得自然了起来。 “是的，父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剑术和魔法产生了兴趣，可以的话真希望可以在近期尝试一下呢。”我欢快地回答着他们，母亲也被我的话语吸引放下了手中的汤匙，米希尔的眉头依然皱着，她现在就像是手术台上的医生，灼热的视线检查着我的病灶并要把我全身看穿一般。 可能是我的反差太大了，但是自己的内在已经成了没有接触过剑与魔法的普通人，稍微表现出一种好奇心也没什么吧。 姐姐拉蒂亚看了我一眼，然后哼笑一声。“并非那么好玩的事情哦，当然你答应就是最好的了，总比每天看那些没意义的故事书要强上百倍。嗯……考虑到身体状况，明天有些勉强吧，等再过两天。” 双靥再次变热，我夹紧双腿，只感到羞耻从胸腔一直蔓延到大脑，真希望他们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不过尽管姐姐的话带刺，但是之前我的确没怎么认真学习过。拉蒂亚也是担心着我的。 “明白了，那么这两天我打算读读书向老师请教一点问题好了。”我虚心回答她。 结果，桌前的三人同时发出了惊叹。 “哎呀哎呀，这可真是……”母亲微笑。 “殿下，如果身体不舒服真的要及时说哦。”米希尔眉毛皱的更厉害了。 “希望你不是一时兴起。”姐姐依然不相信我。 唯独父王他非常冷静，“克莉丝特。” “怎么了，父王？”我问他。 而国王笑了笑没说话，他摸着自己唇上的一缕胡须，像是在回味着什么。 这就算是把晚餐和平解决了吧，那么，不管父王在想什么，我现在必须要打断一下。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要拜托父王呢。”我尽量用稚嫩可爱的声音说道。 “怎么了？” 我竖起一根手指看向了边上那个栗色头发的女仆。 “我想要她，父王~” 克莉丝特殿下，有债必偿。 对于这个身体来说虽然是已经吃惯的晚餐，今天的我却很新鲜。很久都没和别人一起坐在餐桌上一起共享美食，有种难以言喻的欣喜……并非是兴高采烈，而是平静的开心。大概是一种摆脱了孤单的感觉。多亏了我脑内克莉丝特部分的记忆，对此也没有陌生感，很快便融入了和家人的对话。 很可惜出于公主的矜持我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大快朵颐，餐具不好用也可能是影响了进食的速度的原因之一。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事实上才吃一点就已经饱了。 接下来该怎么处置这个竟敢耻笑主人的女仆呢。离开餐厅的我回身看了看跟在身后的娇小少女，由于恐惧她将身体缩得更小了。 “那个，殿下……”她畏畏缩缩地问我。 “怎么了？有什么事的话回房间再说哦。”一句话让她立刻就闭嘴了，少女默默跟在我的身后就这样回到了寝室，有种兴奋感窜上来，少女虽然不敢说话但是紧张的脚步还有几乎能听到的心跳以及时而能传到耳边的细微呻吟，我莫名感到心跳加速，并想进一步使点坏心。 “晚餐的事情，非，非常抱歉！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处罚我。” 一进房间，还没等我说明为什么要从父王那把她要来，少女便噙着泪水向我跪下道歉了。我承认自己有些捉弄过头了，看着她像只猫咪那样蜷缩成一团稍微有些内疚。优秀的主人可是会把握糖和鞭子的。 “起身吧，你的名字是？” “欸……非，非常感谢！我叫做苏菲·赛蕾尔……” “嗯？听起来好像是个贵族呢。” “是的，正如殿下所说，可是家族已经非常落魄了。”少女的脸色变得黯淡了许多，我看着仍然不站起身的她伸出了右手。 “殿下？” “你认识字吗？” “是，是的！父亲曾经教过。”那真是太好了，看来并没有选错人，我当然不只是因为想惩罚苏菲才让她成为我的专用仆人的，读写能力，相似的年纪，这一切都方便我尽快熟悉这个世界。 “今后你就作为我的专属女仆了，这点已经向父王说过了，没有什么意见吧。”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虽然这样回答了，但是少女的身体却一点也没有动。 “这可不行。” “欸？”她困扰地抬头望着我，少女纤细的睫毛微颤，她是这样的楚楚可怜。 但我看着仍然板着脸，对视着这个不敢接过我的手掌跪在地上女仆。 “苏菲，我感受不到你的忠心……” “怎，怎么会。”她的脸上是一片茫然，像是不明白怎么样才是正确的回应。 “首先呢，主人都发出了邀请，你却不肯领情，这可是会让主人尴尬的。” “唔！非，非常抱歉！！” “第二点，说话不要结结巴巴的，想明白的话就一次说清楚，尊敬和恐惧可是两个意思呢。” “明，明白了……”她幽幽地回答，声音小到我听不见。 “如果明白的话，就请接过我的手从那里站起身来。” 最后，我面向她露出了微笑。 少女犹豫了一会，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拉住了我伸出的右手。 “遵从您的吩咐，克莉丝特殿下。”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4.才能——1 “殿下，有个叫做克罗·西格洛的文官一定要见您。”卫兵轻敲卧室的门汇报，天空中一蓝一红两个月亮正散发着柔和的光。 “无妨，请他在大厅等候。”明明都说了让他早一点的了，不过看着克罗将厚厚的一垛书籍吃力地放下时，我才理解他对于这个工作的认真度是真的，甚至书中还夹着大量说明的纸条。就算对于热心于工作的新人来说也是热血过头，明明说了只要交给女仆们就好了，但是他还是执意要过来，难道说是我个人魅力的原因吗？但愿是这样好了。 “做得非常认真呢，克罗先生。”我摆出招牌微笑，文官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了。 “一点也不。既然是克莉丝特殿下的要求，完成它自然是我的分内之事，不知道您还有其他的需求吗？”青年将两手紧紧地并在大腿旁，虽然没之前苏菲那样过分的恐惧着我，但是也显得有些紧张。 “目前这样就足够了，别那么拘束，我可是很看好您哦，克罗先生。对了，再有需要您帮忙的事情的话我会让苏菲去找您的。”向一旁的女仆使了一个眼色，苏菲立刻将视线转向了克罗，随着她轻盈的步伐黑色的裙子缓缓飘动着，走上前向着眼前的青年弯身施了一礼。 “请多指教，克罗大人。” “哪里，给苏菲小姐添麻烦了。”总之这样就可以了吧，初步的人际能达到这样的成果也不错了。这两人的素质都很不错，如果我作为后盾的身份护着他们的话应该可以培养成非常忠心的手下吧。 还不仅仅如此，两人都是新人。也就是说不久之前还是生活在王宫之外的人，找他们询问城外的事情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克罗离开之后，我带着苏菲回到了寝室。“今天你就睡在我这里。” “欸？睡在这里……您是指要让我睡在您床上的意思吗？” “难道这个国家还有让人睡地板的习惯吗？” 对于我的疑问，苏菲有些为难地握紧了双手。 “不……可是殿下，我怎么能和你睡一起呢？如果给女仆长发现的话。” “没关系，不让她发现就可以了，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这是我，第二王女克莉丝特的命令。” “是的，遵从您的吩咐。”我的口气可能有些强硬了，是出于原本克莉丝特记忆的原因？总觉得自己态度不高一点不行。其实用更圆滑方式也可以，但是我喜欢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的。 “没有睡衣的话穿我的也可以，看起来我们的身高差不多……” “唔……好的，克莉丝特殿……”虽然我觉得自己已经和她说了不少话，但苏菲依然畏畏缩缩的，有些烦人了。 “不必那么紧张，在只有我在的情况下允许你随意一点。因为之后有很多问题要问，在称呼上浪费时间的话效率太低了。”自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尽管分清楚身份的高低是有必要的，但是一直听到别人叫名字加上敬称就有些累。 “……我明白了，殿下。” 苏菲在听了我几次的命令之后好像也渐渐习惯了起来，这次她很简洁地回答了。 “嗯，明白就好，我不喜欢多费唇舌。” 说完我便转身走近那一垛厚厚的书堆，再怎么说这个数量也有些夸张了，应该从哪里读起呢。 按照原本的计划，地图是该最先掌握的吗？可是世界地图和国内地图也画得相当复杂啊，优质的羊皮纸上注明了各种各样的信息，无论是单位还是比例尺我都完全不了解，和原本世界里的标准也是截然不同。 那么编年史呢，我随手翻了一下。为什么有这么长的引文，而且对出现的人名和地名也没有个概念……我有些懊恼地抓起了银色长发。 “殿下？” 少女微微侧过身，看上去有些担心地看向我这边。 干脆询问一下她的意见吧。 “苏菲，你认为如果想要了解外面的事情应该先从哪里开始着手呢？”女仆将手指抵在唇下，像优等生一样思考着我的问题。片刻之后，她抬起头来眼睛和我对上，犹豫了一秒后轻启樱唇。 “殿下，我觉得比起思考看哪些书不如先想想殿下感兴趣的地方。” “我感兴趣的地方？” “嗯，因为殿下一直处于深闺中，对外界的事情是一片茫然……”可能是害怕自己的言行会惹怒我，苏菲的话也显得小心翼翼的。 我点了点头，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克罗大人拿来了很多书籍，想必那是殿下要求他做的。殿下对于知识的渴望非常令人敬佩，可是我认为，书本上描写的东西毕竟与实际不同，有时候我们也不一定能站在著作者的角度考虑……啊，当然我不是否定书本和殿下的想法，事实上我认为读书是非常有必要的，但是您现在对于外界没有了解。比起直接扎进书堆里闷头阅读的话，还是先从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开始了解的话可能会比较容易一些，到时候再加深阅读量的话认识也会提高一个层次……” “哦……哦！” 这小姑娘，真是超出我的预料。 见我不回答，她又慌了起来，连连摇手。“非常抱歉殿下，一不小心就说了这么多类似说教的话。当然殿下聪明伶俐，不像我需要用这种笨方法。” “不，你说的有道理，是我自己太急于求成了。”之前虽然自称从父亲那里接受过教育，但是实际上她本身就很擅长学习吧。我现在对这个世界的理解都相当浅薄。面对新的世界却一直以过去的方式去思考，因为克莉丝特的年龄幼小，而自己的灵魂却有成年人的部分，所以觉得必须迅速掌握符合自己年龄所需的知识才行。而实际上却不知如何是好，还把克莉丝特公主当做别人来看待。说什么与昨天相比已经脱胎换骨啊，没有觉悟的是我不是吗？真是太笨拙了。 可一下子要我想出兴趣什么来着，虽然对于魔法和剑术很有兴趣，但是这些已经超过了苏菲的能力范畴，更何况明天打算从米希尔那里了解……剑术的训练也和姐姐大人约定好了。 “可是突然一下子也没有什么头绪呢……”看到我的样子，苏菲欲言又止。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不必顾虑什么。” “嗯……谢谢，其实看到殿下这样烦恼的样子，有一些建议……那个，只是我个人的经验就是了。” “都说了不要顾虑了，为什么要一直这么唯唯诺诺的呢！真让人烦躁，这样好了，现在开始在只有我们相处的时候你不许称呼我为殿下。”少女一听到这句话立刻慌了神，抬起来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那么该怎么称呼殿……克莉丝特大小姐？” “不行！” “嗯，美丽可爱的克莉丝特？” “听起来简直蠢得不行。这样，直呼克莉丝就可以了。” “这怎么行！”她第一次表现出强烈反对。 “我喜欢简洁哦，这也是对你的锻炼，如果一直处于上下分明的状态你也有很多说不出来的话吧，现在开始要把我置于朋友的立场。” “唔，虽然确实是这样，但是殿……”我狠狠瞪了她一下。 “克……克莉丝……” “嗯，做的不错，现在我不是王女，只是个邻家女孩克莉丝哦。” “总感觉寿命都缩短了……”苏菲将双手按在膝盖上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好了，就保持这样，那么你刚才的建议是？” 苏菲颔首，然后慢慢道来，“比起思考这些问题，好好放松一下如何呢~~比如说让我服侍您入浴如何？人在洗澡的时候好像是最能够思考的了。” “洗澡啊……嗯，有道理呢。” “是吧！” “嗯，你也一起来吧，苏菲。” “是的，我这就去做服侍的准备。” “不必了。你和我一起洗，现在不需要别人服侍也可以，不如说我很怕痒。” “嗯……遵从……”自己立刻蹙起眉头怒瞪了她。 “唔！知道了，克莉丝。”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5.才能——2 “对了，殿下的身体入浴没关系吗？” “都说了要叫我克莉丝了！而且没关系！身体不适的事那是我用来骗女仆长的。”脸颊再次升温了，每次提到这件事我就有种本能的羞耻。 苏菲看到我如此抗拒的样子也露出了非常抱歉的面容，“啊……原来是这样啊。” 我们仿佛说着相声一般进了浴场。 蒸汽腾腾在一瞬间模糊了我的视线。 四周贴着光滑的大理石石壁，而脚下却有一条鹅卵石堆成的细长小道，小道之外是防滑的粗糙石头砌成的精致地板。这让人感觉并非步履于浴场而是仿佛置身于精心修建的花园之中。希腊式的圆柱撑起浴池上的石质顶棚，池水清澈见底。同时四周幻兽的头部样式的喷水口吐出潺潺的热水，然后在浴池底部的数个小的石质方孔中被吸入。 即便是在这剑与魔法的世界里也有循环的构造吗？好像这一切都是由高价的魔导器回路运作，具体原理对于没有魔法知识的我来说实在是过于复杂。 “过于宽敞了啊，我还是比较喜欢狭小一点的浴场。”克莉丝的身体已经习惯，可我部分记忆却依旧穷酸，无法在这样的空间中还保持坦然。 “为什么殿……克莉丝会有这样的想法。” “唔，因为空间太大热气会跑掉不是吗？”苏菲好奇地问道。 自然我不会说出因为过够了庶民生活而感到不适应啦，我竖起一根手指，随便想到的借口脱口而出。 “关于这点完全不必担心，因为不仅仅是浴池内的水，整个浴场本身也有着魔导水晶持续加热，空气一直控制在舒适的程度内，殿……克莉丝你看，平时洗的时候也没感觉到冷是吧。” 苏菲一边褪去衣服一边向我讲解着，说起来她的衣装真是复杂呢，尤其是内衣的样式……上下连成一体的吊带，这是为了防止在工作中脱落，同时在蕾丝和褶边的装饰下也显得非常美观。不可思议的是看到苏菲穿着如此性感的样子我本身也没有多大的影响。明明是这么近看到可爱女孩的裸体，可我只是觉得很漂亮，仅此而已。 非要说的话，还有一点小小的不甘心。确实她的身材非常纤细娇小，但是比例优秀、凹凸有致、细长的腿显得不是很瘦，而是有着充分的光泽和弹性……我再看了看自己脱得只剩下内衣的身体。 蕾丝的背心和小小的内裤遮掩着白皙的肌肤，即使以自己的目光来看也是奢华般的美丽了。可就像小孩子一样，虽然的确是小孩子就是了，完全不能让人联想到性感一词。 “克莉丝，为什么要那样抓着我的手不放，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您的眼神好吓人！”我不甘心地攥着她的手心，嘴巴自然而然就撅起了。 “哼！没什么。” 同时我也意识到我再也不是从前的我了。不过怎么样的我才能算是“我”呢？虽然现在的自己融合了克莉丝的记忆和习惯，变成两方的人格都有所兼顾的情况。对女孩子的身体不像过去那样感兴趣，同时介意着自己的身材。硬是去思考这些哲学问题也没什么用吧，我依然认为自己就是自己，也许这样就足够了。 没什么好担心的，果然如同苏菲所说，人在洗澡的时候就会多思考呢。 褪下身上最后的布料，蕾丝的内裤和吊带背心之后，全身上下只剩下脖子上的一个红宝石的项链…… “克莉丝，这是……不摘下来吗？”小女仆的注意力也转移到这条项链上。 我想了想后回答，“艾利欧格之心。父王吩咐过这是传家宝，不能摘下……” “原来如此，是我多问了。”赤裸着身体还行礼的样子看上去怪怪的，我没多评价，伸出脚趾试探着水温。有点烫，但是一点点地适应下来后仅仅将身体置身于热水之中，就感觉到全身得到了放松。 苏菲依旧不安，“克莉丝……我进来真的没关系吗，这里原本并不是我这样身份的人能够使用的。” “嗯，没关系，我允许了。” “那……那么，失礼了。”小女仆用着毛巾单手遮挡着自己的身体，缓缓在浴池中坐下身。即使这样，她那丰满的胸脯露在水面之上的部分也形成了一座壮观的小丘。 “你究竟是什么尺寸啊。” “欸，您指的是……胸部，吗？”苏菲依旧用着那小心翼翼的语调向我确认着。 “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吧。” “也是呢。”她像是已经习惯被问这个问题了，微笑回答，“姑且算是17又二分之一艾米的上下差……” 那到底是多大我完全没有头绪，总之感觉很厉害就是了。 “艾米是多长……先说好，我只是记得不太清楚罢了，总之应该是很小的单位吧……” 不太确定的口吻让苏菲遮住嘴轻轻一笑，但是她很快就停止了这个小动作，转过脸向我解释起长度的概念。 “1艾米……嗯，大概是这么长呢。” 说着的同时她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起来，细嫩的指间留下大概是一公分的距离。 “那么更上位的单位呢？” “啊，艾米的百倍是拉尔，更上的是弗拉，为拉尔的一千倍……一般只有在描绘地图和叙述日程的时候才会用到。” “是这样啊，想起来了呢，原来那个地图上的单位是这个。谢谢，苏菲，这样一来我应该就能看懂了。” “不，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我像克莉丝这样的年纪的时候还是什么都不明白的。”听她的口气感觉我们的年龄差距很大，她应该只有十三四岁吧，要不是身体太过于成熟说她更小我都会相信。 “可以问一下你的年龄吗，苏菲小姐。” “我今年刚满二十岁哦。”她淡然说了很可怕的话来。 “骗人！”我立刻否定。 “才没有骗人呢！”苏菲也一反之前的唯唯诺诺，激烈反抗起来。 但是明明长得一副小女孩的样子，只有身材看起来像是成年人一样。 看到我这样的反应，苏菲的表情黯淡了下来。 “唔，人家就是长成这样嘛……所以到现在也找不到男朋友，明明同龄的朋友的第一个孩子都出生了。” “我提出了这个问题还真是抱歉……总感觉变成很沉重的话题了。”我虽然交过女朋友，但是最后都没有走到一起去。 彼此戳到痛处让话题变得有些进行不下去了，两人在巨大的浴池里沉默了好一会。 我低下头抚摸着自己的长发，飘在水上稍微有点难受呢，苏菲看到这一幕从浴池中站起来来到我的身后。 “抱歉，我来帮您把头发扎起来。” “麻烦你了。”主动说着不要人侍奉的是我，但是最后还是让别人帮忙了。这个身体一直被人服侍着所以也没有照顾自己的经验，之前身为男生的自己也完全不知道女生的这些常识……或许有时候不能太逞强呢。 “苏菲，一般来说像你年纪的人会做些什么呢……二十岁就是成年人的标准了吗？” “嗯，殿下的这个问题有些范围过广了。每个人的情况都有所不同了啊，至于成年的标准什么的，应该就是有着自己的事业以及养活自己的能力嘛……” “这样啊，外面的世界又是什么样呢……有地下城和魔物吧。” 因为喜欢玩剑与魔法类型的RPG，也爱着这类小说和漫画，说实话我也想成为剑士或者魔法师与怪物战斗着。 “是的，在远古强大魔物死去的高魔素聚集之处有这样的地方……” “有冒险者去这样的地方收集财宝吧。” “欸，虽说如此，但这都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嗯嗯，尽管这样我还是想尝试一次！” “请万万不要说这样的话！！” 苏菲突然而来的咆哮吓了我一跳。 “非常抱歉……因为这真的是非常可怕的想法，即使是想也别去想为好。我有个弟弟因为成不了骑士所以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出去做冒险者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过。” “哎！那么年幼，不是很危险吗？” 少女的手停了下来，重新回到了池子里。 “确实呢，一开始母亲也是非常反对的。但是对于我们家这样的穷贵族来说，既要在意门面又要想办法应付与已经与平民无异的生活，弟弟他也是无法忍受了吧。” 闪着光的液滴接触到水面惊起了小小的涟漪。 我尝试拧干了手中的毛巾，可能因为工艺不好或者是自身的力气变小了，我花了很大功夫才将它弄干，轻轻拭去了女仆眼睑上的泪痕。 “抱歉……克莉丝殿下，抱歉……现在就让我这样称呼您吧，呜呜。” “不，是强迫你用不习惯称呼的我不好……如果不想说的话什么都不用说，只享受这热水的温暖吧。” 我轻轻从侧面抱住了苏菲，她的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不知道那是因为谈到了弟弟的事情还是因为被我拥抱的原因。 夜晚来临时我们已经早早躺在了床上，即使这张床这么宽敞，但是苏菲还是靠在我的身旁。 是因为刚才的事情所以拉进了彼此的距离了吗？ 在睡着为止，我们都一直聊着不着边际的故事与冒险者的神话。 虽然苏菲说了成为冒险者是很危险的事情，但是我仍然没放弃过这样的想法。 想确认自己剑术或者魔法的才能。将来能离开这座城堡，有朝一日手拿着耀眼的剑或者法杖，向着无敌的巨龙发起挑战……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6.才能——3 与米希尔老师约定好的课程是在书房，那里虽然没图书馆那么大但是也有一定数量的藏书，位于寝室的附近所以非常方便。 早晨起床的时候发现苏菲早已穿好衣服为我准备梳洗了，她大概是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醒了吧。 昨晚说了很多事情，尽管大多数只是闲聊但是也有我很感兴趣的内容，可是到了早上的时候很多却回忆不起来细节了。 想到这里我便吩咐苏菲再次寻找克罗，将新的任务写在纸上指派给他。 帮我去找一支好用的笔以及更方便携带的笔记本。 这就是新任务的名称。 克罗的回应可能要等等了，现在先从米希尔那里询问其他事情吧。 等来到书房的时候，黑妖精的女性早已坐在椅子上等候已久了。 “今天非常准时呢，殿下。” “比起我，老师才是……究竟等了多久？” 米希尔轻轻一笑，将我引向上座。 “并没有多久，既然殿下难得有愿意听我讲课，又怎能怠慢呢。” “既然如此，那么就请老师指教了。” 她的眉毛好像因为不习惯我的语气般地微皱了一下，但是随后又换上了刚才的笑脸。 “当然，不知道殿下想要了解的事情是什么？” “这个嘛……” 想知道的事情堆得和山一样，但是现在来说还是以兴趣为先吧，苏菲也这么说了。 我思索了片刻，重新将视线看向米希尔。 “之前一直对魔法有兴趣呢，很可惜没有系统地了解过……老师是宫廷第一的巫师，如果可以的话请在这方面给予一些指教。” 因为是求教于人，再加上米希尔的地位并不受制于我公主的身份，我毕恭毕敬地站起身来施礼请求了。 “……殿下快请坐下，身为王族怎么可以对着区区巫师行礼呢？” 米希尔她急忙请我坐了下来。 “唔，因为确实非常想要了解……” 糟糕，比起过去的我来说有些矫枉过正了吗？ 刚才她说区区巫师……难道在这个世界巫师的地位并不高？可是我记得米希尔她在宫廷内确实拥有极大的自由，就连父王也对她十分尊敬。 我们之间尴尬的气氛稍微持续了一会，然后米希尔她先开口了。 “殿下既然萌生了求知之心，身为教师的在下是最感到欣慰的了。只要是克莉丝特殿下想要知道的我自然会倾囊授之，但是让我好奇的是为什么殿下突然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之前您明明还说过身为高贵的王女不必学习这类粗鄙的法术，只要有人护卫的话就可以了……” “一时戏言而已，回头想想还是觉得魔法是很有趣的事情呢。” “是这样吗？” “嗯，米希尔老师，您真的有想教我的意思吗？这些询问让我有些烦了……” “非常抱歉，这就回到正题吧。” 听到这句略有愠意的话，米希尔也很识相地放低了态度。 “从刚才的话中，克莉丝特殿下说自己对魔法产生了兴趣，那么究竟是哪一种魔法呢？” “种类？” “没错，鉴于殿下完全没有接触过这类的知识，就请让我从基础说起吧。” 米希尔将捧在手上的书本放在了桌上，叠起了细长的双腿。 “请吧。” “那么，殿下知道这个伊欧加尔德大陆魔法的来源吗？” “听说来自于远古时期强大的魔物？” 我的知识也是仅仅来源于苏菲那里，昨天她的确这样说过。 而米希尔却摇了摇头。 “并非，伊欧加尔德大陆遍布魔素，即使是一草一木乃至我们妖精都拥有魔力，仅仅是量的差别……强大的魔物死去之地形成地下城，然而魔能是由于传说中神降临大地牺牲肉体而产生的。” “神……牺牲肉体？” “不错，魔素的量是一定而且守恒的，浓厚之处生出强大的魔物，死后回归大地……微弱的地方魔物弱小，人类建立起村庄和城市……循环往复。”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我的体内也拥有魔力吗？” 一想到自己也能像游戏中的巫师那样使用魔法，自己就变得兴奋了起来。真想快点知道自己能使用哪一种魔法，可是由于米希尔正说到关键的地方，我便没有断，仅仅是安静地等她说完。 “即使是路边的小虫身体里也存有魔素，只不过那种量连连接玛娜之门都无法做到。” “玛娜之门？” 似乎是想让我尽快理解，米希尔并没有停顿紧接着作出了解释。 “对，那是用来连接与世界玛娜意志的魔法之门。玛娜和魔素，魔能也是一样的意思，勿需过于在意。众所周知的是，一般生物体内的魔素是不够用来发动魔法的，即使发动消耗也很大……所以在魔法的研究中后来渐渐出现了借用世界之力的方法，这在千年前就已经成为了主流。” “妖精们也是吗？” 我看着她的长长双耳，一边提出了疑问。 “是的，因为不管是人类还是其他知性种族的魔力都很有限。除了魔族……” “魔族？” “不错……他们拥有的魔素储存器官。可以保持的魔力大概是人类的百倍以上，并且能够通过吞噬其他生物增加自己的魔力量，对了……魔族们把这个称为魔能的，殿下可千万别乱用这个词啊。” “哦……这样啊。” 先不管这个，如果事实和米希尔说的那样的话魔族自身一定也是战争不断吧。 “那么老师！我也有能使用魔法的能力吗？” 即使面对我一连串的疑问，米希尔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烦，相反她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殿下，虽然您的兴致很高，但是有件事不得不先告诉您。使用魔法是非常讲究才能的事情，大多数人是一生也无法使用魔法的。” “老师难道是认为我可能没有才能？” 她沉默了一会，然后稍微坐直了身体。 “殿下之前没有兴趣，所以也没有检定过。虽说人类贵族，尤其是女性中有才能的人数不少，但是实际的情况究竟如何，不实际测定一下的话……” “原来是这样吗。” 尽管是王族出身，可能天生就有较好的血统，但也不是绝对的。米希尔委婉之言的本意已经传达到我的耳朵里了。 “嗯，人类携带的魔素普遍较低。可偶尔会出现天才，大致的概率为10人1个可能出现常人5倍以上魔力，100人出现1人为常人50倍。常人的1000倍的人类便是诸神选定的勇者。妖精们身体携带的魔素通常为人类的10倍，但是能力较为平均，天才数量千人不出一个……当然魔力并不是绝对的因素，与属性的相性也非常重要。所以殿下，您了解到成为巫师的困难之处了吧。” 我低下脑袋，心里也变得紧张了起来。 我一直以来都是个平庸的家伙，找不到半点超出常人的地方……难道说转生到这个异世界之后便会拥有过人的天赋了吗？ 即使这是游戏中王道般的想法，在此自己也难以认同，或许是本身的不自信还是什么的。我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思维。 大家在刚接触各方面的技术时，都认为自己是天才……这样的想法我当然也有过，可是每次得到的却只有失望的结局，也许自己不肯更加努力占了更大的部分吧。但是一而再失败已经让我没法再相信自身的才能了。 但是即使这样我仍然想要了解…… “检定的方式是什么？” 像是接受了这一切一般，我抬起头询问着方法。 “用魔法来检查即可，包括适应的属性……不过，您真的想要尝试吗？” “嗯，就算没有才能也没什么，原本就是心血来潮的兴趣罢了。” “真成熟呢，那么殿下……来这边吧。” 米希尔站起身，来到书架旁较为宽敞的一块地方，随后一把木质的宝石杖便从虚空中突然来到她的手上。 “这是……” 莫名感觉到恐惧，她的那把杖虽然外形朴素，但是透露出无形的压力仿佛凝结了房间的空气。 “失礼了，通过门使用魔法必须利用媒介，也就是‘魔导器’呢。当然也是有例外的，这就留到下次再说吧。” “唔嗯……” 咽下了一口唾沫，自己向前走出了一步。 同时，米希尔将杖伸了过来……我下意识地闭上眼后退，然而她仅仅是将杖停在我额头前的10艾米处便闭上眼像一尊雕像一般完全静止了下来。 这样的静止比预想之中的要长得多，没有想象中的咏唱与多余的动作，片刻之后由她的身体便笼罩着青色的光，光凝聚在杖的宝石上，之后在我的眼前形成了小小的魔法阵。 “唔，好刺眼。” “殿下请不要乱动。” “唔……” 忍受着这个大概有1分多钟，米希尔才睁开眼睛，随后耀眼的青光渐渐消散。 “殿下，结果呢……这个……”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大概就已经明白事怎么回事了。 “我没有才能……是吧。” “唔，也不能这么说……魔力的量有常人的数倍，姑且是能打开门的……但是属性是‘幻’呢……” 她有些为难地说出了结果。 针对这些我完全没有概念，但是也能明白并非是多么理想的才能。 之后向我说明的气氛稍微有些苦闷难耐，我听完之后便离开了书房，也让米希尔早点回去休息了。 我的属性是幻。 这个世界上有七种魔法的属性…… 分别是炎，风，水，地，光，暗还有幻。 一般来说只要拥有能打开玛娜之门的魔力，并且有着属性适性便能借助魔导器使用魔法，魔力更多的话连接门的速度自然也更快……而且穷途末路时也可以用自身的魔力快速使用魔法。 但是有一些人体内即使拥有相当的魔素，可是没有一种属性适应…… 这样的人和平常人无异，一生也无法使用魔法。 具有才能的魔法师一般只拥有一种属性适应，当然偶尔也出现过两种或者三种属性适应……拥有三种属性相适应的家伙是可以成为大陆英雄的巫师了，因为传说中的诸神大多也不过拥有三种属性而已。 每个人的资质不同，拥有的属性也不同，绝大多数人原则上不能同时拥有相互对立属性和三个以上。 火和水相对，风和地相对，暗和光也相对。 这便是世界的法则…… 然而我所适应的属性“幻”，非常微妙的一系。 和被称为邪道的暗魔法不同，不过也算不上什么正道。 幻属性是使用玛娜之门其间隙的力量，仅仅是用来欺骗对手，被认为是阴招的辅助法术而已。人类中适应这个属性的人也不少……却完全没什么以此为专攻而名留青史的人。 而是该属性适应者的我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魔法才能，几乎是可以这么定性了…… 仰身卧在大床上，手指抚摸着胸前的红水晶项链。 米希尔说这个项链本身就是强大的魔导器了。 名为艾利欧格之心的结晶体所做出的独一无二的绝品。 然而现在它却像讽刺着我一般闪耀着迷人的光泽。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7.才能——4 在被告知我没什么魔法的才能之后我一直很介意这件事，但是一方面也暗自提醒自己成熟一点，幻属性毕竟也比什么都不适应要强。 然而之后去找姐姐大人练习剑术了。 结果是比魔法更差。 “克莉丝，你该不会不适合这种事吧，稍微认真点啊！” “呼……唔，抱歉，体力真的已经撑不下去了。” 一上午我都只是在重复着握剑的动作和步伐而已，仅仅是剑的重量就让我疲惫不堪了。 手累得提不上劲，一握起拳头肌肉就发出阵阵酸痛。 “算了，这也是并非一日能炼成的技术，今天就到这里。体力太差了，以后常来训练场吧。” “那个，姐姐大人……” “怎么了？” 我拉住了提着长剑打算重新回到训练中的拉蒂亚的衣角。 “姐姐大人有适应的魔法属性吗？” 她仿佛一下子就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一般，转过身正对着我。 “你去找米希尔检定过玛娜的适应性了？” “嗯……” “这样啊，看来结果不容乐观呢，姑且问一下吧……你适应什么？” “是幻……魔素的量据说还是可以打开门。” 听到幻之后她一下子就失去了兴趣似得偏过了视线。 “是么，记住要称之为‘玛娜’，魔素是那些没信仰的巫师说的词，身为加涅特公主的你记住这一点就好了。幻之属性的魔法是旁门左道，别去在意了……对了，还想练习剑术的话把头发剪短吧。” 用戴着手铠的食指指了指自己银白色的短发，她轻描淡写地提出了过分的建议。 “……不要。” 没办法接受吧，都说头发是女人的生命来着。 我作为克莉丝的那部分本能地反抗着，对随便说出这种话的姐姐感到极其厌恶。 “那么最少扎起来再来训练场，你这样不用心的样子大家看到心里也会有意见的。” 拉蒂亚的目光环视着周围看着我们的骑士们，然后她重新拿起剑也回到了训练中了。 训练结束我也不知道拉蒂亚适应什么属性的魔法。 直到后来才从佣人们嘴里了解，姐姐大人是光属性和幻属性的适应者，可注重信仰的她只学习光属性的魔法。同时精通剑术的她很快被人们称为“圣剑公主”，身为王位候补的同时也是骑士团长的候补。 “原来如此，所以完全不在意头发的事情吗。” 在意着这种事，我变得也不想再去训练场了。 什么都不想做，之前几天那种求知的心情也消散殆尽。 就这样过了两天，委托给克罗那边的事情虽然有回音了但我并没有听苏菲说完，并且让她别来烦我。 虽然迁怒于别人是最幼稚的事情，但是自己却没法改变这样不成熟的心态。 “殿下……您这样对身体不好哦，还是吃点东西吧。” 第三天的早晨，苏菲未经我许可打开了房门端着装着食物的碟子走了进来。 闻到苏菲那里传过来的食物香味，我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呼……知道了。我先去梳洗……” “是的！我来帮您。” 听到我的回应后，少女兴冲冲地跟了过来。 “殿下不必在意这些小事哦。” “放心吧，我想通了，之前把气撒在你身上真是抱歉。” 苏菲梳着我长发的那只手顿了一会，但是片刻后又顺畅地梳了下去。 “我的发质变差了吗？” “哪里的话，公主殿下无论是头发还是其他部分都是这么完美！” “是吗？” “当然了！您可是被民众们称为‘水晶公主’的哦。” “水晶公主？” “嗯，因为克莉丝特殿下的银发红瞳，可爱得就像精致的人偶一样，仿佛水晶一般纯洁美丽。” 真是让人害羞的夸奖。 “哼，因为大家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啦。” 如果知道这个公主任性透顶，又什么都不会。和圣剑公主比起来仅仅是长得漂亮的话，不，拉蒂亚仅仅是短发而已，非要说容貌的话她也是美人坯子。 “殿下……” 女仆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默默地帮我把头发编好。 “不说这些了，我今天只想一个人散散心，你不必跟过来。” “是……克罗先生说之前殿下要求的东西今天应该可以完成。”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遇到的话请帮我道一声谢。” “明白了，殿下……那个……” “嗯？” “不，什么都没有。天气还有些冷，请您多注意身体……” 感觉苏菲她还想说些什么，我停留了一会，但是最后她仅仅是弯腰行了一礼。 放慢步伐走下环状的长阶，穿过有着守卫把守的拱门。 “殿下，您不能再往前走了。” “知道啦，知道啦，只是想在花园里散散心而已。” “非常抱歉……” 望着远处的城下都市，倒也没有想象的繁荣，房屋普遍是漂亮的白色独栋建筑。 因为靠近城堡的原因吗？这里居住的可能都是贵族吧。 “没事啦，那也是你们的职责不是吗？辛苦你们了，这个请收下吧。” “欸……唔，多谢殿下。” 之前苏菲送来点心我带了几个出来，用纸包好递给了守卫们。 我望了一会大门之外的景色，倒也没什么值得久看的东西…… 守卫们什么也没说，仅仅是像往常那样把守在两侧而已。 当我转身离开时他们行了一礼…… 他们也有着责任呢，而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想着这些我走向了花园的方向。 之前我说过王宫的浴场便装修得如同花园那样，但是花园究竟是怎样我真的是无法形容了。 或许原本的世界里也有很多这种花园，但是对于我这种打工的阿宅来说也就只有在童话里读过了。 不知为何名的树木整齐地排列在四周，一草一木都经过精心的修建，四周的花坛自然地留出让成年人也能通过的空间，联络着中心的八面馆。 馆内有着看起来很适合喝茶的桌椅。 “不错的地方呢……” 即使记忆中的克莉丝特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这里依然让我感到赏心悦目，烦恼好像一下子都飘到不知名的远方一样。 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烦恼，仅仅是在魔法和剑术欠缺才能而已罢了。 也许根本是我的练习不够呢。 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总有着我能够做的事情…… 哈哈，长得漂亮也是才能不是吗。 这样想的时候就变得渐渐平静下来了，水晶公主这一称号虽然让人害羞，不过想到还是有些得意的。 一定还有我可以做的事情，在那之前，继续和之前那样练习魔法吧。 虽然姐姐说幻术是旁门左道，但是还是想尝试一下，这可是神赋予我的才能…… “休息得差不多了，该回去继续看书了。哈啊啊……” 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我站直身体伸了一个懒腰。 “克莉丝特殿下。” “欸？！” 可是不知道是谁在这种时候从身后突然叫住我。 “克罗先生，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被看到了伸懒腰的样子，我的脸稍微有点热了起来，赶快以问来意的方式把尴尬的气氛一带而过。 青年文官抚平自己被吹乱的长袍，向我施了一礼。 “抱歉，因为殿下之前委托的‘可以不蘸水的笔’和‘手掌大小的笔记本’已经准备好了，所以因此找了您很久。” 直接告诉苏菲不就行了吗？ 这人真是一根筋呢。 我鼓起脸颊走近了卷发的青年。 “辛苦了，您的热情还真是超过我的想象呢，克罗先生……” “嗯，因为想到殿下可能急需所以自己的心情也变得焦急起来了。” 回应着我生硬的社交辞令的是他爽朗的笑容。 青年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个纸袋递给我了。 “殿下所建议的金属笔头非常难做，但是听说邻国吉尔克恩最近有商团来到罗德库洛赛因特。真是运气好，结果恰好找到了这样的笔，据说在吉尔克恩也是刚流行。” “太好了，再次感谢你的忠诚，克罗先生……总觉得不给您一点奖励不行了呢。” “哪里，为殿下服务是在下的荣幸。非要说的话，我有件东西想要交给殿下……” 就在我看着克罗那爽朗的笑脸聆听他那还未说完大的请求的同时，脚边好像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好像有些湿湿的触感。 糟糕，不好的感觉。 感觉正在被什么舔着一样。 但是还是下意识地转头去看了。 “咦！老，老鼠啊啊啊啊啊！” 我双手一下子抱住了眼前的青年，大声地叫了出来。 “怎么啦！公主殿下！！” 高声的悲鸣似乎吸引了门口的守卫，他们急匆匆地赶到花园，看到我抱住克罗的一幕纷纷愣住了，但是随后便横起长枪，指着无辜的克罗。 “你是什么人！竟敢对殿下无礼！！” “欸？误会，误会啦！这是因为殿下被老鼠惊吓到了……” 青年看到守卫们这样也慌了神，急忙作出解释。 守卫听到这句话稍稍放松了一点握枪的力道。 “是真的吗？克莉丝特殿下？” “呜，呜……真的，呜……快退下啦！比起在这盘问我还不如快去寻找为什么会有老鼠的原因！” “是！真的非常抱歉！”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下意识就哭了出来，因为对于被老鼠吓到这种事而感到害臊，我将已经被茜色染红的脸颊藏在克罗的长衣下，克罗也很配合地轻轻抚摸着我的脑袋。 等到卫士们已经走远之后，克罗才温柔地开口安慰我。 “可能是最近花园角落在补修的原因呢，有老鼠跑进来了吧。” “补修？” “嗯，因为前段时间因为暴雨那里有些损坏了。” “这样啊……嗯……” 等一下，这样的话。 “克罗，能带我去看看那个角落吗？” “欸，当然可以，但是殿下为什么会在意这个？” “嘛，我也想能多了解王宫内的事情啦~~” “哦……” 牵着我的手，克罗带我走向需要维修的角落，他的手掌又宽又长，只能让人想到小时候被父亲牵着的感觉。 脸为什么又发热了，冷静一点，这可是绝对不能想歪的事情啊！ “殿下，就是这里了。” 说完他松开了牵着我的手并行了一礼，心脏感觉猛地收紧了一下。 顺着克罗的视线，那里有一个破洞，连接着城外。 “这么严重的洞啊……” 类似于一个人可以通过的窄门，但是真正连接着外界的地方却只有小小的一块。 “因为要重修所以先把碎砖挖出来了，之前的破洞只够小猫通过呢……” 一个人趴下来通过有些勉强，但是对于我的体型来说倒是绰绰有余了。 “克罗你对这件事很了解呢。” “因为在下目前负责，既然影响了殿下的心情，我会建议工事早点修复的。” “不，请慢一点！” “欸？” 一不小心就把心声说了出来，我急忙咳嗽了一声。 “咳咳，我是说，请你们更注重工程的品质。让工人们仔细工作，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件了。” 克罗低头又行了一礼。 “是的，谨遵您的吩咐。” “那么请加油吧，对了，之前您想说什么来着？” 在我被老鼠惊吓到之前记得他说有什么要拜托的事情。 “啊，这个嘛……” 这次轮到青年红着脸了，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递给我。 “这个是？” 不会吧，虽然想了想可能性，但还是摇了摇头。 我现在可是公主呢，一介新人文官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这个想让殿下知道……” “克罗先生！原来您在这里啊，这里对于工程的规划你有方案了吗？！” 就在他想接着说下去的时候，远处的一个男人不会看时机地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似乎是等待执行工作的工人。 是关于这个破洞修复的工作吗？以这家伙的性格而言搞不好很快就能按质按量地完成，看来我的计划也得赶紧落实才行。 “请稍等一会，我现在就过去。” 克罗也高声地回应了那个工人，然后再把视线转移到我身上，只是这时他的目光却让我感受到让人发冷的热意。 “……” “抱歉呢，必须赶紧告知他们才行，详细的情况请您亲阅吧……刚才您问了奖励的事情，我视为殿下服务为荣，但是还请一定要将信上所说这的作为奖励赠与在下……那么拜托您了。” 说完青年再行了一礼，红着脸颊跑开了。 我呆呆地愣在原地，看向书中的信。 人生第一次收到情书了吗？ 该怎么办才好啊……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8.大人们的下午茶 宁静的午后，万里的青空中飘过些许云彩，明媚的阳光让众人的心情愉快，同时倒也不是那么刺眼。 一个很适合喝下午茶的天气。 “最近骑士团的情况怎么样了，大家都已经接纳你了吗？” 国王陛下很少见的在午后悠闲地坐在屋内和拉蒂亚一起饮茶，陪在他身旁的还有王妃塞西莉亚以及宫廷巫师米希尔。 听到父王的话，拉蒂亚轻轻放下了茶杯。 “是的，骑士团长和众骑士们都是可以值得信赖的人，技艺当然也无可挑剔。” 10岁开始用剑，12岁获得剑士的实力，14岁跟着教国涅芙拉伊特的枢机主教学习光属性魔法，连主教也惊讶于拉蒂亚过人的天赋，对她赞赏有加。 15岁回国，王都上下拿出仿佛如同曾经迎接讨伐魔王的勇者一般的气势迎接着这位少女，称她为“圣剑公主”。 16岁掌管加涅特最精英的部队“沙拉曼德团”，成为骑士团长之上的实际领袖。 加涅特的人们，只要向他人提到拉蒂亚的名字就如同自身的荣耀一般。 看到优秀的女儿冷静成熟的发言，国王露出了放心一般的笑容。 即使现在让他把王位传给拉蒂亚大概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吧，甚至不禁这样想了。 但是……每次想到女儿的事情，国王却总会在对拉蒂亚的事情放心之后微皱眉头。 大女儿很优秀，次女则不同。 “克莉丝今天没让她一起来吗？” 王妃优雅地啜了一口红茶，仿佛才发现起来一样疑惑地说道。 这究竟是何等的脱线啊。 站在一旁的米希尔暗自想道。 “克莉丝特殿下前两天由于得知了玛娜检定的结果之后显得有些失落，之前说了没有心情……” 确实如此，不过今天的茶会是由国王提出，最近有些变化的次女有些想和众人商量的事情，所以尽量不要让克莉丝来参加也是他的意思。 然而塞西莉亚在听了米希尔的话之后脸色暗淡下来显得非常担心。 “克莉丝那孩子，有好好吃饭吧。” “……母后，不必担心，她一直是个不会亏待自己的孩子。” “话是这么说……” “拉蒂亚都这么说了，那么就请放心吧，塞西莉亚……” “是的。陛下。” 如同真的放下心来一样，塞西莉亚重新换上了甜美的微笑，拿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 话题被王妃带到了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才好的地方，国王沉默了一会，看向一旁的米希尔。 “克莉丝那孩子是没有魔法才能吧。” “玛娜的量是一般人的4倍以上，估计拥有打开门的素质……不过以历代王室血统而言这只是一般的水平而已。” “是吗……那么属性是？” 被国王问到关键的问题，米希尔看了看拉蒂亚。 之前她们也有所交集，米希尔已经知道这时候把回答交给这个第一王女才是正确的选择。 拉蒂亚明白了米希尔的意思，再次放下杯子。 “父王，克莉丝是幻呢。” “仅有幻吗？” “没错，只有这个。” 露出原来如此一般的表情，国王已经了解了大致的情况。 “既然是幻的话，那么就没必要在这方面期待她的才能了。” “是，不过之前克莉丝也有主动请求我为她进行剑术的训练。” “结果如何？” 被问到这个问题，拉蒂亚显得有些困扰，她犹豫了一小会，还是打算和父亲说明白。 “父王，剑术并没有像魔法那样依赖于天生的才能。虽然天赋是必不可少的，可是积年累月的锻炼我认为才是最重要的东西，只不过一天而已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骑士团内也有着天赋并不突出但是实力超群的人，我想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听到女儿的话，国王笑了。 没想到自己的问题在拉蒂亚看来是如此肤浅。 国王想到了自己当年被人夸耀着才能过人的事情…… 实际上那也是自己偷偷地不知道训练了多久才有的结果。 “虽然克莉丝的才能平庸，但是她也到了不得不认真对待自己的事情的时候了……身为王女这样一无是处绝对不允许，这两天她的态度有所变化倒是让我感到很开心。” “没错呢，小克莉丝之前出入图书馆好像很认真地学习着什么，而且也开始和下人们有所交流了，这也让妈妈非常开心呢。” “塞西莉亚……咳咳，总之关于最近克莉丝的事情我已经有所了解了，但是关于今后克莉丝的教育问题。” 就在国王烦恼这件事的时候，拉蒂亚显得有些焦急了。 “父……不，陛下。比起克莉丝的事情，眼下不是有着更棘手的问题吗？” 看到女儿用起以臣子一般的口吻，国王大致也明白她想要说的话了。 “是莱尔巴尔公爵的事情吧。” “没错，那家伙最近有传闻说他频繁地训练骑士，并且和境内其他贵族关系过于紧密，比起现在这件事来说，我认为陛下不应在克莉丝的事情上多费神。” 值得信赖的女儿，不仅仅才能出众，仅仅16岁就已经能为自己排忧解难了。 与之相比，莱尔巴尔谋反的嫌疑现在倒是显得不足为惧。 “哈哈，拉蒂亚真是让我安心……莱尔巴尔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但是莱尔巴尔公家从先王开始就有大功，人望也非比寻常。仅仅是凭借这些传闻便要出兵讨伐显得不切实际。更何况最近还有要迎接吉尔克恩的莎哈维尔公，头疼的事情还不少呢。” 提到了莎哈维尔公爵，王妃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的拍起手。 “啊，想起来了，是那位夸赞过我们家克莉丝很可爱的绅士呢。” “这倒是忘了，但是今年他会带着府上的少爷一起前来……由于位于吉尔克恩的边际赛斯托提亚，我们经常有所来往。” “欸，那真是太好了，那个小少爷他和克莉丝好像年龄也很相近呢。” “嗯，嗯？！” “陛下。” “哼……” 王妃无心的一句话让除了她本人之外的三人好像都想到了什么似的相视一笑。 米希尔的嘴角弯出了弧度。 “陛下，看来莱尔巴尔的问题能得到解决了呢。” “嗯，接下来就看莎哈维尔公的意愿呢。” “我觉得他是不会拒绝的呢，母后当时和他聊天时我也在场，莎哈维尔公看起来对克莉丝甚是喜爱。” “哈哈，那太好了……那么，米希尔。” “是的，陛下。” 黑妖精听到国王认真的声音迅速上前一步。 “刚才还在讨论对克莉丝施行何种教育的问题，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 “当然，繁琐的新娘修行什么的需要花的时间太长，但我会在短时间内不让殿下在莎哈维尔公爵和其少爷的面前失礼。” “拜托了，那么我先回去处理公务。” “辛苦您了。” “父王请多保重身体。” “欸？这就已经结束了吗。” 国王的起身代表着话题的结束。 只留着王妃一人像是不了解现在的情况一样。 不过眼前的点心感觉比平常还美味，总之没有特别让她发言那就没什么大事吧。 心里想着这些，塞西莉亚又拿起了一块饼干放入嘴里。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9.Grils meet boys?——1 从克罗那里拿到信之后过了两天，这段时间用四个字来总结的话就是…… 诸事不顺。 虽然对于姐姐斯巴达式的态度很不舒服，可是为了能够坚持下去最后习得优秀的剑术我还是去了训练场，谁知道拉蒂亚姐姐居然说“最近有重要的事务没时间陪你玩，去找米希尔吧。” 陪我玩？原来她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吗？ 于是失望至极的我又去找米希尔，即使是幻属性也好，打算让她教我一点这方面的知识。 然而米希尔只丢给我一本书，书封面上面写着《元素万象》。 “幻属性没有专门的书籍，只有在各属性的书中带过式地提到了。由于内容也比较简单，没必要让我亲自教了，比起这个公主殿下应该进行的是关于礼节的教育，不久王宫将迎来贵宾，殿下切不可在他们面前失礼。” 在一通说教式的话之后，我被强制地折腾了一个下午，以这个世界的时间来说，足足有两圣刻（注：一圣刻约为两小时，一刻约为十五分钟。） 最关键的事情在于城墙漏洞的填补。 修复速度变得异常的快！今天去看了一下已经变成了即使我这样的娇小体型都难以通过的小洞了。 明明都说了让他们慢一点了！ 本想就趁着这时间赶紧出城去看看的，可惜无论是自己的准备也好，那些看守围墙的工人们也好，这一切都成了通往外界的阻碍。 大家这段时间都太奇怪了，米希尔说的贵宾感觉并不像是本国的贵族呢。所以众人的神经才会显得比平时要紧绷吗？ 我捋了捋跳到额前的长发，从床上跳下来。拿起随手丢在床上的《元素万象》，摇了摇头后再次将其扔了回去。 学习魔法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书上虽然写了基本的技巧。然而第一步的训练冥想却已经将我挡在玛娜的门外。 “用思维把散布在大气中的玛娜之流牵起来，以此打开门，从那之中汲取施法的必要魔力和仪式。” 和克罗帮我找的那些书上差不多，大家都是这么写的。可太过于抽象的说法让我摸不着头脑，玛娜什么的，根本没办法感受到那种存在啦！ 喂！玛娜！在我周围你就回应一下啊！但是并没有什么回应。 这类东西应该是要让人来教才对吧，虽然对于米希尔来说这肯定是如同呼吸那般简单的事情。然而米她就像是刻意回避着这个话题一样，一直拿贵客来访应当先学习礼仪的理由搪塞过去。不过现在也烦于计较这事，光是昨天的交谊舞的练习就已经够要命了。 真的是有些不想再继续了，从来没想过当个公主还这么累，还不如上个八小时夜班，大半夜也没什么客人来，和同事聊聊天比这个轻松多了。 摇了摇头，我看向梳妆台的方向。 镜中的少女丧气着脸，银白的头发虽然微翘。但是她皮肤白皙，宝石般的大眼上长长的睫毛伴着有些疲倦的眼睑跳动着，依然没失去那份梦幻般的光彩。 “……” 嘛，刚才是开玩笑的，神明大人，请务必让我继续下去。 城墙那边只要还有人在就没办法趁机出去，但是他们好像轮班守着…… 真的是，一个小孩子才能勉强爬出去的洞有什么好守的啊！ 这样的话就必须设计把他们引走了，之前向米希尔说过了昨天扭伤了脚，必须休息一天，虽然她穷追不舍地问，但是在我强硬的要求下。米希尔也只好说“只能休息一天哦！” 今天看起来就是最后也是唯一的机会了。 我趁着苏菲不在急忙打扮好，把头发简单地束成一束。 “嘿咻。” 将单薄的睡裙从头上一把脱下，仅仅穿着内衣身体打了一个冷颤。 现在就算看见自己的身体也不会有什么感觉的啦，虽然得意的感觉还是有的…… 可是，被别人瞄上了就不是那么有趣的了。 苦笑了一下，我看向梳妆台上那封被我撕开封口的信封。 正是克罗之前所给的那个。 因为当时拆封时有些紧张，信纸的上面被撕破了一点，还好不影响阅读。 那上面写的内容让我从昨晚开始就头疼不已。 “送给犹如月亮般皎洁的你。 从第一次遇见时就被你那娇小却又美丽的身影不禁吸引了目光。 因为时间和身份让我焦急不已。 白天变得如此空虚。 夜晚又是如此漫长。 只想看见你的身影，仅仅是看见就已经足够。 然而我渐渐并不满足于此，并且这份心情坚如磐石。 即使有种种困难我都愿意为你而跨过。 请接收我的这份心意。 愿有一天能与你一起看到山峦上的美丽风景。 克罗·西格洛” 就是这样，和猜想的完全一致。 要是连这样意图明显的文字都看不懂的话那真不是一句迟钝可以带过的了。 字体漂亮，文字优美，甚至纸张上还传来了些许香草的气味。 毫无疑问是情书…… 人生第一封收到的情书来源于一个爽朗的青年文官。 不愧是做文官的，这么恶心的东西都写得出来！ 什么你那娇小美丽的身影啊！就是个萝莉控不是吗！ 我居然还曾想重用这种人！ 危险！危险啊！ 什么“还请一定要将这件事的结果作为奖励赠与在下”啊。 这要求的报酬要太高了吧。 可恶，最该死的还是我居然还有些开心的感觉。 但是绝对不能答应！无论是从哪种角度上。 可是也不能毫不留情地回绝吧……男人没必要为难男人。 就算是个萝莉控，他也是勇敢地向着喜欢的女孩用心写信表白了。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主上，这份勇气值得称赞，曾经身为不受欢迎帅哥的我自然是明白的。 稍微委婉地拒绝试试？还是说交往看看再找机会脱身…… 要是不给他留下什么创伤就好了。 在我左思右想踱来踱去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挂上了青空了，些许刺眼的光穿过纱帘透过我的身体映出小小的倒影。 时间不早了，还是先准备出城吧，克罗的事情可以放着慢慢想，但是短期出城的机会就只有这一次了。 我拿起桌上的信封和信纸，一把丢进了打开的衣柜中。 那里有着上次从苏菲那里得来的衣服。 “……记得是放在这里的啊。” 弯下身我都快把自己埋进去了，可是左翻右翻也没有找到那件稍显平民化的衣服。 “究竟是在哪里啊！”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自己也渐渐变得急躁起来。衣服被乱扔一气丢满了房间，可是却完全找不到那一件。 就在这时候敲门声响起来了。 “进来！” 可能是我的声音因为烦躁变得有些大，走进房间的苏菲被吓了一跳。 “殿下？” 我急忙站起身走近拉住她的双手。 “喂！上次从你这拿来的衣服呢！” 可能是我的神色过于吓人，她不禁退了一步。 “抱，抱歉！因为殿下那次急匆匆地要走还没洗过……所以……” “你赶在了这个时间拿去洗了！？都不告诉我？你好大的胆子！” “诶，抱歉！因为殿下上次借睡衣的时候说了可以随时打开，呜！对，对不起！真，真的不知道殿下现在有用。” 她慌慌张张看了看房间，一地的衣服让苏菲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接着赶紧跪下身。 “非，非常抱歉！太阳很好一上午就能干了！” “一上午？本小姐可等不了那么久，有别的衣服吗？” “抱歉，就带了一件来。平时都是穿替换的女仆装，因为我很穷……” 说着她的神色又变得灰暗起来了。 “够了，够了。现在责备你也无济于事，去帮我办一件事吧。” “当，当然！只要能补偿我的过失的话。” “放心……你一定可以派上用场的。” 学会利用身边的一切资源，这可是基础啊。 依然只穿着内衣，我却忍着寒意酝酿出了一个足以让我溜出城的好方法。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图】10.Grils meet boys——2 “公主殿下，这究竟是？” 苏菲一手紧紧地用手按住自己的裙摆，一手提着装着食物的篮子，脸颊通红地躲在我身后。 “不必害羞，一会会就好了，你也说了要补偿自己的过失吧。” “虽然是这么说，可是这种类似娼妇的打扮。” 穿着一身可以看到肚脐，露着肩膀和大腿的改造女仆服。她扭扭捏捏的，显得不知所措。 不错嘛，正是因为这样显得更加煽情了。幸好王宫内也有这样的女仆装，至于原本到底是用于什么地方我并不想深究…… 不过这孩子倒是意外的很吸引男人眼球的类型啊，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了，但是她那娇小却又凹凸有致的身材实在让人惊叹其漂亮。 并不是谁都适合露出高的服装，然而苏菲的皮肤白皙滑嫩，可能由于害羞还透出了一点点粉红，露出的大腿紧实又很有弹性，看起来能发挥出120%的作用。 只需要推她一把就好了。 我却轻咳一声，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容。 “咳咳，真是无礼的女仆！” “诶？殿下？” 被我突如其来的喝声吓到，少女吓得松开了自己那膝上十五公分的裙摆。 好，看起来很有效。 “你究竟在想什么，这可是犒劳为王宫的安全辛勤工作的工人们哦！你居然带着这么下流的想法，真是让我失望。” 看到我冷冷的样子，苏菲露出了更加委屈的模样，仿佛一下就会哭出来那样。 虽然很可怜，但是得下狠心啊。 达不成目的的话就真的是带一个露出狂出来逛一圈罢了，之后被传到其他女仆耳朵里我的面子也过不去啊。 “可是……殿，殿下。” “仅仅是请那些工人大叔去八面馆那里吃个茶和点心而已。” “可，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穿的这么露吗……” “这你就不懂了，请站在大叔们的角度上考虑下吧。你觉得是让可爱清纯又性感的女仆妹妹来犒赏辛苦工作的他们好还是说让凯瑟琳那种死板冰冷又年长的女人好些呢？要是我的话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的，这样工作效率也会得到提升的！” 挺起了平平的胸板，我用一副非常正经的口气教育着眼前这个不听话的女仆。 “可爱……性，性感！唔，可是，可是……” 虽然好像被形容词弄得有些飘飘然，但是看上去还是不太能接受啊。 “没什么可是的，苏菲。记住，因为我只信任你，所以才让你来做的啦。” 凑到了少女的耳边，用着恶魔的耳语般的口吻，连我自己都觉得甜得发腻的声音。 希望对女生也奏效吧。 我对上她的视线，期待着答复。 少女喘了一口气，挺直了腰。 “是，是的！一定会照您的意思去办的。” 苏菲挑起了眉毛，换上了认真的神色。 “哦，哦……” 虽然有精神了是很不错，但是也不用以一副赴死的态度回答吧，我的良心会不安的。 “那么快点去吧，我先离开了哟。” 轻轻拍了下苏菲柔软的臀部，她“啊”的一声向前跳出一步，结果正好被墙角那边的工人们注意到。 少女顿时脸颊红得如同烧开的水壶那样，仿佛连蒸汽都能看得见了。 “大，大家工作辛苦，苦了……要不要去那里吃点点心……呢？” 虽然生硬得不行，可是大家还是很照顾地赏脸了。 苏菲，自由之国的克莉丝特公主会记住你的功绩的。 躲在花园一角的我趁他们离开之后赶紧脱下了身上的连衣裙跑向城墙角落。 那里的小洞还是可以勉强通过的，穿着衣服就有点麻烦了。 这件连身裙可以说是我衣柜里最朴素的一件了。可是还是显得轻飘飘的，裙子和袖子上带着多余的滚边，鞋子的话我选择了比较好走路的长靴。 将衣服和有些珠宝的小包一起先送出去，然后我才慢慢通过了洞穴。 “唔……可恶，幸好是平胸。” 拍了拍脸颊和身上的尘土，幸好地上已经干掉了，否则会弄得更脏的吧，不过那种小事和现在的喜悦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这样我也是自由之身了，暂时的。 穿起刚刚脱下连身裙，将头发一振，挎着包包。 感觉就像是普通的女孩子一样。 包里姑且准备了一块小镜子，地图，几枚可以换钱的宝石和一把防身用的匕首。 哈哈，可以以女孩子的身份去逛街去了！ 哈哈哈，光是想想就兴奋不已。 可以尽情吃蛋糕和小吃也不会被人说很娘，可以去试穿漂亮的衣服，去男孩子去不了的地方。 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注视着。 啦啦啦啦啦。 感觉都能飞起来了。 I'm so happy！ 哼着歌，我穿过了城堡外窄窄的树林，下面就是城下都市了。 走在贵族区的街上，不时有被盯着的感觉，不过很快又转过头去了。 并不是多么好意的视线……不会被发现了吧？还是说…… 取出了包包里的小镜子，果然脸上还是有点灰尘。 由于没有手帕，我只是用手指轻轻将尘土掸去了。 环顾了一下四周，街上没什么人气，有一位贵妇打扮的女子牵着一条白色的狗散步在街道上，对于像个乡下贵族打扮的我她连看都不看一眼。 这里感觉也没什么意思啊。 我拿出了包包里的城市地图…… 贵族街呈一字型分布在城堡的前方，王家图书馆，监狱等设施也很有条理地坐落在王城周围。 外围的平民街有些杂乱无章，不过那里倒是我的主要目的地。 毕竟贵族里大概有很多人都看过我的脸，被发现了很不妙的。 太阳挂在青空的正中，还有些刺眼。 耀眼的光照射在我的肌肤上，虽然有些热但是却丝毫不觉得讨厌。 在晚餐前不回去不行，只有两个圣刻的时间吗？ 要抓紧呢，为了这来之不易的自由！ 穿过王城前的贵族街的是一条宽阔的大道，沿着这条大道分布着各式各样的民居和店面，建筑与建筑之间又有着较为狭窄的道路，有一些只能容一人通过被称为小巷的地方。 感觉气氛不是很好，我还是不靠近这些地方为好。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11. Grils meet boys?——3 平民的大道人数明显远远多于贵族区，过往的行人，打打闹闹的小孩子，推着小推车的运输者，偶尔也有马车会从大路中路过。 这里的人们大多数都穿着不怎么精细的麻布衣服，我的存在貌似有些刺眼了。 不过平民的街上大家看我的视线是又是一种态度。 像看着珍稀生物一样的孩子们，也有着看了一眼就别过头去的店铺老板，还有些……如同视奸一般的舔舐的视线。 莫名得觉得有些兴奋，开玩笑的。 怎么说呢，各种各样呢。确实不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一个人该来的地方，要是我的女儿的话我也会这么对她说的，不过自己的视角就另当别论了。 虽然不知道会不会被认出来，仅仅是两圣刻的话应该没关系吧。 向前走出一步，我靠着西边的街道，紧贴着道路缓缓地行走着。 呜哇，因为离店铺太近差点撞上别人的货架了。 “喂，小心点啊，小姑娘。” “啊……对，对不起，对不起。” 自己羞红着脸加快步伐离开了，身后还能听到店铺老板咯咯的笑声。 感觉就像乡下人进城一样。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面包的混合的气味，视野也开阔了许多。 东西走向也有不少宽阔的路，那里分布些别的店铺，很多店将牌匾挂在横在大门前的金属杆上，看上去相当醒目。 “这样啊……画着铁毡标志的应该是铁匠铺吧。” 然后这一条街几乎都是和金属矿石有关系的店面~~ 呜，那是在锻造武器吗？ 我向一家店里看去，屋内有一个很显眼的大炉子，上半身赤膊的工人师傅正用着铁锤向着被钳子夹住的一块烧红的金属反复敲击。 好厉害！火花都四溅出来了，以前只在视频中看过这种情景啊。 “喂，单身汉，有位大小姐看上你了哟。” 由于看得太出神，旁边不知道是谁的声音一下把我拉回了现实。 打铁的师傅也注意到了回过头来。 意外的是个年轻人，还对我笑了一下。 “进来看也可以哦。” “不必麻烦……打，打扰了！” 唔，赶快离开…… 虽然还是很感兴趣的，但是这样真是太羞耻了。 我像逃一般地飞速离开了。 不行啊，只有两圣刻，都说了要好好享受了，为什么要因为这些小事莫名其妙地逃跑啊！ 但是这条街上几乎都是些男人呢，没有偏向于女性的地方吗？ 这身衣服也是问题啊，对了，去寻找服装的店吧。 找个人问问！这次绝对不要害羞得逃跑。 下定决心，我看到了一个向着货架上添放商品的中年女性，便上去搭话了。 阿姨她很好心，还帮我在地图上标明了位置，这样也不用害怕迷路了。 按着标着的地方，我往回走来到了离贵族街稍近的一条街道。 地面干净了许多，气氛也很不错，而且这里女孩子的数量明显增加了。 稍微有些女生逛街的感觉了。 有一家叫做“夜色中的苍月”店面的牌匾吸引了我的注意。 打开门，悦乐的金属风铃声从头顶传来。 “欢迎，哎呀，是可爱的客人。” 清脆悦耳的声音，店主是一位金发的漂亮女性，貌似和普通人还有些不同。 “妖精？” “嗯，居住在王都的妖精服装店店主，你有什么需要吗？可爱的大小姐。” 和印象中妖精高贵冷艳的形象不同，妖精大姐姐温柔地将我引入了店内。 店内打扫得很干净，有些海风般清凉的气息……就像薄荷那样，洒了什么特别的香料吗？ 衣服的话没什么麻质的粗糙衣裳呢，毕竟是靠近贵族街。 话说刚才的反应不会有些失礼，不应该对别人的种族大惊小怪的吧。 “我想要一些普通的衣服……” “哎呀，这个要求还真是有些难办呢~~” 她微笑着，并且看了一下我的衣着，将手指抵在下颚处思考着。 “抱歉……就是说那种，不是一本正经的可爱的衣服……” 我觉得自己的描述真的是相当模糊。 但是妖精大姐姐还是笑着领我来到货架边。 “这样的话倒是有不少哦，来，多试几件吧。” 就这样，我被妖精大姐姐推着试穿了一些衣服。店内是没有试衣间这种东西的，有一块被帘子遮住的地方用来换衣服。 可能是因为都是女性的关系，店主还不时地走进来问我感觉怎么样…… 确实都不错呢，既可爱又不是那么做作。可是，银发还是有些刺眼了吗？ 我摸了摸自己那简单扎起来的银白长发。 “呐，请问有什么方法可以改变发色吗？” “发色？大小姐的头发很漂亮哦，听说这个国家的公主也是银发呢。” “唔……” 果然还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吗？ “不过非要改变的话，用幻术应该可以呢，需要我为您帮忙吗？” “欸？可以吗？” “嗯，不过对别人施法是很失礼的事，所以先问一下，而且这个法术也是暂时的。” “请务必对我试试！” “嘛，那就从命了，什么颜色好呢。” “嗯，先试试黑色吧。” “我知道了。” 说完，店主退后了一步，她抬起一只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闪闪发着光。 已经结过婚了吗？ 唔，好像感觉到什么……什么流动的气息。 这就是玛娜的流动？ 就在我还想多感受一点的时候，店主已经放下右手了。 “还是很可爱呢，请看看吧。” 店主把立镜推了过来，那里面出现的是一个黑发的女孩了。 “好厉害！眉毛都跟着变了。” “嗯，你的红色瞳和这发色很配呢，要当我的女儿吗？” “唔，抱歉……” “呼呼，别那么认真地烦恼。开个玩笑啦，我的孩子的年纪已经能当你的父亲了哟。” 伪大姐姐突然就掩嘴笑着说出了惊人的话。 出现了，年龄骗子出现了！ 妖精果然是很长寿的吗，那样的话米希尔也应该有着和外表完全不同的高年龄吧。 类似的问题不敢让人往深处去想。 不过时间过得很快呢，已经过了有三刻了，还想在结束之前去别处玩玩。 “衣服很可爱，我想要这件和这双鞋子~~” 指着其中的一件黑白相间的哥特萝莉塔洋装，在原来的世界的确是这么叫的。 这个世界衣装的品味还挺高的，和中世纪的感觉却稍稍有些差异…… “好的，非常感谢，一共是1100艾普莉。” “啊！” 糟糕，试衣服太有趣我都忘了自己没有通货了，甚至连1100艾普莉是什么概念都不清楚！ “大小姐？” 妖精姐姐疑惑地盯着我，如果说我没有钱她会发火吗？ 想到这里我急忙掏出了包包里几枚带出来的宝石。 “啊……不好意思，因为出门很急没带钱，可以用这些支付吗？” 因为有些害怕所以我拿着宝石的手瑟瑟发抖着。 店主看到了这个情况虽然没有直接发怒，但是那温柔的笑容还是变得困扰了起来。 “唔，我这里并不是典当行来着……对于鉴定宝石也没什么经验。” “非常抱歉，那么能介绍典当行给我吗？这些衣服一定会买的，请放心。” “呃，大小姐你看起来真的是急忙跑出来的样子呢，典当行的话有些麻烦……如果那些宝石单纯想要卖掉的话在前面不远处有家珠宝店也许会收呢。” “是吗？请务必告诉我！”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12. Grils meet boys?——4 妖精姐姐名叫安吉拉。她说所珠宝店离的很近，向着南边走两条街的位置。 由于安吉拉小姐提醒说珠宝商人宰客宰得很凶，所以写了一张字条让我交给她推荐的店主。 虽然这也可能是唱双簧的诈骗方式，不过莫名的我对这位妖精有些好感，总觉得她不会这么做。 不管怎么说，这些宝石也并非多有纪念价值的东西，要多少有多少的东西，亏一些也没什么吧。 很好，因为之前我是个很节俭的人，所以肯定不会有这种想法。虽然并不打算因此而变得奢侈纨绔起来，但是在富裕的环境下过于在意小钱而消耗时间则是一种吝啬。克莉丝的性格也许有着诸多缺陷，但是不会优柔寡断的地方我觉得是非常有价值的。 走了不一会我便来到了指定的店铺。 “唔……像是炼金工房啊。” 第一感觉就是这样，和“夜色中的苍月”相反，这里应该叫做夜色中的黑暗才对。 由于从屋外看起来没人的动静，我还特地退后了几步反复看了几遍地址，并且向周围的人询问了一下。 “就是这里，小姐……店主的确做回收珠宝的生意。” “是吗，非常感谢。” “举手之劳，店主人经常在里屋，进去便是。” 向告诉我的路人施了一礼，我便推开了店门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光线好差，完全照射不进来……还有些奇怪的气味啊，所以就说感觉像是炼金工房一样了。 站在门口，走近了的我好像听见了更里面的屋内有人的动静，不时还闪着奇怪的光。 “不好意思，打扰了，有人在吗？” 听到我的声音之后，屋内的人好像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活，踏着发出了吱呀响声的老旧木板走了出来，由于光线的原因我花了好长时间才看清了这个人的身影。 大概30岁以上的青年人，穿着简单的深色衬衫和一条配置着多种工具的长裤。 如果光从脸颊和那有些长的金发来看大概只有20岁后半，但是下颚上刻意蓄的胡子却让他看起来要稳重很多。 “您好，小姐，有什么委托吗？还是说有什么要出售呢？” 青年人很快打招呼了，只是并不行礼让我有些不习惯。 “出售一些宝石。啊，请先看看这个。” 说着我把安吉拉小姐给我的纸条递给了他。 男人接过纸条正反都看了一面……真是相当慎重的人。 纸条上的内容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了，也不会有什么暗语吧……大概。 “失礼了，原来是家母的客人啊。初次见面，弗里·英特兰德。” “克，克莉丝……家族姓的话……” “啊，您如果不方便透露的话完全不必在意，贵族们也有各种各样的不便对吧。” “抱歉，弗里先生刚才说母亲？” 因为已经听了那个妖精姐姐提了一下她有个能做我父亲年龄的儿子所以没当场跳起来，实际上现在自己还是非常震惊。 “不错，那家店的妖精女人正是我的生母。” “真是年轻的母亲……” “哈哈，请放心，我并不是妖精或者半妖精……嘛，人类这边的血统比较浓吧。” 弗里先生开心地笑了出来。 “失礼了，不该提及此事。” “一点也不，要是我第一次见到这种事也会好奇的，毕竟很少见呢。那么，让我来看看克莉丝小姐带来的商品吧。” “嗯，好的。” 话题被弗里先生带入正轨。他邀请我进了里屋，由于两边都有开窗这里的光线比外面要好很多，虽然没有想象中的炼金釜。但是有一个画了魔法阵一般的台子，上面也是堆满了各种石头。 “完全不像珠宝店呢。” “珠宝店？母亲是这么说的？” “唔，确实如此……” “嘛，因为她完全不明白我的事业才会把我的店和那些商人混为一谈吧……我是位附魔师哦，克莉丝小姐。” “附魔？” “嗯，从制作魔导器或者魔法剑到生活中的魔法灯皆可。有需要的话就来找我吧，会给您尽可能优惠的。” “感觉好厉害！” 魔法剑吗？符文骑士？我对此非常有兴趣！可是现在的主题又不是这个，回去问问米希尔吧。 “哈哈，没那种事啦，仅仅是个匠人而已。” 弗里先生用笑声掩饰了那有些发红的双颊。 “没有那种事！真的感觉好厉害啊……啊，回到正题，请看看这些的价格。” 说着，我将包中的宝石取出来了两块放在了我们面前的桌子上。 “堇青石和白水晶啊，抱歉，请让我仔细地看一下。” “请便。” 说完，他拿起了放大镜一个个仔细地观察了一遍，然后又拿出了一个另一块宝石。 就在我想问他想做什么的时候，那块宝石发出了光。我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了。 “嗯，非常不错的成色和大小……魔导性也优秀，堇青石在和水的相容性上尤其出色，3000艾普莉绝对没问题。” 还是依然对这些价格没什么概念，但是一块宝石就能换三套品质优秀的衣服来说算是不错吗？但是感觉又没想象中的那么昂贵，在商人的面前又不能装作不懂，虽然弗里坚称自己不是商人之流。 不过他却没提到水晶，于是我就发问了。 “这样啊，那么水晶呢？” “这个……抱歉，我这里不收水晶。” “欸？为什么，因为太昂贵吗？” 只见他摇了摇头。 “虽然克莉丝小姐看来我这店很小大概财力不够，但是比起这些我收购的第一原则是不能赔本……水晶的魔导性很特殊，昂贵确实是如此，毕竟数量并不多……可能很适合给贵族们做吊灯吧，白水晶只能做提取玛娜的资源，在这个魔法师们都使用门的时代还不如拿去做装饰。而黑水晶与暗魔法相关……是禁物哦。” “原来如此。” 宝石原来在这里有着这种作用，而我被叫做“水晶公主”，是没什么用的公主的意思吗？ 哎呀，无论在哪个世界民众可都真是会讽刺人。 “克莉丝小姐？” “啊，抱歉，那么请让我把这块堇青石以3000艾普莉卖给您吧。” 稍微有些走神，我急忙为此道歉，并打算立刻将宝石卖出去。 “欸？刚才只是初步判断哦，具体的价格不如先询问了珠宝商做一个比对吧。虽然我认为他们只会付2000左右就是了。” 嘛，明白的，我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就是不会做生意的样子。 “没关系，您是不会骗我的对吧。” 说着我对着弗里先生微笑了一下。 “嗯……当然是，可具体的价格还要分析。我刚才也说了‘至少’了，小姐……准确来说是3000~3500艾普莉。” “那么，3000就可以了，剩下的当做小费和宝石知识的学费吧，弗里先生。” “真的可以吗？” 他很不安地再问了我一遍。 “没关系，而且时间就是金钱不是吗？” 说完他又不禁笑了出来。 “您真是一位可爱又有趣的女孩，期待再与您做生意。” “我也是。” 收下的小麻布包里的钱有2枚大的金币，上面画着火焰与王冠的图案。 接着是1枚小一圈的金币，以及5枚银币还有些许铜币。因为说了尽量给我些零钱，所以弗里先生也就这样尽量换开了。 这样看来一枚大金币应该是1000艾普莉，而小金币一枚是500，银币每一枚100，铜币是顺便给的…… 不错，虽然那块宝石应该并不止是这个价格，但我还是心情很好。 既然有钱了就去好好消费一下吧。 先去把衣服买走吗？唔，还是回头再去好了。 沿着街道的东西方向我继续闲逛着，离回城的时间大概还有三刻呢，太阳也依然发出了强烈的光，因为变成了黑发的关系吗？我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受注意了，尽管衣服还是之前那样。 一路上买了一些零食，很没规矩地边走边吃，用几层纸包好盐烤土豆只需要5枚铜币，吃得我肚子都快撑起来了。 好像1铜币就是1艾普莉。 想买一杯啤酒，结果被人拦在了酒馆外面。 嘛，现在这样子也难怪，只好去了另一家店买了串烤肉然后找店主要了杯水喝。 感觉身上的钱够我在这座城内吃到死了，还仅仅是只卖了一块宝石而已。 “喔，这个钱袋很可爱嘛。” “大小姐您很有眼光啊。” 路过看到了一个摊子上正在卖饰品和钱袋之类的小物品。 其中一个褐色的皮革小袋上画着红色的迷你火焰图案，封口的带子也显得很精致。 “多少钱？” “只要50艾普莉。” “啊，买不买呢？感觉很贵啊……” “欸？哪有这回事。啊，请别走，给您40就是了。” 欸，这么轻易地就降价了，那岂不是还有很大的余地？ 算了，现在讨价还价显得不值……我直接递给了他一枚银币。 “啊，多谢惠顾，可爱的大小姐。” 找回的是6枚比之前弗里给我的要大一圈的铜币。原来如此，铜币也分两种吗？这才对啊，不然几十枚要重死了。 将身上的钱和找回的零钱收到那个刚买的钱袋里。 就在我想把小包收到原本的包包里的时候。 “唔！” 突然的，不知道被什么一下子被撞倒在地上。 唔，怎么回事啊，难道是魔物？ “您没事吗？大小姐？” 小贩的反应很快，迅速扶着的我肩膀帮着起身。 “好……疼……没事。” 我一边扶着货架站起身，一边看着远去的身影，小孩子打架吗？ “小姐，您的钱袋！” “诶？诶诶诶！” 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身影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了。 自己蓦地站起了身子追了过去。 “喂！小偷别跑啊！！谁帮我拦住一下前面那小子！” 黑色的短发，看上去跟我一样的年龄，但是因为是男生所以脚程要快些。 可恶，从来没感觉这么火大过，感觉就像好不容易在楼下燃起的热情结果被哪个楼上的混蛋一盆冷水浇灭了。 裙子真难跑，还好穿了比较方便的鞋子。 不在乎翻起的裙摆，一边大步越过前方道路的水坑，一边高声喊着抓小偷……大多数人对此无动于衷，不过有一位街边的男人伸出了腿绊了他一下。 谢谢！我对着男人竖起拇指，虽然小孩子以必死的气势又重整了体势跑了起来，但是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究竟还要跑多远啊！哈……哈啊……” 已经喊不动了，反正大多数人也不会帮忙的。 在前方的小巷他突然转向了，啊，那边站着的是…… “啊，哈啊……卫兵！卫兵先生！抓住那个转进去的孩子！我是贵族！！” “欸？是，是的！” 两位巡逻中的士兵立刻转角追上去了。 我趁此机会按着膝盖喘着气，慢慢地跟了上去。 “哦，死胡同呢~~看来你的好运到头了哟，让我好赶啊~~” “……” 小巷内的少年死死地抱着我的钱袋，就像誓死要守住那样。 有没有搞错，那是我的东西啊！ 自己被这一行为彻底激怒了。 我走上了前…… “危险，小姐，不如把他交给我们处置吧。” “哦，那就交给你们了。” 反正我也不太会打架，包里的匕首也不是用来对付小孩的。 “话说回来，您的家族是，本不该问这么失礼的问题……我总觉得看您有些眼熟。” “啊，我想想啊……” 仔细看了看这个家伙的脸才发现他是守着城堡的卫兵。 这该怎么回答啊，看看你，臭小子！给我添了多少不必要的麻烦！ 我死死地瞪着少年，谁料他也瞪了回来。 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可恶。 我倒要看看谁先把视线移开。 “小姐？” “呃，没什么。哈啊……哈啊，一路跑过来太累，还请让我喘口气。” “非常抱歉。” 我看着另一名卫兵从倔强的少年手里把我的钱袋抢了过来。 已经被抓出了痕迹了，这可是刚刚买的东西！ “这孩子会怎么样？” “偷窃贵族的东西数额很大的话要斩去双手，数额小的话仅仅是按数额分配劳役，可能一周就结束了。当然我们也不想对小孩子用这种刑，您的钱包内有多少钱？” “3000艾普莉不到……也差不多。” “唔，这可不是一点钱的程度了……” “是吗？” “哎，这孩子在劫难逃了，话说真的没在哪里见过您吗？” “哦，哈哈……我想不起来了。对了，家族的话我姓赛蕾尔，有个姐姐在王宫做女仆。” 之后找苏菲让她被问到的时候对一下就行了。 “好像有印象，不过，算了……这是您的东西，我们要将这孩子带走了交给警备所审判，归途还请小心。” 说着他将我那被抓皱的钱袋递了过来，因为是皮革缝制的应该会恢复的吧。 小偷固然可恨，但是为此见血还是……不过是个小毛贼而已。 “卫兵先生，斩手什么的请还是尽量避免吧。当然，不让他长点教训也不行。” 我既不是会就此为他求情免刑的圣人，也不想成为被人怨恨一辈子的恶女。 士兵听过之后向我行了一礼表示理解。 “善良的小姐，我明白了……” “那么，拜托你们了。” “哎，喂！臭小子，快向仁慈的小姐道谢。” 另一位士兵架着那个少年朝向我这边，可他还是一副倔强的样子。 看着就让人生气，为什么做了坏事还能这么理所当然的呢？ “喂，你可要搞清楚点状况啊，你才是恶……呀啊啊！” 莫名其妙的视野一闪，片刻之后我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墙角。 “唔……还有……同伙吗？” 两个卫兵也是一样，他们纷纷被重重地甩在了墙上然后跌落下来变得动弹不得。 感觉就像被一阵风吹跑了一般。 今天难道是被撞飞的日子？ 不过都是人为的。 “别动哦，你们欺负他所以才用魔法的，因为你是女孩子轻了一些哟。” “什么啊……” 我抬头看了看，站在小巷口的是一位有着柔软金发的男孩。 有些的前发遮住了单边的眼睛，又让他添上了种女孩子般阴柔的感觉。 然而优质的礼装上披着黑色的皮草披风，那里别着的是狮子的徽记。 好可爱啊，但是声音来看的确是像男孩子没错，而且碍我的事了。 趁着他搅事的时候那个小偷少年趁机再次从我的手里夺走了钱袋，然后一溜烟地逃跑了。 那么我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功夫追他啊，意义何在呢？ 为什么我这么倒霉…… 好累啊，不如就此睡一会吧。 侧过脸发现头发也已经恢复成银白色的了。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13.风之婚约——1 恢复成银发结果被卫兵们一下子就认了出来，两人紧忙搀扶着我站起身来。 我们三人从小巷里摇摇晃晃地走出来的时候阳光已经即将沉下在西边的山峰下，天空披上靛青的薄纱。 真是最坏的结局了，眼下还要应付这两个家伙。 “那个……可以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父王吗？” 我向着那位比较眼熟的卫兵露出灿烂的笑脸。 然而对此他连头也没转一下。 “抱歉，这可不是小事，必须完整地报告给陛下……至于殿下您是怎么出城的，还请和陛下说清楚吧。” 听到他的话我一下子慌了神。 “喂！别这么说啊，知道我逃出城你们守卫一定也会被罚的！” “那时并不是属下在守门，就算是我也不会对陛下说谎。” “认真的？如果我和父王说这都是你的错呢，因为守护不周导致我被毛贼袭击了，这个剧本你觉得如何呢？” “属下仅仅是履行自己的职责，剩下的都交给陛下判断，我心甘情愿接受一切处罚。” “什……开玩笑吧。” 他的话语就和磐石一般坚固，根本无法软化。 对着这个人威胁根本没用，怀柔也不行，货真价实的软硬不吃。 “知道了知道了！人民的好公仆……随便你了，诸事不顺啊……” 回到城堡的时候夜幕已经完全降下，我像个犯人那样站在餐厅的长桌前。 大家的餐具好好地摆在面前，谁也没有动。 国王铁青着脸，拉蒂亚狠狠地皱着眉，米希尔站在一旁无奈地叹着气。唯有母亲用手帕拭去眼角的泪，表情担心得就像随时会扑过来。 王妃把目光放到米希尔身上像是寻求着什么帮助一样，而米希尔看了看拉蒂亚，拉蒂亚最后无奈地看向国王。 国王摇了摇头，从主座上站起身。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他的声音相当低沉，像是压抑着满满的愤怒。 这股魄力好可怕……这回可不是在开玩笑，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只能让我回想起小时候被父亲揍的景象。 自己的两腿已经有些打颤了，久久的甚至忘记了回答。 “父王在问你话呢。” 姐姐她见我没有回应，也跟着开了口。 “拉蒂亚，别这么凶，会吓到小克莉丝的。” “母后您太溺爱她了。” “可是……克莉丝一个人出去，不会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吧。” “才没那种事！保护过头了啊，克莉丝这样下去会成为没用的胖公主的！” “呵呵，那样不也蛮可爱的吗，抱着也软软的。” 王妃温柔地笑着，戴着丝绸袖套的玉手半遮着自己的嘴唇，看上去完全不在意我的失礼。 “啊？” 拉蒂亚和王妃的对话完全找不到交错点，父王则是变成不耐烦起来，甚至能感觉他额上的青筋抽搐的声音。 “别说了，我是在问克莉丝。” 虽然并没有太大声，但是他的声音却有着不可违抗的意志，母亲和姐姐同时闭上了嘴。 然后父王他走到了我的面前，我也紧跟着退后了两步。 不会挨揍吧，应该…… “你是怎么跑出城的？” “趁着守卫没注意……” “不要说谎！” 唔！知道了，别对我吼啊……差点就心脏病发作了。 父王一直盯着我的脸庞，正视他很恐怖所以我稍稍偏过头去。 “城墙角的小洞，从那里出去的。” “什么？又在撒谎，你的衣服那点程度灰尘根本不像是钻出去的。再说了，维修应该是一直有人守着的！” “拉蒂亚，我不是说了这是在问克莉丝吗？” “可是父王，这孩子明天就要见莎哈维尔家的少爷，居然还……” “这件事我比你更清楚。” “失礼了，陛下。” 哎，什么？莎，莎哈维尔，那是什么，哪个大贵族吗？ 先不管这个，拉蒂亚很不服气地坐下身，还瞪了我一下。 “那么，真的是从那里逃出去的吗？” “嗯，先脱掉了裙子再钻出去的……至于守着的工人们……” 就在我想着理由的时候，苏菲上前了一步抢着说了出来。 “陛，陛下……是我协助殿下的，殿下出逃的主意也是我出的！” 她发着抖，必死地将话一口气从腹中吐出。 父王看了看苏菲，重新转向我这边。 “真的是这样吗？” 怎么办，这样把责任推给苏菲吗？还是自己揽下来？ 疑惑仿佛跳在我的面前，如同游戏中的分支那样让人难以迅速决定。 但是，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自己不是什么高尚的家伙，但也不曾为了自身利益去陷害别人。 这是我引以为荣的地方，曾经面对过不少类似的诱惑，但是从未因此选择甜的那边。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并非，小小女仆哪有那种胆子。更何况是一个没来多久的新人，是我以公主的身份强迫的，还让她穿着比以往更薄的衣服去诱惑工人们离开岗位。事实上苏菲最后也不知道我这一举动是为了出城，否则她那样胆小的女孩肯定会想法设法阻止。” 说完之后感觉像解脱一般身体变得轻盈起来，发抖的身体也变得平静了。 “小克莉丝……” “哼……” 母亲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姐姐则是冷笑了一声别过脸去。 虽然老老实实地承认了，但是大家的氛围貌似一点也没有放松下来。 就连一直袒护我的母亲也变得犹豫了起来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父王的审问依然在进行着。 “先不论你的行为有多么欠缺考虑。总之，为什么要出去？” “仅仅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是因为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没满足你吗？” “不……我只是想知道更多的事情。” 我转过了头，将视线正对着父王，自己没有说谎。 现在的我离转生到这个身体里还没有多久，所谓的目的和理想什么的，完全意识不到。 仅仅是像个新生儿那样熟悉着这一切罢了。 在沉默的气氛中稍稍过了一会，结果是父王先转开了视线。 他踱着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你的年纪还太小，外面太过于危险……今后会让你有机会去看这个世界的，不仅仅是这个王都。从西方之极到东方的边境，这也是你必须要做的事。” 他摆了摆手，示意我入座。 我迟疑了一下，但是还是在大家的注视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克莉丝，看好这个烈焰的纹章。” 不仅仅是我，拉蒂亚，米希尔她们一同顺着父亲的手指看向墙上的旗帜。 金色的烈焰，底下衬着鲜红的背景……是我们家族，也是王国的徽章。 “父亲……” “拉蒂亚，记得我们的箴言吗？” “化为不灭之炎，以此燎原。” 貌似有印象，但是可能不是那么鲜明。 而我并非不能感受这短短几个词的意思…… 他的表情变得松弛了一些，语重心长地说了起来。 “烈焰在燃起之前皆是火苗，有的人天生便是熊熊烈火，有的人则如同是火炬上的辉火，然而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着掀起燎原之势的生命力。这个国家亦是如此，无论生于何处，都要将自己当做能够熊熊燃烧的烈焰那样。我们的祖先，这是梅斯菲尔德的世世代代所遵守的信条，克莉丝，你能理解吗？” 这个国家崇尚着火，侍奉着炎之精灵沙拉曼德，在他们的眼里火焰是这样的东西。以自己的能力燃烧起世界为荣耀，在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上投入全部的热情，那样的烈焰终将冲破云端。 然而现在我能做到的事情。 “即使是我这样没有才能，也能成为那样的火焰吗？” 轻轻咬了一下唇，我第一次对眼前的男人提出了疑问。 父亲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指着蜡烛上的火苗。 “你看到了什么，克莉丝……” “单纯的火星。” “无论是燃起战争划亮天际的熊熊烈火，还是这服侍着我们用餐的些许火星，他们都拥有一样的本质。我如果将这烛火倒在马厩的干草上，它一样可以成为毁城灭国的力量。炎，具有毁灭与创造的双重性质，人类因为火而变得智慧。因为火而互相杀戮，利用于火，被火焰所吞噬！我们就是这力量的象征，绝不甘于平凡的鲜红烈焰。曾经有多少王国因为轻视火焰的力量而被它毁灭。被弓手们点燃在箭矢上的火苗，落下之时还会是那样微不足道吗？” 父亲的话越来越激动，那份热情正仿佛如同他所说的火焰那样感染着我，跟着他的话，我轻轻摇了摇头。父亲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坐稳了身子放松了一点。 “或许我比你想象中的要更了解你一些，克莉丝……你是我的女儿，注定有着不平凡的命运。无论身在何处，火终究是火，在不远的将来或燃烧或熄灭，但是注定将燃烧什么……总有天，你会明白的。” 话说到一半父王摆了摆手示意到了用餐时间，大家简单地做了祷告，拿起手中的餐具开始享用晚餐。 而他最后的话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消失在摇曳的烛光之中。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14.风之婚约——2 “殿下，刚才实在是非常感谢您！” 回到房间之后，苏菲关上门紧忙弯身九十度郑重地行了一礼。 我将连衣裙从头上脱下一把丢到一边。 “没什么……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企图自己揽掉一切责任的事情了。要是父王把你撤掉了，安排个类似于凯瑟琳一样的女仆过来就伤脑筋了。” 我冷淡地撇过头，不仅仅让她去诱惑工人们，结果晚餐时也被她救了一次……稍微还是感觉有点歉意，可是总感觉说出来太羞耻了。 “嘿嘿，明白了，殿下还真是不坦率……不过您还真是不喜欢女仆长啊，其实凯瑟琳小姐是个很温柔的人哦。” “不，我对她并没什么意见，仅仅是相性不好。就像是房檐上的蜘蛛，即使再无害……害怕的人还是会远离的。” “即使是凯瑟琳小姐听到这句话也会受伤的。” 苏菲有些困扰地苦笑了一下。 确实是个不太恰当的比喻，不过我可不会在本人面前说的。 “哈哈。” “怎么了，殿下？” “哼哼，我也在别人背后说坏话了。” “欸，为什么一副很自豪的样子嘛，哈哈哈。” 苏菲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也跟着笑出了声。笑声此起彼伏，像波浪那样推着我的身体，我抓住了苏菲的手，然后我们一起失去平衡躺倒在了床上。 “呼嗯，殿下？” 她躺在我的身旁，横过脸，像是有什么想说的话那样。 “那个，苏菲……我可以信任你吗？” “殿下……” 不管她那知道如何回答的表情，我继续说道。 “在这个王宫里，我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了。虽然大家都是很优秀的人，但是我不明白啊……每个人都是有着目的活着的，王姐为了成为王而锻炼着自己，士兵们不顾自身的安危也要尽忠职守，凯瑟琳冷静地处理着宫里的职务，米希尔也是……而我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过今天晚餐时我好像模糊地意识到了，自己的作用。其实你知道的吧，那个莎哈维尔家到底是谁……” 我面向她露出了自认为是最认真的表情，在夜幕的环境下魔导器照明传来的光虽然有些暗，但是已经足够让我们看清对方的脸。 “殿下，单从明天的宴会的规模来看，是一位贵客。莎哈维尔公，以前有读过……在吉尔克恩的西之边境之地的赛斯托提亚有着广阔领地的大贵族，他们家的现任当主和国王关系很好……” 她的声音怯生生的，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我能听出来，这并不是对我的恐惧，而是对于谈论这件事的害怕。 “没关系，直接说出来吧，我大概也是明白的。” 少女咬了一下唇……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殿下，莎哈维尔家的少爷有可能成为您的婚约者。” “是么……” 并没有多吃惊。 喘了一口气，我发出了微小的呢喃声。 大概也猜到了，从米希尔这段时间的课程安排就觉得对方大概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而且拉蒂亚在刚才也说了明天我就要去见这个莎哈维尔家的少爷。 姐姐和父王的态度感觉这完全不是普通的往来…… 而大家都隐瞒着我，是因为怕我知道了会想法设法弄糟这一切吗？还是说认为我的意见根本不重要呢？ 而这就是我的“作用”吗？ “殿下，如果需要我帮忙的话……” “不需要哟，大家都会困扰的。” 在她说完之前就一口否决，否则自己任性的一面一定会借此想些坏点子吧。 我是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害人的。 之前小小的恶作剧倒是不算数了，但是这次不行。 “想必父王他们也有自己的打算，我也从不认为自己是会被随意丢弃的孩子，父亲说过我也有着可以燃烧的地方……无所谓了，反正到哪里不都是衣食无忧吗？” “话虽如此，但是殿下如果要被嫁给不喜欢的对象。” 苏菲从床上坐直了上身，有些担忧地俯视着我的脸颊。以前的自己从未想过能这么近地和可爱的女孩子共处一室，不过现在也只剩下平静的心情。 银白的长发如同花瓣一样散在床上，抬起脑袋将视线转向天花板。 “喜欢的对象？从一开始就没有那样的人哟。” 无论是现在还是曾经的过去，一次也没遇到过。 “但是，总有一天会遇到的！” “欸？” 少女的眼眶中带了些泪，很拼命地说着。 “这个世界的某一处，一定存在着只爱着殿下，也将会得到殿下芳心的人……不管如何，是存在着这样的一个人的！虽然不知道能不能遇得到……但是，一定是有这样的人！一定！” 坚决的态度，不容别人质疑的肯定式。 一定存在着到能值得所爱的人吗？ 不管这个人有没有缘分能遇到…… 我不懂，也不想深究，对现在的我来说无疑是个考虑外的问题。 人在不同的时间将面对不同的烦恼。 “苏菲，难道你有着喜欢的人？” 看着她这样的神情，不由得就这样去想了。 之前她说自己因为长得娇小而一直没交到过恋人，那又怎么会在这件事上有这样坚决的态度呢。 “殿，殿，殿下！您在说什么呢？” 从这过度的反应来看…… “看来是有呢……” “没，没有哦！” 少女慌忙摇着头，脸颊染成一片红色。 “哎呀，今天你非说出来不可！” 看见我气势汹汹的样子，少女一步步向后退着。 “有破绽！” 我趁机抓住苏菲的双手，因为她的身材和我差不多所以很轻易地就能把她一把推倒在床上。可是看着她还是不想说的样子，我便伸出双手去挠她的痒。 “啊哈哈哈哈哈！快停手，停手！殿下！就说没，没那回事啦！” “嚯嚯，看来还是不肯说实话呢！要更用点力道吗？” “住，住手，我说就是啦。” “呼呼，这才对嘛。” 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少女在我的身下喘着气，露出比白天还要煽情的面孔。看起来好糟糕…… “那个，其实并不是那种喜欢而已……仅仅是有些在意罢了，所以希望殿下不要误会。” “那些没什么用的前缀就尽管省去吧，我完全了解这些仅仅是你为了掩饰娇羞罢了。” “唔……才没有，就算有也别明说出来啊。” “别磨磨蹭蹭的，快说出来，不然有打算受刑吗？呵呵。” 看着我张牙舞爪的样子，苏菲像只受惊的小鹿那样摆出可怜的面孔。 这女孩，欺负起来真有意思。 “是克罗大人啦！！” 几乎是大喊出来的声音让我如同挨了当头一棒。 “克罗？那个文官克罗。” “没，没错。因为他是一个温柔而且很有绅士风度的人。” “确实是这样呢。” 从他人的角度来看。 而且长得也不错，即使戴着眼镜仍然没有那种宅男气息，反而给他增添了一份知性的感觉。 可是……他是个喜欢年下少女的特殊爱好者。 我想起了早上被我搁置到抽屉的那份情书，这种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等等，如果让克罗和苏菲成为恋人。 这不是一举两得吗？既能消除将这家伙对我的想法，也能满足苏菲的心意。而且苏菲也是生得十分娇小，看起来完全满足那个萝莉控的需求。 我从上到下打量着少女。 “你真的有二十岁么……” “呜，呜呜。” 结果少女悲伤的泪水夺眶而出。 “别哭啊，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真的啦，我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被那样优秀的人喜欢的，只是随便想想罢了……” 眼前的少女突然又进入了丧气的模式，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女孩子的感情怎么这么多变！ “别灰心啊，这样好了！我们现在就去找克罗！” “诶！突然这样！我连心理准备都没有……而且天都已经黑了。” “没关系没关系~~那家伙是管理城墙工事的，现在不过是晚餐过后，那些人可能还没有结束工作呢。” “就……就算是这样。” “咳咳，犹豫不决的话恋情的机会会溜走哦。” “唔……我，我知道了！” 苏菲看起来已经下定了决心，一边说着还一边跟着点头。 这让我非常开心，感觉就像是把女儿……不对，是把妹妹送出去一样的感觉吧。 “嗯，你先出去等我一下。” 说完苏菲便急急忙忙地离开了房间，显得非常紧张的她连礼都没有行。 我打开了衣柜，将那封藏起来的情书叠好放在了怀中。 到了花园的时候天色变得更暗了，可是在那修理墙角的工人看起来并没有都离开。 因为怕被认出来所以苏菲躲在一旁不敢出来，因为太可怜了所以我也没勉强她。问了还没有走掉的工人，他们说克罗本人已经回图书馆了，他平时都要在那里看书看到很晚才会回去。 “苏菲，感觉怎么样，接下来才是正戏哦。” “感觉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哦……” 通往图书馆的路程在苏菲的拖拽下显得异常遥远。 “殿下，我们还是回去吧……” “别开玩笑，都走到这里了怎么可能回去。” “呜，可是人家真的没办法再往前走了……” 就在我们快到达大门前的时候，苏菲死命地抓住我的衣角不让我进去。 “松手啦！” “可是，可是，万一被他拒绝了怎么办？” “没什么可是的，拒绝你就死心吧，而且不说出来你也什么都得不到不是吗？” “但是还是很困难，如果拒绝之后再也不肯和我说话了怎么办……” “这种时候就别闹少女心了啊，你要是不进去的话我就帮你说了哦。” “不，不要……” 苏菲用着快要消失般的音量拒绝着我。 “喂~~克罗先生在吗？” 我向着馆内大声地问候了一声。 皮鞋哒哒的脚步声很快就传了过来，少女几乎已经是急的快要哭出来一般。 “咦！您在做什么啊，殿下！” 就在我以着有趣的目光看着眼前紧张得失去理智的女仆的时候，戴着眼镜的男人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夜晚的时分有些冷，所以他还是穿着厚厚的长袍，弯身向我们施了一礼。 “夜安，克莉丝特殿下，苏菲小姐。” “呜呜。” 少女在身边发出了小声的悲鸣。 苏菲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这家伙有好意的呢，从我让克罗有事就报告给她开始吗？ “嗯，你来的正好呢。” “是的，不知道公主殿下有什么新的吩咐吗？” “暂时没有什么吩咐呢，难道说单单想见见你，不行？” “殿，殿下？” 我故意装出一副害羞的样子，苏菲看了之后则显得不安起来。 “哪里，这是在下的荣幸，不过殿下看来是有什么事情的样子。” “真是个聪明人。” “您过奖了。” 一句一行礼显得有些夸张了，话说克罗这段时间的行为举止已经变得成熟了很多呢。原本还是在文官中立刻就能被挑出来的新人样，现在看起来却是一个很可靠的男人了。 有些不爽呢，这么轻易地就把苏菲交给他什么的，我打算稍微玩一下。 于是我从怀中拿出了那封信。 “因为克罗先生一直在帮我的忙，总觉得应该满足您请求的奖励了呢。” 两指夹着信在他面前摆了摆，克罗愣了一下，但是随即便露出惊喜不已的表情。 “真的吗？您答应了？” “嗯，真是让人害羞呢。” “真的是非常感谢！在下一生也会效忠于您的。” “嗯，那还真是……欸？” 效忠？ 反应过来的时候，克罗已经牵起了一旁苏菲的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少女两眼仿佛转起了漩涡，脸上冒出了蒸汽。 “等等！这封信是……” “啊，您已经看过了吧……真是抱歉，本来应该是由我亲自传达的东西，竟然让您代交。” “克，克罗大人！” 女仆对于眼下的情况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留下结结巴巴的重复，像一台录音机一样。 “苏菲小姐，对于您的爱意我已经无法忍耐了……” “诶诶诶诶诶诶！” “请问可以做我的恋人吗，从今天开始……” “唔唔……” 这不代表我就完全理解了眼下的状况。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看了看眼前这飓风一般发展的景象，再回头看了看手中的情书。 第一句话确实是“送给犹如月亮般皎洁的你。” 等等，不标上送信人的姓名不是很奇怪吗？ 但是情书的话也没这么多讲究吧。 我再翻了翻包着信纸的信封，终于在开封时撕碎的地方看到了一行字。 “致美丽的苏菲小姐。” 唔，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吗，一开始他就是喜欢着苏菲的？ 从头到尾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有一点想问，为什么当时给我的时候没说是给苏菲的呢？……” 想到这一点的我试着问了眼前的青年。 “因为以殿下的性格是一定会拆开信的吧，所以就直接写在里面了。” “啊？” 总感觉这家伙对我有着很多偏见啊。 然而眼前的两人已经将我完全丢到了一边，含情脉脉地望着对方。 “克，克罗大人……您的这番话实在是太突然了。” “您不愿意吗？” “不……并非是那样。” 够了，你们两个现充闪得我眼睛都疼了。 他们周围的空气都变得闪闪发光的，完全没有能包容他人的空间。 喂！在图书馆门口放闪光会给别人添麻烦的啊。 摇了摇头，我从他们边上走过去离开了。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图】15.风之婚约——3 经过了与苏菲的那一段对话后，第二天凯瑟琳给我试衣服的我已经不是那么抗拒了。 “克莉丝特殿下，这一身您觉得如何？” “挺不错的，但是觉得很累。” 红色与白色为主体，在袖口和领口处有着金色刺绣的华丽礼服。比父王头上所戴着的的尺寸小上一大圈，但是依然显得闪闪发光的王冠。 这些还是可以忍耐的东西，可束腰与裙撑却让我感到难受而且行动起来非常不便！ “还请您忍耐，因为今天是非常重要的日子。” 女仆的声音不带抑扬顿挫，一边事务性地说着感觉像是安慰着我的话，同时麻利地在我的发梢处打着优雅的卷。 “凯瑟琳，这种事情让苏菲来就可以了……这么多人手忙脚乱的，让我感觉很烦躁。” 光是头发就同时有三个人在摆弄，编着复杂的样式并且在结的地方系上宝石的装饰，完成之后还要询问我的意见。 一开始我还兴致满满地让她们不停换着花样，但是意识到这只会让效率大大降低之后我便统一改成敷衍回答了。 “克莉丝特殿下，苏菲并没有侍候这种规模宴会的经验，如果服装上出了差错后果不堪设想。您的要求想必国王陛下也不会同意的。” “真夸张呢……知道了，可别拿父王威胁我。” “非常抱歉，殿下。” 即使道歉也是一副扑克脸，所以我才不擅长应付这个人啊。 从一大早起来打扮到现在，已经快要到下午了。虽然肚子有点饿，但是今天在盛大的晚餐前却不允许随便吃东西。 算了，倒也没到不能忍耐的地步。 我这样像换装人偶一样又被操弄了一圣刻。 “殿下，基本上已经完成了，您觉得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不，完全没有，华丽得让我无法抱怨。” 这是实话。如果说女孩子们从小就有的梦想的话，估计就是穿着这样华丽的盛装参加王宫的宴会，并且邂逅俊俏的王子殿下吧。 这身装扮就是已经到了能让我自然而然产生这种想法的程度了。 就在这时候，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 这时候来访的人的身份大概也能猜得到，不过无论哪一个都不太好对付。 “克莉丝特殿下，今天的您散发着如同天空中双月也为之逊色的光辉，想必整个宴会上众人的视线皆会为您的美貌被吸引呢。” 黑色的妖精将右手放到左肩的位置弯腰行了一礼，然后才走进了房间。 “不堪如此夸奖，米希尔老师不也是打扮得相当的美丽吗？” 米希尔穿着我没见过的礼服，和这个国家的款式怎么看也无太多相似之处，想必是黑妖精的民族服装，但是却显得神秘而美观，是绝不会在宴会上丢脸的高贵衣装。 “哪里，不过换下了平时那身轻便不成体统的衣服而已，可不能在重要场合抢了主人们的风头……这也是作为仆人的基本。” 以他人的口中显得有些讽刺的话在米希尔的嘴中却显得颇具教育意义。 说完，她对着凯瑟琳等人挥了挥手，她们便站整齐后行了一礼有秩序地离开了。 “殿下，我教给您的东西还没有忘记吧？交谊舞的步伐，宴会上该做些什么之类的。” 米希尔走近了，轻轻地托了一下红色礼服胸口的位置。 “唔嗯，你在做什么呢！” “别动哦，您的胸口显得有些空荡荡的，虽然已经加了胸垫了……可是稍微显得有些不自然，我来帮您调整下位置。” 虽然非常不甘心，但是米希尔一副非常认真的模样，我也只好张开双手让她摆弄。 “穿着这身衣服我怕连一步也迈不出去。” “放心好了，到时候让莎哈维尔少爷引领着您，把身体交给他就好了。殿下并不是以才能而闻名于社交界，多表现出女性柔弱的一面反而比较有利呢。” 前几天还遮遮掩掩的目的现在却已经说得这样明显了。 莎哈维尔家的少爷。 不知道是因为米希尔触碰着我胸口的指尖还是她所说的那番话中的陌生男孩的名字，我的心跳因此加快了起来。 大家都精神紧绷着准备了到这种程度，我又怎么阻止…… 就算成功了不让这件事成功，那又会怎么样？ 怎么收拾接下来的残局？ 内心混沌成一片的我开口了。 即使这是任性，我也期待对方现在能说出安慰自己的话。 “给我个理由吧，米希尔……” “嗯？您是指什么？” 她的视线扫在我的脖颈上，只在意着眼前的饰品是否合适。 “我为什么非得嫁给莎哈维尔家的少爷不可，就是这件事。” 米希尔的手在那一刹间顿住，然后缓缓地拿开了，她抬起头对上我的眼睛。 那张工整美丽的眉毛稍稍向上挑了一点。 “之前您一直没有提问，我还以为您毫不在意呢。” 不在意？ 怎么可能，仅仅是因为之前不知道罢了。 直到昨晚我才从苏菲那里好不容易知晓了些许情况。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大家已经为此展开过讨论，得出了结果，决定花费巨大的经费举办宴会来促成这一桩婚事。 尽管没从别人那得到多少信息，但是自己对着这些影子里发生的事情已经了然于心。 “因为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不是吗！” 大声地对着眼前的女人吐诉了，就像这一切都是米希尔的错那样。 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呢，我就是那样无法被人信任？ 发觉的时候眼角已经感觉湿润润的，米希尔看到急忙取出手帕小心擦拭着那里，防止刚化好的妆会因此花掉。 那个动作如同对待着高价物品的商人，虽然既小心又温柔，但终究不是出于温暖的目的。 她小心地拭去我的泪，低下头看着我的脸。 “殿下，不告诉您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这件事非常重要，甚至危及到王国的安全，人们的和平。擅自传达给您被认为是有风险……如果您逃出宫的时间不是昨天而是今天的话，那么整个王都将来都可能面临强敌的威胁。” “……” 她一时的话让我哑口无言。 王国的安全，人们的和平。 突然说这个当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国王果然是有自己的想法吗？ “这就是您要的理由……就是这样简单又无趣的事情，您满意了吗？克莉丝特殿下。” 黑妖精面无表情，只是用那金色的瞳仁一直注视着我。 我已经说出了一切，该您履行自己的责任了，她的眼睛是这样说的。 这不是什么请求或者交易，仅仅是记录在日程表上的事情，一定会发生的命运…… 成为王女的时间在我看来还尚短。 在过于优渥的环境中寻找着目标和才能的我显得过于笨拙了。 忘记了身为王女本身就有着无法拒绝的权利。 因为是被王国的民众的汗水所养大，所以在必要时就要为他们的安全奉上身心。 “那个少爷是什么样的人……” 现在我想确定的事情变得只剩下这一件了。 而米希尔听到之后轻轻笑了一声。 这笑声既像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又像是对于回答没有出乎意料的不屑。 “那当然要由殿下您亲自去确认……” 说完她伸出左手。 “时间差不多了呢，需要在下牵着您吗？” “拜托了。” 以现在的装束走得来有些吃力。 路途也显得过于遥远了。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16.炎之婚约者 “加涅特……罗德库洛赛因特……炎之国。” 少年迈上了大厅的台阶，轻轻呢喃着。 第一次来到异国他乡，他却没有太多的兴奋，仅仅是跟随在父亲的身后。 在刚入城的时候他们一行人便受到了最高规格的接待。对方是这个国家的王室，少年并没有遗忘这一点。 而现在这华丽的宴会也是为了自己的家族而准备。 会场从宽阔的大厅延伸至花园，魔导灯光将这片区域照射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到处都有摆满了珍馐和美酒的长桌。 到去年为止还一直待在家中的少年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有些不安，尽管平时的他显得既安静又乖巧。 “父亲……” 就在国王和自己的母亲交谈时，他看准时机拉了一下一边父亲的衣袖。 这个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的金发青年，莎哈维尔公爵回过头来。 “怎么了，诺艾尔？” “不……没什么。” 在开口前诺艾尔摇了摇头，把自己想说的话一口吞进了肚子。 莎哈维尔公爵微微一笑，抚摸了一下儿子的金色脑袋。 “不安吗？” “……” 少年无言地轻点着头。 这个宴会既华丽又热闹，但是并不让人感到放松，单单是周围侍从的气氛就已经可以看出这并不是一场只供大家享乐的盛会。 “不必害怕，凯恩陛下是一位很贤明的君王，也是我的朋友。” “父亲的朋友？” “没错，所以放松些吧。” 莎哈维尔公爵轻拍了一下儿子的后背，自己再次走到了凯恩国王的旁边。 “罗伦，在和小少爷说什么悄悄话呢？” 国王看了看怯生生的诺艾尔，打趣地说道。 “啊，因为诺艾尔一直呆在家里，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场面，显得有些紧张了。” “真是个可爱又文静的小少爷，如果克莉丝也像他一样该多好。” 谈到女儿，国王叹了一口气，对克莉丝一直喜爱有加的公爵看到他认真摆出这样困扰的面孔倒是装出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小克莉丝特殿下没什么不好哦，你也该知足了吧……有两个可爱的女儿和一个如同少女一般年轻的妻子，整个大陆的男人都对你嫉妒得要死啊。” 听到这句话，公爵夫人有些不满地看了丈夫一眼。 “哈哈，罗伦，在美丽的夫人面前还是别说这种话为好哦。” “看来是呢，哈哈哈。” 两人在豪爽的笑声中一起踏入夜晚的大厅中。 大人们的话语在诺艾尔看来难以理解。但那并不是因为内容上的困难，他已经十三岁了，并且在各方面都有着优秀的天赋。仅仅是无法理解父亲们那种故意摆出笑脸，在谈话中说出不自然笑话时的心情。 明明说了是朋友的，却感觉他们完全没对对方敞开心扉，尽管他们关系的确不差。 父亲在他的印象中是个亲切又认真的人，诺艾尔很久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了。 他像一只小鸡一样紧紧跟在父亲的身后。 在夜晚的大厅中贵族们都穿着自己最华丽的衣装，他们戴着微笑，看到国王一行通过时都低头行着礼。 他们一直走到宴会的中央，那里站着一个短发的俊俏少年和几个衣装高贵的女性，她们看到了公爵和国王都结束了对话，优雅地迎了上来。 “真是抱歉罗伦，克莉丝的衣装费了一些工夫，没让她来亲自迎接你和诺艾尔少爷。” “哪里哪里，看到小克莉丝如此可爱的模样真是让人感动不已。夫人也是依然那么美丽呢，时间在您的身上就像完全停止了一般。哦？这位难道是拉蒂亚殿下？” 和国王一家纷纷问候之后，看着短发的俊俏少年凛然的站姿，罗伦也感到疑惑了。 而少年恭敬地对他行了一礼，从口中传出了悦耳清亮的女音。 “您愿意来访加涅特是我们的荣幸，莎哈维尔大人。以此装扮出席实在失礼，不过我并不适合轻飘飘的裙子。那样反而怕引起大家的不快了。” 拉蒂亚的举止落落大方，无论是礼也好，还是遣词用句也好如同大陆王国中最优雅的骑士们一般完全找不出让人挑剔的地方，即使是罗伦都不禁点头称赞。 “哪里，拉蒂亚殿下已经是相当完美的骑士了，那么我们今天的主角又如何呢？” 话题一转，公爵看向银色长卷发美少女，和自己的儿子的举止相似有些紧张躲在母亲身后的第二王女。 看到大家都把视线注视在自己身上时，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但是还是吸了一口气，站出来向着罗伦行了一礼。 “见，见过您了，莎哈维尔大人……” 水晶般的长发在灯光下划过银色的光辉，真红色的裙子微微飘动，耀眼得让人难以直视。但是又如同小猫那样让人怜爱。 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躲在父亲身后的诺艾尔的脸稍稍红了起来。 真的是好可爱。 在他看入迷的时候，罗伦侧过身让开了位置。 “诺艾尔，来和克莉丝特殿下打个招呼吧，不要失礼了哦。” “是的，父亲。” 现在的紧张和刚才有所不同，光是看着眼前的女孩自己就心跳得厉害。 “初，初次见面，克莉丝特殿下，在下是诺艾尔·茵卡罗兹·莎哈维尔。” 一口气说出了自我介绍，少年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是等着公主将手背伸过来轻吻吗？想到这里他的脸变得更加红了。 “……” 可是对方却完全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亲切，眼前的少女先是露出不敢相信一般的惊讶表情。然后一言不发，挑起那漂亮的眉，看上去就非常生气，如果不是再这样的场景下大家都会认为这两人大概有什么过节吧。 “怎么了，克莉丝？诺艾尔少爷在向你问候呢。” “可是，父王，这家伙，不……抱歉，刚才在想着些事情，初次见面，克莉丝·卢比艾尔·梅斯菲尔德。” 少女敷衍地作了回复便退回了原先的位置，诺艾尔虽然没有太在意，但是周围的家长们却显得有些尴尬。 这时米希尔接近了过来，她原本并不打算加入两方之间的问候，但是既然公主出了状况身为王家教师的她自然觉得有需要弥补自己的过失的义务。 “许久不见，莎哈维尔大人。以及我们年轻优秀的诺艾尔少爷，初次见面。” “米希尔大人。每次遇见您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学识尚浅，真是惭愧。” “不敢当，区区巫师之流怎能让大人行礼。今天是为两位年轻人准备的舞台，不妨让他们好好聊聊，因为大家都在一旁盯着，克莉丝特殿下看上去有些拘谨呢。” “是呢，我们貌似有些不看气氛了。” “那么罗伦，不如我们去一边好好聊聊吧。” “哈哈，凯恩，在王妃和女儿都在的时候难道要谈你过去的光荣事迹吗？” 两人和进来时一样带着笑容拉走了众人，只留下诺艾尔和克莉丝相互对视着。 克莉丝盯了诺艾尔一会，把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然后侧过身子向着一旁的餐桌取了食物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哎，这是什么情况，这位公主是怎么了。 诺艾尔被扔在一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无奈的他只好走到克莉丝的旁边，取了一个盘子也象征性地挑了几个看起来不会弄脏衣服的果子。 而一旁的少女依然不管不顾，仅仅是吃着自己盘中的食物。 “唔……” “你怎么了？” “唔唔……” “噎住了吗？” 少女拼命地点头。 诺艾尔犹豫了一小会，然后伸出手轻拍着她的背。 “女仆，请给她一杯喝的。” “啊，是的，请慢用！” 看到状态不太好的公主殿下，女仆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是由于诺艾尔的指示她急忙倒了一杯便于饮用的果汁递了过来。 诺艾尔递过杯子，克莉丝急忙抓住一饮而尽。 “哈……哈啊，唔……” “哈哈，你为什么要吃这么急呢？” 虽然噎住的时候有些危险，可看到现在少女可爱的样子诺艾尔不禁笑了出来。 “多管闲事，因为要和你这个家伙见面从早上开始就没吃东西。” 少女取出了手帕擦干净嘴角，不仅不感谢反而说出了极其失礼的话。 “哎……那个，我是有什么地方惹你生气了吗？” 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副态度的诺艾尔小心翼翼地询问着，生怕惹她更生气了。 克莉丝瞪大了眼睛，仿佛说着“你为什么要问这个，简直难以置信。”一般。 可是想了想，她还是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竖起了三根手指。 “3000艾普莉。” “欸！？” 对这个这个数字，这个金额到底是什么的标价诺艾尔完全是摸不着头脑。 “你欠我3000艾普莉。” “唔。完全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我是第一次来罗德库洛赛因特。” “这和你第几次来没关系，关键是你直接导致我损失了这么多钱！而且还被父王教训了，浪费了宝贵而充实的一天！心情从高峰跌倒低谷！这样算下来你欠的更多。” 少女毫不留情地说着让诺艾尔完全不理解的话题，但是被她这样认真又生气的语气带动着，诺艾尔自己也觉得好像亏欠了她什么似的。 “那个……我的身上并没有带钱，可以的话让父亲过一会付给你……” 谁知听到了他的答复，少女变得更加愤怒了。 “你这家伙说什么便宜话呢！当时在城里用奇怪的魔法把我吹翻在地现在就不认账了吗？难道是这身装束让你认不出来？看着我的头发，换成黑色的话你就能想起什么了吗？” 换成黑色的？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用魔法把她吹翻在地上？ 可是诺艾尔怎么也想不出自己有这样的经历。事实上他刚进城门就和父亲一起被王家的骑士们迎接进了王宫，非要说发生了什么的话，也不过是在马车上和父母聊着王都的风土人情而已。 “抱歉，我真的是不知道，我跟随父亲的马车进城……中间什么也没有发生就直接进这座城堡了。” 克莉丝听到之后显得十分失望，她露出无比冰冷的表情，整张脸都变得阴沉了起来。 “不想再和你多费唇舌了，撒谎的孩子……难得下了那么大的决心，但是现在我明白了。” “……” “我是绝对不会当你的老婆的！” 说完，少女端着食物的盘子混入贵族们之中了。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17.影子里的袭击——1 “什么嘛，臭小子！欺诈犯！不良少年！还装纯！” 结束了漫长的宴会，一回到房间待到苏菲进来后我便紧关上房门，一下子扑到床上。 “殿下，那件礼服这样会弄皱的。” “啊，啊啊，好烦！你什么时候变得和凯瑟琳那样啰嗦了。” “欸……不，不是。因为这么漂亮的衣服，太可惜了。” 宴会后来父王他们还不时地问我关于那个诺艾尔少爷的事情，被烦的无处发泄的我对待苏菲的口吻稍显粗暴了些，结果这个爱哭鬼又变得泪汪汪的了。 每次看到她这样子我也能稍微平静下来，感觉就像是欺负了什么非常可怜又可爱的小动物一样，心情也变得舒缓了，苏菲果然是最棒的女仆。 我直起双手从床上笔直地站起身。 “既然这样就帮我脱下来吧。” “啊~~是的。” 先是袖套，身上的装饰，头上的发饰。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少女按照顺序小心地把礼服和各种部件小心地取下来。 束腰松开的那一瞬间感觉呼吸完全顺畅了。 这东西简直是刑具！而且我对中世纪那种水蛇腰的欧洲贵妇的体型完全不感冒，看起来就感觉痛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以后尽量弄松一点吧，把内脏压坏了将来可是要吃苦头的呢。 当这身服装完全褪下的时候，感觉人都快飘起来了。 “殿下，为什么您这么讨厌诺艾尔少爷呢？明明看上去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子，在女仆们中间有很高的人气哦。” 终于开口问了吗，哼哼，所以说你们这些不懂世事的小姑娘啊。 我冷冷地笑了一下，竖起一根手指。 “看人可不能光看表面哦，确实那个大少爷长得很可爱，就像女孩子一样……明明是个男孩子居然只比我高一点点，看上去就想抱在怀里……咳咳。但是，那孩子很会说谎又装乖。我呢，是最讨厌这样性格的人了！” 那些态度暧昧的女生们，故意拉近和你的距离，还询问有没有女朋友什么的。心动了多少次了，结果发现对方根本就是有男友的，半夜打电话过来还露骨地说什么以后如果和男友分手之后就来找我，当我是傻子吗？ 可恶！最讨厌！混蛋！骗子！肉食女！谁要做你的备胎啊！ “殿下？怎么了，您为什么突然流泪呢。” “不，没什么……反正我就是很讨厌装乖和撒谎的人。” “唔，我也不喜欢那样的人呢……但是诺艾尔少爷他看上去很乖巧。” “你不懂的，这种人才不像是表面那样单纯呢，我一会说给你听。” 不知不觉眼泪就流出来了，想起了那个大学里第一个和我玩暧昧的妹子，从此觉得处男处世经验浅是最大的缺点，自己总是傻傻的，被别人当成可玩弄的小丑。 不去想这些事了。现在的我，克莉丝特比那些Bitch要可爱上千倍，绝不会像她们那样玩世不恭的！ “殿下？您真的没问题吗，突然身体在发抖，很冷吗？” “没事……我打算去洗澡。” “是的，我这就去做入浴的准备。” 苏菲说完走了出去，我自己脱下了白色长袜和蕾丝背心，换上了便于行动的居家服……其实也是造型很华丽的蕾丝装饰裙子，不过比起那件真红色的礼服来说要轻松太多了。 赶在苏菲之前我来到了大浴场，平时这里就只有王族才能使用，不过却不分男女。父王还真是个幸福的人呢。 “啊，苏菲，来这边一起泡澡吧。” 直到我进入浴池之后苏菲才跟了进来，她对于工作还是没有完全上手呢，有些时候显得笨手笨脚的，不过这一点却非常可爱。 “公主殿下！抱歉我来晚了。” “呼呼，不会是在路上遇到克罗了吧？” 听到这话，少女的双靥一下子变得通红了起来，慌慌张张地摇着双手。 “才，才没有这种事呢。不……虽，虽然是遇到了，但是我一点也没有因为这件事浪费时间……” “没关系，没关系，我也没责怪你不是吗？妨碍别人恋爱的人要被马给踢死，我也没有那种打算哦，只是秀甜蜜的时候要考虑下时间和地点还有其他人的感受啦。” “所以就说了不是像殿下所说了那样啦！” “呼呼，谁知道呢~~” 可爱的苏菲因为我的调戏显得有些恼羞成怒，我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最近感觉她和我相处放松了许多，我们之间也渐渐变成类似朋友的关系了。是因为在上次逃离王城那次我们互相袒护的原因吗？不管怎么样，从结果来看已经非常好了。 “殿下的心情看来比起刚才要好多了~~” 苏菲露出微笑，坐在我旁边的位置。 “是呢，洗澡的时候生气的人可不多见，会因为血气上涌泡晕吧。” “呼呼~~殿下现在说话变得非常有趣了。”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懂幽默而且品味不错的人，只是以前不擅于表达而已。 “但是之前在更衣的时候殿下想说的是什么呢？诺艾尔少爷是表里不一的人什么的。” “啊……那件事啊，你一提我又变得生气了！” “小心不要泡晕了呢~~” “没那回事，我是非常平静地生气！具体的事情还要从逃出城的时候说起……” 对着侧过身倾听的少女，我详细地说出了昨天在城外遇到的事情，从妖精的服装店再到附魔店的弗里先生那里卖了宝石。然后四处闲逛买小吃，钱袋。苏菲听了完全是一副不相信一般的表情，大概在她的想法里公主对这类事情完全不感兴趣吧。 然而最后我把遇到了小偷，就在卫兵的帮助下就快把他擒获的时候被诺艾尔给阻碍的事情说出来的时候，苏菲大大地摇了头。 “殿下，是不是搞错了呢？” “嗯，不可能的。单单是脸的话还有认错的可能，但是那服装我深深地烙在脑海里了。黑色皮草的披风上有着狮子的徽记，家族的徽章这种东西是独一无二而且没有人敢随便冒充的。” “可是，诺艾尔少爷今天才来到罗德库洛赛因特。” “他一定是昨天就已经偷偷进城了，今天又正式从大家的眼睛下又走了一遍。” 然而苏菲仍然摇着头。 “您也说了，他穿着家族的服装吧。虽然失礼，但是我不认为卫兵会放过这样的显眼的贵客通过的。” “那么魔法呢，既然会那种一下子就能把我吹飞的魔法，飞进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苏菲说的都很有道理，但是我始终觉得那家伙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混进来。 然而听到我的话之后，她像是有些在意我的想法似得，犹豫着是不是要说……最后她咽下了唾液，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殿下……人是不能飞的……哟。” “欸？” “即使魔法或者运动神经再厉害，也没听说过能够飞行的人……如果那种人很多的话，城墙的守卫也就没什么意义了，他国间谍也可以飞到高空中再下落到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如同教育着有着过于天马行空想法的小朋友那样，不要太天真了。 是吗？真的是这样吗？ 我的背如同突然失去了力气一般靠在了浴池的石壁上。 诺艾尔在宴会上也是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真的是我太先入为主错怪了人家嘛？ 可明明看到的就是那家伙呀，真的是幻觉吗？ 但是如果不是他的那阵风魔法我就不会被小毛贼夺走钱袋了。 这件事怎么想都很奇怪…… “太奇怪了。” “还是不要想那么多比较好呢，殿下~~最近本身由于莎哈维尔家的事情您就很累了。” 这孩子真是天使呢！并不是出于装可爱或者什么其他的目的，感觉她是发自内心地在关心着我，要是婚约者的对象是她就好了。但是我们现在都是女孩子，而且人家还是有男朋友的呢。啊啊，克罗这时候就觉得很碍事了！ 欸，想了太多的事情确实有点泡晕了，我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嗯，之后再找当天和我一起卫兵和莎哈维尔公爵本人确认一下吧，公爵大人如果再说他没有随便行动的话我就向诺艾尔少爷道歉。” “真是成熟的殿下~~不愧是炎之国的水晶公主呢。” “唔，别用那个外号叫我了……有点热了，我要上去。” “啊，这就来帮您更衣。” “谢谢~~” 心情变得不错，我哼着前世擅长的游戏主题曲张开手臂让苏菲帮忙擦干水珠。 “殿下唱的歌我从来都没听过呢~~” “有空可以教给你哟。” “哎，那真是荣幸之至~~” 就在我们一言一语闲聊的时候，光线突然暗了下来。 “欸？欸！怎么回事，停电？” 不对，这个世界是没有电的，但是一不小心就下意识这么说了。 浴室内的魔导灯忽明忽暗，唯有更衣处的非常明亮。 “小心！殿下……” 苏菲的身体压了上来，我只感觉到胸前非常柔软，然后自己就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地上。 刚才不稳定的魔导灯又恢复了亮度，一个人影出现在我的面前，因为我是仰着倒下的所以看得非常清楚。 “诺……诺诺诺艾尔！！！” “欸，怎怎么回事，是莎哈维尔家的诺艾尔少爷？！” 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苏菲急忙想挪开身子，但是我一把抓住了她。 “笨蛋，你现在挪开是想让我裸体出现在这家伙面前吗？” “欸！抱歉。” “别乱动啊！” 表面上我出乎意料的冷静，还不忘吐槽苏菲。但实际上，不知是不是克莉丝特的性格在心情在作怪，我已经害羞得要死了，脸快烧起来般的通红，虽然看不见！但是一定是这样的。 可是我都害羞到这个地步了，眼前的金发少年却只是冷淡地看了我一眼。 “哼，打扰了哟，小不点公主。” “啊？” “还希望我再说一遍吗~~小不点，不光个子小连胸前也贫瘠得要死。” “什什什什什什什什么！！” 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还敢这么嚣张！真是不可原谅！ 可是这小子不仅没半点歉意，反而跑到了我衣物那里。 “这是警告，不要有想和我结婚的想法，我很讨厌你！听明白了吗？今天就这样了，别再来烦我了。” “” 前后反差太大让我的声带居然无法出声。 明明想大骂这家伙的，但是一时之间居然找不到词。 “等……等，你想做什么！” 看着他手伸向了我们的衣物，总算勉强让自己发出了声音。 “说过了只是警告而已。” 少年拿起了我和苏菲的衣服，像一阵风那样迅速离开了浴室。 什么啊！什么嘛！！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殿下！” 苏菲赶紧拿毛巾裹在了我的身上。 “我就说了这混蛋是个骗子！装纯！不良少年！” “殿下先别动怒，我先去帮您找衣服来。” “嗯，这笔账一定要算清！明天就去向莎哈维尔公爵告状！”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18.影子里的袭击——2 到了第二天大家快要享用正餐的时候，我守在前往餐厅的一条路上等候着。 “殿下，这样不太好吧。” 苏菲侍在我的旁边，手里拿着准备好的工具，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 诺艾尔今天白天一直和莎哈维尔公爵以及父王他们在一起，虽然我也被邀请，但是由于非常恼火害怕直接当面出手结果什么也没说，最后总算在苏菲的劝阻下冷静了下来。 但是无论如何也要在晚餐前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其实可以在晚餐后和公爵大人以及陛下商量的。” “不行！仔细想想晚餐时他们说不定就会把婚约的事情给决定下来了，然后餐后一定就没有我发言的余地了。” “可是，现在就算单独把诺艾尔少爷拦下来也没什么作用吧……” “不，我要让那个小子主动承认自己的恶行，然后让他和公爵大人说拒绝婚约！” “殿下，虽然昨天的事情我也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是这件事诺艾尔少爷应该也做不了主。” 苏菲有些无奈地说了。 我当然知道啊，但是这股怨气根本就没有能够发泄的地方，就算一定要揍也要在父王他们不在的时候出手，然后等着那小子哭着向公爵告状的时候我也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殿下……为什么您突然一边躲在石柱后面一边偷笑……” “啰嗦！哎，准备好苏菲，他过来了，是一个人！” “殿下，我还是觉得做这种事不太好……” “快照我说的做，准备用那个绳子把他好好固定住，这小子的魔法还是有点厉害的。” “呜呜，为什么感觉我们才像坏人一样。” 少年的步伐很轻快，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快到了，我急忙收紧身子躲好在墙角，像个猎人那样等待猎物上门的时机。 哒……哒……哒……哒 穿着皮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心跳也随着也越来越快。 “数到三，我们就冲出去……听到了吗，一定不要闭眼哦……” 我贴在苏菲的耳边小声地说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耳朵特别敏感的关系，少女的脸变得赤红，一个劲地点头。 “三……” “二……稳住。” 很好，这个距离感觉他应该也没法迅速反应过来使用魔法反击吧。 “一！” 我一下子冲了出去想要把诺艾尔按倒，结果却扑了一个空。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走廊根本是没有人出现过的样子，是我看错了吗？ 没空想这些了，自己在这短暂的思考时间中身体已经因为失去平衡而倒下。 连护住脸的时间都没有，感觉会摔得很重。 因为害怕本能般地闭上了眼睛。 “唔……欸？” 本以为会重重地落在地上，但是传来的却只有从脖颈和膝盖窝稳稳支撑着身体的温热触感。 是苏菲吗？ 可是下一秒睁开眼的时候出现在面前的却是刚才还想要伏击的对象。 他正微笑着看着我。 “在玩捉迷藏吗~~” “臭小鬼！” “欸？小鬼？” “快离我远一点，脸太近了，太近了啊！” 少年那精致的眉眼，如同女孩子那样细长的睫毛就这样被我一览无遗，快离远一点啊！ 绝对不能认为他可爱！ “殿下，您没事吧！” 苏菲由于本身就对行动犹犹豫豫的所以好像根本没冲出来所以没事。 但是现在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我的家伙却是诺艾尔！由于看到这家伙就火大所以下意识地说了难听的话。 “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克莉丝要这么生气……不过没事就好了。” “谁允许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啊，要好好说克莉丝特殿下啊！还有快点放我下来！！被你的手碰到了！快放手！” “啊，对不起！不过请别一直乱摆动手脚，你会摔下来的。” 大闹一阵之后诺艾尔轻轻地把我放了下来，现在小腿上还残留着被他碰到的触感。 我就像掸去灰尘那样拍了下自己的双腿和背后，诺艾尔看到我这样明显的厌恶面露苦笑。 “那个，我做过什么让克莉丝……殿下伤脑筋的事情吗？总感觉你很讨厌我的样子。” 装出再无辜的样子也没用！之前在小巷的事情就不提了，昨天晚上还用着一副冰冷的目光向我们说了一堆挑衅的话，现在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吗？ “你自己不是最清楚不过的吗？拿走我们的衣服是打算让我们难堪还是拿回去做什么下流的事情啊，明明看上去才十几岁居然有这种癖好简直难以置信！” 诺艾尔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般可爱地歪着脑袋。 什么啊！又是那种装无辜的反应，真是气死我了！ 可是这时苏菲拉住了我的胳膊，凑近了想说什么。 “殿下，可能诺艾尔少爷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 “怎么可能！昨晚你也是受害人之一哦。” 明明那样嚣张得出现在我们面前了，用那种奇怪的魔法把魔导灯弄得忽明忽暗的。 “你也看得很清楚吧，在浴室的时候那家伙的脸。” “唔……殿下，因为您当时说不要乱动其实我并没有看见他是不是诺艾尔少爷。” “你究竟是在帮哪边啊？我亲眼看到了那就是他！” “可是殿下……” “不用你多说了！” 苏菲突然的临阵倒戈般的言辞让我变得很烦躁，而一旁的可爱少年却听着我们的话露出了像在思考什么一般的神情。 “抱歉殿下，但是您有些太激动了……不如听一听诺艾尔少爷的话如何？” 我看了看有些紧张想要劝我的苏菲，又看了看那个什么话也没说的金发少年。 莫名地觉得不爽，本来以为女孩子之间还存在着真正的友情什么的，结果还不是看到了漂亮的男生就莫名地帮起对方来了，和那些对对方完全不了解但是初次见面就一味地帮女生说话的傻男人有什么不一样啊。 我拨开轻扯着我衣袖的女仆，向着餐厅走去。 “没那个心情！还有今晚不用你来侍奉我了。” 丢下这一句话之后留着那两个人尴尬地留在了原地。 刚刚说完转过身我就感觉自己的脸颊变得热了起来。 我在做什么啊，仔细想想苏菲也说得没什么错……干嘛要像小孩子那样乱发脾气，本来明明是自己有利的情况，只要问个清楚就好了，对方否认的话再找公爵大人说个明白。 莎哈维尔大人看上去是个很温柔的人，也很中意我的样子…… 但是我却被一时的愤怒所牵制，扰乱了冷静的思维，心血来潮做了这些多余的蠢事。 结果经过这样的闹腾也变得自己像原本那个任性的公主一样了。 想要就这样回过头向他们低声道个歉的，不……只向少女道歉，撤回那句对着苏菲说的狠话。 其实没有她这样的朋友和我说话自己就会变得寂寞得要死。 可是靴子却像沾了胶水一样黏在地上，就连停下走进餐厅的脚步都显得有些困难。 不敢回头看少女的表情。 “……” 最终自己什么也没说，在晚餐的时候大家一起共坐一桌，明明父王和公爵大人都说了很多话，也问了我一些事情，可我却像是完全听不清一样敷衍地回答过去了。 总觉得他们说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包括婚约的事情肯定也涵盖在里面了……本身该反对的，但是在拉蒂亚姐姐的瞪视下自己也变得无话可说了。 父王要我和诺艾尔少爷多聊些什么，少年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就像有什么想说的一样靠近了过来，而我却逃开了。 借口逃离了这个房间，仅仅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让全身都冷却下来。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19.为了成为朋友——1 “欸……” 轻轻的叹气声穿过城堡的窗口消散在不可触摸的云烟中。 微风拂过少年的脸颊，稍稍带动了他额前的长发。 夕阳已经快要消失在山的那一边，父亲和加涅特的国王也正在商量着其他的事务。 没有人理解少年的烦恼，就算知道了肯定也不当一回事，在他们眼中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小孩子们的玩闹罢了…… 除了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仆之外。 “莎哈维尔少爷……” 听到她小小的呼唤声，诺艾尔转过脸换上了温柔的笑脸。 “诺艾尔就可以了，谢谢你那时候帮我说话，女仆小姐。” “是，是的。诺艾尔少爷，我叫做苏菲……对于殿下的事情，真的非常抱歉。” “不需要道歉，苏菲小姐完全没有错，但是我似乎被克莉丝讨厌了呢。” 说到这里少年的声音又变得阴沉了下来。 “完，完全没那种事。殿下和诺艾尔少爷之间一定存在着什么误会，我觉得诺艾尔少爷不是做那种事的人。” 女仆蓦地握住了少年的手。 “哎……” 因为苏菲诚挚的态度，诺艾尔一时说不出话来。 “诺艾尔少爷？” “不，没什么。只是从来没人这么和我说过……” 苏菲稍微吃惊地张开了嘴，然而立刻收回表情浮现出浅浅的微笑。 “怎么会，诺艾尔少爷看上去是这么乖巧的孩子。” “是这样吗？” “嗯，就是这样的。” “谢谢~~” 尽管被女仆信任很开心，但是诺艾尔依然被那个银白色的美丽少女的话所困扰着，想让她知道这一切。甚至希望她这时候正在一旁偷听着他和女仆之间的谈话。这样的话就算无法解除误会也不会那么敌视自己吧。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之前晚餐结束后克莉丝她就像逃一般地离开了。 仅仅是和自己对话这件事就带着深深的厌恶一样。 想知道原因，克莉丝看上去并非是一个单纯只有任性的公主，这两天她的一言一行都是针对着少年自己，这一点他比谁都要清楚。 至少想要知道原因，所以诺艾尔向着身边唯一愿意提供帮助的志愿者开口了。 “那个，能不能把克莉丝那么生气的原因告诉我呢。” “呼姆~~当然可以，能为殿下和诺艾尔少爷的事情帮上忙让我感到万分荣幸。” 看到少年认真的面孔，苏菲轻轻一笑。 无论是诺艾尔少爷还是克莉丝殿下都可爱得要命，这两人微笑着一起吃东西的场景光是想想就让人不禁莞尔，一定要帮上他们的忙！ 苏菲在暗暗下了决心。 “诺艾尔少爷，那么就先从宴会前的那一天说起吧。” “嗯，克莉丝说我欠她3000艾普莉什么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由于宴会的时候克莉丝看到少年的脸庞后正在气头上，连事情的始末都没有说清楚，这次也是一样，只留下少年一人苦恼。不~~如果算上女仆的话就是两个人了。 “那件事的话有很多不合理之处，之前也和殿下这样说过。概括来说就是那天殿下逃出王宫逛街结果遇到了小偷，就在卫兵们打算将他绳之以法的时候诺艾尔少爷用魔法把殿下和卫兵都吹飞了，结果小偷成功逃脱并且带走了殿下的钱袋。” “诶！我可没做那种事情哦！” “嗯，我也是相信着诺艾尔少爷的，毕竟本身在时间上就有着奇怪的地方，所以殿下还并非为此真正生气。” “是吗……但是她现在仍然连一句话也不肯听我说。” 苏菲露出了有些犯难的表情。 “唔，这件事和昨晚有关，我可以问一下诺艾尔少爷吗？” “嗯？什么事？” “昨晚您真的没有去大浴场趁着殿下出浴的时候盗走她的衣物……吗？” 就连之前还信任着诺艾尔的少女现在也显得半信半疑，虽然当时的确是没有看到少年的脸，可是声音一定是这个声音没错了。就算是用了幻术改变了外貌，那也是存在着局限，比如一个壮汉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通过幻术变成少女的。 “当然不可能做这种事的啊！明显会被讨厌吧！” 少年急忙赤红着脸颊摇头否认。 “是呢……那时诺艾尔少爷冷酷的声音和现在完全不同。” “嗯，不过我倒是想到了什么，该不会是……不，那明明是被父亲禁止了，不会是那样的……” “诺艾尔少爷？” 看到少年沉思的样子，苏菲不禁轻呼了他一下。 意识到自己又陷入了一个人世界的诺艾尔红起了脸。 “啊，抱歉，我太失礼了，明明苏菲小姐还在这里。” “没关系~~诺艾尔少爷真是礼貌又可爱呢。” “唔……唔。先不说这个，可以带我去一趟大浴场吗？” “欸？您要去那里做什么……如果撞到了殿下她会更加生气的。” “这个我知道，但是有一点在意的事情，大概看一下就可以验证我的想法了。” 虽然不能确定，可总比这样一筹莫展来得好。 苏菲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就由我来带路吧。” “拜托了。” 两人在路上还聊了许多关于克莉丝的事情，对于苏菲来说她并不希望少年就此误会自己的主人真正的想法，她比谁都要清楚自己侍奉的少女并非是人们口中所传的那个只有任性的无能公主。 经常与克莉丝的闲聊偶尔会出现让她惊讶的部分，那种时候的克莉丝显得如同一个经历过生活挫折与磨练的成年男子一样，显露出与那天真的脸庞不相符的成熟。 虽然常说出让人为难的指示，却时而还会关心自己，不像是对待下人，而是像对待朋友那样。 对于这样的公主，以讨厌或者喜欢来衡量的话，那么喜欢的那一边一定是压倒性的重量吧。 所以，不想让主人被强制嫁给不喜欢的对象，当得知莎哈维尔少爷并非想象中的是个臃肿的纨绔子弟而是眼前这个温柔的美少年的时候，少女甚至比自己的主人还要开心。 一定要解除误会，让他们将来能变得幸福。 想到这里，苏菲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就是这里了，诺艾尔少爷。” 站在大浴场的门口，苏菲行了一礼后回答道。 “为了不让昨天的事情重演，我先进去看一下殿下是否在使用吧。” “嗯，谢谢你。” 说完女仆就轻轻拉开了浴室的大门走了进去。 而诺艾尔看着大门，时而蹲下了身体看着地面，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一样。 脚印的话早已被清扫过，那里什么都没有留下。 “诺艾尔少爷，并没有人在使用。请您进去吧，我会在门口守着的，如果殿下来了的话我会向她解释的。” “谢谢……” 除了这两个字以外少年也想不出别的词语来修饰自己的心情了，如果不找到点线索的话那就太给别人添麻烦了。 走进了王族的大浴室，一股温热的蒸汽冲击着少年的面庞，以他这个还处于冬季的打扮来说实在是显得太热了一些，诺艾尔不禁用手扇着风，希望尽量变得凉快一点。 虽说用魔法也可以，但是玛娜并不是该随便使用的东西。 低下头的时候，少年发现了什么似的急忙弯下身子。 “这是……” 地上有一些白色的短毛。 “苏菲小姐！” “发生什么了吗？诺艾尔少爷？” 听到少年的呼唤女仆急忙跑了进来。 少年正低着头仔仔细细看着石板铺成的地面。 “浴室内并没有像外面那样清扫吗？” “嗯，因为浴室内靠着水流的魔导器就可以，但是魔导器消耗玛娜所以清扫频度大概在一周两次，当然浴池里的水是每天都会换的。” “这样啊……那么应该是这样没错了。” 少年低声喃喃着，探索着周围，又像发现了什么似的俯下了身子。 “欸？” 苏菲疑惑地歪着脑袋。 一开始自己根本没有这样的猜测，因为认为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现在他摇了摇头，打算放开自己坚持的那种类似于包庇般的想法。 想到这里诺艾尔站起身，蔚蓝色的眼睛变得明亮起来。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现在就去找克莉丝吧。” “等等啊，诺艾尔少爷！” 还不等女仆说完，少年便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20.为了成为朋友——2 今晚的城堡露台上远远看去能望一位美丽的少女。 女孩半敞开的衣袖被夜风拂动，银发随着向后飘去，在黑夜中双月和群星的照耀下她的身影仿佛森林里的妖精一般散发着朦胧的光辉。 以男性的角度而言虽然很动人，但是一定很不舒服。 “哈啾……” 即使是在温和的希尔芙之季的夜晚穿着单薄的睡衣也显得有些寒冷了，更何况她还站在房间的露台上忍着晚风的吹拂。 可这小小的打喷嚏的声音却打破了两人间沉闷的氛围。 “需要这样吗，还是加一件衣服吧。” 身后的娇小女仆虽然没有上前阻止，但是她的声音中还是显出了对女孩的关心。 但是少女轻轻摇了摇头，回以一个微笑。 “没关系，这样看起来更好，而且都说了这是我的责任了。” “……这样吗，我并不打算因此而阻止你，但是请不要再让人担心了。” “真是抱歉了……” “不，并没有什么要道歉的，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话。” 女仆上前了一点，微风同样吹拂着她，她以着一步的距离立于主人的背后。 “其实那个时候苏菲是很伤心的吧。” 女仆歪了歪头，突然的发问让她一下子无法反应过来。 “你指的是什么？” 少女低下头，趴在了露台的护栏上。 “那时候在走廊上，说了今晚不要再来什么的……” “……” 她细长的眉毛微皱，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抱歉，说了让人讨厌的话了。” 意识到自己触了雷区的女孩苦笑了一下，急忙道歉。 “没什么，我才应该先为此道歉。” 对话就此失去了继续的焦点，两人再次回到了沉默的氛围中，尽管可能他们并不想就此结束话题。 安静的夜晚如果没有私语的话那便是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双方想要说些说什么，可是无论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护栏前的少女从露台望着整个王都，哪里都是一片漆黑，偶尔远远的会有猫狗这些小动物的叫声，但是那只会显得更加寂寞罢了。 “有比这里更热闹而又安静的地方吗……” 少女的话比起提问来说更像是自言自语。 另一位女孩走上了前，和她一起望向城下。 “有哦，无时无刻都是灯火辉煌，无论何时街道上都有着行人……” “欸？那是童话书的内容吗？” 女仆摇了摇头。 “虽然在遥远的世界的另一端，但是有着这么一个地方。” “如果有的话真想去看看。” “并不是多么有趣的地方……” “是吗？” “嗯……是个很冷漠的地方。” 说完这句话，两人再次回到无言的状态了。 站在高高的城堡上望着这一切，明明是在城市但是看到的却只有天空。 要是能有会飞翔的魔法该多好。 人类无法飞翔，然而却可以无限接近…… 而在少女的印象中，有着一个可以做到这种事的人类。 那个和自己关系甚密，形如手足的人。 刚想到这一点的时候，眼前便被一片黑暗挡住。 “退下！” 她急忙大喊着，双手遮住了面庞，随后而来的一阵狂风便将两人吹到房间的内部。 银发的她被烈风吹着，蕾丝睡衣跟着狂乱地翻滚着，在快要落地的那一刻她单手受身，用一个漂亮的后翻缓解了冲击。 而当整顿好体势回头的时候，女仆早已被重重地甩在了床上。 少女看到缓了一口气，应该没什么大碍。 “还挺能干的嘛，我可没听说这个国家的公主很擅长运动呢。” 她望着眼前狂风的始作俑者，金发的少年……露出了悲伤的神色。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没有为什么，我说过了我讨厌你了……” “我并没有刻意和你拉近距离。” 然而少年却冷笑了一下，走近了她。 即使在这样的时候少年依然穿戴整齐，额前那一片略微有些长的前发被风微微撩起，露出碧绿色的瞳仁，而另一只眼睛则是和晴天的青空一样的蔚蓝。 笔直地站着，尽管身材并不高大却给人以称之可怕也不为过的印象，黑色的皮草披风此时却让他显得冷酷。 “可是……可是啊，婚约并没有解除不是吗！” 少年猛地上前抓住了少女轻薄睡衣的前端，将她拎了起来。 “别说解除了，父亲不是越来越起劲了吗！说什么这件事势在必行什么的！开什么玩笑啊！” 滴答。 泪水从他那还显得非常愤怒的脸上滑下来。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尽管被抓到半空中，但是银发的女孩却没有一丝痛苦的样子，她仅仅是盯着眼前的少年，双手缓缓抬起抓住了对方的手。 “别碰我啊！你这偷腥的猫！” 少年一下子松开了她，往后退了一大步，厌恶似的甩了甩双手。 为什么要这样讨厌呢，少女的心里满是不解，既然这样讨厌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袭击……无论从任何角度都没法体谅他，也不可能原谅他。 给大家带来了困扰，给父亲添了大麻烦。 不管有着什么样的理由…… 不能够原谅！ 所以她明白了接下来所做的事情是相当有必要的，即使那会让彼此的关系崩塌。这件事还是必须要做。 下定决心的少女一步步逼近了少年。 也许是根本就没想到她会有这样主动的动作吧，少年反而是被逼的节节后退，直到露台的栏杆处。 看着已经没有退路，少年转过头来。 “喂，你究竟想怎么样？” “那应该是这边的台词吧……” “我是说你伪装成那个样子打算到什么时候呢，希尔薇。” “什！” 瞳孔急速放大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少年虽意识到后面什么都没有但还是努力地让自己的脚步后退着。 “你……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个名字！” 扭曲的表情不知是惊慌还是气急败坏，但是他看起来已经完全失去了攻击性。 少女看到这样狼狈的她轻叹了一口气。 他手上的宝石腕轮微微发光，随后银色长发恢复了原本的长度，在夜色下呈现出略显黯淡的金色，那双蔚蓝色的眼睛对上了希尔薇的双色瞳。 虽然还是穿着单薄的蕾丝睡衣，但是这已经能充分证明自己的身份了。 少年无力地从栏杆滑下，随着幻术的解除，他的金发也变得长了一点，但是比起诺艾尔却显得颜色要淡了许多，意识到不需要再伪装的同时，她的声音也从稍显沙哑的少年音换回了女孩子的稚嫩的嗓音。 “原来……是这样啊，那么那边的是……” “嗯，我才是克莉丝特……” 女仆从床上坐起了身，银白的长发哗的一下散落了下来。 掉落在浴室的白色短毛诺艾尔原本还以为是克莉丝的毛发。 想到这里他的双靥不禁变得赤红。 但是看了看少女的披风上的皮草上的白色狼毛，他才确定自己没有猜错。 这个伪装成诺艾尔的女孩做事一板一眼的，即使是进入那温热的浴室中都穿着厚厚的衣服和皮草披风，就像是完全复制了自己最正式的装扮一样，未曾改变过。 在调查完浴室之后，诺艾尔被苏菲拉住，冷静下来考虑到可能会被希尔薇监视，于是两人便互换了衣服并且施上了幻术，由诺艾尔装成苏菲的样子来到克莉丝面前。 再后来的话……虽然说服这个银发的公主很辛苦，但是克莉丝还是相信了他一回。正如女仆苏菲所说，克莉丝并非只是个任性的公主而已。 幻术用来伪装性别的话显得有些吃力，幸好少年本身就长得有些女性化，声音的话如果不是自己和希尔薇有练过模仿的技巧的话也是无法还原的吧。 但是最重要的还是…… 诺艾尔看了看克莉丝，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能被她信任真的是太好了，少年由衷得感觉着。 “希尔薇，向父亲道歉吧。” “为什么……” “他说了让你留在宅邸，你却偷偷跟了出来，还扮成我的样子……” “不是说这个，为什么连哥哥都帮那个女人啊！” 还穿着男装的少女大声哭喊了出来。 她低下头，跪座在地上，晶莹的泪珠已经在地上形成了小小的水滩。 从小作为双胞胎而被养大的妹妹，起初是连父母都分不出来的相似。 两人天天一起玩耍，一起学习了魔法，练习剑术，有时候还互相换着衣服让仆人来猜，感情要好到做什么都在一起。 可是，随着年龄增加这份原本出于手足的情感渐渐发生了变化。 周围人都说着“大小姐，不能和少爷天天腻在一起哦，你们是兄妹呢。”“你们已经不能一起洗澡了。”“诺艾尔少爷学习剑术是出于需要，希尔薇你该学学怎么做好一个女孩该做的事情了。” 这样的话充斥着她的生活，结果自己的生活变得辛苦起来。 谁也不明白自己的痛苦，只有诺艾尔除外……只要这样也够了。 希尔薇是这么觉得的。 可是当在父亲的房间看到加涅特的国王的书信时自己变得说什么也无法忍耐了。 那上面写着国王有把公主嫁给哥哥的意思。 即使被命令留在家里，即使不被允许……少女还是用了自己的全力跟了上来。 旅途的艰辛，第一次来到陌生的国家，利用法术混过守卫的困难，那是就算告诉别人也不会被夸奖的事。 可是一想到这样就能让哥哥回到自己的身边的话那么少女便没有一丝迷惘。 只要能阻止那个可恶的公主和哥哥的婚约的话，他就一定可以回来。 希尔薇是坚信这这一切的…… 可现在发生在眼前的却是连亲爱的哥哥都站到了对方的一侧。 少女的心随之崩溃了。 她转身朝着黑夜跃了出去。 想要就这么像风一样飘到未知的地方。 手却被一把抓住了。 “……” 哥哥正辛苦地拉着自己。 看着这样的他，希尔薇悲伤地笑了。 “这又是为什么啊……” “没什么为什么吧！因为你是我的妹妹，怎么能看你就这么掉下去摔死啊！” “哥哥知道我的风魔法很优秀吧，这点高度而已。” “笨蛋！！你这样的状态怎么可能集中精神！人是不能飞的啊！” “哥哥……” “别说……话了，为什么从高处想把你拉上来这么费力！” 而这时，另一只手搭了上来。 银色长发的女孩也跟着一起拉着她。 “你又是在做什么……” “当……然是在救你的命啊。” “我没有这样拜托过你，倒不如说你也认为我死了才不会碍事吧。” 少女冷冷地说着，这句话刺激着克莉丝的神经。 虽然她脑子里想着是不是干脆松手让这家伙摔死算了，但是手上却变得更加用力。 “我可没有杀人的兴趣……你这样性格麻烦的女孩要是死了变成幽灵的话这个屋子还怎么住人！尤其对方还是可爱的女孩子的情况下啦！唔，诺艾尔！你抓住她的手臂，我把她慢慢抱上来！” “欸，好的！” 费了很大的劲，两人终于把希尔薇抱了上来。 或许因为这种命悬一线的紧张感，三人都躺在地板上喘着气。 本来应该是对着这个害自己钱包和衣物被偷走的女孩发火再揍她一顿的。 但是现在看着她挂着泪痕的样子克莉丝也失去了下手的力气。 “欢迎来到加涅特哦……希尔薇小姐。” 结果说出口的却变成这句话了。 既然已经救了对方，再树敌不就毫无意义了吗？ 啊，这样一想要道歉的人还有很多呢。 比如苏菲和诺艾尔之类的。 自己还是乱责怪他人了，以后必须注意呢。 “真是个怪人……” 看着一脸释然的少女，躺在地上的希尔薇轻轻说道。 嘛，说不定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但是现在真的只想好好休息一下了。 “总之，晚安。” “……” “……” “什么啊，已经睡着了吗？” 克莉丝回想着那天自己在小巷中被小偷取走钱袋，但是这个少女阻碍自己的样子。 明明有要事在身还管闲事，但是却不是坏家伙呢。 过于疲倦的三人就这样昏睡了过去。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21.年少时的记忆——1 “总感觉克莉丝一直在看些很难的书呢……” 坐在我旁边的少年看着自己手上的书，时不时也会瞟几眼过来。 今早的时候凯瑟琳看到我们三人的情况后冷静地把情况报告给父王以及莎哈维尔公爵。 莎哈维尔公爵知晓实情后因为希尔薇的事情看起来发了很大的火，但是因为父王以及大家的好言相劝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就解决了。希尔薇得以留在城堡里一起被当做宾客接待，但是公爵提出前提是必须在他和公爵夫人两人的监视下度过这段时间。 多谢明白事理的公爵大人我现在才没被那个重度兄控的小姑娘骚扰。 应该是不会再来袭击我了吧，虽然性格极端但是看上去也不是笨蛋。 顺带一提婚约基本是定下来了，诺艾尔完全没有半点反对……基于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所以我在众人都在的场合下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了，其实刚想婉拒的时候姐姐的眼神锐利得吓人，于是我现在便闲的和这位小少爷在一起看书消磨时间了。 “克莉丝……” “啊，抱歉，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将视线从张开的书本中抬起，才发现诺艾尔正抬起大眼睛趴在桌子上望着我。 “完全没听啊，我是说克莉丝看的书好像都很难呢。” “没那回事，只是随便翻翻。” 可恶……这家伙好可爱啊，感觉像什么小动物一样。 “话说，诺艾尔你剪了头发了吗？” 原本遮挡着他单眼的刘海被剪齐了，两只蓝宝石般的眸子看得清清楚楚。 “嗯，因为希尔薇的事情，怕给你留下坏印象……” “谢谢，其实我并不在意，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哦。” 就因为和自己的胞妹发生过不愉快的事就要改变形象，让人感觉有些沉重的温柔了。 “是吗，对了……刚刚问的，克莉丝很喜欢历史书吗？” 顺着少年的话我看了看手上的编年史。 非要说喜欢还是不喜欢的话，当然是喜欢的吧，感觉就和有趣的故事一样。 而且有句话叫做…… “愚者学习经验，贤者学习历史。” “感……感觉是非常厉害的话啊。” “当然了，这是历史上有名的被称为铁血宰相的人的名言呢。” “有这样的人吗？” “咳咳……重点不是这个，这句话的意思是只局限于自己的经验中不如从创造过辉煌人生的先人身上学习到他们的处事方法。” “哦……” 他似懂非懂得点了点头。 我继续翻起了书页，刚才看到哪里了，好像正好是吉尔克恩的部分。 被称为风之王国的地方，由很多神明共同守护之地。 很多神明？说的是诸神吗？ 对于所有书籍里对于神的暧昧记载我一直感到非常奇怪。 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吗？ 米希尔曾经说过，玛娜的来源是神牺牲了自己的肉体，那么那个牺牲了自己身体的神究竟是哪一个呢。 “诺艾尔知道关于神的事情吗？” 看着桌子对面的男孩，我稍稍抬起了头。 “诶？” 可突然的问题貌似让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换一种问法比较好吗？ “诺艾尔的家乡信仰着什么神明吗……” “啊……原来是问这个啊。当然有哦，吉尔克恩的赛斯托提亚据说是由一位美丽的女神所守护的，即使在容貌非凡的众神之中，她也是相当美丽的一个。虽然力量并不强大，但是拥有慈悲的心灵，她所触碰的英雄们即使濒死也会在一瞬间恢复活力，温柔的风始终吹拂着赛斯托提亚的土地……其名为琉璃鸢。” 诺艾尔的语气显得很自豪，仿佛自己真的从那个神明那里获得了很大的恩惠一样，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发自内心的信仰吧。 “那么，吉尔克恩的大家都信仰这位女神大人？” 少年摇了摇头。 “并非……克莉丝也知道的吧，即使是女神大人也是由人类所升格的，真正被教会以及国家所信仰的神明只有一个，秩序的涅芙拉大人哦。” “就是那个牺牲了自己身体创造出玛娜的神？” “没错。”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啊，对了，拉蒂亚曾经在教国涅夫拉伊特跟着枢机主教学习。 这个城市是以秩序神的名字命名的么。 “难道，难道克莉丝……不知道吗？” 察觉到我对这种常识并没有什么概念的诺艾尔显得有些吃惊。 我放下了挡住半张脸的编年史。 “以前是没关心过，但是现在知道了哟。” “哈哈，克莉丝好有趣。” “无知哪里有趣了啊，感觉你知道的更多，再告诉我一点吧。” “嗯，当然可以，只要还在我知道的范围内。” 在别人眼中是常识的事情我知道的却还是很模糊，只有个大致的印象，即使是这样看编年史也是件很费力的事情。书上有很多模棱两可的语言和复杂的形容词汇，以我现在的阅读水平来说显得稍微有些高水准了。 短时间提升语言能力还是有些天方夜谭，目前从诺艾尔的口中得到自己感兴趣的知识明显更快一些。 于是我们便在愉快的气氛中讨论了很多这类知识。 得到的信息我纷纷记到了克罗给我准备的记事本上。 首先接着之前的话题，世界上的神有很多，但是大多数神是从人类所升格的。 这类人出生便于一般人不同，即使刚出生是贵族，小偷或者奴隶甚至是亚人……但是他们无一不拥有超凡的忍耐力以越过坎坷的命运。 历经了常人无法经历的非凡磨炼之后被允许升格为神。 具有这种素质的“生物”被称为…… “涅芙拉的真民。 类似的称号还有很多，比如神之选民，上位者……苍天的征服者之类的。这些大多数是涅芙拉的真民们自己起的，虽然他们都很强，但是大多数却很自大。不把普通人放在眼里，只是不断地追求更高的名声和力量。” 诺艾尔用手背撑着脑袋，一本正经地说着。 “哇啊，感觉好厉害啊！我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人。” 虽然现在还未表露出来，但是实际上隐藏着很强的实力，终究将成为神明的外挂角色之类的。 糟糕，感觉热情沸腾起来了。 可是面前的男孩摇了摇头。 “这是不可能的……” “哎！连你也要说我没有才能吗！” 就算什么也不会，也稍微别人一点点幻想的空间啊！ 我下意识地瞪起了诺艾尔。 可能是意识到惹到我了，他连忙摆手。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而是说，这个世界不可能再出现‘真民’了。” “不可能？” “嗯，因为300年前的勇者和魔王大战最后结局是以勇者败北为结局的，没有办法的众神只好亲自下凡来打败魔王，可惜他们早把力量借给了勇者，而且成为神后有着种种限制，没办法在魔王的领域发挥全力……再加上魔王本身就比一般的神还要强。” “所以诸神都被打败了？” “应该说是双方都被封印了，有很多种说法啦。可是之后几百年一个真民也没有出现，甚至有人怀疑这些都是捏造出来的。不过这些比起历史不如说是传说级别的事情了……” “是呢。” 总感觉话题完全走偏了。 我原本是想了解历史的才对，不过根据编年史来看，我们的国家是建立在火精灵之上的王国。 可到现在为止别说这些传说中的生物，我连一个魔物的影子也没见过！ 虽然很安全，但是已经安全到无聊的地步了！ 如果我拥有实力的话，也可以出去而不被担心了吧。 想到这里我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臂。 “诺艾尔！你会幻术对吧。” 昨天在房间的时候他也用了法术改变了我们的形象。 “确，确实会啦。” 他突然变得吞吞吐吐的，脸也变得赤红。 是身体不舒服吗？ “实际上我只有这种魔法的适应性，所以可以教我吗？米希尔她完全不肯！” “……” 我投去了炽热的视线，可是诺艾尔只是红着脸低下头。 “……” “那个……” “嗯嗯！” “胸部，碰到了。” 诺艾尔别过脸缓缓地说着。 “啊……” 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脸和少年已经近的快碰到一起了。 虽然自己也感到有些害羞，不过莫名地觉得挺愉快的，总感觉这种想法非常危险。 但是现在变得有些玩上瘾了也很难中途停下来。 于是我稍微提高了声线，轻轻蹭着诺艾尔的手臂。 “可以教教人家嘛，拜托你了哟。” “唔，唔……我教就是了！去开阔点的地方吧。” 他慌慌张张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还有趣。 “嗯，谢谢，诺艾尔老师！” 说完，我把书本回归原处，愉快地拉着少年离开了图书馆。 “嘁，洗衣板。” 身后好像传来了某个兄控大小姐的咂舌音。 大概是幻听吧。 算了，不管了。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22.年少时的记忆——2 拉着诺艾尔来到了训练场，姐姐拉蒂亚正在一边和骑士团成员进行着日常的练习。 因为他们的气势和金属碰撞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吓人所以我就来到了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 姐姐原本看到我们两人似乎打算上前打个招呼，但是走近了一点之后貌似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退了回去，只是轻轻挥手示意我们随意就好。 真是奇怪呢，透过以往的经历我还以为她一定会谈一大堆说教的话。 母亲很温柔，父亲则是没什么时间管我的事情，记忆中也是姐姐对我最为严厉。 不过在她出国学习的那段时间貌似没办法管我的原因，作为克莉丝的性格也变得任性起来。 要是姐姐一直呆在这个国家的话我会有所改变拥有一技之长吗？ 不过和她一起真是非常辛苦。 “克莉丝，克莉丝？” 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诺艾尔正在叫着我的名字。 “啊，抱歉，稍微有些走神了。” “这倒没什么……但是施法需要魔导器哦，克莉丝准备了吗？” 诺艾尔晃了晃自己手上的腕轮，那上面嵌了一颗和他的瞳仁一般的蔚蓝宝石。 从米希尔那里也听过这个常识，魔导器的核心是一颗附过魔的宝石，根据宝石的大小和魔导性不同自然也有优劣之分。有的人装饰在黄金上做成戒指，有的人用杖作支撑以便镶嵌大型宝石，至于魔法剑的制作方法貌似有所不同，这个有机会可以去问问附魔店的弗里先生。 而至于我的魔导器…… 稍微拉开了衣领，我垂下视线看向自己一直挂在脖子上的吊坠。 “看，就是这个哦。” 一块切割成漂亮形状的红宝石被我捏在手心上展示给眼前的少年。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这个总感觉它的中心是在燃烧着的。 “知道了。唔……克莉丝，你的衣服……” 看着诺艾尔再次红着脸别过脸的样子，我才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不过少年的反应相当可爱所以我微笑着不紧不慢地扣上了衣领处的扣子。 “咳咳，看来并不缺少基本的物品……克莉丝你说过自己的属性只有幻是吗？” “嗯，米希尔老师用魔法检定过了。” “这样啊……” 诺艾尔低下头轻轻说着。 幻属性真是那么没用的东西吗？想到这里自己变得有些生气，双手放在腰上前倾身体质问起他来。 “喂！怎么了啊，你也要说这个属性没用吗！不屑于教我了吗？” “不……没这一回事，只是稍微感到有些奇怪。” 少年连忙摇手辩解。 “奇怪？” “嗯，克莉丝的那个魔导器光是看着就知道不是一般人所有持有的稀有品……非要说的话，可能是一两座城池都换不了的。” “这么厉害吗？” “没错，魔导器的宝石根据大小和魔导性决定连接玛娜之门的速度以及获取玛娜的量。你的魔导器上的宝石虽然不大但是却足以匹敌大魔法师的木杖……单单是看着就有这样的感觉，想必魔力越强的人就越能感受到吧。” “这样啊，也就是说诺艾尔的魔法素质很优秀吗？” “不……没那种事，我适应风，水，幻三个属性……但是现在也只是魔法入门而已。” 之前也听说过莎哈维尔家的少爷是拥有多项才能的天才，《元素万象》上写过，米希尔也说过……凡人不能同时拥有对立属性，亦不能掌握三个以上的属性，拥有四个属性的只有魔王和勇者以及个别神祗。 那么诺艾尔已经拥有凡人最优秀的天赋了吗？ 可恶！我好嫉妒！ “我并不是……那么厉害的人，因为风和水并不是那么强的属性。” 看着我握着拳头说不出来话的样子，少年急忙补充道。 什么啊，不已经很了不起了么。 虽然知道他是在顾及我的感受，但是反复解释倒是更加让我意识到自己没才能这件事了。 “这样啊，那么你刚才说的奇怪的地方究竟是……？” 诺艾尔点了点头。 “就是宝石的魔导性这方面……克莉丝的那个魔导器应该是装着对火焰有着优秀魔导性的宝石，但是克莉丝却……” “原来如此。” 他手上的那颗蔚蓝宝石应该是对风或者水属性有着加成的吧，感觉应该是水属性呢，风的颜色应该是绿色才对。但是宝石的魔导性应该也并非是光靠颜色来判断那么简单的事情吧。 给我戴上这个挂坠的是父王，并且说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随意拿下来。 有些弄不明白了。 他的用意，还是说仅仅只是象征呢，这个名为“艾利欧格之心”的东西。 嘛，我也并非是为了想这些才来这里的。 “感觉大家都会用幻术啊……” “嗯……因为比起魔法来说，幻术一般被称为魔术。” “魔术？” “嗯……因为这个属性并非直接运用玛娜的力量，而是借助门的隙缝的力量的障眼法……类似这样的法术都被称之为魔术……魔法是必须要运用元素的力量，大魔法则是规模和作用范围更大，这类的魔法一般很难通过个人的力量使用。” “比起米希尔一下子就明白了，真不愧是诺艾尔老师！” “……没那么厉害啦。” 少年因为我的夸奖又红了双颊，这到底是多么容易害羞啊。 “咳咳，闲聊太长了。如果克莉丝想学这种魔术的话我觉得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在身体中打开连接玛娜的门。” “是呢，虽然看了很多书但是完全抓不到诀窍，都说要训练冥想什么的，用思维把玛娜的流给牵起来。” 对这些东西我没有半点概念，之前也这么说过了。后来自己也试了几次但是根本不行。 “训练冥想的意义是在法术施展中而不是打开玛娜之门的过程中，不如我先施放几个法术你来看看吧。” “好的。” 听到他的指示后我向后退了几步。 诺艾尔举起了双手，稍稍闭了一下眼睛，随后他的腕轮发出了光芒。 等一下，好像能感觉什么流动的气息……好像在妖精大姐姐的店里也有过这种感觉。 可是随后这种感觉却随着光芒的消失随着殆尽…… 下一刻，眼前的诺艾尔变成了两个人。 “诶！变成两个人了！这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两个少年同时微笑起来，根本无法分辨谁是真货了，还是说两个都是真的？ 我吃惊地愣在了原地，没想到这个被称为魔术的技巧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笨蛋，这只是障眼法啦……右边那个是真的。” “唔，好痛啊！姐姐大人。” 只通过传来的声音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谁了。 冷冷的，只在对待我的时候显得这么居高临下的语气！ 脑袋虽然只是被轻轻拍了一下，可还是觉得好痛，这些身体强壮的家伙完全没有控制力道的概念吗？ 话说她一下子就看穿了诺艾尔的幻术呢。 “不愧是‘圣剑公主’。没错，左边的是我的镜像。” 说完，少年摆了下手，左边的他便消失不见了。 “没什么……只要稍稍注意玛娜的流动就能感受到真货和镜像的区别了，这一点你要牢记。而且刚刚你应该注意到玛娜的流动了吧。” “嗯，感觉如同微弱的风一样，穿过全身。” “没错，可能是诺艾尔少爷的法术引导了你，顺着那个感觉尝试去抓住玛娜，跟着玛娜的洪流寻找到门。” 好抽象的概念啊，不过由于刚才的感受稍微觉得可以做到了。 “呼……” 我深吸了一口气，轻轻闭上双眼。 回想着刚才的感觉，感受空气中不同于微风的那股气流。 有那样的流动正在穿过我的身体。 嗯，稍微能感觉到了。 顺着这股流动好像能够感受更多的玛娜。 就在我意识到这正是玛娜的时候，世界开始变化了。 这样的流动越来越多，感觉开始将自己至于海洋之中了！ 拉蒂亚说了跟着洪流找到门。 于是我就在这样的世界中跟着玛娜的流动行走了。 玛娜的流动变得越来越湍急，我开始变得站不稳脚步。 可是就在我快要走到水流的源头时，前面仿佛有什么挡住了去路。 “巨龙……” 不对，是像龙一样的东西…… 全身披着鲜红色的鳞甲，高高的脊背与连着的皮膜。 巨大的蜥蜴站在蓝色洪流的发源处，随着它的呼吸带出了猩红的辉火。 我呆呆地望着这巨大的生物，直到它突然消失为止。 “……” 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恢复如初。骑士们的铠甲和剑交织的金属碰撞声传到我的耳边，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23.年少时的记忆——3 “没事吧？” 在我快倒下去的时候，少年动作轻柔地托住了我的背部。 经过刚才的幻象稍微有些目眩。 “没关系，看到了所谓的‘门’受到了点震撼……应该是我的精神力还太薄弱了吧。” “这样啊，没事就好了，呼……既然看见门之后就可以根据书里说的指导就行魔法的训练了，幻术的话很简单哦，多想想怎么利用玛娜改变自己就好了，如果想作用在其他事物上就有点困难了呢。不过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诺艾尔像真的放下心那样长呼了一口气，还不忘指导我接下来的学习。 这样也好，第一次窥见那个蜥蜴稍微感觉有些可怕，可能还需要花点时间才能学会利用门的力量。 但诺艾尔这种过分关心样子总觉得让我感觉心头痒痒的，有种说不出的躁动。我急忙摇了摇头，想把这种心情从脑子里赶出去。 “哦，看起来感情已经变得相当好了啊。” “您，您说什么啊！姐姐大人！话说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站在在这里啊，之前明明还一副不愿意过来的样子。” 这个人之前突然就在我们训练魔法的时候插手进来，一开始还只专注于自己的训练的。 “现在才说这个？你反应也太慢了一点吧……欸，一开始觉得你开了点窍，也会用练习魔法这种借口来好好与诺艾尔少爷相处了，结果发现你的注意力真的只在那种无用的魔术而已，真让人失望。” 说什么啊这个人！最近一直就很希望把我嫁给诺艾尔一样，对我的事情倒是一点也不在意！我想要的姐姐才不是这个样子的。人家也憧憬过茧和澪那样美丽的姐妹情啊！ 她完全无视我抗议的眼神，转过头把视线的焦点放到了诺艾尔身上。 “诺艾尔少爷，看起来您对克莉丝很中意，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诶，诶！！不……不是，我并没有……” 少年因为这一直球一下子就红透了双颊。 可是姐姐丝毫没有要停下话语的意思。 “不必过于在意，克莉丝迟早是您的妻子，您愿意喜欢这样无才的她真是克莉丝的幸运。不过关系再怎么好也不希望你们在结婚前触到不该触及的地步，想到这里就不禁过来看看情况了。” 啊？我可以把这句话理解为对于我的关心吗？但是嗅不到半点温情的味道！ 谁会触及什么触不到的地步啊，就算是说教也太差劲了，别提我最害怕的事情啊！ “才不会呢……而且我觉得，克莉丝本人的意思……更重要。” 就连诺艾尔也觉得姐姐的话有些过分了吧，但是那种害羞着断断续续说话的模样感觉完全没有反击的力道。 “好吧，那么说些其他的事情，刚刚见到诺艾尔少爷的魔法，真是相当精湛的幻术。” “哪里，拉蒂亚殿下明明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虽然如此，但是以幻术来说真的是很高的级别，如果是在混乱的战场上想必没有多少人能够一下分清楚真伪吧。” “这种事……” “早就听闻诺艾尔少爷是一个神童，无论是剑术还是魔法……可谓天赋异禀。可否和在下比试一下呢……” “哎？比试？” “不错，既然来了训练场不想活动一下身体吗？而且虽然失礼，但是在下对将来的弟弟的身手还是颇有兴趣。” “唔……可是……” “如果对方是无法保护妹妹的男人的话，我稍微有些不放心，这大概算是身为姐姐谁都有的心理吧。” 骗子！这里有个拿着亲情胡言乱语的家伙！ 随时都感觉能把我卖掉的姐姐还敢大言不惭！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我一点也不敢说出来。 姐姐那仿佛命令我不准说话的眼神总让自己觉得遇到了天敌一样……母亲虽然非常温柔，但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她们两人有时会产生非常相似的氛围。 在我鼓起双颊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两人好像已经走向了训练场了。 即使诺艾尔完全不想打，可是面对拉蒂亚的邀请也显得毫无办法。 那么这两人到底实力如何呢，除去其他因素我倒也是很感兴趣。 至今为止还没见过剑士间的比试呢。 我找了块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 环顾了四周，不止是我，就连原本训练中的骑士们也都纷纷停了下来。 “殿下要和那种小鬼对打吗……” “听说莎哈维尔家的大少爷非常优秀。” “再优秀也是个孩子吧，怎么可能和殿下过招呢。” 骑士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响个不停，是这些家伙太粗神经吗？听起来像是窃窃私语的话却连我这边都听得到。 然而这时，拉蒂亚向着他们举起了张开的手掌。 “都给我闭嘴，好好看着。” 明明不是很大的声音，却没有人敢多废话了，一个个都站得笔直列成一排。 拉蒂亚确认没人再多说话之后，对着面前的比试对手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抱歉，都是一帮粗鲁的家伙，还请诺艾尔少爷不要在意。” “不……事实上和拉蒂亚殿下比剑让我相当不安。” 诺艾尔的话听上去并非是奉承，仔细看的话他的姿势确实稍显生硬，流露出对战前的紧张。 而拉蒂亚仍然是非常从容的样子。 她和诺艾尔上前一步手持木剑互相行礼，然后各自摆起架势。 在大家都屏住呼吸的那一瞬间，少年先动了。 他几乎是和拉蒂亚呼气的同时如同闪电一般突刺而去。 “哦？” 拉蒂亚看到少年的动作有些吃惊，但是那也只有一刹之间而已。 骑士姬的身体下一刻已经仿佛瞬移一般偏离了少年的剑锋，以一击横斩直取诺艾尔的首级。 剑挥下的姿态如同挥下自己的手刀，在半空中划出笔直的长线。她的动作利落到仿佛持着真剑，谁都无法想象被这样的气势砍到会怎样。即使那实际不过是一把无锋无刃的训练道具而已。 对手对于时机的把握超乎了少年的想象，以收回剑来说已经是不可能了，诺艾尔急忙屈下身，勉勉强强躲过了拉蒂亚的斩击。 他想要再次寻找刺击的机会，将自己的力量倾注在右手上寻找着破绽，他的剑尖指向少女的胸口。 正当拉蒂亚打算转攻为防的时候，诺艾尔的刺击化解，稍稍扭转手臂接上了第二段的连续突刺。 “！！” 虽然再次觉得吃惊，可是他的对手貌似已经准备到怎么应付这一动作，拉蒂亚不挡不躲，仅仅以是一记纵斩应付着少年疾风一般的剑技。 看到拉蒂亚惊人的气势，诺艾尔似乎放弃了与拉蒂亚的正面交锋。 他猛踏了一下地面，在被击中的前一刻身体不自然地急速向后退着。 是使用了魔法吗？ 而刚刚所站的位置被骑士姬的木剑斩的已经裂出了痕迹。 少年后退一步稳住身体，两人再次回到了对决前的距离。 被拉蒂亚殿下逼的魔法都用了还真是难看，骑士们在私语，他该用什么方法反击呢，反正早知道不是殿下的对手了，大家都这么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看待这场比试。 只有几个看上去资格较老的战士们什么也不说……仿佛已经知道结果一般放松了身体。 诺艾尔喘了口气将手上的木剑按在地上。 “……我输了，拉蒂亚殿下真是名不虚传。” “哈啊，这就放弃了吗？大少爷~~” 有些骑士立刻高声嘲讽着。 可下一刻他们便被安静看着战斗的同伴们投以冷冷的目光，那副表情就像是说着“为什么我们中间有着这样的白痴”一般无奈。 拉蒂亚甚至不把头转向那边，径直走向少年。 “哪里，倒是诺艾尔少爷的实力才让我大吃一惊。真没想到还有反应如此敏捷的人……您的魔法和剑术的高契合度甚至让人回想起幼时听过的传说中的幻神泽尔希……这边才要感叹，再过十年这片大陆上一定鲜有能与您一战之人。” “哈哈……太过奖了，您的胜利完全没有悬念呢，即使继续使用魔法我也不见得可以取胜。” 拉蒂亚听到这句话后向着少年伸出了手。 “虽然这么说很不妥当，但是要是有能用上我的爱剑‘拂晓黎星（Lucifer）’再比试一次的机会就好了。” “啊哈哈……” 少年显得有些为难，但还是笑着握住了她的手掌。 大家也是舒展了身体，再次回到训练之中。 而我却还呆呆地坐在岩石上。 他们的战斗只有短短数十秒，可是发生的一切却恨不得让人录下来配上BGM！ 我所在的世界上从未见过这样的战斗。 从第一秒开始就让人热血沸腾。 自己曾经痴迷过K1以及UFC这类格斗技的比赛。 而比起那些，仅仅是眼前这样拿着木剑的战斗却给了我更大的冲击。 好想学会使剑！也想和他们那样战斗！ 心跳跳得好快。 身体也变得热了起来。 这时姐姐先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本来只是为了王国的利益，可是既然找到了一个非常难得的伴侣，不要再有怨言了哦。” “唔……” “回去休息吧，今天的晚餐可别再让大家再尴尬了。” “……” 是为了展现诺艾尔的魅力才向他提出挑战的吗？ 结果我不得而知，但是看样子她的计划的确是得逞了…… 因为很讨厌姐姐所以我也暗自给诺艾尔应援着，可是他还是输掉了。 不过以刚刚战斗的景象和姐姐的话看来诺艾尔的确是有着了不起才能的少年。 虽然这么说恐怕我自己都会觉得有些奇怪，但是真的觉得很可靠，总觉得他会有一天会用真剑和魔法保护我。 啊啊，我在想什么啊！ 发觉的时候脸早已红成一片。 而远处的少年只是露出了勉强的笑容向我挥着手。 是觉得败了很难堪吗？ 嘛，至少在我看来已经足够帅气了。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24.年少时的记忆——4 “愿希尔薇的失礼没让这热气腾腾的食物冷却下来。” 桌上和以往一样，不，应该说莎哈维尔公爵来到的这段日子里一直比平常要更丰盛一些。 排列在桌上的菜色不仅看起来让人垂涎三尺，在搭配上也非常讲究。 从我的位置开始，排列着奶油炖菜，蜂蜜火腿，烙饼，核桃浓汤，烤鸡，乳酪生蚝等……并且我们每个人的手边都摆上了银色的杯子，我们刚坐下来里面就被女仆注入了鲜红色的酒。 如果是平时的话我倒是并不喝酒，父王也没有强制过，但是这两天的晚餐却没有推却的余地。 “够了罗伦，你这事都说了一天了，我完全没有在意，当年的拉蒂亚也是这么一个生气勃勃的小姑娘。” “那可真是不敢相信啊，不过陛下，在现在这位凛凛的拉蒂亚殿下的面前这些玩笑话已经有些失礼了吧，哈哈。” “哪里的话，您太过奖了，大人。” 不知道是不是被提到小时候的事情感到害羞还是因为刚饮下了一杯酒，姐姐的脸显得有些红。 我对于姐姐那样一本正经的女孩也存在调皮的一面完全没有半点头绪，至少是我第一次见到她以来便一直是这副模样了。 长辈们的对话一直是饭桌上的主导，而我们这些孩子只能沉默不言，等到需要我们回应的时候再顺着他们的话回应一声即可，这大概是每一个孩子都有过的经历了。 而现在插不上话又不能在美食前丢掉礼仪的我只能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大家的反应。 “……” 而对面的那个小姑娘却还是一直盯着我看。 已经换上了裙子的她看上去已经完全没有之前的少年般感觉了，淡金色的中长发柔软地垂在脖颈处，较长的刘海轻轻遮住了自己的异色瞳。 在注意到我的视线也在看向她之后，少女如同闹别扭一般偏过了脸。 唔，看来对我还是相当不满呢。不过在父母的管教之下倒是没有再乱来了…… 可是抱怨的对象不该是我，而是主座上的那个人啊…… “话说回来，克莉丝殿下和诺艾尔的婚礼应该放在什么时候呢？” 希尔薇的话题愉快结束之后两位父亲的谈话看起来变得融洽很多，公爵话锋急转，提到的话让我心头一紧。 “罗伦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这么带回去也可以。” “哈哈，你这么说我可是会当真的啊，陛下。” “君无戏言。” 两人在饮了一杯之后说话也变得豪爽了起来。 但是对我而言却是完全不有趣！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感觉我变得和土特产一样，成了可以随随便便带回去的东西了？就算喝多了醉话不要在正式场合说啊！ 带着有些气愤的心情，我也饮了一杯。 “咕，咕。” 喝酒并非第一次，味道还能习惯，与生前的酒水比起来度数还是显得较低，不过甜度和爽口度却好上很多，这个东西完全可以作为饮料了。 “陛下，虽然您的诚意让我非常感动，但是这对于克莉丝殿下看来却并非一个好主意呢。” “是吗，既然公爵认为这是一个坏主意的话那就当我是胡说八道吧。”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陛下。对于还不成熟的诺艾尔来说如此快的婚姻实在太过于沉重……嗯，不如就定在来年的希尔芙吹拂的春季如何，以我们的习俗在这个季节将有一个很大的庆典。” “嚯，真是个不错的主意呢，罗伦。早已听说风之国，尤其是其西的人民充满着活力，并且擅于开发新的事物，长于经商旅行。” “哈哈，这点可不是我自夸，从日初之地直到月升的湖畔，没有风之民商人没有踏过的地方……啊，我想起来了。和我们同来的还有一支商队，想必在新的一周的圣息日（注）一定会炒热罗德库洛赛因特城下的气氛呢。” 听到这一席话，坐在一旁的诺艾尔看了看我，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道。 “父亲！不如让我带着克莉丝去街上看看如何？一定会非常有趣的……” 欸？他突然在说什么，不过内容倒是充满了诱惑力。 我把视线转向父王，他听了之后面露难色，但是看上去也不像是完全拒绝的样子。 “两个孩子还是过于危险了……你认为呢，罗伦。” “我是非常支持的，不过陛下的顾虑也很正常……” “哎呀哎呀，不是非常好么。” 说出这样欢快的话的即使不用特地看也知道是母亲大人。 她面露微笑轻拍着双手的样子，让所有人都在一瞬间为之一愣。 “塞西莉亚，可是对于他们来说有些危险呢。” “没关系，米希尔可以担任护卫不是吗？” “诶？” “可以吗，米希尔老师，嘻嘻。” 黑妖精被突然指名有些不知所措，她把求助的视线投向自己的主君。 “如果陛下不反对的话，我觉得殿下有时也需要出去透透气，这也是一种学习。” 怎么突然话题就向着对我有利的方向偏转了！来餐厅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这样的事的，这可真是奖励关啊，做得好！诺艾尔！ 我对少年竖起了大拇指，他看到我之后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听到米希尔的话之后，即使是顽固的姐姐看起来态度也有了软化。 国王用食指碰了下自己的额头。 “既然连米希尔都这么说了的话……那么，好吧。下周的圣息日允许克莉丝出去逛逛。” “谢谢！父王！” 激动的我都把这两个词完全分开了。 “不过一定要记住不准随便乱跑哦，一定要跟在米希尔的身边。” “是的！” 那之后的话我几乎都没怎么听，大概在大家看来像个期待着远足的小学生一样开心得不会隐藏自己的表情吧。 “And though I know the world of real emotion has surrounded me~?” “殿下？” “嗯，怎么了？” “没什么……您又唱起那些听不太懂的歌了，不过感觉很有吸引力。” “哦！你很懂嘛苏菲。” “嘿嘿~~” 回到房间后，我一边哼起歌，一边准备起后天出去时该穿的衣服。想起来了，之前说了一定要把妖精姐姐的那些衣服买下来的，结果遇到了希尔薇最后不了了之，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道个歉，毕竟那里的衣服品味很不错，以后可能还会经常光顾。 哎？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很自然地在意穿衣打扮的事情了呢？ “殿下看起来心情很好呢，是因为被陛下允许去城下逛街的原因吗？” 苏菲一边捡起我脱下来的衣服，一边询问着。 “不光是这样哦。” “嗯？难道说是因为和诺艾尔少爷的婚约被定下来了而高兴……吗？” “怎么可能！！” 我用尽全力反对了这句话。 别开玩笑了，就算对方长相可爱，也是个温柔的人……但是还是男生，一下子让我接受还是有点困难，虽说现在的我在恋爱的心情上也不是说就是喜欢女生。 说起来是非常复杂的心情，总之就是变得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总觉得这些事和我很远……不去考虑才好。 前世的自己本身是和恋爱无缘的阿宅，结果现在突然告诉我连婚约者都有了，说实话真的只是没有什么感觉罢了。 自己会喜欢上这个叫做诺艾尔的男生吗？ 我不知道……但是按现在的情况我将会在一年后成为他的妻子。 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情。 王宫里的话，尤其是君主的决定带着一种难以反抗的力量。 当父亲用着国王身份说话的时候那就是谁都无法轻易阻拦的了，更何况现在没人反对这桩婚事，这不是说自己不愿意就能改变的事。 因为被生为公主所以这就是我的命运…… 本身就是棋盘上的子，最大限度地去利用，如果我站在父王的立场上也会这么做的。 再加上诺艾尔各方面都很不错，其实我要是个真正的女孩子的话根本不会有半点不满之处。倒不如说对方不是某个喜欢幼小女孩的胖大叔就已经是非常走运的事情了。 父王他们没做错什么，仅仅是正确地做着再正确不过的事情罢了。 我和姐姐不同，是无法成为王的。 直到最近我才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立场。 “殿下……” “啊，抱歉~~什么都没有，有些激动了。” “不，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没什么啦，非要说的话……的确是有点高兴。毕竟诺艾尔不是很可爱，又乖巧吗。虽说那个双胞胎妹妹有些棘手，不过也不会再乱来了吧。” “哎……唔……” “喂！别板着脸啦，笑一个。” 我走上前轻轻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 “唔，殿下，别这样啦” “哈哈，笑出来就好了嘛。我呢，因为一直没有什么朋友，所以感觉做什么都是一个人……起初没什么感觉，总认为把精力投入在自己的兴趣上其他的事情根本无所谓。但是呢，我错了，错的离谱……人终究是难以一个人活下去的。” 越是随着年龄的增加，寂寞就越发地增长，渐渐开始失去活下去的动力。 这时候才发现亲人和朋友真的是无可替代的东西。 可是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殿下……我随时都能帮您，做任何事！” 我看了看眼神变得坚定的女仆。 “是吗，那么我就奖励你一下吧。” “可是我还什么也……” “有这种想法就够了哦，嗯~~奖励的话。对了，我放你一天假，圣息日那天带上克罗也可以，和我一起出去玩吧。” “真的，真的吗？！殿下。” 她对此的反应看起来相当开心。 “嗯，大家能一起就是最好的了。” 我从未觉得自己的话语如此真诚，纯粹毫无半点杂质。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图】25.年少时的记忆——5 吉尔克恩虽然全境的人们都称自己是风之民，但是实际上真正拥有这一特质的人还要属其西部赛斯托提亚地区。 传说他们受到风之女神的加护，天生喜好旅行和经商。 驾着十六匹马拉着的长马车，环游大陆各地，可以的话还会跨过雾之海前往涅夫拉伊特或者帕尔亚销售自己的商品，马所拉着的既是自己的店铺也是自己的居所。 这就是风之民所追求的理想人生。 在漫长的旅途中，他们结识着和自己志同道合的商人，身手不凡的佣兵，或者想沾着他们的人气的旅行表演者以及吟游诗人。 所以当他们的大型商队来到城镇的时候，那情景简直如同节日的盛典。 “今天平民街的人非常多呢……啊，抱歉，我并没有看不起平民街的意思。” 脱离王宫感觉仿佛离开了鸟笼，获得了极大的自由。 外面的天空没有从城堡窗外望去的灰蒙蒙的感觉，屋外那混杂着泥土和阳光气味的空气气味也让我感到清新不已。 “您完全不必为此道歉，克莉丝特殿下，今天确实要比平时热闹许多。” 在“夜色中的苍月”的店里，妖精老板娘一边服侍我换衣，一边说着风之民的轶事。 这个世界里总感觉每一块土地和人民都充满着故事和传说，真是相当有趣并且让人神往。 对于一直只是在家和打工两点一线的我来说，这一切都是那么遥不可及。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这个世界的娱乐方式贫乏，人们无论身份的高低贵贱都是每天与自己的朋友们相处。 没有冷冰冰的机器，也没有便利的道具…… 但是却不让人觉得无聊。 可能仅仅只是此时此刻的新鲜感未尽吧，所以我才想要更加享受这一刻。 “喂……快点啊，我不想把一天的时间耗在这里。” 被用作屏风的布帘一下子被希尔薇拉开，衣服刚换到一半，自己的身体被毫不遮掩地露在大家的面前。 “你做什么啊！” 看见急忙转过头的诺艾尔，我立刻一把抓住帘子挡住身体。虽然没想着这么做的，可是身体下意识就动起来了。 “反正都是女孩子……” “完全不是这个问题吧！而且诺艾尔是男的！” 还好克罗觉得这里的氛围不太适合所以守在店外。 希尔薇听了之后不满地撅起嘴巴偏过头去。 “你迟早会做他的妻子的吧……哼。” “所以说都不是这个问题了！你的礼仪太差了，我再怎么说也是个公主哦！” “哦，那么能请你快一些吗，公主殿……下。” 故意拖长了音想要讽刺我，虽然对此相当不爽，但是本着对小孩子还是要宽容一些的原则。我轻轻拉上帘子。 “一会就好了，再等一下。” 究竟为什么公爵大人会允许希尔薇也出门啊？ 据说是她苦苦哀求父母才答应的，结果就一时心软了。 因为我没有能穿到外面的衣服，苏菲的那套又不是太可爱，所以我们就来这里先购买衣服了。 上次由于小毛贼和希尔薇碍事衣服没买成。 看到米希尔老师之后妖精店主貌似明白了我们的身份，之前的事情也貌似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想着这些，我换上了刚才选好的衣服。 之前试穿过的那件黑白相间的萝莉塔风洋装，脑袋上装饰着银色的小王冠，在领口有着丝带的结显得非常可爱。 “很完美哦，殿下。” “嗯，我也觉得很不错，那么就买下这件了，今天有现金可以付。” “多谢惠顾了。” 她露出迷人的笑容，包好我换下来的衣服之后送我们出店了。 “购物愉快吗？殿下，您的新衣服真是非常漂亮。” “谢谢你，克罗先生。” 久等在外的文官行了一礼之后夸奖起我的衣着。 虽然从心情上来说是有点开心的，可是看到旁边脸色变得黯淡的苏菲就觉得可怜。 好几天没见到这家伙了，也不知道他和苏菲相处得如何……苏菲倒是什么都不愿意说，每次羞红着脸逃开了。 说起来今天他甚至还没夸奖过她的衣服，虽然的确是有点朴素，但是什么都不说完全是恋人失格！苏菲是完全不会表达自己不满的类型呢。 “克罗先生，你觉得苏菲今天的打扮怎么样。” 我牵起苏菲的手，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前。 睁圆了眼睛盯着眼前的文官让他快做回答。 “苏菲当然也非常可爱。” “这种附带品一样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不，在下只是实话实话而已。” 什么啊，那种挠头不知道如何是好的表情！有什么好犹豫的。 “殿下，别强迫克罗大人了。” “啊？” “完全没那种事哦，苏菲。虽然的确是觉得很可爱，但是面对恋人只是自然而然地说出夸奖之言的男人一定是不存在的吧。” “克罗大人！” 结果苏菲反而帮起对方了，两人间又出现了不可靠近般的闪光。 担心他们感情的我真是白痴。 之后我们还去逛了一些店铺。 包括我上次没敢进去的铁匠铺，在弗里先生的附魔店里诺艾尔为自己的匕首附了魔，他觉得价格比以前自己去过的店便宜所以露出了很开心的笑容。 去书店的时候有些意外，我一个人来到角落看到了一些被夹在边角夹缝的书，结果仔细翻开从中间的一页仔细地读了一下。 “唔……” 啪，立刻又阖上…… 可怕，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所以女性客人这么多吗？ 我赶紧把书塞回了原处，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过好了。 逛店逛累了之后我们一致决定去市集上看看，毕竟原本就是为了赛斯托提亚的商人们才出来的。克罗之前给我的钢笔也是从这些人手上买到的吧。 不知什么时候，诺艾尔和希尔薇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正当我打算开口询问一旁的米希尔的时候，她却把视线投向远处。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双胞胎兄妹正穿过人群回到我们的身边。 希尔薇的脸颊红红的，她的哥哥正奋力把她推到我的面前。 “希儿，好好跟克莉丝道歉啦。” 道歉？是为之前袭击我的事情？倒也不是那么在意啦。 少女红着脸靠了过来，手背在身后，视线看向一边。 “之前……真是对不起，第一次在小巷的时候真的不知道你就是克莉丝公主。” 诶，诶诶！ 发生了什么？这个任性的小姑娘在向我道歉？ 她的声带是能够说出对不起这个词的吗？ “别不说话啊……这个，给你了。” 她小声地说着，一边用双手把一个和之前被夺走的样式相近的钱袋递给了我。 糟糕，突然觉得她也变得可爱起来了。 “谢谢……” 我接过了钱袋，发现里面有点重……打开来看才发现有一枚戒指。 “真是太好了。” 诺艾尔突然说了一句。 “什么……” “因为希尔薇答应买礼物向克莉丝道歉父亲才允许她出来的。” “不是，我是说这个也是她送给我的？” 少年垂下眼睛，白净的面颊上泛起浅红色的涟漪，他犹豫地碰了下我的手心，断断续续的说道。 “这个……是……作为婚约者的……礼物。” 几乎是用上了自己全部的力气才这么说，连我似乎也被他的心情所感染，变得害羞起来了。 “谢……谢，我会好好珍惜的。” 到底该戴在哪个手指上才好呢。 苏菲看到我困扰的样子微笑了一下，帮我戴在了左手无名指上。 “真是恭喜呢，殿下……” “别啰嗦啦！” 看着大家温柔笑着仿佛守护着我们的模样……希尔薇完全没笑，但我越发觉得羞赧，打算快步离开。 “殿下，前面就是市集广场了，赛斯托提亚人应该就在那里聚集。人非常多所以请跟在我的身边，殿下！” 就在我差点被人冲散的时候米希尔迅速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抱在怀中。 唔，被压得有点透不过气，这家伙明明身体这么纤细但是却是出乎意料的有料。 “哦，那边是什么……火焰？” 广场四周排满了临时搭起的店铺，而中间却是很多街头艺人在表演着。 其中有一个把身上涂得五颜六色的小丑正站在圆球上朝着天空中喷火。 原来这个世界也有人表演这样的魔术啊。 也是借用了玛娜的力量吗？还是说单纯的技巧呢。 我们静静看了一会，直到小丑表演结束，大家把零钱丢在他的面前。 小丑优雅地站在球上行了礼。 当我打算离开的时候，却被身后的声音叫住了。 “请等一下，可爱又善良的小姐。” “叫我？” “欸，没错。” 小丑再行了一礼。 “真有趣，我很可爱不可否认，但是你从哪看出我很善良了？” 自己不禁笑了一下，这家伙估计是看我们穿得好打算捞点油水吧。自己生前就对这些甜言蜜语的家伙不感兴趣，说不定跟你谈了半个小时心过一会就掏出个乱七八糟的契约书让你签了。 “嗯……这可是关键的问题，听说加涅特的王室都是德行高尚的好人，这可是相当有名的事哦。” “什么？” “睿智的凯恩国王，圣剑姬拉蒂亚殿下，被称为钢铁淑女的塞西莉亚王妃……嗯，对了，还有您，带着迷人魔性魅力的幼小水晶公主，克莉丝特殿下。” 这家伙感觉很不妙。 他的笑容让人觉得背脊发冷。 真正让我觉得糟糕了的是他弯下腰去的那一瞬间。 一直保持着行礼姿势的右手突然按住了身下的球。 那是，魔导器！！ “小心！克莉丝！” “离开那里，哥哥！” “殿下！” 诺艾尔想都没想就冲了过来，然后希尔薇也紧随其后。 米希尔似乎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稍微显得慢了一些。 但是随后我们三人便被笼罩在一个黑暗的半球中…… 什么也看不到，也听不见。 剧烈的头疼让我几乎失去了意识。 下一秒半球消失的时候，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了。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26.强者 市集广场熙熙攘攘，直到面前的小丑降下黑暗为止。 黑色的瘴气散开，代替原本被困住的公主和公爵兄妹，数匹有一个人高的红色蜥蜴用尖锐的利爪扣住地面，吐出鲜红的火舌。 “是，是魔物啊！！” “魔魔魔，物出现在镇子里了！！” “卫兵！卫兵！！” 刚才还拥挤不堪的人群瞬间手忙脚乱，四散而逃。 卫兵听到群众的呼喊声原本打算冲进其中一探究竟，可是还没等他们看到所谓的魔物自己便被冲散在人群当中了。 米希尔站在最前方与罪魁祸首的小丑对峙着，她刚才的动作稍慢了一些，结果导致殿下下落不明，对此她摇了摇头，显得十分困扰。 “你不逃跑吗，魔法师大人？” 小丑咧着那无论什么时候看起来都像是嘲笑的嘴唇，坐在自己的魔导器圆球上看着眼前的黑妖精，丝毫不顾及已经开始燃烧起四周空店铺的火蜥蜴。 而对着有些挑衅口吻的小丑，米希尔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她细长的手指托在下颚上，认真地思考着什么。 “呼呼，真不愧是学者，到了生死关头还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能问个问题吗？” 她抬起头，微微吊着眉毛。 米希尔不在乎魔物摧毁多少店铺，也不在乎身后的平民的死伤，唯有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小丑才让她产生了一丝兴趣。 “嚯嚯，被大魔法师询问可真是殊荣。您想知道什么呢，米希尔大人。” 小丑反方向敬礼，米希尔完全没有评价他的兴趣，仅仅是开口询问，希望可以从这家伙身上知晓能让她得到解答的线索。 “我在刚才想了很多，嘛，大概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但是倒还是有些不确定的地方，比如说，教给你这个法术的是谁？” 米希尔向前走出一步，同时从虚空中出现了她爱用的长杖。 “如果我回答忘了呢？” “唉……那么我就只好先把你和这些小爬虫收拾干净，找回殿下后再回房间慢慢思考这个问题了。” “哦~~感觉您非常有自信呢。” “嗯，我虽然不擅长战斗，但是应付一两个喽啰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小丑从球体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身体，尽管他并没有沾上什么灰尘。 这个黑妖精叫做米希尔，加涅特的宫廷巫师之首，他的情报调查得相当充分。 做过冒险者却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战绩，因为研究古代语而发现了了几个对城术式而扬名，从巫师协会那里取得了大魔法师的头衔。 虽然是个有名的大魔法师，不过也仅限于此。 大魔法师们不过只是些天天玩弄书本和魔法阵，对于古代语言感兴趣的一帮书呆子。在战场上也不会打头阵，为了发动大魔法需要消耗大半天准备，注意力分散一下的话即使是路边的小贼都会威胁到他们的生命。 最愚蠢的是这群家伙为了一味地提升魔法的威力总是带着那样笨重毫无战斗能力的长杖。 对，就像眼前的这家伙一样！ 小丑眯起眼睛，他藏在身后的右手已经蠢蠢欲动。 自己的魔导器可不是那样无用的东西！就让她明白一下吧。 “嘿嘿~~说起来您真是个美人呢，不知道一会您还能这么美丽吗？” 极其迅速的转身，不知何时小丑从手中甩出了锁链，锁链连接的圆球的表面已经布满尖刺。 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最可怕的凶器，即使被那东西扫到也会被磨掉表面的皮，带走大量血和肌肤……无论是怎样漂亮的人受了这一击之后也只会变成让人作呕的烂肉。 啊啊，好想对着那个雪白长发的公主殿下用一次，把她变成连自己也无法辨别的美丽血色之花，将血液洒在自己的脸颊上，重新为这张脸填上更鲜艳的色彩！ 不过很可惜，不能对她出手，因为是那位大人亲自下的命令……好可惜，好可惜…… 暂且就用你的血来代替吧，美丽的大魔法师小姐！ “哼……” 米希尔笑的同时，刺球就如同被时空静止一般突然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骇人的尖刺近乎顶在她褐色的肌肤上，但是黑妖精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什！怎么回事！” 小丑慌张地往后退了一步。 无趣。 果然是不值得消耗精力的对象。 就连那反应也是可笑得要命，从一开始就应该知道了，但是自己还是谨慎地应对他了。 这个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有带着多么惊人的气势，相比而言还是周围的那些爬虫显得危险一点。 虽然把那个圆球魔导器做成这种样子的想法倒是值得称赞，可是运用得更优秀的家伙米希尔也不是没对付过。 所以她才知道，这家伙绝不可能只靠自己用出刚才那种转移魔法。 因此才会问这家伙的主人是谁……她缜密的逻辑不允许自己出错。 究竟是谁对着公主起了心思？如果仅仅是个恋童的好色之徒的话那也显得太大动干戈了。 米希尔在脑海中拼命思考着。 克莉丝会被转移到哪里去？ 为了被用作在什么目的上？ 殿下本身应该除了外貌之外没有半点有用的地方，以政治上的绑架来说用暗魔法转移根本是让人笑不出的痴言，自己所知道的不安分的贵族里没有这样的疯子。 那么就剩下少数几个可能，其中还包括最可怕的答案。 “原来如此，这下可糟糕了，必须立刻告诉国王陛下。” 想通了什么似的米希尔拍了下手，表情也变得明朗了起来。 她想丢下身后的小丑，想要赶紧处理自己想到的事情。 可是看了看周围已经燃起的市集，米希尔叹了一口气。 什么也不做未免显得太绝情了一些，卫兵们现在还在与其中一只蜥蜴苦战。 那一只就先放过吧。 米希尔想着的同时举起了长杖。 “Lau！（劫火）” 轻轻地吟出一个词。 “居然是劫火！？” 小丑滑稽地叫到。 随后天空中降下陨石般的火球，比整个蜥蜴身体还大的火球顿时就吞噬了它们。 大魔法中的初级，符文魔法。 一颗火球落在小丑的面前，幸亏他的动作够快用那滑稽的步伐提前跳开了。 之前所站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深坑。 “怎么可能！对火蜥蜴使用炎魔法怎么会有效果？！” “当然会有的，威力够强就可以……而且我不适应水魔法，考虑到迅速清扫这的确实在是下策。” 虽说用地属性也可以，但是那招不适合一下子打败所有敌人，威力也较弱。 而且看了这副场景对方也不会和自己轻易为敌了吧。 米希尔希望对方能理解这一点。 “都是那根木杖……如果没有那根杖的话。” 可是小丑却只是在喃喃自语着。 声音虽然很小但是米希尔的长耳却早已听得一清二楚。 究竟要把自己显得多杂鱼才够啊。 “没空陪你玩了，要说出自己主人的名字吗？我对于你们那边不是很了解，但是大致是怎么回事还是心中有数的。” “呵呵~~你是不是太过于自信了呢，大魔法师。” “不，没有半点诈你情报的意思，事实上我也不是很指望从你这种小角色身上得到什么，但是我讨厌多费时间，可以的话你能自己说出来就最好了。” 小丑愣住了，他张大着那张永远是笑脸的嘴，此刻却让人同情。 “我如果说了你会怎么样？难道会放我一条生路吗？” 米希尔再次用手指托着下颚，点了点头。 “可以，如果你的情报有那个价值的话。” “……呼呼，那么请听好了了。” “嗯。” 米希尔放松了身体，走近了小丑。 当两人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 “白痴！！” 铛！ 米希尔手中的杖被一股力量扯开。 透过阳光可以看到一条细丝连着小丑的左手。 黑妖精抬起长长的睫毛，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之前的那种舒缓气氛。这一行为已经彻底激怒她了。 “嘿嘿，如果直接攻击你一定会被那个魔法挡住的，但是没有那个杖的话……相反，有了这么强大的武器，即使消耗了魔力的我也能……” “……” 无视着他的话，米希尔的表情变得无比冰冷。 那时已经不会再接受任何妥协的表情。 大概是感受到这目光释放出来的明确杀气，小丑那五彩缤纷的脸上也流下了一丝冷汗。 “还……还装模作样，看招！” 小丑抬起右手的长杖。 冷空气开始在他的手上慢慢凝聚，渐渐出现形体，变得尖锐起来。 没有了这把杖这个女人怎么可能能赢得了自己，那个障壁也好，还是那威力惊人的劫火也好，一定是被魔导器增幅了而已！这家伙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个连剑都不握的弱质女流！ 他深信着自己的猜测，手中的魔法撕裂起空气，发出阵阵爆鸣声。 如同骑士长矛大小的冰枪在极近的距离瞄准了黑妖精的心脏。 可米希尔没有半点要躲的意思。 枪尖在接触到她身体的那一瞬间并没有穿透，而是开始急速分解。 看上去冲击力十足但是她本人却没有退后一步。光和冰块在两人之间激烈地碰撞放出耀眼的光芒。 小丑的杀手锏在刹那间四分五裂，如同被砸碎的水晶那样散落在地面上折射出七色。 发生了什么？对方只是在一阵闪光中就化解了自己全力的魔法。 到底是怎么回事…… 思考速度渐渐变得缓慢，视线模糊不清。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已经被胸口溢出的血染成鲜红。 “光？你究竟……” 没有再吐字的气力了，随后小丑的身体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呼……” 米希尔深吸了一口气。 用禁招了…… 本来是不该对他使用的，不，对任何人都不该使用。 可是不知不觉自己就失去了耐性，明明杀了这个杂鱼自己也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看了看小丑胸口上的大洞她什么也没说，弯下身拾回了自己的魔导器。 远处的卫兵们也合力将剩下的那只蜥蜴解决了，虽然看上去伤了几人但是应该没有死者。 这就行了……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救殿下的工作交给那个女仆和文官好了。 望着街对面跑过来的男女侍从她这样想着。 以现在的情况自己去救殿下显得并不现实而且降低效率。毕竟连自己也不知道那地方究竟在哪，恐怕连这个倒在地上的尸体也不知道吧。 而且比起殿下的性命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嗯，先做好眼前的事吧。 米希尔暗示自己一般地轻轻点了头。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市集。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27.炎所赋予的宿命——1 我感觉自己的全身都浸在水中，一丝不挂。 从那个黑球消失后，人群，闹市，苏菲和米希尔她们全都不在身边了。 就连原本和我一起被关进黑球的双子也失去了踪影。 抬头仅有稀疏的几道光从头顶洒下来，仿佛置身于海底。 但并不是那么回事…… 虽然流动的水不断轻抚着我的身体，但是却没有感觉到一丝冰冷。 我顺畅地呼吸着，没有任何不适感。 自由地在水中呼吸着，但总感觉也并非是空气。 明明身处于类似深海一样的地方，却没有一条鱼从我的身边游过。 真是不可思议，总感觉在哪里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可是无论如何我一时都想不起来。 彷徨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就这样什么也没穿，以出生时的姿态感受着水流的呼吸。 可是在这个一无所有的空间内，渐渐自己的意识变得集中起来。 “这是……玛娜。” 没错，尽管只看见过门一次，但是我绝不会忘记这种难以形容的能量。 我清楚地意识到了…… 而深海仿佛也发觉到我的想法一般，逐渐开始改变了颜色，由靛青逐渐变成天蓝，再变成青草般的浅绿……最后化为鲜血般的深红。 而这平静的流动也开始躁动不安，像在火山爆发前的海底那样升起的气泡，不断地沸腾。 “好热……” 环境开始难耐起来了。 可我的脚也动了起来，单手遮住自己的脸颊，向着前方的漩涡前进着。 有着什么，而且那就是这一切的变化的原因……所以不去那里不行，能强烈地意识到这一点。 越是走近那东西感受到的热就越为明显，起初只是像是夏天柏油公路上传来的热浪，渐渐地变成难以忍耐的高温，而现在，我不知道是否火山口的附近也有这样的高温……虽然我从未去过火山。 “要融化了……” 每一秒都能感觉自己的汗不断从汗腺中流出又被无情地蒸发，银白色的长发失去了光泽，如同树枝那样即将分崩离析。 可是脚却停不下来，我的身体被这不知名的力量所驱使，依然是不断向前。 透过遮挡着自己双臂的缝隙，我渐渐看到了那前方的影子。 那是仿佛能将自己见过最大的动物都能一口吞下的巨体。 长爪握住了岩石，在那上面留下自己的痕迹……鲜血色的鳞甲随着身体的摇动反射着刺眼的光，时不时从背部的脊刺上冒出的火焰就像太阳上的冠冕一样。 “沙……” 沙拉曼德…… 之前虽然在玛娜的门前见过一次，但是现在才清楚地了解了它的身份。 火焰的精灵，加涅特的象征。 形象变得清晰才让我认识到它那宏伟身躯的可怕。 然而更可怕的是它的眼睛。 已经注意到眼前的猎物，和冷血动物一样的锋利瞳仁。 已经不会放跑我的意思。 那一刻我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张大着嘴巴，想要大喊；扭动着脚趾，想要逃跑；努力睁开双眼，不想被它烧成灰烬！ 已经伸出了烈焰的舌头。 双腿在打颤，快动啊！动啊！ 不行，站不稳身体。 难看地摔倒了，撑着地面的双手在发抖，带着全身战栗…… 为什么啊，为什么动不了呢，心脏明明跳得这么快可是我却像烂泥一样伏在地面。 不动不行了。被那尖爪抓到的话这稚嫩的躯体和薄薄的胸部一定只会变成血与脂肪相交的混合物。 不要那样…… 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我的身体仿佛有了一点力量，开始抓着地面爬行逃跑。 不能就这样死了。 “绝不！” 无论是怎样难看的样子都好，哪怕没有用屠龙的命运也好，我只想要活下去，度过这一生，什么婚约，没有自由也好……那种事情哪有生命重要！ 下次我也许不会再转生，可能没有生前的记忆变成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 “我”这个存在会被彻底地抹去…… 想到这里我就全身发寒，四周的火焰仿佛也在同一时间开始冻结。 可是它并没有离去。 那一股要靠近的感觉已经被肌肤提前感受到了。 咕…… 被抓住了！ 可恶，到此为止了吗？那粗糙的掌正在摩擦着自己的身体，如果稍微再用点力气的话自己就会像高温下塑料人偶那样融化并且发出难闻的气味。 幸运的是它并没有太用力。 但是看来那也已经到了极限了…… 巨蜥把自己抓回去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变成一份根本填不上它牙缝的点心。 “什么火之精灵嘛！！只是个野兽罢了……” 开始对着它说出侮辱性的言语，尽管并不期待这个冷血动物能够听得懂。 “呜……既然是王国的象征那么就快点把我放下来啊！我是这个国家的公主啊！” 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如果我是姐姐那样了不起的人的话一定可以轻松把这个爪子斩断吧…… 如果对手是人类的话就算身体被侵犯也不至于丢掉性命，可是现在的巨蜥看起来明显没有这种兴致。 为什么我一点用也没有！ 父亲不是说了我也有可以燃烧自己的地方吗？难道这就是我该燃烧的终点吗？就这样掉落到地狱？ “救救我啊！” 不想死在这里啊。 姐姐大人，米希尔！ “诺艾尔！！” 虽然心里想着的是她们，但是嘴中喊出的却是另外一个名字。 说完的那一瞬间，我便感觉到自己的声音传达到了。 “Barf Saza！（冰之惩罚）” 啪…… 一定是听到我的祈祷了，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巨蜥发出了悲鸣。 随后更多的声响传来，那声音像是敲击着地面的冰雹。 我应该没听错，一道道闪光划过火焰的障壁冲向着沙拉曼德的鳞甲。 虽然还不足以击穿那如同战舰装甲般的鳞片，但是巨蜥确实是节节后退着。 我看向了那个尚显稚嫩声音的来源。 那一瞬间四周的海水消失，四周变成了褐色的岩壁。 那虚幻般的热度成为了真实的熔岩遍布着我们周围土地，随时都会淹没这块小岛一般。 这不是在做梦…… 我正穿着原本的衣服。 可是比这个现实更真实的是少年 是他……真的是诺艾尔！ “Barphaanee tuuphaan！！（暴风雪）” 他念着咒文，那一定是他最高级的魔法了。 已经数不清的冰刃冲击着沙拉曼德，而且每一击都避过了我的位置。 火之精灵的手掌松开了，我从那里滑落下来…… 糟糕，诺艾尔还离我很远，即使会风魔法也无法从这个距离赶过来。这个如同从三楼摔下来的高度。 “唔……欸？” 本以为我会像一块豆腐那样碎成一团的，但回应的触感只有轻柔的手臂。那手的主人更是大大出乎我的预料。 “希尔薇？” “……” 少女接住我的同时避过沙拉曼德的横扫，完美受身后躲在了岩石后面。 “谢谢……” “不必，因为哥哥决定要救你了。” 希尔薇虽然说话毫不留情，但是她的额头却能看到冷汗。 即使对于风魔法优秀的她来说这也是个非常冒险的决定吧…… 感谢的话就放到最后吧。 因为战斗看来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诺艾尔安心地舒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向着不灭的炎之化身投出冰的利刃。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28.炎所赋予的宿命——2 “Barf Saza！（冰之惩罚）” 诺艾尔尽全力地咏唱着咒文，冰锥也是不断地击打着沙拉曼德的身体。 可是这样不停地攻击…… 我看向少年的脸庞，他轻闭着一只眼，呼吸的频率也变得紊乱起来。 甚至咒文看上去也比之前的要弱上很多。 “哥哥他快到极限了……你呆在这里别动，我要去帮他。” 抢在我说话之前希尔薇便有了动作，我急忙拉住她的手。 “别冲动，你去了也没胜算的，那个是火焰的精灵沙拉曼德……虽然不知道我们究竟被传送到了哪里，但是这一定还是在加涅特的领域，很可能就是在王城附近。” “你为什么会知道？” “我曾经见过这家伙……在玛娜之门前……” “什么？” 少女露出惊讶的表情，就像不敢相信我说的话那样。 但是眨眼间她就又恢复了平静的样子，重新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兄长那里。 “就算这样我也必须去救哥哥，他这样撑不了一会的。” “相信你哥哥啊，你突然上去转移他的注意力才容易出事！” “你这个外人懂得什么！！” 少女愤怒地向我咆哮着。 没错，我并不理解她的心情，说实话我不讨厌这个少年，但是也并非真正把他放在重要之人的位置上了……所以才能说出这样冷静的话吧。 然而现在这份心情也许稍稍有所改变了。 诺艾尔不顾生命安危跑出来救了我的命……正是因为对峙了这个怪物我才知道它有多么可怕，那不是谁都可以充满勇气去迎战的对手。 可是面前的少年仍然这样去做了…… 我现在拼命拉住希尔薇躲在岩石后并非出于胆怯，而是认为这样才是最好的方式，我一定要想出能把他们活着带回去的方法！ 现在这里只有我是大人，所以一定要有大人的样子。 努力思考吧，过去的我啊，向我证明你不单单只是个过了二十多年无聊人生的单身汉而已！ 我也可以成为燃烧起平原的烈焰！ 自己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少年的身上。 正如希尔薇所说，沙拉曼德虽然一开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现在仿佛已经开始适应了诺艾尔的攻击，它甩动鲜红的长尾，将冰锥一一击落。 同时口中喷出地狱的烈焰，诺艾尔蹲下身体迅速滑行到巨岩后面才勉强躲过一劫。 由于看到自己的哥哥已经脱离了战场，希尔薇才冷静下来没有冲出去。 我们隔着中间的通道，在两块巨岩中互相招了招手表示没事。 “看吧，我们集中在逃跑上比较有利。” “……刚才……很抱歉。” “欸？” “就……就是说你是外人那件事。” “啊，完全没关系，不如说比起你们间我的确是个外人呢。” “……” 希尔薇有些脸红地道了歉，不过对我后一句的回答貌似却不太满意。 现在没时间关注这些了。 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我们身处一片足足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平地上，刚才在巨兽的手中并没有太感觉到，但是现在看来四周的熔岩还离我们很远。 即使是这样炽热的温度依然蹂躏着我所有的毛孔，每一次的呼吸仿佛都被这个空间吞噬着。 头顶是有着类似钟乳石一般的尖尖岩顶，希尔薇和诺艾尔得意的风魔法在这里应该也很会受到很大的限制。 在这个宽阔空间的两边各有一个出口，大概…… 我根本不知道哪一边连接的是外界，更有可能是这个洞穴根本没有通往外界的出口。 炎精灵所存在的地方，怎么想也不奇怪。 我们的目的并不是打倒这个家伙，而是从这里逃出去。 “诺艾尔！温存魔力……我们找机会从那个怪物后方的洞口出去！” 我向着另一边岩石的诺艾尔传话了，他看上去有些疑惑。 “为什么不向着我们这边的洞口呢……” “谁知道呢，也许仅仅是那边的出口比较狭窄吧。” 非要说的话，就是女性的第六感吧。 “我知道了……” “总之请相信我一回！” 我看着那狭窄到只能通过两人的洞口，那个巨蜥能穿过来的可能性很低。 轰然一声，我们眼前的岩石被拍成了碎片。 沙拉曼德的巨掌扣住地面，将整块石头连根拔起。 受到这冲击力的影响，我也被冲向后方。 希尔薇迅速抓住了我的身体，将我抱在怀中。 “要走了，哥哥！” “嗯！” 希尔薇转身向岩顶打出一个火球，沙拉曼德在一刹那的吸引力被这个亮亮的小东西吸引住了。 即使是短短一瞬对于这对敏捷的兄妹来说也已经足够充分。 我被抱在希尔薇的手臂中，亲眼看着自己从巨蜥的身下穿过，生怕自己撞上它那强壮的躯体。 同时诺艾尔穿过巨蜥袭来的利爪，从另一边逃出生天。 这两个人的配合真是天衣无缝。转眼间，沙拉曼德还未转过那笨重的身体，我们就已经来到它的后方了。 “从那里逃出去吧。” “不需要你指挥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 希尔薇的手在颤抖着，即使她这样冷静无表情的女孩面对这样等级的怪物也会害怕吗？ 大家即使平时再显得冷静，乖僻……到了非常理的事情面前还是会像普通人一样呢。 可是即使这样，她也是等到自己的兄长先通过那个洞口之后再带着我通过的。 这女孩真的是好喜欢她的哥哥啊。 “到了这里应该就没问题……” 轰隆！ 少年话音未落，巨蜥便伸长了脖颈，从那个洞口探出头来。 可我们立刻后退，它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够到眼前的猎物。 “呼唔……好危险啊。” 可是仅仅是那张嘴还在发出烈焰的吐息，少年预先察觉到它的动作灵巧地避过了。 “在这里还不安全，在往后退！” “嗯！” 希尔薇轻声应允着，她依然没有把我放下来的意思，或许认为只有带着我的效率要更高一些吧。 我们离开了这里，向着不知是出口还是更幽深的深渊前行着。 身后那巨蜥冲击着岩石的声音让我们不敢放慢脚步。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29.炎所赋予的宿命——3 轰……隆隆 在震颤着，我能明确地感觉到。 并不是我的身体或者是希尔薇的手臂，而是整个空间在震颤着。 我曾经遇到过地震，那时候不知是发送着地震报警的手机还是房间谁先振动起来，或许是同时也说不定……我足足花了五秒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然后发了疯似的往外面跑，自己的手按下电梯的键之后才意识到不能乘坐电梯避难，连滚带爬地从楼梯狼狈逃下。 不过最后等我下了楼大口喘气过了近半个小时之后才发现并没有紧随其后的余震，于是又回到房间接着睡觉了。 现在和那个时候完全不一样，那明显的威胁就在身后，所以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希尔薇看起来也是一样，紧紧地咬着自己樱色的唇，冷汗也从额上流下。 于是还被抱在怀中的我就帮她擦了下汗。 “唔！你，你在做什么啊！” “只是帮你擦掉汗而已。” “别多管闲事！” “哦……” 虽然喊得很大声，但是少女感觉并不是非常生气，她的脸颊相当红，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个洞穴的高温还是别的原因导致的。 “糟……糟糕了，克莉丝，看来我们选错了路。” 诺艾尔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我们穿过刚才的狭窄洞口，在沙拉曼德的追杀下一直向前逃命，结果不知不觉中就走得越来越深了，甚至没有注意周边的环境所流露出的信息。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巨大的熔岩池，感受到无比的绝望…… 该不会这个熔岩池连接着外界吧，如果这是一池海水我大概还会这么想一下，但是就算是海水我也不会长时间的闭气，更别说眼前是上千度的岩浆了。 “抱歉，应该走另外一边的。” 当时还对希尔薇说什么相信我的，现在领错了路……真是无地自容。 可是希尔薇只是轻轻把我放了下来。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回去再和它斗一次吧。” “可是……我们的魔力都……刚才也感觉到了，连接玛娜之门的速度也慢了起来。” 诺艾尔并没有行动，他言语中的犹豫我可以理解。 希尔薇是风和火属性，她在这场战斗中所能派上的用场极小，而且从刚才开始一直抱着我想必即使借助了风魔法她也消耗了不少体力，毕竟她那细弱的手臂看起来就和我差不多…… 至于诺艾尔，已经用掉了好几次大魔法的他究竟还能支撑到什么时候呢？ 也许下一次沙拉曼德攻击过来的时候就是我们的极限了。 那个大蜥蜴虽然看起来巨大可是一点也不笨，如果我们用之前的战术想从另一边逃跑的话一定会被它先拦住吧。 我的大脑被眼前的绝望搅成一团浆糊。 眼前的熔岩池仿佛随时就会漫出来一般地冲击着岸边的岩石，我们不禁退后一步。 “这到底有多深呢……” “难道你想要跳下去看看吗？” 我摇了摇头，看向一旁的诺艾尔。 “我记得诺艾尔适应水属性吧，那究竟能使用何种程度？啊，我说的是单纯的水，并非用冰做成利器。” 诺艾尔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张开口，看来他的精神状况也不太好呢。 “勉强触及大魔法的边界……不过需要时间准备，而且最多只能发动一次了。” “那是到了什么程度的魔法！” “克莉丝！哥哥他已经很累了！！更何况我根本不知道你的战术能带来什么效果。” 在我抓住诺艾尔双手的时候，希尔薇竭尽全力般地喊出了我的名字，她的表情就像快要哭出来一样，没被刘海挡住的眼睛露出了湿润的光泽。 我也渐渐能理解了，当这个女孩露出这样的表情的时候意味着什么。 是我太过分了吗？被诺艾尔救下，指挥大家走上了错路，却还想冒险一用比她生命还重要的哥哥仅存的力量。 沉默的时间停顿在我们三人之间，只有火精灵撞击岩石的声音清晰地传到耳边。 这时间冗长到我几乎快要窒息，这时，少年的笑声响彻在整个空间内。 “哈哈哈……你们都在担忧什么嘛，别摆出那样的表情啊，希尔薇。” 他抚摸着妹妹的头，露出爽朗的脸颊。 是热得头脑坏掉了吗？我甚至一瞬间这样想了。 但是，看到少女变得绯红的脸颊以及稍微缓和下来的气氛，变得稍微能够明白了。 诺艾尔，你真的是一个天才。 无论何种方面…… 少年和我的眼神交汇，在那一瞬间仿佛自己的想法也被他给读取了。 “大概能像涨潮时的浪花那样，如果那里不是熔岩的话我相信用自己的魔法可以将整个洞穴都填满！” 听到他自信的话语，自己开心地笑了。 我相信他，因为我们的生命将会被他的强大所守护。 这并非绝望下的乐观，而是仿佛透过魔法的远视所看到即将发生的未来。 “我们绝不会死在这里！” “嗯！”“……嗯！” 巨兽一次次地冲击着洞口，边缘的岩石碎的飞溅出去，落在熔岩中变成一道烟尘。 它不在乎这个地方会变得怎么样，也不在乎那两个人会怎么样，它只知道自己唯一所追求之物就在眼前，绝对不会放弃。 轰隆……轰隆！ 沙拉曼德嘶吼着，恐怖的咆哮回荡在整个岩洞中，对于它来说就是全部世界的地方地动山摇。 但是这里是不会塌陷的，因为如果事情有那么容易的话自己就不需要这么努力了。 终于，坚固的石壁被撞出了一块突破点，它在强壮的后退上用力，唰的一下从那里一跃而出。 火焰的精灵眨了眨被骨板保护着的眼皮，环视着周围的环境。 是比之前要狭小一些的地方，而且几乎一半都被熔岩所覆盖着，这里没有退路。 只有…… 嘭！传来的一声巨响让银发的少女不禁遮住了自己的耳朵。 沙拉曼德猛甩尾巴冲击着岩壁，狭小的洞口在刹那间被落下的砾石封住，只留下自己进来时留下的突破口而已，但是那又如何？ 从没有人能够从炎精灵的头顶越过！ 像老鼠一样蜷缩在角落的他们里是何等的狼狈！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那个黄毛小子跪在地上在做什么啊？ 沙拉曼德横过身体。 不管做什么他也不在意，因为它是炎之精灵，即使想用些奇怪的魔法也休想打倒自己。 它的视线始终聚集在那个银发的少女身上，她看上去是那么不安，但是又是那么美丽。 她就站在那里与自己对视着，双手叠在一起仿佛祈祷一般。 沙拉曼德一跃跳到熔岩的池子中，四溅的岩浆让少女在一瞬间收紧了心脏。 常人连半秒也无法忍耐的熔岩在沙拉曼德看来只不过是温暖的热水罢了。 看着他们绝望的样子，精灵已经认为自己在胜利点之上画下了句号。 自己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而已。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情况会变成这样，但是看来可以结束了。 少年还趴在地上，大概是吓得不敢动了吧。 另一个金发的女孩看到炎精灵的逼近重新抱起了少女。 沙拉曼德立刻甩出沾着岩浆的长尾。 少女敏捷地从地面跃起躲过了这次攻击，不过可能是她的动作太过于突然，她一下子没有把握住平衡而倒在地上。 连同克莉丝一起摔倒了。 直接用爪子触碰的话那个女孩会因此烫死吗？ 它并不清楚，如果她真的是的话那也许就不会……但是精灵还是从岩浆中走了出来，控制着自己的玛娜降低了身上的热量。 它伸出手，就在要碰到女孩的一瞬间…… 咔擦…… 锐利的风阻挡了自己。 “不许用你的脏手碰她！大蜥蜴！” 希尔薇吐出的话仿佛比她那对于精灵来说微弱的风要显得更有攻击性，不过这的确吸引了沙拉曼德的注意力。 那么就先从她开始吧。 就在精灵转移了视线的那一瞬间，变化发生了。 洪水出现在它的身前，以着绝对的边界仿佛一堵墙一般挡在少女和精灵之间。 那个小子从刚才就开始琢磨这个东西吗？洪水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将它重新冲回岩浆中。 笨蛋！就算这样拖延又怎么样！自己是炎之精灵，怎么会被这种法术所伤到？更何况还把自己推入了可以称为是恢复池的岩浆之中，只要稍微发出吐息即使在这个距离内也可以把他们化为灰烬，不这么做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那个银发的少女也在那里罢了。 不过现在既然敢这样惹怒它的话，那么就用粗暴一点的方法先除掉旁边那个小子吧！ 除掉……除……欸？ 眼前只有白茫茫一片的世界，什么也看不到。 在大量蒸汽生成的那一瞬间三人早已失去了踪影…… 想必是借助那个突入的洞口逃出去了，真的就像老鼠一样呢，不过真正发怒的它已经不在乎那么多了，离开这里的时候就是那两个黄毛小子的死期。 等踏出这里的时候。 嗯？ 沙拉曼德想要踏出去的时候才发现真正不对的地方。 脚底开始凝固了。 不好！该及时跳出去，在巨蜥思考的同时它甚至没察觉到如同湖泊那般大量的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刚才还一直触及到自己腹部的岩浆正冒着阵阵浓烟，变得坚硬而不可摧毁。 如果能动一下四肢的话从这里逃出完全不是问题，可是关键就是它那健壮的四肢被牢牢地埋在了岩石中，连那鲜红色的带刺长尾也一起，只有尾巴的尖端才冒出可怜巴巴的一小节。 想要用吐息重新融化这里，可惜它根本无法将自己的头部转到脚下，因为它的脖颈也被坚固的岩浆岩所固定在原地了。 已经远远走开的少年少女们仍然能听到身后巨蜥传来的悲鸣声。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图】30.炎所赋予的宿命——4 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间，以我们出来的时间而言应该已经到了夜晚了吧。 跑了很久，但是仍然看不到出口，原本只是以为这是一个很大的洞窟而已，我们一定能重新呼吸到外界的凉爽空气。 然而…… “不可能的，一定还有别的路。” “从岩浆里游到外界去吗？” “不……但是，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 咚的一声闷响。 看着眼前和别处稍显不同的石墙，自己发泄怨气般地一拳打在上面。 当然石墙纹丝不动，而我的拳头却溢出了鲜血。 “笨蛋！你做这种事有什么意义！” 诺艾尔第一次略显生气地骂我是笨蛋，随后撕的一声撕下了白衬衫帮我简单包扎了手。希尔薇看到后有些不屑地偏过头去。 “抱，抱歉……只是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不容易从那怪物的魔掌上逃脱，它也暂时没有追来，看来我们的作战应该是成功了……但是行走在这高温的洞窟中仿佛没有尽头……没有岔路，也没有出口，我们站在这个颜色稍显不同的石壁前，真正的绝望了。 我们三人背靠着背，慢慢滑下身体坐在有些温热的地面上。 互相深深呼吸了一次，然而火焰般灼热的硫磺味空气却充斥了我的鼻腔。 我看了看身边的少年，他察觉到我的视线后回以一个温柔的笑容。 刹那间我想说什么，觉得很重要一定要说出口的事情……但是话到嘴边却如同坏掉的水龙头那样，即使心情再怎么翻覆在肺腑中也说不出来。最后，我仅仅是吐出了最简单的几个字。 “谢谢你，诺艾尔。” “嗯？没关系哦，毕竟我也不会治愈魔法所以只能暂时这么处理了，女孩子的手上要是留了伤痕就……可以回去的话一定要立刻……” 是么，即使在这种时候他的脑袋里也只有这种细腻的温柔。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对，是一直以来的事情都非常感谢你。” “欸？” 少年歪着脑袋一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无视了他看向远处，接着说了下去。 “第一次在宴会上见面时没有因为我的失礼而发火，当时虽然生气得不行，但是现在想起来真是给你添麻烦了……后来还顺着我的任性，哈哈，让希尔薇能和我们友好相处……” 听到这里，少女稍微移动了一下身体，但是并没有打断我。 “直到救了我的性命，你的温柔真的让我非常感激。有，有那么一瞬间……只是一瞬间哦，我甚至觉得婚约者是诺艾尔真是太好了。心里想着，如果是你的话，那么我原本一直坚持的事也显得是那么幼稚，因为这个人是能够托付一，一生的。” 一口气说完我才发现刚才的话是多么让人害羞，自己的脸颊就像是被四周的热气点着一般火辣辣地燃烧着。 不过那两人并没有嘲笑着我。 “嗯……我也是，觉得克莉丝……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我，我就对克莉丝……” “哥……” 就在这时，嘶吼声经过长长的传了过来打断了诺艾尔的话。 希尔薇的胛骨稍稍颤了一下，如果不是沙拉曼德的吼叫声的话，她一定会抢在那之前打断她哥哥的话吧。 炎之精灵的吼叫声清晰地传到耳朵中，才让我们稍微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立场。 “那个大蜥蜴应该被固定在地面上了吧，按你的说法……” 希尔薇的话稍微停顿了一下，用着现在看起来反而会觉得亲切的冷冽眼神看着我。 “水遇到滚烫的熔岩之后会很快汽化，而迅速冷却的熔岩也会重新回到原本的样子变成质地很硬的岩石，虽然不知道会怎么样……但是它都发出那样的悲鸣了，应该是被定的很完美吧。” “你在说什么啊，不过悲鸣？在我看来那个大爬虫的叫声都差不多。” 是这样吗？ 怎么看都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在哭吧，连内容都很清楚哦。 “它在说，回来啊……回来啊，我的容器，这样的。不过既然一直在叫说明也还没逃出来吧。或许我们可以比比哪一边先饿死，也许它的肉还比较好吃呢……哈哈。” 我无力地苦笑了两声。 两人却瞪着眼睛疑惑地看着我。 是我的笑话太冷了吗？明明我觉得自己还挺有幽默感的啊。 我正打算闭上眼休息一会的时候，两人蓦地贴近了我的脸颊。 “欸？！你们打算做什么？难道是……就算状况很差也别突然做那种事啊！还是三个人！” 再怎么说我也是有羞耻心的，话说这两人虽然是兄妹，但是希尔薇好像的确是爱慕着诺艾尔的，他们之间没做什么越界的事情吧。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克莉丝，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能再重复一遍吗？” 这两人的表情很认真，应该要做的不是什么成人方面的事情吧。 至于我刚才说过的话……唔，那句三人一起什么胡说八道的先放在一边。 “沙拉曼德的肉很好吃？” ““不是啦！”” 被异口同声地否定了。 等一下，我更之前的一句说的是…… “回来啊，回来啊，我的容器！” “““就是这个！””” 这次变成了三重音。 对了，我居然没意识到，我为什么会听得懂它在说什么呢。 “克莉丝为什么能听得懂？” “这一点完全不明白，事实上我根本一点也不懂蜥蜴语，一开始也因为慌乱没去注意，但是刚才稍微放松了一些，那家伙的声音传过来在脑袋里就有这样的感觉了。” 这样回想起来，一开始我被它抓住的时候周围是一片海洋一样的感觉，因为诺艾尔的救助我才发现那不过是幻觉。 “精灵的话带着玛娜……可能因为放松些了所以能够更好地接受了。你在战斗中说过，曾经在玛娜的门前见过那家伙……” 希尔薇不仅记忆力很好，而且话也是一针见血，我正在为这件事伤脑筋呢。 “没错……之前在训练场，诺艾尔和姐姐大人帮助我开启门的连接的时候，这不是每个人都会看到的景象吗，大家都会看到什么怪物之类的？” 他们俩纷纷摇了摇头。 “我和希尔薇也不清楚，但是感觉这并不是什么好征兆……或许因为克莉丝是王族所以能感受到这些。” “这样啊，但是现在这里没有出路，很可能这里原本就是没有出口的构造，不然那个小丑也不会将我传送过来了……毕竟是精灵的圣域什么的，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出的吧。” “说的没错。” “总之，我们应该回去看看那个蜥蜴……” 希尔薇一句话总结了结论。 大家互相对视了一下，默默点了点头。 再一次让我们回到那可以称之为地狱也不为过的地方，谁都不愿意。 但是已经失去了退路。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情况给予了我勇气也说不定，在绝望的时候有一部分人是会孤注一掷的呢。 我仍然被抱在希尔薇的双臂中，她借用了风魔法一下子跳上了那足足有两层楼高的破洞。 地面还冒着阵阵热气。 它的叫声化为语言传到我的耳朵里，我在返回的路上一直聆听着它的言语。 这些话让我苦恼，我下了很大的决心，并且认为自己一点也不需要为此恐惧。 低头看着下面黑漆漆的一片，刚硬化的岩石还显得非常骇人。 沙拉曼德的本体在那里一动不动，看到我们之后奋力地想要抬起脑袋发疯般地吼叫着。但是它的脑袋，几乎整个下颚都埋在了岩石中了。 比预想中更好的情况，这样它连那灼热的喷火都难以使用，搞不好就要一辈子被固定在这里做成活标本，精灵应该是不死的才对，真是可怜。 “这样直接下去会被地面烫伤的，岩石应该还没完全冷却下来。” “嗯，不过我没有问题。” “欸？” “那家伙告诉我因为我有着火焰的庇护所以这种温度根本伤不了我。” 不错，直到踏上这个平台之前我还犹豫着要不要折回，但是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 那个在地面狂吼着的精灵，一直在向我单方面诉说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自己变得理解了一切一般，向着少女露出坦然的表情。 魔法还真是强大的东西，有这样的力量哪怕有再多想说的话也能在一瞬间结束了。 为什么我的玛娜之门前会出现炎之精灵，为什么我戴着这根项链般的魔导器。 我完全了解了这一切，就在谁都不知道的刹那之间。 “啊？” 不理会希尔薇的惊讶，我从她的怀中下来，站在足足两层楼那么高的洞口上，刚刚由于沙拉曼德的扫尾所以原本狭小的洞口被砾石封住了，我不得不从这里跳下去呢。 虽然死是不会了……但是可能会摔折腿吧。 “Pavan aasheervaad（风之祝福）” 顿时感觉身体变轻了很多。 我看向说出咒文的诺艾尔。 “刚才看来恢复了一点体力，又能用一下魔法了。” 对此我仅仅回以一个微笑。 “要小心呢，克莉丝……” “嗯，交给我吧。” 刚才还显得面目可憎的蜥蜴，现在我却对它，不……对他充满了同情。 “喂！你真的要跳下去吗？我们可以找找别的出口。” 到了最后，希尔薇反而不安了起来。 “相信克莉丝吧……” 诺艾尔轻轻按下了自己妹妹拉着我的哪只手臂。 “嗯，没关系的，我已经彻底明白了……他并不是敌人。” 说完，我的身体就像蒲公英那样缓缓下落，最后停在了沙拉曼德的大脑袋前。 脚底有些热，但是绝不会伤到我。摸了摸脖子上一直挂着的魔导器，艾利欧格之心，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即使下颚被固定住，他依然能轻易将我吞进腹中。 不过我知道它是不会那么做的，告诉我这一点的并不是眼前的沙拉曼德，而是玛娜本身。 她告诉我，我是这个精灵的容器。 他想要离开这里，我要承载着他的灵魂，因为我是炎之王国的公主，所以只有我能做到。 接受他，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去……否则就要永远滞留在这里，最终丢掉性命。 我抚摸着沙拉曼德的大脑袋。 他像一只小猫那样轻闭着眼睛，向我撒着娇。 一开始就没有要杀我的意思，只是仅仅想和我合而为一。 可能是对希尔薇和诺艾尔存在的不安，所以才大动干戈…… 我继续抚摸着他的脑袋。 绑着少年衬衫碎片的那只手已经不再疼痛，是被他治好了吧。 “一个人呆在这个只有炎热的地方非常孤独吧……” 这种感受我再清楚不过了。 他轻轻鸣叫了两声。 “我可以带你出去，也可以做你的容器什么的，但是这时有条件的！你要向我保证！” 我伸出了手指。 精灵睁大了眼睛，仿佛在等待着我的话语。 “第一，不许伤及我的朋友。第二，没我的允许不许你随便现身……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不允许背叛我，无论发生什么！能做到的话我就接纳你，否则我们就转身离开，虽然我们最终会死！但是你也永远无法从这里出来！答应的话就闭上你的眼睛。” 自己的口吻带着强硬和命令一般的态度，这并不是演技，而是我们的底限。 是这个协议的基本条令。 大蜥蜴放下了带着骨板的眼皮。 在那一瞬间，它的身体化为一道道红光，光像着夜空中的繁星一样遍布在我的周围，然后在下一刻一起飞到我的身体里。 而面前的岩石，只剩下一个如同石板化石一般的巨大痕迹。 我转过身看向高处的少年少女。 他们呆呆地愣在原地，像是目睹的难以置信的奇迹一般。 不，应该说这就是奇迹吧。 但是我的心情却从没感到如此平静过。 那样的巨物现在就活在我的身体里，我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何种变化。 但是托这个福，我们看来已经能离开这里。 岩浆渐渐褪去，洞里的温度骤降。 我借助还未消失的魔法跳上了原处。 “回去吧~~” “嗯……” “我们或许做了非常不得了的事情。” 也许是这样吧，但是我做了自己最好的选择。 在自己该燃烧的地方，燃烧过了。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31.逢魔时刻 永远只有一片漆黑的天空，闪电在空气中作响发出阵阵爆鸣声。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这种吵闹的声音从来没有停止过。 从时间的开始点，空间的膨胀点…… 长发的年轻人盯着大城堡的窗外，看着贫瘠的土地，黑暗的天空，发出了短暂的叹息。 如果不是青年主动发出声音的话，大概会有人会把他当成是女人吧。 灰色的顺滑发丝及肩，只在发梢处有些卷，看起来就像是一位家境良好的贵族。 樱色的薄唇在白到有些可怕的皮肤上彰显着十足的存在感。 挺拔的鼻梁上面是一对金瞳的凤眼，并不是那么深邃但是非常精致的五官却为他添了些柔软的感觉。 单单是这张脸的话，让人想到教堂里的女神雕像。 不过现在他愁眉紧锁却完全没有女神一直不变的慈爱的样子。 “阿尔卡德殿下。” 身后传来了高亢的嗓音，被称为阿尔卡德的他转过身子，朝向了声音的主人。 虽然长着角和长尾，手臂上也被厚厚的鳞甲覆盖，但是却是位相当美丽的女性。 龙人族的女王……亚利克希亚。 既是魔族将军也是四天王之一的她来到此的理由年轻人当然明白。 他轻轻抬起紧闭的嘴唇，吐出了一句话。 “我叫做莲。” 对待眼前的人青年的两眼不带任何感情，但是心里却如同天空中的雷鸣一般，无法平静下来。 “阿尔卡德殿下，六个封印已经解开，魔王大人正坐在王座前等待群臣。” 亚利克希亚不修正他的名字，继续以着阿尔卡德称呼着他。 她的口吻并不像是陈述事实，而是带着一些催促的意思。 莲虽然感到不悦，但是她这样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尤其是在今天的情况下……他闷着那张俊美的脸，对着亚利克希亚摆了摆手。 “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 “请您快一些，阿尔卡德殿下将在今后的准备中担任要职。” “不是说了知道了吗！” 再次的重复让莲觉得不耐烦，本身就郁闷的心情在此刻爆发了出来。 他对着女性大吼一声，青年的声音回荡在长长的走廊中，最后归于沉寂。 亚利克希亚恭敬地行了一礼，快速离开了。 这一行为让他风度翩翩的外形大为失色，而青年只能摇了摇头，跟上龙人的脚步，前往王座的大厅。 是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变了样呢。 那个最为认真又带着领导者魅力的亚利克希亚变得这样冰冷…… 所有魔族都在那一刻开始摩拳擦掌，策划起新的战略。 莲边走边思考着，最后的封印已经被解开，魔王重回魔界。之后的事情即使是孩童也能猜得到展开了。 当穿过厚重的黑门踏进大殿中，他才第一次认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散发着恶臭的巨魔，长角的恶魔，披着甲的巨虫，妖艳的夜魔。 群魔们把空旷的大殿挤得水泄不通，唯有打扮高贵的他一人显得不像个恶魔。 光是聚集在这里的魔族的领导者们就有这个数量了，那么他们的部下又有多少人呢？毫无军纪可言的黑暗部队，仅靠着蛮力和数量就好几次差点把人类灭绝的恶魔们……再次汇聚一堂了。 看到了贵公子的到来，恶魔们让开了中间的道路，并且在他通过中不时地讪笑着。 “人类之子……嘻嘻。” “别这么说，阿尔卡德大人可是那群小蝙蝠的始祖呢，哈哈哈” “该验证他的忠诚了吧。” “曾经的背叛者何来的忠诚。” 莲无表情地通过了恶魔们，看向了王座上的漆黑身影。 如同夜空般的王冠，黑暗长袍，骷髅的脸……没有生气，却散发出无人能敌的威压感。 四个人围在那个不会动的黑色王者身边，仿佛已经等了许久。 原来如此，并没有完全复活么，肉体和灵魂都是，那么这种时候都称呼他为…… “父亲……您的复活真是出乎我的预料之外，能再次见到您非常开心。” 莲料到在这场战争开始之前他们先要把矛头指向自己，于是他丝毫不理睬四个大恶魔，走到王座前首先单膝跪地。 他的余音回荡在昏暗的殿堂内，恶魔们都安静了下来。 因为他们知道接下来这位帝王，恶之神祗将要回答青年了。 “开心？汝何时会说这种话了，在那华丽的棺材里躺了太久使你变成了个爱做梦的小姑娘了吗？” 他的声音听不出是男是女，夹杂着混沌，如同虚无的本身即刻消散在云烟中，但是那厚重的感觉却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头脑中。 “……” 他没有说话，只是站直了身体，面对着眼前的魔王。 虽然眼前的这家伙面目狰狞，但是他很清楚那个骷髅脸并非是他的本体，虽然解放了灵魂，但是肉身已灭的魔王需要一个新的身体。 在此之前，他甚至都无法靠自己移动……而且，灵魂也不完整，不是过去的那个更加黑暗邪恶的他。 机不可失。 “呼呼，罢了……上前来吧。” 四天王分成两个一组，守在王座的两侧。 左侧的恶魔，贝耶尔。 他是个一直笑眯眯的恶心家伙，在背后长着光辉的羽翼毫不隐藏，就像是仍然坐在自己身为天使的王座上那样。 “哟，这是留给您的位置哦，阿尔卡德殿下。” 他空出魔王身边的位置，邀请着莲站到那里。 待到莲就位之后，魔王散发出的气势突然变强了起来，这让莲按在剑柄上的手稍稍松开了。 在这里动手的话，只有自己会变成一具尸体。 他很清楚这一点，就算是不完全的魔王也不代表毫无还手之力……更何况身边的四天王每一个都有着与自己相近的力量。 即使是站在大厅之下的那些恶魔们，也并非一击能够解决的杂鱼。 “群魔们！吾乃魔王德路库尔，现已复活！” 简单的一句话，但是却有着彰显自己王者之风的气势。 “哦哦哦哦哦！” “魔王陛下万岁！” 恶魔们一起发出各式各样的怪叫，但这些声音却如同表达着一个意思那样渐渐融合到一起。 魔王身边的贝耶尔一抬手，大家立刻又恢复一片平静。 “光之堕天者贝耶尔！” “属下在！” “封印吾的最后的元素是哪个？” “是加涅特王国的炎蜥蜴，陛下。” “如今它已被解开，汝当速去建立通往人界的传送门，趁着那里还存在着魔力的痕迹。” “是的，陛下！不出一年便能修建好。” “哦，很了不起的速度，但是我们的军队似乎已经等不及了呢。” 听到魔王的一句话，恶魔们紧随着嘶吼起来。 “去吃掉人类！操遍众神！” “杀了他们！杀！杀！杀！” “杀死男人！让女人怀上魔族的种！” 咆哮，呼声，或是内心中最单纯的想法，在这伏魔的大殿上回荡着。 此起彼伏的声音仿佛穿过了城堡贯穿于魔界的每一寸土地。 莲按着自己的剑，冷汗从他的额前流下。 在复苏的这几年里原本他以为魔族只是和人类相比种族不同的另一群人罢了，他们有他们的社会制度，生产模式，以及独特的文化和经济往来。 但是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简直是错到没谱。 因为缺少魔王他们才如同一盘散沙，为了维护自己的种族存续苟存在荒凉的魔界，不得已摆出了和平的姿态。 但是如今魔王已经复活，所有人凝聚在一起又要露出自己真正的面目了。 人类非常狡猾，和他们和平相处就会被算计到一无所有，所以绝不可以留情，要杀到他们灭族！这是魔族的小孩都有的共识。 但是即使这样莲也没有和他们为伍的意思。 难道自己接下来还要随着他们入侵地面，杀死平民，不分老幼地强奸女人吗？ 绝不会做此事，因为他是这群魔族中唯一的贵公子！ 是人类和魔王的孩子，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想到这里摇了摇头。 这一个动作并没有被旁边的四人所忽略。 “怎么了，阿尔卡德殿下，您似乎对于大家的意见有什么不满呢。” 轻浮地说着话的是四天王之一，夜魔女王莉莉姆。 她贴上莲的右臂，用丰满的胸部磨蹭着他，然而莲后退一步甩开了她的拥抱。 “没什么，只是在想这样的进攻不显得过于无谋吗？” “无谋？对待软弱的人类还需要谋略吗？” 四天王之一，地元素的诺姆被莲的话惹得哈哈大笑。 他抬起一只手，展示着自己健壮的手臂，一边指着麾下的恶魔。 “人类的王国分散而独立，各自主张自己的权力和领土，他们的军队规模小，力量弱！就连使用魔力也要借助什么玛娜之门！莉莉姆的部族在一晚上就能让他们的男人全部失去精力！而我们将可以一举踏平，行走在路上时有魔物给我们当坐骑！渡海时有克拉肯和贝希摩斯为我们拉车！摧枯拉朽的攻势无论是谁也无法阻挡！！” “噢噢噢！诺姆大人万岁！” “黑元素！黑元素！黑元素！” “杀！杀！杀！” 听到这原本是神圣元素之一的男人的霸道战略，众恶魔们再次欢呼四起。 伏魔之殿的呼声直到雷鸣暂歇之时仍然没有停止。 席间只有那位四天王的领导者，亚利克希亚，一言未发。 不能继续磨蹭下去了，否则一切就只能按他们预想的方向走了。 “我必须，做点什么！” 莲离开大殿后仅仅回房间披上了自己的斗篷，立刻带着爱剑“血幻想”箭步踏出了魔王的城堡。 “您打算去哪里？阿尔卡德殿下？” 听到身后高亢的女声，莲不禁咂嘴。 他缓缓回过头，看向了凛凛的魔将军和两个龙人的护卫跟在身旁。 “大战在即，我去召回我的眷属们。” “纵使您是始祖，您的那些眷属遍布世界各处，而且知道您失去了记忆，您打算用什么花言巧语叫他们一个个回来？” “我自有我的想法。” “别开玩笑了，您如果离开这个大门……魔王陛下将视您为反叛者！对待背叛，我们只能格杀勿论了。” 说着亚利克希亚抽出了长剑，两个龙人护卫也举枪面对着眼前的吸血鬼。 她的表情虽然认真，但是却能看出那张清秀的脸上流露出无尽的悲伤。 莲不讨厌她，在魔王还未复活的时候，自己还被视为这座城堡的领导者的时候，只有她没有因为自己混血的事实而说过什么。 美丽的女性，忠诚的战士，多谋的建言者……以及唯一的信任。 “对不起，亚利克希亚……我，要回去！” 莲犹豫了许久，最终只能说出这句话来。 在其他人看来自己只是一个睡了数百年失去记忆的吸血鬼，不被承认的王子，和人类的杂种。 只有亚利克希亚温柔地对待自己。 从零指导起这城堡的事务，教给自己常识，身担女仆和护卫，甚至让他想起了母亲。 那是非常难以忘怀的一段时光。 原本应该是他们一起努力着慢慢联络起各族各势，慢慢让他们过上富足的生活才对！ 可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对莲而言，自己不是什么魔族的王子，而是一个需要被监视的不确定因素，连军队都没有的魔族头领。 或许不是亚利克希亚的对手，但是必须抵抗。 所以他回过身，也抽出了长剑。 “您最终还是选择人类那边吗？” 她的声音有些低沉，宛如快要哭出来一般。 莲知道这个决定有多么残忍，但是他别无选择。 已经做好了觉悟，所以即使对手是自己唯一的朋友也不会再留情。 “我有一件事一直瞒着亚利克希亚。” “……” “我并没有失去记忆。呼呼，算了……说来话长和你也解释不清楚，不过我从未对你说谎。” “……” 看着无言的她，莲苦笑了。 “话已至此，你要是执意拦我的话……” 最后的一句话化为决意的本身蹦出口来。 “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所谓‘涅芙拉真民’的本事！”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32.其中一个是叛徒 罗德库洛赛因特。 在这个以红纹石命名的都市内，红色自然成了主色调。 人们喜欢在室内放置红色的装饰品，如果是条件较好的贵族的话，恨不得在室内都铺满红色的地毯。 而如今，身兼大学者的米希尔却对国王手中拿着的红色书本有着些许敏感。 火焰之国，现在却遇到了与火相关的劫难呢。 “关于克莉丝被绑架的事，你说你有不同的看法？” 国王转过身子，不知为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的低沉厚重，这让米希尔感到了一丝不安。 凯恩国王一直是一个礼贤下士的睿智君王。 每次向自己提问时他都像一个学院的新生一般，谨慎又小心地请教，这也是米希尔能长久辅助这位国王的原因之一。 但是现在的他，仿佛就被什么不好的东西笼罩一般，透露出威压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感觉。 这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女儿被人拐走所产生的低情绪……而是某种更黑暗更可怕的东西。 意识到这一点的大魔法师咽下了唾沫，顺便也把刚才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本来是打算处理完集市广场的事情之后就立刻向国王陛下报告的，没想到仅仅在一圣刻之后以凯瑟琳和克罗为首的搜查组就在城外的森林中发现了汗流浃背的公主一行。 无奈的她只好等待其他人通通报告结束，在第二天才向国王陛下禀报自己的发现。 “陛下……我认为这件事和，和国内的贵族相关。” 这并不是她原本打算说出来的话语。 从黑色魔方阵中跳出的火蜥蜴，也许别人没注意到，但是却逃不出米希尔的法眼。 近卫队长向着国王陛下报告时仅仅说是魔物，这也难怪，毕竟片刻之间就被米希尔用火焰烧掉的魔物，没人会把它们和火焰的精灵联系到一起。 发生在集市的小小闹剧，在第二天的上午就结束了，人们重新回到自己的店铺上，流传起了夸张的传言。 “本国的贵族？他们对公主有什么所求吗。” “我不清楚，但是王宫内也有叛徒……这个人可能出现在公主身边。陛下，那个行刺者所用的法术是禁忌的传送术，那并不是一般人可以修成的……他的背后一定有一股难缠的势力，至于目的的话，我想那一定是因为想要通过公主来破坏王宫和莎哈维尔公的关系吧。” 米希尔边说边编织起言语，尽量不让自己露出破绽。 “这样啊，随他们去吧……关于克莉丝的婚事，我要重新定夺。” 国王貌似对这方面的事情似乎并不感兴趣，可是他的后半句话却让米希尔大吃一惊。 她连忙走近了君王。 “您说什么！陛下，现在莎哈维尔公还停留在王宫内，您难道打算直接出尔反尔吗？我完全不理解您的用意！请务必告诉在下这么做的原因！” “原因？只是我认为莎哈维尔那家伙帮不到我罢了。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想在这种时候伤和气，一年之后到婚期之时我自会向他说明，真是期待那时他的表情……哈哈，这种如同等待惊喜的心情或许能让我度过这无聊的一年呢。” 毫无逻辑可言的话语，这番心血来潮般的话让米希尔感到不可思议。 “您疯了……” 她无助地一边摇着头，一边慢慢后退着，仿佛面前的男子如同一头可怕的猛兽一般。 凯恩看到这一幕回头按住了黑妖精的肩膀，他的力气大得不像是在对待自己的建言者。随后那只手飘到了米希尔的丰满的胸脯上。 啪！ 在还未抚摸到自己柔软的胸部前国王的手就被米希尔一下打落了。 “陛下……您不是陛下。” “呼呼，看来你并不信任我啊，米希尔。” 伴着渐渐消失的言语，国王留下的只有一丝冷笑，那是让人心寒的笑容。 这个人不是凯恩，米希尔的不安成为了一种确定，这个人即使发生了什么事也不会不忠于自己的妻子，在旅行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她向后退了几步，深深弯下了腰。 “先告退了，陛下……” 推开了门，米希尔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书房。 但是刹那间她的脚如同被黏在地上那样无法动弹。 一切都发生在眼前，宛如慢镜头的播放一般。 银色的长发被微风所拂起，带动了真红双瞳里的涟漪。 站立在那里的对象让她睁大了眼睛。 “殿下！” 米希尔看向掩着自己嘴巴，露出不敢相信表情的克莉丝。 糟糕，房间里的对话让她听见了。 既然如此…… 没等克莉丝回话，她便拉住了那只纤细的手臂，带着她跑向无人的角落。 有不得不说的事情，必须提前告诉克莉丝特殿下。 自己虽然知道了真相，但是现在不告诉当事人的话。 将来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诉说了。 风和日丽的一天，很适合送行。 诺艾尔和希尔薇以及他们的父母停留在城市的大门前，我凝视着他们所乘坐的马车。 有着风一般的简单纹章所装饰，感觉就像能飞上天一样。 父亲和公爵他们说了很长时间的话，几乎已经快要触及我耐心的极限了。 日照很晒人！我很少出门，所以更是觉得难受。 终于，两人在说了一长串之后正式握手告别了。 “诺艾尔，希尔薇，快和克莉丝他们告别吧。” 听到自己父母的话，双胞胎顺从地点了点头，先来到我身边的是那个遮住单只眼睛的少女。 “……” 被瞪了，莫名其妙地又被瞪了。 女孩子之间应该都是友好相处的吧……至少动画里面都是这么演的。 “那个，希尔薇小姐？” “……” “我不会输的，但是你比起其他人……勉强可以接受。” “欸？” 说完这一句，少女便转过了脑袋，回到了自己母亲的身边。 还是和一开始一样呢，如同风一般简洁的女生…… 今天米希尔没有来，而父亲大人却像平时那样淡然自若，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 虽然没听到全程，但是昨天他差点在书房袭击了米希尔，这让我不敢相信。 我从未见过米希尔那么惊慌失措的样子。 那时黑妖精对自己所说的事情依然环顾在耳边。 “不要再相信王宫内的人，即使那是您的父王。您的身边有人背叛了您，殿下！” 我回过头看向他们。 护卫的那个见了好几次面的卫兵，一如既往无表情的凯瑟琳，微红着双靥的苏菲和克罗，穿着男性礼装的姐姐大人，微笑着的母亲……以及父王。 他们中有人出卖了我，我被那个小丑传送到沙拉曼德的面前亦是他们中一人的杰作。 现在看来无论是谁都仿佛我的同伴一般。 在想着这些事的时候，脸红着的小小男孩来到了我的面前。 虽然他帮过我很多，也一起渡过生死难关，但是一想到自己之前说的羞人的话我也跟着变得脸红了起来。 尴尬的氛围在我们之间环绕着，回过头，众人也仿佛催促着一般望着我。 唯有母亲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我轻点了一下头，走近了少年。 近到几乎可以触碰到他小小的鼻梁。 “克……” 他的话只说到一半，甚至连第二个音也没发出来。 因为被我吻上了。 虽说并不是嘴唇。 少年的脸颊如同棉花糖一般柔软。 “什！” “呼呼~~哎呀哎呀。” “年轻真是好呢。” 家长们还真是烦人，或许在他们的视角看来我刚才吻上了诺艾尔的嘴唇吧。 但是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虽说这样已经足够让我难堪的了。 无视着被公爵按住的希尔薇那仿佛要杀人一般的表情。 我在少年的耳边只用他能听到的音量说出了告别语。 “请帮帮我……只能相信你了。” 卷一 END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角色章Fami 狼少年——1 不知道是生前什么时候听过的谚语来着，当然我也没有特意去记过。 可是现在这句话却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 自那天米希尔告诫过我离开了王城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父王的性情大变，他不再和我们一起吃晚餐，经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不知道做些什么，米希尔被扣上了叛国的罪名受到通缉，我的大部分课程开始由凯瑟琳担当。 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并不是很清楚，但是我来说却增添了不少好处。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由于父王的不管不问，我被默认赋予了极大的自由。 所以自己能像现在这样站在书店里翻看自己在意的书籍。 我的手指带动着流行小说《狼骑士的誓言》的书页，一边在大脑中过着这段时间的烦恼。 “小姑娘，你已经站着看了一圣刻了，究竟买不买？” “呀啊……抱，抱歉，这几本请帮我包好谢谢。” 店主大婶叉着腰突然站在背后将我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真是的，不就白看了一会书嘛，我以前在便利店打工的时候也没把那些站着看杂志的客人赶走哦…… 虽然是因为害怕被客人骂啦，反正不是我开的店。 “多谢惠顾。” 冷淡对待着买了好几册书的客人，大婶继续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喝茶了。 这种服务态度，如果是前世的话我绝不会再次光顾了，不过因为这里的书是最新种类最齐全的所以也没什么办法。 这个世界的娱乐方式少得可怜。 在王宫中除了喝茶聊天之外完全找不到消遣的方式。 姐姐貌似对练剑情有独钟，经常一整天都呆在训练场里，剪短了那和我一样的银白长发，皮肤也晒得黑黑的……对我这样的柔弱美少女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苏菲最近也经常说自己有些忙，工作时间之外都找不到人。 后来才知道她基本都去陪克罗了…… 女孩子交了男朋友之后就完全变了唷。 没事做的我有时给诺艾尔写写信，也会练习一下幻术之类的。 渐渐的自己已经可能做到改变发色和一些像小魔术般的程度了。 于是自己便经常改变了发色到城下游玩。 本以为城下会很有趣的，不过其实逛熟了之后也就是那回事了，有些地方是不太安全的所以我还是很注意的，一般只去人多的地方。 回去也没什么事做，我来到市集广场的一块灰石上坐下，放下包包把用羊皮纸包好的书籍取出了一册。 刚才没读多少，幸好还能找到之前读到的地方。 没什么风，感觉正适合读书。 不时有人的视线飘过来，一开始感觉有些心痒痒的，不过习惯之后我也渐渐融入了文字之中了。 “哦，文笔相当不错嘛。” 本来只是迫于店主的压力才买的小说，但是没想到写得挺不错的。 这段时间我的语言知识也成长了不少，渐渐能懂得一些较难的修辞了。 故事以幻神和战神主持战争的历史为主线，两名战斗方面最强的神看到了凡人王国的战争之后下凡来调停，东方之国和西方之国却都不肯先停手。 神对凡人的傲慢愤怒了。 绝不原谅。 战神席格飞对幻神泽尔希说，我们来比赛吧……幻神追问怎么个比法。 战神看了看平原上的大军，他微笑了一下。 「我来毁掉东之国的军队，你来毁灭西之国，如何？」 幻神将食指抵在自己的下颚上，之后从身后抽出了两把紫色的长刃。 「你输定了。」 无尽的长夜就以这句话为起始点。 两名大神开始了无情的屠杀。幻神横握着长刃，消失在半空中，随后出现在将领的背后，轻易取其首级，众人惊愕之际利刃继续无情地回转着，抽走血肉，带飞头颅。 数千数万的长剑一次也碰不到他的身体，他前一秒出现在军队的最前方，冲锋着……随后又来到最后，无怜悯地在后勤的部队中跳起了死亡之舞。 没人能确定自己是安全的，大家胆战心惊，跪下祈求泽尔希的原谅。 但是神的决定是绝对的……他同时出现在战场的四面八方砍倒着强者，弱者，战士，后勤，庶民，骑士，王族。 战神看到这一幕自然也不甘示弱，他在一瞬之间变成如同山那样的巨人，刀枪不入的身体挥舞着比自己身体更长的长枪，枪尖刺穿长空，大地也为之悲鸣。 士兵和马匹掉入地震引起的裂缝中，再也没有敢冲锋的人。 神的愤怒仍然没有平息，这时候有两名强大的骑士为这地狱般的情景流泪了。 一名叫做哈格兰，他骑着比人还高的白狼行走在天空中……是幻神的守护天使。 另一名骑着黑狼的天使叫做弗伦琴，是战神的天使。 他们向着主人请愿停手，谁知两个神不但不停，还因为未分出胜负为由又打算去毁灭两个国家，谁要敢插手两人就一起让他死无全尸。 诸神都被这个疯狂的决定震惊了，但是屈于战神和幻神的武力都犹豫着行动。 剑神们握着剑柄徘徊在神圣的走廊上，风神将消息告诉无辜的民众，希望他们快些逃跑。 看到这种事态，两人约定要违抗自己主人的意思，他们分别代表着一国，发誓为了无辜的人民而战。 至此第一卷结束。 “精彩！” 不知不觉迎来黄昏，太阳开始落下，我已经不知不觉读完第一本了。 故事紧凑而带有史诗感，恢弘的气势让人难以想象同时又能专注到两名天使细腻的情感变化上。最让人感动的莫过于哈格兰与弗伦琴两个风度翩翩的骑士之间的那种作为男人才有的深厚友情了，第一卷最后两人一起举剑重叠指向天空立下战死黄泉路上再次并肩作战的誓言那一段早已在我的脑海中构筑起画面，简直是热血沸腾！ 好棒啊，都让我不忍心看第二卷了，貌似是三本完结的……而且摆明了最后是要虐心的。 可恶，为什么这两人一定要迎接这样的命运呢。 发觉的时候我自己正咬着唇，眼角也渗出了泪水。 看到有人看到我这副样子掩面偷笑我慌忙取出手帕拭去了泪珠。 光线也越来越暗了，时间不早了。 “之后也推荐给苏菲读读看，这样她也会暂时放下那个笨蛋男友了吧。” 我伸了一个懒腰，打算就此先回王宫里去。 抓起放着书的羊皮纸，我再次把第一卷包好。 因为书的装订还挺精美的所以我非常小心，这么好看的书要好好收藏！毕竟王宫的图书馆完全就没有流行小说。 “嗯，回去吧。” 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我跳下了灰石。 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就连身体都觉得轻巧了很多。 嗯，轻了很多……欸？ 怎么感觉好像少了什么？ 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转了一圈，我才恍然大悟。 “啊！包呢！” 又被人偷走了吗？ 不对，就算我读书读得再入迷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吧！刚才一直就在旁边的，一定是趁着我起身的时候被拿走的。 一定还在附近！ 搜索着已经不是那么熙熙攘攘的街道，有一个前屈着身体仿佛藏着什么一般的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就在他拐过弯走进小巷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了。 啊！是我的包！ 这样想着的同时，身体已经本能般地追了过去了。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角色章Fami 狼少年——2 小偷溜得比我想象的快得多。 当拐进小巷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已经丢失了目标。 找不到走过的痕迹，看来找到已经没有希望了，继续只身深入也有些危险。 这次倒是没随身带多少钱，损失也不大，但是两次被当做下手的对象让我非常不爽。 看对方的身影还是个孩子，不会还是上次那个少年吧。 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我的大脑彻底冷静下来。 “明天再做理会……” 但是这次绝不会就这样算了！ 我暗暗下了决心，打算明早再召集兵士去平民街搜查。 回到王宫的时候正好和姐姐遇到，她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 “现在的情况是该出去玩的吗？” 冷淡的口吻让我几乎感到窒息。 父王的性情大变，母亲也变得阴郁了下来，她应该指的是这件事才对。 但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实话就算我在这件事烦神也得不到什么结果，不如说米希尔留下的那句话才让我更加头疼。 这些人中有一个是叛徒……有一个人让我陷入了和炎精灵对峙的险境。 那绝对是打算要我命的，虽说沙拉曼德并没有那个打算。 所以即使是苏菲也不能信任，我自己养起了白鸢，让它给诺艾尔寄信并且亲自收回信件。 “姐姐大人，我们所选的路不同，虽说在你看来只是玩玩而已，但是对我来说是很必要的事情。” “嗯？可笑……我倒是想知道你从市井中学到了什么，治国之道吗？” 我对于这个世界还不了解，过去所学的知识也无法派上用场，不如说多逛逛城下町才能多了解这个城市的情况，而通过今天的事情我了解到一些事情。 “城市中的犯罪率很高哦，单单是我就遇到了两次扒窃，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其他地方也是这样的，但是罗德库洛赛因特想必是哪出了问题才对。” “……庶民没有信仰，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这是在哪个国家都存在的事情，自然有大臣会去处理，你有空多去陪陪母后吧，这是现在你的要务。” 说完拉蒂亚便拖着长长的披风离开了。 无法想象她是背叛我的那个人…… 虽然我最不擅长应对她，但是无法想象这样的人会做出卑鄙的行为。 她的高贵对我来说是另一个次元的东西，即使是灵魂卖给恶魔也能坚持自己的正义的高傲骑士，拉蒂亚对我来说就是这样的人。 但是她却欠缺了很多…… 总之，接下来我有要处理的事情。 当晚，我把书交给了苏菲让她好好去读一遍，女仆看上去有些困扰但是还是笑着回应了我。 我拿出了城市的地图和爱用的吉尔克恩的钢笔，在上面画着自己计划的内容。 等到第二天清晨，我早早地来到王宫的大门前，守卫们看到我之后慌忙行礼。 “早安，克莉丝特殿下！今天这么早就要外出吗？” “不错，你们的队长是谁？” 随着我的提问，一名体格精壮的男子站了出来。 哦，好像见过，原来守门的那个不是队长啊，明明看上去是最帅的。 “队长，分五个人给我，然后我想知道你们巡逻人员的路线。” “欸？殿下……” “没听清吗？分五个人给我，然后我要调整其他人员的巡逻路线。” “是，是的，遵从您的吩咐。” 明明是这样魄力十足的大汉，在身份面前也像一只小猫那样顺从，身份真是不可思议的东西呢。 “最近发生盗窃抢劫的地方是在哪里？” 队长拿着地图，把几个地方指给我看，主要是在城市南部和东西两侧区域。 看了下他们巡逻的路线，果然和我预料的那样。 城下町的大道以中央大道为主，连通着贵族街和平民街。而他们平时上午只沿着大道巡逻，下午会交错着方向搜索东西走向的主干道。 我看过之后拿出了自己的那份地图，指着上面的点和线。 “从今天开始，巡逻中央大道的人数削减为两人，其他人按照我所画的路线，分为若干组分别从不同的起始点在平民街的小巷内巡回。对了，日落前后是重点，要特别注意。把贵族区的人手直接划到王宫守卫的范围内。” 听了我的话之后队长露出了困扰的神色。 “殿下……您所说的方案，侧重点几乎都在平民街地区，这是不是有些……” “没错，因为没必要把多余的人手分配到几乎没有犯罪的区域，相对富足的区域即使发生了什么也会成为聚焦点，这样的案件很快就会被侦破，相对而言你们对于平民区，尤其是最脏乱的地区关注很少呢？是出于洁癖吗？” “不，没那种事……我这就照办，可是万一拉蒂亚殿下怪罪下来……” “你就说是我威胁你这么做的，让她尽管来揍我好了！” “抱歉，绝无此意，在下失礼了。” “知道就好，给我五个身手最敏捷的战士，对了，这家伙也交给我差使，他之前帮过我的。” 指着之前在小巷中那次事件和我一起的士兵，他听到之后也行了一礼。 “遵命。” 带着五个表情很僵硬的士兵，我再次来到了城下。 今天穿了方便行动的上衣和短裤，长发也好好扎成了一束马尾，就彻底把这里掀个底朝天好了。来到昨天被偷走东西的集市广场，我向着小巷走去。 路上的行人看到我们都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让开道路，时不时还能听到水晶姬的字眼。 “殿下！这前面太脏了，平民们甚至还经常将粪水倒在这里。” “那还真是糟糕啊……进去，要保护好我哦。” “是的！请放心！” 昨天在地图上研究过了，场所是在昨天被偷之处更南一点的地方，连接着桥下地下水道的黑暗区域。 果然非常糟糕啊，腐烂掉的东西的恶臭和粪臭明显传了过来，难怪他们经常忽视这里。我拿出手帕掩着口鼻，即使不照镜子也能知道自己现在的眉毛正以非常夸张的角度皱着。 踏进小道的那一刻，我们就看到一个胡子拉碴的老人靠着墙坐着，即使看见我们也丝毫没有怯意。 “喂！快让开路，庶民！这是王国的第……” “白痴，别随便报出我的姓名。” “非常抱歉，殿下！” 结果还不是等于说出来了吗！ 我走上了前，那个老人穿得破破烂烂，把黄黄的牙齿全露了出来。虽然让我感到不舒服，但自己还是弯下腰来和他对话。 “请问你有见过一个黑发少年吗，他昨天可能拿着一个棕色的包。” “欸……你说什么啊，我听不太清楚。” “混账！这是公主殿下的面前！！” “无妨，退下！” “是！” 喝斥了守卫，我稍微靠近了他一点，从口袋中取出一枚亮银币。 “可以带我们去找他吗？” “嘿嘿，我好像想起来了。” 老人露出了狡黠的神色笑出了声。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角色章Fami 狼少年——3 “是那个孩子？” 喉咙里冒出的声音即使是我自己听起来也显得有些可笑。 接过了亮银币的老人很快带着我们来到了贫民窟的内部。这里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并不是光指他们那些用来遮挡身体的破麻布，甚至连那些像是栖身之处的孤蓬也仿佛秋季的落叶一般破败不堪。 不知道是我还是士兵们的原因，那些脏兮兮的贫民们看到了我们之后立刻放下手中的事物，如同被猫发现的耗子一般四散而逃， 老人用那只沾着污垢的粗糙手指指着其中一间帐篷。 那里的少年愣在了原地，没有逃跑的意思。 “别开玩笑了，你觉得我脾气好所以可以欺骗吗？昨天我见到的不是这个孩子。” 他是个黑发，看起来有十多岁的少年，而不是眼前这个看起来甚至还没达到入学年龄的金发幼儿。 “大人，我并没有说谎，在贫民区里经常有这样素不相识的小孩一起谋生的情况，哥哥出去偷东西，而弟弟呆在家里……” “哦，这就是他见到我们没有逃跑的原因吗？” 听到这句话之后老人默默点了点头。 那么我的东西应该也被藏在他们的栖身之处才是。 我回过头看了看其中一个兵士。 “你去检查一下。” “是的！” 挡在帐篷前的小男孩被他轻轻推到一边，那情景就像是拂去落在肩头的小虫一般。 杂物被从帐篷中丢了出来，不知道装了什么的瓶子滚落在地上，落到脏污的泥水中，小男孩没有哭泣也没有闹腾，仅仅是将士兵丢出去的东西一个个捡了回来，看着他这样的暴行一点也没有反抗，只是默默地盯着而已。 不久，士兵从那里面出来了。 “殿下！发现了这两件东西。” 我看向他的怀中，昨天我背过的包当然不可能那么快忘记，但是另一件东西倒是算是意料之外的收获了。 封口处有着精致缎带的褐色皮革小包，包的表面有着红色的迷你火焰图案。 正是之前被盗走的钱袋，原来两次都是同一人吗，真是替我省去了功夫。 “怎么办，殿下？” “带走。” “欸？要把这么小的孩子关进监狱吗？” “不，带回王宫，我亲自处理。” “……谨遵您的命令。” 说完士兵就抱起了那个孩子，但是并没有一如既往的那样干脆。 这时男孩开始闹腾了起来，哭叫声交织着嘶喊，撕心裂肺。甚至让士兵都不知是好的悲伤情感从那个孩子的身上传到了我们之间。 “殿下……要不要等待他的哥哥回来，毕竟……” 明显带着求情的意思，真是个好人呢，但是我却不为所动。 “不行，带走，让他哥哥自己来找我，当然不来也没什么。” “是……” 眼中带着沉重的神色，显得我像个坏人一样。 “你做得很好，如果这孩子的哥哥回来之后让他去王宫找我，带走你弟弟的是水晶公主的克莉丝特，就这么说。” 说完我再丢了一枚亮银币在地上，老人像是荒漠中的鬣狗一般赶紧上前夺走，直到切实将银币握在手心之后，他才低下头跪在地上向我道谢。 “是，是的，大人。” “我们走……” “……” 士兵们默默行过一礼跟在我的身后。 罗德库洛赛因特中关于我的传闻倒是有不少，这一点我也曾经向妖精店主问过，她当时的表情看起来非常困扰，于是我也没有勉强她，看起来都是以负面为主呢。 不过今天所新增的这一条大概是所有传闻中最过于负面的了。 “殿下！您在做什么呢？” 我指着眼前的男孩，将他推到苏菲的面前。 “这孩子是犯罪者的亲属，暂时让他呆在你的房间里，不允许通报王姐。不在房间的时候锁好门，给他最低限度的食物，要是逃了拿你是问。” “殿下！我完全不理解您的用意！” “不需要过于复杂的解读，惩罚而已，我又没对他用刑，你慌张什么。” “殿……殿下。” 苏菲浮现了惊讶的表情，就像是无法理解我的所作所为一样。 事实上我从没有如此清醒过。 “我可没做错任何事哦。” “可是……” “怎么了，你难道要违背我么？” “……不，谨遵您的吩咐。” 看到她和平时完全不同的冰冷态度之后，我补上了一句。 “我是认真的，苏菲，这孩子现在有温暖的房间睡觉并且有食物饱腹，直到他那罪魁祸首的哥哥出现为止我保证不会对他怎么样，现在有这样的待遇算是我的温柔了……但是如果你敢做出放跑他或者通知王姐之类的事情，后果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哦。” “……” “回答呢。” “遵从您的吩咐。” “这就好。” 是因为有一个被分开的弟弟所以苏菲显得这样激动吗？ 她现在是叛徒的嫌疑人之一所以我不想和她过于亲密才故意这么说的，不过这次的举动却明显从她的眼睛中读到了失望的意思。 这件事先放到一边，我之后找到了克罗，询问了一些关于城市设施建设的问题。 目前在建的设施有一座神殿，当我问及贫民区有没有建设的时候他回答建设和管理的难度较大，而且容易引发争端所以暂时没有计划。 这方面我虽然很想做些什么，但是我毕竟本身知识不足，也缺少经验，弄巧成拙的可能性很大，再加上兴建设施要通过会议的通过，我在那里被没有被认可的位置。 贫民区的问题往往引起了不可忽视的治安问题，其根本的原因在于过于贫困的群体聚集并且缺少工作的机会，如果可以创造工作机会的话说不定可以改变那里的情况。但是以这些地方的卫生条件和地段来看实在是非常困难。 现在我通过改变巡逻路线的方式加强了对于这些地区的监视，以确保基本的秩序。 但是对于本来就处于底层的人们来说加强监视无异于将更大的压迫力至于他们的身上。 可恶，这可真是两难啊。 管理一城都这么困难，那么一国又如何？ 不过既然发生在眼前了，我也要尽我的能力才对。 如果我那微薄的知识能派上用场的话。 就在想这些的时候，有卫兵来报。 “殿下，那个真正的窃贼出现了。” 我的嘴角弯出了弧度。 “哦，是真货吗？” “是的，是那个黑发少年，之前在下和殿下一起在巷角的时候见过他容貌。” 这就好，看来还是有基本的良知，有教育的价值。 手指抵着自己的唇，我转过身。 “让他等着，还有……我去见他的时候不希望对方站着。” “欸？” “明白了吗？我现在很疲惫，要去沐浴就餐了。” “是的，谨遵您的吩咐。”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角色章Fami 狼少年——4 由于少女的恶意，小男孩被关在小房间里。 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奥利从未住过这么这么宽敞舒适的房间里。 那个娇小的女仆微笑着端着食物和水果进入房间，随后便离开了，把钥匙交给不得不服从的主人后今晚她打算睡在朋友的房间里。 奥利抱着双膝坐在房间的角落中，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 那个一直被他当做亲生哥哥来对待的少年，做了坏事。 他去偷窃富人的财物，回来后分给贫民街的大家，倒不是出于善良或者义气什么的。 发了财只要分给大家就不会被排挤，不用担心会被同样处于贫穷的泥潭的人们施加暴力。那个虽然年少但是早已熟知生存法则的哥哥这样一直保护着奥利。 他现在清楚那位义兄现在惹上了麻烦的人物。 想到这里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 面前出现的是那个银发的美丽少女。 穿着轻飘飘的裙子，有着和她共处一室能够切身感受到自己卑微一般的高贵。 可能是刚洗过澡头发有些湿漉漉的，身上散发着贫民街从未闻过的清新花香味。 “你好啊，虽然擅自把你抓了回来，但是还没问过你的名字呢。” 少女先开口了，她的态度和之前表现的粗暴完全不同，甚至还带着迷人的微笑，就像是神殿中曾经施舍过自己面包的大姐姐一样。 “奥利……” 他说了来这里之后说的第一个词。 虽然声音显得怯生生的也非常轻，但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是个简单的好名字。” “……” 少女弯下身抚了一下华丽的裙子，随意地坐在了女仆的床上。 “你知道我是谁吗？” 像是打发时间一般的口吻，她开口问道。 之前少女在贫民区说过水晶姬的克莉丝一词，想到这奥利稍稍抬起头盯着少女的面颊。 “你，您……是这个国家的公主殿下。” 听到这句话克莉丝愉快地交换了重叠的双腿。 “没错，所以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我关到这里了咯。” 少年微弱地点了点头。 “嗯，法米哥哥偷了你的东西。” “嘻嘻，这不是挺明白事理的吗？原来他叫法米啊，你哥哥现在在城门处等着你哦。” “欸？” 奥利爬了起来，可是在门口被克莉丝一把拦住。 “你想去哪？” “法米他在等我。” “我当然知道，可是那又怎么了？你现在是我的客人，也是人质。” 说完，她将比自己小得多的男孩子推倒在地上。 “现在就去见你那犯了罪的哥哥，老实呆在这里，如果回来时发现你不在了我就把你的法米哥哥关进大牢，再斩去他那不干净的手。” 说完少女带上房门，留下重新锁好门的沉重金属音。 “他跪在这里多久了。” 克莉丝开口询问表情复杂得一目了然的士兵。 “一圣两刻，殿下……” “是吗，看那桀骜不驯的眼神还是挺有精神的啊。” 已经从奥利那里得知对方名字的克莉丝看上去游刃有余，丝毫不在乎怒瞪着她的黑发少年。 克莉丝原本就有着任性的一面，加上生前对这种做错了事还没有半点羞愧的人最厌恶的性格，她丝毫不打算留情。 “把他带到花园的八面馆里去，当然还是不允许他站着，让女仆准备好茶点。” “是的，殿下。” 拖着腿脚麻木的少年，士兵跟在公主的身后。 暮色渐渐降临，微风吹散了花瓣飘到装着香味逼人的点心篮子中。 在月色下的少女的美丽银发让人联想到传说中的月神，她不慌不忙地啜饮着红茶，手中捧着装帧精美的书籍，法米不识字，自然不知道她在读什么。他现在想上前掐住少女的脖子，但是被手持长枪的士兵抵住再加上奥利也在她的手中所以少年只好一声不吭。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又有一圣刻吗？少女手中的书页翻到了最后，她才偏过了视线，看向了眼睛有些睁不开的少年，露出来的膝盖红红的，虽说还没破掉流出血来。 “法米，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啪的一下阖上书页，克莉丝再次重叠起双腿，抬高着自己的细眉问起了眼前的男孩。 “……我没做错什么。” 语气虽然还是那么倔强，但是已经疲惫不堪了呢。 克莉丝轻轻笑了出来。 “你要是一直这个态度我倒没什么，或许你觉得这样也不足以让自己承认的话那么我大可不在这里陪你浪费时间，你和你的弟弟就这样直接丢到监狱里让狱卒来调教，你可以期待一下他的手段会不会比我更温柔。” 说完克莉丝站起身来，示意身后的女仆收走茶点。 看到这副情景士兵连忙趁着公主不注意轻轻踢了少年一脚。 （白痴，快道歉啊。） “……是我，是我偷走了你的钱袋。” “嘻嘻，道歉的态度是这样的吗？” “非……非常抱歉！是我偷走了您的钱袋，如何惩罚随您吩咐，但是请放了奥利！他什么错都没有！” 少年第一次屈服了，如果连基本的强弱都无法辨别的动物那根本无法生存，但是轻易就对别人低头的话那只是丧家之犬。 少年的态度让克莉丝联想到了狼，虽然还是雏，但也是狼。 有着肉食性，很贪婪。性格桀骜不驯，但是危急关头却又不逞强，从不会在同伴受伤时独自逃走。 克莉丝不想过于刺激少年，她来到少年的面前，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他。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 “不要沉默，再有下次我就不给你回答的机会！” “因为贵族都是靠欺负我们变得富有起来，就算偷走他们的钱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反正又不会饿死！” 这样啊，带着这种想法一点也不出乎克莉丝的预料，倒不如说答案已经标准过头了，她还希望能问出更多的东西。 “偷走的钱你拿去做什么了？” “当然是拿去买食物了！” “短期之内有必要偷两次吗？还是同一个对象，3000艾普莉够你们两兄弟过很久吧。” “当然是分给贫民区的大家了啊！这是默认的规矩！” “原来如此。” “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究竟要让我怎么样啊……呜~呜。” 自尊心的受挫让少年说话的声音带上了点哭腔，然而克莉丝并未因此而动摇。 她那不可反抗的身份开始让自己进一步膨胀了起来。 “你觉得你该怎么赔偿呢？” “我……我……” 法米想了很久却没有想到偿还的方法，普通人的一餐在5艾普莉左右。 3000即使每天吃两餐也足够他们过上大半年，更何况昨天偷走的包里又有1000艾普莉，4000对他来说是无法偿还的天文数字。 “殿……殿下，他这样的少年可以拉去审判所按时间执行劳役，当然结束后也会砍去盗窃的那只手，但是他的弟弟实属无罪。” “啰嗦，我没征求你的意见。” “抱歉……” 士兵抢着发言了，但是反而却惹到了公主殿下。 克莉丝回到了座位上，叹了一口气。 “你的能力，你的财产，你身上的一切对我都没半点价值，你做错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违法了规则并且被我抓到了。” “……” “怎么处理你我有我的打算，但是你有所觉悟吗？虽然钱对我来说是无所谓的东西，但是你惹到了我，还是两次。说实话我只想取走你的性命而已。 不过你的弟弟也是享用了赃款的人，包括贫民区的那些人，我要是愿意的话可以把你和他们一起绑到绞刑架上。这样好了，做个交易吧。你的性命交给我，或者把你的弟弟的性命交给我，你觉得哪个好呢？” 这种极端的问题让少年的肩膀发着抖。 果然对待个十岁出头的少年来说这还是太困难了吗？ 克莉丝觉得自己的试探可以结束了，看着少年快要跪破的膝盖，她的气早已消了。生于贫困并非他们的错，倒不如说是王国本身的漏洞，就放他们回去吧。 然而少年的答复还是让她失望了。 噗呲。 “……欸。” 可是最后听见的却是血肉被割开的声音。 回过头时，她发现少年紧抓着一边兵士的枪尖，深深刺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鲜血从身体里涓涓流出，将花园也染成一片鲜红。 “这样……就好了吧，真的非常……抱歉，请不要对奥利出手。” 克莉丝睁大了眼睛，她一下子没站稳坐到在了地上。 等到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她慌忙大叫起来。 “治，治疗他啊！快点！有谁会治疗法术的吗？” “克莉丝殿下！拉蒂亚殿下可以！她现在应该就在城墙上！” “快一点！！等等，让其他人去，你不要动！小心稳住枪头，别扩大伤口，有会水属性魔法的吗？” “在下会一点！” “来帮把手，尽量维持住他的生命！” “是的！” 少年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但是他最后映入眼帘的，却是之前还欺负着他的公主充满了自责流着泪盯着他的景象，非常美丽，而且让人向往的温柔面容。 “……” 长发的公主脸颊红红的，坐在自己的房间里。 太阳已经从天空中高高升起，她几乎一夜没有合上眼。 听到了叩叩的敲门声，克莉丝急忙上去迎接，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和自己有着相同发色，脸上带着十足愠意的姐姐。 “你究竟干了什么啊！” 啪的一声，克莉丝的脸上挨了重重的一下。 她看着地面不敢抬起头，泪水滴在地毯上扩散成了一大片。 “抱歉……呜，呜呜……都是我的错。” 看着从未露出过这样狼狈表情的妹妹，拉蒂亚有些惊讶了，事情她已经从兵士们那里听过了，那个少年只是因为偷窃了她的钱袋才被抓到而已，克莉丝也没对另外一个少年做什么过分的事，如今她是为了什么而哭？是因为那一巴掌太重了吗？拉蒂亚不这么觉得。 “幸亏没有伤及要害，那个少年现在已经可以走动了。” “欸？真，真的吗？” “我可没有你这么坏心眼，不喜欢试探别人。” “……” “克莉丝，你作为公主究竟该怎样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希望你能仔细思考。正是因为没人会责备你，也没有人会不服从你的命令，所以谨慎行事更显得重要。所谓王道究竟该是怎么样的，自己好好想一想吧……不要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太低了。” 少女泣不成声，第一次见到人类的血流失的慌张，第一次感到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样的事情，或许会让她终身难忘。 卷一 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 【图】角色章Fami 狼少年——5 沉睡之时眼前是一片鲜红。 最后的视界里出现的是少女悲伤的面容，豆大的泪珠顺着真红的双瞳滚滚落下。 她究竟为何而哭？明明说了取了我们的性命都不会原谅。 法米在名为梦境的海洋中依然疑惑不解。 算了，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了。 长枪贯穿了自己，没理由能活下了吧，再活下去也要忍受劳役折磨和斩手的刑罚。 如果让自己失去一只手的话，那么宁可就此让奥利自己生活下去。 但是没有了自己照顾的年幼男孩又该怎样面对这个残忍的世界呢。 他很担心，可…… “……” 盗贼少年睁开了眼睛，有天花板……不，那只是床的顶棚而已。 睡在柔软而又温暖的床铺上，没有街头垃圾的腐臭味，这是与自己完全格格不入的环境。 “是天堂吗？” 没可能吧，自己不是英勇战死的士兵也不是乐善好施的好人。 身为靠着偷窃生存养活了义兄弟的小贼哪有进入天堂的资格…… 然而这时候压在腹部的软软的物体吸引了法米的注意力。 “天使……” 少年的第一反应诚实而又直观。 因为眼前那银白色的完全长发散开，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星辰那般闪闪发光，红色的蝴蝶结系在脑后。她就那样毫无防备地趴在少年的身上，露出甜甜的睡脸。 法米看呆了，几乎忘记了自己凝视了那张柔软的脸颊有多久。 “看起来好像云朵一样……” 他咽下一口唾液，手指向前伸着，几乎快要碰到少女的脸颊。 直到太阳的位置稍微变换，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之时，法米才猛地意识到女孩的身份。 他慌忙站起身…… “呀啊……唔唔，发，发生什么了！” 趴在床上的她被这一惊吓吵醒，以夸张的动作跳了起来。 看到这样反应的少女，法米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和她搭话。 复杂的感情从心底涌上了喉咙。 自己见过最可爱，也是最残忍的女孩。 她的无情流传在大街小巷，但是昨天却又在自己倒在血泊中的时侯露出那样悲伤的表情。 法米已经搞不懂了，他的头脑宛如疯长的藤蔓那样错综复杂四处纠缠摩擦出刺耳的噪音。 眼前的少女，究竟是谁…… 并不是指她的身份那么简单而已。 想要知道…… 知道她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睡下，爱吃什么东西，喜欢什么样的……男孩。 看着房檐上的野猫时是不是也会露出天真无邪的笑脸。 ……想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绝不是因为这个国家的公主殿下。 “啊，你，你总算醒了啊！” 不过法米期待着的笑脸，似乎提前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克莉丝察觉到自己的表情之后，立刻转过身去，刻意掩饰着自己红着脸的样子。 几乎是彻夜没有睡眠的她的眼睛黑黑的，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隐隐约约残留着泪痕。 在少年用长枪刺向自己的时候她的心也仿佛裂开了一般。 武器是这么可怕的东西，血液的腥味让人近乎窒息。 这就是生命被夺去时散发的黑暗。 第一次意识到这种东西居然是这样沉重，即使再血腥的游戏或者电影也无法及其千分之一的恐怖，当时的自己受到了近乎是思维停滞的冲击。 玩笑开得太过了，少女对自己的幼稚感到深深的自责。 ““那，那个！”” 不知如何说话的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口，可是在对视一秒之后又各自中断。 他们偏着脑袋，红云浮上双靥。 接下来以什么话为突破点向对方开口呢。 拼命地想着，想着，就是什么也不说…… 尴尬的气氛在房间中蔓延。 直到阳光转而照到少女的脸上，她的双颊变得更加炽热了。 克莉丝终于下定决心抬起樱色的唇瓣。 “好些……了么。” 颤颤地说出口，然后睁大着红色的眼睛等待着回复。 即使是在不久前还厌恶法米的眼中这样的她也具有不可抵抗的魅力。 这样的姿态连摆在商店街的橱窗里的精致人偶也不及她十分之一的可爱。 怎么办…… 法米的心脏砰砰地乱跳着。 直接回答她显得太善变，可是看着女孩像小动物那般期待的表情法米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想了又想，他才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皱着眉说。 “啊……啊，倒不是那么痛了。” 克莉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仿佛释放掉了沉重的负担一般舒了一口气。 她非常清楚，如果当时那把枪刺入的是他的心脏的话……那么这个生命又将流逝到何处呢。 那样的话自己大概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吧。 杀人者有时比被杀者更加痛苦。 《狼骑士的誓言》第三卷中，弗伦琴和哈格兰为了平息战神和幻神的愤怒被迫在二神的命令下在悬崖上进行死斗，并令他们一定要在太阳落山前决出胜负。 哈格兰流着泪向着弗伦琴刺出长剑，对于他来说这是完全无力的放水一击，他渴望被杀死，尽管与对方立过誓言共同在黄泉路上共斩恶鬼，但是怎么说他也无法向最要好的挚友出手啊。 弗伦琴微笑了，他不慌不忙迎了上去，直至长剑刺穿自己的铠甲。 在昨天的黄昏之时，自己如同那两个任性的天神一般做了过分的事情。 尽管人类的确有罪，就像面前的少年所犯之罪一样。 但是因为是人类所以本身就是伴着罪恶成长。 长枪如同哈格兰的宝剑一般被法米握在他的手上。 不是为了和对方决出胜负，仅仅是为了救回自己的兄弟。 尽管感觉一点都不相似，但是少年倔强的面容和弗伦琴重合在一起，让克莉丝不禁看入了神。 这不是同情或者怜悯弱者。 而是对能为了他人舍弃一起的强者的尊敬。 克莉丝轻轻握住少年的双手，法米的表情或许此刻显得有些崩坏也不一定。 但是透着窗子外洒进来的阳光，他看见了女孩的脸上绽放出了温暖的笑容。 卷二 支离破碎的梦 33.无尽的黑夜 天边的红霞延伸着靛青色的帷幕，黑夜即将降临于罗德库洛赛因特。 对我来说是漫长之夜，亦是无法逃离的囚笼。 一切都结束了。 我所挚爱的祖国。 站在城上瞭望着被火光照的通亮的城下町，泪水不由得从眼角滑落。 “请快回到城堡中去，公主殿下！” “啊，嗯……”说不出话来。 虽然想要说很多，但是嘴巴好像被结实的线给缝住那样，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一边的兵士瞄准着天空中那带着黑翼的恶魔向他掷出长矛。 “嘎！呜！” 恶魔振动着黑翼在空中横向躲开，长矛的尖端一闪，以着一道银白色的弧度飞向夜色的天空。眼看渐渐远离的长枪，恶魔再转向士兵窃笑一声，随着呼啸而过的疾风，当我回过头时他的长爪已经贯穿了士兵的铠甲直刺咽喉。 有那么一两滴鲜血溅到我的脸颊上。 “啊……啊……” 温热的血滴让我的身体不住地发着抖，我究竟是怎么了？腰间虽有佩剑，但是此刻却连将其拔出的勇气也没有，要说是状态不好也太勉强了。 “公主殿下！快逃！” 就在恶魔将指爪瞄准我的时候，另一名士兵把身体横在我的面前，举起盾牌抵挡住了他的攻击。 “唔……” 无论如何口中也蹦不出完整的话语，空气中散布着血腥的气味。 向着城堡的内侧逃跑，贴着墙的边缘往地下的方向走去，这里已经不再安全。耳边传来的刀剑互相碰撞的声音，每一下都让人的心跳近乎停止，这仿佛就来自耳边，不知从何处就会蹦出一个取你性命的恶魔。 “可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看到放置杂物的小房间，我咬着唇连滚带爬地向那个方面跑去。 衣服在逃跑中变脏了，头发也黏上了不少灰尘变得一塌糊涂，然而我已经全然不在乎这些了。 勇气，荣光，身为王女的坚持甚至是梅斯菲尔德家的炎之信仰什么的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我在右手上施加了一点力道，随着半虚掩的木门被推开本以为是安全地带的小房间里弥漫着腥臭。 有种不祥的预感，与其说是第六感不如说是这个房间本身就充斥着让人窒息一般的有害气体。 长靴踏到了什么湿湿的东西，除了腥臭的气味之外，还飘着一股氨水的气味。 不可以再打开了！ 我的头脑中不断地回响着这样的声音。 自己的手指紧扣着木门的一侧，想就这么将它全力关上。 “咕，咕噜！” 在这个时机，里面传出的怪叫声反而吸引了我的好奇心，我的右手搭在佩剑的剑柄上。当木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里面的小小生物猛然回过头，我趁着他还未反应过来迅速刺出一剑。 “咕……咕……” 可能是没有注意到，也可能是我的动作太过于突然，长剑轻易刺穿了他的喉咙。而我的动作却连平时一半的利落都没有，能这样顺利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不管如何，这个生物耷拉下脑袋，随后那金色的眼中渐渐失去了生气。 “这里也有地精……” 低声咕哝着，我看看倒在地上的劣等魔族，拔出了刺入他皮肉的秘银剑。 然而继续低下头，自己终于发现了究竟是什么吸引了这魔物的注意力。 银白的剑尖摇晃着，仿佛反映着我内心处的动摇。 “为，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 看向我刚刚刺杀的目标。 那个绿色地精的身下，躺着一具女仆的尸体。 她黑白相间的女仆装被撕得粉碎，赤裸的上半身残留着无数鲜红的抓痕，粘稠的白色液体伴随着体液从她的身下溢出，让人毛骨悚然的臭味就是从这里传出的吧。 看到这样骇人的景象，自己再也没办法保持站姿了，我扶着墙壁后退一步，一股无力感瞬间涌上四肢，我难看地跪在地上，一阵恶心的感觉从腹腔顺着口中溢出。 “唔……唔，呕……” 指甲快要把门框给抓出痕迹，再也无法忍耐了。 看着污秽的地面，自己的眉头深深皱起。 我认识她，曾经服侍于我的女孩之一，如今却变成了这副可悲的模样。 不仅仅是她，就连这个王城，整个罗德库洛赛因特也是。 漆黑的死神们，在一夜之间用这个国家纹章上的烈焰把这里染成一片鲜红。 已经，没有安全之处了。 卷二 支离破碎的梦 34.浅礁——1 一周之前 车轮大概碰到道路上的石头发出哐当一下的闷响，随着马车的剧烈摇晃我的身体猛地向前倾撞上了某个很柔软的物体。 这种让人有些不爽的触感…… “呀啊，殿下……不，这个，您没事吧。” 小女仆红着脸轻轻把我推离她的身体，一边关心似的抓住我的双肩。 苏菲柔软的胸脯充当了安全气囊，虽然我娇小的身体差点整个被抛出去撞上木板，但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是成功上垒。 “没关系，发生了什么事？”待到车缓缓停下，护卫队的马蹄也不再发出清脆的声音之时，苏菲打开车窗帘，一名骑士靠了过来。 “殿下，非常抱歉，您无恙吧？”骑士深深低下那被板金头盔罩住的脑袋向我道歉。 第一次出行才发现野外的道路崎岖完全不是街市可以与之相比的，一步一晃的马车让我感觉头晕乎乎的，近乎几次都快吐了出来。 这种情况下心情自然变得很差。 “不要说无用之词，我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自己的眉毛现在大概狠狠地皱着，要是现在手里有着马鞭我大概会直接给他两下吧，虽然在这快一年的时间内我的脾气已经很温柔了。 骑士睁大眼睛，连忙行了一礼。 “非常……不，刚才有魔物跳出来阻挡了队伍的行进，已经被前卫收拾掉了，惊扰了公主殿下真是罪该万死。” “这样啊，现在是在哪里了？距离罗德库洛赛因特呢。” “嗯……”骑士用手指抵住了下颚环望着四周，大概是在估算距离。“大概在80弗拉之内，应该在今天夜晚就可以回到王都了。” 还有这么远吗？这段路程大概还要跑个半天吧。 看着天空中初生的太阳，我对着骑士摆了摆手。 “我要下车透透气……”头晕得难受，恶心感从胃中涌了上来，这大概就是很久没遇到过的晕车了吧。 幸好早上什么也没吃，事实上这个世界也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就在我刚打算往外走的时候，却被苏菲一把拉住了。 “殿下，外面还很危险！” 苏菲神情紧张，是说魔物吗？ 然而如果在马车上吐出来弄脏裙子从公主的立场上来说要更加危险吧。 “是的，还请在车厢内静候，待我们的斥候查清周围。”骑士急忙跟着苏菲补充了一句，有意见相同的人，还是公主的贴身女仆，看来这让他的语气有了些自信。 “刚刚出现了什么魔物？” “是一只地精，但是他们往往成群结队出现，很可能这只是一个掉队的……” “如果记得不错的话，他们应该是最弱的魔族了。” 地精个子很小，大概只有成年男子身高的一半多一点，虽然动作很快但是力量很弱，小孩子也就算了，全副武装的骑士们自然不会被这些家伙伤到分毫。 我站起身从上往下看着他，希望这个小动作能让这位沙拉曼德团的骑士先生明白自己的职责和位置。 “确实不错……”他低声应了一句。 “那么我还需要那么担心吗？被这个最弱的魔物在各位精英的面前伤到？” “虽然是这样……” “那么就让本公主为各位演示一下怎么击倒我们最弱的绿皮小个子好了。” 说着我从腰间抽出了细剑，眯起双眼。 “殿下！万万不可……唔，那么请殿下在那边的岩石休息，我们一定会好好保护您和苏菲小姐。”看着他慌慌张张的样子，我收回细剑。 “那么，拜托了。” 苏菲牵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走下马车，看到路边那块较为干净的岩石，我抚了一下裙子坐在上面。 细剑被我搁在一旁。 这一年来发生了很多事，我看着随从的骑士们，他们察觉到主人的视线后都纷纷别过脸去。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完全适应了克莉丝特的身份甚至于性格了呢。已经记不起来了，或许在昨天，或许在第一天觉醒起自己的意识时就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了。 让人难以忍耐的任性，一头华丽的银白卷发，对待谁都趾高气昂绝不放低的态度…… 然而我也渐渐发现这已经成为了我的角色，亦是我的优势。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要自己出手的意思，虽说这段时间跟着姐姐学习了一下剑术，但我有自知之明，半吊子的水平可能真的不是地精的对手呢。 但是现在的话，我的这份任性让大家神经紧绷着，时时刻刻注意着周围的安全，因为他们是沙拉曼德团的骑士，所以我信任他们，毕竟那是王国最优秀的骑士团。而精神上的督促则是我的武器。 无论是谁都该有自己该扮演的角色才对，我扮演着这个公主的位置，不……我就是克莉丝特，渐渐真的和她的记忆融合在一起无法分开了。 天空中的太阳像往常那样慢慢变着位置，不断前行的欲望，促使我们跟着直到它落到山脚下去。 感叹了一下，我望着苍色的天空，微风吹着树叶所发出的沙沙声响仿佛能让我感受到诺艾尔曾经提到过的那位风之女神。 诺艾尔，你现在又在哪里呢？ “殿下，请饮水吧。” 这时苏菲把水壶递了过来。 “咕噜……咕，咕……哈啊。” 我贪婪地汲取着壶中的甘露，即使水滴沿着自己的下颌流到胸口也浑然不觉。 透过新鲜的空气，感觉稍微重新活过来了。 “啊，殿下。” 苏菲拿出手帕帮我拭去了水滴。 对待她这样温柔的动作我已经早已习惯了，但是却感受到了距离。曾经我说过在我们之间以朋友的关系相处也可以，苏菲大概是在一瞬之间当成真的了吧，最初的一段时间我感到她的确是这样对待的，我非常怀念那段时光。 不过在公主和她和忠心的仆从之间竖起这堵薄薄高墙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一年前，米希尔最后留下的讯息至今还留在我的脑海中。 “不要再相信王宫内的人，即使那是您的父王。您的身边有人背叛了您，殿下！” 那个无论何时都从容让人生厌的黑妖精那一刻所透露出的慌张失措的模样让我至今记忆犹新。随后她就被父王通缉，至今还未被寻得踪影。 而苏菲也是嫌疑人中的一员……很可能她就是那个曾经将我差点置于死地的混账中的一个。 “苏菲，坐在这里和我说说话吧。” “可是……殿下。”她犹犹豫豫地收回水壶，看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没关系，就在斥候回来的这段时间里就好了。” “是的，谨遵您的吩咐。”苏菲也抚了一下自己的长裙坐在了我的旁边。 “那么，先说说这次旅程的事情吧。” “嗯……” 感觉她并不是太感兴趣呢，算了，就当是我的自言自语吧。 之前给诺艾尔寄出的那封信应该已经到了吧。 “诺艾尔 你现在究竟在何处呢？是在宅邸的后院练剑，还是在花园中赏花呢？ 约定的一年就快到了哟，即使是一刻我也不想停留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而是想赶到你的身边。 咳咳，可别误会了，我只是想去往你所在的国家，那个有着旅行商人和漂亮果园的乡村之地，每次从你的来信那里都能感受到你常说的风神的气息呢。 今天就先写到这里了，最近总感觉自己的行动被监视着，我自己养起了白鸢寄出这封信，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法给你寄信了，请不要担心…… 克莉丝敬上” 卷二 支离破碎的梦 35.浅礁——2 “您是在纠结于西格洛家的态度吗，殿下？” 苏菲挺直着身体保持着优雅的坐姿开口了，经过一年的时间我的个子已经比她要高上一点了，虽然胸部那方面还有着一定的差距，但我相信那也是在不断减小的。 “殿下？” “啊，没事……西格洛家啊，嗯，西格洛家！” 被她疑惑的视线拉回了正题，我也坐直了身体看向前方。 我这次的出行并不是玩玩而已，由于父王最近很少触及政务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内，头疼的姐姐大人便代之行使，在最近的事务中，最让人困扰的大概就是大贵族们的态度了。 “我们的请求究竟何时能得到处理呢？” “国王陛下以往来我等领地的亲善巡访为何这次。” “陛下为何一直不见人，身体无恙吗？” 疑问最后变成了谣言，散布在大贵族之中，甚至有些地方出现了圣剑公主打算弑君谋反的谬言。一年前大家经常提到的大贵族莱尔巴尔公爵最近活动也愈发地露骨了。 如果他率领贵族们起了反旗的话…… “届时罗德库洛赛因特会化为一片火海，以我们现在的兵力根本无法抵御。” 在王宫的议会厅中，姐姐手指着地图的东南区域，正颜厉色道。 “那么，我该做些什么呢。姐姐大人？” 平时一直被散养着的第二王女第一次被姐姐带到议事厅，自己一下就明白了她的用意，我有用处了。 “现在陛下神志不清，不肯见人。甚至连我也无法从他那里得到一言。原本担任书记官兼首席顾问的米希尔大师现在也沦为通缉犯……如果没有陛下的意思宫内的大臣我也不敢随便调用，而且也不知对方是敌是友，现在的御前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嗯……” 从言行之中可以察觉到她真的非常困扰，可能已经到了没有办法的地步了，对自己的父王用“陛下”这一冷淡的称呼之中能感受到拉蒂亚心情上的灰暗。虽然那工整的面容依然镇定自若，但是额边流下的那一道冷汗我并没有忽略掉。 “我需要盟友呐……呵呵，克莉丝，现在你是我的王牌。” 拉蒂亚晃到了我的身边，从身后用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王牌？自己的眼睛此时睁得圆圆的回头望着她。 姐姐的双手冰冰凉凉的，据说她已经有两个彻夜没有休息过了。下眼睑处也有着一片阴沉。 “和莎哈维尔公的联姻让我的身份有了一重盾牌，此时用来联络于贵族之间再适合不过了……对吗？” 我没有剑术或者魔法的才能，对于玩弄政治也没有什么概念，这样的我，能够产生价值的大概就只有自己的身份以及立场这些要素了。 拉蒂亚的双手离开了我的肩膀，微微点了点头。 “不错，放心，我会让你先去与我们关系交好的家族里……你带上我的书信，询问到他们的真意。以及……对莱尔巴尔家的看法。” “姐姐大人，这对我太难了……我完全没有外交经验，也没有怎么学习过。” “别这么说，你的身份就是最好的武器，而且你不是看了那么多的书吗？对于家族间外交就是聊天的艺术，表达出自己的要求既不能太浅薄也不能太贪婪，把握住其中的平衡是一个关键。” “可是……唔。” 说起来很简单，但是一定不是坐下来喝喝茶就能解决的事情吧。家族们对于自己的利益可以说是锱铢必较，我虽然是一个公主，但是在他们看来只不过是个愚蠢的小女孩而已，而且事实上就是这样。 然而这时拉蒂亚的手忽然放在了我的脑袋上。 “克莉丝……或许别人没有察觉到，但是我看得很明白，你有外交的才能，你那隐藏在十三岁孩童下的天真之下可不是一片空白，你有收集自己心腹的想法，也有让人追随的魅力，并且可以察觉到身边的危险。对了……父王久久未提你的婚嫁之事，如果莱尔巴尔的事情稍微缓解的话我就送你去吉尔克恩，那时在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一个人好了。”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凉。 “姐姐大人！我并没有什么野心！”我急忙回应道。 她小啜一口茶，那时间在我看来有如半个世纪那般漫长。 放下茶杯的清脆声音又是显得那么刺耳。 直到我快要安下心的时候她才开口。 “野心可不是一开始就会出现的东西……而是等到发觉自己身处之位却没有适当之衔时才会出现的。我虽然平时看上去对你的事情不怎么上心，但是我唯一不想与之为敌的是你呢，克莉丝……你可是我最可爱的妹妹啊。” 在我的耳边的声音让人有些心痒难耐，说完她便转过身去，将一份封了蜡的书信放在桌子上。 “速去速回吧，可能之后还有别的家族让你拜访。” 那时拉蒂亚所表达的深意等到我坐上马车之后才感受到其中的可怕，并且感觉到了危机感。 姐姐她是把我当成了对手么。 我仅仅是想衣食无忧，有几个人使唤，有时玩弄玩弄艺术，过完安逸的一生。 然而现在王宫内却已经是危机四伏，虽然姐姐嘴上说是需要我的帮助，但是实际情况应该是没有可以信任的对象吧，对于她来说我是再容易操纵不过的角色罢了。 摇了摇头，我看了看久坐在一旁等候我发言的苏菲，她没有表现出半点不耐烦的意思。 那么回到正题上吧。 “西格洛家的态度与我预料的有所差别，直到去年他们和王家还相处良好。” “嗯……虽然对殿下的态度尽足礼节，但是……”苏菲欲言又止。 “我知道的，把我当小孩子了。当主大人的意思根本就是打发人，似乎认为我是姐姐大人的傀儡，他对圣剑姬夺权某位这一说法坚定不移呢。” “诶……那，那该……” 苏菲紧张地开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语言也好，动作神态也是，变得不安定起来。 “我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这一切都是出自自己的想法，我和拉蒂亚是一条线上的姐妹……奇怪的是这次居然没见到他们的少主，明明听说西格洛家是有一个男孩的。罢了，陛下正处于疗养中所以姐姐大人暂行政务，虽然无法让他们完全相信，但是想必也不会和莱尔巴尔站在同一阵线上吧。” “这，这样啊。殿下，也是很辛苦呢……” 苏菲咽下了唾液，她的一言一行都很在乎我的感受。这样的她真的是叛徒吗？是那个想要杀死我的人吗？虽然现在仅仅是嫌疑人之一。 如果把我的烦恼告诉她也可以吗？ 我的身上已经积攒了太多的压力，都快被压成扁扁的一块木板了。 想打开自己的心门让她来被我分担一些。 苏菲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虽然我被袭击时她的确不在场，是最有嫌疑的家伙之一。但是我根本无法把她和会做这种事的人联系在一起。 或许说出来也行吧，让她帮我分析出真相。 “对了……有一件事我想问……” “殿下！请快上车，西面的林中有魔物徘徊！得趁他们还未发现我们赶快离开！” 就在我打算开口说出自己烦恼的时候，骑士回报斥候所见。 算了，看来时候未到。 “殿下！快些！” 骑士慌张地牵着我的手。 “别慌，要是连你们都不知所措了我该如何是好！” “抱歉，殿下……” 我坐上了马车，旅途继续向前。 待回到红纹石之城，希望我的消息能让拉蒂亚的负担减轻一些。 即使这种关系和我对苏菲一样。 姐姐大人她并不是真正信任着我。 卷二 支离破碎的梦 36.黑衣的旅人 前往北方的路途既漫长又颠簸，可能是刚下过雨，路上坑坑洼洼的坑道里经常会有泥水溅到他的身上。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被溅到的麻布斗篷皱了皱眉。 “呵呵，何必搭上这辆车呢，姑娘。” 看到莲这样在意着自己的衣服，坐在对面的胡子拉碴的男人取笑道。 单单是他一个人就占据了两人的位置，不知是不是错觉，似乎整个马车都朝着他那边稍稍倾一些。 似乎是注意了到了莲那隐藏在帽子下的脸庞，男人带着充满挑逗气味的眼神直直地盯着他，搭在车架上的一只手还在暗处比划着什么。 莲挺直腰杆，把遮挡住头发和半张脸的兜帽稍稍放下来一点，灰色的头发长及肩膀，看上去非常顺滑的发丝倾泻下来，在发梢处打起了小小的卷。金色的瞳孔如同猫眼石一般位置恰好地镶嵌在挺拔的鼻梁上。 “哟~~姑娘，不如我们就在这里下车如何。”“让我们好好玩玩吧。” 大汉和旁边的男人们也吹起了口哨，本身能在这种马车上遇到女人就极其少见了，更何况是如此美丽的女性，充满着贵族气息的她搞不好是哪里的大小姐呢。 虽然明知大小姐不会搭上连自己这些流氓都会坐的破马车，但是眼前的美女似乎让他们忘记了这些，成为了只会发情的野兽。 然而作为视线焦点的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 “先生们，你们搞错对象了，想必即使是你们也不会对男人感兴趣吧。” 莲喉咙里发出的爽朗的嗓音让几个男性都愣了神，他怜悯般地看了看他们，再次把兜帽戴好了。 “……操”男人们骂了一声，转过头继续他们无聊的旅程。 莲很希望有个人能聊聊天，也想缓解一下这尴尬地气氛，然而看来对方已经没有这个意思了。 “还有多久能到罗德库洛赛因特呢。”他开口了。 “……” “鬼知道……” 就连坐在前面的车夫也不说什么，莲只好无趣地靠着车厢的硬木板睡起了午觉。 白天，黑夜，正午……时间就这样缓慢地流逝着，没有美味的食物，没有干净的水洗澡，没有可以交谈的同伴，也没有可以让他吸食的鲜血。 作为始祖的莲虽然并非没有吸血欲望，但是却不以此为生。 嗯，其实他一点也不想吸，不是出自人道主义，仅仅是不习惯罢了。 不过他也没想着要习惯，即使自己不用那种力量也能力敌四天王之一的亚利克希亚。 可是，自己的力量只能阻止一人，魔王军成千上万。 从南边的帝国帕尔拉迪寻找深渊的出口孤身旅行至此已经度过了一年的时光，离他们的进攻也很近了。上次听说建立到炎蜥蜴的所在之处的传送门要多久的时间来着？一年还是半年，或许以贝耶尔的效率要更快一些，他每次所花费的时间往往要比他报出的要短得多。 自己究竟能够做到什么地步，莲对此完全没有半点概念……但是一切都只是杯水车薪，哪儿没有军队是一个人能够对抗的。 除非是…… 哐当！ “唔……” 脑袋硬生生地撞到木板，莲痛苦地揉着自己的脑袋，然后拉下了整个兜帽。 “发……生了什么事！” “喂！小子，快下车！” “嗯？” “当官的在前面！” 胡子拉碴的男人有着强硬地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一把拉下马车。 莲柳眉倒竖，不习惯被动掌握情况的他一把甩开了男人的手掌。 “骑士们？在和什么对打吗？强盗？” 前方穿着银色盔甲的骑士挥舞着长矛长剑，其中一名刚斩杀了面前的敌人之后立刻用手掌推着长剑按进身后准备偷袭的家伙的胸口，他们手法利落，动作也非常敏捷，是非常精锐的部队。 相反，他们的对手皮肤黝黑，拿着板斧或者大锤，连一件像样的铠甲都没有。 “笨蛋！快跑！那些是沙拉曼德团的家伙们，结束之后一定也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我们当成一伙的。” 车夫也好，同行的男人们见此都纷纷冲进森林之中。 然而不久林中就传来了惨叫…… “还没确定对面的强盗有没有同伙怎么能随便逃进未知之处……” 莲皱眉低声说道，并在一瞬之间拔剑斩了身后的“强盗”。随风而扬起的斗篷还未落下，他的腰间挂了两把剑，一把很长，有着黑色的剑鞘和剑柄，另一把则是只有其一般长度的短剑。 这时他才看到那群“强盗”的真身…… 漆黑而矫健的身体，没有毛发，长长的耳朵，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窝，如同食人鱼那般整齐而尖锐的短牙，其中的一个手掌上的指爪还沾着些许未干的血迹。 巨魔，他非常清楚这种生物。 “哦，看来已经来晚了。” 莲抱怨了一下，把两把剑都拔出鞘来，他的左手灵活地旋转着短剑，以轻盈的步伐漫步在两个巨魔之间。 似乎是觉得对手的态度过于放松，巨魔从两边的土坡上一跃而下。莲向后小步一跳，同时刺出长剑，看起来厚重如钢铁那般的筋肉被他如同豆腐一般轻松划开，落地之时，巨魔的血和内脏早已流得满地都是，随着一声响彻天际的哀嚎，它倒在地上只剩下那随着阵阵抽搐而变得冰冷的躯体。 莲接着旋转着长剑，甩飞的血液溅到了另一只巨魔的脸上，似乎因此被遮挡了视野的恶魔就在他想要用手背拭去时短剑深深插入了它的眼窝。 看不见莲的动作，就算看见了也难以快速地反应。 巨魔们慌慌张张地冲向骑士所在之处。 “正好，一起收拾了。唔，魔神剑……” 小声嘀咕的同时，青年的脸颊变得红红的。 是为自己所嘀咕的话语感到害羞吗？不过现在的他必须得这么做。 他旋转的长剑向前猛地挥出数次，一道，两道，最终四五道漆黑的剑气冲向那些骑士的对手们。 被斩开身体，被割断咽喉，被撕裂神经…… 骑士们被突如其来的剑风弄得睁不开眼睛，但是却没有一人被误伤到。 一切都如同暴风雨的狂风一般，在结束的那一刻又回归于平静。 当骑士们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巨魔都已经倒在了地上。 他们沉默地望了望彼此，将视线集中在面前这个持剑的青年身上。 随后，他们一起围了上来，用长矛和剑抵着莲。 “……本来想说不需要感谢的，但是这个态度实在是无法说笑呢。” 莲将剑送回鞘中，将双手举起，示意着自己没有敌意。 领头的一名骑士不仅没有放松，反而将剑抵着他。 “女人？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是女人，但是我救了你们的命。” 骑士吞了口口水，吃惊地仔细看着他的脸。 “好吧，但你究竟和那些魔物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路过的旅人罢了。” “佣兵？” “可以这么说……” “这样啊……” 听到这回复他像是失去了兴趣一般，领头的骑士一挥手，众骑士们一齐收起武器。刚才他们损失了两人，被从包围中解放的莲看了看战场，大多数虽是魔族的尸体，但是也有两幅铁铠倒在其中。 巨魔只能算是中下级的魔族而已，如果连他们都应付不了，那么之后的入侵该怎么应对呢。 人类的骑兵，或许他们已经是精英的级别了，那身漂亮的银色铠甲有着装饰和纹章，想必要花不少钱，即使是一般的爵士也难以应付。 “能带我去罗德库洛赛因特吗？” “嗯？” “如你所见，我刚刚失去了同行的伙伴，马也跑了，大人。” “佣兵的门路不是挺多的嘛，我们还要护送公主殿下回城，没时间……”说到一半他才察觉到自己失言。 而银发的少女也拖着那蓬松的裙子从马车上下来了。 “队长，你似乎又随便代我决定了。” “真是非常抱歉！但是粗鲁的佣兵之流……”“闭嘴！”少女怒斥了一声，她的眉毛狠狠地皱着，即使是在谁看来也已经是相当不悦了。不过这其实只是因为晕车导致的难受…… “我可没看到什么粗鲁的佣兵，这里只有一个救了我们的美丽剑士。” “公主殿下……克莉丝特？” 莲嘀嘀咕咕着，克莉丝好像从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嗯？” “失礼！还不跪下！这是王国的第二王女，克莉丝特?卢比艾尔?梅斯菲尔德殿下！” “你又插嘴了！快给我退下，你这丢脸的家伙！” “诶？殿下，可是……在佣兵面前，实在是过于危险。” “我认为我刚刚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间了，就是在你们护卫我的时候……赶快退下，我要感谢这位剑士大人。” “唔……是。”骑士不甘心地退后了几步，然而克莉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只好继续退后。 看到骑士走远，克莉丝才换上笑容。 “日安，请问您的尊姓大名？” “莲，克莉丝特殿下。”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莲先生……？” 对方的美貌差点连克莉丝也误认为他是一个女人，不单单是长得漂亮，莲的脸本身就偏向女性，无论是那白皙的肌肤还是樱色的薄唇，即使在身为美少女的她来看也具有十足的诱惑力。 “对了，请问你要前往何处，可以的话请与我的队伍同行……我让他们匀出一匹好马来。” 莲看了看散发着哀怨眼神的骑士们。 如果就这样答应公主的话绝对不让你有好果子吃！那些杂鱼骑士似乎是用眼神这么说了。 这种时候不该答应吧，但是的确自己必须徒步前往王城了。 “请问这里离王城的距离是？” “啊，不到半天的路程了。大概在10多弗拉，没想到离王城这么近的地方还会遇到魔物，真是奇怪……” 克莉丝左手托着自己小小的下巴，认真地思考着什么。但是意识到救命恩人还在眼前她立刻回以微笑。 “抱歉，我失礼了，不知道等会会不会有其他的魔族偷袭，所以还请先上马吧。喂！你下来和队长合骑一匹！” “殿下！以我们的盔甲重量似乎有些……” “那么你就步行吧……” 公主冷淡地说道。 “诶？！” 看来时机不太好呢。 看着她这样任性又可爱的模样，莲苦笑了一下。 虽然很想就这样跟随她。 不过自己现在还有事情要处理，时间也不多了。 魔物在这里出现。 也许自己已经迟了也说不定。 “我们还会见面的……异国的公主殿下。” 青年转过身，在谁也没注意到的那一瞬间离开了大家的视野。 卷二 支离破碎的梦 37.独啜——1 从早晨到下午，从下午到夜晚，再从夜晚到早晨…… 时间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流逝着，明明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却觉得异常疲倦。 “别让阿宅做这种事啊，肌肉好酸哦。” 我虽抱怨着，但还是拖着没什么精神的身体来到议事厅，姐姐已在那里等候已久，对于我的任务结果她似乎早已猜到，只是简简单单地询问了一下，相反对于我回程的遭遇倒是颇有兴致。 “流浪的美男子剑士救下了公主殿下，真像是童话故事一样呢。搞不好真是哪一国的王子殿下啊，呼呼。” 姐姐那一直严肃的精致脸庞随着那微微一笑展现出一瞬即逝的清澄，但是随后就立刻换上了平时那张冷漠的脸，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再看得久一点啊，笑着的姐姐大人。 拉蒂亚可能是压力太大了，我不禁就这么思考了。 与她单独相处的时间渐渐变得多了起来，我也慢慢可以读懂她的心了，要是以前的话，姐姐完全不会和我啰嗦这些事的吧。 她的头发也变长了一点，但那肯定不是为了变漂亮而留长的，一定只是没时间去打理而已。 拉蒂亚就是忙到了这种地步，国家的事务和贵族间的关系一股脑压在她那尚且稚嫩又爱逞强的肩膀上，能感觉得到，她全身散发着的烦恼的气息。 我想要帮她，拉蒂亚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叛徒。 即使她想杀我，那也会光明正大地用剑将我斩了，而不会用卑鄙的手段，她就是这样的人。 “重要的不是容貌，那个男人的实力我亲眼所见，即使面对十几个沙拉曼德团的骑士他也没有一丝恐惧，操纵着两把剑打出了黑色的剑气屠杀着魔族，要是能让他加入我们的话大概就不要派出这么多骑士护卫了吧。” 这次行动我对于骑士们的实力感到了震惊。 明明平时在训练场上都是很厉害的人，穿着银白色的坚铠，熟练地使用着各种武器，如同战神麾下的斗士那样勇猛，可是没想到面对魔族居然变得这样不堪。 当时的情况我在马车上看的一清二楚，巨魔们和他们打得势均力敌……不，非要说的话应该是骑士们劣势吧，毕竟我们这边死了两人的时候巨魔还一员未减，要是继续打下去我也不认为他们能占到什么便宜，最后可能是这边全灭也不一定。 我绝不是说骑士们弱，事实上他们已经是最精英的编制。 可是那个黑色斗篷的剑士三下五除二就把那群让骑士陷入苦战的巨魔给瞬杀了。 这种强大让我感到吃惊。 强通过对比来体现，不是他们弱，而是魔族太强了。 天生在力量上就有优势，高级的魔族据说说魔力的量上也异常巨大，根本不需要从玛娜之门借用力量。 沙拉曼德团骑士已是人类中的精英才勉强能和他们战平，那么那个叫做莲的帅哥剑士究竟又达到了怎么样的境界？他真的是人类吗？ 即使有着种种疑问，不可否认的是莲先生他强大又美丽。让我萌生出了好想得到他的想法。 “黑色的剑气……吗。” “姐姐大人？” 拉蒂亚那喃喃的话我并没有怎么听清。 “不，没什么，既然是能出手斩杀魔族的战士，能为王国效力自然是好了。我会帮你安排这件事的，如果发现他的踪影，务必让你来说服他加入，至于他愿不愿意就是另外一件事了，我听说很多佣兵脾气都很怪……嘛，先不说这个，在此之前，下一家已经找好了哦，还要让你跑一趟。” “诶！还要吗！” “当然，之前说过了吧。” “姐姐大人！你这是虐待童工！我还想要休息两天，要加班薪外带更好的护卫！”我举起手全力抗议道。 “什么童工啊。给你的已经是好手了，这次的事件的确是意料之外，王城百弗拉之内怎么会有强力的魔物呢，真是奇怪……算了，再给你增派两人，其中一人是副团长，这样没什么好说的了吧。后天出发。” 说完姐姐指了指桌上的书信，我拿起之后行了一礼后便转身离开了。 将她那细小的叹息声音也泡在身后。 “欢迎回来，克莉丝殿下。” 凯瑟琳像往常那样恭敬地鞠躬，以清澈而无感情的声音把我带回房间。 “我自己来脱衣服就好了，你多去服侍服侍姐姐大人吧。” “是的，殿下，下午的点心我需要准备什么呢？” “红茶，酥饼……算了，不用了。” 说到一半我摆了摆手，实际上现在并没什么食欲。 “遵从您的吩咐。” 凯瑟琳这种不太过问的性格要比苏菲好很多，和她说话要更加效率。 “对了，让法米准备好，下午出门。” “明白了，但是殿下……最近城内由于魔物的传言人心惶惶，还是……” “啰嗦，管好你自己，女仆长小姐。” “真是非常抱歉……” 我一言就让她闭上了嘴巴，凯瑟琳如同迎我进来时那样深鞠一躬，然后退下了。 有时候真的会想，她是不是机器人啊。 那张面孔虽然漂亮，但一直保持着扑克脸，真想知道她在高潮的时候也会一直保持这样的表情么，还是说这个人连那方面也单单只是冷淡而已呢。 关于凯瑟琳的事情我不想思考过多，把她当做一台方便的机器就好，毕竟她目前很有可能就是叛徒的嫌疑人。 我一边想着这些一边褪去面见贵族时所穿的礼服。 现在关于叛徒的可疑之处有很多。 一切都在瞬间发生，要是没有那次一起去集市的事件的话我大概永远不会怀疑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吧。 最后去见到米希尔之时她那慌慌张张的神情也好，还是和父王在房间里的对话也好，都透露着不寻常的气息。 对话没有听到全部真是太可惜了，我漏听的那部分很可能就是这一切的真相。在城市内使用了那个黑球一般的转移魔法的究竟是谁，据说只是个疯子而已并且已经被米希尔当场处死了，但是他所遗留下来的信息却还是耐人寻味，为什么一定要用转移魔法而不当场杀死我呢。 即使米希尔也无法在那个瞬间保护我，毕竟她当时并没有及时阻止那个小丑……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了，第一个是小丑的魔法太强太罕见，所以米希尔也没有一时判断出该怎么应对。但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之后米希尔为什么还有能力当场处死那家伙呢。 我摇了摇头，思考着另一个可能性。 米希尔才是想杀死我的人，小丑是她雇来的……她所做的只是灭口而已。 “唔，有些阴谋论过头了。” 她没有理由那样做的，要杀我当场就解决就可以了，某一天上课的时候，某一天用餐的时候，或是某一天入睡洗澡的时候。 最终米希尔不但被通缉，还在慌乱中告诉我王城内有叛徒，小丑还有内应。 那一天在集市上没和我们在一起的人是，苏菲，克罗。 我的心在瞬间几乎冻结了起来。 克罗是临时被叫出来的，这么短的时间安排刺杀实在是太仓促了，但是苏菲则是非常清楚我的行动。 果然她不能完全信任…… 不能向她透露更多事了。 喘了口气。 这种洋装虽然可爱但是超累人，更何况是现在这个微风暖乎乎的季节。作为公主生活了一年的时间，我练成了能边走边脱衣服的神技。 超过普通人数年全部收入的礼服被随意丢在地毯上，饰品也好，内衣也好，袜子也好，我就这样脱得一丝不挂像只兔子那样噗地一下跳到柔软的大床上。 “好累，这副样子真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大家口中的水晶姬竟然是这副不成体统的样子，哈哈哈，真有趣。 伸长了手掌，透过窗子上洒下的微光看着自己的手指，晶莹剔透。身为男人时曾经咬手指的坏习惯完全消失了，就像是原本就不存在那样。 我真的变成女孩子了啊。 现在看来简直是废话一句，但是每天睡觉醒来我都要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究竟是不是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不仅仅是身体，这段时间发生了非常多的小事，比如一直让人头疼的生理，偏爱甜食的喜好，身体变得柔弱无力，胸部生长时衬衣摩擦到胸口能感受到仿佛被针刺一般的疼痛。 经过一年的时间视野下小小隆起的山峰比以前更有存在感了啊，白皙看起来又柔软的腹部，沿着蜿蜒的腰部曲线伸展的腿也比以前更长了。 这样美丽的身体，好棒…… 我好喜欢这样的自己，所以每一天都很害怕这一切只是在做梦而已。 好想触碰，这样想着的时候自己的手已经早一步摸向了那胸口了。 “唔……” 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敏感？ 本来还以为女孩子的身体一被碰就会像是触电那样有感觉呢。 也许是因为穿着的原因所以变得不是那么敏感了吧。 于是我更加用力地去揉去捏了。 “唔~~嗯。” 自己现在肯定是脸红成一片，我究竟是在做什么啊？ 很想这样问，但是被勾起了的兴致却完全无法在这时停止下来。 自从拥有了这个身体之后我还没有做过那种事。 如果我还是原来的那个自己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吧。 但是克莉丝的那部分也是组成了现在的我的重要一成，大概由于这个原因，我在不知不觉也习惯了女性的感受，未婚的公主殿下或许天生就对这类事有抗拒感吧。 不过，好想变得更舒服一点哦。 “唔，就一次而已。” 恶魔在我的耳边低语。 手指越来越滑向那里，虽然心里想着快点阻止，但是…… 最后，自己还是败给了诱惑…… 还远远不够。 …… “哈啊……哈……” 喘着气息好闷热。 有点疼，但是……好舒服。 变得好热，不止是气息，就连全身都闷热了起来。 这感觉可能会上瘾呢。 “唔……嗯……” 不，不再做了，绝对不做了！ 即使是在心里回想一下刚才的感觉脸也红的要死。 滚开啦！滚开！下流的我！ 做这种事才不是我的本意，只是压力太大了！压力太大了啊，都是拉蒂亚害的，还有米希尔，直接告诉我谁是叛徒啊，别让我一个个去猜啦。 我嘀咕着，并用被子牢牢地卡住脖颈，将身体藏在柔软的绒毛毯子之下。 好想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只是躺着，原本我的生活就该是随心所欲才对。 可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了。 是谁？ 如果是苏菲的话大概会红着脸拿着衣服要自作主张地帮我穿上，但要是拉蒂亚的话大概会发怒吧，不过这样也挺有趣的。 这样的想法刺激着我的大脑，我鬼使神差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最终从床上起身说了句之后一直让自己后悔不已的话。 “进来吧。” “是的，克莉丝殿下。” 回答的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诶？怎么回事。 对了，我刚才和凯瑟琳说了去找法米过来。 为什么这么快！都说了下午了！而且我的意思是让法米在外面等，而不是来到我的房间！ 慢着，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正想阻止的时候，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门就已经被打开了了。 “克，克，莉丝！！？樱……樱桃……” 闯进来的男孩直勾勾地看着我的胴体不知道说些什么。 “樱桃？” “抱歉，不对啦！是您让我进来的！”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的视线还牢牢地锁定在我的身体上。 他的态度让我火大！这什么反应，我可是你的主人哦，偷看了主人的裸体就是这样的态度吗？ “……” 想要上去给他一耳光，但是刚准备下床就发现自己还是一丝不挂的。 “克，克莉丝！！如果您有这个意思的话……请给我一点时间准，准备……” “滚！！！！！！” 枕头边的《元素万象》以着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命中了少年的脑门。 这大概是我扔得最准的一次了。 卷二 支离破碎的梦 38.独啜——2 “啊，殿下！好不容易找到您了。” 因为法米的无礼我非常火大，但是意识到这样发火太过于幼稚所以我并没有取消今天的出行，只是让法米在外面的大厅等着。 这股怨气无法发泄的我气冲冲的我刚走出房门时就被人从后面叫住了。 “克罗先生？” 这个头发有些卷，戴着眼镜的知识系青年正是我的技术顾问，克罗·西格洛。 其实就是帮忙做做东西，找找材料的……类似于蝙蝠侠中的阿尔弗雷德，嘛，和他也没那么要好就是了，克罗的职位是王城学会的文官，经常一年已经被提拔为书记官所以工作变忙了很多。 最近和他也没什么交流，主要是不想碍别人的事啦。 因为他同时还是我的女仆——苏菲的男友。 “午安，克莉丝殿下……嗯？您今天看上去心情好像不太好？” “啊，没什么，倒是克罗先生您有什么事呢？” 心情确实不好，但是也不会在别人面前说出来，这大概也是女孩们的矜持吧。 “听说殿下今天要出门。” “不错。” 他听了我的回答之后点了点头，竖起食指。 “殿下，我从女仆长那里听说了您要出门这件事，总感觉这一年间殿下经常出门呢。啊，在下废话有些多了，但是最近不得不小心。” “你也想说魔物变多了吗？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殿下……魔物变多不是最可怕的，而是我们发现了城内存在恶魔崇拜者的组织。” “恶魔崇拜者？” “没错，那是些崇尚暗魔法，想要将魔族拉到现实的怪人，我在联想一年前的那起事件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 一年前的事件？我一下想起了炎蜥蜴那件事。 我看了看无名指上诺艾尔赠与的戒指，这也是恶魔崇拜者所为吗？ 也就是说背叛我的人当中有恶魔崇拜者吗？那么那个小丑的诡异行动也渐渐解释得通了。 但是为什么要选择我呢？诺艾尔和希尔薇只是被牵扯进来应该是没错的。 “我会小心的，谢谢你，克罗先生。” 我向他颔首微行谢礼，离开了这里。 站在的确不小心点不行。 下午我让法米带着剑来到城下的街道。 首先还是来到服装店“夜色中的苍月”。 “所以说，很气人吧！” 我刚脱下刚刚试过的连身裙，小心还给站在一边侍候我试衣的金发妖精。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接过连身裙，然后把下一件递给我。 “法米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有时候冒犯公主殿下确实出于蓄意的可能性比较大呢……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如说是不是还有点高兴呢，克莉丝殿下，嘻嘻。” “才没有那回事啊！” “欸，可是女生真正生气时一般是不会说出来的哦，把这件事告诉我说明还是有些娇羞的心情在里面对吧，呵呵~~” 金发的妖精美女的笑容虽然如同太阳那样温暖，但是每次开口的内容却总是带着些欺负人的成分。和她说了刚才被法米看到裸体的身体之后她扑哧一笑，似乎完全没把这个当一回事啊。我那份由心底直接浮上来的羞赧在她的柔和声音下反而显得大惊小怪了。 “才……才没有那回事哦，只是以前王宫内很少看到同龄人，一下子意识到了而已……” 我看了看站在店面之外背对着我们的黑发少年，虽然还是一个小孩子，但是已经比起一年前要成熟多了。就连安吉拉姐提起他也从一开始的担心变得调侃似的亲切语调了。 服装店“夜色中的苍月”的老板娘安吉拉是个年轻知性的美人，表面的确如此，但她却有个经营宝石附魔店的儿子，年龄看上去正值可以被称为青年的中末期……所以这个人究竟多大年龄啊。 “小克莉丝，你这幅表情是想问些什么吗？” “不……什么都没有。” 两眼眯成一条缝，就连对我的称呼也突然变了。似乎感觉到了话语中的一丝杀气，我急忙摇了摇头。 “这样啊，因为刚刚我感觉有些不安，差点就把固定衣服的长针插到下一件试穿的衣服里去了，嘻嘻。” 安吉拉单眨着眼睛露出了有些调皮的笑容。 “给我小心点呀，这可不是能用‘嘻嘻’一带而过的事情啊！” 可怕，差一点点就要被针扎了。 总而言之，是个有时候很让人毛骨悚然的美女，据说现在还是寡妇，曾经她有过三个丈夫，结果全英年早逝，现在还在恋人募集中，希望她能早日找到适合的对象。也希望那个幸福的男人能够承受她那份如同陈年美酒一般的沉重的爱情。 不过我很喜欢她店里的衣服，加上最近行动变得自由些了，所以一有空就出来选购试穿，因此也和安吉拉店长以及她的儿子弗里?英特兰德先生成了朋友。 “殿下，还需要继续试穿么？” “不用了，我的套装已经够多了，今天就买……嗯，这个，这个，还有这顶帽子~~” “非常感谢，一共是2400艾普莉。” 安吉拉一边说着，一边像往常那样把选择的衣服仔细叠好放进布包中。 “法米，你可以进来咯。” 我平时都是把钱包放在法米身上的，尽管他有着偷我钱袋的前科，但是经历了那一次的事情之后应该也不会做那种事了吧，在那之后他任职我的侍从。比起苏菲，现在我对于他的信任要更多一些，在只有两人相处时也允许他直呼我的名字。 “又买这么多的衣服……2400艾普莉，是说花就能花的么。” 看到我指着纸袋让他付钱时，法米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啰嗦，你是我老妈啊。” “可恶的……贵族……” 带着不甘心的表情，法米从钱袋中取出了两枚火金币以及一枚金币。 虽然画的还是自己的钱，但是看他这幅样子总觉得心里变得舒畅了起来，之前被看了裸体的事情也完全释怀了。 “下次再来哦，小克莉丝。” 面对笑着挥手送我们出店门的安吉拉，法米摆出一张臭脸，抱着装满衣服饰品的布包迅速离开了。 “克莉丝，你究竟给那家店的营业额做了多少贡献啊。” 和法米一起走在中央大道上，之后还打算去一下弗里先生的店铺。 法米依然摆着那张让人不爽的臭脸，出身贫民区的他貌似对我的奢侈消费仍然非常介意。 “没多少吧……至少还没到引起姐姐大人注意的程度。” “上万艾普莉都不引起注意，这到底是多么糜烂的生活哦。” “什么糜烂啊，不过就是买一些衣服而已啊，而且安吉拉小姐的儿子弗里先生可是帮了你很大的忙哦。” 说得像是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一码归一码！怎么说也太贵了啊，那家店……几乎没有单价都在500艾普莉以下的商品。” “但是质地和设计都很好，物有所值哦。” “真不明白，衣服看起来差不多不就行了么，女孩子为什么要花那么多钱买必要之外的衣服呢，明明有一大堆都没怎么穿过。” 虽然听起来让人不舒服，但是法米说的也是实话，的确衣柜中九成的衣服我都是只穿过一次或者根本没穿过。 可是就是很想买啊，看到漂亮的衣服就想买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就像还是男孩子的时候，明明一大堆游戏根本没放进碟仓过却依然老老实实地买回来。这一定是一样的心理不是么。 很可惜这个世界并没有游戏，我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例子向法米说明。 “想买就是想买，有好看的衣服穿女孩子才会漂亮哦。” 我鼓起脸颊竖起一根手指向法米说道。 “什么嘛，即使不买那么多克莉丝也够……够漂亮了啊……” “诶？” “没什么……” 这家伙冷不防地说了什么，而且声音太小我没听太清楚。 “说话别说一半啊！吊人胃口！” “不想说就是不想说！” “什么啊！所以你才不受女孩子欢迎。” “哼，我才不想受她们欢迎咧。” “有这种‘女孩子是笨蛋，我才不要和她们交往的’的逆反想法的男孩子以后很容易孤单一生哦！到时候后悔就迟了。” “我才没这种想法，我有喜欢的人的，话说你根本什么都没发觉到！” 法米变得非常生气，皱着黑色的眉毛瞪着我。 伤到他自尊心了么。 话说有这样的人吗？居然连我都没发觉啊…… 究竟是谁啊，记得他也没怎么和女仆们来往呢。 之后法米一直时不时向这边看过来，我则是一直思考着那个被法米看上的倒霉的女生是谁。 我们就在这种奇怪的气氛中一起来到了弗里先生的店铺。 “法米……哥？” 看上去在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从工房的窗户那里探出头。 “嗨，奥利~~在弗里先生手下做学徒还顺利吗？” 我挥手向他打招呼，奥利看到之后慌忙地跑出来向我鞠躬行礼。 “谢谢公主殿下……” 有些答非所问，嘛，算了。 他每次看到我都这样怯生生的，好像非常不安。可能是因为当初把他抓到城堡的时候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吧。 “别这么害怕啦！奥利，男孩子要挺直背脊！像这样。” 一边跟着我的法米皱着眉头走上前拍了拍义弟的瘦小背脊，明明之前还是个小毛贼，却很在意男孩子的仪态之类的事情呢。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当时才会把他当做侍从来培养吧。 “发生了什么？我吩咐的事情你做了么？奥利……奥利？” 漆黑的工房中走出一个金发青年。 边分的金发和下颚的胡须让他看上去显得稳重许多，但是这个人实际上不过是20多岁。 他的深色衬衫半敞开着露出结实的腹部肌肉，长裤仿佛诉说着自己是匠人的身份一般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工具。 这个人正是弗里?英特兰德，安吉拉小姐的亲生儿子……血液偏向人类的半妖精。 “您好，弗里先生……” “公，公主……不，克莉丝小姐！真是有失远迎了。”青年急忙行了一礼，虽然那不知道放在哪里的左手明显告诉了我他不擅长这种事。 在惩罚法米那件事过去之后我曾怀着愧疚的心情帮了他们和贫民街的民众，除了整顿治安之外做得最多的大概就是就业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让法米在我的身边的最大理由是因为当时让他被长枪刺伤的责任主要在我，如果随随便便把他打发了我会心生不安的，但是又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像法米那样在王宫任职。实际上别说是王宫了，就连一般的店家也不愿意接受贫民街出生的人，毕竟手脚不太干净也不会接待客人，形象糟糕，最重要的是连一技之长都没有。 即使是这样，我还是想尽了办法，甚至自己出钱开店让贫民去经营，当然有的成功有的失败。目前还是在亏，不过今年可能会渐渐开始好转了，这就是这一年我主要在做的事情。 不过奥利非常幸运，他在魔法上有才能，尤其是对玛娜的感知这一方面…… “不必多礼了，早知道弗里先生变成这样小心翼翼的我当时就该让您的母亲大人让她不要向您透露了。” 我装出有些生气的样子把脑袋偏向一旁。 “……真是太失礼了，居然当时还多收了殿下……不，克莉丝小姐的钱，真是觉得羞愧难当。” 弗里先生懊恼地挠着自己的金发，虽然是社交辞令，但是完全感觉不出他行为的做作，帅哥真是做什么都不会讨人厌呢。 “先不说这个了，奥利的情况怎么样？能适应这个工作吗？” 我看了看一边的法米，代替他先问出来了。 对和弗里先生还不是很熟的他来说，这是个想问但是又难以开口的问题吧。 “奥利很有天分，难以相信是庶民出身……在这个年纪就已经很能帮上我了。”青年抚摸着小男孩的后脑，奥利不知道是出于舒服还是害羞单闭着一只眼睛。 法米听了他这番话之后也明显松了口气。 “谢谢您，英特兰德先生。”法米老老实实地道谢了。 这一年来他的礼仪和规矩好了很多呢，是个适应力很强又聪明的孩子。 “没什么，你的兄弟很有才能，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法米……对了，一直让您站在这里太失礼了，克莉丝小姐，请先进工房坐下吧。” 他微笑着，依然用着那不太熟练的行礼方式请我进入工房。 卷二 支离破碎的梦 39.独啜——3 “那么，今天克莉丝小姐想做什么呢。当然，仅仅只是聊天的话也非常欢迎。” 奥利拿着托盘在我们三人面前放下茶杯。 “啊，奥利你也坐下来吧，给自己也倒一杯茶。” “谢谢您，师傅。”奥利坐在了弗里的旁边，我和法米坐在另一边。 我微笑了一下，从法米的包中取出一把匕首。 “今天想要请您帮我附魔这把刀子。” “哦，乐意之至，是作为防身武器么？” “没错，虽然主武器的细剑已经请你附过魔了，但是我觉得这样才保险一点。” 跟随姐姐练习剑术之后，我给剑附上了风魔法，虽然受父王的影响我很喜欢火焰，但是如同诺艾尔他们那样用风魔法的话可以减轻身体很大的负担，让我这样孱弱的人也变得能用剑了。 “很不错呢，您有什么想法吗？” “嗯，比起风魔法，这次想要附上完全不同的功能。和主战的剑不同，匕首是出于防身的必要……所以我觉得能节省体力让自己变得更轻盈的风系魔法不是那么必要。非要说的话，对了，一击必杀的杀招才是匕首的精髓。” “唔，克莉丝……你是认真的么。”法米皱着眉头，我似乎只见过他这个表情。 “很正常吧，对于女孩子来说……” “不，平时没这样的女孩子！” 随便了，反正我只是半个女孩而已。 “哈哈，克莉丝小姐这样美艳动人的女士当然需要防身的武器，法米小哥。” “哼，就是哦。法米，我是美艳动人的女士哦~~”我半开玩笑地说道。 “才没有……可恶……为什么总相信那些漂亮话啊……” 可是他好像认真了似的低下头不知道嘀咕着些什么。 “你说什么？” “什么都没有！” 奥利这时盯着我们，小声地笑了出来。 “法米……哥，喜欢……殿……唔唔！”结果一下子被自己的义兄捂住了嘴巴。 兄弟感情好是不错啦，但是能不要在别人面前闹吗？算了，这种程度也完全没有责备的必要。 “嗯，您如果追求这样的效果的话，我倒是有一个推荐。” 弗里拖着自己的下巴，似乎完全没在意刚才的吵闹。 “推荐？” “嗯，请跟我来……” 说罢，弗里转身走向了他那小小的工房内部，我指出有些昏暗之后现在光线已经比以前显得好得多了。弗里指向了附魔台上的一块淡红色晶石。 “这是……” “珊瑚。”弗里回道。“当然，是富含了玛娜的一块特殊的珊瑚。” “它能带来火焰的力量？” 看了看红石那淡淡的辉色，我问着青年。 只见他摇了摇头，指着晶石说道：“今天送来的宝石有两块，珊瑚和黄晶……我的推荐就是这个。” “它们的作用是？” “首先说说这个吧，珊瑚代表着威严和永恒……克莉丝小姐。” “第一次听说……” “这块珊瑚能让匕首附上光属性，而且还是其中的攻击面，威光……以长剑来说这块宝石蕴含的玛娜量太少，刀子的话倒是正正好呢。而且克莉丝小姐带来的匕首做工精致，完全能够承受这个分量的魔法。” “威光……难道说，是闪电？” “不愧是公主殿下！”弗里一打响指。“和风属性带来的微弱电流不同，威光是神的恩赐……” “哦，听起来不错。那么另一块呢？”我盯着黄晶，说实话，单论外形的话这块宝石的品相要更好一些。 “同样是光，不过这个是恢复系的……当然，你要选择这边的话我也乐意效劳。” 这样啊，致命或者保命么？感觉都不错啊。 弗里静候着我的回复。 糟糕，糟糕！选择困难症要发作了。 嗯，对了。 “我选择珊瑚。” “果然对于炎之国的公主殿下来说还是攻击要重要一些吗。” “是呢，虽然回复也很重要……但是如果在实力不济的人手里恐怕只会变成敌人的战利品呢，对于弱者来说，孤注一掷的进攻或许才是最好的防守哦。” 被人虐杀一次和两次我认为并没有什么区别，不如说第二次可能会更痛苦。 “是么……能够看清自己的实力，很有道理的见解呢，那么接下来就交给在下吧。奥利，你看好我的动作和术式，公主殿下，为了不让光刺到您的眼睛，请出去等候吧。” 弗里体贴地说道，不过上次就因为这个理由我什么都没看到呢，这次可不想错过了。 “不必了，我也很想知道附魔的过程。” 他点了点头，把从我这得到的匕首放在附魔台上，再从裤子的扣带中取出锤和凿子。宝石被放置在刀子的上方，随着一道光渐渐开始融化。 耀眼的光从凿子的尖端开始延伸，宛如水流那样缓缓下落直至渗透到我那匕首的刀体之上。 这时弗里举起锤子奋力一敲，这一击的震动甚至能从房屋的墙壁里传达到我的身上。 他该不会弄断了吧，虽然这样想着但是看到青年认真的模样没有一丝慌忙，自己还是没有打扰他的工作。 “prakaash?shakti?beetana” 他念了三次符文，锤子也跟着敲了三下。等到房间再次安静下来的时候，我看到他已经是大汗淋漓了。 “好厉害……师傅！”奥利急忙上前递过毛巾，青年用毛巾擦过脸和身体之后轻轻道了声谢。 话说他对师傅的照顾真是体贴入微呢，还是说这是弗里自己训练出来的呢？不对，这个时候用“调教”这个词要更为合适吧。 唔，快停下来，我的蔷薇之心…… “殿下，完成了……哈啊，哈啊。” “谢谢您。” “一天只能使用三次，还请注意。” 三次么，看来得谨慎使用。 我从弗里的手中接过匕首，那么用力凿击却只在刀身上留下了既浅又工整的符文。不仅没让这把匕首变得难看反而增添了一丝神秘感。听说符文不是写上去，而是显现出来的…… 虽然不太明白，但是一瞬之间我对匠人的这种憧憬又上升到了生前的高度。 “唔……看来又得花不少钱呢。” 完全看愣住的法米呆呆地说道。 “出于克莉丝小姐平时的照顾，只收5000艾普莉。” “5000么！克莉丝，花这么多钱拉蒂亚殿下会知道的！” 怎么会，比想象中的还便宜很多呢。 “无妨。”我单手拦住了法米。 “对了，比起这个，还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桌子上的那块黄水晶，我也非常中意。 回到王宫已经是接近深夜，弗里先生虽然已经累得快趴下了，但是我认为他还是很乐意接下这活的。 捏着手中的秘银项链，我的嘴角不禁弯出了弧度。 “花了这么多钱还这么开心喔。”法米双手抱着后脑，压低了声音说道。 “但是得到的东西却是物有所值。” “在我看来那都是用不到的东西吧，公主殿下……” “公主可是高危职业哦，尤其是之前遇到魔物的袭击让我更加不安了。” “可是如果骑士们都摆平不了的话一把匕首又有什么用呢。” 他说的话带着些嘲讽的意味，让我听得有些不舒服。 虽然本想教训一下他，但是回想起之前差点害法米丧命，我便反射般地冷静了下来。 “总之，以防万一吧。” “是哦……” 走到大厅的旋梯前，我的脚步停了下来。 “怎么了？”他跟随我的脚步一同停了下来问道，我却没有立刻回答。 按照习惯来说，男侍是不该主动靠近王家的住所的，所以之前被法米看到裸体的时候我也完全没意识到门外居然会是他。 虽说当下我很信任法米，可是规矩不定好不行。 “法米，到这就可以了，之后如果我传唤你的话就在大厅等候。不要……不要再来我的房间了。” “怎么了啊，你还介意之前的事情吗？” “不是那回事，但是你随便闯寝宫我认为很不合适。” 他微微皱起了眉，摊开的两只手像是不知道往哪放一样在空中晃了半天然后缓缓落下。 “怎么了哟！你生气了吗！” “都说了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我只是认为你该遵守一下基本的规矩了！” “规矩？” “没错，我虽然允许你随意一点，但是最近你的态度倒是越来越随意了，在人前也直呼我的名字……” 还未等我的话说完，法米咬住了臼齿狠狠地砸了咂嘴。 “啧，明明是你让我那么叫的啊，你到底怎么了啊，生气的话就直说！” “所以都说了没有生气，只是提醒你……” “好好地说这种话干什么？” 他马上就开口顶撞。我虽然平时不在意这种事，但是现在在王宫的大厅里他就这样乱发脾气，果然只是个小孩子而已，没想到法米居然如此不识抬举，错的是我么？不…… 我原本只是打算稍微指出并且让我们的关系回到正确的轨道上，可是他一点也不懂得理解别人，连自己的身份也忘得一干二净。 我的怒火从心里开始燃烧，蔓延，渐渐地体温也随之上升。 “因为是你自己不注意啊！说到底你是我的侍从，搞清楚点自己的立场啊。花钱的事情也是，因为我是公主，所以钱我爱花多少就花多少，别把平民的规则套到我的身上，身处的位置都不一样还拿自己的价值观来衡量人，不觉得很蠢么！” 说完的一瞬间我就后悔了，自己看着法米那张惊愕到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脸颊向后退了一步。 “明天再见……” 不想等他有所反应，我蓦地转过身低声道了别。 行走在被仔细打磨的细石地板上，靴子踏着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一年前是苏菲常陪我走在这条路上，半年前是法米陪我走在这条道上，但是如今……却只剩下自己了。 本来的确是打算放下身份和大家成为类似朋友的关系，但是每次想到这些便有些害怕。 这些自己曾经真正打算当做真正的挚友的人中间，有个背叛了自己的存在。 打算要了自己性命却还戴着面具堂而皇之地身处暗处。 即使排除这些事也不能说他们就是真的把自己当做同等地位的伙伴……也许苏菲和克罗在背后和普通的民众一样称我为水晶公主，或者取了更难听的外号也说不定…… 我在中学时代的时候大家就把班上最趾高气昂的女生暗地里称为援交女。 现在回想起来，我和那个女生的态度也没什么不同欸。 让我这么思考的是告诉我情报的米希尔吗？ 或许仅仅是因为我天生就是这样的人吧，无论是自己还是身为克莉丝的“自己”。 哪边都糟糕透了…… 一个人洗完澡，简简单单地套上了蕾丝睡裙，再装模作样地取出了一个白色的兔子布偶抱在怀中。 人畜无害，任谁看都是这样的印象。 然而靠着这副身体却用言语的利刃刺伤了不少人。 苏菲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过我的寝宫了。她会不会因为私人的时间增加反而变得开心了起来呢？ 每次意识到这样的想法冒出来时反而觉得更加讨厌了。 走了一会自己停下了步伐，站在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 我敲响了沉重的门。 过了好一会，门才被缓缓打开，一个金色长发散着的漂亮女性出现在我的面前。 不，她的眼睛周围浮着一圈厚厚的黑眼圈，面色也很差，或许并不是那么漂亮……至少比起以前是差远了。 被称为钢铁淑女的王妃，我的母后塞西莉亚。 “小克莉丝？怎，怎么了……这么晚过来？” 塞西莉亚笑得虽然温柔，但是眼睛却完全看不出喜悦的意思。她的每一寸肌肉仿佛都是使用了全身的力量去牵动，即使是我看来也是相当勉强的笑。 “只是，想来看看母后……” 捏紧着自己的右手的布偶，我尽量平静地说道。 塞西莉亚回以相同的甜美笑容，随后拉开了房间的门。 “稍微有些乱，别太在意哦，小克莉丝。” 我点了点头，抱着怀中的兔子布偶走了进去。 完全不像是母女间的对话，突兀的距离感让人感到可笑之极。 这个房间原本是父王和母后的寝室，可是自从父王把自己关在书房中就再也没出来过了，也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就连三餐都是要求放在房门前却从没有人见过他何时取走的。 这样状况下的塞西莉亚即使再天然精神也开始渐渐支持不住了。 房间的确不是那么整洁，灯完全没点上，衣服散落在地上，和我的随意丢放不同……塞西莉亚的长裙是没叠好从椅子上落下来的。 再看向被阴沉的月光所照耀的露台。 “花儿……都……” “啊，哈哈……因为最近变得有些嗜睡，有点没时间照料……” 我不忍心再追问了。 突然觉得这么逞强着的她很可怜，不是作为母亲，而是当成一个女人来看待。 苏菲曾经和我说过，这个世界上一定有着爱着我并且能夺取我心的人。这句话对于塞西莉亚来说也适用吗？ “母后，心情不好吗？” “不……没那回事，呜……没……呜呜。” 她摇了摇头，低声地回答了我。 即使是掩住自己的嘴巴，抽泣的声音也没法停止下来。高挑的她跪在地上，双手更用力地捂住嘴巴，仿佛害怕从口中传出的哭声被人听见一样。 我慌张了，变得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 如果说这也是演技的话那实在是太真实过头了…… 自己的身体被不知名的力量所驱动，走上前抱住了她的肩膀。 “对，对不起……克，克莉丝……我明明是妈妈……” 塞西莉亚在颤抖着，大颗的泪珠掉落在地板上甚至能听到滴滴答答的声音。 母亲埋在女儿的胸口哭了，自己做梦也没想象过这样的场景。 “没关系……” “呜呜呜呜……啊啊。” 我把布偶丢在一边，轻抚着她的脑袋。 等到塞西莉亚的哭声稍微变小了一点之后，我再从怀中取出了某个东西，搭在她的脖子上。 “小克，克莉丝？” 或许是被这冰凉的触感吓了一跳吧。 塞西莉亚缓缓抬起头来，悬挂在纤长的睫毛下泪珠被我用食指轻轻拭去。 “是给母亲的生日礼物……” “生日？啊……人，人家都快忘记了。” “妈妈，生日快乐，黄水晶很衬你的金发……” “谢谢，谢谢……呜呜呜，小克莉丝……呜呜呜。” 哭得如同小女孩的塞西莉亚的热泪和鼻水一起黏在我的锁骨附近。 说实话……好难受，但是这肯定是不能说出来的话吧。 父王是不是夺取了塞西莉亚芳心的男人我并不清楚。 嘛，或许答案就是“是”，想必没有谁会因为不在意的人而变得失魂落魄的吧。 我躺在床上，抚着塞西莉亚的背唱着异世界的流行歌把她哄睡着。她既没有说我唱得好不好听也没说这歌究竟来自于哪里，仅仅是均匀地吐着息沉入了梦想。 看着她，再看着那被月光照亮的，带着些泪痕的睡脸。 我不禁轻轻说道。 “晚安，塞西莉亚……” 我真的非常羡慕你。 卷二 支离破碎的梦 40.器量 过了几天。 在某天清晨，城堡的议事厅中。 “福卡德家怎么样了。” “不容乐观，虽然回答说是将帮我们监视莱尔巴尔，可态度却有些暧昧，这一举动可能反而给了他们勾结的机会。”大臣的声音低沉，拉蒂亚甚至感到有些凄凉。 “克莉丝已经出门好几天了，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拉蒂亚摆了摆手，换了个话题。 “不容乐观，弗拉德里克家的难缠想必殿下非常清楚，但是克莉丝特殿下这次非常有干劲，希望她的这份气势能感染到那些顽固的老家伙们吧。”大臣转过身，看着窗户外飞过的鸢鸟，稍微笑了一下。 “是哟，当时她明明自己还说要休息两三天的。” 拉蒂亚的语调带着些小小的惊讶。 “也许是克莉丝特殿下感觉到了使命的重要性。” “哼，如果是那样就太好了……我对她一直没抱什么希望。” “这个……呃……”大臣弯着身子看着公主殿下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下去吧……”拉蒂亚笑了笑回答道。 “是的，先告退了，拉蒂亚殿下。” “呵呵，眼下就没有个能信任的对象了么。” 等到大臣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在走廊的另一端之后，拉蒂亚才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 自己已经失去了重要的东西。 那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作为姐姐和女儿的身份。 克莉丝出生的时候我很开心，她天生和我一样拥有银白色的头发和真红色的眼瞳，据说是来自于身为勇者的同伴的祖先的特征，父母都很为她开心。 当然，她自己也是。 身为公主，比起起舞于社交场我更擅长与训练场。 这种生活让她发现了天命。 意识到自己出生就是一名战士，以剑为酒杯，以铠为礼服。 七岁习武，十岁持剑，十二岁时已经成为可以以一敌多的剑士。 十四岁时枢机主教相中了拉蒂亚，甚至邀请她做教团的圣剑骑士。 拉蒂亚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让她甚至不考虑一下的理由只有一个…… 十五岁被人称为圣剑公主，十六岁时掌管了沙拉曼德团。 如今已经十七岁了。 其理由就是为王国而生，亦为王国而死。 当发现克莉丝和我是完全不同的存在的时候，自己割去了长发。 那时候塞西莉亚王妃大哭了一场。 长发是与自己无缘的存在，如果自己也是那副轻飘飘的样子不就会和克莉丝弄混了么，拉蒂亚心想道。 克莉丝是个无能之人，如同模板一样刻出来的贵族大小姐。 而成为战士和国王是她的命运，因为自己的才能得到了充足的发挥，所以大家也默认了这样的拉蒂亚。 人只要足够优秀，并且能做出实绩的话，谁也不能阻挡。 而克莉丝，你真让人失望。 倚着城堡外部的护栏，拉蒂亚放松了一下身体。 星与月已经在头顶上旋转了两次，但是对她来说好像已经没什么时间休息了。 自己独自处理王宫内的这些烂摊子已经有了些时日，越是做下去拉蒂亚越是觉得这样下去没完没了。 克莉丝带来的消息不容乐观，西格洛家虽然表面上说是将会永远忠诚于王家，但是这样口头上的忠诚一天不知道要听多少回。 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比起西格洛家要更加凶险，你会怎么处理呢，克莉丝。 一年前我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你成长起来了，结果你却还是看不清状况！ 如果不是我把你送出这个国家，你早被人害死了。 我们一家的处境早已到了焦头烂额的状况，而你还是个没看清周围的形势只把注意力放在集市上的傻姑娘。 轻易就丢掉性命或者沦为俘虏那就证明你没有那个器量，作为第二王位继承者你天真得让我无法理解。 无论如何，即使我背上叛徒的罪名也不能让你这个小笨蛋坐上王位！ 那样对王国和人民都是灾难。 “算了，眼下重要的是陛下的事情。” 拉蒂亚舒了一口气转身走进室内，执勤的副团长看到公主之后上前接住她拿下来的斗篷。 “殿下，您所需要的一百名战士已经待命。” “是么，都是可信之人吗？” “大家都为公主殿下服务……” “让他们准备好，我先向陛下请安，等我的信号吧。” “是的。” 外界流传了一个谣言，圣剑公主要弑君篡位。 现在看来倒也不算是谣言，虽然自己并没有打算要弑君。 即使这样，我也不是无理可循。 国家我当然为她誓死效忠，然而国王是国家的象征和领导者，可以的话我自然不想动粗。 可是这一年来也太不对劲了。 以某一天为分界点，父亲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从未出来。 对政事毫不关心，只是吩咐左右不许任何人进来。 从那一天开始，米希尔消失了，并且背上了叛国的罪名被通缉。 我不是傻子，米希尔效忠王家十数年，她的智慧和实力不会犯下这么愚蠢的错误，更何况在父王这么可疑的情况下。 我注意到了，母亲注意到了，即使是克莉丝也注意到了。 但是谁也不肯说出来，王命至上，这个道理即使是女仆也能明白。 谁都不敢向前迈出一步。 而我不同，我是第一顺位的王位继承者。 国王不行了自然要换人……唯有这样才能救这个国家。 走到国王的书房前，侍卫拦了上来。 “拉蒂亚殿下，您不能进去。” 他们把长枪交叉架起，大大的叉出现在王女的面前。 拉蒂亚依旧不慌不忙。 “我有紧急的政事求见父王。” “即使是您也不行，陛下早有吩咐……” 两人虽然拒绝过她很多次，但是这次的态度却比以往要更加坚决。 这一刻拉蒂亚有一点迟疑，她心想，道路在面前已经分成两条，就这样折回去继续忙于治国。或者闯入这道门看看究竟里面是怎么一回事，那么一切就会迎刃而解。可是随之而来可能还有叛乱，战争，饥荒……邻国趁虚而入。 她迟疑着，由于长年握剑而长满茧子的手掌甚至有些发抖。 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左右着国家的未来。 拉蒂亚握紧了拳头，上前一步。 “要阻拦我就让父王他亲自来说……勇士们！！这两个侍从胆敢伪造王命擅自囚禁国王！让我们先摆平他们再看看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说完，她抽出长剑。 全副武装的战士们从她的身后一拥而上。 “拉蒂亚殿下！您是要造反？” 侍从慌忙举起枪。 公主不回答他，仅仅是将剑竖起在面前，向身后喊道。 “邪恶的人呐，你们的心灵早已被恶魔所腐蚀。兄弟们！我将代替女神行使正义。” 与正义作对的是就是恶，而我就是正义，是这个国家未来的王。 利剑代替言语在半空中闪出了弧线。 “这就算是开始了……” 她轻轻呢喃着，看着地上已经化成恶魔的尸体。 一边的战士们看到倒下的尸体变成怪物吓得退后了一步。 “殿，殿下……这究竟是……” “不要慌张！”她举起一只手指向天花板。 “我早已说过了吧！这些家伙的灵魂被恶魔所腐蚀，看看他们着丑陋的尸体啊，我知道你们当中还有人质疑我的行为，但是摆在这个事实已经将真相清清楚楚地摆在你们面前！接下来我们所面对的不是国王，不是父亲也并非以往那个仁慈的统治者！而是可能与恶魔勾结之徒，我们要代替女神行使正义！” 这一切都是临时编出来的谎话。 刚才她还说是这两个侍从囚禁国王让大家找处幕后黑手，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改变，矛头被直指自己的父王。 看到面前这出乎意料的状况，拉蒂亚那敏感的神经被触动了。 带着一大帮人兜圈子，已经没必要做这种事了。 无论父王是出了怎么样的事，她都要把他拖下来，从琉璃的王座上！ “国王陛下竟然……” “难怪性情大变、公主殿下……这实在是……” “我们该怎么办？” 看到迟疑的战士们，拉蒂亚清了清嗓子。 “喂！你们的忠诚只有这点价值吗？” “诶……” “门后之人是我的父亲，亦是母亲的丈夫，说到痛心，那是我该烦恼的事情。”她垂下眼睑，纤长的睫毛颤抖了几下，一滴泪顺着眼眶流出。 “公主……殿下……” 大家开始动摇了，拉蒂亚见状接着开口了。 “但是他的灵魂都已经……你们如果真的忠于国家，该做之事难道不是显而易见吗！” 她的一回头，让众人看到了那挣扎般的表情，身为圣剑公主，从未流泪的拉蒂亚居然用着这么痛苦的样子站在我们身前，她只是个小女孩而已，那我们这些男人算什么呢。 沙拉曼德团的团长走上前一步把面前的公主骑士搂入怀中。 “殿下……真是抱歉，居然让您一人承受这样的痛苦。” “不，是我并没有信任大家……抱歉，抱歉……呜呜。” “殿下……” “殿下！我们誓死效忠于殿下！” “圣剑公主！圣剑公主！圣剑公主！” “圣剑女王！圣剑女王！” “圣剑女王！圣剑女王！” “圣剑女王！圣剑女王！” 声音此起彼伏，响彻了城堡，但是谁也不在乎。 眼下即使有碍事的人出现，他们相信凭着他们现在这一腔热血也能将其燃烧殆尽。 直到骑士团长一抬手，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他放开了怀中的王女，他们的体格相差很大，但是在众人看来现在王女简直如同女神的化身那般耀眼。 骑士团长走上前一步，双手按在木门的门把手上。 “兄弟们，让我们用行动为王国效忠吧！！” “““噢噢噢！！””” 长剑闪着光辉，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众人已经有了决意，无论这道门的对面是国王还是恶魔，都要将其制裁于此。 看到这样的情景，骑士团长微微点了一下头，在双手上施加了一点力气。 伴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门就这样被缓缓推开了。 “嗯，这气味是……” 房间内是一片昏暗，但是浓烈的药味从里面传来。 气味极其刺鼻，不止是公主，就连后面那些体格彪悍的男子们也都掩住口鼻，不想吸入这刺激性的味道。 拉蒂亚战栗了，她能感受到什么不好的东西。 神圣的玛娜在劝阻她不要踏入这个房间，这个房间散发着死亡的气味。 压力……不，不止是那样。 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决定是错误的。 这个房间很不祥。 一开始她推测是父亲陷入了黑魔法的怪圈或者被哪个臣子蛊惑了，但是现在看来远远不止是这样。 现在的情况，或许比她刚才所演讲的那番话要更为糟糕。 “兄弟们，果然是这样！陛下……不，恶魔寄宿在这个屋子里！我们要将他清扫干净，以女神的名义！” ““噢噢噢！”” 副团长通知的时候说是准备了一百名战士，然而集结于此的不过20人左右，剩下的人守在城堡的四周，他们多数都是骑士团的骑士们，也是完全听命于团长和公主的最忠诚的战士。 听到团长的号召，他们一窝蜂般地冲入房间。 “等！等一下！！” 公主的话就这么被铠甲碰撞的声音所埋葬。 这时只见一道闪光飘过她的头顶…… 所有人站在了原地，世界仿佛都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拉蒂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看不清这昏暗的房间，亦不知道为什么骑士团长的脑袋已经落在了自己的怀里。 “啊……啊啊……” 昏暗中，有个仿佛刚睡醒一般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来了。 “怎么回事，这些家伙怎么进来的……贝耶尔。” 低沉却有张力，但是仿佛混上了什么不干净物质的成年男子的声音。 是父王的声音。 “抱歉陛下，因为传送门已经完成，所以放下了门上的封印……” 应该是那个被称为贝耶尔的人，听声音的话是个清爽的青年，他的身后有两大片白色的羽翼，正是由于这个光芒拉蒂亚才能稍微看见房间内的东西。 团长的首级从她的手铠上滚落，随后跟着的战士们也缓缓倒在地上。 血液所散发的腥臭与药物的臭味混合在一起，让人作呕…… “哦，还有一个？” 说了这句话的是一个声音娇艳的女人，她仿佛悬于半空中，却在一瞬之间来到拉蒂亚的面前。 拉蒂亚的呼吸仿佛都在刹那间冻结成冰了。 怎么回事？动不了，为什么啊？ 和刚才的哭泣不同，这回拉蒂亚真的快要哭出来了。 女人飞到她的面前，伸出纤长的手指触摸着公主的脸庞。 “哎呀呀，真是个小美人，这副逞强的脸和银白色的头发。陛下，可以留她一条性命给我做宠物么？” 不是由于身体紧张动不了，而是确实用上力气也无法行动！ 即使再卯足力气脚也挪动不了一点，这股让人透不过来起的魔力简直快要把自己压死了。 本来下意识会被拔出来的长剑此时就像卡在鞘里一样。 是实力的差距太大了。 如同巨人和蚂蚁那样……甚至对方根本没把自己当一回事。 “等等，莉莉姆，没那个必要了，我们的进攻即将开始……这个女孩貌似是这个国家的公主，我这个身体内潜意识貌似想放她一条生路。随她去吧，反正进攻即将开始，城内的一切民众都将给予其公平的死亡。” 国王的声音再次响起，莉莉姆听完点头便稍微退后了一些。 刚刚的压力轻松了点。 那家伙更加可怕，那个坐在那里很像父亲的家伙。 但是他绝对不是。 抓住这个机会，她赶紧转过身。 谁知太过于焦急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摔倒在地上，铠甲染上了血和灰尘。 拉蒂亚难看地爬起身来，连滚带爬地逃离这里。 “逃跑吧~~哈哈，快点跑吧，小白猫！” 笑着的恶魔挑高了声音大喊着。 即使跑得再远，莉莉姆的声音依然回响在后方。 对逃窜的拉蒂亚来说，这只是命运的开始。 卷二 支离破碎的梦 41.交错的命运——1 外交失败，与弗拉德里克家关系由0变为-50。 我的脑袋上仿佛浮现出这么几个字。 这就是这次事件的，简直可以说是最坏的结果…… 不，还没被抓起来软禁算是好结局了。 怎么会这样，我该怎么回复拉蒂亚。 捏紧了拳头，指甲隔着白色的手套狠狠地按进掌心刺得我生疼。 马车跑在路上发出咯咯哒哒的声音，偶尔还会摇晃两下让人脑袋犯晕。 “苏菲，怎么办啊？” 我低着头默默地说道，头晕的要死，感觉随时都会吐出来一样，但是心里却被这股外交失败的压力弄得更加难受。 苏菲摆了摆头，犹犹豫豫地抬起了樱色的唇瓣。 “殿下……您突然问我，我也……” “算了，我不该问你的。” 自己的语气透露出的失望让她别过脑袋。 我继续低下头烦恼刚才发生的事情。 弗拉德里克家位于莱尔巴尔家的北部，其当主里夏特?星耀?弗拉德里克的祖上是莱尔巴尔公的封臣，这件事我只从姐姐那里听了个大概。 老当主的去世让姐姐从中看到了一线生机，她貌似在那封书信里直言不讳，说是如果年轻的里夏特先生可以帮助王家在将来我们和莱尔巴尔公闹翻之时可以提供援助的话就应允把莱尔巴尔的一部分封地当做报酬赐予他。 由于信件是封好了蜡让我直接转交给里夏特阁下我自然没有看过，姐姐对我也说不过是一些亲善的话语，看情况发挥一句将我打发上路。 没想到里夏特阁下看到书信立刻铁青了脸，向我厉声质问道书信上的内容。 “克莉丝特殿下，王家这是在质疑我的忠诚么？” “诶？不……不是这样的，姐姐在那上面写了什么？” “原来是拉蒂亚殿下的意思么，明明署名是陛下，那个传言果然……” “啊……糟糕……” 当时说漏了嘴的我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拉蒂亚现在实际掌权是不能说出来的事情，我真是嘴大。 看着我这种蹩脚的反应里夏特反而是觉得完全验证了他的猜想了，他轻轻点了点头，皱起眉来，太阳穴暴起的青筋在五步的距离内都能清楚看到。 顿时凉了八度的尴尬的气氛让我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 “请回复拉蒂亚殿下，如果她打算继续一意孤行的话我们绝不会坐视不理的。莱尔巴尔公是非常优秀的人，有佞臣想要害他的性命的话即使那是王家的命令我也会抵抗到底！” “不，您误解了！我们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当我急着冲向他的背影的时候守卫已经持着长矛把我拦在门外了。 “殿下，快离开吧，免得弗拉德里克阁下有变。” “唔……嗯。” 说的也是，里夏特的士兵们一个个都握紧了兵刃，我们双方处在剑拔弩张的气氛当中，那时当然没法考虑太多，我一直在后悔当时如果稍微动动唇舌是否能让他稍微冷静一点。 可是当时连我自己都紧张得要死，感觉心脏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一样……头脑里完全是一片空白。 我第一次去贵族的城堡甚至没有被招待吃一顿晚餐。 “殿下……” 苏菲的声音把我从回忆中拖了出来。 “怎么了？” “殿下还在意之前的事情吧，这并不是您的错，请不要太自责。” 她抓住自己的手腕，露出不安的神色。 “你没见到当时的情况，我真的以为自己要在那个大厅里被刺死了。” 那种几乎快要冻结的空气，大钟的指针动的每一下都仿佛连接着我的心脏。 “虽然如此……但是人家也从骑士们嘴里听说了这件事，里夏特阁下年纪尚轻，应该很快就会冷静下来了。” “会吗？” “嗯，一定会的，拉蒂亚殿下很明白贵族间的关系，她不会轻易让你做出危险的事的。” 我不这么觉得，苏菲的安慰快让我厌烦了。 之前拉蒂亚还委婉地表达出担心我成为王位竞争者的意思。 没有告诉我信件的内容，同时又把我派到这么危险的家族来，理解为想借里夏特的手囚禁我也不为过，这样的话她也正好有理由除掉弗拉德里克家。 如果我回去告诉她任务没有完成还给了里夏特阁下很坏的印象的话……也是被软禁的结局么？ 虽说的确是失误了，但是姐姐这样谨慎的人写了那封信件肯定是别有意图。 我明明对于王位不感兴趣，为什么她就是不理解呢。 这件事也没法告诉苏菲…… 车轴骨碌碌地转动着，要是什么时候散架就好了。 不，因为屁股会很痛所以还是不要。 我拉开马车的帘子。 “停车！” 马蹄声变得急促起来。 过了一会全部都停下来了。 副团长骑着马走到车旁边。 “克莉丝特殿下，有什么吩咐吗？” “我们到了哪里？” 听到我的疑问，副团长回头看了看远处的法米，他取出地图看了看之后对他说了几句话。 副团长点了点头转过身来。 法米还是个侍从，只能做这样的工作，早知道直接问他就好了。 不过无论是出于礼节还是几天前的事情，我都不太想和他直接对话欸。 “殿下，到了琥珀河了，过了桥就是阿格特要塞。” 琥珀河是在罗德库洛赛因特下方的一条河流，而要塞阿格特也是都城的前阵，之前都只是经过而已，不过却没有仔细地看过这周边的事物。 “已经距离都城没多久了呢。” “是的，两天之内即可回城了。” “那么在这里呆几天，我听说要塞都市阿格特也是个有趣的地方” “可是殿下！我们还抱着任务，拉蒂亚殿下正在等待回复。” “没关系，反正过程快得出乎意料……在这里歇歇脚也好。” 我怎么也不想回去接受惩罚，就算没有惩罚，拉蒂亚的话语也让我感到害怕。 不敢结果如何，我都感觉和平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这件事自从父王把自己关在书房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被决定了。 被无形的命运…… “如果是殿下的命令。” 副团长弯身行了一礼。 我看着窗外的众人的马蹄开始向前迈进，也等待着自己的马车再次往前走。 话说这个人可真是张大众脸啊，明明拉蒂亚和我说他的实力很强，即使五个人一起上也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倒是完全没看出来呢。 放下帘子之前还看到他和法米在说些什么。 感觉不错。 跟在这么厉害的人的手底下法米的能力也会提高吧。 希望他能早些成长起来，那个时候封他为骑士也不会被他人反对吧。 加油啊，法米…… 我眨了眨眼，放下了马车的窗帘。 要塞城市阿格特。 正如他的名字一样，这里单是名字就给人以坚不可摧的印象。 阿格特坐落于荒野，距离北面的森林还有十多弗拉的距离。它修建于一座高高的平顶山之上，俯瞰着周围的景色，只有一条路通往山下，国王在要塞的塔楼上修建了壁垒和只能供魔法师们使用的固定炮台，里面储备充足，即使是魔族们成群来袭也难以攻破。 千百年来这里历经了包围和战乱，固若金汤。 驾着马车经过这座城稍有不便，所以以往我们都是直接穿过而不停留。 “殿下，还请乘上在下的马。” “不必了，让苏菲坐上你的马吧，我骑法米的，那匹稍微瘦小一些。” 委婉谢绝了副团长的好意，我接过法米的手，搭上他的那一匹褐色的坐骑。 法米无言地牵着马走在前方，这个情况看上去也不怎么好搭话的样子。 “那个……法米……” “……” “法米？” 虽说为了不让骑士们听见我稍微压低了点声音，但是他不可能没听到吧。 看来是闹别扭呢。 “法米~~” “……” “哼，真不像男孩子。” “哈啊？” “一点小事也要斤斤计较……” “啊啊，是啊，对不起了，公主殿下！” 男孩子噘着嘴撇开了黑色的小脑袋。 感觉是重症啊…… 那天的话可能真的伤到他的自尊心了。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逆反的心理还是很强的啊，我也是个大人，是应该稍微迁就他一点么。 和小孩子生气什么的，实在是太没样子了。 “别闹别扭了，那天是我的错，法米。” “才……才没有闹别扭。” “明明就是在闹……” “都说了没有了！啊……非常抱歉，副团长大人。” 因为愤怒导致说话声音太大的法米看到副团长瞪了自己一眼急忙弯腰道歉，幸好他没在这里多做计较，如果我插手这件事之后法米会受更多的苦头。 看到他这副样子我不禁想，如果自己不是坐在这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上的时候他们是否能够以更加真实的面貌出现在我的面前呢。 面对身份那无法逾越的鸿沟而已，不管是上位的那一方还是下位的那一方都有着种种的无奈，这种身份侵蚀着我的心智，慢慢地让一个阿宅也学会了只有公主才有的那一分傲慢。 即使心里明白自己变成了这样也无法轻易变回来了。 “噢噢，美丽的克莉丝特殿下！何故光临此地。” 还在想事情的我突然被喊道名字吓了一跳。 这个有点的声音的主人是守在要塞大门前穿着不合身板金甲的肥胖男人。 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记得貌似是父王手下的一员将领，名字叫什么来着……他自我介绍的语速太快我没太听清，算了，不是那么重要的人。 “承父王之命，归途觉得有些劳累，想在此停留两天。” 我用极其简洁的语言概括了一下，男人听到之后笑嘻嘻拍着手。 说着什么哎呀哎呀真是抱歉，没有及时出迎之类的无聊的话。 作为合格的领袖本该是连这种外表和内在都很无聊的人都应该认真去对待的。 如果是拉蒂亚的话一定可以做得到吧。 不过很可惜我却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可能是路途乘马车晕车晕的厉害，自己的脸色一定也很难看。可是这家伙还不会察言观色，喋喋不休的。 讨厌死了。 “……由于公主殿下突然来访，我们还没安排住处，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请您屈身于在下的宅邸吗？啊，如果觉得狭小我会让内人搬到客房去。” “不必，副团长阁下。” “属下在……” “在当地的旅店预定一间房间，我住那里就好，啊……多几间吧，留下两人和苏菲，法米，其他骑士们麻烦你自己安排了。” “唔……是的，遵从您的吩咐。” 我直接让法米牵着马从领主的面前走过，虽然再失礼也不过了。 不过看着他那副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样子稍微有点开心呢，嘻嘻。 虽说名为要塞都市，交通也不方便，但是市集倒还是不错，在这块直径只有数弗拉的平顶巨岩上倒是有些新奇，稍微有点异域的氛围。 阿格特有两间旅店，其中一间和佣兵所相连，气氛也有些差，所以副团长把我安置在另外一所，名为红龙之泉的旅店。 打开窗户，处在高处所吹来的风让我的心情好了许多。 这种时候我什么都不想去想，仅仅是坐在这里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天空中飞翔着的鸟儿要比原来的世界大上几圈，而城镇的四处都响着铠甲与兵刃碰撞的清脆响声，大概是佣兵们所发出的声响吧。 我正住在这样的世界啊。 身在王宫的平时没有太多感觉，直到最近越来越多次跑去城市内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与我原本所处的地方有多么不同。 不过很可惜，罗德库洛赛因特是没有佣兵所的。 我所在的王都很和平，也是这个国家玛娜最稀薄之地。 所以魔物也几乎没有，佣兵们在那里完全找不到工作。 我很想见一次，见一次冒险者们聚集在酒馆中共饮胜利之酒的情景。 可以的话我自己也想融入他们之间，成为冒险者的一员，无拘无束的，打出自己的名气，拥有被吟游诗人传唱的响亮名号。 当然我也很清楚。 这不过是理想罢了……真正的异世界里，活下去都是很困难的，身为公主不愁吃喝我才有闲工夫去思考这种浪漫，实际上大家或许连每天的饭钱都没法保证，不知何时战死，一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度过。 但是，我这样就不算浑浑噩噩了么。 就在这时候，隔壁传来了对话声。 “真不知道公主殿下究竟为什么突然心血来潮！”刚刚变声有些沙哑的少年音。 “嗯，应该是很想接触佣兵吧。”以及温婉细腻的少女的声音。 是那两个人没错了，他们怎么会在一个房间里？ 苏菲和法米的声音交错响在我的耳边，这里的隔音貌似不是很好，而且这两人还未发现。 话题有些吸引我，自己小心翼翼地脱下靴子摆好，爬到床上把耳朵贴到木板墙上。 “佣兵？” “嗯，殿下很喜欢那些冒险者呢，这一年所看的书中，要数传说中的那些英雄的传记最多。”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么。” 法米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两声，苏菲顿了顿继续往下说。 “法米，殿下的性格我也算稍微有些了解了，虽然平时让人感觉很不讲理，但是其实她是非常纤细的人，做了伤害别人的事情她自己要懊悔最久了。殿下很不想示弱，可能是太孤独了吧。” “孤独？明明做什么都很从容，我其实真的觉得她很厉害，明明是和我差不多的年纪却要承担这样麻烦的事情，这次的任务回去一定要受罚吧。” “谁知道呢……拉蒂亚殿下深不可测，真正孤独的人应该是她才对，除了女仆长之外谁也不敢靠近她。” “啊啊，公主们可真是麻烦的职业啊。” “呵呵~~所以，你还要多帮殿下分忧解难哦。” “我？苏菲姐才是克莉丝的女仆吧……” 说到这里，苏菲的声音又压低了一些，即使是贴在墙上也变得听得不是很清楚了。 “……虽是这样……但殿下并不信任我……” “诶？！怎么会。” “呼呼，开玩笑的，但是殿下真的很中意你哦，法米。” “没那回事，前些天她还说让我注意点分寸……因为身份不同。” 这句话一下让自己的呼吸都停促了，他原来真的那么在意吗？ 此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收回自己的言论，因为这句话早就像一支楔子钉入了法米的潜意识中，也许他永远不会放下这个心结了，我真想打破这堵墙现在就好好地向他道歉，但是……却已经什么都无法挽回了。 我离开木墙，躺在并不是那么柔软的床上。 “……那一定是在逞强吧，刚刚也和你说了吧，法米，殿下的事情，我最清楚了。” 意识渐渐朦胧了起来，虽然太阳还未落山，但是倦意已经席卷而来。 两人的对话也已经听不清楚了，只有苏菲轻柔的声音像摇篮曲一般，伴着我进入梦乡。 卷二 支离破碎的梦 42.交错的命运——2 睁开眼睛的时候四周已经变得安静下来了，几乎只能听见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 一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间射了进来，被照射翻飞的灰尘让我咳嗽了好一会。 “哎呀，居然穿着衣服睡着了……” 我看着身上变得皱巴巴的礼服，自己的眉毛也跟着皱了。 替换的衣服在苏菲那边，我貌似醒的太早了，毕竟昨天睡得也很早呢。 可是身上还很酸，看来在睡不习惯的地方自己的身体还没得到充分的休息。 拉开窗帘，天空彼方的升阳才刚刚爬过山头与要塞的边界平行，要是站在城墙边巡逻的话一定能看到更好的风景。 不过巡逻可是很累人的工作呢，肯定比晚上打8小时工要累多了。 单单是穿着重链甲站着就是件累人的活呢。 这样想反而觉得那些骑士们真是辛苦，大家肯定也会在背地里抱怨吧。 昨天还有些忧郁的心情到了今天仿佛被一场雨水冲刷过一样，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被委托的使命虽然失败了，但是应该也在拉蒂亚的预料之中吧。 早就说过不该把这种事交给我来解决了，尤其是这固执的弗拉德里克家。他们似乎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啊，这种家族真的很危险…… 被许下婚约，被迫行使外交使命。 我的人生先是被父王安排，现在轮到由拉蒂亚掌握了。 一年前刚刚被许诺和诺艾尔订婚时自己非常不安，残留着的男人的意识还有还多，不……直到现在为止我也不否认那一部分，但是身为女孩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当女生也很辛苦，生理期的痛苦，脾气上的善变，有时会突然非常失落，自己也不知道原因。还有偶尔会出现忍不住要爆发出的任性。嘛，或许是一直都很任性也说不定，在动画中也许还能用一句萌属性带过，现实中一定是非常烦人的吧。 我肯定不讨人喜欢，自己还是有这个自知之明的。 要不是因为这副可爱的外表和公主的身份的话早就被人暴揍了，我自己很清楚。 然而最要命的是孤独，身为男人时尚且觉得一个人过也没什么，虽然不是没有寂寞这种感觉，但是还没到现在这个地步。肉体变得柔弱，精神更是纤细了，一个人好难受，支撑起这些事，我肯定不行的啊。 作为少女顶点的公主都是如此，更何况是普通的女孩子们了。 诶，女生果然还是很难一个人生活下去啊。 想要有一个可以依赖的对象，而且这个人不能是女孩子。 同样是女性的话会让人没有安全感，总觉得她们迟早会喜欢上别人。 就像苏菲喜欢上克罗那样…… 所以必须要是男人才行。 时间越久自己越是会强烈地意识到这一点。 诺艾尔很温柔，年纪虽小但是很有本事，也从来不炫耀自己的力量。 真想看到他快点长大，变成高大的男人，变得值得依靠。 那样的话，我也会受他的影响稍微温柔一点了，不再这么任性了吧。 但是很可惜—— 这不是恋爱。 诺艾尔可能并非是苏非所说的那个人…… 现在的我只是觉得怎么样都好了，因为哪里都比罗德库洛赛因特的王宫要温暖。 我想要快点离开那里，逃离这些要命的任务和王姐的猜疑。 其实啊，这个世界挺无聊的，每天看看书就是最大的娱乐。这一年间虽然变得比以前自由了一些但是也不能天天跑到城下去玩。 憧憬的冒险生活注定与大多数人无缘，尤其是对于身为弱者的我来说。 “殿下，您已经醒了么。” 熟悉的女仆的声音响在门的另一边，这是宣告新的一天开始的意思。 “嗯，进来吧，苏菲。” 简单梳妆换好衣服之后我离开了房间。 门口的两个骑士像是门神一样立在两边。 “你们都没睡么？” “抱歉！殿下，刚才稍微打了个盹，还请您惩罚！” 看上去比较年轻的那个骑士急忙站直了身体赶紧回答道。 “啊？我的意思是你们不用再执勤了，快点去休息吧。” “殿……殿下？” “别误会啊，精神都不好没办法保护我吧，这是命令哦，都请给我睡到今天晚上为止。” “是，是的！殿下。” “呼呼~~” 苏菲小小地笑出了声音。 这让我的脸颊都变得红了起来，我刚才究竟怎么会顺势说出那种教科书式傲娇的废话的啊。 “殿下果然是不坦率呢~~” “啰嗦。” 我憧憬着佣兵所，因为角色扮演游戏曾经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但是自己又很怕去哪里，并不是因为害怕那些野蛮的冒险者，而是害怕真实的佣兵所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就此幻灭……那样的话我会变得更想回到原来的世界了，明明自己是绝对不能说出想要回去这种话的。 如果连这件事也半途而废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了。 我绝不做放弃自己人生的事情，克莉丝特的命运就是我的命运。 “殿下，您是打算出门么？” “没错，你和我一起去……苏菲就算了。” 我指了指法米，他微笑了一下跟了上来，看来心情好了不少。 “可是殿下，人家就算了，不带骑士怎么行？” 苏菲貌似很担心，确实站在属下的角度来看这并不是一件让人放心的事。 “我刚才已经说过让他们休息了，王家可没有反悔之言。” “可是……” “放心吧苏菲，整个要塞的士兵们都是我的护卫。” 昨天副团长应该和领主提过我很喜欢一个人到市镇上活动的事情，他看起来也是一个圆滑的人，这种小事应该会嘱咐手下的人吧。 务必保护好白发的女孩，要是我是他的话就会这么做。 “那样的话也请让人家跟过来！” “诶，我觉得佣兵所应该不是女孩子适合呆的空间哦。” 苏菲说过她的弟弟当了冒险者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对于这个职业她也相当排斥。去那里对她来说是一件很煎熬的事吧。 “殿下也是女孩啊，只让您和法米去人家不放心。” “你的实际年龄所产生的那种大姐姐的责任感在现实中完全行不通哦。” “诶？苏菲姐多大年龄，15吗？还是16……” “法米！！随便问女孩子的年龄实在太不礼貌了！” 苏菲气呼呼地敲着少年的脑袋。 明明看起来就和我们同龄一样的触碰非合法少女，现在说出来就太可怜了吧。 “反正和你想象的有一点差距……咳咳，我们快点出门吧，让副团长知道了会很烦。” 说着我走出了旅店的门。 两人也停止了打闹跟在了我的身后。 阿格特比罗德库洛赛因特要狭小得多，因为建在平顶巨岩上所以可用面积非常有限。 食物倒是可以依赖斜道运输，但是用水倒成了一个问题。 即使用螺旋式抽水法也难以将水运送到这样的高处，好在这个世界有魔导技术，在投资了大量资金之后看来用水是没太大问题了。 我看了看市镇中心的巨型水晶上流出的泉水这样想道。 那个东西要是卖了能赚多少钱啊？但是有人有办法把这么个庞然大物带走么？ 单单是说出口就像是一个笑话。 但是在这里花大钱建设就能看出阿格特的位置有多么重要。 作为王都前的最后屏障来说阿格特正是有这样的价值。 “快些走吧。” 佣兵所并非是正式称呼，只是冒险者们的自嘲而已，这个组织的全称应该是“伊欧加尔德自由人雇佣交易协会——加涅特部。” 平时工作人员貌似就会用本地的地名加上协会二字。 本部起源帝国帕尔拉迪，在大概1000年前，旅行商人们经常被猖獗的山贼强盗和逃兵们抢走财物，为了保护自身的财物和生命的安全，他们不得不去请求武者的帮忙，可是雇佣正规军太贵，很多甚至不会接受私人的委托，随便找一队佣兵又不知道是否能信得过。 崇尚战神和幻神的尚武帝国在皇家的支持下创建了这么一个组织，很快嗅到了生意味道的吉尔克恩紧随其后，渐渐的这个组织壮大了起来，驻扎在了世界各地。 大概除了妖精们之外所有人都很愿意和协会打交道。 所有的冒险者都是注册在协会内，用玛娜的力量建立契约并且在任务前缴纳押金使其不能轻易起歹心，而且如果做了坏事被发现的话协会会出钱通缉，那样的话就会遭到全世界的冒险者们的追杀。虽然是很苛刻，但是依靠协会可以一直找到工作所以大家也都忍耐着，反正协会是可以信任的，自己没有打坏心思也不需要那样在意，玛娜的契约只有在违反誓言的时候才有效。 当我们踏进了那木质地板的房间之时大家都把视线投了过来。 那是显得并不友善，像是敌视着我们的视线。 或许在他们眼中这几个孩子来到这里的情况让人感到格格不入。 少年少女的佣兵倒也不少，苏菲的弟弟就应该是14岁离开家里去当冒险者的吧。 但是打扮华丽得倒是少见。 在那群人之中即使是最年轻的孩子都会穿上协会赠与的皮甲保护自己，露出一副老练的面容审视着今日的访客。 但是我们三人中即使是侍从的法米也好好穿着带刺绣的马甲和长靴，与这些冒险者相比倒像是一个贵族的小少爷了。 “欢迎来到阿格特协会，三位请先坐在那边的座位上吧。” 穿着和苏菲不一样设计女仆服的女性笑嘻嘻地弯下腰热情地领我们坐到一边的座椅上。 大概以为我们是客人了吧，看到此景的冒险者们立刻像是失去了兴趣一般转过头去。 贵族一般是发布委托，而冒险者们接受委托，也不是什么太罕见的事情。 “殿下，现在好像不太适合说我们只是来玩玩了……吧。” 苏菲看上去很紧张，她还是很不适应这个环境呢。 一旁正有男人把视线锁在苏菲那丰满的胸脯上，我透过窗子的反射看得一清二楚！ 可恶，资本主义的胸部…… “哼……才不是来玩玩哦。” 来这里是因为我的确有想要委托协会去做的事。 卷二 支离破碎的梦 43.交错的命运——3 “谢谢，茶很好喝。” 泯着茶，我对着佣兵所的女仆小姐笑了一下，她也即刻回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眼睛轻轻眯着，樱色的薄唇微微抬起，细长又白皙的双臂自然地抓着托盘垂下。 唔……好熟练，和王家的营业式微笑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即使外貌比较平凡的她这时也给人一种大美人的气场。 输了…… 我在心里流下了不甘心的泪水。 “大小姐是有什么委托吧？” 她弯着腰询问着我，能透过领子稍微看到事业线。这样的动作也是好好地练过了么。 “哦……殿，殿下……” 转头发现法米正紧紧盯着那里，难怪刚才就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 “别脸红啊，还有你究竟在看哪里啊，笨蛋！” “哪，哪都没有啊！只是突然对大小姐这个称呼，有，有点不适应而已！” “那为什么突然说话变得结巴起来了！我被叫做大小姐很奇怪么？” 为什么世界上有那么多说是喜欢幼小女孩的家伙，明明见到漂亮大姐姐之后都变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不是吗！ 自己气呼呼地吊起眉毛，看着眼前的大胸女仆。 “呼呼~~您真是有趣，或许该被称为公主才对吧。” “诶？” “开玩笑的，据说这个国家的公主也有一头美丽的银白长发，就和美丽的您一样呢。” “……” 糟糕，这个人说话好帅气！ “大小姐，真是太好了呢~~” 一瞬间差点被攻略结果就连苏菲也取笑我了。 “咳咳，啰嗦！” 玩笑话持续到此就可以了，我轻轻咳嗽了两声，把话题带回了正轨上。 “女仆小姐，我来协会是想分布一张寻人的委托。” “请问您想要寻找的人是？” 歪着脑袋作出疑问的样子，这样的动作也显得她很可爱。 “灰色的长卷发，穿着黑色长袍的剑士，是个男性，但是却有女性那般的漂亮面容。” 名字是莲。 虽然很想就这么说出来，但是自己还是把这句话留在了喉咙里。 还是先观察一下她的反应吧，如果连这么一个人都没有听过的话把名字都放出来也只会给莲先生添麻烦吧。 “……和女性那样漂亮的男人啊。” 女仆小姐若有所思，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了佣兵所里的冒险者。 “请问上周……啊，您在这里真是太好了呢。” 还未等她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便有个男人来到了我们面前。 “喂喂，说的是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么？我有见过啦，之前我们还同乘一辆车去罗德库洛赛因特的。” 还未经我们同意他一只手就这么按在了我们面前的圆桌上，靠得相当近，身上也散发着汗臭和未干泥土的湿臭气息。 有点讨厌，自己的眼角肯定不自觉地吊起了，但是嘴角还是尽量憋出笑容。 “您说的是真的吗……不会是认错了人什么的吧。” “不会啦，直到中途还在一辆车上，这件事我也和大家说过的，因为真的长得和美女一样所以就去搭话了。没想到居然是个男人，真是扫兴，虽然队里也不是没有这样的都能接受的奇葩家伙，但是老子是没那个兴趣。” “那还真是可惜啊……” “啊？” “不……随口说说而已。” 露出惊愕表情的男人恢复过来之后张开了手掌放在了我的面前。 诶？这是什么意思。 “先生，这样什么价值都没有的情报收费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呢。” 哦，原来是要钱啊。 女仆小姐抢在前面替我们说话了。 明明还没说几句有用的信息，莲先生要去罗德库洛赛因特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但是城内完全没有看到过他的踪迹，姐姐虽然答应了但好像也没怎么上心的样子。 是不是又折回去了呢，当时说要借莲先生一匹马将他带回罗德库洛赛因特时他也没有答应，就是怀疑这种情况我才打算在这里发布委托。 “法米，给我一枚亮银币。” “要给这么多么？” 一脸你是不是傻子般的表情。 尽管如此，他还是犹犹豫豫地取出了一枚硬币给我。 “哦哦哦哦，谢谢您啊，仁慈的大小姐！” 就在他要一把从我手上夺走钱的时候，我将双手背到了背后。 “嘻嘻~~不能就这样给你。” “这是什么意思啊！” 表情切换得还真是快呢，这个人……是要表演变脸么。 不懂规矩的平民还真是麻烦。 “带我去见那位先生，否则这钱就给别人。” “别开玩笑了，那都是一周之前的事了，鬼知道他现在……” 真的不知道吗，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看向别处了哦。 “那我就找能拿走这枚亮银币的人好了。女仆小姐，作为委托费够了么。” “绰绰有余，大小姐。协会将会为您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等等！想起来了！我之前好像在镇子上见过这号人！” 见我转向女仆，男人一下子就慌了，他这种反应甚至让我都无法相信是不是真话了。 “真的？” “当然！” “好吧，现在就带我找到他。” “愿意为您效劳！” 男人退后一步行了一个极为蹩脚的骑士礼。 “殿……大小姐，您真的要相信这个人？” 苏菲的声音有些不安，感觉她光是看到这个人就快要昏倒了。 “没办法，现在也没有其他线索了。” “大小姐要找那个人究竟是谁啊？” 处于状况外的法米我现在没打算和他详细解释，上次并没有带他一起出来。 这时协会的女仆小姐平静地建言了。 “作为协会的一员，我建议您不要这么着急，还是先发布委托，如果这位先生真的有能力的话，让他接下这委托再……” “都像你这么麻烦赚钱的机会可都没有了啊，明明是你刚才推荐我来做这个差事的。那个像女人一样的小子也是，等上一个礼拜结果收到过时的信息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啊，大小姐……到时一枚亮银币可无法打动我了啊。” 简直是坐地要价，但是就和角色扮演游戏一样，往往掌握重要情报的人就是有着种种不讲理的要求。 现在的我非常想要一个护卫。 姐姐的举动让我有了戒心，哪一天要是被人杀了也不一定，而且王宫内部的人也无法信任，即使忠诚心是真的实力也跟不上。 之前那个队长对付一个巨魔也费力，副团长就算比他强也夸张不了多少吧。 实力优秀，风度翩翩，长相也很棒…… 莲先生是理想的对象。 一下子击杀了四五只魔物的他或许比我那个天下无敌的王姐还要强。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能把他收入麾下的话。 “成交。” 男人笑了一下，起身示意我们跟上他的脚步。 这件事连我自己都感到不靠谱。 我跟在男人的身后，仔细将他从头观察到脚。 凌乱的棕色头发，灰色的麻布衣服上沾着酒渍，从这里就能闻到一股臭味。 果然这个人是没办法相信的吧。 我回头看了看苏菲，她慌慌张张急促地摇着头，像一只松鼠……再看看法米，他将右手搭在剑柄上，炯炯有神的双瞳聚焦在大汉的背后，仿佛光是凭气势就要把对方刺穿一样。 “怎么了，大小姐？可别反悔啊。” “本小姐才不会做那种事，苏菲，刚才有东西掉在店里了，你帮我取回来吧，回头再旅店集合。” “可是，大小姐……唔嗯。” 还没等她说完我就一把抱住了她，稍稍抚摸了一下那头柔顺的栗色长发。 “别说了……因为我信任你才交给你去做的，速去速回吧。” “是的，遵从您的吩咐。”她简单回答之后一改之前拖泥带水的态度，优雅地鞠了一躬后用小跑地离开了。 “怎么了？” “没什么，忘了东西让女仆取回来罢了。” “这样啊，那么继续吧。” “嗯。” 我们之间的对话非常简短，因为还处于上午所以街上人还是稀稀疏疏的……这样说稍微有点问题，应该说大家都忙于自己的工作所以街道显得较为空旷，本身要塞都市的居民就很稀少了。 “哈………嚏……” 糟糕，太冷了情不自禁就打了个喷嚏，好丢脸。 我从怀中取出手帕匆匆遮住已经变红的脸颊。 “穿上这个吧。” 法米脱下了自己的马甲让我披上。 诶，虽然非常感谢但是完全和身上的洋服不搭啊，说出这样的理由拒绝又太不识抬举了。 有时候男生那种出于装帅的温柔还真是稍微有些让人头疼呢。 “不用了，不是很冷……刚才只是不小心吸了灰尘。” “真的吗？穿着这种衣服怎么可能不冷哟！明明手臂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别盯着看，笨蛋，笨蛋，笨蛋！！” “有什么关系！痛！只是手臂吧！” “不是那种问题！笨！” 我对着侍从的脑袋进行了连发手刀的攻击。 前面的那位大叔貌似快看不下去了。 他半回过头，以极其冷淡的视线扫向我们。 “快跟上，小鬼们……” “唔……” “为什么态度突然变得这么恶劣啊。” 大概是为了钱不得不带着一群臭小鬼四处乱转的悲哀吧。 这种事我懂的。 不过我们在街上也绕了有一段路了，从佣兵所转到中心的魔导喷泉，再转一转估计就要经过旅店了啊。 “就在这里面。” “啊？” 我看着男人指着深深的小巷，说出了简单的这句话。 不不不，这是在胡扯对吧。 这绝对是在胡扯对吧！ 这种看上去只会住小猫的巷子，骗鬼呢。 “回去吧，法米。” “是的，殿下……” “殿下？不……等等啊！真的是在这里面啊。” 男人慌了，伸出一只手想要抓住我被我转身一下躲过。 “别碰我！” “诶？” 干什么还用那种惊讶的表情啊，这么明显的慌言，把我当冤大头吗？ 只有演技看上去还算不错，脸色都变得苍白起来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双手背后退了一步然后换上了笑容。 “那个，话说回来，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 “啊，名字啊，哈……哈格兰……” “说谎！别玷污那个名字啊！！！” 听到这几个音节的那一瞬间我气得快要跳起来了，居然还拿这个名字胡诌。 天使哈格兰殿下怎么看也不可能是这个虎背熊腰的大叔吧！哈格兰殿一定是更加纤细，有着忧郁眼神的长发青年才对！ “我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他愣住了，仿佛自己真的叫那个名字一样。 都说了别再撒谎了啊！ “流行小说《狼骑士的誓言》看过吗，你怎么可是会叫哈格兰啊！” “谁知道，再说老子又不识字。” “看出来了。” “老子叫了30多年哈格兰了，就算大小姐你不同意也没什么办法。老子带了你们走了这么久，就算你说要走也不是说走就走的吧，啊？把钱给我就当这事没发生了，否则……” 男人刚才被我质疑姓名时所丢掉的气势在此刻又回来了，那种无赖才有的独特的蛮不讲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一开始就打算玩这种低级的手段啊。 真把我当成傻子了。 气死了。 “殿……大小姐，放心，我会保护……” “退下！” “诶？” 法米抽出剑鞘的那一截银白被我的一喝又吓退了回去。 “可是这个男人，恐怕大小姐你……” “都说了没关系了吧……” 此刻我的脸一定是非常可怕，不然这小子是不会铁青着脸的吧。 我也是的，为什么相信那个男人啊，明明是说了自己不知道然后突然改口的家伙，完全没有信用啊，自己真是蠢到家了。 但是即使这样也绝对不允许别人把我当笨蛋耍。 一个个都是，把我当成没有反抗力量的白痴女，啊啊，我受够了。 虽然很想在这里就把这家伙给踹飞在地，但是从物理上不太可能。 所以，还是让这家伙受到正义的制裁吧。 “苏菲……算了，都出来吧！” 我大喊了一声，大概过了十秒左右。 先是栗色头发的娇小的女仆的皮鞋声，然后铠甲相互碰撞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边。 骑士和要塞的侍卫，大概二十人左右层层包围上来。 “诶？这是怎，怎么回事！大小姐！！” “闭嘴鼠辈，你眼前的是王国的第二王女克莉丝特?卢比艾尔?梅斯菲尔德殿下……还不快跪下。” 副团长用长枪指着眼前的男人，他只好可怜兮兮地跪下来了。 那动作恍恍惚惚的，似乎还没弄清楚情况。 “……公，公主？” 刚才还苏菲拥抱的时候我轻轻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把护卫们叫来跟在我们身后，行动这么迅速大概是通知了原本要塞的士兵之后副团长就匆匆赶来了吧。 真是辛苦了，之后会给你加班费的。 但是眼下要先处理这个混蛋啊。 “这个无赖胆敢欺骗我，把他关进牢里。” “是的，殿下。” 没有多余的话，两个侍卫直接拖住男人的双臂，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 “喂喂喂！我真的没有撒谎啊！殿下！！殿下！我这就带你去那个人的去处！” “辛苦了，副团长阁下，给你添麻烦了。” “不，只要公主殿下平安无事我们就安心了。” “喂喂！听老子说啊！！” 被按在地上拖行的男人还在喋喋不休啊。 好吵，要我把他的舌头割掉吗？ 算了，太残忍了。 即使遭遇这种事也应该学会以德报怨才对，这件事已经从法米那里学到了，就罚这家伙做几个月劳役吧。 就在这时候，我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今天外面怎么这么吵啊，哈啊，哈格……” 自己完全没发现这个人已经站在了我们的面前了。 仿佛还没睡饱的他按着稍微有些凌乱的灰色中长发打着哈欠。 高挑的身体披着黑色的斗篷，察觉到外面刺眼的日光之后这人小心翼翼地把兜帽盖在头上。 即使这样我也没看错，那张脸上有着与男人瘦长的身体都几乎不相称的温和的美丽面容。 “莲……先生？” 我下意识地报上了对方的姓名。 察觉到这个声音后，他的视线飘到我的身上。 “嗯？克莉丝特?卢比艾尔?梅斯菲尔德……” 为什么会是全名啊！ 那么这家伙真的没说谎么？ 我转身看着那个一边被拖走还一边叫唤的男人。 “喂！老大！快救我啊！莲老大！” 更可怕的是，他真的叫哈格兰吗？ 卷二 支离破碎的梦 44.交错的命运——4 “是莲先生……对吧？” 我用着不确定的语调问着眼前的美青年。 “没错，我记得你是加涅特的王女殿下。” 他坐直了身体，平静答道。 从小巷前尴尬的包围中，我让骑士们放下了哈格先生，接下来五个人一起回到了佣兵所。 天已经渐渐变暗了。 站在平顶山的最高处能清晰地看到太阳从苍穹中落下，直到西面的山脚。 今晚就住这里也可以。 知道我就是克莉丝特公主的协会女仆小姐急忙弯身道歉，并为我们准备了最好的房间。 在这所并不精致的石制建筑物的最里侧有一个可以容得下十六人的长型会议室。 稍稍改造下就能当卡拉OK的房间呢，刚踏进这里的时候我就有了这种感想。 “是的，克莉丝特殿下，请问寻找我有什么事呢？” 美青年问道，他的声音是极其清爽的低音，让人感觉就如同那如同雕刻一般的五官一样的干净利落，即使是身为前男生的我也感到极具诱惑力。 “殿下？” “啊啊，抱歉，稍微有些走神了。” “您没事吧？在下稍微懂得一些治疗之法。” “不，不必在意！” “真的没事吗？” “请放心吧！” 不要突然把脸凑过来啊，对心脏可不好……用着美女的脸和帅哥的声音什么的，结果两者混合起来居然找到了平衡点，散发着能够诱惑众生的气息。 “什么嘛……” 法米有些不爽地摆起了臭脸。 这家伙从刚才开始就有些不愉快的样子，但是一旁的苏菲却反而露出了笑脸所以应该没什么事吧。 “失礼了，刚才有些心事，其实我寻找莲先生已经有一些时日了，本以为您就在上次分别之后就会前往罗德库洛赛因特，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在这里相遇，可以的话能问一下……这位哈格先生真的是您的手下……吗？” “嗯，暂且算吧，只是擅自黏上来……” “啊啊，没错啊。莲老大自从上次遇到巨魔展现了出众的实力之后老子便为他的实力所折服，打算为老大做牛做马，希望老大能教我个一招半式。” 还没等莲说完，哈格便抢先说明起来了。 嘛，莲也是称呼他为哈格的，我也这么暗暗地叫也没问题吧，我是绝对不叫他哈格兰的！ 原来他之前是莲先生所搭乘的那辆马车的乘客啊，居然还有生还者，真是命大的家伙。 但是我上午从你口中听到的可不是那么一回事哦。 “咳咳，嗯~~因为真的长得和美女一样所以就去搭话了。没想到居然是个男人，真是扫兴，虽然队里也不是没有这样的都能接受的奇葩家伙，但是老子是没那个兴趣……” 竖起一根手指，我学起之前哈格的口气，复述了之前他说的话。 “啊！没那回事！老大！我对您的忠心绝对是说一不二的！” “哦……” 莲的视线变得极为冷淡。 “唔……唉，因为老大长得太像女人被传出去会很没面子所以才装作不认识。” 真是个标准的无赖，还很好面子。不过对于认识莲先生这件事上是没有说谎。 尴尬的气氛由于哈格的耍宝稍微变得温和一些了。 我的目的是让莲先生做我的护卫，当然并非忠于王家，而只是忠于我个人。 他这样的实力者光是看样子就很难用金钱收买，我想要更了解他一点。 如果是作为朋友来说就好多了。 “回到正题吧，莲先生，先重新做一遍自我介绍，我是加涅特王国的第二王女克莉丝特?卢比?梅斯菲尔德。当然您称呼我为克莉丝即可。” “莲……无姓的佣兵，见到您非常荣幸，公主殿下。” “哈哈，所以就说克莉丝……” “您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克莉丝特殿下” 这个人好拘谨！如同一堵墙一样，难道我才是要搭讪的那一边吗？明明已经变成女生了！按道理来说男人才该一个个凑上来心甘情愿为我服务才对吧。 “哈哈，那个……那个，您的实力我之前已经见识过了，非常出众呢。本来想好好说声感谢，但是您却一声不响地离开了，真是非常可惜。” “这样啊，真是有劳了。哈啊……啊。” 对话结束。 诶？怎么回事，这个人稍微有点奇怪啊。 和刚才还关心我身体状况的态度完全不同，莲打着哈欠，视线也完全没有放在我的身上，就像完全不在意我这个人一样。 哪句话惹怒他了吗？ 即使惹怒了我也并不打算就此放弃，不仅仅是出于想要将他收入麾下，更重要的是少女的尊严。 “莲先生？” “哈……啊，抱歉，我现在很困……可以的话我想要先睡一会。” 莲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这样说了。 开玩笑吗？这难道是什么整人游戏？从来没有人这样和我说话！ 我被惊得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应。 好不容易才从口中挤出一句。 “那真是失礼了，我就等您醒来之后再……” “嗯，那就这样吧。” 我看着他就这样打开会议室的门，直线走出房间。 “你这家伙在搞什么鬼！” 就在这时尖锐的咆哮的声一瞬间震在耳边，同时拳头砸在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转过视线才发现是法米，他这反常的行为又吓了我一跳。 面对齐刷刷扫过来的目光，男孩一点也不胆怯，只是紧紧咬着牙，发出比刚才要低很多，但是却一点也不示弱的声音。 “你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意思，即使不情愿也好，难道看不出来吗？克莉丝她无论对任何人都不会放下尊严的，但是现在她明明这样低声下气地和你说话……你这家伙居然……” “法米……” 听着少年愤怒的声音，莲只是保持着背对着众人的姿态，微微回过头。 “那还真是抱歉了。” 说完，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 “等一下！” 剑刃切开了空气发出了声音。 法米抽出了佩剑将刀锋指着莲。 “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子？” 青年不开心地回了话。 “向克莉丝道歉啊！现在，立刻！” 听着少年这显得有些嚣张的口气，莲的的细眉为之一紧。 形势变得糟糕了，而且在向着未知的地方发展。 “小子，你觉得自己在和谁说话。竟敢拿剑指着我，你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第几强？” “啊？” “除去传说中的涅芙拉和魔王之外，世界上最强的是幻神泽尔希和战神席格飞……其后大概是剑神翡翠心，狂神泽利安特，龙神伊卡璐德尼娜丝……世界上最强的前2000位几乎都被诸神所占据着。尽管末端的都是些只是些的虚名之辈，但是也不会轻易被巨魔这种程度的魔物所击败。” 莲说这句话时看了看哈格，那个粗犷的男人就像是小猫一样吓得退后了一步。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把剑指着最接近这些神的人……” “什么？” 法米貌似没有听懂，苏菲也是，她用双手捂着嘴巴显得不知所措。 但是我能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哈格先生也是，大概是那天我们共同目睹了巨魔被他的剑刃轻易撕裂的模样吧。 他的强大仿佛来自于和我们不同的次元。 “涅芙拉的真民。” 这时从米希尔老师那里听来的话浮现在我的大脑里。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必须赶紧阻止这个小笨蛋。 “快放下剑法米！莲先生也有他的苦衷，好啦！你的心意我明白了，你们两人都是，更加LOVE&PEACE一点啦！” 我按住法米拿剑的那只手，他这才不情愿地收起了剑。 “嗯？你是从哪听来这个词的？” 莲先生对涅芙拉的真民感兴趣了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大概就是其中的一个，米希尔老师曾经和我说过，涅芙拉的真民是注定拥有不凡命运，有资格成为众神的一员之人。 “是我的老师教给我的……” “老师？能带我去见他吗？” 莲突然激动了起来，怎么回事，刚才明明还是一副不关心的态度。 涅芙拉的真民这几个字一般的编年史上也有提及吧。 虽然很想利用这个机会，但是我不想撒谎。 “抱歉，老师已经失踪已久，我也很想知道她的踪影。” “这样啊……” 莲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告诉你老师的一些事情！我所知道的所有事。” 视角：莲 LOVE&PEACE 上一次听到有人说这个词是什么时候来着。 大概是某句歌词里听到的才对。 是什么歌来着？ “不行了，好困……” 从克莉丝特公主那里听到了有趣的情报，所谓的老师，难道是和我一样的人吗？ 没打招呼就离开了会议室，径直跑向佣兵所二楼的客房里。 我并非对这个克莉丝公主的事情毫不关心，毕竟本身就是那样等级的美少女，而且身为加涅特的王女，如果得到她的帮助我的目的肯定也能尽快达成。 但是太困了，比我熬夜最迟的那一次还要困。 被动的技能，血之欲望。 身为始祖几乎已经可以不吸血生活，但是副作用并不是没有，应该说有很多才是……而其中最麻烦的就是活动时间减少。大概每天会有一半的时间必须处于睡眠状态，为了不妨碍平时的调查我尽量在黄昏时就进入睡眠，可惜昨天貌似没有睡够。如果再过个几分钟我一定会倒在那个桌子上吧。 为了而不出现这样的情况我赶紧离开了那里。 可恶，做了很失礼的事情啊。明明应该更加成熟一点才对，被那个小鬼稍微挑衅一下就发毛了。 但是真的困得不行了，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的脾气也相当暴躁，睡两个小时就可以了。 按照这个世界的说法应该就是一圣刻吧。 从大陆的最南边旅行至此，不依赖飞行只靠脚力和长剑。期间倒也吃了不少苦，一开始还没觉得这个吸血欲望会带来多少困扰，最近却发现已经快到极限了。 可以的话请女神大人快赐我一个杀死也没关系的恶徒，本来以为哈格是那种角色，但是却是一个意料之外的好人，没办法了，只好再换目标下手。 倒在陌生的床上，比我自己住的房间要好多了，被子被好好洗过散发着清香味。 这一年来已经习惯睡野外的我已经很久没闻过被太阳好好晒过的被子的气味了。 有王女殿下的照顾果然待遇就是不一样，虽然她只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住民。 不行了，最多还有三秒眼睛就撑不住了！ 希望两小时之后能从她的口中打听到我的同伴的线索。 卷二 支离破碎的梦 45.交错的命运——5 过了多久莲并不是太清楚，自己长期熬夜工作的生物钟总是有些不太准，自己应该睡足了两个小时了。 恢复意识的他并不是马上睁开眼睛。 精神已经充沛的他开始意识到之前自己的行为是多么失礼。 对于加涅特的王女用那样冷淡的态度，虽然克莉丝公主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她的侍从却无法忍耐甚至对自己拔出了剑，想必克莉丝也是在忍耐着莲的那份傲慢吧。 头痛啊，莲发自内心的想到，每次因为技能的原因变得困得时候自己就变得极为暴躁。 说什么世界上的最强者什么的，真是中二透了……回想起这一点莲就失落得不行。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打开了。 “啊唔，唔唔！莲森松！！” 嘴上叼着一串烤肉串的王女在自己面前说话吃了螺丝。 这是我刚才所见到的那个可爱又有礼貌的公主吗？莲在一瞬间不知道怎么问候了。 “啊啊啊！我的肉串！” 克莉丝的肉串在她一个踉跄下没抓住落在了地上，少女随即露出了悲伤的表情，蹲在地上看着沾上灰尘的烤肉不知所措。 “呼……呼呼，哈哈……” 莲情不自禁笑出声来了。 “呜呜，不要笑了啊。” 少女羞红了脸，难为情地说道。 “说到底！为什么莲先生会在我的房间睡觉啊，难道是有那方面的意思……真是看不出来，人不可貌相呢……” 克莉丝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脸色也越来越红。 然而莲的关注点倒是没在她的话上。 “克莉丝特殿下的房间？” “嗯，我问过佣兵所的女仆小姐了，我的房间的确是这个，莲先生大概是在隔壁的一间吧。对了叫我克莉丝就好了，我的朋友们都这样叫。” 原来是自己弄错了吗？ 仅仅是在一瞬间面前少女就回到了之前还在会议厅时的落落大方，她那可爱的模样和手上还抓着的一串烤肉形成强烈的反差让莲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察觉到自己还半躺在床上很不礼貌的样子，他坐起身来，顺便还铺好了被子，然后转身对眼前的女孩露出笑容。 “非常抱歉克莉丝殿下，我为自己之前的言行道歉。” “诶？为什么要道歉？” 她看上去很不解。 “嗯……就是我说出了那些嚣张的话，而且还威胁了您的侍从，对不起。” 莲一边说着，边将身体弯下90度，身材高大的他的这一举动在少女看来非常有压力。 “啊，请别这样莲先生，本来就是我做了无礼的事。” 突然就来找别人，还打算让他成为自己手下的侍卫什么的。克莉丝并不是那么有自信，对方很强大，看上去也不会被金钱或者女人所迷惑，让莲加入自己的成功率应该很低吧。 即使这样她也必须展现出礼节让对方不讨厌自己才行。 “欸？啊！” 想着的同时少女也忽然弯下身结果两人的头咚的一声撞到了一起。 “呜呜，好痛哦。” 克莉丝的眼角噙着泪，双手揉着自己的脑袋。 身为半魔族的莲倒是没感到有多疼。 他本想伸出手抚摸少女的脑袋，但是到一半又觉得这种行为不妥。 她的头发上传来了很好闻的味道。 “啊，真是非常抱歉。” “哪里，我才是！” “欸，哈哈。” “嘻嘻~~” 两人同时笑出了声。 气氛稍微融洽一点了，真是太好了，莲发自内心这样想着。 “对不起，啊，克莉丝殿下可能厌烦了也不一定，但是我之前那样是有原因的。” “原因？” 少女歪着可爱的脑袋，两只手还揉着那在夜光的反射下散发着朦胧气氛的长发。 莲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了脸。 “我有些怪病，不睡好就会非常难受，可能因此变得暴躁了。之前对你们乱发脾气也是如此。那个少年我之后会向他道歉的。” 怪病？嗜睡症？ 克莉丝先是想到了这种自己并没有见过只是在小说里看过的症状。 那还真是麻烦呢。 总之现在必须要表现出自己的宽宏大量才行吧。 “原来如此，您果然和之前我想的一样，是个既绅士又有实力的人。至于您说的少年是法米吗，啊，他没关系的，那个孩子个性本身就太鲁莽了。” 克莉丝摆着双手表示完全不在意莲之前的无礼。 她自己也没认为莲一定要像自己身边的骑士那样对自己言听计从，有实力的人也有任性的权利，更何况那是出于疾病的困扰，自己更不应该说什么了。 不过莲听了克莉丝的回答之后却摇了摇头。 “不，没那回事。那一瞬间他是真的在为自己的主人着想，他绝对是个忠诚的少年。” “嗯……我知道的。对了，先不说这个了，既然醒来了我们出去走走如何。” 克莉丝望着窗外渐渐升起的月亮，对着莲作出了邀请的姿势。 “虽然很冷，但是能欣赏到美景也是值得了。” 克莉丝说着的同时抓紧了自己披在身上的皮草斗篷。 很开心，居然在这种地方还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在原本的世界也好，在王宫也好，这样的风景都是看不见的吧。 高高的穹顶限制住了视野，天空中的繁星被遮挡在白色天花板的外面。 唯独在这无拘无束的阿格特自己才能看到这黑夜中的闪耀天空。 一红一蓝的两个月牙，相对着就像恋人那样望着彼此。 “白昼的这里总让人感到空旷和荒凉，到了夜晚却能看到好风景。” “因为黑夜缩小了我们的视野，所以只能专注于闪光的事物吧。” 看着不被任何事物所遮挡的浩瀚星空，克莉丝回应着。 “说得对呢。” 他轻轻应和道，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那位公主正以着极其认真的目光盯着自己。 想要说什么吧，但是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迷惘出现在她的脸上。 克莉丝咬着粉色的樱唇，好像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张开嘴巴。 “莲，莲先生，我已经寻找了您许久。可以说些失礼的话吗？” 看着眼前等待着自己的少女，他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我很尊敬着莲先生！自从上次您救了我之后就一直，忘不了您的身影，可以的话……” 这是什么展开？难道是…… 莲带着期待的心情咽下一口口水。 “可以请您陪在我的身边吗！！” “这是……告白？” 哇呜，真没想到真会是这个样子啊，她看上去明明还不像是会说这种的话的女孩子的。 像她这样的女孩子明明应该更有自信点，不会这么轻易告白的吧。 所以大概是误解了呢。 莲这样想着，等待着她。 “啊！不不不！抱歉，我的表述有点错误，那个，就是说可以请莲先生在我这里任职吗？” “任职？” “嗯，包吃包住的公职人员！不不！这样说貌似太失礼了……” 她左右摇头，貌似一下子找不到合适的语言。 稍微能够明白她的意思了。 “您的意思是希望让在下的能力能为您所用吗？” 克莉丝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的话被莲指出来了。 这时候否认的话就更不好修正了，而且他的确没有说错，克莉丝颔首同意了这说法。 “抱歉，您的提案很有魅力，但是……” 听到青年这句话，克莉丝的表情瞬间就灰暗了下来。 “啊，我的意思不是说不想为殿下服务！倒不如被您抬举实在是一种荣幸。” “欸？真的？” 少女的声音带了点哭腔，十分惹人怜爱。 虽然这么说，但是本身必须要阻止魔王军，找到强力的同伴以及勇者。 这中间的时间大概没机会带着一个少女走来走去的吧。 大概是没戏了，真可惜……明明是这种等级的美少女，明明光是看着就觉得很幸福了。 不过现在还是要以阻止魔王和四天王为主，要是他们真的降临于现世的话…… “当然，可是我现在有要务在身，所以没办法定居在何处……” “这样啊，真是可惜，既然莲先生有任务在身我也不好阻挡了。” “不过虽然如此，最近正好想要从罗德库洛赛因特那里调查一些事情，如果公主殿下能帮助我的话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事情？能让莲先生所在意的事情肯定非同寻常吧。” 克莉丝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变得严肃了起来。 察觉到这不寻常的气氛让她感受到了一丝紧张。 “没错，就是关于……” 就在莲要说出什么的时候，远远的马蹄声传到两人的耳边，越来越近。 和白天的一样的感觉，铠甲相互碰撞着，是兵士们。 走在最前面的两匹马上装着马铠和火焰的纹章，其中一人是骑士团的副团长，还有一人是阿格特的领主阁下。 大家的面色在暗夜中虽然看不出来，但是一种独特的沉重气氛如同铁砂那样沉淀在众人的马蹄上。 “怎么了，阁下？副团长？” 公主上前一步询问了。 受到指示的两人跳下马，将头盔抱在怀中。 两人看了看彼此，最终阿格特的领主对副团长点了点头，走上公主的面前。 “克莉丝特殿下……王都传来情报，王都发生了叛乱，原因尚不清楚……但是骑士团几乎全军覆没，据说还有魔物的出没。” “你说什么！？” “此事千真万确，殿下！报告此事的是可信之人，由陛下的书记官传达。” 副团长冷静地补充道。 不对，这个发展很奇怪。 王都出现魔物？难道是说…… “王姐她怎么了！” “不清楚，据说发动叛乱的正是拉蒂亚殿下！” “绝不可能！！我要回去！” 比什么都坚决的语气，莲感受到了什么。 如果再不出手的话可能就没有机会了，想到这里莲走上前一步。 “等等，克莉丝殿下……你不能去，稍微冷静下来！” 他抓住公主的手臂，非常纤细，还有着似乎会被自己一下子就捏断的柔软。 “放开！prakaash！（光芒）” 但是她迅速而又灵巧地转身，同时念出了什么。 符文！ 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行动。 大意了，不对，是符文剑！ 想到这里的时候只见一道闪光从克莉丝的手上爆开在短距离里发出白昼一般的光。 有人被震倒了，有人被闪着了眼睛，似乎是朝天上攻击的所以貌似没人受伤。 虽然这样，但是没想到那个可爱的少女竟会藏着这样的杀手锏。 突然被晃到的他也暂时失去了视觉。 等到大家都恢复的时候，少女已经不见了踪影。 副团长让手下的骑士报告损失的时候却只发现了马少了一匹。 哒哒的马蹄声已经渐渐远去。 “快去追殿下！” ““是！”” “……等等，你们说的叛乱指的是……王宫现在究竟……” 从身后传来的少女的声音，莲记得是克莉丝身边的那个女仆。 “苏菲小姐啊，还请你停留在阿格特等待，现在王都非常危险。” “危险？” “是的，据说少有生还者……” “什……什么？克罗，大人？” 被称为苏菲的女孩摇了摇头，也骑上了一匹马跟着跑了出去。 “喂！等等！！” 去追的话来得及，正当莲想这样做的时候。 “糟糕了，阁下！有魔物的军队入侵！” 又一个兵士赶到了面前匆匆忙忙地报告着。 “操，我的老天啊。” 领主掩面哀叹着。 这些事情杂在一起简直乱成一锅粥了。 “在哪里？” 莲冷静地问道。 “……就，就在不远处，向着阿格特前来。” 士兵犹豫了一下，但是看到青年这股认真的神情，他还是报告给莲了。 “集结士兵！迎战，副团长阁下，您快去追殿下，这里由我来主持。” 副团长点了点头戴上了自己的头盔跨上了白马。 莲很想追上去，但是看来战事已经打响了。 “是我太迟了吗？” 还以为刚刚进入了佳境，却没想到被抢先了。 魔王已经降临了吗？ 不眠的战斗就要被点燃在这火焰之国的四处了。 他看了看四周，公主殿下身边的那个少年侍从也跑了过来。 接下来，必须要守护这里。 无论接下来的战斗有多么艰难。 卷二 支离破碎的梦 46.命运的十字路 “架起！稳住！” 领主的声音贯穿在城墙上，洪亮得让每个人都能听见。 战火点燃了漆黑的天空，空气中也带着什么被烧焦一般的气味。 莲拔出自己腰间的两把剑，斩掉了其中一个冲上斜坡飞到大门前的恶魔。然而很快就有新的敌人代替他一跃而起，踏着自己同伴的尸体继续进攻。 “弓手们！放！” 听从领主阁下的指挥，弓箭手们上抬长弓，点燃了火焰的箭矢像是流星一般飞向山脚。 不行，莲那在黑夜中也能看清事物的双眼看到了敌人们大多没受什么伤害，太浅了。 “嘁，不够吗？倒油！魔法师准备好！准备覆盖攻击！” 顺从着领主的命令，油桶被士兵们扔下山坡，撞到魔物的身体碎开，散开的油在黑夜中反射着月光散着一层薄光。 “魔法师！攻击！” ““Lau！（劫火）”” 魔物们被点燃了，但他们依然向前冲锋，倒在最前方骑士的盾牌下，不死不休。 莲帮着他们，砍倒几个难缠的兽人和巨魔，骑士们在看到佣兵的勇武之后自然不甘落后，勇气成了他们的源动力。 很好，造成了伤害了，战士们的素质都很高，没有因为这些事而惊慌失措。 只要士气不下降就有守住的机会。 “小心！天上也有恶魔！” 领主大声喊道，人们顺着视线看向天空，有几个恶魔飞在箭矢难以射中的远处，当弓手们放下弓时便看准时机俯冲过来。 “喂喂！别放松啊！刚才损失了几个人！” “三个！阁下。其中魔法师一名……” “什么！该死，不能再损失人数了，全员！都瞄准那个家伙！” 放松了对地面的支援，守卫大门的骑士们稍微有些撑不住了。 冲上来的摩物的数量在增加着。 莲挥剑砍倒一个兽人，再转身切开从人群的缝隙中钻进来的地精的喉咙。 还不行，数量太多了。不仅如此，甚至连强度和之前所遇到的也大不相同。 “啊！食人魔！” 听到某个不知名士兵的呼喊，大家本能地战栗了。 视线被聚焦在那像坦克一样，冲在魔物们的最前面攻击的魔物身上。 它稍微挥动了一下手中的槌，狠狠砸向地面。 “唔唔！” “啊！” 轰隆一声，仿佛如同地震一般的震动响彻着战场，灰尘扬起，碎石飞溅伤悼了许多士兵。 前线的骑士们完全站不稳，就连莲的动作大概都因为这个震动而慢了一瞬。 “呀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这个刹那，有人被恶魔扑倒了。 沙拉曼德团的骑士们也出现了破绽。 “稳住啊！” 领主大喊着。 不行，必须先解决这个家伙。 莲收起短的那把剑，把双手握在长剑的剑柄上。 眼前又有人被兽人砍中了，似乎是克莉丝公主所带来的骑士之一。 他们的能力确实比一般佣兵要强得多，但是战斗一会重铠的劣势就出现了吗。 本来这就不是和魔物战斗该装备的东西。 莲穿过战士们所组成的厚墙，如同一道黑影那样穿梭在魔物的中间。 躲过粗糙的阔剑和十数琪拉尔的重槌，虽然不躲应该也不会死，但是不想受伤，和魔物之间的战斗完全大意不得。 靠近食人魔，他抡起了几乎是半棵树干那样的巨槌。 被那个东西砸上一下自己也会受不了的，所以绝对不能被砸到。 他扭转着身子，跳起来，手中的长剑像绞肉机那样旋转着。 食人魔想要用巨槌挡住面前的小不点。 但是就在一刹那间他的木槌被从中间砍开，食人魔的单眼还能从中能看见美青年那金色的瞳孔。 似乎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食人魔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无助地像个孩子。 可是剑刃却没有同情。 莲轻松跃过食人魔的头顶，之后闪光…… 单膝落地之时，食人魔向一边倒去，压死了一些他的同伴。 这就解决了。 然而此刻城墙上的弓手已经减半。 莲跑回城中，对着城墙上的领主大声喊道。 “那些天上的东西交给我吧！” 领主没有回应，但也没人敢质疑他。 一人就放倒食人魔的表现让战士们意识到刚才自己那股较劲的气势简直愚蠢。 这家伙和我们是完全不同次元的存在。 大家沉默了，只想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敌人上。 “法米，你跟我一起来。” “欸？嗯。” 这个孩子是克莉丝公主的侍从，尽量保护他吧。 “跟上啊！” 莲喝了一声，向着北部天空那里的恶魔们跑去。 少年还没从惊慌的状态中走出来，可以理解。 第一次上战场的恐惧，每个士兵都曾有过，尤其是对手还是魔物的时候。 这种情况下死亡的手心仿佛已经在轻抚自己的脸颊了，莲知道人类和魔物究竟差多少，而“魔族们”要更为可怕，他比谁都清楚…… “现在千万什么都不要多想，先解决眼下的危机，留意好他们的每一次掷矛。” “嗯……” 而这个男孩在听到王都遇袭的事情还能保持平静，看来素质很不错呢，他也有家人在王都吧。 而哈格跑到哪去了？那家伙的话大概是到哪躲起来了吧。 不过正如自己所说，现在最重要的是眼前的敌人。 “魔神剑。” 轻轻喊出了招式名，他很不想这么做。但是在自己还无法完全掌握力量的现在也只好如此。 数道黑色的剑气飞出长剑的剑锋。 手中持矛正准备投掷的石像鬼的动作在那瞬间完全静止了。 莲不需要看目标的下场，如同花瓣那样爆开的血液已经告知了他对方的下场，不过很可惜，魔物的血液不能食用。 “刚才那个是什么？” “我的剑技。” “魔神是什么意思……” “口头禅罢了。” “那招可以教给我吗？” 你学不会的，本来莲是想这么说的。 “把眼下的事情解决之后就教你……喂，你也拔剑吧，是男人吧。那边借着会飞的恶魔被投下的小地精就交给你了。” “是，是的！” 原本与青年为敌的男孩现在却对自己充满了敬意，莲苦笑了一下。有时候展现实力比什么都有用呢。 现在的阿格特内部应该只有一些杂鱼，尽快解决空中的敌人跑回去帮骑士们才行。 之后再去追克莉丝公主…… 她绝对不能死。 一跃跳上房屋之上，在这里视野要更加开阔。 更重要的是应该没人能看到。 他身上的斗篷随风拂动着，再月色的朦胧下变成了黑色的翅膀。 黑翼振动，伴他升上高空。 莲环视要塞四周，他清楚地看到了敌人的数量。 还算少，大概只有数百，空中的话只有十几只，看来这并非是干部级以上所率领的进攻行动。 但是魔物们自己已经开始攻击，这要更加恐怖。 大概不仅从罗德库洛赛因特传送门，那个贝耶尔还在周围建立了各式各样的传送门吧。 光是亚利克希亚掌握上千全副武装上级龙人以及数万蜥蜴人大军，魔物们只要有能量就能不停地繁衍，而且速度极为惊人，或许现在的数量早已更加骇人了。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单兵强度远远高于人类。 所以要快点解决魔王…… 只要他一死魔族们也会被大幅弱化的。 女神涅芙拉虽已不存在于现世，但是她留下的玛娜还在守护着地面。 在女神和涅芙拉的真民们苏醒之前就由我来守护地面了吗？ 实在是太过于沉重了啊。 好了，先解决眼下的工作最为重要，是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真是太好了呢。 漆黑的衣着为的是保护自己。 莲在空中仿佛踏在平地上那样轻松，在高空中以极快速度爬升的他根本不可能被恶魔们所瞄准。 “使魔，小恶魔！” 四只如同天空中飞翔的恶魔的二头身版的小家伙们被召唤了出来。 看见他们，恶魔们也纷纷嗤笑。 “ah，rigardu ke？nano kiom kura?is granda kreinto.（恶魔语：看看那些矮子？竟敢挑战最伟大的造物。）” “Mortigante min！fratoj rigardu tiujn adorable forko.(快笑死我了，兄弟！看看他们那可爱的小叉子啊。)” 莲听了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doma?e malforta.fakte mi ne povas vidi Taksado.（真可悲，竟然无法察觉彼此等级的差别。）” “homaro？kial kompreni lingvo.（人类？为何懂得此语。） ” 恶魔们吓了一跳，他们不清楚为何眼前的青年会懂得他们的语言。 “Ha ha ha，malsa?ulo,vi demando tempo devus en mi mu?o anta?. （哈哈哈，笨蛋，在我飞到空中的那一刻你们就该提问了才对。）” “malsa?ulo！malsa?ulo！homaro rifuzas mu?o.（笨蛋！笨蛋啊！人类才不会飞！） ” 小恶魔们也笑了，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回荡在天空中让地面的战士们都不寒而栗。 “malsa?ulo！malsa?ulo！（笨蛋！大笨蛋啊！）” “malsa?ulo！malsa?ulo！” “Kiel You Were Dying！（你们已经要死了！）” 接下来的一瞬间，恶魔们完全没法反应过来。 小恶魔们穿梭在天空中，撕碎着他们的身体。 他们咬着恶魔们的肉，生吃下去。 他们撕出恶魔们的肠，扔在一边。 翅膀被烧得只剩下骨架，含在嘴里。 有些恶心呢，下次不召唤这个了…… 莲有些反胃，收起了翅膀降落到房顶上。 大门还没有被攻破，法米看上去也已经把零星的几个地精收拾了。 要尽量把伤害降到最低，现在的我没有问题，没有四天王和魔王的存在，这几个杂兵还是收拾掉了。 “法米，我们走。” 莲叫了一声少年的名字，然后转头打算离开城市内部重回战场。 “法米？听见了吗，快把剑从那个小绿家伙的身上拔出来，该离开了。” 他看了一眼和刚才的位置跑得稍微有点远的男孩，他把剑插入地精的身体，虽然勉强但是看起来世胜利了。 可是法米却迟迟未回应自己。 不对劲。 这孩子的身体感觉软趴趴的。 不会…… 莲一把踢开被法米的剑刺中的地精。 糟糕了。 他后退一步，不敢相信眼前所看见的真实。 从背后看完全没注意到。 被法米的剑完全贯穿的地精，自己在临死前也把匕首刺进了敌人的身体里。 怎么会这样，而且头上的伤势也很重。 被战槌打到了吗？在我的眼皮底下……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只是几个地精而已。 莲坐倒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可以打倒魔物，飞上天空。 长生不老，与四天王一战。 但是面对死亡，一切都是无力的存在。 被死神所带走，成为能量（玛娜）的一部分，重回大地等待轮回。 这是即使神也无法改变的大地的真理。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疑问充斥着自己的头脑。 他不想就这样结束，不想去见那位公主的时候奉上的是这个男孩的尸体。 但是已死之人无论用什么方法也无法拯救。 没有谁能让死者复活的，不存在……除非本身就是涅芙拉的真民。 但是这个男孩明显不是。 莲多么希望这个男孩也是涅芙拉的真民啊，那样的话就会永远逃离死亡。 即使想死也死不掉。 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 错的是我…… 全错了，是我的自大害了他。 因为自己认为地精是孩子也能对付的魔物就完全没有注意。 我太过于自大，把不属于他的责任强加给他 明明说了要保护！ 如果把这个孩子放在城墙那里说不定他还不会死！ 愚蠢！为什么我蠢到这个境界，自大得认为自己能掌握全局！ 这里可不是游戏！ 大家都是活生生的人类，轻而易举地就会被魔物杀了。 所有人都是…… “可恶！可恶啊！！” 他狠狠敲击着地面，岩石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后裂开了。 如果我是那位能救助伤患的神祗的话。 如果是她一定可以救得回来，只要一息尚存。 嗯？一息尚存？ 莲看了看自己怀中的男孩子。 等等，他真的死了吗？ 莲想到这里抱起他的身体。 男孩的身体很瘦，残留的温度还能传递到自己的身上。 心跳…… 他颤抖地把手放到男孩的胸前。 咚……咚…… 很微弱。 但是还有一丝心跳！ 这样的话也许还能救活。 但是支付的代价。 到时他会接受吗？ 没时间了，莲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少年的身体。 距离黎明只剩下数个小时。 卷二 支离破碎的梦 47.燃烧的红纹石——1 视角：拉蒂亚 她黑白相间的女仆装被撕得粉碎，赤裸的上半身残留着无数鲜红的抓痕，粘稠的白色液体伴随着体液从她的身下溢出，让人毛骨悚然的臭味就是从这里传出的吧。 看到这样骇人的景象，自己再也没办法保持站姿了，我扶着墙壁后退一步，一股无力感瞬间涌上四肢，我难看地跪在地上，一阵恶心的感觉从腹腔顺着口中溢出。 “唔……唔，呕……” 指甲快要把门框给抓出痕迹，再也无法忍耐了。 看着污秽的地面，自己的眉头深深皱起。 我认识她，曾经服侍于我的女孩之一，如今却变成了这副可悲的模样。 不仅仅是她，就连这个王城，整个罗德库洛赛因特也是。 漆黑的死神们，在一夜之间用这个国家纹章上的烈焰把这里染成一片鲜红。 已经，哪都没有安全之处了。 我究竟在这里做什么？ 简直是破绽百出。 出了汗的手心黏在铠甲内侧的鹿皮手套上，让人感觉很难受。 腰间挂着的双手剑拂晓黎星被我小心翼翼地握着，四周满溢着死亡的气息。 我为什么会这样紧张？脚哆嗦个不停，似乎连剑也快要掉下来。感觉好重，我平时都是拿着这么重的东西在训练吗？ 就在这时候，一侧传来厚重的撞击声，到了现在我也渐渐开始习惯了，那和人类的声音不同，没有鞋子踏着石板发出的清脆声音，而是类似沉重的木块砸在地面上发出了阵阵闷响，是魔物的脚步声。 此时逃跑已经太迟了，他们的脚程比人类要快上许多，耳朵也更加灵敏，即使逃跑铠甲也会发出声音。 可恶！可恶！可恶！ 该怎么办才好！狠狠咬着牙床的前臼齿已经隐隐发痛，但我还是狠狠地咬着。 战斗吧。 只能这么办了，我是圣剑公主，和那个洋娃娃克莉丝不一样。 即使面对什么样的困境也绝不说出软弱的话。 坚定下来的信念磨利了我的双手大剑，全身的力量集中在手腕上。 “bhagavaan prakaash enaeeee ful,pradaan karana main mahaan aasheervaad（伟大的光之涅芙拉啊，请不吝赐予以您的祝福。）” 长长的符文顺畅地被念了出来，这是早已了然于心，绝不会忘记的圣语。 感觉到了，好温暖，涅芙拉大人的光。在这光芒的照耀下，我一定可以扫除一切邪恶。 挥出的长剑带着光芒，如同在天空中扫过的星屑，还来不及反应，倒霉的蜥蜴人就在刚转过墙角的时候被我斩成两截。 察觉到同伴死亡的蜥蜴人们发出了尖叫声。好刺耳！我不自觉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就在这个时候正面又跳出了两只，等我意识到麻烦准备转身的时候背后又跳出了三只。他们和刚才砍成两截的蜥蜴不一样，披在身上的是磨得蹭亮的金属板金铠甲，左手拿盾，右手持着长矛，腰间还挂着剑，一个个举起圆盾摆出了包围的阵型。 因为身着全套的板金甲，剑很难砍入铠甲内，在包围的情况下也不能用刺击。恶魔们的体质和人类也完全不同，仅仅是被划开一两道口子完全不会影响他们的战斗节奏。这样有着完备的作战计划，看来不仅仅是魔物而已。魔物的上位是魔族……有着和人类相等甚至以上智力的恶魔，同时在体力和数量上也有着巨大的优势，人类的军队完全无法和他们抗衡。 为什么这种怪物们会一下子全出现在王宫里呢！距离突袭国王的寝宫已经过去了不过数圣刻，自己好不容易在士兵们的掩护下从城堡的上层小心翼翼地逃出，然而城下的状况比城堡还要凄惨，人们的悲鸣顺被焰的炸裂声被掩盖起来，冤魂们顺着燃烧的浓烟徐徐飘上漆黑的夜空。 这个国家已经完蛋了，我很清楚……即使能离开这座城堡，能离开罗德库洛赛因特，我也离不开加涅特的领域。即使一只脚跨出了国境，我的另一只脚也会提醒它赶紧收回来。 没错……这个国家已经灭亡，即使没有被恶魔们灭国，莱尔巴尔公爵也会趁机袭击，到时将我和克莉丝通通吊死在绞刑架上，事实上我的确袭击了国王，我聚集骑士们这件事已经被目击了，本想快速解决问题，没想到会碰上这种事，但是谁又会料到恶魔们会从天而降刹那间出现在自己家乡的每一个角落。 铛！ “唔嗯！” 想事情之时涣散的注意力让我挨了重重的一下，肩膀处的护甲已经完全瘪了下去，很痛……但是我却没有闲暇去注意伤口，趁着拂晓黎星上的光魔法还在，我挥出长剑横扫着面前的蜥蜴人。他们看上去很有自信，架起盾牌生生裆下攻击，可是剑却出乎意料地划开了他们的铠甲，就像划开一张纸那样，鲜血四溅了出来，前方剩下的两只蜥蜴人瞬间在那结实的大腿上施力跳开，我看准这个时机背对着石墙，将敌人尽量放在一个方向上。 光之魔法还能维持一小会，这一招消耗非常剧烈，以往的话仅仅是一刻我就会喘不上气。但是只要有这一招就能削铁如泥，即使是岩石的巨人我也有自信一剑斩开。 要尽快结束战斗，已经没有时间让我浪费。 就在几只蜥蜴人打算一起冲上来的时候，我俯身躲开了其中一只的横斩，结果另一只却看准了时机一下子冲进我的怀中，抽出腰间的佩剑一下刺入…… “呜呜……” 起初完全没有感觉，甚至没有意识到他刺中了。当那布满绿色鳞片的粗糙的爪子从我的面前拿开的时候，我才发现血液慢慢从自己的肩膀处涌出。 好痛，因为刚才肩甲被打破所以轻易就被剑给击穿了，疼得就快死了，铁锈般的味道扩散了出来。 要治疗……不行，那样的话就会被这群家伙一下子杀死，还好未伤到要害。 我怎么能死在这里，像一个无名小卒一样。 是我太轻敌了，这些家伙和人类完全不同，力量……敏捷度都远远凌驾于人类之上。稍微露出破绽就会被他们找出并且一下击破。 被五支长枪贯穿胸膛的画面浮现在脑内。 “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啊！！”咆哮着，单手抡着双手剑。面前的蜥蜴人架起盾牌，被我一下子从正中劈开，断成喷出粘稠血液的肉块。看到这个画面右边的蜥蜴人稍微退了一步，我虽然读不懂蜥蜴人的表情，也不知道他们的长相有什么区别，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害怕了。面对一下子难以理解的事情出现了神经的痉挛，变得失去判断力了。 我没有放走这个机会，单手拖着剑锋再斩出一剑。 蜥蜴人被甩到墙上发出轰隆一声巨响，他像是被砸在墙上的红时果那样流出红色的浓汁。 还剩四只。 稍微感觉轻松一点了，刚才那种必死无疑的感觉此时也渐渐变成了勇气。 要是四个人类的话想必就在眨眼之间我就能轻松放倒并且不取他们性命，但是眼前的魔族们见势不妙完全分散开来，互相使了个眼色。 “prakaash（圣光啊）……” 听到我念起符文的蜥蜴人们刹那间冲了上来。 心跳变得快了起来，但我没有急着逃跑，等到利刃快要到达面前时自己才沿着墙角向后退了一步，剑刃碰撞着石墙发出了噪音，他的体势崩坏了。 右腿上施加力量，拂晓黎星突刺出去，手感很沉，是刺中要害了吧。 三只。 “……ilaaj meree ghaav（请消除您的子民之痛苦。）” 符文早已被铭记于心，分段咏唱也不成问题。肩膀的伤口在渐渐愈合，这样的话就能双手用剑了。 虽是夜晚，但是窗外不断闪着光，魔物们所造成的火焰点燃着天空，简直就像是盛夏时候的双嗣之节（注：每经过180天左右会迎来一次双月的完美契合，这一天会燃起焰火庆祝。）一样，明明还太早了一点。 之前抖个不停的身体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开始恢复冷静了。 死亡并不是最让我恐惧的，而是那些恶魔们在一眨眼之间就歼灭了王国最精英的战士们，这份实力上不可逾越的鸿沟让我感到害怕，对一直自信的自己的技艺产生了怀疑。 人类不是魔物的对手，我在连滚带爬的逃亡中这么定义了。 所以我会对这些家伙们也抱着害怕的心理。 会这么想也正常，毕竟魔族确实强于人类，我们在身体的构造上有着本质的差距。 但是面对这些家伙我却无须害怕……我是沙拉曼德团凌驾于团长之上的领袖，换而言之就是这个加涅特中最强的战士。 没什么好害怕的。 对方不过是一群喽啰的而已。 现在的我自然不是那个长着白色翅膀的恶魔的对手，也敌不过那个嚣张地笑着的魅魔。 不过…… 貌似他们还没察觉到我的动作变得灵敏起来了。 握着剑的手可能稍微有些疲惫了，我转身利用刚复原的另一只手提着剑柄，眼前的魔族刚把长矛横起来的时候貌似意识到这样做是徒劳无功的，想要立刻后退，但是我的动作要快上一步。 拂晓黎星斩断了木质的柄深深嵌到他的肩膀上，用尽全身的力量将剑继续下压。 “呜嘎！！” 似乎是悲鸣，很难听，响在我的耳边很吵人。但是反抗的力量也越来越弱，剑带过骨肉，画出一道弧线。 两只，不好！ 已经意识到自己处于劣势的蜥蜴人们不顾一切地挥舞起长枪。 他们的节奏已经乱了下来，但是那股蛮力只要挨上一下想必不会好受。 我一边后退着，一边挡着他们的攻击，刺击很好躲。在两个家伙同时攻击的那一瞬间，夹住了其中一个的长枪，另一只蜥蜴人想要拔剑，然而我的右手却要更快一些，没有半点迟疑地将他枭首。 脑袋掉落在地上骨碌碌地旋转着。 然而眼前的战斗还未结束。 最后一个了，打算就这样把剑插进他的身体。 “嗯？” 没有顺利地插进去，被板甲挡住了。 剑刃上的光正在消失…… 魔法的时间，结束了。 铛！ “唔呜！” 剑弹开了，就像敲在岩石上一样。 如果不是拂晓黎星的话立刻断在这次劈斩上也毫不奇怪。 居然穿着这么厚的板甲，要是人类的话肯定无法承受这个重量的。但是很不巧，这些怪物单是身高就比普通成年男子高出一个头，身上虬虬隆起的肌肉更是让他们看来威猛无比。 “哈啊……哈啊……” 光的魔法威力很强大，然而消耗也是非常剧烈，现在光是维持着站姿我就要费尽力量了。 拂晓黎星的挥舞就像慢动作那样在空中缓缓画出弧线，蜥蜴人摆了摆尾巴向后一跳轻易躲过了。 “哈啊……哈……哈啊。” 太重了，铠甲的重量应该早已经熟悉了才对，为什么现在会这么重？ 我的左手从腰间取出备用的短剑，在胸铠的连接处割了两下。 金属的板甲一下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燃了血的衬衫露出在敌人的面前。 “我才不会输在你的手上啊！恶魔的喽啰！” “嘎呜！” 蜥蜴人也在鸣叫着，他的声音比刚才那个要更加刺耳。 我放下公主的尊严，仅仅以战士的身份与这个魔族战斗。 蜥蜴人也是，他对我点了点头，像是承认着彼此的勇气一样，他扔掉了长枪，同时也解掉了自己盔甲。 这是一击必杀的决斗。 我们对峙着，徘徊着，互相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和魔物的初战，也是我真正第一次见识到战场……遍布城市的浓烟和鲜血的气味灌进自己的鼻腔，将这些统统忽略只在意眼前的敌人……这就是决斗。 梅斯菲尔德家的家训是像火焰那样燃烧，不要低估自己的可能性，这是我对“星火可燎原”这几个字的理解。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了，心跳却跳得更加快速。 唯有战士间交错的呼吸声能清楚地传达到我的耳朵里。 “呼……哈……” “嘎……啊……” 我作为王而被生下来，不负众望。 作为一个战士亦是出类拔萃。 十岁持剑，十二岁便获得剑士之名。 十四岁枢机主教称赞我的才能挽留我，认定我将成为女神涅芙拉麾下的第一骑士。 十五岁时被称为圣剑公主。 十六岁时率领沙拉曼德团。 而十七岁时却陷入和无名魔物的死斗…… “哈哈……哈哈哈……” 忍不住笑出声了。 在自己的手指上施加了力道，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 绷紧了神经的两人像受伤的野兽一样，目光一刻也不会离开对方。 是自己太心高气傲，到头来才发现只不过是好高骛远…… 实力还远远不够。 现在的我没有小瞧他们的资格。 剑柄被握得燥热，仿佛就快燃烧起来那样。 下一击就要分出胜负。 来吧，我的敌人。 躲闪已经显得多余，剑与剑之间想要互相触碰。 城堡的上方的一部分开始倒塌了，落下的碎石和瓦砾夹杂着人类和魔物的尸体。 那都不关我的事。 胜利！ 只想要胜利…… “嘎……哈……” 在他喘息间隔的那一刻，我的腿动起来了。 驱动着自己的是本能。 下一秒会怎么样根本不重要，只想将自己的灵魂凝聚在这一瞬。 右手刺出长剑，用左手推着剑柄。 像一道闪电那样笔直冲向面前的敌人…… 城外的轰鸣掩盖了决斗的结果。 倒下的家伙有两个。 我用尽全部的力量和决意取回了作为战士的尊严。 卷二 支离破碎的梦 48.燃烧的红纹石——2 涅芙拉伊特。 少女一个人坐在大教廷的后花园中，拿起剪子剪着自己变长的头发。 银白色的长发像断掉的琴弦那样一缕缕落在地上。 她闭着眼睛，貌似完全不在意会不会失手剪错。 这名十五岁的少女与同龄的女孩完全合不来。 大家叫她去赏花时她摇头拒绝，同伴们拉着她的手一起去开茶会的时候她摆手拒绝。 “什么嘛，我们也是大贵族家的女儿啊！你太看不起人了吧！” 公爵家的女儿生气地跺着脚，她身后的女伴们平时也不喜欢拉蒂亚，只是碍于地位的差别不敢说什么。现在看到公爵之女说话了，她们也借着这股气势一起向拉蒂亚发难。 “就是啊！相比而言帝国的公主明明就是很温和的人，你神气什么啊……” “不知道成天在做什么，惹人厌的家伙……” “喂……你说得太过分了啊……小心被记恨啦，她一看就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一个女孩小声在刚刚发过言的同伴的耳边低语着。 站在拉蒂亚这边的女孩子一个都没有。 对此，拉蒂亚眉头都没皱一下，她抬起嘴唇。 “我和你们是不同的……”她说就转身离开了。 “什！什么啊！我以后绝对不会去加涅特的！” “真不讨人喜欢！” 贵族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仍然能听到，拉蒂亚只是轻叹了一口气。 理想和现实有很大的落差，虽然她还很年幼但是现在却已经切实体会到了这个道理。 圣城涅芙拉伊特，一城之国的教会都市举世无双。 据说各国的贵族们都把有才能的孩子送到这里接受最高级的教育。 拉蒂亚一开始非常憧憬着这里……她现在还记得从父王那里接过“拂晓黎星”的那一刻。 “我一定会努力锻炼自己的技艺！绝不辜负您的期待。” 不过现在…… “克莉丝要更加适合这里吧……” 随着低声的喃喃自语，最后一缕长发掉落到草地上，拉蒂亚站起身了摇了摇脑袋，白银色的碎发随之飘下。 “克莉丝是你的妹妹吗？拉蒂亚殿下~~” 竖在花坛边上的秘银剑反射出来者的样貌。 戴着纯白的圣纱却遮不住那头顺滑的漆黑长发，白色金边的长袍也挡不了她婀娜的身姿。 “帕特丽夏大人……” 纤长的白色睫毛眨了两下，她对这名枢机主教的到来并不吃惊。 这个人是理解我的，拉蒂亚认为自己早已不是懵懂的少女了。 “您知道得真清楚，克莉丝的确是我的妹妹，和那些女孩子一样，在优越的环境下长大的大小姐。” “和那位向我告状的公爵家的大小姐吗？” “嗯……很像。” 她丝毫不关心这些，只是轻声应了一句，然后继续用布仔细擦着剑。 “为什么要把那么美丽的长发给剪掉呢？” 看着地上散落的银发，帕特丽夏上前一步。 但即使枢机主教走到她的面前，坐在旁边的花坛上她依然不出半点声，只是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剑上。 虽说如此，但是她的手稍微停下了一瞬。 究竟自己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呢？ 贵族的女孩子们都总是说头发是女人的生命，无论花费多大精力在上面也不为过。 母亲也好，克莉丝也好，她们每次洗澡用的专门洗头的树液是价值数个银币的高价萃取品，这些大小姐也一定没什么区别。 所以她才说了那句话。 “我和他们不同……” 在一年内尽数学完黄金阶级的光之魔法，作为以剑士自居的女孩来说，这简直堪称百年不遇的奇才。 女神涅芙拉赐予我战士的身份。 而长剑委任我为加涅特的王者。 擦完了剑，她站起身来，拂晓黎星被收入鞘中…… “真的不留在这吗？以殿下的才能即使现在让你成为教团骑士团长的后补也没人会说什么的，殿下是女神忠诚的仆从，真的不考虑为她再尽一份力吗？” 听上去根本是无稽之谈。 但是帕特丽夏的声音很严肃，一直让人感到温柔的她也能用这样的口吻说话啊。 她是认真的。 拉蒂亚稍微有些吃惊了。 “一年间承蒙招待。” 不辞而别，剪去长发……甚至抛弃作为女人的身份。 那时的我肯定还并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做，枢机主教说出这话的时候我一定是领悟到什么东西了，但是我却无法形容，很快就淡忘掉。 唯有这不痛快的感觉成为我心中的一个节，就这样度过了数年时光。 想着这些，从回忆的海洋中渐渐上浮。 即使睁开眼皮也要花上力量，自己的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了。 “啊，你醒了呀，小拉蒂亚~~” 温柔的笑脸让她回想起了和帕特丽夏一起学习的那段日子，她总是那样笑着，就像从来没有烦恼一样。 变得瘦削了，眼睛上也有着一层厚厚的黑眼圈害我差点没认出来是她。 你究竟要温柔到什么时候呢…… 亲爱的母亲。 四周已经没有蜥蜴人们的尸体，凯瑟琳手持长枪侍在一旁，塞西莉亚王妃一反常态地穿起了铠甲。 “您治好了我吗？” 看了看自己的腹部，那里的衬衫被削去一块，还沾着些血迹，但是伤口却已经完全愈合了。 自己在光魔法上的优秀天赋大概就是来自这个人呢，钢铁的淑女——圣盾塞西莉亚。 “啊啊，先别动哟！虽然伤已经治好了，但是失血有点多呢，可能会稍微有些头晕。” “没时间管那些了，快离开这里，母后……凯瑟琳也是，护卫着母后离开。” 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刚才躺在花园边的石板路上，大概是凯瑟琳和母亲一起拖着我的身体到安全之处的吧。 你们平安无事真是再好不过，但是这里也并非安全之处，不……应该说整个罗德库洛赛因特都没有安全之处了。 燃烧的浓烟四散在我们的城市，遮蔽着天空和月亮。 我的心里很不舒服。 这些是我造成的，虽然父王的变异已经是发生的事，但是将这件事引爆的是我。 骑士团长和大家都被恶魔在一瞬间杀光了。 那几个家伙和蜥蜴人不同，他们绝不是普通的存在…… 不清楚母后和凯瑟琳知不知道这件事。 自己当时抛弃了骑士道和战士的尊严，难看地逃跑，被敌人羞辱……目睹仆人的死亡，连杀一只地精也变得困难。 凯瑟琳的枪尖被鲜血染红了，即便不知道也明白这里危机四伏吧。 视野的余光，已经看到了有魔物向这边走来。 三个人一起走掉怎么也不现实了，和他们战斗过的我非常清楚，只有背对那些家伙一瞬间就会被无情地杀死 “殿下，该离开的是您，您的体力已经耗尽了不是吗……以一人力敌六个魔族的事迹如果不是这种情况的话一定会被传颂到雾海的另一边吧。” 凯瑟琳用着她那张永远无表情的脸淡淡地陈述了。 她的话和外表一样没有半点起伏，克莉丝很讨厌她也是因为这点吧。 为什么你能这样平静！你见过那几个怪物吗？单是那个长着羽翼的家伙散发的杀气就能把我们肢解多少回！你见了他还能保持这张不变的扑克脸吗？ “别开玩笑了，我知道你虽然厉害，但是要是同时遇到两个魔族就无法与他们战斗了不是吗？你快带母后离开，我来殿后，现在更强的是我……前侍卫长阁下！” 没什么魔法才能，只是靠苦练练出了漂亮的枪术以佣兵的身份被收在母后的麾下，两个女性结伴冒险在东大陆惩奸除恶，这是十年前的传闻了。 凯瑟琳低头闭上了眼，一抹微笑出现在她的双靥上。 “凯瑟琳？” 第一次见到她的笑容让我惊讶，然而更让人吃惊的是她似乎已经有了某种决意。 这种心情自己曾经出现过，就和那个时候一样。 转身离开涅芙拉伊特的花园时。 “呼呼，放心吧，小拉蒂亚~~虽然一个人的力量不如你，但是人家和凯瑟琳小姐一起可是天下无敌的哦。” 母后这样说了，还把左手按在自己那纤细的右臂上展示那完全看不出来的肌肉…… 就在她这么说的时候魔物们接近了，以近乎闪电一般的气势冲到我们面前，其数量是五。 如果不是照顾我的话是不会被发现的。 “速战速决吧，他们的数量无穷无尽。” “遵从您的吩咐，拉蒂亚殿下……” “嘿嘿，第一次和凯瑟琳之外的女性一起战斗~~而且这个人还是小拉蒂亚，真是太好了呢。” 您的笑容让我在一瞬间甚至觉得一切都没问题，母亲…… 冲过来的魔物中有两匹狼，剩下的三匹虽然也是狼，但是却直立起身子，粗犷又健壮的上半身和那长长的利爪比任何兵刃都要恐怖。 是狼人……据说是更强大的魔族。 我还能再咏唱一个符文。 “devee sheeld（圣盾）” 欸，被抢先了。 母后向我眨眼笑了一下。 张牙舞爪的三个狼人扑了上来，我的面前出现了一道仿佛玻璃碎掉的光。 不，没时间犯迷糊了！破绽就在这里。 拂晓黎星划过弧线砍进了狼人的身体。 不行，还不够深！以我的力道不该是这样的，是失血的影响吗？双手有点使不上劲。 转瞬即逝的战机被对方掌握就是死路一条。 嚓…… 鲜血像一朵盛开的花那样绽放在半空中。 长枪贯穿了狼人的大嘴，从后脑伸出…… “啊啊！注意后面！小凯瑟琳！！” 扑上来的两皮凶狼一匹被母亲用尖刺方盾一下击开，另一匹战锤一挥，飞到了西面的城墙上砸出一个凹陷来。 我的怪力大概也是从她这里遗传的吧，看到这种场景不禁就会这样想了。 “……” “呼……” 敌人还未消失，两个狼人和剩下的一匹狼开始变得谨慎起来了，母亲站在了我们中间举起盾像是一个移动的堡垒一般。 敌人也变得谨慎起来了呢，狼只是一般的魔物，所以稍微注意一下就好，真正有威胁的是剩下的两个狼人，他们互相对视交换了一下眼色，一起弯下了那镰刀一般的长腿。 “小心了！” 我喊出的同时，右边的那只就抢先起跳，本以为他只是想要奇袭我这边的，没想到他用惊人的跳跃力笔直冲向城墙。 “！！” 怎么会！借着城墙反跳回来的攻击，人类不借助风魔法根本无法做到的技巧他要以快上数倍的动作完成了，正当我注意这边的时候，中间的凶狼也攻击过来。 砰咚，砰咚。 心跳声回荡在我的耳边。 别去管中间那只，即使在眼前我也不怕，母亲的铜墙铁壁坚不可破。 我深信这一点，所以毫无畏惧地向前挥出剑了。 现在力量不够的话就把身体的重量压上去，从下方迎击不利的话就不被对方攻击到。 “devee sheeld！” 我的耳边咏唱起让人安心的声音。 而这个符文将带我们走向胜利。 “哈啊啊啊啊啊！！” 魔族的眼中最后倒映的是，白银的剑锋。 甩掉剑上的血迹。 “呼唔，还能再使用一次圣盾了呢。真是危险，怎么样，小拉蒂亚？妈妈还是很能干的吧。” “塞西莉亚殿下，请注意那边。” 凯瑟琳打断了母后的话，她的枪尖甩下狼人的尸体，被挡住的视野重新开阔之后我才见识到现在的情况究竟有多么糟糕。 更多的魔族仿佛闻到了血的味道慢慢靠近着，那其中有一个和别人不太一样的家伙。 身材高大，虽然那只不过是和人类中健壮的男子差不多的程度。 但是全身上下那显眼的突起角和岩块一般的皮肤让人不寒而栗。 “……” 一样的。 脚都有点站不稳了。 我意识到了，这家伙和他们是一样的。 和那个长白色翅膀的恶魔以及那个漆黑的魅魔是一样的存在。 沉稳的杀气与任何恶魔都不同，如同接近中的天灾那样，甚至让我们失去逃跑的勇气。 “哎呀哎呀，看来麻烦了呢，凯瑟琳~~愿意帮我个忙吗？” 母亲依然微笑着。 “听从您的任何调遣。” “太好了。” “……” “小拉蒂亚，能帮我拿一下盾牌吗？稍微有点累了呢。” 不可思议的是，我和刚才一样居然敢于面对这些敌人。 “当然可以。” “对了，这条项链也是，战斗起来戴着稍微有点不舒服，你帮我拿一下吧。” “好的。” 我接过了起那条装饰着黄水晶的项链，这个貌似被附了魔吧。 “对了，小拉蒂亚，你知道光芒的符文吧。” 当然知道。 “prakaash。” “嗯嗯，妈妈我似乎看到了希望了呢。” “嗯？您到底是想要……” 项链发光了，欸？ 果然是被附了魔，这个效果是，持续治疗？ 凯瑟琳看到这光芒沉默了一小会，随后又微笑了。 她站在我们的最前面横起长枪，仿佛那位曾经力敌一国之军的战神一样。 “bhagavaan，udhaar shakti vrddhi thodee der（伟大的神啊，即使只有一瞬也好，请赐予我您的神力。）” “dayaaluta maan prthvee，krpaya aaraam yah dard（仁慈的大地，请缓解她会受到的伤痛。）” “母后……这是？” 光之符文的力量增幅和地魔法的伤害减轻，一个魔法被施加在她的身上，另一个魔法被施加在我的身上。我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已经使用双手抡起了那沉重的战锤。 “您是想……” 魔物们已经冲锋到了眼前，凯瑟琳在我的眼前被利爪和牙齿撕成碎片。 母后她完全不管这些，只是转向我，锤子也逼近了过来。 “克莉丝，就交给你了呢~~” 几乎是下意识地架起盾牌了。 我飞上了天空……穿过了城墙，划出完美的弧线落在城外的草丛中。 几乎是同时，兵刃贯穿血肉的声音也传到了自己的双耳中。 有时人们为什么会抛弃眼前珍贵的东西。 困扰我多年的那个问题好像终于有了答案。 ——因为这是我的国家，是我生长的土地，所以拼上性命也要保护她。 剪短头发也好，失去服侍女神的机会也好，不再做女人也好，和父亲为敌也好……丢下年幼的妹妹也好。 我之前所做的，都只是为了这件事而存在的。 所有高贵的灵魂一生都会做的事。 ——那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故乡而战斗，无论她到了何等不堪的境地，将最后一丝的可能性放大到如同天空中的双月那样明亮。 而母后她，的确是这样做了。 卷二 支离破碎的梦 49.向您证明我的忠诚——1 阿格特距离罗德库洛赛因特有近两天的路程，时间的钟摆如同卡在我的心脏上一样，每动一下都切下一块肉来。 也许说什么也赶不上了，但是我仍然要骑着还不习惯的马奔驰在森林间的小路上。 “唔！” 树枝划过脸颊留下小小的伤口，有些刺痛。 但我不能放慢速度，即使是马连续跑两天也会累的吧，但是求求你请不要停下来。 “……莉丝殿下！” “克莉丝殿下！！” 谁在呼唤着我，是很熟悉的声音，女孩子那有些只能的嗓音。 马儿就像听懂了她的呼唤一般，渐渐放慢了速度。 “克莉丝殿下！请稍等！！” “苏菲？你为什么跟上来了啊。” 她那娇小的身材让人难以相信可以驾驭那匹坐骑，虽然由我来说也没什么说服力。 少女喘着气，费力地从马上跳下来。 “抱歉……起初是因为听到王城受袭担忧起克罗大人的安危，但是在下意识跑出来的这半圣刻内也想了许多，果然，还是不能看着克莉丝殿下一个人冲到危险之地呢。” “所以你就追了上来了？” “……嗯。” 她点了点头，额头上的浮出来汗珠清晰可见。 这么奋力地跑过来就是为了追我吗？追一个并不信赖你的主人？ 我虽然不会把这句话说出来，但是脑袋也差不多冷却下来了。 我们这样互相对视着彼此，不说一言，直到我自己缓缓开口。 “回阿格特吧，苏菲。” “谨遵您的吩咐，克莉丝殿下。” 苏菲仅仅是这样说了。 我很清楚她的心中比我更加焦急。 实际上无论是王姐也好，还是母后或者父王也好，她们对我而言不过是一年前强加在我的记忆中的家人。 而苏菲不同，克罗是她最爱的恋人了，熟知这一点的我更能明白这种矛盾的心情。 我这样莽撞地回到王城不过是送死，如果真如报告的士兵所说的那样姐姐是反叛者的话，我一定也没有好下场，之前她就已经透露出这个意思了，我是她王道上一颗碍眼的石子。 就算事实不是这样，魔物们的来袭也不是我的力量能够阻止的。 所以回去吧，向大家说声道歉，然后重新做一个明确的作战计划，现在莲先生也在我这边……一定没有问题的。 我们再次骑上马，一起往回走。 这时，马蹄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克莉丝殿下！看到您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是副团长，他的身后还有两个骑士。 “副团长阁下？为什么你也追上来了？” 明知故问，说出口的那一秒我就后悔了，自己的口中居然跳出如此愚笨的话语。 “当然是担心殿下的安全，啊，苏菲小姐也是。” “给你们添麻烦了，抱歉，我一直这么任性。” 我跳下马，郑重地弯身向大家道歉。 “请别这样！殿下！” 大家也跳下马单膝跪地，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发自内心想要这样做，但是此刻我只想停止自己这种把什么都往坏处想的想法。 “都请起来吧，明明都是我的错，你们这样会让我自责的。现在还是速速回到阿格特重新组织士兵返回王都吧。” “克莉丝特殿下，不可。” “嗯？” 副团长在一瞬间回绝了，但是他很快就继续解释了原因。 “不知道是不是幸运还是不幸，实际上在克莉丝殿下刚离开阿格特之后阿格特就遭遇到了魔物的袭击，现在领主阁下应该正率领士兵们处在奋战中，阿格特只有一条出入口，这时回去无疑会葬身于魔物的军队中。”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内心却如同止水那样平静。 不可思议，是因为我相信莲的实力吗？ “怎，怎么会……” 而苏菲睁大了眼睛，大概是因为莲先生和法米还留在那里她感到不安了吧。 而王都则是有着父王母后，姐姐大人还有克罗先生，凯瑟琳也算上吧。如果她不在了我还是会难过的。 “眼下既回不了罗德库洛赛因特，也不能退到阿格特去呢” 而且时间已经接近深夜，这种时候魔物的活动要更加频繁一些，更何况是在森林中……上次出行西格洛家的时候，在我们后面的旅行者被巨魔屠杀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殿下，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主意，在下建议穿过森林沿着琥珀河的上游寻找落脚处。在森林里毫无安全二字可言。” “是呢，苏菲，你和副团长乘一匹马吧。副团长，她就交给你了。” “唔，我明白了，殿下。但是您没问题吗？” “之前从姐姐那里受过一点训练，多出的那匹马先锁在这里吧。” “是的，殿下……” 随行的一名骑士将马拴好，苏菲也坐在了骑士团长的身前，可能是因为很少贴近其他男性，在月光的照射下她的脸显得红红的。 在穿过森林的过程中我们果然遭遇了魔物，幸运的是都是些弱小的东西，副团长和两名骑士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它们消灭了。 “殿下还请退后一些，喂，你再靠后一点，注意保护殿下的安全。” “是！” 骑士的动作干净利落，马术也是无可挑剔，我这种勉强才能驾驭马的程度相形见绌。 大家都是很厉害的人呢，而我只是个花瓶公主而已，我这段时间是不是太想要得到莲的力量而忽视了他们的努力了呢。 明明即使跟在我的身边也没法发挥自己的才能。 我的价值究竟在哪里？如果自己不是公主的话大家还会表现出这样的态度吗？苏菲还会在我的面前显得这样温婉吗？法米会这么快就改头换面，克罗又会为我分配的工作尽心尽力吗？ 我曾经是个过分的家伙，讨厌麻烦的事，成天就想休息。打工店的同事和女朋友约会时曾想找我换班，被自己无情地拒绝了。后来才知道他的女友是到国外留学，因为这件事两人也分手了。 当时那对我而言那是事不关己，现在才感觉那家伙也是个好人啊，经常请大家下班后去吃东西，谈谈人生和理想，像个笨蛋那样…… 为什么我那时就不愿意帮帮他的忙呢，自己回家就是玩游戏，怎么都无所谓的吧。 游戏什么时候都可以玩，但是朋友就这样失去了……再也找不回来。 得知我死去的消息他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大概是冷冷地笑一声继续忙着把货物摆上货架吧。 “殿下？” “嗯？” 苏菲的轻声将我的视线从琥珀河中倒映的双月吸引到]她白皙的脸庞上。 “请，请不用担心……拉蒂亚殿下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杂乱无章的思绪被她的这一句话收成了一束。 原来是这样，我看上去有这么失落吗？ 作为公主而不是那个阿宅打工族，连鼓舞士气这种事都做不到的话我还有什么资格继续当公主。 对着苏菲我轻轻摇了摇头。 “没关系，姐姐大人是圣剑公主，是王国最强的战士之一。绝对没问题的，有她在那里母后和父王肯定也没事，当然，克罗那家伙也没事。等到黎明莲先生那边就应该收拾完了吧，在一瞬间就斩杀四五个巨魔的他即使面对成百上千的敌人也没什么事才对，那时大家就一起回王都吧。” “是……呢。” “……” 我的话像是沉重的铁砂那样沉淀在地面上。 骑士们装作没听到，只有苏菲出于温柔暧昧地回应了一下。 原因我比谁都要清楚。 话语完全没有说服力，自身就是要被别人保护的角色，没有人会相信这种人所说的话吧，不可靠又没安全感，要是换成姐姐来说大概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情况了。 琥珀河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着我们的影子。 白色纤细的少女，就像是童话里的公主殿下一样，要是死掉的话会让人感到惋惜。 ——可惜这不是童话。 我的死态的话绝不可能像是水边的奥菲莉娅那样美丽，能预想到的只有被撕裂的脂肪和血液混合在一起，苍白的脸上挂着一副“为什么会这样？”那般的白痴表情。 我讨厌被当成白痴，也不喜欢把别人当白痴，聪明人和聪明人相处起来最愉快。 可以的话我希望魔物们也是这样的聪明人，了解到我的价值不止是食物而已。 或者也许在它们眼里我们本身就没有价值，据说高位的魔族有不输于人类的高智能，可以的话真希望见上一面，并不是因为认为自己能够说服他们，仅仅是好奇心作祟罢了。 明明已经快到了绝境我居然还在意这种事，我真是个怪人。 “殿下，那边好像有一间废屋！” 沿着河流而行已经过了数刻，谁的心里都没有底，这时一名骑士居然说发现了屋子。 “不会是魔女的住处吧……” 四周漆黑一片，建在森林和河流交界处的房屋。 单是这种时候发生这种事就让人情不自禁联想到了魔女。 “欸，这个……喂，你去看一下！” 副团长指着其中一名骑士下了命令，那名骑士一点头便跳下马向着小屋的方向前进了。 乌鸦的叫声环绕在四周，让人感到不太舒服。 过了大概又有一刻的时间…… 骑士回来报告里面并没有问题，屋子里的暖炉也可以使用。 房间稍微有些灰尘，但是现在我当然不会在意这些事情。 我们把马拴到木屋周围的栅栏上，骑士团长赫尔另一名骑士留下守夜了，还剩一人靠在房屋的外间的墙壁上休息，我和苏菲躺在火炉边裹着骑士们的披风休息了。 夜里很冷，副团长的披风很厚，但是我依然觉得有些冷。不喜欢穿着洋装睡觉的我紧紧地把只穿着内衣的身体裹在披风里。披风稍微有些气味呢，但是现在就不要在意这些了吧。 “殿下，您很冷吗？” “有一点……” “这样啊，那么我到您那边可以吗？” “嗯？哦，当然可以……” 话音刚落，苏菲就悉悉索索地脱起了衣服，不一会，她雪白的肌肤深深烙印在我的视网膜中。 “苏……菲？”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她的身体了，但是与这破败的环境完全不相称的她展现了平时并不显眼的那份闪耀。 即使是同性看起来也不禁会咽口水的美丽身体就这样在我的面前弯下身，充满弹性的肌肤越来越靠近，掀开我的披风将我抱在双臂中。 起初有点凉，但是稍微过了一会热度就从她的身上源源不断地传到我这里。 “殿下，暖和了些吗？” “唔……唔唔，是暖和了一些了……” 由于感觉太过于刺激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了，冷静点！我现在也是女孩子！ “殿下？” “什，什么都没有啦！” 仔细一看苏菲真的好漂亮，身材很好，脸蛋也可爱，很温柔，将来一定是贤妻良母的类型。要是现在的我不是女孩子就好了。 近距离的她让人不禁这么想。 萌生出的想法不止是这一个。 ——我要也是这么有魅力的女孩子就好了。 如果我不是这么惹人厌，不坦率就好了，稍微被人夸一下可爱，并不是作为公主被奉承，仅仅是作为女孩子。 副团长他们对苏菲也很友善，那一定是发自内心地喜欢她。 所以克罗也写了那封情书呢，回想一下我对待她的方式，简直就像是故事里坏心眼的巫婆一样。 “苏菲……” “怎么了，殿下？” 她抬起小脑袋，栗色的头发小幅度地抖动了一下。 “你，你……” “嘻嘻，我怎么了，殿下？” “你喜欢我吗？” “嗯，当然喜欢哦！能侍奉殿下是我的荣幸。” 这个迅速的反应肯定是没有多想吧。 “比起对克罗呢……” “欸？这个……这个……那和对克莉丝殿下的喜欢是不同的。” 她羞红了脸颊回答了我。 这样啊，是我想多了呢。 “抱歉，提了坏心眼的问题。” “不，一点也不……” “嗯。” 我回应着她的拥抱，轻轻闭上眼睛把头靠在苏菲的肩膀上享受着此刻的温暖。 卷二 支离破碎的梦 50.向您证明我的忠诚——2 “呀啊，殿下，有点冰。” 被我贴近的苏菲发出了可爱的声音，身体也颤了一下。 “真失礼！母后也说过小克莉丝抱起来暖暖的呢！” 貌似并没说这种话，唔，随便了。我的体温应该不低才对。 “不对，殿下……是这个。” 苏菲稍稍掀开了披风指着我脖子上挂的项链。 啊，是这个么。 从出生之后就一直戴在身上几乎每被拿下来的魔导器，现在拿下来的话反而会觉得不习惯，有种不安的感觉充斥在心里。 “殿下，那东西有名字吗？” “名字，等等，我想想哦……” 叫什么来着，好像之前还记得，之后一直没人提起这件事所以忘了。 （艾利欧格之心。） 嗯？有谁在说话吗，我转过头看了看身后，坐在外间休息的骑士似乎已经换人了，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人。 错觉吗？ “貌似叫艾利欧格之心。” “为什么叫这个？” “我也不知道，只存在我的记忆里，连是谁告诉的都忘记了……但是很不可思议，提到这个名字就会感觉很温暖，就像被父亲摸了摸脑袋那样。” “殿下喜欢年长的男人呀。” “才没有！别乱理解我的话，你这个一年到尾心里都是一片花田的女仆！” “欸？！花田，殿下好过分。” 才没那回事，这不是什么贬义词啦。 倒不如说像苏菲这样的人才是越来越少了。温柔又可爱，很忠心……在我的身边会让人觉得是她被欺负了的可怜女孩。 但是即使是这样的她我也无法绝对信任。 拉蒂亚说我有让人追随的魅力。 真的是这样吗？ 苏菲当时是因为在晚餐时我出丑时笑了才被我拉来当私人女仆，克罗是在图书馆时被我强加了任务，法米是因为偷了东西被我抓住惩罚了差点丢了命…… 他们真的不讨厌我吗？或许对我怀恨在心，暗地里想要报复呢。 别这样想…… 我的心中激起了涟漪。 卑鄙的是自己，不是别人……叛徒什么的事情也好，不要太过分了。 我不禁摇了摇头。 这个微小的动作也被苏菲察觉到了吧，毕竟我们靠的这么近。 “克莉丝，你在害怕吗？” 克莉丝…… “真少见，你居然主动直接叫我的名字。” “你不喜欢？” 再次轻轻摇头了。 “我很高兴……” 高高在上的感觉很好，也很孤独。 没有同伴，也没有人愿意和你太亲近，因为本身就不被规则所允许。 直到性命堪忧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这么的无力。 不被人保护的话一点办法都没有，魔物并不会在意我是不是公主…… “殿下？” “为什么变回来了？” “因为……因为，这样称呼殿下，您的心里大概会稍微好受一点吧。” 她伸手拭去我眼睑上快要落下来的泪珠。 “呜呜，没什么……苏菲，我会死吗？” “怎么会，大家都在拼尽全力保护殿下哦。” 我很怕死，经历过一次死亡的自己再清楚不过死亡的可怕。身体的温度渐渐消失，意识变得模糊，再次醒来的时候就是在完全不同的地方了。但是这次如果再死掉谁也不能保证下次还能再醒来。 “那么大家怎么办？” 我轻轻地说出口了，苏菲像是没有听清一样看着我。 “……大家都是很优秀的人，任性的是我才对，拼尽全力保护我的话，就代表连性命也会包括在内吧。” 沉默的气氛回荡在我们周围，外间的骑士用手指敲着木桌发出哒哒哒的响声。 过了好一会，在我的感觉里差不多有半个世纪那么久。 “当然，我虽然不会战斗，也没法使用什么了不起的魔法。但是如果您遇到致命的袭击时，我一定会为您挡下。我仅仅是一个女仆，没有荣誉和身份。但是也愿意用自己的灵魂和家族的名字起誓。” 苏菲坚定的眼神看不出谎言。 好害怕，她这样坚决的语句更让我不安。 夜已经深了，我想就这样装作已经睡着。 “千万别死哟……” 但是这句话还是被低的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传达出去了。 到了后半夜眼睛真的开始有些撑不住了。 自己不小心坠入了梦乡。 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梦。 梦中的我是一个为了力量而抛弃了公主的身份成为魔女的少女，这样的我被已经知晓的父王赶到国境的修道院去了，可惜那里的大家最后也察觉到了我是魔女把我从那里赶了出去。 后来我遇到了珍惜自己的义姐妹，过上了朴素的生活，虽然很辛苦但是每天都很开心。 再后来我成了一个大宅邸的女仆，邂逅了一个可爱的男生并且爱上了他。 经过了千奇百怪的冒险，碰到了恋爱上的对手，坏心眼地偷跑了。 最后和现实一样，魔族们侵入了我们的国家，大家都死去了。 我和那个男生与情敌一起用尽全力打败了恶魔们，过上了安宁的生活。 呜呜。 哭了，情不自禁地…… 一切都是那么真实，仿佛真的过完了自己的一生一样。 醒来的时候自己的脸上还挂着泪痕，湿湿黏黏的，很难受。 “……” 原来真的只是一个梦而已呢。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呢。 外面的天色还是暗的，在这个时钟很少的世界里不知道还有多久拂晓。 可恶。 我要是像梦中的自己那样有力量就好了。 魔物们轻而易举就被打飞了，伸手召唤出的火焰随便就能点燃天空，把大地染成赤红。 我不想被保护，而想要成为有力量的那个人保护大家。 伸出手，右手的指环还牢牢套在无名指上。 诺艾尔给的订婚礼物。 说起来诺艾尔和梦里那个我爱上的小少爷长得好像。 但是和梦里不同，我没有那个长得和自己相似的少女那样强大的力量。 力量……我也应该有的。 我试着向心中潜伏的野兽暗暗呼唤了。 （沙拉曼德，你听得见吧。） （喂，回应我啊，你应该只是在睡觉而已吧。） （喂喂！快点回应我啊，睡了一整年你也该睡够了吧！现身啊，在我的身体里居住的租金可是很高的啊！） （快给我醒来啊！现在就出现在这里！） （出现啊！沙拉曼德！沙拉曼德！沙拉曼……） “出现啊……” 没有任何反应，其实这一年我已经试过很多次了，炎精灵就像是消失了一样而不像暂居在我的体内那样。 根本不存在所谓的突然出现的力量。 明明说了不允许背叛我的，我需要你的力量啊！沙拉曼德！ “唔？怎么了，殿下？” 苏菲揉了揉眼睛，似乎被我刚才呼唤声吵醒了。 “不……什么都没有。” 我到现在仍然没把沙拉曼德的事情告诉她，这件事只有我，诺艾尔还有希尔薇知道。 告诉她，沙拉曼德就愿意回应我了吗？ 这种事谁也不清楚。 精灵的性格让人捉摸不透，然而更不明白的是自己的心情。 “那个，苏菲……” “殿下！！” 我刚打算开口的时候副团长从外面跑进来了。 “怎么了？” 站起身来回头，看见匆匆忙忙跑进来的他，那表情不像是看到了魔物，反而有些欣喜。 “啊，非常抱歉！请快些穿上衣服。” 原来我现在还是穿着内衣的样子啊，不过完全没有羞耻的感觉。 苏菲倒是慌慌张张地把披风裹在我的身上然后自己赶紧穿上衣服。 “没关系，直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穿着全套板金甲的骑士倒吸了一口气，睁大眼睛看着我。 “殿下！看看是谁来了。” 他作出一个邀请的手势，三个戴着麻布斗篷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 是谁啊，想这么问，不过走在最前面的那人却掀起了兜帽。 啊啊，这的确是值得欣喜的事情。 “克，克罗大人！” 苏菲赶在我的前面冲进了眼镜学士的怀里，他像是接着易碎物那样小心翼翼地抱住苏菲的肩膀。 真的是太好了。 心里稍微有点失落，但是此时克罗一定是比我更值得信赖的人吧。 那么后面跟的是？ 那两个人也接连掀开斗篷。 “安吉拉姐！弗里先生！” 不可思议，他们居然会一起出现在这里。 我瞬间就感觉安心了下来。 不过到头来我也只能依靠他人的力量。 穿好衣服后，我来到外间，三人坐在那里对我微笑了。 “克莉丝特殿下，能在这里与您相遇真是太好了。” 刚才在外间休息的骑士已经到屋外放哨，狭小的外间里挤了六个人。 “我也这样感觉，这样至少苏菲也能安下心了吧。” “不……唔，虽然是这样，但是并没有特别……” 好不容易看到心爱的人就不要傲娇了吧，然而大家看到她通红的脸颊也只是微微一笑而已。 “话说回来，克罗先生们究竟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对了，你们怎么会在一起？说起来王都现在怎么样了？姐姐她有消息吗？听说是她造成了整件事。对了，奥利和你们不在一起吗？” 我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从口中跳出来。 克罗似乎并没有感觉不耐烦，他皱着眉头，脸上满是悲怆。 不仅是他，就连弗里和安吉拉小姐的脸色也暗了下去。 “怎么了？难道说……” “克莉丝小姐，我会详细说明一切的，不过我先得为奥利的事情道歉，他现在还下落不明。” 弗里先生弯下那高大的身躯，非常懊悔地摇着头。 奥利下落不明？法米要是知道了可能会痛揍弗里先生一顿。 我并没有站在当事人的立场上所以也无法理解他们的悲痛。 “那不是弗里先生的错，是我们走散了，要说错我也有……”克罗安慰起弗里先生。 “但是，要不是我当时让他离开我的视野的话。” “先别说这个了两位先生。” 森林妖精的安吉拉小姐发话了。 “现在先向克莉丝特殿下解释一切然后赶紧行动吧。” 众人纷纷点头。 据安吉拉小姐所说，王都现在的确是一片混乱，魔物和魔族充斥着街头人人都急着逃难，但是大多数人的命运都是被魔物们所屠杀。 没有抵抗，仅仅是在一瞬间就被杀死。 克罗先生因为正好在城下办理公务所以遇上了安吉拉小姐，两人见势不妙便向着弗里先生的工坊逃去，本来奥利应该和他们一起的，但是由于安吉拉小姐和弗里先生对付魔物应接不暇所以让他走散了。 他们向着南方逃跑，看到一间废屋本想在这里休息，没想到正好看到了放哨的骑士是隶属于沙拉曼德团的。 “城内的消息呢？” “听说王女殿下在上午集结士兵，起初大家只以为这是平常的操练，但是在黄昏时魔物便从城堡里涌出来了。” 克罗抬了抬眼镜回忆着自己所见到的光景。 “真亏你们逃得出来，城里的魔物数量呢？” 副团长说道。 “铺天盖地呢，幸存人数可能真的很少。身为妖精的我稍微会一点魔法，弗里他也能算的上一名符文剑士呢。保护克罗先生有点费力，不然一定不会让小奥利跑丢的。”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啊，该道歉的是我。克罗先生，我完全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是我的言语太过于笨拙了呢。” 这次又轮到安吉拉小姐自责了，这样说下去没什么意义。 三人似乎也不再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呢。 所以我觉得该把这件事画上一个句号，困扰了我一年多的事情。 不过首先必须要向她道歉才行吧。 “苏菲，对不起。” “嗯？怎么了，殿下？突然说这个。” 女仆的瞳孔中充满了困惑。 “不是突然哦，我早就该说这句话了。” “殿下？您指的是……” “就是这件事情。” 我对着身后的骑士们使了一个眼色，门口放哨的那名骑士也回到屋内，我指着坐在桌边的三人。 “拿下他们！副团长阁下！！” “是！” 三人被骑士们瞬间制服在地了。 现在，叛徒的身份已经明了了。 卷二 支离破碎的梦 51.向您证明我的忠诚——3 “您在做什么？殿下！” “要开玩笑实在不是时候哦，克莉丝殿下。” “喂喂，我们可不是魔物伪装的啊，有什么问题可以尽管问。” 三个人的脖颈隔着骑士们的剑，向我大呼小叫的。 这个反应倒是已经预料到了。 我很难过，在这种情况下本来害怕死亡已经无助到极限了，现在还遇到这种事。 有人要上门取我的性命，而且他们都是我曾经所信任的人。 米希尔说的不错，的确是有叛徒，可惜的是发现得太晚。 事到如今才察觉到，我真是个无能的公主。 “你们还有什么好辩解的，叛徒先生小姐们。” “您的玩笑开得太过了，克莉丝殿下。” 一向温和的克罗居然能把眉毛挑的那么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就是啊！您在做什么呢，殿下，眼下大家都很危险，别开这种玩笑了好吗？” 就在这时，苏菲扑在克罗的身前，阻挡着骑士的长剑。 “快离开那里，苏菲小姐。” 副团长阁下严肃地吐出每一个词语，然而苏菲仅仅是死命摇着头。 “连副团长阁下也要开这样的玩笑吗？” “不是玩笑，苏菲小姐。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殿下所说的叛徒，但是这几个人的确是说了谎。” 正如副团长阁下所说，看来这个人的判断力还是很优秀的，骑士们迅速服从命令的态度也值得称赞，之前的我似乎有些不识人了。 “我，我不明白啊！为什么一定是克罗大人呢！” 苏菲抱着坐倒在地上的克罗，哭了出来。 哭泣并不能解决问题。 “没关系的，苏菲……殿下一定是搞错了，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吧。” 克罗抚摸着女仆的脑袋，温柔地安慰着她。 正当他想站起身的时候，骑士在手腕上施加了力量，剑刃碰到他的脖子，立刻就有几滴血顺着银白的剑刃流了下来。 “别这样啊！殿下！啊，拜托，住手吧……呜呜，呜呜呜。” 苏菲趴在他的身上，哭得撕心裂肺。大颗的泪珠滴到木质的地板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声。 这情景像是之前对待法米那样。 但是这回不可以放手。 很抱歉，苏菲。 我也从腰间拔出细剑，抵在他的脖子上。 “我没搞错，苏菲，真的非常抱歉……你别动，慢慢从他身上离开，再敢乱动一下我就刺穿克罗的脖子。” 我实际上并没有杀过人，真要刺的话大概会很不顺利吧，但是苏菲用力地点了点头，无言地从他的身上爬下来。 听到这里在地上的三人都露出非常不爽的表情。 “都说了别开玩笑了！克莉丝！你的任性有些过头了啊。” “我的任性？呵呵，要是你们的谎言说得再好一些我也不会做出这种决定，或许你们根本不知道我早已清楚有叛徒躲在这个城里吧，我怀疑过每一个人，克罗，你也是其中之一。不过弗里和安吉拉小姐倒是在意料之外，要是你们不主动出现在我的面前的话自己大概一辈子都会蒙在鼓里吧。” “我哪里说谎了，克莉丝？” “哪里？副团长，你先解释给他听吧。” “是的，殿下。” 副团长不放松手上的力道，以他的实力能在刹那间把克罗的头给砍下来。 “克罗先生，你说你们从满是魔物和魔族的城中逃了出来，我对这点甚是怀疑呢。” “怎么了，我说过安吉拉小姐会魔法，而且弗里先生经营附魔店，有强力的符文剑也很正常。” “嚯，你认为这样就能从那种城市中逃出来吗？就你们三个？你这家伙还是没有战斗能力的，你当我没见过魔物是吗？即使是最精英的骑士也只能勉强和一只中下级的魔族打成平手，要从满是魔物的城池中逃出简直是天方夜谭，就算是奇迹。但是看看你们的身上吧，连一点点伤都没受，衣服都没有沾上灰尘，如果你们真有这样的身手现在被按在地上的就要换人我们这边了吧。” 副团长笑着，继续架紧了剑。 没错，这三人说他们从王城里逃出还不受伤的可能性非常低，魔物就算了，魔族们和人类有着差不多的智能，以从魔物中逃出而言这些家伙实在是太干净了，就像是故意被放跑一样。 “仅凭这一点就妄自猜测吗？好运谁都有一两次吧……果然水晶公主之名不虚传呢，呵呵。” 弗里嘲笑了我。 “是，是啊，殿下。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他们肯定是运气好才……” 没理会苏菲，我抬起脚，一下踢在弗里那端正的五官上。 “你，你这家伙竟敢！一定要把你捆起来剪掉那银白色的头发再让男人们没日没夜地操你！” 唔啊，好可怕。 就连安吉拉小姐那张漂亮的脸也变得扭曲了，也许他们的关系真的是母子吧。 “你们为什么不愿意承认，真的认为我很愚蠢吗？” “哼，您蠢得简直让我无法形容，殿下……” 弗里吐出嘴里的血，愤愤地吐出这句话。 “死丫头……一定要……一定要……” 而安吉拉已经接近暴走了。 很可惜，你们的挑衅不会奏效。 “那么被我看出来的你们要更蠢一些呢，我的理由可不止这一点。克罗，你的名是西格洛吧。” “是又怎样？” “我觉得很奇怪啊，我之前寻访西格洛家的时候发现他们的态度很奇怪呢，就像是预先知道我要来一样。后来我就偷偷调查了你的事情，一开始也只普通的调查而已，你会在每周都寄书信出去呢。” “这很……” “不正常哟。” 我打断了他的话。 现在自己证据确凿，说实话我根本不想玩这种侦探游戏，但是看到一旁苏菲那副可怜的样子，我想要让他们彻底认罪。 “你每次都挑无人的时候寄出白鸢，一开始只是很好奇，但是实际上是寄到你的本家里去了吧。以你的位置能好好掌握着我的行动，本来以为只是出于臣下的关心，但是发现每次你不在场之后我就会倒霉，那次小丑事件也是你策划的吧。” 那一次，他和苏菲在小丑袭击我们的时候并不在场。 除了没有反应过来的米希尔之外，就他和苏菲的嫌疑最高了，如果说从犯是弗里和安吉拉的话，一切就能说得清了吧。 “如果说凭这一切猜测威胁我们的话，那还真是看走了眼，我为自己的衣服感到惋惜。” 稍微平静了一点的安吉拉摇了摇头，衣服卖得那么贵还好意思说咧。 “好了，接下来说的事副团长阁下应该也能明白吧。你既然那天去城下有要务为何还知道姐姐在王都聚集士兵的事情？” “所以都说了是大家传出来了的啊！本来都以为只是在操练骑士们而已！” “还敢狡辩，姐姐大人行事严谨，怎么会弄得满城都知道！而且就算是真的也不该把谋反这种事都传出来让一个书记官明白的，副团长，之前在阿格特向你报告的士兵是谁你知道吗？他怎么说情报来源的。” “当然，殿下……他说是可信之人，书记官克罗所传来的消息，公主殿下的宠臣……哼，看起来是克罗先生所传的谣言呢。” 副团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淡淡地笑了笑。 听到这句话，克罗的脸色变了。 苏菲也睁大了眼睛。 “这是……真的吗？克罗大人……” “这只是……为了应急，唔……” 不必多说了才对，王姐造反的事情也是克罗传出来的，而且这家伙说自己在城下执行公务的谎言只是为了圆上自己和弗里还有安吉拉是偶尔遇上这件事，他们根本是原本就认识，所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克罗才在店门口等待，怕是被安吉拉看到会被我知道他们认识吧。 “我还没说完，克罗先生，这次你完全是自投罗网，你前几天和我说过关于恶魔崇拜者的事情吧。” “那又怎样……我只是出于善意的提醒。” 那还真是谢谢了，要不是你多嘴多舌这次我还真的没法把这些事联系到一起去呢。 “我做一个大胆的假设，你们为什么会丢弃奥利……咳咳，奥利在魔法上有着天赋，尤其是玛娜的感觉上，很适合做附魔师，所以弗里先生答应收他为徒了。但是有一天他发现弗里先生在做恶魔研究，便打算处理你的实验道具还是怎么的，细节无法想象，总之正好被你发现了，所以你就……是这样吧，恶魔崇拜者先生。” 奥利大概已经死了吧，真不想让法米知道这件事。 “你没有任何证据。” “不，我有！” 说完我收起长剑，从胸口取出那只被附过魔的匕首，一下将它插进桌面。 “这是我附过魔的……” “没错哦……还有什么好说的吗？算了，我就为了苏菲解释一遍吧。” “当时您附魔时所说的符文是三个对吧……你或许以为我不会在意，但是我当时非常感兴趣，所以还记下来了。prakaash·shakti·beetana，符文是非常严谨的魔法系统，每一个词都有对应的意思。你给我的珊瑚虽有光属性，但是实际上并没有您吹嘘的那么强，我用过一次就知道了……之后我询问了王宫的学士，你知道他们怎么回答的吗？” “呼……”安吉拉叹了一口气，这个人真不会说谎呢。 我不停下，继续说着。 “prakaash代表的是光，因为它所以这把匕首能输出光魔法，shakti是增强的意思，因为附了这个魔所以光魔法的威力得到了加强，但是次数也变成一天三次，最后的beetana……” 我转身把匕首掷出了屋子。 “prakaash。” 随着我念出的符文，闪电出现在屋子外，在光的照耀下深夜简直如同白昼那样明亮。 同样亮起来的，还有弗里先生的口袋。 “beetana是降临的意思！只有两个魔导器共同附魔时才会有效，现在这东西应该在这家伙的兜里，他们是靠这个知道我们现在的位置来下杀手的吧，取出它！骑士！” 还有我送给母后的项链也是，当时仅仅念了两次符文，但是都有beetana。 我对骑士下了命令。 骑士正打算伸手的那瞬间。 嚓。 比雷鸣更可怕的轻响。 弗里把剑插入自己的胸膛了。 他瞪着我，过了一会眼睛向上瞟了一点，倒在地上死了。 血液染红了地板。 “这家伙居然……” 骑士慌忙把自己手上的魔导器石递过来。 接过魔导石后我立刻将它塞进口袋中然后牵起一旁的女仆 “苏菲，过来！” 我拉着苏菲向后退了一步，这孩子浑身都在打颤。 “你们，通通都下地狱去吧。” 安吉拉狠狠瞪了我们一眼，也向前一步把脖子抵在长剑上……用力一划。 随后她也倒在血泊中了。 这些家伙想要做什么，我第一次见到死人。 脖子那被深深划开，看得见裂开的喉咙，比任何恐怖片都要骇人。 血液的腥味扩散开来，让整个房间都充满着恶心的感觉。 好糟糕，我看了一眼苏菲，她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她盯着跪坐在地上的克罗，早已没有之前的气势。 “干净点斩了他，交给你们了……” 说完我牵着苏菲的手，离开小屋。 “恶魔语：plej reala mallumo mondo(来自于最深最黑的地狱之侧),de Infero venis vo?o（以此物来传达我等的呼声）,bonvolu akcepti mallumo donaco（接受这美妙的礼物）.en ?i volas Pruvu mi atendos kavalira（以证明我战士的身份）,al Mallumo gloro！（为了黑夜之神的荣光！） ” 背后奇怪的咕哝声。 最后听见的是骑士们挥剑的声音，而我们却已经跑远。 “克罗……大人。” “别多想了，苏菲。” 我刚想安慰她的时候手居然被一下挥开。 “都是你……” “欸？” “明明不说就好了！” “苏菲。” “明明什么都不说出来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水晶公主就要有点水晶公主的样子……为什么计较这么多事情。你以为自己这样做很吸引人注意吗，还是说惩罚了邪恶吗……” 苏菲语无伦次了，她的眉倒竖着。 明明是侮辱我的话，但是我却一句也恨不起来。 她拼命地咬着薄唇。 泪从大眼睛中滴出来。 克罗纵然是叛徒不能饶恕，但是我有考虑过这个女孩的心情吗？ 自己的恋人被主人处死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苏菲上前走了几步。 就让她揍吧。 但是想到不能还手，自己的脚不禁无力了…… 我闭上了眼睛。 可是自己在倒下去的那一瞬间又被她给抱住。 怎么了？ 我睁开眼，看着对面的湖泊。 少女温柔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您真的有爱过我吗？” 欸？这句话的意思是…… 大概只过了半秒，她似乎点了点头，安心一般地放松了身体。 在我还不能体会这句话的意思时，她又抱着我转了身。 这时自己的视线才看到了那个男人。 身上沾血的，仿佛恶鬼一般的人。 是克罗……那句话也是对他说的吗？ 被轻轻推了一把。 自己坐倒在地上。 看着绽放在我眼前的被染红的裙子。 带血的长剑。 浑身散发着火焰的男人。 以及女仆最后的笑容。 “请……活下去，克莉丝。” 她的泪和笑容交织在一起，像名画一般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卷二 支离破碎的梦 52.向您证明我的忠诚——4 过来了。 那个家伙身上包裹着厚厚一层火焰，在刺了苏菲之后渐渐散去。 身后的木屋完全塌掉，除了克罗外没人再走出来了。 我看着趴在地上已经一动不动的苏菲，没办法说话。 为什么会这样？ 我很伤心吗？ 不，她的身体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的头脑里能意识到的事情只有这个。 不会的，苏菲一直陪在我的身旁，怎么会突然就…… 怎么会？ 怎么会？ 怎么会…… 不敢相信，她死去的居然会是这样轻描淡写。 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惊天动地的悲鸣，她就是趴在那边的草地上，就这样死了。 人死去的时候是这样的吗？ 没有准备的时间，就在那刹那间，苏菲就倒在那里无法说话了。 这是真的吗？不是我在做梦？杀死她的人是克罗。 我不敢相信，这种事无论如何都不该发生的才对。 “她不是你的恋人吗！！” 大声地吼着，用尽全部的力气，声音从喉咙里几乎以爆炸一般的气势奔向大地，在空中回旋着，然后消失在天空的另一边。 眼前的那家伙身上覆盖的火焰已经近乎消去，可憎的面目就这样展现在我的眼前。 “没错，因为苏菲的死我变成完全的形态了，她的血是最有价值的。” 冷冰冰的话语说完，火焰如同流苏一般从他的身上流走，黑色的弯角长在脑袋的两边。 一直戴在脸上的眼镜也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依旧英俊的那张脸和这红色的印象相反却显得无比冰冷。 恶魔…… 真正的恶魔，不是魔族的概指，而是这家伙奉献上了什么变成了这个黑暗的化身。 那蝙蝠一般的翅膀向两边展开，显示出他邪恶的身份。 “明明苏菲说过的，说过女孩一定会有自己所恋慕的人，也会有能夺取她芳心的人。那个人是你，想必她死也不瞑目的吧。” 这时眼泪才渐渐夺眶而出。 是我的错。 如果不怀疑她就好了，对她更好一点就好了。 现在再也见不到了，苏菲的尸体就在我们的脚边渐渐变得冰冷起来。 本来她是不该为我而死的。 这时我看到一旁的匕首，那是之前被扔出屋外的那一把，应该还有一次使用机会。 我狠狠瞪着眼前的恶魔，跑过去捡起匕首。 “prakaash！” 链状的闪电出现在半空中，向着恶魔奔驰而去。 他不挡不躲正面接住，像是一堵坚硬的城墙那样安然无恙。 变成恶魔的克罗抬起头，俯视着我，像是在看低等的种族一般。 怎么可能，光魔法应该对于恶魔有特效的。 “我自己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或许正是因为我很爱她所以这个魔法才会有效果吧，并不是谁都有资格变成这副姿态。 所以我并没有撒谎，我的确是爱着苏菲的，克莉丝。然而归根结底这都是你的错。 不，应该是拉蒂亚殿下……” 他再次摇了摇头。 “不对，这不关任何人的事，错的是你们的命运，这个国家的命运，罗德库洛赛因特的命运。” 我拔出了剑。 光是拿住很艰难，手不住地发抖，但是自己还是努力摆好了架势。 受到风魔法所祝福的剑让我的行动稍微轻快了一些，但是面对这个家伙自己仍然是手足无措。 我迷惘着。 不知道从哪个角度去斩去刺。 眼前的这家伙完全没有破绽。 他走上前一步，而我则跟着他的步伐后退。 剑在这家伙的面前简直如同木棍那样无力。 而他脸上是完全无表情，像是看透了凡尘的僧侣那样平静。 “弗里和安吉拉在很久之前就作为恶魔崇拜者而滞留在罗德库洛赛因特，这个国家隐藏着禁锢着魔王的最终封印，沙拉曼德，弗里和安吉拉想了众多的方法破除封印，都一一失败……” 他继续走上前并喋喋不休着，高大的身材此刻已经无法作为让人安心的要素，带着让人仿佛要窒息一般的压力。 “那两人已经疯了，得知我懂得暗魔法时他们立刻就有了兴趣，教会了我很多东西，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大概是成为你的属下之前的事情吧，怎么样都好，作为结果来说，已经非常成功了。” 恶魔克罗的视线聚焦着天空，看着天边那已经渐渐发红的地平线。 他的话语还没结束。 “身为西格洛家的末子的我原本根本没有进入王宫的机会，倒是借着这两人的能力很快当上了文官。” 他轻蔑地回头看了看已经倒掉的屋子。 副团长，两名骑士，弗里·英特兰德，安吉拉五人的尸体正躺在那个废墟之下。 “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向着这样的他我发问了。 现在的自己毫无胜算，如果哀求的话也不一定能得救。 他的存在已经变成了这样可怕。 恶魔。 只在书中读过的，高位魔族。 散发着压倒性的不祥气息，可怕又致命的生物。 “你只是个钥匙，克莉丝。因为只有你能破除沙拉曼德的封印所以我们让那小丑去传送你。” “封印？” “什么都不知道呢，真可怜，像个操线木偶那样被人玩得团团转。” 操线木偶，什么意思。 看着我完全不明白的表情，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扇动了两片翅膀。 “弗里也好，安吉拉也好……那个街边被传授了本不该被他知道的秘术的小丑也好，他们都不过是恶魔们的棋子。而你和那条项链才能破除封印让魔王降临。” “项链……艾利欧格之心……” 我看着自己脖子上所挂的那条宝石魔导器，正反射着朝阳所投过来的第一缕光。 因为我戴着这个，所以成为了他们的目标吗？ 艾利欧格之心从小的时候就被要求戴在身上不许拿下。 “但是你说魔王？你们为什么要让他降临。” 我想起了在米希尔的课上所学到的历史。 300年前因为勇者罗德的战败，不得已出手的众神将他封印在魔界的最深处，用尽了他们自己身体以及六个元素的力量。 最终封印指的是沙拉曼德吗？ 而我在熔岩洞中将炎蜥蜴带出来的事情难道也在他们的计算中吗？ 如果说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魔王复活而导致世界毁灭的话，实在是太疯狂了。 “因为不管怎么做，他都是一定会降临的，我可是权衡过得失才做了这个决定。” 他的语调没有一丝后悔，似乎这一切都是按照他所计划中最好的形势发展。 最近王城外变多的魔物，父王在我解开沙拉曼德的封印之后变得不与人交流。 似乎一切都能够说得通了。 但是弗里和安吉拉为什么要自杀，看着眼前这个恶魔，我渐渐懂得他们那样做的原因。 “是为了成为恶魔吧！居然做出这种事，你们这群疯子。” 从一开始就算好了，与我的相遇也好，和苏菲的相恋也好，为了接近我。 我不理解。 成为恶魔有什么好的，那是值得奉上大家的性命所做的事吗？ 而面对举着剑的我，他仍然只是平静地摇摇头而已。 “我并不是恶魔崇拜者。” “说谎！” 我大声驳斥了他。 恶魔克罗侧过脸，将两翼伸展得更加庞大。 “恶魔崇拜者只有弗里和安吉拉两人，他们的死是因为相信可以转世成为恶魔，接触黑魔法不得善终之人据说都会遭遇这个下场，我只是顺便借用他们的血和真正的地狱签下了契约。” “什么……” “不知不觉中我早就超越了那两人，从那一刻起我的视野渐渐就开阔了，变得慢慢能看透这个世界的真相的了。哼哼，废话就说到这里吧，身为炎精灵容器的你究竟能不能接下这一击呢。” 说完他扇动着双翼飞上了高空。 手心上出现了魔法阵，烈焰在那里聚集。 该往哪里逃跑呢？我往哪里走一步，他的手心也跟着变化着方向，却微妙地瞄准着我身边稍微偏一点的地方。 “不用动哦，会射偏的，那样你大概会即死吧。” 这样说完的那一刻，火球从手中弹出来，红色的火焰并没有命中我的身体，而是向着周围慢慢延展着，形成一道火墙。 恶魔再降下，在远处向我发出声音。 “从那走出来，如果你是真正的沙拉曼德的话。” 唔，困在火圈中的我好热，很难受…… 这些火墙渐渐收拢着，最终就会将我吞噬。 即使他说了什么沙拉曼德的容器，我也没办法啊。 之前已经试过很多遍了啊，怎么叫精灵也是不会回应的。 现在悲伤的情绪早已在死亡的炽热下一扫而空。 苏菲在知道自己要被刺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恐惧吗？ 她真的比我要强太多了。 我想要迈出一步，但是炽热的高温困住我的身体，出于本能地后退了。 后面的火墙又靠近，热度再次上升。 我害怕死亡。 现在自己已经是穷途末路，没有魔法才能，也没有剑术的天赋。 在无法反抗的情况下自己就要这样被烧成焦炭。 不想死…… 这条命被苏菲所救下，所以这种感情要更加强烈。 我害怕的不止是死亡，更重要的是被眼前这个家伙所杀死。 愤怒渐渐在自己的心中燃烧。 必须做一点什么才好。 （走过去。） “！！” 刚才那个在心中所响起的声音是…… 不清楚，但是不可思议的身体变得轻快了。 火焰接触到我的细剑，把它烧得通红但我却完全感觉不到烫手。 剑已经不能用了。 没问题的，我暗自对自己说着。 丢掉剑，自己从火墙中穿过。 火焰像是水流那样拂过我的身体，却连衣服也没有烧破。 “哦，真想不到，你居然真的可以让炎精灵觉醒，但是看来还不够。” 恶魔说完，我就感觉到热度。 呜呜，头发烧起来了。 啊啊啊。 “呀啊啊啊啊！！” 自己惊恐地扭转着脖子，看着身后摇曳的火光。 倒在地上，不停地打滚，火苗终于灭了。 幸好只有一点点而已，我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 刚才的声音真的是沙拉曼德吗？ 不过看起来已经没工夫去管那些了，克罗拔出副团长的长剑，抵在我的面前。 “真是不堪啊，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殿下，您那自豪的银白长发被烧成这个样子，你还有办法继续被称为水晶公主吗？” “……” 会死。 我的身体被绝望所侵蚀什么也做不了。 很难看的，像虫子那样打滚好不容易活了下来，最终却还是迎来这样的命运吗？ “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再用一次刚才的力量给我看，这样的话我就会判断有继续让沙拉曼德附在你身上的价值，不然就切开你的喉咙，这家伙自然会转生到有才能的人身上。” 原来是因为我没有才能所以沙拉曼德才不显现吗？ 那刚才为什么会让我活了一条命？ 出于同情还是什么…… 呆在这样没有才能的人身体里对于精灵来说也很困扰吧。 那样的机会不再有第二次了。 精灵的感觉从心中流逝，仿佛又沉入了无尽的睡梦中。 “已经没法用了。” 自己停顿了好一会，这样说了。 “那么，说遗言吧。” 克罗也再废话了。 我很想活下去，但是又能做什么呢。 连一句求饶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克罗……你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不明白这个人的目的。 眼泪早已停止流动，干涩的眼睛和烧焦的头发，求饶是无效的，自己就这样跪倒在草地上向着面前的恶魔发出了最后的疑问。 他笑了，看着渐渐升起的太阳，露出了苦笑。 “当然是为了这个世界啊。” 眼神流露出悲伤的神色。 我不明白。 但是不管我的反应如何，克罗已经举起长剑，浮在我的头顶。 全身都不能动了。 呼吸变得也很困难，或许有些失禁了…… 怎么办，真的要死了吗？ 自己已经闭上了眼。 只活了一年，我很珍惜这段生活，尽管并不如意。 但是还是很开心的。 如果不卷入这种事情里就好了，如果不乱信任不该信任的人，不去怀疑忠诚的人就好了。 “你，居然……” 嗯？他在说什么。 剑刃迟迟没有挥下。 还是说动作太快我已经死了呢。 不敢睁开眼，害怕那一刻看到的是刺眼的剑刃。 “……知道了，就放过她一次。” 欸？ 发生了什么。 哗啦哗啦扇动翅膀的声音响在耳边。 忍不住睁开了眼。 恶魔在高空中渐渐飞远…… 为什么？为什么放弃了处刑？ 我看向面前…… “！！” 过了大概半晌，自己才终于明白了是为什么。 那一刻，本以为已经干涸的泪水再次流淌出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 自己的哭声随着黎明的到来被传到天空的那一边。 面前苏菲她的身体，维持着趴在那里的样子。 伸长了右手，像是要拼命抓住什么似的努力向前伸着。 原本恋人裤脚的布料，被紧紧地攥在那已经冰冷的手掌中。 卷二 支离破碎的梦 53.黎明 罗德库洛赛因特——王座之厅 他坐在漆黑的王座上，像往常那样冥想着。 脑中有个声音在说话了，暂且称他为初代吧。 （这个时候吾等该去继续进攻了吧，世界唾手可得了。） 初代的声音稳重而厚重，如他的称号本身一样，带着老练的感觉，所以第一次在伏魔厅中也是由他来发言，现在真感觉蠢毙了。 （白痴，老不死的，你是不是已经把我们原本的目的给忘了啊……） 这个激进的家伙是二代，他是数千年前被勇者迅速解决了的废物。 （喂喂，败犬在废什么话呢。） 三代…… （你好到哪里去了？玩弄诡计的家伙，结果还不是被勇者一剑斩了头？） 四代…… （索尼娅啊，要是再能遇到你的话。） 五代痴情于和勇者的命运，啊啊，孽缘也是从这里开始的吧。 （白痴。） 六代是个冷傲的女性，可惜实力不济，被勇者杀了，不过勇者在之后也与她同归于尽殉了情。 命运这两个字在这种时候才显得这么刺眼。 数代魔王的意识侵袭着她的大脑，十多个个人格互相碰撞，很吵。所以需要经常保持冥想才能维持本身的意志。 魔王德鲁库尔？别惹我笑了。好难听的名字，之前就一直这样觉得了。 “你们吵死了。” 她发出了声音。 （怎么了，小妮子……） （这轮不到你说话。） （关于谁是主意志这件事还要……） “不需要讨论，我才是真正的魔王。都给我闭嘴吧。” （什么！） （别开玩笑……） “这里只有我打败过勇者，所以你们没有资格向我说三道四的。” 安静下来了呢。 就连魔王的灵魂也认同我来掌舵了，明智的决定。 “你们这些老东西的意志会渐渐消失……呼呼。” 安静下来了吗？ 在历史上打败过勇者的魔王只有一个，最后迫不得已被众神封印，然而众神也为之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们全都要沉睡万年，这是魔王的诅咒。 所以我才没有转生，继续使用魔王的力量。 “贝耶尔先生。” “属下在……嗯？先生，难道说魔王陛下现在是Sa……。” 白色的恶魔男的笑容从脸上消去，真是个机灵的家伙。 “没错，是我……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是的，陛下！为您真正的归还感到光荣，此城的贵族已经全部清扫，倒是放了几个家伙让他们去散布魔王军已经回来的消息。” “很好，好好让这些大贵族们活在恐惧中吧。” “那么接下来的进攻点是……” 魔王用手指点了点桌子。 “不必那么着急，逃跑中的猎物才美味。倒是现在这个身体不太好用呢，去找回我宿命的身体吧，有一部分记忆还在那个身体上。我对这个大叔的身体也倦了。” “是！” “对了，还有一点。” “请告知。” “德鲁库尔这个发音我不是很喜欢呢，之前匆匆忙忙的还没决定。” “……” “今后我便叫做黑耀！将此名散布向世间吧。” “是的，一切都随您的意志！黑耀陛下！” 贝耶尔离开了王座之厅，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那些老家伙们已经全部消失了吗？ （拉蒂亚……克莉丝……） 嗯？还有一个？ 不对，这是这个身体本身就存在的人格吧。 凡人的人格至今还未消灭，真是个坚强的家伙，就像不灭的火焰那样。 “拉蒂亚，克莉丝？是你的女儿吗，国王……呵呵，自己的妻子都不关心，居然放跑了女儿，真是个不合格的男人呢。” 那时在四天王面前放走了那个短发的少女并非是自己的意志，即使只有一瞬，但是这个家伙的确操纵了身体。 （不要……杀……她们。） 话语已经不清晰了，快到极限了吧。 “放心吧，不会这么简单地取她们的性命的。因为我啊……” 最讨厌银发红瞳的女孩了。 吉尔克恩——赛斯托提亚 少年举起长剑一次又一次挥下，太阳不过刚才东边升起他却已经出了一身汗了。 （我已经渐渐适应这把剑了，是不是要换更重一点的呢。） 诺艾尔的身体在快速成长着，他的力量也越来越大，现在手中的长剑稍微有些不称手了。 （上次虽然输给了拉蒂亚殿下，下次遇到的话一定要赢，不……至少要让她刮目相看。 诺艾尔默默点了点头，顺手旋转了一周再把剑收回鞘中。 已经过去一年时光了，她应该来到我的身边了吧。诺艾尔用左手挡着刺眼的初生阳光，期待誓约之日的到来。最近克莉丝她也没有寄信过来，明明之前每个月都会寄一封过来的，是因为太忙了吗？还是我太心急了呢。 不管怎么说，就快到了吧。少年甚至能想象穿着礼服的她的马车出现在山的那一边，随着旭日的升起跟随着太阳的脚步来到自己的面前。 （太阳的马车什么的，呼呼，和克莉丝很配呢。） 诺艾尔甩掉额头上的汗珠，对着朝阳露出清爽的笑容。 “哎呀！” 就在他笑着的时候，脸上被蒙上一层东西。 什么啊，是毛巾啊…… 但是把这东西扔过来的人。 诺艾尔转过身，看到了那个和自己长着几乎相同面孔的少女。不过她的前发有些遮住了单边的眼睛，不仅如此，经过一年的时间头发也长长了许多，渐渐开始有些女孩子的样子了。 能够放弃模仿我真的是太好了。 希尔薇。 “一个人在那里笑什么呢，诺艾尔。” 不过最近也变得稍微有点逆反了吗？已经不再称呼我为哥哥了。 诺艾尔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 “我在想，克莉丝大概快要来到这里了吧。” “……” 希尔薇沉默了，她看上去不太高兴地撅起嘴巴，还未等诺艾尔把汗擦完她就匆匆地拿走毛巾。 “父亲前几周才说她不会来了，失礼的加涅特王毁约了。” 希尔薇的话语虽然带着写酸味，但是确实如同她说的那样，完全没有什么道歉或者大臣，仅仅是由鸢鸟送来一封加了国王印的信，轻描淡写地说明要取消诺艾尔和克莉丝之间的婚约。 没有理由，所以甚至连莎哈维尔公爵都怀疑这是不是伪造的信件。 “有谁在挑拨我们两家的关系……可是这的确是凯恩的笔迹和印章啊。” 公爵在自己的房间踱来踱去，寄回的几封信也没有回信。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呢，但是以凯恩国王的性格应该不会这样啊，这时候有下人报告说现在听说加涅特的国王性情大变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实际上是由拉蒂亚公主掌权。 莎哈维尔公爵听了这件事之后自己也开始变得烦躁不安了。结果原本气氛融洽的家里也变得不和睦起来，诺艾尔已经停到许多次父母吵架的声音了。 “哼，要我看最好不要跟他们来往了才好。” 希尔薇坐在一边的岩石上，看着自己的哥哥有些生气地说道。 “啊哈哈，别这么说啦希尔薇，你也和克莉丝相处过，她是个好孩子哦。我和她也一直用书信来往的，这件事情肯定是有误会啦。” “为什么你就这么喜欢她哟……” “嗯？你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 她不想回答，这个迟钝的哥哥。唉，应该说是专一才对吧。 就在这个时候家里的那个中年的执事骑着马慌慌张张从外面回来。 诺艾尔一下子就感到了事情的不寻常。 平时的话即使再慌忙执事先生也不会让身上的制服出现一丝褶子，他风度翩翩地执行莎哈维尔家的每一件事，要是没有他的话真不知道这个家会乱成什么样。 “怎么了，奥古斯特。” “呼……唔，等下再说，少爷，大小姐，你们最好也跟我一起来，这件事对于莎哈维尔家非常重要。” 执事奥古斯特一边喘着气，一边大步走向宅邸的台阶大门。 真的是非常要紧的事情呢，诺艾尔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 是克莉丝的事情吗？ 到了父亲的房间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奥古斯特带来的消息震惊了。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奥古斯特，大量魔族出现于地表？南边的帝国还没有灭呢。” 莎哈维尔公爵的眉毛高挑，明显他被执事的话惹怒了。 荒唐至极。 “可是加涅特的罗德库洛赛因特已经灭亡了，老爷，魔王名叫黑耀，从加涅特逃出的人们都传出了这个消息。” “什么？” 诺艾尔抢先开口。 “罗德库洛赛因特？为什么啊，没有理由才对！” “闭嘴，诺艾尔……奥古斯特，你知道愚弄我的下场吧。” “是的罗伦老爷，我绝无此意。” 莎哈维尔家的当家罗伦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继续说下去了。 消息是让人绝望的，从罗德库洛赛因特出现了大量的魔物，并且王城的周边也在不断扩散着他们的身影，这样下去不仅仅是王城，甚至是整个加涅特都会被魔物摧毁。 部分边境的贵族已经开始向吉尔克恩寻求援助。 “我们的国王陛下怎么说？” “‘请大家全力援助，这事也攸关吉尔克恩的存亡，现在的魔物已经肆意猖獗横行在伊欧加尔德大陆上，新的魔王已经诞生，请各位代表女神行使正义。’老爷，这是陛下的原话。” “援兵呢？” “陛下请大家等待。” “去他的正义。” 罗伦愤怒地骂了一声。 一点点援助都不给还敢让我们为他做挡箭牌吗？即使做了公爵也不被那个白痴国王放在眼里，先代英雄般的王哟，您的后代是多么让人头痛啊。 “现在怎么办？老爷……” “现在也只好和加涅特残存的家族一起努力合兵共同战斗了，在菲亚山前修建要塞，借此抵御前线的恶魔。虽说如此，但我也不愿跟那些名声不好的家族并肩作战，不然被他们从背后捅一刀可就糟糕了，你去召集封臣，之后大家一起做个决定吧，和哪些合作，让哪些灭亡。” “是的，老爷。” 罗伦公爵疲惫地坐倒在椅子上，挥手示意执事离开。 诺艾尔和希尔薇也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奥古斯特，有克莉丝的消息吗？” “不，少爷，对此我深表惋惜，据说城内的贵族无一躲过此劫。” “这样啊……” 他的反应很平静，并不是说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什么的。即使身边一只小鸟死去也会伤心的他早已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诺艾尔。” “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希尔薇。” “……” 一个人来到山崖前，望着远方的天空。 加涅特，就去过一次，也只剩下一次记忆的地方。 她再也不会来了。 明明之前还是那么要好的。 已经不在了。 为什么啊！ 明明三百年都没有动静为什么要挑这个时候出现呢！ 少年握紧了拳头，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愤怒。 这一切都是魔物们的错。 克莉丝，克莉丝。我一定要，一定要为你报仇。 绝对！ 要变得更强才行。 “哥哥！！” 背后传来了女孩子的声音。 妹妹希尔薇站在那里，大口喘着气，她用上了风魔法一下跑到少年的面前。 “希尔薇，唔！好痛。” 诺艾尔被气冲冲的少女扇了一巴掌。 这时他才稍微冷静下来。对自己的冲动感到厌恶，自己刚才到底在想什么。 现在去和魔物们战斗不过是送死而已，接下来这个赛斯托提亚一定也会受到攻击。 所以，我必须要好好活下去继承这个家才对。 “谢谢你，希尔薇。可是，呜呜，呜呜呜。” 泪水不自禁地落了下来。 银发红瞳的身影只要看过一次就不会忘记。 她的笑容，和生气的样子都非常可爱。 明明只相处过几天，但是少年早已醉心于这个少女了。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为什么自己要每天早晨来到屋外练剑。 只是希望能在日复一日的一年末尾看到她出现在赛斯托提亚的平原上。 “哥哥，我唱歌给你听吧。” 看到这样的他，希尔薇恢复了原本对他的称呼。 诺艾尔轻轻点头。 身后的少女伸开了双手抱住了他抬起嘴唇发出第一个音节。 “闭上眼睛吧，不要让我从瞳孔能只能看到悲伤~~?” 清丽的声线所传播的歌声渐渐变大。 以鸟儿为伴奏，她的声音传到天空的彼方。 “诉说你的故事吧，我所爱着的人。 不想说也好，但是痛苦的话就请回来吧。 在遥远的记忆里沉眠的不止是命运。 让你眼中的悲伤流往远处的长河中。 希望到时还能回想起家乡的风景。 已经习惯了伤痛，却不能适应眼泪。 请睁开眼注视着希望。 如果痛苦的话就请回来吧。 我所爱着的人~~?” 卷二 支离破碎的梦 54.序章终幕，炎之信仰 “那几个魔族已经离开了，机会，奥利！” 银色短发的少女悄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两人一起弯下身子从大门前溜走。 “我好像有闻到人类的气味。” “笨蛋，这里到处都是人类的气味。” “也是啊……” 遍地的尸体掩护着他们从罗德库洛赛因特逃走。 因为并不算是高等的魔族，所以没有注意到两人的身影吧。 偶遇奥利是大概黎明时的事情，拉蒂亚在逃走的过程中逃进街边的一家店铺内才发现这个孩子。 要不是有光魔法的照明她可能当时就把这个孩子杀死了。 真的没想到还能遇到活人，来到城下都市的路上，拉蒂亚只管注意着魔物们的活动，为了避免发出声音丢掉了自己那精美的全身铠甲，只带着剑走在路上，谁知那把“拂晓黎星”剑也在和一个魔族战斗的过程中被夺走了。 没办法，能逃到这里已经是奇迹。 如果不是躲在附魔铺的地下室奥利一定活不到现在吧，看到同样因为奇迹而活下来的孩子自然要出手相助。 他是克莉丝身边那个侍从的义弟，因为见过所以还有点印象。 “终于逃出来了。” “嗯，逃出来了。” 拉蒂亚的面孔并没有对着年少的男孩，而是对着远方的森林。 那里已经离开了王城的范围了。 平静地回答了奥利，手中紧紧攥着母亲给的黄水晶项链。 从天空中坠落的时候手臂骨折了，但是因为保护魔法和这条项链所以没什么事。 “真的是逃出来了呢……” 丢盔弃甲，不顾一切地逃离了。 拉蒂亚找遍自己的脑海也找不到这么狼狈的回忆。 要是梦就好了，但是她立刻就把这种想法抛出脑外，自己的意志还没有那么薄弱。 必须要活下去才行。 阿格特之外——克莉丝视点： 曙光照射在每个人的脸上，使血液显得更加耀眼。 “能活下来这么多人……真是太好了。” 领主按着自己的膝盖，疲惫地说道。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这里的。 “一共两百多名战斗人员活下来了七成，居民几乎没怎么受伤，面对这种规模的魔物袭击可以说是说奇迹。” 听着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被拯救了，被苏菲…… 然后来到阿格特的坡道的时候看到了大量魔物的尸体。 自己连同内心在那一刻也失去了言语。 胜利了呢。 但是高兴不起来，看见了莲面色沉重地来到我的面前，抱着我回到阿格特。 领主看到头发烧焦的我感到不可思议。 至此自己一句话都没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自己坐在营帐的椅子上放松了全身，之后紧紧抱住膝盖。 苏菲的体温仿佛还能感受到。 阿格特的战士已经去寻找她的尸体了。 我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却连这点都做不到。 开始意识到自己还活着这点是三天以后了。 这之间没有人来打扰我，莲曾经来到我的帐篷前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踏着哒哒响着的靴子离开了。 肚子饿了…… 饿得不行，很难受。 又想哭了，但是不吃点什么的话完全哭不出来。 肚子好痛，因为饥饿全身都像肌肉萎缩了那样一动不动。 我动起身体，但是却意外地找不到平衡，自己啪的一下就摔倒了。 站不起来。 “呜，呜……” 不能哭啊。 紧咬着唇努力想要把眼泪收回去。 液体在眼睛里打转着，打转着，最后无情地落到了地上。 “呜，呜呜……” “呜，呜呜啊啊啊，唔，欸？” 面前出现了一个人影挡住了外面射进来的阳光。 并不是多大的影子，仅仅是遮挡了我的身体而已。 “法米？” 作为侍从的少年的头上包着一层厚厚的绷带，用着好奇的目光看着这边。 “嗯？你为何知道我的名字。嗯……给您送来食物了，克莉丝特公主殿下。” 他的嗓音我很熟悉，但是却完全不同。 我能感觉到这个人不是法米。 怎么回事，很怪异。 “你是……”情不自禁地就把想的事情说出来了。 “哦，殿下，我是莲先生的徒弟法米，可能是从莲先生那里知道了吧，那么请慢用。” 欸？这究竟是…… 少年有礼地鞠了一躬，然后走出了营帐。 自己的瞳孔放大了。 好奇怪。 我几乎是爬出营帐，然后被正好走过来的青年扶起来了。 “莲，法米究竟是……” 莲深吸了一口气，从这个距离能够感受到他膈膜的升起。 像是要告诉我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关于这件事……” 吞吞吐吐的。 “难道说……” 看着我的脸颊，他点了点头。 “……法米差点死去，头部受了重伤，我用了秘术的治疗好不容易让他活了下来，但是看来部分记忆没法保存下来呢，这样下去他会成为废人所以我就给他植入了伪造的记忆。” “伪造……的记忆？” 青年轻轻点头。 为什么要那样做啊！ 既然能伪造难道不能伪造得和之前一模一样吗！ 刚想张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处这种话来。 莲他并不知道我们的事情，那种危机的时刻也没办法做出这样的决定吧。 想要抬起的手臂无力地垂下了。 “告诉我吧，你究竟是谁，莲！” 青年仅仅是继续点了点头，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开始了叙说。 罗德库洛赛因特南边的森林。 拉蒂亚来到这里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却总是在一个地方打转。 骑士的经验在这里用处并不大，腰间所挂着的短剑只能应付弱小的魔物，同时身边还要保护奥利。 很费劲。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生活的难处。 没有繁杂的政务，也没有烦人的大臣们，但是并不代表这样就能轻松了。 没有野外生活的经验，本想向着一个方向直走，但是却经常能碰到无法继续前行的路。 只好绕道了，每一次转换方向都会带着强烈的不安。 到了晚上的时候已经无法看清周围的事物只好在原地扎营了。 火要怎么升起来？ 拉蒂亚烦透了，看着一边呆呆地看着她的奥利，第一公主更加烦躁。 “奥利！你来试试看吧。” “嗯！” 少年从兜中取出两块石头，对着面前的柴火碰撞着，碰撞摩擦带出了火星。 “嗯？你小子带着燧石？” “嗯……” “笨蛋吗？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对不起，殿下。” “罢了罢了。” 少女无力地靠在背后的岩石上，看着眼前的枯树枝被点着。 火焰燃起来了，随着少年的呼气声越燃越大。 火焰吗？ “可燎原的星火……” 能不能燎原倒是不太清楚，但是现在的确只剩下星火了呢。 她自嘲般的冷笑了一声。 身上的衣服变得破破烂烂的，好几天都没有洗澡了，难受得够呛，但是自己的自尊心还不允许她在更年幼的孩子面前发这些牢骚。 “怎么了殿下？” “不要再叫殿下了……已经没有什么殿下了哟。” “那我……该怎么称呼您？” “拉蒂，以后就这么叫吧。” “嗯，拉蒂……” 营火的温热渐渐从手掌传到全身，温暖的感觉蔓延到全身。 以往的罗德库洛赛因特，已经不存在了。 不知道借助什么方法成了恶魔的父王是主谋，母后和凯瑟琳也已经死了，为的是拯救自己。 骑士团的大家也都不在了。 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公主了，要是没有恶魔的话那真是莱尔巴尔公最期望的情况。 “奥利，你有个兄弟还在克莉丝身边呢，他一定没事吧。克莉丝那个孩子，应该也没事吧。” 她没有急着赶回来真是太好了，只有一瞬间拉蒂亚是这样想的，但是立刻她就把这个想法扫出了脑袋。 “嗯。” 少年轻轻回答着。 “你不想他吗？” “想……但是哥哥他和克莉丝殿下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所以我也觉得很幸福。” “幸福？” “嗯，哥哥教过我，这是当自己重要的人开心的时候会出现的感情。” “真是标准答案。” 拉蒂亚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 “早点睡吧，奥利……明早有事情要做。” “嗯！” 少年翻了翻身乖巧地躺在地上，片刻之后就吐出了均匀的气息。 序幕的终结 视角：叙述者Nephra 是止步不前还是向前迈出一步呢。 人类总是会纠结这种问题。 当别人遭遇困境的时候他们总会说“啊，不要优柔寡断，快点决定！”或者“你这样下去不行啊，人要学会往前看。”之类的。 真是会说大道理。 虽然的确是对的就是了。 但是当自己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他们不还是一样像坠入泥沼一般陷入相同的境地吗？ 当事人变成自己的时候这些家伙表现得真是让人不禁发笑，平时那种睿智果断的态度全部烟消云散，连拖动双腿都变得困难起来。 呼呼，先不说这个了。 作为姐妹来说真是同调，明明表面上很不合。 他们的未来究竟是怎么样的呢，作为叙述者（Nephra）来说倒是看见了一些变化。 妹妹站在离阿格特有些距离的平原上，克莉丝，莲，法米以及莲的随从哈格正面对着眼前的墓碑。 克莉丝低着头，紧紧捏着自己的拳头。 作为水晶公主而被赞颂的长发以及被剪短了，远远地看上去就像是少年一般。 “对不起，苏菲……”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静静从哈格的手中取来鲜花放在了少女的墓前，然后她向右走，将同样的花束放到了其余的三个墓碑上，那是临死也不知道名字的副团长和两个骑士的墓。 莲和法米不知道该说什么，哈格摸了摸后颈，虽然他并不是很痒，大概是想说什么但是最后发现自己插不上嘴吧。 众人只是平静地站在这里，然后哈格先离开了。 法米对着墓行了一礼，也离开了。 只剩下克莉丝和莲呆在这里，一起度过这冗长的时间。 而在远离王城的一片平原上。 拉蒂亚也正向着面前的简易墓碑行礼，奥利见状跟着弯腰。 “这究竟是谁的墓。” 看着既没有名字也没有尸体的木质十字，奥利问了。 拉蒂亚深深吸了一口气，眺望向远方。 昨天他们绕道走上了这个悬崖，眼下是那片困了他们多天的森林，远处可以看到高耸的城堡和飘上云端的狼烟。 “所有人的……” 父王，母后，凯瑟琳，团长，副团长，不知道名字的女仆，不太友好的大臣，爱攀比的贵族们，生活在苦难中的贫民。 这是这个国家的墓。 罗德库洛赛因特，甚至是加涅特的墓。 “拉蒂……” 少年想要伸出手拭去她的泪珠。 拉蒂亚并没有拒绝，她从出生之后便没有流过泪。 “拉蒂，为什么你这么坚强。” “坚强？” “嗯，我能感受到你的内心并不是如同表面那样在流泪，请告诉我，拉蒂。” 少女转过身，之后才慢慢开口。 “因为我是火炎。” “克莉丝，该回去了。” “是呢，走吧。” 转身时已经看不见银白色的长发所带过的轨迹。 但是她并没有感到悲伤，自己的胸中此刻有种莫名的感情正在高涨着，集中在胸口。 她的脚步在走出两步之后停住了。 有想要说的话。 “我很对不起苏菲，是自己害死她的，所以说是我亲手杀了苏菲也不为过。” 以这句话为开始，莲也停下了脚步。 “如果说这不是你的错的话作为安慰的话就显得有点肤浅了。” “嗯，那样的话我会讨厌你也说不定。”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困扰到了已经无法入眠的程度，脑子里一直喊着可恶，不知道哭了多少回，大概是连这辈子份的眼泪都流光了吧。” 悲伤深入骨髓，抽走全身的力量。 鼻涕流出来粘在衣服上，嗓子都哭哑了。 肚子很饿，但是根本不想去进食。 “看到你还没丧失目标我觉得一切就没画上终点。” 没错，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因为我是火炎。” 拉蒂亚：“火焰一旦燃起不花点力气可是很难扑灭的，即使以为它熄灭了，只要趁着人们不注意又会燃起。” 克莉丝：“有的火炎能成为燃起战争划亮天际的烈焰。” 拉蒂亚：“有的火炎只是服侍贵族就餐的些许繁星。” 克莉丝：“每个人的出生的素质都有所不同，美貌……” 拉蒂亚：“力量。” 克莉丝：“智慧。” 拉蒂亚：“正义。” 克莉丝：“仁慈。” 拉蒂亚：“勇气。” 克莉丝：“忠诚。” 拉蒂亚：“有些词将成为他们的天命，伴随他们的一生……” 克莉丝：“不断燃烧。” 拉蒂亚&克莉丝：“我永远都是炎之王国的公主。” 拉蒂亚&克莉丝：“炎之信仰将伴随着我的一生，成为烙印在心脏上的……” “永远的荣耀。” 卷二 支离破碎的梦 角色章Sophie 栗色头发的少女——1 灰尘在一缕光的照射下翻飞不断。 少女早已穿上自己的制服，梳理着栗色的中长发。 稍微有些懈怠打扫了吗？ 这样可不行啊，即使是自己的房间呢。 少女伸了一个懒腰，樱色的唇中吐出柔软的气息。 “唔，嗯嗯！今天也要好好努力！” 身为王宫的女仆，决不可怠慢于自己的工作。 在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女仆长凯瑟琳就把这句话说出口了。 真的是一个认真的前辈呢，而且还是个大美人，据说她和赛西莉亚王妃之间还有着深厚的友谊。 苏菲很崇拜那样的凯瑟琳，每次看到女仆长她都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想要从中学到经验。 结果同期的女仆都把她当成傻瓜来看。 所以今天自己也是一个人…… 想要帮克莉丝殿下的忙，结果却被说了“为什么你在这里啊，今天是休息日吧。啊啊，就算有工作也放你假，没听到吗？别再站在这里啦！我接下来很忙的。”这种话。 突然说放假什么的，也不知道去做什么才好。 自己既没有多余的钱去买衣服。 在其他方面也没什么兴趣。 非要说的话也只有做做点心之类的……但是，那肯定是比不上王宫的糕点师的吧。 克莉丝殿下会接受自己的手制点心吗？ 完全没可能呢，苏菲遗憾似的摇了摇头。 想到最大的可能性是直接扔掉。 殿下很任性，任性到一般佣人根本没法服侍她。 要求很多，有时候很奇怪，虽然不在意彼此的身份但是却依然让人很有压力。 这样的她突然说放假什么的，多半也是出于自己的方便呢。 不过既然机会难得，不如去那里吧。 “请保佑阿尔维斯的平安。” 苏菲双手十指交错，闭上眼小声地说出祈祷的话语。 弟弟阿尔维斯已经在外面冒险了好几年了，究竟平安吗？ 在这一瞬间很多想法从她的脑中穿过，苏菲急忙摇着头。 阿尔维斯一定平安无事，他虽然是一个有些莽撞的孩子，但是总是有着意外的好运。 赛蕾尔家的先祖们啊，我怎么样都好，请一定让阿尔维斯能够顺利，可以的话让他快点回来吧。 面对女神像，苏菲献上了发自内心的祈祷。 这个时候自己的肩膀被稍微碰了一下。 “欸，啊啊！克，克克罗大人！！” 头发微卷的眼镜青年正好出现在她的身后，苏菲被他突然这么一碰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大家总是说，其实谁都没见过涅芙拉女神的样子，那么这座像的形象一定也是教会捏造的。” 不管已经被吓到的恋人，克罗的视线聚焦在女神像上，将她从头看到脚。 长到快要触地的长发上戴着桂冠，身着若隐若现的纱，三重的圣袍所组成的裙角遮挡着纤细的裸足，圣印被雕在女神的额头上，瞬间就让她有了神圣的感觉。 的确是塑造得很美丽，凡间应该没有这样美到神圣的女子吧。 面对克罗这句算不上疑问的话，苏菲稍微平静了心情，坐回椅子。 “即使这不是女神的神像我依然会祈祷，重要的不是神的容貌，而是信仰心的真实。” 苏菲睁开澄亮的眼睛，微笑着看着克罗。 “我说的对吗？克罗大人。” 他起初是愣了一下，但是过不了多久就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噗~~真是圣徒般的答案。” “不是般，我就是想做一个圣徒哦。” 褐色的眼眸中浮出有些不满的神色，苏菲鼓起脸颊盯着克罗。 “面对苏菲这样虔诚的女孩，女神一定不会无视你的愿望。” 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 想这样回答，但是说不出口。 克罗的话是在敷衍，没有花心思的谎言。 这种事自己早已知道。 “克罗大人为什么来这里了？” “正好要来王城下办理一些事务，不过现在已经结束了，要一起去逛逛吗？” 彼此走在极其接近的平行线上，但是却永远不会交错。 “嗯，好的！” 但是即使知道这一切是虚假的也好，她还是想这样和他在一起。 稍微有些坏心了呢，女神会宽恕这样的自己吗？ 很难说呢。 走在在休息日变得格外繁闹的平民大街上连苏菲也变得放松起来了。 街角摆放了各式各样的杂物，似乎是准备摆摊用的？ 不太清楚，但是放眼望去，街上的情侣也很多。 女孩子的大家都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即使并不华丽，但那一定是她们最喜欢的一件吧。 和边上的男友看起来很相称…… 但是看了看自己，苏菲变得不安起来。 克罗大人人长得高又帅气，穿着书记官的长袍，看起来就像是年轻有为的大学者带着他的女仆一样。 就在少女叹气的时候，克罗一把拉过她。 “小心点哦，刚才有马车过去了。” 直到说完苏菲才注意到刚才自己究竟失神到何种地步，但是现在这一切都不是关键。 克罗大人正一把拉过自己的手，将自己抱在怀里。 怎，怎么办！ 苏菲的内心慌乱不堪，虽然交往了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他们之间并没有太过于亲密的行为，并非是苏菲不想更加拉近距离，而是克罗的举止太过于绅士，从来没有越过线，甚至连这种想法都没有过。 这样的确是没错就是了，但是自己还是想…… “要牵手吗？” “哎，哎哎哎！！” “怎么了，抱歉，我太自说自话了。” 看到克罗要把手收回去了，苏菲一把拉过他，猛地摇着头。 “没有哦！绝对没那种事！” 这样是不是更像恋人了一点呢。 虽然仅仅是像而已。 我们的距离止步于此。 “快到午餐的时间了，找个地方坐下来吧。” “嗯，也好呢。” 不一会克罗先生便带着苏菲走进一家餐厅。 虽然已经交往了有段时间了，但是还是很少和克罗大人一起行动，他一直很忙所以也不怎么逛街吧。 这是没办法的事，不能说任性的话呢。 店面的门被克罗缓缓推开，察觉到门口来了客人的店员立刻弯身迎接。 打扫得很干净，桌椅看起来也很崭新的茶餐厅。 “啊，克罗先生，欢迎！那边的是您的女仆？” 女性店员看向了自己这边。 店里的氛围很不错，但是自己的这身制服看起来完全就不像是客人啊。 但是唯一的私服又被克莉丝殿下给拿走了，呜呜，为什么殿下要对那种平民化的衣服感兴趣。 苏菲少有地在心中抱怨了自己的主人。 那么克罗大人又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如果他也顺势说出“对，她只是个女仆而已”的话自己肯定是羞愧得没法在这里待下去了吧。 毕竟本来就不相衬了。 “不是哦，苏菲是我的女友。” 可是克罗却这样回答了，苏菲的心跳在这一瞬间加速，身体都觉得有些发抖了。 她的脸被染上了樱色。 “啊！真是失礼了！请坐这边吧。” 店员虽然连连道歉，但是却带着一丝不解。 苏菲坐下，克罗拿起了菜单。 “有什么想吃的吗？” “唔，只要是克罗大人喜欢的都可以。” “呼呼，吃的人可不是我哦……” “唔，说的是呢，那么我要这个。” 随便指了指菜单上的一个点心，苏菲就又把菜单递了回去。 平时其实自己的食量并不小，很想吃菜单上的牛排或者大份的面食以及烤肉这些，但是这样的话感觉在很多方面就输了，尤其是作为一个女孩来说。 看着克罗向着店员下单，苏菲稍稍有些觉得惋惜。 早知道就吃完午餐再出来了。 “怎么了，一脸可惜的样子。” “不，什么都没有……” 咕呜呜~~ 就在这个时候肚子不争气地叫出了声，苏菲的脸红成一片。 对此克罗只是稍稍微笑了。 “如果还有想吃的东西的话，尽管告诉我也行哦。” “呜呜呜，真是抱歉，我还想吃这个……” 有些忍耐不住所以又点了一份面，总感觉脸红得都能冒出汽了，但是自己要是肚子再叫的话一定更让她觉得羞耻吧。 克罗这时脱下了文官的长袍挂在一边的衣架上。 “啊，让我来……” 刚想说帮忙的时候克罗却已经快速回到座位上了。 她也只好跟着坐下来，好尴尬。 “话说我似乎没问苏菲为什么在这里呢。” “啊，因为今天克莉丝殿下说不需要我帮忙，又恰好到休息日……” “于是殿下就一定是让你休息了对吧。” “嗯……克罗大人真的是很了解殿下呢。” 青年点了点头，这时餐点已经被店员端上，克罗不慌不忙地展开了餐巾叠在自己的大腿上。 因为不怎么在外面吃饭所以很少注意到这点的苏菲也学着他的样子做了。 “能喝酒吗？” “稍微一点点可以。” 克罗点了点头，为苏菲倒上了半杯白葡萄酒。 “那么，为了涅芙拉大人。” “嗯，为了涅芙拉大人。” 互相敬了一杯，两人的气氛稍稍放松了些，克罗和苏菲相互回以微笑。 等到克罗开始动刀叉之后苏菲才用叉子小心翼翼地卷着面。 平时都是在王宫的佣人准备室吃好饭的，大家都很忙所以完全不在意用餐礼仪。 可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还表现出这样的态度的话实在是太失礼了吧。 “第一次呢。” 克罗说着，眼睛看向窗外。 “嗯？” 苏菲有些不解地歪着脑袋。 “和苏菲第一次一起吃饭，算是约会吗……” “在教堂里遇到，不算啦。” 苏菲有些不开心似的鼓起脸颊。 “嗯，是呢，下次更慎重地邀请苏菲出来吧。” “我，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因为只不过是应付而已吧。 苏菲自己很清楚这一点。 那一天自己在王宫被克罗求爱时相当开心，几乎感觉身体热得都要爆炸了。 但是等待克莉丝殿下离开的时候克罗却松了一口气，如同放下了很大的负担一般弯身向自己道了歉。 “非常抱歉，说了这样的谎话。” 诶？为什么要说撒谎。 不安的感觉浮上了自己的皮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个，撒谎的意思是……” 他把头埋得更低了。 “刚才那封情书的事，以及喜欢苏菲小姐的事情……” “什，什么……” 克罗依然不停止自己的话语。 “我其实真正喜欢的是克莉丝特殿下，但是碍于身份的差距根本不可能达成这一苦恋。” “别开，玩笑了……克罗大人，您刚才也说了那封信是委托克莉丝殿下交给……我的，没必要这样做吧，明明信上被撕掉的那一行写着我的名字。” 少女猛地摇着头，仿佛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切。 对此，克罗也回答道。 “抱歉，名字是我临时加上去的，所以写的特别靠上……是突然想到在克莉丝殿下身边的苏菲小姐，如果通过您的话应该能更加了解殿下的事情。” “为，为什么要交给……殿下而不直接来找我呢？” 少女绝望般地问了最后的问题。 “因为……当时只是想接近殿下，和她多说一会话而已，可以请您做我假扮的恋人吗？这样的话殿下不会觉得不自然，也会增加和她见面的机会吧，我当然清楚我的请求已经失礼到了极点。如果您有什么要求我会尽全力补偿的。” 泪涌了出来。 掩住了嘴巴让自己不哭出声。 过分的男人。 告白是假的，信也是假的，最后还被委托做假扮的恋人。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怎么想都该给他一个耳光离开的，但是自己却完全下不了手。 毕竟自己的那份恋心并不是虚假的。 “如果这样就能帮上您的忙的话……” “非常感谢您……” 所以鬼使神差一般地答应了。 直到现在克莉丝殿下也没有怀疑过，不知道他和殿下的距离是不是拉近了呢。 看了看克罗那清爽的侧脸，苏菲看得有些出神。 “双月快要重合了，是到了双稚了吗？”克罗问道。 “不，已经快到夏季，是双嗣呢。” “这样啊，难怪街角有那么多摆放的工具，今年的焰火应该也会非常旺盛吧。” “一定会的。” “如果克莉丝殿下也一起来就好了呢。” “是呢，我可以帮忙哦。” “真的吗？” “克莉丝殿下一定会对这类事非常感兴趣。” 克罗大人和克莉丝殿下之间固然有着不可逾越的身份差距。 而自己和克罗现在就这样面对面坐在同一张桌子前。 但是究竟谁离得比较遥远呢？ 卷二 支离破碎的梦 角色章Sophie 栗色头发的少女——2 回到王宫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克莉丝正在房间读书，看到苏菲已经回来便邀她一起去泡澡。 “今天去哪里了？” 克莉丝泡在绿色的热泉中，问着身边的女仆。 泡在王室的浴室中，如果自己的主人不是克莉丝的话那一定不可能，拉蒂亚殿下的严厉让她身边的女仆在佣人的圈子里经常诉苦。 “嗯，先去了教堂稍稍祈祷了一下弟弟的平安，之后遇到……遇到了克罗大人，稍微在外面逛了一会。” 苏菲的发言让克莉丝立刻来了兴趣，她不管露出来的胴体，两眼发光般地靠了上来。 “啊！那就是一起去约会了吗！你们做了什么，有做什么羞羞的事情吗？呀啊，早知道这样今晚就不用回来了嘛，真是的，克罗会怨恨我的哦。” 她对这件事这么来劲让苏菲吓了一跳，但是一想到克罗真正喜欢的人是眼前这个小公主的时候她就无法摆出笑脸。 “……什么都没做，只不过一起吃了饭而已。” “嘁，真无趣。不好好用一下自己的武器可不行哦，你毕竟长着那么色情的身体不是吗？” “才不色情！！” “不管怎么说，交往这么久总该有些进展吧，吻过了吗？” “吻？！” 听到克莉丝嘴中蹦出的词语与克罗接吻的那幅画面不禁出现在苏菲的大脑中。 “啊，看这个反应肯定是没做过了，那么总该抱过一两次吧。” 一副真拿你没办法似的语调让苏菲更为自己的情况觉得悲哀了。 “牵手偶尔会……今天就牵了。” “你们是在演爱情喜剧哦！” 银发的美少女紧紧皱着眉，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事情那样认真。 “欸？爱情喜剧是哪种戏剧？” “唔，先不说这个，交往都这么长时间了，你居然跟我说只是牵牵手而已，你们是在开玩笑么！这可是炎之国加涅特啊，你们却让我感觉像是一壶冷水……” “殿下，您这么说加涅特拉蒂亚殿下会生气的啊。” “啰嗦！” 克莉丝挥舞着双手抗议着，看到主人这副举手投足的样子苏菲笑出了声。 “呼呼呼。” “别笑啦！” 让人头痛的公主殿下。 夜晚两人一起躺在床上，克莉丝非常喜欢这样做。 苏菲不明白她的想法。 克莉丝大概只是觉得寂寞了。 两个女孩靠得很近，似乎能闻到彼此间身上散发的香味。 苏菲稍稍有些害臊般地往另一边去了，而克莉丝却进一步地缠了上来。 “呼呼，果然苏菲的身体好舒服，软软的，又很香。” “呜哇，殿下您不要把腿也缠上来啊！这样很奇怪不是吗？” “哪里奇怪了哟，女生之间这样亲密的行为也是常有的吧……” 克莉丝不乐意地嘀咕着。 “才没有！” 很奇怪啊，都会让人怀疑公主的性取向是否正常的地步了。 “苏菲真啰嗦啊，就像妈妈那样。” “塞西莉亚殿下完全不啰嗦吧……” “不是说那个妈妈哟……” “欸？” “什么都没有。” 克莉丝低下头把自己的脸埋在苏菲的胸口，虽然有些痒，但是她依旧抿着嘴唇回抱着她。 比起朋友或者仆人，此刻的克莉丝更像是妹妹或者女儿一般。 一起吃点心，一起睡觉，一起洗澡，偶尔在深夜谈天说地。 苏菲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 不是因为主人是克莉丝所以变得轻松了，而是和她之间总有种说不出的共鸣。 虽然身份和年龄的差距在此，但是她在自己的内心里的确称得上是挚友。 骄傲任性，有时爱说些难为人的话，同时又有的时候表现出经过岁月洗练的成熟。 拥抱在一起感受彼此的体温，很温暖。 黑夜都快要定格在这个时候，唯有偶尔飞过的乌鸦才能让她们重新感受到时间的流动。 克莉丝怀疑着苏菲，或许现在也怀疑着吧。 米希尔的下落不明，自己在市井遭遇袭击，这并不是说说就能放一边的事。 苏菲虽有嫌疑，但是克莉丝还是很想和她好好相处。 并不是只因为她长得可爱…… 更重要的是让人安心罢了。 和苏菲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很放松，仿佛行走的时候头上都能冒出音符一般。 如果没有发生那种事就好了。 克莉丝发自内心地这样想着，泪稍稍有点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能信任的人或许只剩下苏菲了，但是她却不得不怀疑她。 这样的选择让人心痛，也许自己接下来行走的每一步都是在将这羁绊无情地撕裂。 女仆吸了一口气，胸口传来的振动让时间再次开始流逝了。 “对不起，苏菲，这样和你撒娇。” 苏菲摇了摇头，栗色的头发稍微有点碰到克莉丝的脸颊。 “没关系。”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 “是殿下的话多久都可以。” 然后继续说道。 本想就这样抱着殿下沉入梦乡，但是之前和共同用餐时和克罗说的话却浮上脑海。 “那个，殿下……” “怎么了？” “您对双嗣节街上的活动有兴趣吗？” 邀请情敌让她感到悲伤，然而一想到克罗满脸笑容的样子，少女便将原本打算隐藏的话语说出口了。 “哦！这么热闹的景象倒是第一次看到，来这里真是太好了！” 克莉丝激动地摇起双臂，对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的景象非常激动。 “请小心，殿下是第一次来参加双嗣节日吗？” 注意到克莉丝的位置太靠前克罗轻轻揽过她那稚嫩的脖颈，着动作看上去是如此的轻柔又绅士，苏菲在心中稍稍燃起了妒火。 “因为人很多所以靠里面一点吧，殿下。” “嗯！谢谢你们啦，苏菲，克罗。哎呀，早知道你也一起来的话我就不来碍事了，但是现在这么热闹的景象，回去也太过于可惜了。” 双嗣是180天一次的双月完美契合之日，而在盛夏所举办的庆典更是热闹非凡。 爱情的圆满，家族的团聚，在外乡旅人的平安…… 这就是双嗣节所要表达的人们的情感。 对着天空中的双月祈祷吧。 在这一天全大陆的人们所看到的月亮都是这样的完美。 而在这一天的罗德库洛赛因特不仅仅是远道而来的吉尔克恩商人和他们神奇的商品，就连平时懒洋洋的本地人也会在这一天载歌载舞，市内的广场上在夜晚所燃起的焰火就连王宫里也能看得见。 “之前看到这般热闹的景象还是小丑……不，比起那次双嗣节要热闹得多。” 提到那次事件克莉丝稍稍沉默了一下，她不想这时候想起不愉快的事情。 小丑袭击的事件同样出现在这个广场上，破坏了自己完美的休息日，还差点被沙拉曼德夺走性命，本来仅仅看到这种景象就会心有余悸。但是对于这种人群聚集的充实感却让克莉丝将不快的心情一扫而空，好好享受节日吧，作为公主来说这种日子并不多见。 “如果殿下愿意的话，在下每次都会陪伴您前来，不光光是双嗣。每过60天迎来的双稚在下也愿意陪伴在您的身边。” 克罗就在克莉丝的边上说出这样的台词，像她的守护骑士那样。 “啊哈哈，在女朋友面前就说这样的话貌似不太好吧。” 克莉丝面露苦笑，但是看上去却并不讨厌。 “啊，殿下完全不用在意的，克罗大人所说的大概并不是那个意思！” “呼呼，我当然知道哦，你紧张个什么劲啊，我才不会抢走你的‘克罗大人’呢！” “殿下，坏心眼！” 看着满脸通红的苏菲克莉丝非常开心。 之前国王严格管教克莉丝，从不允许她私自外出，自从国王性格大变，拉蒂亚殿下掌权之后她也渐渐变得自由了。 虽然没人认为这样的结果很好，但是要是克莉丝殿下能够多露出点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的话那么什么都不重要了。 有一瞬间这样的想法穿过苏菲的大脑。 三人一起的约会，自己喜欢克罗大人，然而克罗大人真正喜欢的是克莉丝殿下，克莉丝殿下虽然还没喜欢的人，但是却和自己很亲近。 苏菲想起自己和克莉丝说过，这个世界的某一处，一定存在着只爱着殿下，也将会得到殿下芳心的人。 这个人会是克罗大人吗？ 尽管他的确在苏菲的面前表达了态度，但是这就是他的真心话吗？ 总感觉那种感觉有微妙的不同，她的下意识告诉自己，克罗其实并不是如同他所说的那样。 身为文官所表现出的忠诚以他的行动来说是刚刚好而已，但是这和恋之间还存在着巨大的差距。 自己是被克罗夺走了心所以自己最清楚。 男人们虽然和女孩子不同，但是唯有在恋心这一点上一定是有共同点的。 “啊，你们快看，那边聚集了很多人呢。” 克莉丝这时指着街区的一隅兴奋地说着，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她就拉起苏菲的手。 “等等啊殿下，小心啊，如果又是别人的陷阱的话。” “别太认真了苏菲，稍微看一下没关系的，今天有很多卫兵。” 听到克罗的声音苏菲紧绷的神经好像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了。 从人群的夹缝走过去，只不过是普通的吟游诗人和表演者。 他们和之前的小丑不一样，完全没有那种神秘的特征，自己当时虽然不在场，但是之后看到了米希尔大人慌张的模样才感受到事态的严重性。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苏菲变得自责了。 真的是自己太神经质了吗？ “抓紧我的手哦，人这么多走散的话就糟了。” “嗯……” 克罗提醒了苏菲，同时加紧了在她手上的力道，不过好像怕是弄痛她一样又放松了一点。 苏菲的脸红了起来，也回握着他的手掌。 她的手掌又软又娇小，微微渗出的汗水让两人之间的气氛都显得微热了起来。 “喂！你们快跟上来哦。” 克莉丝走在前面，她的手中已经拿了几串烤肉串。 “等等啦！殿下，走太快会走散啦！” “你们快点跟上就好了啊……嘻嘻。” 走到另一家摊子的时候老板恭恭敬敬地向着克罗大人打了招呼。 “啊！欢迎，贵族老爷，不为可爱的妹妹买个饰品吗？当然女仆小姐也可以……” 苏菲的脸色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 察觉到这点的克莉丝立刻就蹙起了眉，露出了往常那副任性的模样。 “喂！她虽然是我的女仆，但是却是这位先生的恋人哦！你的言辞太失礼了！” “啊啊啊，真是非常抱歉啊。老爷，希望你不要在意，小人确实没有注意到。” 商贩摸着自己的后脑显得非常懊悔。 究竟是不是真意谁也不清楚。 “那么我就要这个了。” “喔喔，想必很配这位小姐啊。” 克罗大人买下了一个铜色的枫叶型发饰，虽然造型简单但是却很好看。 真的很配克莉丝殿下的银发。 “这个给你。” “欸？这难道不是给殿下的……” 看着青年把发饰递给自己的苏菲呆住了。 “笨蛋，在女朋友面前给其他女生送东西，就算我脾气再好也不允许哦。” 苏菲满脸通红地低下头忍着羞赧，看着那双宽大的手帮自己带上发饰。 克莉丝的嘴角沾上了酱汁，对克罗的行为貌似毫不关心。 这样啊…… 克罗大人的路途也是很遥远呢。 咚……咚……咚…… 伴着冗长的回音，不知不觉城市的大钟已经敲了9次。 第九圣刻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时间不早了，要回去了吗？” “不看焰火了吗？” “不看了，最初是很想看的，但是想想这个点再不回去的话姐姐大人会担心的。” 最后几句话小声到几乎听不见，克莉丝的脸上露出有些寂寞的笑容。 “虽然这么说！但是你们两个给我留在这里哦！” “欸，可是殿下……” “啊，那边的卫兵先生。” “是，欸？您是克莉丝特殿下？” “没错，正是本人，时间不早了呢，你护送我回去吧。” “是，是！这是属下的荣幸。” “那么就这样了哦，今天晚上不回来也可以哦，苏菲~~” 说完公主就转身离开了。 留下了意味深长的话。 苏菲看着克罗那被夕阳照射着的侧脸不知所措。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去追好吗？” “嗯，殿下不希望这样，可能会被讨厌。” “也是呢……” 满满的失望被写在少女的脸上，真希望他能在这时候说出更温柔的台词。 “焰火要点起来了哟。” 薪木高高架起，一层叠着一层，只为了让火焰燃得更高。 唰的一声，魔法师已经点起了薪木。 火焰不断爬升，直达所能达到的高度极限，仿佛要点燃天空那般。 人们的愿望就像这个火焰一样，希望自己的思念能够传到心爱的人身边。 想到这里，苏菲双手交叉，再次摆起了祈祷的姿势。 “嗯？对着火焰许愿吗？” “没错。” “可以告诉我许了什么愿吗？” 自己究竟许了什么愿？ 苏菲想要回答他，却怎么也答不上来。 如果克莉丝殿下的愿望能实现就好了，克罗大人的追求能成功就好了。 弟弟要是能回来就好了。 太贪心了吧。 那么，就让克罗能保护克莉丝殿下吧。 但愿天上的众神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苏菲的唇渐渐弯出微笑的弧度，看向自己虚假的恋人。 “我许的愿望是什么呢？克罗大人能不能猜猜看……” “反正一定是要让别人的愿望实现的这种愿望吧。” “欸？克罗大人为什么会……” 青年面露悲伤地看着少女。 “因为不知不觉地……就习惯这样思考了。” “这样啊……” 低下头的她让克罗一眼就看到了刚才戴上的发饰。 或许她还没察觉出从哪天开始，青年已经不喜欢笑了。 或许她更没发现自己已经不再说出稚嫩的话了。 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发生着变化。 唯有眼前的她…… 还和以前一样。 栗色的柔软头发和清澄的大眼。 唯有那个刚刚戴上去的发饰…… 在焰火的映射下荡漾着辉色的微光。 番外 Sophie栗色头发的少女 END 卷三 无罪的圣子 55.Innocent wind “涅芙拉的真民不允许罪恶，遇到有难的人们他们总是出手相助但很少索要报酬……” 女性细长的指尖带过书页，伴随着风所发出的哗哗响声犹如协调的曲目，回响在孩子们的耳边。 “欸~~真的吗？伊薇特姐姐。” 尚且年幼的那个孩子发出长长的惊叹声，虽然说出的是疑问词，但是纯真的声线中几乎没有半点怀疑。 伊薇特轻抚了被风吹乱的淡金色发丝。 “当然是真的，可爱的科尔，涅芙拉的真民是摆脱了死亡的束缚终将成为天神的人，虽然他们彼此之间时常争斗，但是从不向无辜者出手。” 她伸出手摸了摸男孩的头，露出圣母一般的微笑。 看到这样美丽的伊薇特，科尔的脸慢慢升温了。 “骗人……明明战神和幻神就因为私斗而差点灭了两国。” 一边较为年长的红发女孩不服气地别过脸去，她的话顿时令现场鸦雀无声。 伊薇特阖起书本放在一边的石头上站起身来。 她的身体极其柔弱，但是教养很好的她每走一步让人会把视线聚焦在那漂亮的步伐上而丝毫不会认为她会摔倒。 有着褶边露出胸部线条的洋装长裙，头上的花饰也和那精心编好的顺直长发非常搭配。 伊薇特走到女孩的面前，以非常温柔的手法捏了捏她可爱的鼻子。 “维妲，战神和幻神不是因为私斗才下凡向两国出手的哦。” “唔……啊，放开我啦！那么真相是怎么一回事啊，伊薇特能说明吗？” 叫做维妲的红发女孩子竖起眉，发怒着一般，嘴里露出小虎牙，看起来相当不认同伊薇特的观点。 “喂，维妲你太没礼貌啦，伊薇特姐姐好不容易来给我们弹琴讲故事的。” “就是啊，你要是不想听就快点离开吧。” “维妲总是说些讨人厌的话……” 看到维妲始终和伊薇特姐姐较劲，孩子们此刻一起站起身向她抗议。 “嘁，一群小气鬼。” 忍受不了这种欺负的维妲灵巧地爬上了树，稳稳地躺在上面睡起了午觉。 “维妲~~在上面很危险哦。” “不用你来担心，高人气的伊薇特姐姐！” 听到这句话伊薇特忍不住笑了出来。 “嘻嘻，你不要因为这种小事而发脾气啊。” “呼噜~~呼噜~~” 虽然看上去已经睡着了，但是那一定是装出来的吧。 伊薇特无奈地摇了摇头，抚了下裙子重新坐在树下的石头上。 “那么孩子们，我们继续吧。” “好！” “我想要听勇者的故事，伊薇特姐姐。” “先解释下为什么战神和幻神要争斗吧，伊薇特姐姐！” 孩子们争先恐后地拥簇到伊薇特的身边，就像是待哺的小鸟那样。 伊薇特再次对他们微微一笑，重新打开了书本。 “涅芙拉的真民不能对无罪的凡人出手，如果他们那样做了就会受到极大的惩罚。那是比死亡更加痛苦的事……至于具体的内容无论哪一国的编年史里都没有记载过。” 金发的她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继续把视线放到书页上。 “因为人们太傲慢，无法放下互相的仇恨……就连诸神的调停也熟视无睹，所以他们才愤怒了……” 说到这里她淡金色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 一旁的孩子听到这里也显得有些不太开心。 “什么嘛，好小气的神啊，就不能对人们宽容点吗？” “就是，就是啦！一生气就要把一国家的人都要赶尽杀绝什么的……果然还是不对。” “明明都是神了，人们对他们来说就该像是我们对伊薇特姐姐一样吧！” 虽然对诸神的所作所为依然是反对声居多，但是没有维妲那样露骨的较劲大家也没那么抵触。 “孩子们……你们要知道，并不是每个神都是慈悲为怀，事实上越是强大的人越是缺少怜悯心。” 伊薇特展开细长的双臂抱住眼前的小孩子们，他们也都很顺从地拥了上来。 越是强大的人越是缺少怜悯。 并不是因为他们天生没有这种美德。 只是在成长的过程中渐渐认清了现实，很多时候无谓的怜悯会让人失去更多。 作为真正的评判者的神来说，或许本身就该无情呢。 看了看天边已经变得暗红的太阳，伊薇特再次阖上了书本。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了。” “欸？我还想听呢，伊薇特姐姐！” “快到晚饭时间了哟，下次弹琴给大家听吧。” “卡特，别给姐姐添麻烦哦。” “哦，对不起……” 小女孩难过地低下了脑袋。 “没关系，乖巧的小卡特，今天做你喜欢吃的奶油烙饼哦。” “真的吗！伊薇特姐姐！” “嗯，当然。” 说完伊薇特便站起来，带着孩子们一起离开了。 唯独坐在树枝上的维妲半睁着眼睛看着他们慢慢走向孤儿院的大堂。 卷三 无罪的圣子 56.于负数开始的旅程——1 “要接着赶路了，克里斯。” “嗯，稍微让我洗一下脸。” 虽然已经接近立夏，可是清晨的泉水还是刺得人很冷，我的肌肤还未习惯这样的刺激。 稍微捧起水像小猫那样揉了几下脸颊，毛巾已经发出一股霉臭味让我不想再去碰了，更何况那还是哈格用过的那条。 看着水面的倒影，已经变短的头发，没有化妆的脸。 胸部也没有多大起伏，这样的话说自己是男孩子或许也能蒙混过去。 “呼啊……哈啊。” 冷水的温度让意识彻底清醒过来。 离开阿格特要塞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我和莲，法米，哈格三人一起踏上了旅途。 寻找勇者的救世旅途。 不，可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吧。 法米在一旁踱着步，看到我洗好之后将一个水壶递了过来。 “谢谢。” 往水壶内装水的时候，他蹲在我的旁边。 “公主原来也会这样做吗，本来还以为你一定会让我替你装水。” “已经没有什么公主了，我现在是克里斯。” 塞上木塞，自己的回答应该相当冷淡。 不想和他多说话。 也许是自己太在意了吧。 人的记忆决定他的人格，对于继承了前世记忆的我来说这点再清楚不过。 但是这个男孩已经失去了原本的记忆，所以他已经不是原来的法米了。 只是个长得一样，有着相同姓名的别人。 “走吧。” “好的。” 男孩淡淡了应了一声，提起自己的剑走开了。 看着法米那有些长长的黑发和棕色眼睛，我不禁觉得有点违和。 这个孩子长得比以前更好看了吗？ 明明之前只是个哪里都很平凡的少年，现在无论是动作还是脸庞都添上了一种冷峻的感觉，充满着自信和高贵的氛围。 回到营地，莲刚刚才从毯子上坐起身，据他自己说自己有种瞌睡的怪病，每天要睡上一半的时间。所以我们只好黄昏就扎营，一大早就立刻出发。 “哟，怎么样了，睡美人先生。” “唔啊啊啊~~才一个月左右你也很适应男孩子的身份了呢，刚才那个玩笑很有死党的感觉哦。” 莲伸了一个懒腰，微微一笑。 这是自然，脱离了原本公主的立场，我也可以真正做回我自己了。 以前自己一直努力扮演一个任性公主的角色，这一点无论何时我都当做自己本身的性格一样对待，结果自己真的变成那样了。 而现在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改变，已经没有任何允许我任性的余地了。 “我在好好地努力，毕竟大家都是……” 莲先生是传说中的涅芙拉的真民，他肩负着保护着我们，并且寻找勇者的使命。 所有成为神的真民们都在300年前的末世之战中被魔王封印在魔界中，即使现在也没有解放出来。以他自己的话来说，人类想要和魔王军作战是不可能的。 魔力，筋力，兵力全都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抵抗根本只是找死，唯有打倒魔王才是唯一出路，只要魔王一死所有地面的魔族都会被大幅度地弱化，这样人类就有能力与他们一战了。 ——你也是涅芙拉的真民，可以代替勇者和他们一战吧。 听到我这么一说，莲当时停下了脚步，悲伤地回过头。 “不行，我最多只能和四天王的一个打成平手，勇者的强大完全超乎你的想象……他们是为了打败魔族而出生，被整个星球的意志所选中的，谁也不能代替。就连魔王大多时候也不是勇者的对手。” 这么说着的他离开了阿格特，带着我们穿过了琥珀河，向着东南部的菲亚平原，再往菲亚山方向前行。 那里是赛斯托提亚，莎哈维尔家族的领土，现在的我对于他来说完全是负担。 只有把我安置好他才能全力寻找勇者。 在那之前，我是克里斯……穿着男孩子的衣服，一无是处的克里斯。 “那么，上路吧，趁着时间早或许我们能赶在日落前到达下一个村庄。” 哈格背起了行囊，身高体壮的他一个人就能背起我们所有人的行李，虽然本身就没多少东西。 “是呢，但是先要解决下我们的客人。” 莲看了看身后，法米几乎是同时一起看过去。 他助跑了几步高高跃起，剑上的鞘早已在跑的过程中丢在了地上。 下一秒，随着一声嘶哑的惨叫，摇晃的树枝带下了一些叶子。 掉下来的尸体是一个地精。 “做得好，在一瞬间就发现了敌人。” 莲对着他的斩杀稍稍鼓了掌。 “厉害。” 哈格也跟着应和道。 奇怪。 “没什么，不过是一个地精罢了。” 法米没有擦汗，也没有检查对方的尸体，他的呼吸完全没有乱掉，俯身捡起剑鞘重新收好了自己的武器。 虽然我也觉得法米很厉害，以前的他的确也有能打过一个地精的实力…… 但是现在却感觉完全不同了。 那种游刃有余态度，干净利落的手法，之前的他肯定是没有这样从容的。 像是已经从新手转职成为职业的剑士并且一下升了10级那样。 单单是改变记忆就能强这么多吗？ 算了，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吧。 “那么快点动身吧，现在魔王军的部队也慢慢扩散开来了，不早一点离开的话……” “嗯，我知道了。” 三人一起点头，我们踏上了新的道路。 趁着三人转身，我向着北边双手合十敬了一礼。 身后的火堆还冒出阵阵青烟，我们在此留下了自己的足迹。 魔王军已经开始向着整个伊欧加尔德发起了攻势，阿格特的人们却不愿意离开。 不知道是出于自尊还是对于不破要塞的自信，无法强求的我们只好独自踏上了旅程。 骑士团的大家也留下来，我对着他们行了一礼之后便离开了。 对于莲护送我前往赛斯托提亚的事情谁都没有半点疑问，他的实力大概已经在之前的激战中得到所有人的认同了。 “现在赛斯托提亚安全吗……” “世界上已经没有安全的地方了，克里斯，即使是妖精们居住的艾琳也是如此。” 曾经在童话里听过的，妖精们所住的圣地艾琳，他们长期与世隔绝。 分为黑夜族与白夜族，也就是我们人类口中的黑妖精与森妖精。 他们所居住的地方传说位于雾海西南部的狭长群岛，有些勇者曾经于妖精的圣地获取圣剑。 当然也有想要寻找妖精的人类航行于布满雾的海平面上，但是他们无一例外地失去了方向，甚至仅有少数人得以回港。 “这样的话赛斯托提亚也会很快就被攻陷吧。” 毕竟位于这样的位置，魔王黑耀的名字已经通过他的杂兵传到我们的耳中，如果是这样的位于加涅特边境的赛斯托提亚想必也难以幸免。 “不，我觉得加涅特的边境贵族们也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他们一定也在寻找出路。和吉尔克恩的贵族们联合在一起或许才是唯一的出路，魔王还未开始全面的进攻，想必他也有自己的目的，所以我们要在那之前找到勇者。” 莲告诉我的事情中，优先度最高的一件莫过于寻找勇者了。 这件事我也能明白，毕竟只有打败魔王才能削弱魔王军，他不仅仅是一个象征，而是一个更加危险的发射器，所以莲才会这么热衷于这件事。 但是还有一件事让我在意。 “之前莲问过吧，我的老师的事情，你貌似很在意。” “啊，那件事啊，不错。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她可能也是涅芙拉的真民。” “判断的依据是？” “那个我不能说……” “欸？” “即使我说了你也不能理解的，我们之间有一种特殊的识别方法，虽然这样说但是现在也不能确定就是了。” 特殊的识别方法？米希尔她表现出什么令人在意的地方吗？ 唔，这样想起来哪里都很令人在意啊。 本身是黑妖精，身为大魔法师但是名气却不大，以及那个全知全能的态度。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屈身于王家做一个参谋呢？涅芙拉的真民应该是和神一样强大的人啊。 “明白了，她叫做米希尔，是个黑妖精……其他的我不会过问的，希望你能早点找到她。” “谢谢。” 那之后我们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一直不断地向前方走。 穿过山洞，击败小型的魔物，偶尔也会遇到一些大型的，但是莲和法米都会在第一时间将他们击败。 莲虽然性格很温柔但是却不是会主动找话题的类型，法米自从失去记忆后也沉默寡言，变得酷酷的，倒是哈格时常搭个话。大致内容就是王宫的生活怎么样啊，贵族们是不是经常上他们的女仆之类的，由于被法米斜眼了所以他后来也沉默了。 要是我不是站在女生的立场上和他单独谈论下这种有色话题倒也没什么。 我们一整天都奔走在路上，一个月来的经验告诉我在旅行的过程中不要浪费体力，这样在白天还能多走点路，尽量减少野营的次数。 旅店的床虽然不舒服，但是也有热水和烹调过的食物。 风餐露宿对于旅行者来说实在是糟糕透顶，这种事大概很长一段时间自己都难以习惯吧。 不过自己也要学着去适应。 一切都与从前不一样了。 “啊啊，今天还是没有走到城镇。” 哈格懊恼地大吼着，他的体力倒是很不错，即使背着行李还有力气抱怨。 我已经累的只能靠着树干躺下了。 “根据地图来看再走半日就可以了。” “要趁着时间早再赶赶吗？师傅。” 不行了，绝对不行了。 莲似乎察觉到我的意思，对着他摇了摇头。 “不，再过一会我就要入眠了。对了，你也要小心一点哦。” “嗯，是之前的话对吧，那么今天还要训练吗？” “明天到了镇上再说，今天大家都累了，你去把之前的干粮拿出来分给克里斯吧。” “啊，不用的……莲，你不用特别照顾我，我现在也是男生……” 就在我摆着双手拒绝的时候，法米已经把那块面包塞进了我的嘴里。 “唔呜！哈啊！你做什么啊。” 愤怒地瞪着他。 “不吃饱的话明天没力气走路哦……” “欸，哦……谢谢。” 突然换上一副关心人的态度不就让人没法反驳了吗？ 自己的脸颊大概现在变得红红的，法米也变得圆滑多了呢。 吃了一口面包，既硬又潮…… 但是得全部吃掉才行。 从前的话，女仆会送来热乎乎的茶和点心，只要我想的话让他们现做一块三层的蛋糕也没问题。 可是现在不能那么任性了。 我已经不再是加涅特的公主了。 “晚安，今天就哈格守夜咯。” “哦~~” 裹起毛毯，脸朝向营火的反方向。 不想让他们看见我流下的泪和低声啜泣。 现在的我，只是个逞强的女孩罢了…… 卷三 无罪的圣子 57.于负数开始的旅程——2 在外面很难睡着，而且总是害怕有虫子会趁着睡着爬到自己的身上，所以很难入睡。 但是一直忍耐着意识也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最终还是沉入了梦乡。 其实并没有做梦。 “睡得好吗？” 睁开眼看到了法米，脸离得好近！ 我急忙滚到一边。 “别一声不响地靠过来哟！” “抱歉，因为就连师傅都醒了，是时候赶路了。” 确实，当我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毯子了。 我完全没有感觉自己睡着了，但是天确实已经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变亮了，应该的确是睡了吧。虽然疲劳完全没有消去，今天如果再不能到镇上的话我可能就撑不住了。 虽然莲说花上半天就很足够了，但是之前也不是没有因为迷路而在天黑前到达不了的先例。 再加上莲有着每天要睡很长时间的疑难杂症。 看了看他那漆黑的背影，似乎已经非常习惯在野外露营了，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像他那样适应这种环境呢…… 看了看刚好地上爬行的多足虫，那个大小远超在地球上见过的任何蜈蚣，骇人的外形比蚰蜓更甚。看到的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似乎是非常困难的事啊。 “没关系的，那东西不攻击人也没毒，据说肉质也不错。” “你吃过哦！” 听了收拾行装的哈格所说的话，我受到比刚才更恐怖的事实的冲击。 “小时候吃过，和朋友烤着吃，因为……” “你别说了，那副景象出现在我的头脑中就是种噩梦！” 王宫附近从没见过这种虫子！ 哈格貌似守了一夜也不觉得累啊，完全没有要打哈欠的样子。 “哈格不觉得累吗？” “啊，昨晚中途我和他换过班了。” 法米一边拎起了剑和行囊，转身向我说道。 “这样啊，精神看上去蛮不错的？” “还好，倒不如说最近晚上都不太想睡觉。” 最近确实感觉他有点异常，不会是吃了有什么兴奋效果的果实之类的吧。 但是这样的话那种冷静的氛围就无法解释了啊。 “你说的是真的吗，法米？” 莲也很关心这个问题一般迎了过来。 “没错，师傅。其实昨晚几乎没怎么睡，但是不可思议地发现完全没事。” “到了城镇的时候稍微找医生检查下吧。” “欸？可是我并没有……” “好好听话。” “是的。” 莲一句话就让法米乖乖闭嘴了，和我说话时明明没有这么乖的。 那么收拾好行李继续上路吧。 不像昨天的运气那么好，这附近并没有干净的水源，今天只能从昨天取的水中舀出一点简单地洗一下脸了，因为水很少所以也不能浪费。 头发已经痒了好多天了，幸好自己还剪了短发，要不然估计要更加受罪。 以前每天都用精制的树液洗头，还会在长发上抹上各式各样的香料，虽然工序繁琐，但是护理出的效果可不是随便用洗发精洗洗就能比的。贵族们的发质普遍都很好。 但愿下一个城镇能让我好好洗一下头发，即使没有树液和香料也好。 “走吧，今天走20弗拉就好。” “好的，稍等我一下。” 和平时一样，我趁着大家转身的时候向着北边的方向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你一直做那个是什么意思？” “欸？” 法米忽然凑了过来，貌似被他注意到了。 “没什么，向着自己已经灭亡的祖国献上祈祷。” “这样啊……” 结果他也和我做起了一样的动作。 “你……”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就是想这么做而已。” 想说却说不出口的话被他打断了，一瞬之间我甚至以为他想起了什么。 果然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吧。 “这样啊。” 短短地留下这么一句，尾音逐渐扩散并消失在背后的空气中。 “嗯，那么启程吧，下个城镇是罗莎镇，穿过那里就是加涅特的边境了。再穿过菲亚山就该到赛斯托提亚了。” “知道了，走吧。” 新的一天再次开始，我们今天要做的还是和这一个月所做的事情一样。 有时穿过茂密的森林，或是越过崎岖的山路，偶尔会碰到村庄，但是大家听到魔王重新降临的消息之后很快就离开了，毕竟最近周围的魔物们确实越来越多了，看似天方夜谭的说法也不是没有说服力。当然也有很多老人不愿意搬家的，对此我们也没有办法，一个个劝说实在是太累了，这一点就连莲也没有办法。 还有的时候当我们来到城镇的时候发现已经是空镇一座了，好运的时候能捡到一些仓皇逃走时丢下的食物，实在没办法也只能狩猎一些魔物来吃，至少还有屋檐可以遮风避雨，总比露营来得强。 在莲和法米的护卫下怪物也伤不到我们分毫，不用担心生命安全已经该知足了。 毕竟有那么多没法活下去的人…… 不知不觉在我陷入沉思的时候，大家已经停下步伐。 从山上往下看，已经可以看到城镇了。 “下面就是罗莎镇了，位置和地图上也一点不差。” 莲拿出地图，这貌似是他之前旅行时所使用的那份，据说是著名冒险家卡利斯绘制的手抄版本，精确度很高，也是冒险者中热销的版本。 “从这往东南方向有一条河，应该是吉尔克恩的蓝纱河的分支，当地好像叫做灰语河。先去罗沙镇完成补给，顺便把魔王军的消息告诉他们，之后我们便沿着河流前进吧。” 他卷起地图收进怀中，经常看到他有这个动作，他的那件斗篷是有口袋的设计吗？能放进这么多东西？ “或许他们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 法米把手指放在下唇，像是暗忖着别的事情一样。 “不确定，但是以我们一路上的情况看来应该没那么快，魔王现在也不会那么快地进攻全大陆。况且这边的领主貌似没有什么名气，边境的土地本身就没什么太大价值。” 莲似乎知道着什么内情，我看向他尖尖的耳朵，但是长度没妖精那么夸张。 “话说，莲是半妖精吗？” 面对我的提问他非常诧异，一时表情都冻结住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个……嗯，不，我是涅芙拉的真民。嗯，至于我是什么种族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自己也记不得，反正大概是人类和某个不出名的种族的杂种吧……” “非，非常抱歉。” 听到他这种草草带过的语气我急忙道歉。 杂种，居然对自己的事情用这种词，莲大概也不想提起这件事吧。 “完全没关系！因为老大很强所以这种事完全不需要在意，有人敢说什么就直接把他打飞！” 哈格也帮腔着，他现在倒是很会看气氛了呢。 “嗯，谢谢你，哈格。” “啊，我毕竟跟着老大嘛。” 哈格笑着拍着自己背包的肩带。 如果我们是勇者的队伍的话，我就是要被护送的NPC，哈格则是背行李的，都是没什么战斗力的人员。看着莲看着哈格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我似乎能体会到他的心情。 莲现在掌管这个队伍的生死，哈格纵然是没有太大的战斗能力，但是既能背行李体力又好。 可是与他相比我又有什么用呢？ 会几个毫无用处的幻术，仅此而已，剑术的水平勉强和地精一斗，还不如以前的法米。 所以莲也说了，旅途前半段的目的是把我放到赛斯托提亚，莎哈维尔家里。 这也是我提出的，因为自己只会给他们添麻烦，什么也做不到，甚至还没从那种大小姐式的生活中缓过劲来。 虽然这是很没出息的选择，但是对谁都好，决定这个的是眼前不得不承认的现实。 而诺艾尔那边毕竟还有着婚约，莎哈维尔公爵也不会那么无情吧。 就算不能和诺艾尔结婚，只是当个佣人的话也比这样风餐露宿要强得多。 我没有战斗的天赋，所以要从别的方向寻找变强的方法。 这个世界在崩坏边缘了，如果魔王军征服世界的话。 发展将会很老套，但是那是谁都能猜到的可悲结局。 年轻人被当成奴隶，年老的被无情杀死，女人们成为繁殖和泄欲的工具。 这样的世界看不到希望，在没有神的现在更是如此。 “下山吧。” “嗯，注意别摔跤了哦。” “别把我当小孩子啊！” 听到莲的话我放慢了脚步，走在队伍的最后方。 还有半圣刻就能到达，想到这里感觉步伐都要轻快很多。 话说这好像有什么奇怪的臭味。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哈格吸了两下鼻子。 “没有啊，你太多疑了吧。” “不会吧，这么明显的臭味……” “喂，小公主，你要是嫌我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别冷嘲热讽的！” 他误会了我的意思，而且似乎因此生气了。 不过小公主算是什么意思，明明看到加涅特被灭还说出这话，不是在伤口上撒盐吗？被这么说的我也变得升温了。 “什么小公主啊！我现在不想被这么说啊。” “哦，那么你能做什么啊，小公主。” 欸，我能做什么？ 被说到这点的我一下子就愣住了。 原来他也注意到了，不是我一个人在多想吗？既然哈格也留意到了那么莲和法米也有这种感觉吧。我在这个队伍里什么忙都帮不上这一点是事实。 就算他们两人没说在嘴上，心里也一定意识到这点了，毕竟连那个粗神经的哈格都意识到了。 他们也会这样想啊。 原来我一直都显得很多余。 “什……什么啊，呜……呜唔……” “欸？喂！你别突然一声不响就开始哭啊。” “哈格，太过分了哦。” “啊啊啊！我知道啦，抱歉啊克里斯，刚才都是开玩笑的，本身就不该这样比较……毕竟你还是……你的优点是……” “呜……呜呜。” 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下来，我到底是为什么要哭啊。 莫名其妙的，只是突然就感觉眼睛有点模糊了，以前的我被人戳到痛处也不过是涨红着脸想着反击而已，但是现在自己就连那样的力气都没有了。 “啊啊，这该怎么办才好啊！” “……喏，用这个吧。放心，好好洗过了。” 法米无奈地摇了摇头，在自己的兜里翻找着什么。 过了一会，他把自己的手帕递了过来。 “谢谢。呜，呜。” 看着他递过来的手帕，上面绣着Ollie（奥利）的字样。 自己的眼泪立刻就止住了。 “法米，这块手帕是？” “啊，是以前故乡的好朋友的。” “这样啊。” 莲别过脸去，这也是修改记忆的结果吧。 就在我想擦干泪痕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来把手帕吹飞了。 在天空中慢慢飘着的手帕转了好几圈，在我的眼前掠过，然后飞到一旁的岩块那里去了。 “抱歉，我去捡回来。” 毕竟是绣了弟弟的名字的东西，即使他不记得了也不能就这么丢掉。 我的感情驱动了自己的身体，刚才的疲劳感仿佛一甩而空，自己冲向了那边的岩石。 掉在一边的草丛里，太好了，现在风完全停下来了。 这里果然也有奇怪的臭味啊，这几个人怎么就没在意到呢，难道女性的嗅觉和男人不同吗？ 嗯，怎么感觉有点弄脏了，落在地上的东西一会就会变脏呢。 这个污渍是…… 不对，不对！这个情况很奇怪！ 尽管潜意识告诉我不要多想，赶紧离开这，但是我的注意力还是放在手帕的污渍上。 黑黑的，感觉快要凝固了一样。 有一股腥味，这不是血吗？ “怎么了，克莉丝？” 喊回真名了，莲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 是呢，眼前这个究竟是什么啊…… 好奇心拉着我向着岩石背后看去。 一块黑漆漆的，散发着臭味，聚集了很多苍蝇的东西。 露出鲜红的，细长的条形物。 像整个被掀开一样的，欸，这个被撕裂掀开的部位究竟是哪里？ 脑子转不过来了。 “呀呀啊啊啊！！！” 当意识到眼前的究竟是什么的时候，自己的悲鸣贯穿天际。 我们的开始是负数，最为差劲却又不得不忍受的旅程。 卷三 无罪的圣子 58.丧钟镇与孤儿院——1 罗莎镇，原名是罗莎莉欧镇。 在我们沿途经过的几个城镇中规模算是中小型，引人注目的是城镇中心的一口大钟，看起来厚重古老，加上我刚才看到的景象，莫名会联想到丧钟一词。 “没事吧，克里斯。” 莲一边抚着我的背，法米搀扶着我往镇子里面走。 刚才看到已经腐烂膨胀的尸体之后我吐了，像是把胃液都吐出来一样。 那一刻什么都感觉不到，既没什么悲伤也不想感叹生命什么的。 好恶心。 想到的话连饭都吃不下去，闭上眼睛就全是那幅骇人的场景。 映在我的视网膜上已经难以忘记了。 在这个世界尸体也是常有的东西呢，难怪大家都要好好地把他们安葬，放在路边实在是太恐怖了。 “没关系，只是第一次看到罢了……” 在返回阿格特的时候虽然也见过尸体，但是这种一头灌下直达脑髓的恶心感是第一次。 “大概是被魔物杀死的人吧，即使是我也难以忍受那种场面。” 莲虽然不会使用火系的魔法，但是因为带着魔法卷轴所以迅速将尸体处理掉了。 如果放着不管的话可能会因为魔王的影响而变成不死族袭击村庄。 已经变成那个样子的尸体还会再活过来，真的别再开玩笑了。 “稍微注意一下吧，也许那个人是这里的镇民呢，稍微压抑一下情绪。” “嗯。” 走到镇子里，并没有什么人看过来。 很奇怪呢，明明在其他地方的时候一般都会有人上前来问的，这也是不怎么接触外界的他们获得情报的方式之一。但是现在远处那个在搬运木材的工人只是稍稍督了一眼这边就转过身去，对我们熟视无睹。 莲上前试着搭话。 “不好意思，我们是旅行者，请问这里是罗莎镇吗？” “啧……” 男人小小地发出砸舌声，这让莲的眉毛微皱。 “就是这了，镇上的旅馆和商店都关门了，要是想留宿的话去东边的艾尔卡加修道院……好自为之啊。” 他说完就扛着木头离开了。 “那个家伙也太无礼了！我去教训他一顿。” 遇到同样是人类的对手哈格显得格外来劲，莲当然好好拉住了他。 “没事，我们往东边去吧。” “哈格也是，别动不动做这种吸引人目光的事情。” “关于魔王的事情他们知道了吗？” 我首先想到的是这一点。 “应该是知道的，旅店营业也没有客人光临，商店也关门了。这毫无疑问是得知魔王的存在所做出的反应。” 法米说的也有道理，一路上遇到的城镇也有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真的如此吗，明明作为青壮年的劳力还以这样的态度留在镇上，感觉像是不想让外人靠近呢。 不过现在说这些显得为时过早，别人也有别人的难处，身为外人的我们不该管太多闲事。 我们刚来到城镇那种满心欢喜的心情被这个丧钟镇的镇民一下子击落到谷底，即使是哈格也显得很不爽。 “混账东西，连要走多久都不说一下，向东走？是让我们直接走到吉尔克恩的意思吗？” 他气得咬牙切齿发出咯咯的声音，法米和莲对哈格的话毫不理会。 “你总用这样野蛮的态度，本来能交流的对象也变得不能交流了，要学会沟通，明明在说同一种语言，没什么事是不能通过沟通解决的。” “哦，你这话像是在说都是我的错一样呢……” “谁也没这样说吧！” 不讨人喜欢的男人，空用了那个狼骑士哈格兰的名字，但是言行举止却看不到半点绅士的地方。 我承认自己是对之前他说我在队伍里没用的事怀恨在心，可他这种一直抱怨的态度也太不会看气氛了，曾经是公主的我都什么也没说。 本来莲他就不该带着一个流氓上路的。 “看那边，应该就是那个男人所说的艾尔卡加修道院了吧。” 顺着哈格手所指的地方，我的视线跟着飘了过去。 在森林中透过低矮的橡木能稍微窥视到那高耸的穹顶，顶部所装饰着的圆十字也证明了他们向涅芙拉表示忠诚的意思。 “哈格，一会无论对方说什么都不要太失礼了。” “啊，我知道了，莲老大。” 面对莲的一声告诫他非常听话地连连点头。 我虽有些不痛快，但是这也证明了莲在这个队伍的地位举足轻重吧。 人是会对比自己强的人服从的生物……不服不行呢。 走近修道院，我才看清它原本的样子。 修道院坐落于小小的山丘旁，所以在森林中只能看到它的顶端。所有的墙体都近乎被刷上白色的油漆，有些哥特式的感觉，和四周的茂密的树木摆在在一起却显得无比融洽，显示出独特的美感。 当我们走到正门口的时候看到了几个孩子在那里颠着皮球，看到我们的到来他们显得异常慌乱，不一会就冲进了修道院内部，还把大门给带上了。 “啊啊，看吧！不管事那个罗莎镇还是这里都一样，这里住着的都是些怪人！” 哈格忍着愤怒狠狠地握着拳头，想必快要爆发了吧。 “哈格！”莲瞪了他一眼，大汉只好别过脸什么也不说了。 “敲敲门吧，孩子们也许只是被吓到了而已。” 法米建议着，莲对他点了下头，于是自己前往门前。 “嗯，对小孩子还认真的人，真是幼稚透顶，呼呼~~” 我掩着自己的嘴巴偷笑，看到这一幕的哈格更加恼怒，但是碍于在莲的面前所以什么都不敢说。 砰砰，砰砰，砰砰。 莲以轻柔的动作连续敲了三次。 他的眉稍微皱了，即使是他也对此不太高兴吧。 我又看了看法米，他从进镇子到现在却表现得异常冷静，以前这孩子可不是这个性格的啊。 等了足足有一刻左右，才从门内听到有脚步声接近。 高跟靴子的声音，脚步声也很轻柔，是个女人吗？ 厚重的门大概很难被推开，所以她用了自己很大的力量吧。 能感觉到那扇大门移动了一下又回到原来的位置了。 这个时候是没办法帮忙的吧…… 不仅仅是在门外没有把手的原因。 我们在这个镇上都是不受欢迎的存在，既然对方有交流的意思了就要显示出作为客人的礼仪。 就在门抖动了两次之后，很不容易被打开了。 “哈啊哈啊……怎么想都觉得这门太重了一点，都说了不要轻易把门带上了啊，科尔。啊，非常抱歉客人们，孩子们做了失礼的事。我叫做伊薇特·罗莎莉欧，是这座修道院的管理人。嗯，也同时是这片地方的领主~~” 淡淡的金发与她的衣服很衬，纤细的体态和贵妇人虽然无法联系到一起去，但是那优雅的举动简直能在一瞬间俘获人心。 然而最致命的是那治愈的笑容。 即使在我看来，突然从那扇门后出现的她也像天使那样闪耀。 莲作为队长和伊薇特小姐进行了状况的说明，伊薇特小姐很愿意接纳我们几天。 大家肚子都很饿，所以她也借给我们浴室，让我们洗过澡之后与大家一起就餐。 不过这就是现在的问题点。 “……” 没关系的，我本身灵魂就有一半是男人，没关系！ 虽然已经完全习惯了当女孩子的生活了，但是我毫不在意哦！ 真的！绝对不在意！ “克里斯，麻烦把肥皂给我。” “不要看过来啊！痴汉！” 我下意识地就用毛巾死死地抵着胸口，可背后还是露在这三个家伙的眼前，我直直地把肥皂丢了出去发出砰的一声打在法米的脸上。 “啊啊，好痛，别乱丢啊，这可是很贵的东西啊……” “知……知道的话你，你就快点给我转过头去！” “我没看你啊，我只是发出了声音而已，不是还离的很远嘛！” 只有两三米也能叫很远哦！你们最好快点离开我的视野。 不行，看起来我完全没法把自己当做一个男性来看待了，脸颊热的要死，不知道是因为浴室的蒸汽还是因为自己的羞耻心呢。 “别在意啊小法米，这位公主殿下自我意识太过剩了，明明谁都没兴趣看她那副贫瘠的身板~~要看也要看伊薇特小姐那样的美人的裸体啊！” “谁自我意识过剩啊！本身我就不该和三个男人一起洗澡！还有才没有很贫瘠，我还有成长空间的！” “克莉丝，你的声音太大了，小心被听见哦……那样的话我们真的可能被当成怪人赶出去。” 莲又是一针见血地让人闭嘴了，每次他在这种时候就会喊我的真名。 自己的双手无力地垂下，躲在浴池的柱子后一个人擦洗着身体。 女生的羞耻感是与生俱来的，今天的事证明了这点，但是到底为什么我要落入这种处刑一般的状况啊…… 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我告诉伊薇特小姐自己也是男孩子，结果就被放到一个浴室里洗澡了。 现在的我反而有点埋怨没看出来我是女孩的伊薇特小姐了。 为什么啊，就因为我没有胸部吗？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虽然长发既难打理又麻烦，但是这一刻我真的想恢复原本的样子。 如果是那个长发，好好装扮过的，穿着红色礼服的我的话…… 是看到伊薇特那样女人味十足的美女所以产生了嫉妒心吗？ 也许是吧。 我已经必须承认，无论自己怎么伪装……都已经彻头彻尾成为女孩子了。 “怎么了，不太开心吗？” 莲坐在我的旁边，侧过脸询问着我。 洗完澡大家来到餐厅，顺带一提伊薇特小姐甚至给我们准备了干净的替换衣物，我的当然是衬衫和长裤。 胸口是不是要缠一下呢？直到穿上之后我才发现几乎没这个必要…… “并没有啦……” 自己现在大概鼓着脸回答着他吧，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法米和哈格，尤其是哈格你别太在意他的话。” “并没有很在意……” “饭要好好吃，别跟自己过不去哦，我们现在可以说是逃难中呢。” “我知道……” 这时候伊薇特小姐微笑着来到我们的长桌旁，其他孩子们也都将目光集中在我们身上。 “要不要做个自我介绍呢~~客人们。” “当然可以，感谢伊薇特小姐的招待。我叫做莲，是个流浪者，稍微会使点剑不过尚且年轻，这边是我的徒弟……” “法米，感谢您的招待伊薇特阁下。” 知道伊薇特领主的身份之后法米的态度也变得恭敬了起来。 “感谢招待，我叫做克里斯，是莲先生的仆从。” 自己没有带剑，说徒弟的话会被戳穿。 “啊，在下叫做哈格兰，能被您这样美丽的女士招待真是我们的荣幸啊。伊薇特小姐，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与在下单独……” “哈格。” “抱歉，莲老大，情不自禁的。” 真是个顺从自己本能的家伙，而且这种差别待遇让人很不痛快。 伊薇特听到他的话脸上稍稍泛起了红晕，然后坐在了莲旁边的位置。 “各位完全不必这么拘谨，身为领主招待来到这个地方的客人们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是这个魔王之难当头的时候。” “伊薇特小姐，这里已经知道了魔王的事情吗？” “没错，大概在一周前由吉尔克恩的旅行商经过时所带来的消息。” “这样啊，看来连边境也变得不安全了呢。” 莲若有所思地托着自己的下巴，之前他说过魔王军应该不会这么快地发动全面攻势，难道说根据情况会发生变化？ 这一点不得而知，眼下必须尽快向南部转移，还要在期间寻找到勇者以及其他的涅芙拉的真民，莲也面对着巨大的压力呢。 时间对他来说真的如同黄金一般宝贵。 而我却……我究竟是怎么对待自己的事情的。 刚才还因为一点小事而赌气。 明明是承受责任最少的那个…… 我很想做出改变，但是本性难移…… 这种无奈和现实的悲伤将我纠缠在这样一股漩涡之中慢慢向更深处沉入。 我已经不是公主了。 不该再有公主的架子也不该再想回到过去，头发还能变长，但是已经发生的过去是无法改变的。 卷三 无罪的圣子 59.丧钟镇与孤儿院——2 “虽然说是修道院，但是并没有看到修士和修女。” “是的，因为其实这里更像是孤儿院。” “啊，所以才有这么多儿童啊。” “他们的父母大多死于魔物的手中，我作为领主自然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对待。” 莲和伊薇特的对话仍然在继续着，伊薇特小姐和她给人的第一感觉一致，是个很温柔的人，不仅没有犹豫地招待了我们，对于提出的问题也完全没有厌烦的意思纷纷作答。 “不过也没有见到过佣人？难道说这些菜都是伊薇特小姐自己做的？实在是太厉害了。” 面对哈格的夸奖她嫣然一笑，右手抚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掩饰着害羞。 “并没有那么厉害，孩子们也有帮忙……但是因为自己很喜欢做菜给别人吃所以就一直坚持下来了。” “不不，做出十几人分的饭菜还这么好吃，怎么想也太厉害了吧。” “哈格先生真是会说话呢~~” 哈格的话是有讨好的成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伊薇特小姐提供的饭菜确实很好吃。 玉米烙饼散发着诱人而朴实的香气揭开了我们的胃囊，精心烹调的肉排香嫩又多汁，很难想象是在没有电子烤箱的情况下做出来的。 虽然这样说但是我没有怎么做过菜所以完全不懂，不管到了哪个世界，美食大概都有只属于它的独到法门。 “莲先生你们问了我这么多问题了，人家也可以问莲先生几个吗~~” 用着尾音故意拖长有些装可爱的语气，但是由伊薇特小姐来说却显得极其自然，仿佛有着让男人们都能瞬间坠入爱河的俘获力。 “当然可以，只要是我所知道的。” “那么首先，莲先生你们说是从哪里来的呢？” “北边的阿格特，我们离开的时候那里刚被魔族军队袭击过。” “欸？难道说你们加入了战斗吗？” “不错，因为领主大人的指挥很到位所以只损失了三成的士兵。” 莲自然不会说出因为自己是涅芙拉的真民这种话，而且这件事现在也只有我们三人清楚，如果被其他人知道的话莲可能就会失去自由。 “真是惊人！面对魔王军还能胜利，我还以为这个大陆上只有帝国有这样的实力了呢，这样看来莲先生也拥有非常出众的力量啊。” “不……当然沙拉曼德团的骑士们正在协助我们作战。” “沙拉曼德团啊……看来是有个不得了的贵族在那里呢。” “是的，但是具体情况我并不了解，我只是个旅行的佣兵。” 没有将话题进一步深入，大概也是考虑到我的情况了吧。 如果不是王族的成员是不能轻易调动沙拉曼德团的，这一点怎么都好留给她自己想象，反正我们是不知道详情的。 莲的话语透露出这样的意思。 伊薇特小姐点了点头，也不打算追问。 “那么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虽然我很想多照顾各位一段时间，但是现在的情况大家也明白吧。魔王军不知什么时候会攻入这座城镇，先不说物资的问题，出于安全我也不建议你们久住。” 伊薇特一边微笑一边向莲问着，意外地是该说就直说的人，这一点我倒是不讨厌。 “的确是这样呢，再停留加涅特边境风险很高，我们打算呆上两天收集一点情报就向吉尔克恩逃难……” 听了伊薇特的话莲也红着脸老老实实地说出了我们的目的，不过关于寻找勇者的事他却一点也没透露，所谓的收集情报正是这件事。 “现在吉尔克恩也在加紧防备，在不远处的菲亚山上修建着要塞。” 菲亚山是赛斯托提亚的前阵，也就是说这件事大概是莎哈维尔公爵所组织的吧。 “嗯？这样的话伊薇特小姐不躲到那里去吗，赛斯托提亚的领主莎哈维尔公爵据说是个很温和的人……” 听到我的话伊薇特小姐露出了有点寂寞的表情。 “才没那种事，我是不可能一个人离开的，但是带着所有领民公爵他也完全不会……我们只能靠自己。不，只是我们太过于弱小了，所以莎哈维尔公爵也有他的考虑，贵族间有这样的想法是很正常的，毕竟我们都有保护自己领民的责任和义务。” 看着伊薇特那灰暗的表情，我有些吃惊。 这是没被公爵接纳的意思吗？ 不会吧，明明见过的，是个看起来既年轻又温柔的大叔，一年前在王宫见到他时总是面露笑容，很难想象他会对视野里的人们见死不救。 “这是怎么一回事？” 对于我的再次提问伊薇特小姐似乎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她露出微笑，站起身来。 “抱歉，说了不太好的话。莲先生你们拥有强大的力量，一定可以顺利通过要塞并被公爵接纳的，我不能放下孩子和领民们不管。那么，请慢用吧。” “伊薇特小姐……” 金发的女领主优雅地向我们行了一礼结束了对话，回到小孩子的身边去了。 “总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呢。” 哈格一边咬着面包一边说着，他是完全不会在意礼仪的，但是话语却反映了我们的心理。 总感觉她有着什么在意的事情呢，大概是不和轻易对客人说出口的吧。 “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男人大家应该还记得才对，他扛着的那块木桩像是用来建围墙的。” 法米的一句话吸引了我的注意，这个城镇的人们都没有要逃跑的意思，修筑围墙这种事对于魔物来说又能有多大用处？ 不过再怎么说也聊胜于无吧。 结束了晚餐后我们被伊薇特小姐带到客房里去。 “那么哈格先生和克里斯一间，法米和莲先生一间，如何？” 和哈格一间！不要，感觉会被强奸！ 虽然有点自我意识过剩，但是第一感觉就是这样，作为女生来说多少会有些喜好的问题吧，哪些男人可以哪些出局什么的。 哈格就属于完全不在守备范围之内的那种…… 最糟糕的分配，但这种情况下我不能说任性的话。 “抱歉，给这个孩子单独一间吧。我们三个人挤一下就好，他有很严重的失眠症，要是听到打呼声就会睡不着。” 看到我不安的神色，莲跟着说道。 编出了拙劣的谎言，但是我却感到得救了。 “哎呀，原来有这么一回事吗？客房有点不够所以只能腾出两间真是非常抱歉，不过既然如此就只能麻烦莲先生你们那边稍微挤一下了，我会为克里斯点上容易入睡的熏香。在修道院的这段时间里大家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哪里的话，真是太麻烦您了。” “没那回事，那么请各位好好休息吧。” 说完她再次行了一礼，踏着优雅的步伐消失在走廊的另一边了。 伊薇特小姐很完美，外貌和穿着很讨男人喜欢，性格也是那种温柔贤淑的类型。 尽管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很幸运，可是也感到有一丝不快…… 我也是女生吧，虽然是有一半的灵魂是男人就是了，但是那些家伙就像是根本不在意这点一样。 尤其是哈格那个粗神经，各方面都让人很不快。 其实和法米或者莲相处都可以…… 算了，想这么多也没用。 过了这个城镇到达赛斯托提亚之后就不用再和他们相处了。 这段时间过得很累。 仿佛灵魂深处涌上来的疲劳感冲击着自己。 在王宫的时候我是憧憬着冒险者的生活的。 但是现实却正如苏菲所说过的那样，冒险者没有固定收入，没有固定的住所，为了生存无论是再硬再脏的地面你要要有能在那里入眠的能力。 一时之间有些无法适应呢。 和游戏里完全不同，人在这种情况下是会变得什么都不在意的。 忘记自己原本的身份和尊严什么的，单单只成为为了生存而狩猎的野兽。 在踏上旅途的那一刻，我失去了公主的身份，而在适应这种生活的过程中，我逐渐要失去作为女性的身份。 “好不甘心……” 我已经适应了女性的生活，适应了自己的家庭和处事方式。 但是却因为莫名其妙的怪物们而毁于一旦。 眼眶感觉变热了起来。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才对。 在国家灭亡的那一刻都没哭泣的我此刻却感受到了悲伤的情感。 本以为自己抽到了最好的一张牌，但是一切却在一夜间化为齑粉转眼间烟消云散。 所谓的炎之信仰，加涅特的意志，实践起来却不是一两句漂亮话能带过的。 父王所说的话有着沉重的分量。 火焰的燃烧需要不断添柴加薪，稍微中断后火势便会变小然后逐渐熄灭。 现在的我无法给自己的火焰添柴……只能看着内心的焰火越来越小，陷入消沉。 “我的生活才不该是这样的……” 身体开始发热了。 我走上前打开纯白色墙壁上的薄窗，天气已经渐渐升温，在不通风的房间里入眠更显得燥热。 不要想得太多了，我这样软弱会让苏菲伤心的。 暗示般地对着镜子颔首，我解开上衣的扣子打算就此睡下。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影子从外面窜了进来。 “呜哇！” 受到冲击的我一下子坐倒在地上，这个都不重要，刚才飞进来的到底是什么？ 不会是什么超大型的虫子型魔物吧。 光是想到这点自己就冷汗直流。 我战战兢兢地转过身，意外地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的确是没什么奇怪的东西…… 但是有一个大活人在这里。 “嗨，晚上好。” “哦……哦，晚上好。” 由于她过于自然的态度反而让我怀疑自己搞错了什么。 伊薇特小姐搞错了房间吗？ 我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大概在13,4岁，和我同龄。 长长的红色直发，稍微有些乱但是发质很好所以看起来别有一番美感。 然而最显眼的莫过于那碧蓝的大眼和张嘴就会露出的小小虎牙。 感觉是个非常有精神的可爱女孩。 “是我弄错了房间了？抱歉，现在就和伊薇特小姐去说……” “不用哦，这里是唯有两间的客房，维妲不会弄错哦。” 这个孩子有点奇怪啊，之前在餐厅好像并没有见到她。 貌似是自称维妲是吧。 不管怎么说，女孩这样自然的态度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了。 “能直接称呼你维妲小姐吗？” “嗯，小姐？不必那么麻烦哦，叫维妲为维妲就好。” 真是稍微有点电波系的感觉呢…… 这样麻烦的女孩子尽量别和她多说话，赶快摆脱麻烦比较好。 我强行弯起嘴角装出微笑的样子。 “那个，维妲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个房间里来呢，难道说是走错房间了？” “走错房间一般不会从窗子里跳进来吧。” “欸？说的是呢。” “为什么连这样的常识都要问？” 她好像很不解似地看着我。 被吐槽了，被这个有点奇怪的孩子吐槽了…… 我感觉自己额头上的青筋正在暴起。 “那么，为什么维妲要从窗子里跳进我的房间呢！” “到了晚上了，找个地方休息呗……” “难道说你不是修道院里的孩子吗？” “是的哟，但是伊薇特给我准备的房间有些宽敞又是一个人所以比较无聊嘛。” 无聊…… 就因为这种理由从窗户外擅闯进来？这里是二楼吧。 “别说无趣的话了，我们来聊天吧。” “聊天？可是突然唐突地说这个，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啊。” 在我低下头的时候，维妲已经像一只猫那样嗖的一下跳到上铺的床上趴着了。 “你难道是想要睡在这里吗？” “嗯？不可以吗？” “不是可以不可以的问题，你是女孩子啊。怎么能和陌生男生共处一室！” 说这话的时候我甚至感觉自己真的像是回到了做男生的那个时候，或许是这个女孩的举止太过自来熟所以勾起了我作为人生前辈的教育心吧。 然而维妲再次以看着笨蛋一般的眼神看着我。 “为什么要说谎，你不是女孩子吗？” 轻描淡写地从口中吐出一句话，似乎是发现了否认常理一般的笨蛋。 面对这样的质问我完全反应不过来。 傻傻愣着，想了半天才说出一句…… “你是怎么知道的？” 卷三 无罪的圣子 60.丧钟镇与孤儿院——3 眼前的少女露出天真无邪的模样，红色的直发摇曳着，纤细但是很有料的身体趴在上铺的木床上，硕大的胸脯在压力下变换着形状。 先把这种不爽的心情抛开而言，少女那仿佛看透一切的碧蓝双瞳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没错，我的确是女孩子，以现在的身体而言在身体上就是个女生，无可争辩的事实。 可是之前明明谁都没认出来，难道是因为洗过澡之后散发出雌性的费洛蒙了吗？ 虽然这是个笑话，但是我总觉得眼前的少女不是凭借这些外在因素判断出了我的性别，而是靠着其他的方式。 “怎么了，能先报上名字吗？” 她很无聊似的用双手托着下巴问着我。 “克里斯。” “维妲，因为维妲说了真名所以你也要说真名哦。” 又是这样若无其事地揭开了我的谎言。 “克莉丝特……可以称我为克莉丝。” “嗯，好名字~~” 点了一下头之后，她坐起了身，丝毫不在意走光而盘坐在那里。 “维妲为什么会知道我是女生，明明大家都没有识破过……” 我放弃一般再次询问，只想求得一个答案。 少女用手挠着脸颊，想了很久。 “为什么？克莉丝才是为什么不肯承认？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是和我一样的吧。” 说着的同时她想要打开上衣的扣子。 我急忙上前制止。 “我知道啦！我是女的没错！拜托你不要这样做！” “欸，都是女生没关系的吧，虽然伊薇特告诉过我不要轻易给男人看。” “同性也不行吧！” 哪有一言不合就把胸部露出来的，露出的是不知羞耻的资本主义胸脯更是过分。 总之这个女孩子太怪了，和她在一起总感觉自己会被带入奇怪的步调。 “总之时间已经晚了，我也要睡觉了，如果你想在这留宿的话就请安静一点。” 说完我脱掉衣服直接滚到下面的床上，装作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这样的话这孩子也会乖乖离开了吧。 “嘁，真无聊，本来还以为你更有趣一点呢。” “……” 渐渐的，困意来袭。 我坠入了梦乡。 长期旅行积攒的疲劳感仿佛在今天一下子爆发出来一样，虽然这里的床铺比不上王宫的柔软，但是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是足够了。 第二天早晨我醒来的时候发现上铺没有任何人。 果然是觉得无聊回去了吗？小孩子都是这样的吧。 等等，自己的脸上没被恶作剧般地画什么东西吧。我急忙对着窗户看了下，好像除了那睡得有点乱的头发之外什么奇怪的地方都没有。 不可思议的感觉，之前也没有在饭桌上见过，她不会是幽灵吧。 想到这里自己的背脊都冷了起来。 “早上好！” “哟，早上好，克里斯。” “哈啊啊，早~~” “早上好。” 正巧推开门就看到了莲他们。 莲看上去还好，他的睡眠质量非常好，这一点在旅途中就深有感受，如果不是用点特殊方法绝对没法把他叫起来。 哈格仍然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至于法米则是和昨天睡觉前没有两样，甚至连发型都没有乱掉。 “法米又没睡着吗？” “嗯，不太想睡呢。” “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啊，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有助于睡眠的药。” “哈哈，可是就是不太想睡呢，这样也能让师傅好好睡一张床了。” 少年挠着后脑苦笑着。 虽然知道他很顾及莲，但是应该不止是出于这个目的吧。 对了，昨晚伊薇特小姐在我的房间点了能助人入睡的香薰。我回头看了看房间的简易化妆台，那里还冒着徐徐的青烟。 今晚也拜托她给法米点上一支吧。 “法米，之前说过了你这个状况最好治疗一下吧。虽然这个地方没什么医生……嗯，吃过饭之后跟我来，简单的治疗法我还是会一点的。” “知道了，师傅。” 法米对着莲点点头，自从被改了记忆之后他就这样完全顺从莲了。 在那种情况下是没办法的事，但是每次看到他这个样子我总会觉得很难受。 现在的他已经和原来截然不同…… 期待有一天自己能再次见到那个不怎么听话的狼少年。 来到餐厅的时候大家早已聚集在那里了，这个世界大家一般只吃两餐，至少加涅特都是这样……看来修道院开饭的时间也比王宫早很多。 “早安，客人们~~” “早安，伊薇特小姐。” “您今天有空吗？伊薇特小姐~~” 哈格仍然不死心地前去搭讪，我是不认为身为领主的美女会喜欢上这种粗神经的男人，但是人人的喜好不同，也很难说呢。 死缠烂打或许也不见得完全无效。 “嗯~~餐后会收拾一下然后大概会带孩子们去前面的小山丘讲故事做做游戏之类的，哈格先生有兴趣吗？” “欸？当，当然了！我最喜欢小孩子了！” “那真是太好了~~呼呼。” 看吧，果然有时候事情就是会向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早餐很丰富，烤的香脆外皮的白面包还有浓郁甜蜜的花生酱是主食，每个人都有几片火腿以及一些水果。 对于长期吃着没有香辛料烹调的烤狼肉的我们来说面前的食物是无比的美味。 不过现在我却有其他在意的事情。 放下手上的面包，我走向孩子们与伊薇特那边。 看到我过来孩子们也停下了进食，教养很好呢~~ “怎么了克里斯~~” 温柔的笑容仿佛和她是固定在一起的，又或者她只有这个表情。 “可以让我也坐在这里吗？” “哎，当然可以。” 我坐在伊薇特小姐的旁边，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孩子们一瞬间就停下喧闹了。 看了一下他们全体，大多都是七八岁的儿童，男女生大致对半，最年长的比起我也要显得年幼一些。 他们当中并没有那个看上去和我同龄的红发少女。 很尴尬呢，这个气氛…… 有个小女孩一直盯着我却不敢开口说话。 “怎么了~~我脸上沾上面包屑了吗？” 放低身子，尽量用轻柔的语气和她对话，女孩的视线从我的脸上移到脖颈。 原来如此啊。 小心翼翼将艾利欧格之心从衣服中取出，带着红色光芒的水晶展现在孩子的面前。 这个东西是开启了魔王封印的关键，当时克罗的确是这么说的。 我稍微有些后悔一时冲动，不过在座的孩子和伊薇特小姐们对此也没有怀疑。 “很漂亮的宝石呢。” “嗯，是去世的家人留给我的宝物。” “克里斯哥哥也没有父母嘛？” “卡特，这样说太没礼貌了。抱歉，克里斯……” 我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的确失去了父母，在和魔物们斗争的时候他们都死掉了，是莲先生把我从地狱里拯救回来的。” “这样啊，虽然问到这件事有点失礼，但是克里斯曾经是贵族吗？那个戒指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拥有的样子……” 伊薇特小姐谨慎地问着我。 她很快就观察到我戴在手指上的那个戒指了呢，身为女性很擅长察觉这种细节吗？ 能戴在无名指上的只有婚约或者结婚的戒指。 “嗯，我的婚约者就在吉尔克恩。” “这样啊，希望你能早日遇见她。” 伊薇特小姐稍稍倾着脑袋，微笑着向我祝福。 “克里斯哥哥，一定能遇到的哦~~” 叫做卡特的小女孩站起来给我打气，还把一块面包递给了我。 “谢谢，对了~~这里有叫做维妲的孩子吗？” 听到我的话，伊薇特的脸有一瞬露出了困扰的神色。 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笑容。 “有哦，维妲她是不是又闯祸了？那孩子总是莽莽撞撞的，吃饭也总是不来……明明是最年长的一个，如果有冒犯的地方我替她向你道歉。” “没那回事，只是昨天晚上来了一下我的房间说了几句话，稍微有些好奇罢了。真的没有多么严重的事情哦，如果您因此惩罚她的话我会很内疚的。” 她眨了眨眼，对我颔首。 “克里斯真是个善良的人。如果那些人也能做到的话……” 伊薇特的话说到一半便停止了，她站起身，裙摆飘舞了一下的姿态映入我们的眼帘。 “抱歉，先失陪了。一会会带孩子们去小丘那里，克里斯也能来吗？” “当然可以。” “谢谢。” 向我行了一礼后她便离开了。 加涅特的贵族聚会中从没见过伊薇特的身影，但是如果非要比较的话她应该不输给任何一位贵族大小姐吧。 看着那完美的身影我的脑中就会蹦出这个想法。 这次和伊薇特小姐的对话让我确定了几件事。 首先维妲并不是幽灵而是实际存在的女孩子，她也属于这间修道院，但是很顽皮所以伊薇特拿她没有办法，光从刚才的表情大概就能看出来了。 唔，这样心情放松了很多，要是真的是幽灵的话我大概是没办法继续在那间房间里呆下去了。 过了大概有半圣刻，哈格和我一起帮助伊薇特小姐完成了餐后的打理，本以为这么多人的分量收拾起来会很慢，但是在孩子们的帮助下意外地有效率。 于是伊薇特小姐如约带上了她的里拉琴和孩子们一起来到小丘了。 本以为莲和法米也会跟来，但是莲好像要对法米进行睡眠的治疗所以去修道院后面的树林了。 真不明白为什么要鬼鬼祟祟的，嗯，也可能是还要练习剑术吧。 然而我跟着一起来到了小丘这边，靠着高大的橡树坐下。 “那么，今天想要听什么呢~~” 我是第一次听到她弹琴所以不爱发表什么意见吧。 不过哈格似乎完全不这么想。 “啊，伊薇特小姐，不知道您会演奏‘街角的洛特瑞’吗？” 这个好像有所耳闻。 是说一个叫洛特瑞的流浪汉上了某个贵族大小姐取得贵族爵位的有点下流的歌……其实也就流行在市井范围内吧，不过因为内容符合小市民的妄想受到醉汉无业者以及无赖们的好评，渐渐也传了开来，我是在城下玩的时候意外知道的。 无论怎么说哈格在这提到都是差印象吧。 “抱歉，我并没有听过这首歌~~如果可以的话，‘亚由拉’您觉得怎么样呢？” “啊，伊薇特小姐所奏的无论是什么在下都觉得非常美妙。” 说得煞有其事，我觉得只是他根本没听过亚由拉就是了。 记忆中这是歌颂过去勇者的同伴后来成为妖精王的亚由拉的歌曲。 据说已经传唱了千年之久，很难的一首曲子。 我在宫廷曾经听过乐师们演奏。 不知道伊薇特小姐又能将这首曲子表演得如何呢，大家看到伊薇特拿起了琴纷纷静了下来。 这个世界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喧哗，连风声也扩大开了。 她拨动了里拉的琴弦，优雅的音乐传到耳中。 “Nra yergum taratsut’yun mayr ts’amak’Myus koghmy.” 她的声音很轻，如同精灵那般纤细，但是却能清楚地传入我们每个人的耳中。 “Patmel zhoghovurd khizakh kamk’zhamanum.” 伊薇特的歌声，就是这么令人赞叹的东西。 她持续地歌唱着。 里拉的伴奏是那样的干净，仿佛从天界传来的天堂之音，洗涤着每个人的灵魂。 平常那个爱闲扯的哈格此刻都静静地坐在草地上，认真地听着她的歌声与琴音。 没有人想去询问她究竟用着怎样的语言歌唱，也没有人发出噪音，仅仅是发自内心地想静下心聆听这神圣的歌声。 这块土地，在这瞬间化为她一人的圣域。 “k’ami……嗯？” 然而下一秒却出现了不协调音。 伊薇特看了看不远处的修道院，面色变得灰暗了起来。 我也跟着看过去，有个打扮很华贵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佣兵。 “失礼了，有要事要办……我得先走一半，可以的话下次再为大家演奏吧。” 说完她就朝着那个男人的方向迈出脚步，没有丝毫的犹豫。 “伊薇特姐姐……” 叫做卡特的小女孩轻轻吟着伊薇特的名字，面露无奈却不知如何是好。 周围的孩子们都是这样，只有我和哈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伊薇特小姐她怎么去那边了？” 哈格问着孩子们。 他们个个低着头不知该说什么。 “那个混蛋……是来欺负姐姐的。” 唯有一个小男孩轻轻地说道。 “怎么回事？” 我看向他，可是小男孩不断地摇头。 哈格也记得不耐烦却少见地没有抱怨。 眼前的气氛告诉我不该强求他们说任何话。 刚才的琴音仿佛还未远离我的头脑。 此刻的寂静和刚才完全不同，让人以为时间就将就此停止。 “克……克里斯哥哥，你们是佣兵对吧。能救救伊薇特姐姐吗？” 过了很久小男孩才费劲地抓住我的肩膀，眼神里散发着鲜红的怒火。 不甘心的火焰，然而此刻却只是火苗。 “请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这样回应了他。 卷三 无罪的圣子 61.剑刃的方向 法米 没有姓氏，出生于加涅特北方边境的普通孩子。 在莲的旅途中被挖掘了剑术的才能，愿意舍弃自己的家乡跟随他走上环游世界旅途。 他脑子里的记忆的确是这样的。 虽然这样说，但是法米无论怎么想也回忆不起来当时跟随莲那一天的细节。 那一天自己为什么会下这个决定，和家人朋友分别时说了什么？ 明明应该是不久前才发生的事，对他来说却像是已经过了数十年那般久远。 少年取出自己口袋里的手帕，上面绣着奥利…… 奥利究竟是谁？ 好像是我的朋友，但是有要好到要把一个男生的名字绣到手帕上吗？ 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把自己的脸整个浸到水桶中。 “哈啊……” 法米像是重新醒过来了。 没必要在意这么多，或许只是因为魔王降临的紧张感所产生的错觉吧。 自己出生的那个村庄可能已经不存在了，所以在记忆的彼方才显得遥远。 而现在师傅正在呼唤着自己。 伊薇特小姐带着哈格，克莉丝还有小孩子去修道院前的小丘上去了，趁这个时间要好好和师傅修炼才行，总有一天自己想要得到那种能和魔族对抗的力量。 在法米的印象中，莲是战无不胜的存在。 活着的涅芙拉的真民，第一次听到也是第一次看到，但是只要见过他战斗方式的人就知道这绝不是谎言。 身材纤细的他有着王子那般的英俊相貌，但是这不过都是伪装。 像切菜那样杀死魔族的人绝不普通，即使王国最精英的战士们也要费上一番力气才能对抗的敌人他只要随随便便就能切成数块。 据说战士最多最强的国家是南边的帝国，常年与大空洞里冒出的魔族战斗的他们有着丰富的经验和最强的体魄，然而就连他们在莲的面前大概也只是无名之辈。 莲的实力是规格外的存在。 关于这一点少年没有半点怀疑，他尊敬着自己的老师并且相信总有一天自己能得到和他同等的力量。 自己的确是变强了。 看着自己握紧了手心，法米渐渐感受到了涌出的力量。 以前见到就会逃跑的敌人现在自己也有了敢于面对的勇气。 “哟，准时来了呢。” 莲从身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法米回头露出了笑容。 “当然，怎么能让师傅久等。” 之前莲和他说了自己去镇上有些事要做，要法米在修道院后面等他。 而法米也乖乖地做了。 莲点了点头。 除了对于他的乖巧的欣慰之外，心里也有了一丝不安。 用暗示方法改变的记忆存在着漏洞，无法详细了解法米之前的他只能尽量编撰，也不知道这个少年什么时候会发现这个记忆的矛盾之处。 莲所做的事解释为杀死了他也不为过。 然而现在更当务之急的是另外一件事。 “法米，今天在训练之前有一件事要做……” 看到师傅严肃的表情，法米一下子明白了。 “之前所说的治疗吗？仅仅是没睡觉而已，可能只是还没适应，不必过于担心……” 不等他说完，莲丢过来一个水袋。 “喝了它，是药。” “欸？” 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是法米还是没多想打开了瓶盖喝了下去。 又甜又香，有点像牛奶但是却有些红色，有些粘稠，可能只是在水壶中所以看不清吧。 “师傅，这个药的味道真好，但是好少啊。如果是这个的话我大概每天都能喝下。” 看到法米喝完了瓶中的药，莲一把夺过水壶，似乎不想再让他多看一秒。 “很可惜这个很贵，没办法让你天天喝。” “哦……这样啊。” 看着少年失落的表情，莲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狂血症，看来已经快要发作了，不小心不行。 这是比自己的血之欲望被难缠的病症，身为始祖尚且困于血液，更何况是法米了。 法米是自己花了很大力气才转化的人，虽然有自己纯种的血液引导但是还是不可避免地陷入这种病状中，如果他的年纪再稍微大一些大概就能好好控制了吧。 但是在这之前还是要靠喂血来避免狂化，一旦失控的话这个少年的身份就会暴露，那时自己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克莉丝呢？ 想到这里莲更加小心地把水壶的木塞按紧了，之后必须好好洗干净才行。 为了采取血液他去村庄诱惑了三个女子，稍微采了一点血液，对于她们来说大概只会产生一些疲劳感吧。 “那么今天该练习什么呢，师傅？” 法米急于寻求力量，这可能会成为他的弱点。 “先不说这个，我看过你的剑了，虽然不错但是却无铭呢。” 法米的剑无时无刻不被他带在身上，在一个月之前少年还用着这把剑指着自己以维护自己的主人。 虽然绝不能说差，但是却很平凡，像是冲压出来的制式刀剑一样。 想到这里，莲从背后背着的袋子里取出一把长剑。 “我要把这个送给你。” “欸？这个是……” “暗剑‘黑珍珠’，是魔界的名匠赫菲斯用暗水晶作为刀身所锻造的作品之一。虽然看上去平凡，但是却隐藏着特别的能力，和我的‘血幻想’以及‘流亡者’相比丝毫不差，如果你能激发出这把剑的力量的话也算是能从我这毕业了。” 说着莲横着剑身，将它展示给法米看。 长剑血幻想和短剑流亡者是莲的爱用剑，光听名字也知道这两把剑的不凡之处，能和它们相比的剑究竟强到何种地步。 看着莲把剑从剑鞘中渐渐拔出，法米聚精会神地盯着剑身。 和其他的剑不同，这把剑有些弧度，而且只有单刃，可以看出主要的用法是斩或者砍而并非是劈和刺。 光滑的剑身散发着暗紫色的微光，上面还好好地做出了斑斓的剑纹，真是非常漂亮。 在这把剑面前，自己所带的那把剑就像是垃圾一样。 莲转过身去，在空中轻轻挥了几下。 暗紫色的流光如同魔法那般让人目眩，落下的叶子碰到刃就分成两半。 法米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这把剑了。 师傅竟然随身带着这么美的剑吗？之前从来没见过他用过，真是不敢相信！ 正当法米打算接过黑珍珠的时候莲却收回了手，把剑插回到剑鞘内。 “在把这个给你之前，我有问题。” “问题？” 莲的表情冷却下来，灰色的眉冷峻下来和刚才那种有些自豪地展示自己收藏品的样子完全不同。 “法米，你有杀过人吗？” “诶？要是魔族的话师傅也见过了……” “我是问你，有杀过人类吗？” 莲的眉头又皱了一下，他是认真的，是不允许随便回答的测试。 杀过人？当然没有，自己甚至没有拿剑对着人过。 少年吓得连连摇头。 这一点莲当然也清楚，是他改写了法米的记忆，他当然没有给他杀死人的回忆，而且这种强烈的记忆根本难以伪造，一般来说自己从不会给人伪造出杀人，性体验或者丧失亲属的记忆。 然而莲所问的并不是杀过或者没杀过这么简单的事。 他倒提着黑珍珠，接着问了下去。 “我把这把剑给你，你打算拿它先去砍什么。” 意义不明。 法米无法从师傅的问题中察觉到什么。 拿着剑砍什么？ 总不可能说是先拿木桩练习吧，虽然他的确在刚才是这么想的就是了。 这把“黑珍珠”是如此的美丽，设计是这么特别，似乎习惯它还需要一段时间，法米甚至迅速地发现这把剑为了适应它要为此学习独有的剑术。 原来如此，师傅是想要考验我的洞察力吗？ 刚才他特地展示了剑身，大概就是为了给我机会好好观察这把剑的特点吧。 这种时候只要老老实实地回答就好了。 “我想要立刻拿它出去斩杀魔物，这把剑和其他剑都有所不同，可能需要长时间才能适应。这种适应不是靠空挥或者木桩就能习惯的，我还是打算在最危险的境地学习这种技巧。” 莲听完他认真回答的话语，有那么一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他的眼神灰暗下来，显得非常失望。 渴望变强的法米在这方面的确有着出色的天赋。 但是貌似这让他失去了成为战士最重要的东西。 现在的他，不能拿这把剑。 否则一定会惹祸的…… 但是什么都不说就拒绝了却显得无情。 想到这里，莲坐到一边的树桩上，把黑珍珠放在一边。 “法米，你知道剑神吗？” “剑神？是指涅芙拉的真民……” “不错。”莲立刻回答道。 的确如同他所说的，剑神就是涅芙拉的真民中的一群。 成为了神而选择了武力的一群人。 “升格为神的他们有诸多的选择，其中有一些人选择终生以剑为武器，成为了剑神，他们在不老不死的生命中不断钻研剑术的极致，互相较量角逐进行排名，决出一个最强的。” “好厉害！不愧是涅芙拉的真民。” 法米的眼中满是羡慕的神色，对于这种生活他想必非常向往吧。 急速渴望着变强的原因是本身的力量不足。 “然而能站在他们顶点的那一个却从来不主动出手。” “不出手？那么为什么还能变强？” “那位大人的名讳是‘翡翠心’，位于两百零八名剑神的顶点，被称为唯一可以和战神以及幻神一战的人。” “那么他有向那两位挑战吗？” 法米的反应就和曾经的自己一样，一味地在意结果而忽视了更为重要的过程。 莲想到这里便摇了摇头，不仅回答了法米也表达了自己的心情。 “翡翠心很强，他从来不主动出手，但是却没有败绩。有很多剑神来挑战他，翡翠心并不应战，直到有人用卑鄙的手段威胁他时才出手了，挑战者被打得体无完肤，但是事后翡翠心依然不骄不躁，继续固守着自己的地盘。法米，你是怎么看待他的……” “没有上进心的天才？” 没有上进心吗？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评价那位大人，真是无知无畏。 不过莲想了想却苦笑了，也许的确如此。 不过他很清楚剑究竟是什么，这一点翡翠心也是一样。 “剑和别的武器不一样，既没有斧的厚重，也没有锤的冲击力，有的只是薄薄的一层单刃或者双刃。” “师傅……” 莲不理睬法米继续说下去。 “每斩一次都是损耗，如果不好好维护的话甚至难以再用，这就是剑……翡翠心大人是把自己当成剑的人，平时好好地放在鞘中，好好保养剑身的他比别人要锋利得多，对于有着顶尖实力的人，被看的越是少便越强大，他本身就是一柄名剑。” 法米听到这些迟疑了，他不明白这个叫做翡翠心的人的目的。 空有着这么强大的力量却几乎不使用？那么他为什么要做剑神而不去做个“盾神”或者其他什么的。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合适的答案。 或许仅仅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到他的那个境界吧。 但是法米想知道答案，正如莲所说的，对于处在上升期的他来说，结果比什么都重要。 “那他的力量究竟是为了什么？” 少年抛下了疑问。 莲看了看他，再看了看剑。 这柄剑不适合自己，他很希望徒弟能好好运用，但是现在看来时机未到呢。 “这个问题，你要先问问自己。” 说完，莲便收好了黑珍珠。 留下徒弟在原地不知所措，今天没有任何训练。 唯有最后的那句话久久回荡在法米的脑海中。 卷三 无罪的圣子 62.对岸 衣衫褴褛的人们走在路上，越是向前就越是众多。 雨水已经停止滴落，然而道路仍然潮湿泥泞，每走一步都能感到自己将会深陷泥浆之中。 拉蒂亚带着奥利走在人群之中，连日的暴雨让他们的连帽斗篷变得沉重不堪，且散发着腐烂一般的臭味，离开王宫的生活的艰苦早已远远超乎了大公主的想象，虽然她并非像是妹妹那样娇生惯养。 坚持着迈出脚步，就这样一次次地向前前行，直到鞋子磨破，脚底出血，她仍然不肯停下脚步。 直到走入这些人的中间。 拉蒂亚不得已停下来了。 望着对面那已经架着长弓守卫着桥梁的弓箭手和大门两侧的骑士们，她不得已和这些人一起，停留在了河的这边。 他们站在河岸上，仰天高呼伸手求援，恳求城墙的那边的士兵们能让他们过去。 拉蒂亚和奥利虽然没有像他们那样不顾尊严，但是却也为过河的事情伤透脑筋。 魔王侵入王宫已经过了一个月之久，然而当拉蒂亚来到南边的村庄时才知道那是罗德库洛赛因特的毁灭是因为魔王袭击造成的。 名为“黑耀”的魔王正在向全世界扩散着自己的名讳，这件事传播得比拉蒂亚的脚步更快。 看着腰间只剩下一把短剑的自己，拉蒂亚皱起了眉。 脖子上所挂着的黄水晶项链正闪闪发光，她想起了在王城最后的那场战斗，母亲和凯瑟琳用生命保护了自己。而她丢盔弃甲，连爱剑“拂晓黎星”也落入魔族的手上。 “总有一天我要取回来。” 听到拉蒂亚的低吟，奥利抬头看了看她。 “取回什么，拉蒂？” “失去的一切。” 拉蒂亚咬着牙回答着他，然而对上少年的眼神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放松了些施加在拳头上的力气。 时间可以磨平人生遇到的一切苦难，她在涅芙拉伊特的时候常常听到这句话。然而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月有余，自己的不甘还是和那天夜晚一样，每当奥利升起营火的时候她的脑袋里总是会浮起灭国那天的景象。 高高燃起的火焰点燃了天空，尸体堆积如山，敌人们无穷无尽阻挡在自己的身前。 真的以为一切都要在那里画上句号了，本以为自己还会死于政治斗争，真是可笑。 而如今的拉蒂亚，正站在原本自己的政敌的城堡前。 只有通过莱尔巴尔公爵的领地，才能到达南港。 拉蒂亚无论如何也不想来到这，但是却不得不这么做。 看着这些随之而来的难民们，他们数量足有数千，男女老少混在河岸的这边，而对面却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极大的反差让他们不敢上前半步，毕竟河里还飘着些无礼者的尸体。 “拉蒂，我们真的要从这里过吗？” 不满10岁的男孩眼中带着一丝不安，看到这种情景，谁也没办法确保自己下一刻的命运吧。 拉蒂亚伸出手抚摸了一下男孩的后脑，露出微笑。 “嗯，要从这里过，这是最近的道路了。” “不可以绕点路吗？我不喜欢那群人……” 奥利直直地看着城墙上那个拉满了弓的士兵，他的箭像是随时会从弦上射出，夺取这里其中的一个人的性命。 “不可以。” 拉蒂亚简单地回答了。 “从这里往西是狂龙山脉，那里的魔物都很强大，以我们现在的实力难以与之为敌。东边则到了菲亚山，吉尔克恩的领土……” “吉尔克恩那里是克莉丝姐姐订婚约的地方吧，我听法米说过……为什么我们不去那里？” 他的问题尖锐又直接，拉蒂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是想了想，她还是把视线转向少年。 “法米，我知道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很难。你或许在很长时间都不理解我为什么会这么做……不错，赛斯托提亚的莎哈维尔公爵曾是我们的邻邦，也是梅斯菲尔德家最强有力的盟友。” “曾经？” 奥利很敏感地注意到了这个暧昧的词眼。 确实是曾经，父王大概就是成为了魔王吧，亲眼见过那几个恶魔的她最为了解不过。那种压倒性的魄力，即使呆在王座厅的一秒也侵蚀着拉蒂亚的心智。自己的父王成为了魔王，亲手寄出撕毁婚约的信件，无论哪个都不能再维系彼此间盟友的关系了。 “所谓政治，就是不能把任何人当做永远的盟友……哪怕那人是你的兄弟姐妹甚至是恋人。” 况且吉尔克恩还是邻国，自己作为加涅特的余烬如果被发现了的话估计要被软禁很长一段时间吧。被迫嫁给某个贵族子弟，通往复国道路的大门就此关闭。 要是克莉丝一定还能适应这种生活，但是自己绝不愿放弃战士的身份。 说到这里，克莉丝又在哪呢？她完成自己所分配的使命后就没有再回来，至今生死未卜。 奥利的义兄法米也跟在她的身边。 但愿他们没事，这孩子也是梅斯菲尔德家，不，是加涅特仅存的血脉。 对于拉蒂亚而言，自己的妹妹也是复国可能性的一个，希望以后还能遇到她。 “嗯，虽然我不太懂拉蒂的话，但是我们必须要通过这里对吧。” “没错……哪怕这里的支配者是我最讨厌的人。” 看着前方的人群开始往前走，拉蒂亚停止了对话。 “我们该走了。” “嗯。” 拉蒂亚下拉了一下自己斗篷的兜帽，用来遮挡那过分惹眼的银发，梅斯菲尔德家王女的最大特征。 她藏匿在人群中间，不是最前也不是最后，仅仅是夹在这群难民的中间，一同走上这冰冷的石板桥。 走在她身边的再也不是身手不凡的沙拉曼德团骑士，也不是衣着华贵的王公贵族。仅仅是被魔王逼的走投无路，希望通过这座桥躲避浩劫的庶民们而已。 面对这样的难民潮，莱尔巴尔公爵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他也是加涅特的贵族，现在罗德库洛赛因特的灭亡对他而言也是唇亡齿寒。于是莱尔巴尔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南边联合教会都市与帝国，北边建起堡垒抵抗魔王军，万一守不住再往南退，这样也不需要借助吉尔克恩的力量了。毕竟那个懦弱的吉尔克恩王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绝不要成为他的棋子。 所以，就让这些难民们为自己服役吧。 看到前方前行的人群，青壮年男人成功进入要塞，小孩子也能成为预备军，女人更是财富……当然必须美貌，婴儿和老人被无情地挡在门外。 “拜托！请让我们进去，请让我的母亲进去吧！” 男子跪在地上央求着，他看士兵没有反应，跑上去抱住他的大腿。 殊不知士兵毫不迟疑，拔出剑将其一刀断头。 头颅骨碌骨碌地滚落在地面，掉到河流中去，一颗人头完全不会染红河流，只会带走一个哭哭啼啼的碍事老妪罢了。 “下一个。” 守门的卫士仿佛没有人心，继续着枯燥的工作。 有一部分人灰心丧气地离开了，顺着河流也许能找到别的出路，也许吉尔克恩的人们还会接纳自己呢……他们这样想着，拖着沉重的步伐继续旅行，最终或是找到了出路或是死在半路上被魔物啃食。 世界灭亡的景象似乎已经烙印在他们的心里，即使贵族们还在继续着权力的争斗，然而他们的世界早已结束了。 走掉了很多人，大概有几百？拉蒂亚不想去计数，刚才还走在她前面的人转向离开。 没空担心别人的命运了。 “下一个！” 这个声音已经越来越接近，已经快到自己这边。 “拉蒂……” 不安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拉蒂搂着一旁的少年，向前迈出一步。 前面已经没有其他难民了，轮到他们了。 卫兵看了她一眼，视线渐渐飘到她的胸口，那里是拉蒂亚作为女性不可否认的证据。 “少女和一个少年啊……喂，名字呢……” 士兵有些强硬地问道，不容许丝毫的差错。 这时拉蒂亚才意识到自己的名字已经太过于接近真名，可能轻易就会被猜到，但是这时候再想也来不及了。临时想出来的东西总是破绽百出，况且也没和奥利先说过。 有点失算，但是她还是想赌一次。 “拉蒂，这边是我朋友的弟弟，叫做奥利。他的父母已经死了，被委托给我照顾……” “好了，好了~~别说你那些悲情的故事了，进去吧。” “谢谢大人。” 搂着奥利，拉蒂亚就像是个关心弟弟的姐姐那样通过大门，就在这个时候，她却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 微风拂动着她银白的头发，稍稍有一点被刚才的那个士兵看到了。 他走上前来，一把掀起了拉蒂亚的兜帽。 整张脸暴露了出来，比起不甘心和愤怒，拉蒂亚更露骨的感情却是不安。 糟糕，要被发现了，如果被发现是第一王女的话自己的下场会怎么样？ 莱尔巴尔公爵是自己的死敌，这样被报告给他的话甚至连命都可能保不住，虽然罗德库洛赛因特已经坍塌于烈焰，但莱尔巴尔不是那种肯善罢甘休的男人。 心跳加速着，仿佛要跑向看不见的地平线。 拉蒂亚焦急地看着眼前的士兵，他露出一抹不详的微笑。 “哟，刚才还没注意……稍微看走眼了。” “……” 呼吸都快要停止。 “真是个大美人呢，为什么不把头发留长一点呢，差点就把你和那些村姑归为一类了。” 什么？ 听着士兵轻浮的言辞，拉蒂亚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还未暴露。 但是这绝对称不上是运气，接下来他可能提出一些麻烦的要求。 士兵单手抬起拉蒂亚的下巴，仔细地观察她那小巧的嘴巴以及那淡淡的樱唇。 “妞儿，今晚来我的房间，就在城墙这边……你跑不掉的，喂，你们！” 他对着两边使了一个眼色，两侧的卫兵过来抓住了奥利。 “去要塞里好好洗个澡，换身衣服打扮一下，你要是不来这个小鬼会怎么样你知道的吧。” “……” 拉蒂亚咬着牙，她往后退了一步摆脱男人的手掌。 想要大喊，发出愤怒的战吼将这个男人一分为二，原本即使是旁边的几个士兵一起上她也不在乎。 可惜她不能…… 愤怒地攥着的拳头不敢伸向自己腰间的短剑。 眼前的奥利没哭也没有叫，但是无声的悲鸣却从他的内心中传了过来。 怎么办才好，她急得想哭。 “大人，行行好吧……” 最终吐出口的是从未有过的求饶声，已经没办法了。 这个世界武力不能解决一切，或者说不足够的武力没法解决一切吧。 母后拼了命所救下的这条性命，说什么也不能在这里抛弃…… 在复国之前，无论什么痛苦都得忍耐。 “喂，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吗，小妞？我本来能够直接斩了你们这种没用的小鬼，现在只是让你晚上来侍奉一下我们这些保护你们生命的人啊！这样你和那个傻子一样的臭小鬼就能平安无事，这难道不是我大发慈悲？这是你的光荣啊，识相点快点滚去洗澡！” 头发被一把抓住，士兵一边嘲笑着她一边踢着拉蒂亚的身体，最后一脚踢开。 “唔唔呜……” 拉蒂亚倒在地上呻吟着，她从未体会如此的屈辱。 远远能听到马蹄声和大笑的士兵们。 笑声越来越小，最后快要消失不见，相反马蹄声倒是越来越近了。 仿佛就出现在耳边，停下了。 自己头晕目眩的，快要站不起身来了。 然而拉蒂亚绝对预料不到自己面前的人究竟是谁。 她只听到士兵们和刚才的反应截然不同，向着某个人求饶着。 而那个人丝毫没有留情，从腰间抽出了佩剑，将那人干净利落地斩了。 砍了别人的脑袋，迟早要遭到报应，说在这种时候最恰当不过。 不过自己的命运又将如何呢？ 拉蒂亚努力看清眼前的人。 身着板甲的骑士，金色中长发。 骑士伸出手，想要扶拉蒂亚起来。 “失礼了，拉蒂亚殿下……如果您愿意，将这些杂碎一起斩了也可以。” 冷静说出这句话之人的名字，已经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将成为莱尔巴尔家的下任家主的人。 英格丽德·菲茨杰拉德·莱尔巴尔。 自己的自尊心驱使，唯独不想在这个人面前露出自己难看的样子。 在曾经的挚友面前。 卷三 无罪的圣子 63.光芒之下——1 今天在小丘那所遇到的事到现在还在我的大脑里挥之不去。 小男孩的名字是科尔，从他的口中我得到了一些关于伊薇特小姐的事情。 伊薇特·罗莎莉欧是假名，她的原本的姓氏是里普瑞斯特尔，魔王的消息传到这个边境小镇的时候她就开始以罗莎莉欧为姓。 话说回来里普瑞斯特尔貌似有听过，在王宫的宴会上听过姐姐介绍过。 虽然听过，那也不过是走马观花中所记得的，微不足道的贵族的姓氏，姐姐大人曾经也说过这种贵族不记下也可以。 里普瑞斯特尔是一个老年的瘦高男子，眼睛异常突出让人感觉到健康状态极差。 不出所料他果然在一年之内离开人世。 但是与伊薇特小姐的相遇的确是第一次，他究竟是地方领主的女儿还是情人呢？ 把义女作为情人来包养也是贵族们常做的事，在加涅特每个人只允许拥有一个妻子。 这是女神涅芙拉所制定的铁则，虽然我也不确定这是不是后来人们擅自把他们的戒律冠上了女神的名字，至少加涅特的人们还算是虔诚，听说亚人们可以重婚……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暂时理解为女儿吧。 里普瑞斯特尔爵士已经在去年逝世，没留下长子的他的领地只好交给女儿继承。 应该是这样，毕竟在加涅特的女性也有合法继承权。 然而就是在这一年里发生了很多，科尔的年纪还很小，他的叙述非常主观而且偏向伊薇特这边，这给我的认知造成了一定的困难，我想要用不以先入为主的视角分析这件事。 在这一年中，也就是父王变得奇怪的这一年里，伊薇特小姐的父亲里普瑞斯特尔爵士也身染恶疾，在他去世之前由于无法好好管理城镇所以把这件事全权交给女儿来处理。 由于城镇很小，即使不用管大人他们也能自给自足所以伊薇特小姐把重心放在失去父母的小孩子身上，出于什么原因我还不是很理解，就先认为是母性本能好了。 于是伊薇特小姐有时给孤儿们讲故事，有时给他们弹琴，甚至把自己的家都放在了修道院，兼任了修道院的管理人，本来这种生活应该继续持续下去。 然而魔王的降临改变了这一切。 即使是愚笨的我现在也差不多明白，魔王的降临和父王脱不了关系，克罗在离开前也曾经说过自己的职位迅速提升的事情，作为恶魔崇拜者的他和父王大概是一伙的。 现在提这些都已经为时已晚了，自从黑耀降世之后一切就都随之改变，逃难的人们，背离昨天还耕种的土地，不知道何时魔族的军队会追杀至此。 对于这个边境丧钟镇的他们来说也不过是几周前的事情。 弱者依附强者，强者借用弱者充当自己的前线。 各国的领主们都在寻求自保，圣都涅芙拉伊特和帝国联合在一起在向外派出力量支援。 虽然和加涅特的南境隔有一片广阔的雾海，可是如果魔物行军至此也会影响船只的航行自由，能潜入深海的克拉肯和斯库拉能够轻易拉沉船只。 在这种威胁面前，帝国和教会也很快反应了过来，他们陆陆续续向各地的贵族发出信件，请求结盟。而之前在修道院门口和伊薇特对话的正是涅芙拉伊特所派来的使者。 向莎哈维尔公爵寻求帮助失败的伊薇特求援于雾海另一边的涅芙拉伊特也是情理之中。 “关键的问题就是那帮家伙的要求对吧，这里对他们来说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地方而已~~” 我躺在床上，听见了上铺传来的稚嫩声音。 今天红发的精灵也来到了我的卧室。 “你是只在夜晚出现的吗？” “才不是哟，只是这两天和伊薇特闹脾气了维妲才不愿意出来。” “那还真是任性。” 不可思议地习惯了，明明维妲只是第二次来到我的房间而已。 或许是她天生所带着的那股自来熟的氛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吧。 “任性又怎么样哦，反正伊薇特也有时会麻烦维妲的！” 少女把脸颊鼓得圆圆的，不禁让人觉得她很可爱。 我也放松地躺倒在床上。 “你刚才说他们的要求？维妲清楚这件事吗？” “不，完全不知道~~反正肯定没有什么好事呗。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罗莎镇这种地方完全没有让帝国守护的价值，不如说出于道义上保护下也好，不保护也没什么，这就是这个地方现在的处境哦。” “那么求助于西边的莱尔巴尔公爵呢，同样作为本国的贵族会施加援手的吧。” “别天真了哦，那个老狐狸才不会理会我们这里百号人的生死哦，他只要能上战场的男人，比起他莎哈维尔公爵的言辞要委婉多了。” 她的发言倒是挺出乎我的预料的，没想到维妲还是能够分清楚现状的人啊。 帝国虽然力量强大，但是在对待魔物的态度上却听从涅芙拉伊特的指挥。涅芙拉伊特有着大义的名分，能够讨好这个教会都市来的使者的话罗莎镇就也许还有救。 这样的情况下伊薇特的个人行为就可能占有很大的成分了。 小男孩科尔是想让我们去惩罚那个涅芙拉伊特来的使者，因为他说那人欺负了伊薇特小姐。 这个词眼让人会不自觉想到不好的地方去呢。 让人非常不快…… 那个使者我在小丘上看了一眼，四五十岁，臃肿又难看的男人，伊薇特看到那家伙的一瞬间脸上浮现出的表情只有灰暗。 “那家伙住在哪里？镇上没有旅店，这里也就应该这有这两间客房吧。” 而且那个男人看上去不像是愿意和他人共享一间房的人。 除非是…… “想想不就知道了，他住在伊薇特的房间里喔~~” 维妲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话。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就仿佛结冰了。 虽然已经想到了但是根本不敢承认的话就被她一下子说了出口。 那头肥猪蹂躏着伊薇特的景象浮现在我的脑海中，让人不敢接着想象。 “别乱说……” “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即使是偷听也可以吧，这可是孤儿院的孩子都知道的事实……有些孩子因为年纪小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克莉丝，你是明白的吧。” 少女的话带着隐藏着的深意，不能放在台面上说出来的话。 正如她所说，我是明白的。 这种事以前在游戏，漫画中不知道看过多少回，可是唯独这次让人开心不起来。 太具有现实感的悲伤将我的心脏紧紧捏着，这种名为无奈的失落迅速填充着我的身体。 走出这扇门是一个环形的走廊，扶着染成白色的栏杆踮着脚走的话就不会发出声音。 穿过二楼东侧所有的房间，再向上的楼梯走很快就能看到修道院长的房间。 整间修道院虽然不大设施却一应俱全，两边完全对称的房子。 修道院的顶上立着圆十字，这是涅芙拉的视线守护着的意思…… 然而本身身为神职人员的使者却在神的目光下做如此不堪之事，我恨不得自己立刻就冲出门将那个家伙揍翻在地，这大概也是孤儿们也期望着的。 但是……不行。 身体躺在床上一动也动不了。 脑子里不断地纷飞的怒火，然而身体却是如此无力。 那个肥猪带着两个佣兵，我不是他们的对手。 然而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伊薇特是出于什么目的才委身于那个混蛋的，我绝不能搞错这一点。 在这里逞能除了添乱之外什么也做不了，踢破那道门很容易，然而关闭罗莎镇镇民们的获救之门比这还要容易得多。 伊薇特美丽又温柔，她的琴声绕梁三日，歌喉大概唯有妖精才能与之匹敌。 尽管刚来修道院时我并不喜欢她，觉得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向男人们献媚，然而听了那个琴声后自己再也无法容忍这种想法了。 能弹出那样干净琴声的人，不可能不是为了希望而战斗的。 她为了镇子的希望而屈服于教国的使者，这一点在刺激着我……毕竟我对自己的国家什么努力也没尽到，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灭亡。 现在的我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经过了冗长的沉默，我才打算向上铺的女孩开口。 “我是明白了，但明白并不代表就要去行动。” 我说完后她大概愣了好几秒。 “哈哈~~那算什么，逊爆了，第一次见到能把这么逊的话冷静说出来的人！” 维妲笑了，笑得很开心，丝毫不在意沉重的空气和我郁闷的心情。 是啊，是很逊，但这是大人该作的选择。 真正握有选择权的是伊薇特小姐，即使全镇人的性命都包在她的身上她也有着自由选择的权利。 即使这个镇的人们都要下地狱，只要那是伊薇特的决定那么他们就必须服从。 幼稚的话就让小鬼们去说吧，我没法用他们期待的手段帮伊薇特出头。 不过维妲的话有些刺激到我的自尊心。 “你不是一样吗？明明知道却还在和我吹牛聊天，你一点也不关心伊薇特吗？” 我赌气一般地用这种方式反问了。 女孩像是被问了什么奇怪的事一般挠了挠头。 不清楚她是不是因为痒才这么做的，或许只是一下想不到回答的话语吧。 “按照你的话来说就是，关心不代表喜欢吧。” 最终套用了我说过的话，维妲淡淡回答道。 “……” “维妲和克莉丝讨论伊薇特的事仅仅是因为有趣，实际上伊薇特的想法关维妲什么事？” 这算是什么话，我也开始生气了。 你能住在这里，还能跟我说话不都是她的功劳吗？ 和这样不懂事的孩子交流让我感到不可理喻。 “你也是被她收留的孤儿吧？” 我压抑着愤怒问着她，然而维妲却一下子从床上站起身倒挂在床板上低头看着我。 “孤儿？没错，维妲是孤儿，但是不是被她收留！是因为伊薇特需要维妲，维妲才留在这里的！” 少女的声音已经失去了那种愉快的氛围，她渐渐透过紊乱的呼吸诉说了自己的愤怒。 这时，我才发觉了自己已经触到了不该触到的东西。 敏感词，透过这个碰到了维妲的底线。 她不喜欢被说成是孤儿吧。 至于什么原因，我不清楚也很难弄清楚，现在的维妲也不可能会告诉我。 我们的对话已经结束。 维妲像我想象的那样划出一道弧度跳下床。 背对着我回了下头片刻后却又转回去。 “克莉丝比维妲想象得还无聊，维妲不想再跟你多说了……反正你们也住不了几天了……” 是我的错觉吗？总感觉她回头的那一刻眼角还噙着泪珠。 然而维妲像一只小猫那样灵活地跳上窗台，没等我阻止就如同黑猫那般已经融入在深夜中了。 卷三 无罪的圣子 64.光芒之下——2 结束了对法米的教育，其实并不是很顺利。 和莲与预想的结果有很大的不同，法米虽然已经从自己这里获得强大的力量，不过使用力量的器量看来还不具备。 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没办法的吧，那时候如果不用这个办法那孩子就死了。 然而现在克莉丝和法米都不知道自己是吸血鬼，一个半魔族的事情。 高高在上自称为涅芙拉的真民，虽然事实上的确如此。不过比起这个响亮的名号，他的恶名要让人恶心得多。 这里不是自己原本的世界了，吸血鬼不是什么高贵的物种，只是一种活在夹缝中的半魔族，黑暗又邪恶…… 他所知的大部分眷属都是如此。 法米如果知道自己成了这种怪物的话搞不好会自杀所以只好隐藏身份。 还不是“上位者”的少年并非不老不死。 莲一个月来一直在意着这些事，现在他来来回回在无人的树林里踱着步，树林里很安静，并没有隐藏着魔物。即使隐藏着他们也不敢贸然出手吧，只要是生物都存在着警觉危险的本能，对于他们这些兽类来说，莲的强大完全是另一个次元的了。 只要有强大的力量，就会被别的生物害怕，大自然弱肉强食，弱者不会随意向强者发起挑战，默默地跟在强者的身后，唯有等待强者享用完猎物之后才敢上前分一杯残羹冷炙。智慧的种族当然也是如此，只不过衡量这个强大的标准要更加复杂，单单有肉体的力量又算得上强大吗？ 莲默默看着自己的手心，随后伴着玛娜的微光出现了一把长剑，一直放在玛娜口袋中的“黑珍珠”。 青年手持着长剑，把它捏在左手心。 目光聚焦在面前的橡树干上，距离大概在5拉尔（M）左右。 他慢慢放低了身子，这是为了压低重心。 呼吸变得稳静缓慢，用腹式呼吸。他吸满一口气，做好拔刀前的动作…… 下一个瞬间，只听到哐的一声…… 莲随后放松身体呼出了口中的气息。 “失败了，果然我不适合这把剑。” 周围的橡树，大概有7,8棵，纷纷倒下，如同带动了树林的脉搏一般，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一时之间鸟兽飞散，扬起了好些灰尘。 看了看周围，灰发的青年失望地摇了摇头。 眼前原本作为目标的橡树，却岿然不动…… 珍珠是被隐藏在蚌中，隐藏在鞘中只在要斩的时候拔刀，这就是“黑珍珠”的使用方法。 一般的剑术在面对敌人时事先要将剑从剑鞘中拔出用来迎击，而居合却恰恰相反，以不出鞘的姿态来应对。 借用剑本身的弧度与鞘产生的摩擦力制造一瞬间的爆发力，并且将玛娜附在其中，以求一击必杀。 自己的玛娜因为太多所以难以集中在一点，要是像魔神剑那样集中在一条线还好说，一个点还是太难了。 我或许很弱呢。 莲苦笑了一下，重新将剑收回玛娜口袋的虚空中。 自己在人类之中是数一数二的强者，但是在涅芙拉的真民中却不值一提，只是个卒子罢了。 莲一开始和四天王的亚利克希亚说过自己没有过去的记忆。 这是谎言……不，算是只说了一半的实话吧。 他知道自己叫做莲·阿尔卡德，也知道自己是魔王和勇者的混血，半魔族的始祖。记得四天王的名字，了解这个世界的大概，甚至了解这些家伙一些不想告诉别人的隐私或者爱好，不过也就仅此而已。 这个男人不记得任何生活中的细节，一点也不知道……对于自己过去的人生，简直是一张白纸。 该说本身就不存在吗，毕竟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才是异物，这是除了真正的“同伴”外对谁也不能说的事情。 莲看了看身后倒掉的树木，苦笑了一下便离开了。 如果他所知的那个人能现身的话，这些就能恢复原状了。 时间还很早，莲不太想待在修道院里，那里的氛围感觉不太适合自己这个半魔族。 镇上的情况怎么样了？ 昨天虽然才刚去过，但是今天他又想去看看，镇上虽然不太欢迎陌生人，但是女性们对自己倒还算是友好。 莲顺着路往来的方向走去。 罗莎镇周围的围墙也渐渐建起来了了，削尖了的圆木深深扎在土里，虽然还未完工但是已经渐渐有了雏形。 这样的东西对于魔物们有多大防御力？ 要是地精的话尚能挡在墙外。 莲接着看向连接着围墙的正在搭建的木质瞭望台，由于高度不太够所以感觉视野并不好。 看见前边正在努力把木桩立起来的镇民，莲上前帮了他一把。 “诶嗨！唔唔！” 是那么重的东西吗？ 他发觉到自己这种想法后立刻摇摇头，也跟着学着镇民大叔装出用尽全身力气的模样。 两人在还算是轻松的结果下把木桩立了起来。 “哈啊……哈啊……又是你啊，小鬼，大叔我叫里森。” 名为里森的中年男子一边喘着气一边问候着莲，之前刚来镇上的时候也和他搭过话，不过直到今天才问到名字。要是不主动出手相助的话想必永远无法和镇民们拉近一步吧。 被人叫做小鬼虽然不太开心，不过村民们那朴实的说话方式倒也让人轻松了下来。 “莲，流浪的一个佣兵~~” 爽朗的笑容浮现在莲的脸上。 “什么啊，那个像娘们一样的名字，不过你挺有力气的啊。哈哈，不过也是啊，既然当了佣兵这点本事都没有可活不下去。” 里森也跟着大笑起来，面前这个长相俊俏的小伙子或许没他想象的那么不食人间烟火。 对于莲来说里森感觉也是可以谈话的对象。 “有兴趣再把我把几根蠢木头竖起来吗？我请你吃午饭。” “当然可以，来吧，趁影子变没之前把这些都弄完。” 两人愉快地开始了工作。 时间过去得很快，里森吃惊地看着面前的青年，他几乎在一圣刻内立起了十几根木桩，在其他方向修筑工事的工人们都赞叹不已。 “哦哦！不是相当能干吗？” “哈哈……大概是今天发挥比较好。” 其实要是他愿意的话可以一个人在早上完成整个工事的建造，毕竟那个木桩轻的就和树枝一样。不过太过于异于常人也会招来麻烦，所以莲只是稍稍帮了点忙，并想把这件事一带而过。 “别多说了，你也累了，按说好的来吃饭吧。” 里森拍了拍莲的肩膀，拉他坐到一边的岩石上。 虽然他这么说，但是莲却没有看到任何食物。 这是在开玩笑吗？莲心想，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先坐下来。 “差不多该来了吧。” “欸，什么？” 莲顺着里森的视线望去，一位少女带着满脸的笑容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糟糕了，莲看到她脸的那一刻急忙转过头去。少女对于他来说并不陌生，毕竟昨天他才为了法米的狂血症从她的身上搜集过少量血液。 “洛拉，今天来的有点晚呐。” 大叔看到少女就连那张紧绷的脸也放松了许多。 “是爸爸你们太早结束工作了啊。” “啊，因为今天有个可靠的小伙子帮忙了。” “小伙子？村里不都是你们这些大叔吗？” “就是他啊，前两天来镇上的旅行者，他叫做莲。” 这句话一下子吸引了少女的注意，莲的冷汗仿佛从脖颈直流到背后。 昨天忘记修改她的记忆了，因为本身会给人带来不好的影响所以他也不常用，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差了。 莲缓缓地回过头来，像女性一般的脸庞暴露在洛拉的面前。 “中……中午好……” “……” 意识到面前的这个青年并不陌生之后，昨天被莲按在小巷的墙壁上的情景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洛拉摇晃着那淡红色的三股辫，脸唰的一下就现出了红色。 即使是再迟钝的人也发现了气氛的不正常。 “喂，怎么回事？” “哈哈，该说是巧合还是缘分呢。” “我是问你对我的女儿做了什么啊！” 还是个笨蛋父亲吗…… 莲用了足足一圣刻才说明了自己昨天所做的事，当然没提及血的事情。 “这次就算了，你下次要是再敢调戏我的女儿我就把你插在那根圆柱上！” “啊哈哈……” 虽然明知对方的实力不如自己，可是在这种时候莲的身上还是有一阵寒意冒出，而洛拉依然红着脸让事态变得越来越复杂。 幸好另外两个女孩还没出现。 他可不希望这时候再发生什么修罗场的情况，以后看来还要更注意这方面的事情才好。 经过一番叽叽喳喳的解释，莲也饿了，他抓起洛拉带来的篮子里的面包咬了起来。 “很不错啊，稍微有点冷了。” 并非是普通的恭维话，面包烤的香酥，即使是和大城市所卖的焦糖面包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是啊，要是某人没做什么亏心事我们本来可以更快享用午餐的。” 送午餐的少女早已回到家中，可是两个男人间的对话看来还不会就这么简单就结束。 “里森先生，我以涅芙拉的名字发誓没对洛拉做什么。” “但愿如此……话说你既然居无定所干脆留在我们的镇子上好了，我们这也缺一个佣兵。还是说你担心这里受到魔物的攻击？你这么强壮肯定没事啦……也是呢，我是不会强行留你的，但是可以的话，带上洛拉一起……你要是真的喜欢她的话。” “里森先生？” 听着大叔的自言自语般的话，莲有一丝害怕。 正如他所说的，现在这个城镇危在旦夕，但是自己的旅程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非要说的话带上一个没有战斗力的女子本身就是巨大的负担。现在他为了保护克莉丝和哈格就已经费劲力气了。 “不，没什么……我多说了些废话，别往心里去啊。” “请不要在意。” 到了这里，这个话题彻底结束了，他们谁也不想继续下去。 “说起来这里有遭到魔物的袭击？” “怎么没有，我们都损失了好几个人了，大多消失在夜晚，我们派出人到森林里寻找，结果连他们也没回来。” 说到这，莲想起了前几天自己发现的那具尸体，被藏在岩体的后面，如果不是克莉丝追着法米的手帕估计他们还难以发现。 “说起来之前我们在那边的岩山上看到过一具尸体，不过因为害怕他会在夜晚作为不死族重生所以就焚烧了。” 听到这个消息，里森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你做得对，大概是莱纳还是沃斯？他们就在前几天失踪了，确实不能看他们继续爬起来害人……” “不过这个镇子比想象的安静得多，魔物的事情应该还不算麻烦吧。” “呵呵，我宁可维持现在这样，以前不知道从哪听说过的，他们成群结队攻击的话村庄立刻就没了，就在眨眼之间。” 并非是危言耸听，即使是那座最坚固的阿格特，在魔物集团的袭击下也坚持不了一晚。 “领主小姐没有帮你们吗？” “领主，你是说那个黄毛小丫头？” 提到伊薇特里森的眉毛几乎快挤到一起了。 “除了关心那些小崽子她还会做些什么？用自己的奶子讨好那些海对面过来的圣职者？你自己问问她多久没从那个修道院里出来了，这样的人也能当领主吗？别惹人笑了，想与世无争地活在花田中，无知也要有个限度！” 和里森一个中午的交流虽短，但是莲也明白他并不是一个随便给人贴标签的家伙。 伊薇特让他感到如此厌恶，想必那女孩本身也有些问题吧。 虽然没法代替伊薇特帮他们治理这块地方，但是如果是最近纠缠着镇子的魔物自己还是有能力处置的。 稍微做些什么吧。 莲拍了拍落在身上的面包屑，站起身。 “抱歉，我下午就不帮忙了。” “混蛋，吃了东西就逃跑吗？算了，你快滚吧。” “别这么说，我稍微去活动下身体，一会要是还有空再来帮你们。” “喂，你不会是想去……喂！” 话音未落，莲已经离开了这里，直直地往镇子外的森林走去。 卷三 无罪的圣子 65.光芒之下——3 走进森林，一股刺鼻的植物的气味就扑面而来，感觉不是那么清新。 稍微有些恶心。 如果是平常的话，森林常常会伴着东风散发出泥土的气味，植物的水分随着晨露而流出，洗涤着每一寸空气。树上的鸟儿轻吟着，感受到河流的脉动。 而现在这里却不同，没有鸟儿，也没有清洁的空气，自己仿佛被关在了一个自然的囚笼中，这股重压有些让人透不过气。 莲作此感想，虽然自己曾经穿过很多森林，但是这里明显散发着不详的气味。 充满着带着血腥感的玛娜的气味…… 连抬头看了看周围，一眼看去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不过直觉却告诉他这座森林的确有些不寻常之处，明明和修道院那边的森林相距并不远，可是气氛上却完全不同。 他继续向深处走去，不过全身都紧绷了起来，视线的余光留意着四面八方。 这时他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森林仿佛变得更加茂密，道路更加狭窄，回过头发现之前的道路只剩下一丛深绿的灌木，荆棘丛土中冒了出来，没有能够落脚的地方。 莲抽出了长剑血幻想，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他旋转着剑，眼睛搜索着视野中任何可疑的地方。 气息越来越接近了，有什么东西正隐藏着自己的气息埋伏在一棵树后或者灌木丛里，它的动作极其微小且轻柔，无论莲怎么看都无法发现那东西的所在，不知名生物表现着自己身为老练猎人的技巧。 能隐藏自己的气息和动作，的确厉害，但是玛娜的气味是谁也藏不了的。 莲闭上眼睛，就在他眼睑刷下瞳仁的那一瞬间……那东西动了。 玛娜的颜色如同热感应那样印在他的脑海中，高速移动的猎手高高跃起，快要把自己细长的身子拉成一道狭长的影，像工作中的梭子那样瞄准着莲的面孔而来。 那动作很快，没有一丝疑惑的干净利落，从起跳到攻击如同一条直线，预谋瞄准和发动攻击一气呵成，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凛冽的杀气在一刹那绽放开来，抓住了完美的瞬间，莲差点以为自己已经被攻击到了。 厉害，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藏着这种等级的魔物。 难怪镇上的人们完全不是对手。 莲的嘴角弯出了弧度，微微侧过身，并且在位移的同时极快地将左手的短剑流亡者插入凶兽的体内，手感很好，看来是击中了要害…… 自己是什么时候拔出短剑的？连他自己都记不得了，完美的战斗方式早已烙印在自己的每一寸肌肤上，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动起来了。 莲看了看那只倒在地上的野兽，仍然还留着一口气，拖着有一根圆木那么长沉重的身子在地面艰难地爬行，粘稠的血液洒落在地表，渐渐变成黑色。 真是很难想象这畜生怎么能把这巨体操纵得如此轻巧。 莲上前蒙住了野兽的眼睛，抹了它的脖子，就在这种时候野兽还想着咬他一口。 半透明的长牙垂着涎，披着紫色短毛皮抽搐般地跳了两次，然后就再也不动了。 幽狼，生活在魔界中的高等级魔物，因为吸食了大量能量而让牙齿开始结晶化，变得无坚不摧，甚至可以咬穿龙鳞。所以它们也经常被拿来做武器的素材，不过考虑到危险性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冒这个风险，数量非常稀少。 想到这里莲掏出了小刀割下了幽狼的牙收到了小包里。 时机虽然不太好，但是即使再来四五匹他也能轻松应对。以前在魔界尼夫拉海尔他常常越过满是凶狼的灰树林，那时即使有十数匹它们也不敢随意进攻，因为无论来多少在黑王子面前都是徒劳无功，不乱动的话就不会死。 在魔界里它们的牙倒是完全不值钱。 不过为什么这种智能生长在高浓度玛娜的魔物会生长在这里？ 玛娜浓度高的地域生出高等级的魔物并以此往复形成地城，而玛娜低的地方适合人类生存，在玛娜太多的地方人类即使连呼吸都会觉得困难。 除了帝国，常年和通往魔界的南部大空洞的魔族战斗的他们比一般人类要强得多。 唯有魔界贫瘠的土地和到处跳动的链状能量闪电才能诞生的强大物种在人类的大陆所向披靡。 不过整个伊欧加尔德大陆，幽狼只会栖息在高浓度玛娜的区域，比如西边的狂龙山脉，那里也是整个加涅特最危险的地区了。 这个边境的罗莎镇为什么会存在幽狼，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高浓度玛娜聚集的地方。 说起来，莲想到了刚才进森林感到的违和之处，整个森林就像是有着生命一样不停变换着姿态。但是从自己打败了这个野兽之后气氛又一下子松弛了下来。 刚才玛娜的气息还很浓厚的森林已经变得和往常一样了。 这样就算是除魔完成了吗？ 不，受害者的踪影还没找到，离太阳下山还有一段时间，在自己还没陷入瞌睡之前希望能找出真相。 继续深入，但是之前昏暗的感觉却一扫而空，好像都是幻觉一般。 在气氛倏地改变之前他真的有一瞬间害怕了，与之前那股巨大的玛娜相比，这个幽狼还是显得太过微不足道。 或许还有更可怕的东西在那里面，虽说那可能连自己也对付不了…… 莲从不会夸耀自己的实力，他知道比自己强的人还有许多。 在涅芙拉的真民中他只能排在两千以后，是最弱的一群人之一，虽然自己和人类的他们不同，在魔界或者魔王的支持下会变强。但是已经脱离了魔王的他却失去了最大的能力，自己可以以身犯险的资本唯有这副不老不死的躯体。 于是他继续向前了，走了一圈又一圈，在灌木丛，树根……岩体后面，他在太阳落山前几乎搜索完了整个森林的每一寸土地希望可以找到村人的遗体。 可是最终一无所获…… 眼前已经是山崖，底下是通往北方的山路。 青年向着远方眺望，只有从高空掠过的飞鸟发出嘲弄一般的叫声。 “真是奇了，难道我漏看了吗？还是说尸体被拖到了其他地方。” 莲想起来刚来到罗莎镇时他们在岩山上克莉丝所发现的那句，肚子破开，被吃空了内脏，的确像是魔物所为，但是魔物有必要把他们的身体弄到那么远的地方？ 越来越想不通了。 这样看来可能不止是魔物，如果连魔族也加入进来了吧。 但是莲印象中的魔族都是些横冲直撞的家伙，他们如果想要袭击这块土地直接来取便是，横扫一切活着的东西根本没必要做这种大费周折的事情才对。 除了两个人之外…… 想到这里莲冷汗直流 ——贝耶尔和莉莉姆。 四天王来到这个小镇了吗？ 带着恶趣味杀人的只有这两个人而已。 现在没有被魔王强化的自己和已经被魔王强化过的他们…… 已经完全不是对手了。 是那样的话我们都会被折磨到死，虽然自己不会死，但是让他吃苦头的方法有的是…… 不对，现在这种想法为时过早。 贝耶尔应该是侍在魔王左右，而且他不会掳走男人才对。 如果是莉莉姆的话。 还是不对…… 她不会带来这种魔物来当棋子。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莲愤怒地跺了跺脚，顿时周边的树木都发出了颤动。 这时他看了下天空，意识到太阳已经快走到地平线的那边了。 “糟糕……这个时间，再不回去的话。” 就要睡着了。 烦躁冲击着他的内心，导致一时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即使自己刚才在向远处眺望时也没意识到这一点，真的是太迟钝了！ 现在后悔已经为时已晚。 急忙回过头的时候，发现了不寻常的东西。 强大的气息出现了。 那东西的身体遮住了青年，只让他意识到自己处在一片黑暗之中。 “欧特鲁斯……” 足足有两层房子高的双头巨犬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莲的背后，鲜红的眼睛和全是锯齿的结晶长牙展现出它的饥饿。 莲意识到自己早已深陷于陷阱之中。 卷三 无罪的圣子 66.光芒之下——4 维妲最后的那副表情一直出现在我的脑中，不时地就浮上来向我提醒着自己有多在意。 “真的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心里不太舒服，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般，闷闷的。 虽然并不想哭，可是总觉得这种时候一定是哭出来更好。 为什么我要为别人的事情这么上心，明明只是在这个修道院里暂住几天，发生了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而且就算自己想帮忙也什么都帮不上不是吗？ 我不想以主观的想法去评论一个人，因为我并未看到事情的全部。 可是在现实中谁又能保持绝对的客观呢，那种人本身就失去了作为人的本质。 我想要了解这件事。 所以自己费力地从床上跳了下来，虽然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可初夏那耀眼的太阳依然像全盛的正午那样绽放着光辉。 稍微变得有点热了。 我打开门，正好看到了在门口踱来踱去的法米。 他咬着大拇指，看上去异常焦急。 “怎么了，法米？看上去有心事，有什么想和我说么。” 听到我的声音后，法米偏过脑袋看过来，他的眉皱在一起，满脸写着的尽是阴沉。 “师傅他……一晚上没回来……” 吞吞吐吐地答道。 一晚上没回来？怎么会，莲不是患有嗜睡的症状吗，如果没回来那代表他在外面露宿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不能放着这样的法米不管。 “是不是自己去调查什么了，比如在镇上搜集情报什么的。不需要太担心吧，毕竟莲那么强。” 对此法米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你懂什么……” 低声说着的话传入了我的耳朵，少年的话语中充满着阴沉的怒气。 是我失言了。 “抱歉，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冷静下来，这样完全解决不了问题不是吗？有没有去镇上找过之类的。” “……找过了，我们第一天看到的那个大叔说师傅他走进了西边的森林再也没回来过，我虽然想进去找但是他们都阻止了我。本来不应该为这种事情就退缩的，但是踏入森林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一股不详的感觉，仅仅是一瞬间自己害怕了，然后就变得不敢走进去了……” 见到这么低沉的法米让我感到吃惊，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不适合露出这种表情。 自己的手不禁轻轻抚着他黑色的头发。 少年吃惊地抬起头，脸颊微红地看着我。 “不要为此愧疚，如果莲都因此而困扰的话你去也是无济于事，如果莲回来的话看到你有什么差池他会更加难过。虽然我的话在你听来有些站在局外人的立场上，但是法米你对我也很重要。” 法米睁大了眼睛，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般两肩颤了一下，然后迅速地低下脑袋。 “嗯，你说得对。” “他是不老不死的，或许只是在森林中睡着了。” 法米微微点着头，顺从般地低下头让我抚摸。 曾经的狼少年已经完全没有过去的那明显的倔强，像是被驯服的小狼那样，这样的他还是法米吗？不过人总是会改变的，太纠结于过去也无济于事。 即使是留下来的幻影也好，我希望法米他不要有事，否则莲所做的那一切也都白费了。 “有时间吗，出去走走吧。” 站在走廊下一直这样说话也不太方便。 我学着骑士礼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法米被逗笑了。 我们走向修道院外，来到那座小丘上，今天伊薇特并没有带着孩子们出现在这里。 话说就连饭菜也不如之前好吃了。 因为圣职者的出现让她无法集中精力在照顾人上了吗？ 真是不容易呢。 我站在感受着微风的吹拂，可是再也看不到有些带卷的发丝飘到我的面前弄痒脸颊了。 “头发，还想再养长吗？” 似乎是注意到我短短的银发，由于高低差法米抬起头问着。 “作为女生来说当然希望，但是作为旅行者来说却显得碍事……” “是喔，可是我非常想看到克莉丝留着长发的样子，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不知为什么心里就是特别想看。” 现在的这个法米第一次见到我就是头发烧焦时的样子。 想到这总让人不想继续再谈下去。 那一天的我经历了太多的悲伤。 它们重叠在一起让我无法顺利入眠。 “嗯，以后留长了再给你看。” 想了很久自己这样微笑着回答了他。 “很期待能看到的那一天！” 法米也笑着回应，总感觉他心里的乌云已经消散了。 虽然还并非晴朗，但是却不是接连不断的阴雨。 莲说过他的记忆已经丧失了，被替换成了伪造的记忆，但是真的那就一点余地都没有吗？ 也许少年的心里的某一处，还存在着那时曾经在王国的大道上偷走我钱包的事情。 我和法米在小丘上聊了很久。 自己故意说了很多希望能勾起他回忆的话，但是法米并没有太大反应。 果然记忆还是没那么容易被找回吗？ 或许是我太心急了，现在他能出现在我的面前本身就是一种恩赐了。 中途他有些困了，于是我把膝盖借给他作枕头。 法米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躺在了我的身上。 第一次给人做膝枕感觉很生硬，尽管也不是希望就此能变得熟练起来。 我的全身都感觉僵在了那里，生怕动一下会吵醒他。 为什么我刚才一时头脑发热要做这种事！ 半圣刻的时候自己就开始后悔了。 而且现在的我头发短短的，也没穿裙子，看上去就像男孩子一样，男孩子给男孩子做膝枕不会很奇怪嘛，要是给伊薇特或者孩子们看到的话那就更难堪了。 坚持了一圣刻之后太阳光已经柔和下来他才睁开眼睛。 揉了下自己的朦胧睡眼，像只猫那样可爱。 “哟，下午好，睡美人~~” “唔唔，不好意思，如果觉得难受的话直接把我的脑袋就好了。” “没那回事，女孩子的身体比你想象的更容易适应。” 我们相视一笑回到了房间。 伊薇特小姐正在和莲对话。 据说是下午就回来了。 衣服破破烂烂的，只有那件黑色的斗篷一点事都没有，或许是原本就很破吧…… 本来我们就打算明天就离开的，但是看着他变成这样伊薇特小姐又挽留了我们。 莲欣然接受了，于是我们打算再停留几天。 她这样温柔的态度让人感叹，也让我更加深了对那个圣职者的厌恶，话说晚餐时也不曾见过他呢。 莲自己像是一点都不在意，只是说去森林逛了一圈不小心在里面呆了一晚被野兽袭击了。 虽然怎么看都不是没关系的样子。 我看向他的衣服，有好几个被撕咬一般的窟窿，想必是一场恶战，不过他的身上却并没有什么伤痕，大概是已经愈合了。涅芙拉的真民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力量啊。 但是既然他自己都这么说了大概也是有难言之隐吧。 不要追问比较好，只有哈格那个笨蛋一股劲地问莲是不是去镇上泡妞了，还让莲带上他一起。 即使莲皱着眉头挥手要赶他，这家伙却还像跳蚤那样缠上来。 这次莲忍无可忍一拳把他打飞了。 真是让人痛快淋漓的一击。 Good job,master Ren！ 就这样我们和伊薇特小姐在非常安静的情况下享用了晚餐。 餐后莲说自己要睡觉了，并且警告我们绝对不要进入西边的森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连他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安的神色，自己的猜测果然是对的么，那里肯定有什么不祥的东西。 好奇心虽然驱使着人们进步，但是也会害死无能的人。 在我还没有莲以上的实力的时候还是谨慎一点为好，同时自己也为能挽留法米小小地安心了一下。 到了深夜，维妲并没有一如既往地来我的寝室。 有她在会觉得很麻烦，但是不在的时候却感到有些寂寞。 矛盾的情感就是这样常常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保持合适的距离才是最好的选择。 法米今天能睡好了吧，下午虽然已经睡过，不过我问了伊薇特小姐给他设置了熏香。 结果不一会哈格的打呼声就从对面传了过来。 自己走到了无人的礼拜堂，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想要祈祷。 说起来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我还没有好好地向神祈祷过呢。 以前的自己是无神论者，但是剑与魔法的异世界还是原来那样吗？ 神也是存在着的吧。 毕竟各国的编年史都有记载诸神和涅芙拉的故事。 奇怪，里面有琴声。 难道伊薇特小姐在里面吗？ 不过感觉风格稍微有些不同，这个琴音虽然没那么高雅但是却沉稳庄严，透出神圣的节奏。 拉开有些沉重的木门，我走进了这个房间。 表面看起来相当朴素，和修道院整体的白色墙壁的风格有所不同，礼拜堂被漆成较为灰暗的色调，圆柱上雕刻着天使的雕像，前面则是精心绘制的彩绘玻璃。 内容是一个少女和一个巨大的蜥蜴？和沙拉曼德很像，但是却浑身布满结晶，是其他精灵吗？ 加涅特的教堂则是传统的勇者惩罚魔王的主题。 这里一点也不像是廉价的礼拜堂，感觉整座建筑大半的资金都投入了这里。 或许是有着很多年历史的建筑吧，如果是在我原本的世界的话或许被当成当地的热门观光地。 琴音清楚地传到了我的耳中，即使是看到我走进了这里也丝毫不在意地演奏。 而坐在最上面弹琴的并不是伊薇特小姐。 演奏者是那个臃肿的圣职者。 我无声无息地来到了前排的椅子坐下，静静等待着他的一曲结束。 “夜安，小姐。” 圣职者走下琴台，弯身向我问候。 “嗯？你也发现我是女生了。” “您这样美丽的小姐一般来说是不会认错的吧……” 不知道是恭维话还是事实，一路上并没有多少人看出来啊，大家都在说谎也太过离谱了。是因为当然脏兮兮的才被人为是男孩子吗？ “这么晚来到这里有什么事吗，我是涅芙拉伊特的枢机主教之一的扎迦利·哈罗德。” 圣职者的自称吓了我一跳。 枢机主教，直属于涅芙拉伊特教会教宗的少数集团，他们无一不是最高等级的圣职者。 只有寥寥数人被冠以这个殊荣，穿着鲜红色的礼服，以表示为了女神的话流血也再所不辞。 虽说如此我还是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夜安，枢机大人，我叫做克里斯……” “不必拘谨，克里斯小姐来这里做什么呢？” “我想向女神祈祷旅途的一帆风顺，不知道枢机大人在这里做什么？” 他指了一下那架管风琴，笑了一下。 “正如您所见的，小姐。” “那是这个礼拜堂的东西哦，你可以随便碰吗？” “哈哈，我有征得伊薇特小姐的允许，不过如果吵到大家的话那只能先说声抱歉了。” 出乎意料地有礼呢，不过如果他更粗鲁一点才好，那样的话我就会全面偏向伊薇特了。 要不要试一下他的底线呢。 我从长凳上站起身，故意晃到他的侧面，看着这个臃肿枢机费力转身的样子让我感到很愉快。 “听说枢机大人和伊薇特小姐共住一室，从孤儿们那里听说了这样的事，孩子一般都是不会撒谎的，不知道事实如何？” 他的脸色变得阴沉了一点。 但是倒也不像是愤怒，非要说的话大概是是悲伤吧…… “我以女神的名义发誓，去伊薇特小姐的房间仅仅是为了商谈支援罗莎镇的事情，不……或许不止是这样，但是绝对没有做出你们想象的事情。” “完全没有说服力呢，这里只有两间客房。” “不错，我只在下午时靠在躺椅上休息。即使这样说您也绝对不信吧，但是我无需为不存在的罪名而过多解释，女神是清楚一切的。” 唔，这眼神清澄到毫无半点浑浊。 如果是撒谎的话完成度也太高了…… 不愧是枢机主教。 “那么，祝您好梦。” 说完，他踏着缓慢的步伐离开了。 让我连回复晚安的机会都没有…… 卷三 无罪的圣子 67.光芒之下——5 起的格外的早，我来到修道院的后院向着北边的方向祈祷。 双手阖起，虽然只是一个形式可我希望自己尽量虔诚，在此刻不要想着其他的事情。 “父王，谨遵您的教诲。” 即便他后来深陷魔道，但是在那之前仍然是我的父亲，相处一年虽然短暂，但是加涅特的炎之信仰会让我受用一生。 今天向那些小孩子阐明自己的想法吧，科尔可能无法接受，但是昨天见到那位枢机让我产生了疑惑，他真的是那样罪无可恕吗？ 一边是温柔美丽的女领主，一边是臃肿的中年教廷高官，这种时候谁都会倾向于伊薇特这边吧。 先入为主的观念让我失去了思考的方向，真相只有那两个人自己清楚。 就此放下吧。 回到餐厅，大家都在准备着午餐，今天伊薇特小姐倒是满脸笑容地出现了。 我来到孤儿们的中间，他们很欢迎一般地将我团团围住。 “啊，克里斯哥哥！” 如今被人叫做哥哥反而是一种奇怪的体验了，为什么这些小孩子看不出来而扎迦利却能一眼识破呢？是因为生活经历长短的原因吗。 “怎么样，你有见到那个混蛋了吗！” “有给他一点教训吗？” 果然一上来就关心这件事，远处的伊薇特好奇地看着我这里，察觉到我在向她求援之后微微一笑。 上前把孩子们温柔拉开。 “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告诉姐姐而要缠着克里斯哥哥吗？” 她的一颦一笑都能立刻吸引孩子们的视线，或许对于这些孩子她比礼拜堂的涅芙拉女神还要伟大。 “没什么！姐姐也太关心过度啦，我们只是找克里斯哥哥问问旅行中的事情！” 他们撒谎了，当场指出固然不好，但是现在的我真的应该继续这样放任着他们吗？ “哎呀哎呀，之后再问可以吗，现在是用餐时间哟。” “唔，抱歉，伊薇特姐姐。” “没关系，不要道歉啦~~科尔，小卡特也是。” 孩子们面颊稍稍红润，现在的他们显示出完全符合那幼小年龄的天真和可爱。 几句话就摆平了小孩子们，真是厉害。 大家回到原本的座位上，我和伊薇特坐在另一桌。 “那么，克里斯找我有什么事呢？” 她的表情天真无邪，谨慎地提问吧。 “昨天晚上我去了礼拜堂。” “欸？克里斯为什么会去那里？” “被管风琴声吸引了，本以为是伊薇特小姐在弹奏，没想到是枢机主教呢。” 我观察着她的神色，稍微显得慌张了起来。 是因为和那个枢机之间存在着什么所以才会露出这副表情吧。 “说起来伊薇特小姐和那位扎迦利大人很要好吗？我还去阻止他了，不过他说是因为您允许了所以才弹奏的。” 进一步深入事情的中心，并且观察着伊薇特此刻的表情。 她蹙着眉，像是吃到极为难吃的菜一般。 “枢机主教……扎迦利大人……抱歉，我不太想提及这件事，先告辞了。” 伊薇特喃喃了几句便离开了桌子。 果然是有什么吧。 那表情就像在害怕着什么一样。 伊薇特小姐看上去状况异常，孩子们倒也没问什么，总感觉他们在微妙的地方有着距离感呢。 吃完午餐帮忙收好餐具之后莲召集大家回到房间。 莲一边开始收拾起东西一边对我们说： “准备收拾东西，我们明天早晨就离开。” 他说得极其自然，就像早已决定好了那样，但是我们却反应不过来。 “等等！莲，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突然这么仓促，之前不是还答应了伊薇特小姐再留几天吗？” 面对他的话法米和哈格也很吃惊。 “老大，这是为什么啊，突然就要离开。” “师傅果然在西边的森林中遇到了什么吧？” 法米的感觉非常敏锐，大家看向他的那件破掉的衬衣，莲自己掀起斗篷挡住，轻轻点了头。 “详细的事情之后再说……我打算休息了，明天还要早起。” “难道是因为伊薇特小姐的事情吗？” 我小心翼翼地提问，伊薇特小姐那不寻常的态度让我感到了担忧，但是总感觉又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莲摇了摇头。 “不是这些小事……” “小事……” “现在呆在这里的每一秒都让我感到胆战心惊。” 他究竟在森林中看到了何等的魔物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语。 “要是莲你真的遇到了那么强的怪物的话，不告诉这个镇上的人们真的好吗？” “镇上我已经说过，但是没人愿意离开，至于伊薇特小姐和孤儿们更不用说，而且万一她们在这件事上也有所牵连我们就真的完了。” “……” 我们全员都失去了继续问下去的能力，看着认真收拾行李的莲，哈格首先也跟着开始收拾。 法米拍了拍我的肩膀，也开始了收拾工作。 唯有我愣在这里。 自己的确没多少行李，但是困扰我的事情并不是这个。 而是伊薇特小姐和莲所见到的东西有牵连？ 想不明白…… 她虽然神秘但是却是个温柔的好人，突然说出这种话我也一时无法接受啊。 而且那个枢机主教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满脑子的疑问。 我收集到的情报太过于破碎，导致自己根本没法从中提取出有效的信息。 莲所害怕的应该只有魔王军。 而在其中，唯有高阶的恶魔能够让他害怕…… 但是如果伊薇特是高阶魔族的话莲不可能一下子看不出来。 关键就在于他在森林中看到了什么？ 然后从中判断出伊薇特小姐也可能和那个东西有所联系。 这样想下去什么也弄不明白。 我推开门走出房间，法米和哈格向这边看了一眼，然而最终并没有说什么。 这样下去就结束了。 我将回到莎哈维尔公爵家，幸运的话他们会接纳我。 然而这里的事情却还像谜团一样充满在我的脑海。 回到自己的房间，没脱衣服就躺在床上了。 这样不也很好么，就这样脱离这个边境的丧钟镇，重新回到莎哈维尔家。 再次过上大小姐的生活，最差也不过是女仆而已，反正不会再风餐露宿了，被魔物威胁到生命…… 虽说眼下魔王正打算侵袭着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可我不是一点力量都没有不是么，就连唯一有一点点天赋的幻术也很久没练习过了，因为那种法术真的只是是除了玩玩障眼法之外毫无用处的魔术啊！ 我很想成为冒险者，很想成为漫画或者游戏里的那种战士或者魔法师大杀四方…… 然而现实是自己连在野外的小虫都会害怕。 这样不是很好吗，听从莲的话就会得救，从这个什么都没有的镇上离开，不与他们发生任何摩擦，在魔王军的步伐还没到这里的时候赶紧离开。 至于伊薇特小姐她们，莲之前也已经说过了，是她们自己不愿意离开，无法强求。 既然如此，明哲保身即可，我的世界每一刻都有大批的人在死亡，这不是能随便玩玩的世界。 我也好，哈格也好，法米也好，莲也好…… 我们哪个都有可能在下一刻就丢掉生命，没历经过这种冒险生活，生活在安逸世界的前世的我一定不懂。 旅行，逃亡，欺骗，杀生…… 真是的，别把这么些难得要死的东西强加在我身上啊。 想倒在床上什么也不管等待拂晓，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 伊薇特，维妲。 虽然本来就不是能相处很久的人，但一想到离开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尤其是维妲，她最后的那个表情深深印在我的视网膜上到现在也无法忘却。 “啊啊！很烦啊。” 掀起毛毯跳了起来。 在一番挣扎之后，我想跳起来差个究竟。 时间刚过晚餐，伊薇特小姐应该还是忙才对。 不太好的想法在我的脑中游走。 记得她的房间是楼上最东面的一间…… 就让我一探究竟好了。 蹑手蹑脚地打开自己的房门，为了不惊动隔壁的莲他们我甚至没有穿鞋，光着脚在走廊上一步一步地行走，地板有些冰，但是以初夏的天气来说还并不难受。 没有直接从莲他们的房门前过，莲那对有些尖的长耳朵一看就像听觉很好的样子，我从反方向绕了一大圈，慢慢走上这段长长的阶梯。 大家果然还在餐厅，从上面就能听到他们嘈杂的声音，这个时间伊薇特应该会带着女孩子们去洗澡的，我出于保险起见先还是编了一个理由再轻轻敲了门。 叩~~叩~~ 没人呢…… 自己谨慎地再把耳朵贴在上面听了会。 确实里面也没有动静，我的手不安地搭在门把手上，也并没有挂锁…… 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里面是和我们的客房几乎完全一样的房间构造，只是多了一个书架。 被发现了会很不妙吧，我又再次小心翼翼地带上门，床下好像可以躲人呢。 我的视线瞄着那侧的书架，由于本身的狭小密密麻麻地排列着众多的书籍。 《帝国的信仰》《圣教魔术》《卡利斯游记》《短剑与狼牙》 一眼扫过去，并没有太多有价值的东西，很多还是我看过的书。 的确重要的资料不一定放在这个房间内呢。 我慢慢翻着书架上的书，背德感和紧张催促着我。 然后，我在某本书里发现了一张羊皮纸。 这是什么…… 什么地方的地图么？ 看上去不太像啊。 但是这些弯弯曲曲的，底下写的又是哪一国的语言呢？ 哒~~哒~~哒 脚步声传来，我急忙把书插回了原处，然而羊皮纸没时间了只好暂时放回到怀中。 先躲在床下吧。 我弯下身子，尽量蜷缩起身子，不让进来的人注意。 脚步声不止是一个人，足足有三双…… 糟糕了，这样感觉会被发现。 为什么我会心血来潮地来搜索伊薇特小姐的房间呢！ 啪的一声，房门被打开了。 木门带动着发出吱呀的响声。 是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女人长长的蕾丝长裙几乎快盖到她的鞋子…… 是伊薇特。 而那两个男人呢，既不是哈格也不是莲，更不是枢机扎迦利。 我想起了作为枢机的佣兵的那两个男人，他们怎么会跟在伊薇特小姐的身后。 “喂，事到如今才让我们处理吗？” 其中一个男人开口了。 处理？ 他说的什么处理，难道指的是我们？ 自己变得无法冷静下来。 “没办法吧，毕竟已经过了一昼夜了，我也不想这样……” 伊薇特接着男人的话低声说着，似乎很不情愿。 “那么我们就快把这破事了结了吧” 怎么回事，这个男人弯下了身子。 我的心跳越来越快，我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鼻子里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嗯？血腥的味道。 说起来，感觉胸口湿湿的…… 用手指摸了下，黏糊糊的。 从外面的光线透过只能看到一片黑红。 有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和刚来这里的时候一样。 似乎不祥之物就在我的旁边。 不敢去看，但是强烈的好奇心却驱使着我弯过脖颈。 出现在我眼瞳里的是那个臃肿的中年男子。 “呜……唔……” 呼吸几乎在一瞬间为之停滞了。 枢机……睁大着眼睛，嘴角残留着血迹。 就这样和我对视，眼神对上，而他的眼珠却一点也不动。 “呜……” 稳住，不能叫出声！ 忍耐啊…… 忍住！ 忍下来。 拜托了，别尿出来。 不行了，感觉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完全不受控制。 那个男人完全把脸贴在地板上。 现在的我无论是哪边都不敢去看，仅仅是趴在地板上。 “哎呀，里普瑞斯特尔小姐，我们可没听说有两具尸体要处理啊。” “嗯？怎么可能……” 伊薇特的声音传来。 另一个男人俯了身，冒险者的粗重长靴此时是如此让人不安。 他低下头，摸了下全身僵硬的我。 “笨蛋，这可不是尸体，还是个姑娘呢。” “呵呵~~” “把她交给我，对了，为了避免她大喊大叫的，先弄晕吧。” 伊薇特无情的声音和以往听起来完全不一样。 已经无力回天了，声音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在昏迷被他们拖出来之前，我才迟钝地意识到面前可怕的事实。 ——这群人把枢机杀死了。 卷三 无罪的圣子 68.王道与霸道 对于拉蒂亚来说，只有一次无助的经历。 那是在她七八岁的时候。 刚出席社交界的她还留着长发，作为天赋异禀的公主而受到大家的期待。 “公主殿下，初次见面，在下是莱尔巴尔，由于先王陛下的恩惠被授予此爵。” 拉蒂亚早已被教过这些贵族的姓名和家族的纹章，莱尔巴尔公爵的衣扣上绣了一只孤狼，狼站在火焰的前面，意为哪怕只剩一兵一卒也要守护着加涅特的火焰。 “您好，莱尔巴尔公爵大人，今后还要承蒙照顾。” 幼小的拉蒂亚谈吐却落落大方，她伸出手臂，让公爵亲吻了一下。 “殿下聪慧过人，而且如此美丽，真是得到了女神的恩惠。” 虽然收到了莱尔巴尔公爵的夸奖，但是拉蒂亚却不喜欢这个男人。 他是先王的重臣，也是他的堂兄弟，两人曾经一起联手击败了吉尔克恩的进犯军，在以少胜多的情况下强迫他们签订和平的协议，可以说在伊欧加尔德的战争史上都画下了浓重的一笔。 可是这家伙却在小瞧着我们的家族…… 因为资格老就对父王指手画脚的，外界还传出他曾说过父王比不上先王。 拉蒂亚仅仅是看到他就觉得生气，把手拿出来给这样的男人吻更是感到屈辱无比。 但是她却忍耐着。 拉蒂亚在那之后问过自己的父王凯恩。 “父王，为什么我们要对那种家伙优待！要是我成了王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的！” 生气的少女的样子甚是可爱，她的长发都随着自己的身体而颤动，这样的话让王妃塞西莉亚轻轻一笑，但是国王凯恩却笑不出来。 他蹲下身子，把视线放的和自己的大女儿一样高。 “拉蒂亚，你觉得什么是王道？” “王道？”年幼的她无法理解父亲的意思。 “王道就是以仁义治天下，以德政安抚臣民……” 拉蒂亚似懂非懂，但是她的疑惑却驱使着她和父亲唱起反调。 “可是父王！那种家伙我们也要对他用这种东西吗？明明是个坏蛋！” 凯恩摇了摇头。 “没有彻头彻尾的坏蛋，拉蒂亚……至少对于我们人类是如此。” “哎？” “你觉得什么是坏人？” “当然是和我们作对！让父亲母亲难过的人！” 对于女儿的单向思维他并不感到意外，非黑即白，谁在幼年的时候都有过这种想法。 如果是城下的那帮贫民的话，也许这种想法会被他们带进坟墓。 “听好了拉蒂亚，对于城下的那些民众来说，尤其是饥寒交迫的人民……我们就是最大的恶棍。” “诶，怎么会？既然这样我们不能救助他们吗！” 少女完全愣住，她从未站在贫民的角度思考过。 “拉蒂亚，你要救谁？你知道自己要救的人叫什么名字吗，你为什么要救他，也许这个人已经习惯于自己的生活了。那么，你如果救了他之后打算怎么救助其他也向你求援的人呢？” “我要一起救！有一百个人也好，一千个也好。” “那么如果有一万个呢？如果其中还有自己并非贫穷但是假装贫穷的欺诈师呢？” “诶……” 答不上来的她沉默了，等待着父亲的下一句话。 “我们的收入不仅要维持王族的开支，也要维系起和贵族们的关系，更要保证军队的力量。如果我们太穷他们就会知道我们的实力已经变弱，开始谋划逆反……先王曾经就是这样夺下了加涅特。” “……” “莱尔巴尔公虽然倚老卖老并且蛮横无理，但是却掌控着王国内近三成的贵族，你如果让他不开心了，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面对父亲的提问，拉蒂亚缓缓张开小嘴。 “他会联合自己的势力和我们一战……” “这就是我们要优待他的原因，实力就是霸道的资本，所以缺乏这点的我们我们要坚持王道。” 凯恩国王再次站起身，他的身影此刻显得那么高大，即使拉蒂亚仰视也觉得过于费劲了。 现在的拉蒂亚已经不需要抬头仰视着自己的父亲了。 然而她却觉得自己陷入了更深的黑暗。 这个很小，但是打扫整洁，甚至放置了贵族少女所需所有化妆品的房间是她的鸟笼。 拉蒂亚透过窗户看向自己来时所看到的河岸，难民们仍然高举着双手祈求拯救，然而只有他们中间的少部分才能得救。 她想起了自己父王的话，便拉起窗帘，不再眺望了。 “怎么了，殿下？是对这个房间的狭小感到不满吗？” 拉蒂亚回头看了看推开房门的来客。 金色的中长发，美丽却带着凛凛之风的面容。 自己曾经的挚友，共同以女骑士的最高点为目标的同伴如今却带着怜悯般视线地看着自己。 拉蒂亚的自尊心受到了刺激，她回头看了下女骑士。 “和我一起的那个小男孩呢。” “他被安置做了城堡的酒童，现在安然无恙，虽然没有这些化妆品和蕾丝长裙，但是却住在和你一样大的房间里，殿下。” 看着床上放着的蕾丝长裙，拉蒂亚恨不得立刻把它们撕成碎片。 然而父王曾经教过她要学会忍耐，所说的大概就是现在的情况了。 “英格丽德，你这家伙……” 但是唯有在这个人面前自己忍不下去。 她记得当年自己在宴会上第一次碰到这个女孩，两人穿着长裙，互相怒瞪着彼此……在大人面前表现出的那副乖巧仿佛根本不存在那样。 现在过了快要10年，但是两人的关系仍然没有改变过。 拉蒂亚转身就是一记重拳，英格丽德笑了一下，接下了她的拳头。 “呼呼~~您的力气变小了呢，拉蒂亚。” “啰嗦！” 受到了嘲弄的她抬起腿踢中了英格丽德的胸甲。 金发少女蹙了下眉，刚才被踢中的铠甲已经凹下去了一块。 “唔……抱歉，您还是一如既往的怪力呢，但是这样又如何！” 铛的一声，英格丽德卸下的板甲掉落在地上，她也抬起双手做出了拳斗的架势。 看着她以这样的行动来回应，拉蒂亚的嘴角不禁弯出弧度，调整了自己的体势。 “挡好你的脸哦，大小姐！” 拉蒂亚怒吼一声，挥出拳头，我的拳头像一只蓄势待发已久的毒蛇那样直直地击中英格丽德的下颚，被击中的那方受到冲击向后仰着直到撞到后面的白墙。 这个女人的力气真不是开玩笑的，要是自己没有提前后退一下可能已经被打碎头盖骨了。 英格丽德苦笑道，但是她自然不甘示弱，借助着墙弹起身子用刺拳直冲拉蒂亚的面门。 “该注意的是你吧，公主殿下！” 银发的公主看准了她的拳路，她的脑袋向右一闪，举起左臂遮护着自己，挡下对手的连续拳击。 几下都没打中的英格丽德渐渐变得疲惫，拉蒂亚看准了时机伏下身子对准她的腹部就是一拳。 “唔……可恶，要是等我把全身的板甲都剥下来的话！” “真是难看呢！喜欢找借口的战士。” 就算再强英格丽德却还是女孩，拉蒂亚技高一筹自然让她觉得很不愉快，这一拳的重量让她的眼角稍稍飙出了点泪，不过察觉到这一点的金发女孩立刻就用手背抹去了。 “别高兴得太早哦！”她说到一半便再次挥舞拳头，直直地瞄向拉蒂亚的胸口。 这种意图明显的攻击自然摸不到银发公主，她稍微侧过身灵巧闪过，然而英格丽德跳了一下，低下拳头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向上打出一拳，正中了公主的面门。 “唔！” 居然敢打公主的脸，整个加涅特也就这家伙敢做了吧。 自己已经抛弃了公主的身份，然而眼前这个英格丽德扔的比自己还早。 她回想起自己和她第一次见面，在宴席上两人互瞪了大概有半圣刻，就连莱尔巴尔公爵和自己的父王凯恩都觉得有些尴尬。 他们对自己女儿的教育显示在了两个少女的行动上，实在是太过于刻意了。 小孩子对大人或许还能隐藏自己的感情，但是和同辈则不是那么擅长。 “你这家伙，从小就这么叛逆，真是遗传到你的父亲了！” 躲闪已经太消耗体力，拉蒂亚的拳头打在英格丽德的胸脯上，受到了冲击的金发少女忍着没有退后，红着脸一拳打回去。 “你，你才是！明明一点也不适合做骑士！那种蕾丝的裙子，你其实想穿得不得了吧！” “胡说八道！” 愤怒了的拉蒂亚凑到英格丽德的身前，两人近到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她用双手抓住了对方的衣领轻而易举地把对方举了起来。 没想到这一招的英格丽德尽管吃惊不已，但是同样身为骑士的她也没有忘记反应，她踢了下拉蒂亚的手腕，似乎正好击中正在用力地肌肉，拉蒂亚感受到一阵灼热的剧痛，那只手也放松了。 趁着这个机会，英格丽德抓住拉蒂亚的双臂，一把把她按倒在床上。 两人对视了近五秒，拉蒂亚用头猛地撞了对方。 “唔呜呜！” 金发少女疼的眼睛里跳出了星星。 不过已经上了火的她们却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停止厮打。 两个少女在床上互相撕扯着，找到空隙就向对方的脸上招呼一拳，不知不觉她们的脸颊都肿了起来，嘴角流出淡淡的血色。 然而两人谁都没有哭泣，她们在笑着，打到大汗淋漓，失去力气…… 最后躺在床上终结了决斗。 那条蕾丝长裙早已皱的一塌糊涂掉到了床下。 “呼……呼……真是个野丫头，哪有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一声不响就拳脚相加的。” 拉蒂亚侧过脑袋看了看躺在一边的英格丽德，她的金色中长发已经完全散开，看上去比刚才有女人味得多。 “哈……哈……你也是呢，明明打起架毫不留情却满口公主殿下的，还拿那种东西来羞辱我妈？” 看了下掉落在地上的长裙，金发少女哈哈笑出声来。 “现在的你更适合这东西也说不定。” “什么意思？” 意识到话中有话的挚友，拉蒂亚接着问了下去。 “关于发现了你的事情，我还没有告诉父亲……” “……” 听到父亲这两个字，拉蒂亚一下就紧张了起来。 莱尔巴尔公爵如果知道了自己的存在那么就一定会被软禁起来，等待有了利用价值的时候就会被送出去。 英格丽德应该也注意到了这点。 但是她却不想做过多的解释。 少女整理了下头发，从床上坐起身。 “昨天有探子来报，阿格特要塞已经完全陷落，无一人生还……魔王军正朝着南方进攻。” “阿格特！居然连那里也……” 有着数百年未破要塞之名的阿格特居然…… “传说是很容易被打破的，拉蒂亚，只不过是时机未到而已。” “那你们呢，继续守在这里更危险吧。” “我们是南边大陆的前线，要是崩溃的话对涅芙拉伊特和帝国也不好，他们会尽量支援。” “别开玩笑了……” 拉蒂亚喃喃说道。 “那种东西怎么可能……” 是人类能够对抗的。 她的话说到一半无法继续吐出口中，虽然亲身经历过地狱但是也不想在好友的面前示弱。 “你会得救的，拉蒂亚，明天我会在南边的码头安排个叫‘蜘蛛’的人，他会引渡你前往涅芙拉伊特，和枢机主教帕特丽夏熟识的你会在那里过上平静的生活~~” 她说出的话平静又沉稳，按照英格丽德的话来做的话自己就能达到原本的目的。 没错，自己必须先活下去。 这个世界上最强的是涅芙拉的真民，在他们不存在的现在那么帝国的战士们才有和魔物一战的资格。 只要能到达教国见到帕特丽夏的话…… 一切都会很顺利，唯有一件事除外。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拉蒂亚坐起身问着床边的金发少女。 对于拉蒂亚的提问她沉默不语，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连自己都没有想过吧。 但是曾经莱尔巴尔公爵和她所说的话却浮现于脑中。 “替不能坚持王道的你行使霸道，那就是我的使命。” 少女说完便推门离开了房间。 徒留拉蒂亚一个呆在这个小小的鸟笼中…… 卷三 无罪的圣子 69.负罪之人——1 恢复意识时，是一片冰凉的触感。 “好冷！” 这是自己的第一感受，为了适应这没有光的地方她的眼睛微妙地模糊着，四周透不过光。 过了好一会才眼睛才渐渐适应了这样的环境。 这里是地牢吗？ 视野的正面是已经开始锈掉的铁栅栏，狭小的房间里只有稻草的床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无法流通的死水而发出腐败似的的臭味。 真是糟糕啊，比露宿在野外还要糟，如果这里出现一只恶心的虫子的话自己甚至不知道该往哪里逃跑。 开玩笑啦。 遇到这种事情自己怎么可能先想到的只是虫子。 我也变得很乐观了呢。 之前的事情看来不是做梦，伊薇特和那两个男性佣兵杀死了枢机主教扎迦利，并且发现了自己。 所以现在我会出现在这座地牢中。 裤子湿湿的，有股难闻的氨水的气味。 现在的话我甚至不希望莲就这么来救自己。 真是太难堪了。 “不过现在自己究竟在哪……” 周围散发着腐烂一般的臭味让人难以忍受。 确实自己是在地牢是没错，但是究竟是在哪里的地牢，从我昏过去到清醒过了多久？ 唔，既然裤子还是湿的说明还没过多久吧，真讨厌用这一点来推理。 不可思议的是自己的心情居然是出乎意料的冷静，明明应该更加慌乱才对。 不知道伊薇特为什么要杀死枢机，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会怎么样，但是我总觉得自己错过什么，就像是玩游戏的时候在第一周目就正巧遇到了隐藏事件一样。 这样啊，原来我是在担心啊。 如果自己平安离开的话会很无趣吧，这种想法很任性，我自己也知道。 毕竟现在我还是依赖着莲他们的力量，本来不该乱来…… 可是不知为何我对这里放心不下。 在这个灰暗的丧钟镇上唯有那座修道院仿佛被染上了色彩显得格外夺目，我不想就这样离开。 到最后为止都不清楚自己所在意的那件事是什么。 而现在我有了机会，于是打算要行动了。 从腰间掏出附魔匕首。 刻着的三道符文清楚可见。 这就是从弗里先生那里得来的那把，他用来锁定我的魔导石也放在兜里，总觉得哪一天会派上用场。 刀尖指向门锁，我的喉咙有些痒痒的，感觉发不出声音。 当时我没有在那间小屋里揭穿克罗他们的谎言和背叛的话，苏菲还会死吗？ 不由得想到了这件事。 结果虽然已经不得而知，因为苏菲已经死了，并且再也回不来了…… 她不是涅芙拉的真民也不是我这样的转生者，性命和记忆都只有一次。 现在说对不起已经太迟了，所以我说什么都得活下去。 深深吸了一口气，腐臭味似乎都灌入了肺里，自己尽力去忍耐。 暂时停止了呼吸，想要完全安静下来。 整个地牢里水滴落下的声音，老鼠乱窜碰倒木板的声音以及风顺着铁窗吹进来的声音。 我感到一切声音都在被放大，这种感觉和第一次打开玛娜之门的时候一样。 没有感觉到人类的声音，这座地牢没有狱卒，现在我就是有这样的自信能够断定…… “prakaash shakti.” 轻轻念出的符文威力却丝毫不减，强烈的闪光带动了链状的闪电，奔驰在铁牢的门上。 眼前的门锁急速变红，液化，最后滴落在潮湿的地面发出滋滋的声音。 省略了符文“beetana”我的匕首也能够发挥威力，果然那只是为了确定我的位置而附下的魔法呢。 “走吧……” 不要去想太多，那样的话思维会变得迟钝，平时的话我既胆小又优柔寡断，爱出风头……还很任性。 唯独在一个人的时候自己能清楚地意识到这一切。 铁门被轻松推开，但是由于常年的放置老化出现了嘎吱嘎吱的噪音，不过地牢里没有人。 两边的火把忽明忽暗，让人不想在这久待。 被抓来的时候自己没有穿鞋，所以走在潮湿的地面上有些难受，踩在青苔上自己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一跤。 身上黏黏糊糊的，大概还散发着臭味。 好想去洗澡。 然而现在却没有这个条件。 自己惦着脚尖走路，这样既不会发出声音也不让脚掌再碰到这些湿湿的青苔。 我在地牢走道的尽头看到一个旋梯，前半截还是石头，然而走了几阶后居然变成了木质。这下不想发出声音都困难了。 缓慢而小心地潜行，学着猫一般的步伐走上旋梯，没有发现任何人。 在往前是一片漆黑，这里的两壁间并没有像刚才的地方一样设置火把，我碰了一下前面漆黑一片的墙壁，发现是木质的。 难道是暗门么？ 也许在这个门的对面站着看守者。 自己咽下一口唾沫，把匕首横在面前，符文的第一个音节压在舌下随时都会跳出。 还能用两次。 试着用右手去推，纹丝不动…… 应该不是力气大小的问题，感觉被卡死了。 抓着边缘的突起，我把木板向右边拉…… 嘎……嘎…… 声音生硬得像一块快要断裂的木头，但是还是可以拉得动的。 果然是这样吗？ 发现了出路的自己有些激动，不过我还是抓紧了手上的匕首。 光线充满了我的眼睛，虽然并不是自然光，但是还是亮的过头了，这个大型魔导灯。 现在是在建筑物的内部啊。 脚下的木板一尘不染，甚至能倒映出我的影子，有些打扫得太干净了，不像是单纯靠打扫就能做到的。 先不管这些了，大屋内感觉很冷清呢，我现在貌似身在类似书房的地方，刚才推开的是书架的一个，距离计算得很好，从外面来看完全不会在意到后面的暗门。 从这里出去，外面是一条单边靠墙的走廊，左手边也是深色硬木的护栏，从上往下能看到中央大厅挂着的水晶灯。 大门就在那前面！ 我虽然心情激动，但还是小心谨慎地向前。 维持着这种状态我来到了门口。 到最后都没有跳出来一个人，都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蠢了。 既然警惕这么松懈为什么还要把我丢到大牢里呢，真的认为那个锁没法弄开吗？ 而且还没被搜身…… 怎么想也太奇怪了。 摇了摇头，我把双手放在了木门上。 “劝你不要出去哦，现在外面很危险。” 声音从身后稍微有点远的地方传过来，我回了下头，正是刚才自己站着的地方，自己的脚下还有着拖着青苔痕迹的肮脏脚印，但是一路上的脚印却消失了。 向我这么说话的人是维妲。 我盯着那红色的长直发，虽然没经过打理却又直又顺，看上去非常想让人摸一下。 “维妲……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傻了眼一般问着她。 即使说话的是伊薇特我也不会感到奇怪。 “为什么？这是维妲的住所哦。” “住所？” “嗯，这是维妲的家，里普瑞斯特尔的宅邸。” 里普瑞斯特尔？ 她说这是她的家…… “什么意思……” “啊？先不说这个，克莉丝你身上好臭！而且不要再穿那身不合适的男生衣服啦！” 她说完，一道水柱就从手指射出。 魔法！ 来不及躲闪，水柱直直击中了我，然后扩散开来。 不可思议的是并没有来势那样强烈，水柱到达我身上的时候形成了水球，越变越大，将我包裹在其中。 呼吸！呼吸好困难！ 刚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水球便消失了。 我只能呆呆地看向自己的双手，一点污渍也没有……仿佛从未存在那样。 “换上这件吧。” 维妲丢过来毛巾还有一件白色的连衣裙。 这个光亮到像是涂了多少层蜡的地板也是用这种方式打扫的吧。 看着丢在脚下的裙子我犹豫了一下，但是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再穿着也只会增加不快。 “转过身去……” “为什么，都是女孩子吧。” 维妲又摆出了那副像是看着白痴一样的脸。 “就算是同性也会有羞耻心吧！” “嘁……” 维妲不爽地砸了下舌，高高跳起到一旁的桌子边的沙发上躺倒，像一只小猫那样。 本来这时候自己应该速速逃离了，大门就在眼前，但是我感到气氛稍有不对……不是能够离开的感觉。 维妲似乎完全不担心我会溜走，她完全放松身体躺着。 算了，正好有事要问。 我褪下身上的衬衫和长裤，用毛巾擦干了身体，换上了连衣裙。 还挺合身的，久违的女装。 很不配…… 现在短发的我…… 完全不可爱就是了。 自己如同放弃了一般的我走到维妲的旁边。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随意，躺着也好，趴着也行。” 她自己就完全趴着，就连嘴都仿佛快变成猫嘴的形状了。 真的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穿上了连衣裙的我身体自己回忆起了做公主时候的坐姿，把两腿并拢手重叠在大腿上坐在那填充着天鹅绒的织物沙发。 很软，好像很久没坐过这么软的东西了。 “克莉丝真是守规矩啊，明明说了躺着也可以了。” “那样的话我会忘记要问什么的。” 躺着的时候只有睡觉时就好了。 “先说好，维妲没有任何要为难克莉丝的地方~~只是伊薇特让维妲守在这里的。” “伊薇特？这不是知道的吗！为什么她们要把我关在地牢里啊！” 维妲看了看我。 “因为你们弄死了那个枢机不是吗？” 什么？我们杀死了枢机。 她似乎弄错了些什么…… “那不是我做的，也不是我的同伴……” 对于不存在的罪我不会承认，也不想让人误解，但是维妲的反应比我想象得还大。 “嗯？” 这个回答从我们开始说话后仿佛第一次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少女从沙发上盘腿坐了起来。 “那个臃肿的大叔不是你们杀的？” “我们没有任何理由会杀他。” “难道是……” 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了。 我回想起晕倒前那两个佣兵和伊薇特的对话，他们正准备处理尸体。 “明显是伊薇特和那两个佣兵所为不是吗？” “不，这不可能。” 她的口吻既坚决又沉稳，就像已经看见过事实一样。 “为什么那么肯定，而且你说的外面很危险是什么意思？这里到底是……” “问题要一个个问哦！首先维妲已经告诉过你这里是里普瑞斯特尔家的宅邸了，要说位置的话在罗莎镇西部森林的深处。” 莲当时所迷失的森林就是这里，果然他当时所看到的事情和伊薇特有关么。 “至于危险，你自己看看外面哦。” “外面？” 我这时把注意力放到听觉上，微微感到了地面的颤动。 地震？ 透过宅邸的窗子，看到的只有一片漆黑。 要说那是黑夜的话也太过于深邃了。 水晶灯的光芒反射在那片黑暗之上，显露出光滑的色泽。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视线，那东西好像转了个身，一对黄金色的野兽之瞳和自己对上了眼。 “……” 声带发不出声音。 他看了我一会，移动了一下那比窗子要大得多的脑袋， 如同结晶一般的长牙闪着光泽，更可怕的是他的脑袋移开之后又有一颗脑袋出现在我的视线内。 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巨大的恐惧冲击着自己的内心。 甚至一时忘记世界上还有一种叫做魔物的东西。 “不用害怕哦，看门狗而已。” “开玩笑吧……” “他还没适应克莉丝的气味，不确保你出去之后还会平安无事，好几天没喂了……要试试看吗？” “白痴才要！” 我这辈子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生物。 现在的我已经害怕到几乎已经心如止水一般的境界了。 但是这种胶着般的状态只要被人碰下肩膀也会心脏骤停…… 我敢说即使巨龙出现在我的眼前也没有眼前的这家伙更有冲击力。 不过既然它不冲进来那么说明维妲能够控制这个怪物吧。 莲的惊慌失措，一直神出鬼没的维妲。 孤儿院的伊薇特，枢机还有佣兵。 一切的一切已经渐渐浮出了我的脑海，唯有将他们串起来的丝线还若隐若现让人看不清。 可是眼前的女孩的身份我已经清楚了。 “你才是里普瑞斯特尔家的女儿吧，维妲……” 少女点了点头，好像很失望地低下了头。 “现在才知道吗……” 卷三 无罪的圣子 70.负罪之人——2 维妲的声音有些失望，灰暗的表情像是好不容易才被大人关注的落单孩子那样。 我回想起自己之前所说的话。 我问过维妲她是不是被收养的孤儿，她没有否认。 但是维妲不承认自己被伊薇特收留，而是说因为伊薇特需要她。 “难道说，你和伊薇特是姐妹吗？” “……” 沉默显得冗长。 少女没有回答，她转过身，鲜红的长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圆弧。 “跟上来吧，如果你想知道真相的话。” 维妲这么说着，向着楼上走去了。 我愣了一下，抓起自己刚才扔在地上的旧衣服也跟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再往窗户外看的时候，那只双头巨犬已经消失不见了。 并非只是从自己的视野内离去，而是气息已经走远，仿佛再也不会回来。 两人的脚掌踏在光滑的木地板上发出小小的声音，维妲也是光着双脚，这样倒是很有她的风格。 维妲她究竟是谁呢。 并不是对名字和身份提出质疑，不……这方面的疑问虽然也有，可我似乎察觉到了一些更深层的东西。 里普瑞斯特尔家的女儿，会很厉害的水属性魔法。 没听过呢。 一般这样有天赋的贵族会来王都学习，尤其是这个位阶很低的乡下贵族来说，王都是出人头地的好地方。当然人各不同，伊薇特和维妲看起来都不像是对出人头地感兴趣的女孩。 至于已故的里普瑞斯特尔老爷的想法，已经无从得知了。 维妲走在前面，她的身高和我差不多，但她始终用一种孩子气一般的方式迈出脚步，看到就有点想让人呵护。 不一会我们就来到刚才的书房之前，在这停住了脚步。 “要进这里？” “如果你想弄清楚真相的话。” 维妲的声音比平常要冰冷得多，拉开了木门让我进去。 我咽下一口口水，径直走进自己逃出的地方。 刚才还没仔细看过，现在这个空间看起来显得狭小多了…… 书架虽然都有间隔，但是那大概是为了隐藏暗门而特意做出来的吧，话说为什么要把暗门放在二楼，这样的设计不就会失去一个房间可利用了吗？ 维妲在书架上左翻右翻，来来回回从我的眼前晃过好几次。 我都快要看烦了。 这时她的脚终于停了下来，站在一个书架前站稳了。 “就是这个了。” 个子还很娇小的她伸长了手却够不到书架的上方，很想上去帮她一把，不过很可惜我也够不到…… 少女踮着脚，稍微跳了一下，纤长的手指碰到了书封的上部，她的手指一扣，将整本书带了下来。 那摇摇晃晃的书架让人感到有些害怕。 “读这个吧，虽然不至于解答所有的疑惑。读完的话来地牢找我……” “地牢……等等！” “不用担心，我没有再把克莉丝关进去的意思，其实伊薇特也没有……算了，反正一会儿你就知明白了。” 说完，少女推开了我刚才进来的暗门，顺着旋梯走下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和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我只能拿起刚才从她那里得到的书。 黑色的软皮封壳，上面什么也没写，看起来并不是一本著作。 我拨动手指翻开书封，看到用印刷体一般漂亮写下来的字体。 “老夫怀着恐惧和敬畏两种心情记下这本笔记，我亲爱的女儿维妲，或者是看到这本笔记的朋友。我没有打算为自己的罪行辩解，但是如果你看到这本笔记的话还希望你能帮助我，处理我没有去做的事情。” 亲爱的女儿维妲，果然她才是有着里普瑞斯特尔之名的女儿吗？ 那么这本笔记的主人应该就是里普瑞斯特尔本人了。 这种类似前言的话倒是让我有了兴趣继续看下去。 第二页只有画着奇怪图案和一些我不认识的文字…… 好像在哪里看过。 等等，我从抓着的旧衣服口袋中搜索了一下，找出了那张在伊薇特房间里搜索到的羊皮纸。 果然一模一样啊。 像是某种魔法阵？ 但是这种不规则的图案究竟是什么…… 我继续拨动书页。 具体是哪一天开始的老夫也开始记不清了。 但是那个春天应该就是开端吧。 呵呵，一上来就说这些可能让您摸不着头脑，抱歉。 我挚爱的封地和家乡罗莎镇是一个虽然小但还算是繁荣的地方。 这样说或许有些自夸了，但是以自给自足来说的确是够了，我没有在社交界闯出一条路的想法和野心，或许会被其他贵族嘲笑也说不定，但是对我来说只有这些就足够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自己或许是心情太放松了一点吧。 觉得无聊了所以做出了那个决定。 是二十年前还是十五年前来着？就在那个春天，我的宅邸门口被放了一个篮子，里面有个女婴。 不知道是谁做的，仆人在后院修剪工作所以没有发现。 仔细检查后发现篮子里只有一张羊皮纸。 那上面画着奇怪的图案并且写着我不认识的文字，具体的样子已经临摹在本册的第二页上了。 当时的我没有多想。 太糟糕了，如果放在这里不管的话她会死的。 自己把女婴带回了宅子，打算当做女儿抚养，老夫失去了妻子已经有好几年了。 留下的女儿维妲是我唯一的骨肉，不过在这边境的地方也不会有家庭愿意照顾这个刚出生的女婴吧。 伊薇特。 我用妻子的名字为她命名。 或许是因为她刚刚长出一点的淡金色头发让我想到了她吧。 时光荏苒…… 维妲到了14岁生日，伊薇特也渐渐成长起来了。 两个孩子都非常可爱。 红色头发的维妲和我一样，而伊薇特则是和妻子一般相似，就算说她们是亲生的姐妹大概也没有人会怀疑的，为了避免伊薇特生疑我把在宅中服侍了我30年前的老仆人辞去了，那家伙天生就是个话唠，我担心他总有一天会说漏嘴。 这样下去仆人也太少了，再找一个吗？现在的年轻人做事总是不认真，老仆人虽然话多但是做事还是一丝不苟的。 唉，真是个不错的家伙啊。 老夫自己开始做起家事了，趁现在身体还算硬朗尽量去做吧，那些贵族们想笑就笑吧，反正我不过就是个边境的爵士，乡巴佬，他们说的也没错。 反正自己开心就好了，每次看着那些大贵族们身后带着用束身衣掩饰臃肿身材，涂满脂粉掩饰粉刺的贵族女孩我就感到莫名的愉快。 从罗德库洛赛因特回来的路上我遇到了一个吉尔克恩的旅行商人。 他虽然看上去很狡猾但是货物确实不错，我虽然没什么钱但还是看中了他有的一对蓝水晶耳环，很衬维妲的红发，不过该给伊薇特带什么才好呢？不能有差别待遇才是，我想了很久，最终买了一本童话书带了回去，那孩子很喜欢书。 回去的时候两个孩子都很开心。 接下来老夫度过了一段很平静的生活，镇上的收成接连一年都很不错，伊薇特每天都让我给她讲故事，一开始被可爱的女儿这样要求当然感觉很不错啊，可是久而久之也觉得厌烦了。我毕竟也有家事要做，这个家里毕竟已经没有仆人了。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疏远了她吧，从那之后伊薇特就不再找我给她念故事了，自己一个天天埋头在书房，不出一个月她已经快把这里的书看遍了，这个孩子将来该送她去王都做文官吗？现在还是太早，还是看看今后的发展吧。 要说异变的话，大概是从那天开始的…… 火龙历238年的6月，10年前…… 那天我在哪都找不到维妲。 她虽然一直很调皮但是也快15岁了，虽然长得比较娇小就是了，但是真希望她那不成熟的性格能改改啊。伊薇特已经去镇上的教堂帮忙了，她的说法是希望能帮助更多的人。 现在没时间想这么多了，找回维妲才是要务。 久违地带着剑出发了，带上了镇上的几个人一起在森林中搜索，一开始大家还互相说着俏皮话安慰着我，大小姐是不是和男人幽会什么的，我一拳就把那家伙打飞了。 但是到了夜晚的时候，谁都没法再保有乐观的态度了。 哪都找不到，我们几乎把这一带翻了一个底朝天，哪里都找不到…… 我的心跳开始加快了，怎么办？这么短的时间维妲不可能跑到镇外的啊。 思维已经迟钝的我才想起来去问伊薇特，她对这件事非常冷淡，我愤怒地扇了她一巴掌，可是伊薇特依然面无表情地说不知道维妲到哪里去了。 罢了，她或许是真的不知道，但是这副态度却让人不舒服，明明是姐妹不是吗？还是实际上她们两个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要好？我只是个乡巴佬贵族，也没有多少让她们能够争夺的财产…… 那天时间太晚我打发大家都回去了，然后我一个人接着寻找。 开始胡思乱想的我感觉到了恐惧，不仅仅是针对维妲的失踪，还有伊薇特的改变。 她是因为嫉妒吗？还是…… 我不敢多想，内心里害怕她们变得像其他的贵族大小姐那样臃肿……为了财产而斗争渐渐丑陋起来。 最终在太阳快升起的时候，我在山脚下找到了女儿。 那时自己差点没认出她来，维妲的红发仿佛在一瞬之间变得银白，我当时以为那只是拂晓的光晕所带来错觉而已。 总之没事就好，维妲身上脏兮兮的但是好像并没有遇到什么事。 她出事的那个山洞我也找人好好搜查了，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反正没什么大不了的，镇上的人们也很开心，趁着临近双稚大家开了一个酒会，我喝的烂醉回家了。 那之后又过了7年，伊薇特已经长得亭亭玉立，成长为无论放到哪都不会丢脸的漂亮姑娘了。 可能是常年在修道院工作，她那带着些神圣的氛围让人更感到不可思议。 但是问题是维妲…… 她不再成长了。 不是比喻，是真的没有成长过，身高也好，外貌也好…… 不光是我，就连村人也开始感到奇怪了。 那一天果然她是遇到了什么吧。 镇上里有个叫做比尔斯的混混貌似很在意这件事，还宣传了维妲是恶魔的言论。 我对此自然怒不可揭，正想处置这个王八蛋的时候却反而被他抢先一步，比尔斯带着几个混混一起闯入了宅邸。 自己已经上了年纪，也缺乏战斗的经验，几下就被他们放倒了。 维妲被从房间中带来出来…… 那个家伙抓着哭着的维妲，剥光了她的衣服。 我用尽全身力量去挣扎，可是自己已经被绑在柱子上不能动弹。 那群家伙根本不是什么仇恨恶魔！只是为了泄欲而找茬的混混。 我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他们所凌辱，却什么也做不了…… 地狱一般的场景持续了不知道多久，我的心碎了。 比尔斯那个混蛋成心要做给我看，他从身后抓着维妲的长发，维妲哭着的脸庞被展示在我面前。 自己渐渐也变得麻木了起来。 那群混蛋最后举起了剑打算把我们灭口的时候，发生了变化。 维妲的头发变成银白了，碧蓝色的眼珠让我感到恐惧一般冒着光。 仅仅是一瞬，我面前的混混们就变成了冰雕。 碎掉，变成闪着光的碎屑随风飘去…… 老夫本来就断掉的大脑此刻已经什么都不能理解了。 我看着维妲那冰冷到极点的外貌，感到了畏惧。 那之后我对镇上的人说比尔斯他们失踪了，大概是被魔物吃掉了。 本来他们完全不信，但是找了许久没发现尸体也就此作罢，本身这个混混就没有家人也遭到镇民的厌恶，他们或许觉得很幸运也说不定。 至于维妲是恶魔的言论原本就没多少人在意，大陆上无奇不有，他们最多不过是认为我上了某个亚人种族的女子而生下了这个孩子吧。 这样误解下去也好，但是维妲因为这件事已经不能让她继承家主了。 本来就是伊薇特要更加成熟稳重。 现在的她看上去也不会有人认为她是维妲的妹妹了。 不知道是因为看到了她被凌辱的样子还是那个银发的姿态…… 之后我彻底冷落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她也渐渐地不在家里呆着了，像一只精灵那样出现在这个边境之地的每个角落。 无拘无束地生活着。 卷三 无罪的圣子 71.负罪之人——3 读到一半，我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 维妲她居然经历过这种事吗？ 她为什么要把这个给我看呢，仅仅是因为我在追求着真相吗？ 如果是我遇到了这种事一定死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吧。 还是说她真的变得已经完全不在意了呢？ 笔记上提到她突然会使用魔法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真想就这样直接冲下去向她问个清楚…… 不过看着接下来的书页，我选择靠在墙上，继续把它读完。 维妲那神秘力量的来源老夫并不清楚，我从未见过能将水属性魔法用的如此纯熟的人。 好奇心虽然怂恿着我，但是总觉得这样探索下去会触到某种可怕的禁忌，所以我停下了自己的步伐。 至此为止是我所指的敬畏。 维妲也好，陌生的朋友也好，接下来我所说的事绝不像是刚才所说的那么简单。 这件事是老夫人生最大的错误，我将背负这份罪业直到地狱的深层。 如果我在伊薇特的身上再下一点功夫，给与她更多作为父亲的关爱的话，事情也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吧。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的生命像燃烧了整晚的烛台的余烬，只剩下一丝火星。 大概在我发现维妲的力量经过了半年的时光，镇上传来了奇怪的谣言。 ——接近领主宅邸的人们尽数失踪，镇民们开始不安起来，回想到之前失去踪影的那几个混混。他们重新把目光放在了维妲的身上，但是维妲因为神出鬼没没有踪影所以镇民们都将矛头指向了我。 不过大概是看到我老迈得不行，放着不管也会死吧，所以他们只是提醒镇民不要进入西边的森林。 我的宅邸正如你所见到的，在数十年前建于镇上西边的森林深处的一块空地，而东边的则是艾尔卡加修道院，不仅仅是接近我的宅邸的人们，就连东边修道院的人们也开始失踪。 据说伊薇特在修道院里收养了很多孤儿，这件事闻所未闻…… 终究是我体迈多病，平时已经不接触人们的原因，伊薇特也好，维妲也好，在我的生命快走到尽头的时候却没法看到她们在我的面前欢笑的模样。 我不甘心地从床上爬起，想知道伊薇特究竟是在做什么。 可是自己的身体真的已经撑不住了，每走一步都很困难，虽然我已经上了年纪，但是也不应该无力到这种地步。 直到自己摔倒在楼梯上时老夫才明白，自己已经身染恶疾。 仿佛每一天死神都会出现在我的身边那样，我不安地等待每次太阳的升起，孤零零地一个人慢慢爬起身。 有一天，我扶着楼梯来到大厅时看到了伊薇特。 对于长时间没看到女儿的自己来说这是最大的慰藉，我想上前向她搭话……然而伊薇特只是向我行了一礼之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她究竟是去了哪里？ 我很失落，但是从女儿那美丽脸庞中读出不仅仅是冷漠，还有她的焦急。 像是被棘手的事情缠身，不得不去做一样。 她走的时候从身上掉下来一张羊皮纸…… 自己一下就认出了这张羊皮纸的模样，是当年她被送到门前的时候那张羊皮纸上所绘制的图案。 这究竟是什么？ 老夫有个是宫廷巫师的朋友，自己把这张羊皮纸托白鸢寄出给他，结果不到一个月就得到了回复。 朋友亲自上门来让我吓了一跳，他寒暄了一下便紧张地问我到底从哪弄来那张纸。 还说要不是他当时正好接到了这个信息不然我会有性命之忧，因为那是召唤恶魔的黑魔法！ 原来如此…… 惊愕之余谜团也终于仿佛得到了解开一般。 曾经听过这样的故事。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被歧视的人群。 并不是兽族或者其他亚人种族，与他们相比这种人群的外貌不是那么鲜明。 他们的母亲是人类的女性…… 但是父亲却是不知名的恶魔。 生出了这种小孩的女子多半会选择将出生的婴儿丢弃。 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不祥的象征，天生就拥有暗魔法适应性的孩子。 ——蛭子。 伊薇特她究竟是不是蛭子我并不清楚，但是那张黑魔法的纸绝对没错。 这么一想，那些修道院的孤儿们的身份也值得一查了。 自己拜托了别人去调查那些孤儿的事情，最后都找不到他们父亲的情报。 但是其中有个叫卡特的孩子，她的母亲是从吉尔克恩逃到这里来的，现在就住在镇上。 给了她一枚银币之后她告诉我们卡特的确是她和某个恶魔的孩子。 之后，卡特的母亲就消失了……无声无息的，镇上的大家只把这件事当做平常的失踪事件，告诉孩子们是魔物所为，恐惧中的镇民已经意识到这不是我做的了。 西边的森林被称为魔物的聚集地，擅自进入的话绝对有去无回。 这些都无关紧要，别人的话怎么都好，我更关心的是自己女儿…… 我现在的身体没办法做到太困难的事，于是自己便在夜间行动。 究竟是花了一圣刻还是两圣刻呢，我终于来到了修道院，明明以前的话不到数刻就能到的…… 伊薇特平时已经住在修道院里了，她每天所做的事就是带着那群孤儿玩耍，我曾经偷看到她对待那些孩子时的笑容，就像是回到了故去的那个她一样。 像天使那样纯洁无垢…… 然而事实却和预想的恰好相反。 修道院残留着一种气息，我虽然老了但是嗅觉还算灵敏，那是死者的气味。 死者散发的血腥味残存在空气中，不是被安葬，而是被杀死的。 我来到修道院后的墓地，趁着深夜挖出刚被安葬的尸体…… 其中大多还没腐烂，而且数量太多了，我认出其中的几个是修道院的修女。 怎么会？ 如果这是真的伊薇特就不可能不知道…… 在黑暗中老夫感到自己被某双锐利的眼神所窥视，大汗淋漓的老夫来不及掩埋好尸体就逃走了。 暗属魔法之所以被视为禁忌就是因为要奉上人的肉和血液，是将灵魂卖给恶魔的东西。 深深感到恐怖的我病得再也无法起床了。 第二天开始，伊薇特回家了。 她带着小时候的那副天使般的微笑照顾着寿命即将走向终点的我。 看向窗外，有着巨大双头的恶犬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这边。 我的宅邸真的成为了恶魔的住所。 一切都结束了。 我亲手培养出了一个恶魔！ 而且老夫无法离开这里把这个消息告诉任何人，曾经有一次试过让白鸢飞出去，然而巨犬立刻就一跃而起将它吃掉。 瞪了我一眼之后继续环绕着屋子如同忠狗那样来回转着圈。 维妲，我亲爱的女儿。 你的冷漠让我感到无比的心痛…… 我不奢求你能利用自己那强大的力量为这片土地带来救赎。 老夫自知罪孽深重，但是如果你看到了这本笔记的话请把它藏好留给将来到来的旅行者吧。 伊薇特虽是蛭子，但却并非天生的恶魔。 无论是她还是她的那些孤儿们，没有谁是天生就会作恶。 要是我能多给她一点关爱，让她不要感到孤独的话那么或许一切都会有所改变。 可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半点用处了…… 天使已经成为恶魔。 伊薇特的成长是我一个人的罪与罚。 然而却不能再让这支恶魔的军团继续膨胀，看到我最后遗言的朋友。 请你记下这个图案，小心对待拥有这个纹章的人们。 切忌不可勿用。 长文至此结束了。 最后的一段结尾得非常匆忙，就连笔迹也变得潦草起来，大概是趁着伊薇特不注意的时候才写下的吧。 长长的一本记事，却仿佛看到了里普瑞斯特尔人生的缩影。 有点悲伤，却不想落泪。 我觉得自己如果带着泪痕去见维妲的话那就太失礼了。 里普瑞斯特尔爵士所渴求的也肯定不是陌生人的眼泪而已。 他的愿望已经滴上了名为血的泪珠，印在以墨写成的文字上，每一句都渗入我的心中。 他在这上面写了自己的生命像是燃烧了整晚的烛台的余烬，只剩下一丝火星。 然而即使是这一丝火星爵士他也没有浪费，把真相告诉留给了后来的旅行者。 对待这样的火焰，即使再沉重也要接受下来。 这是身为加涅特，炎之国的公主该做的事情。 自己放下笔记和旧衣服。 往下走吧…… 维妲在那里等着我。 “读得挺快的呢。” “毕竟我接受过王家教育。” 对于没打算对我隐藏的维妲，我也打算吐出实言。 “王家教育？” “没错，我是加涅特的第二王女克莉丝特·卢比艾尔·梅斯菲尔德，罗德库洛赛因特已毁，为了逃难而来到这个边境之地罗莎镇，还请多指教，维妲……” 听到我的自我介绍后维妲微笑了。 “原来如此，稍有有听过呢，呼呼~~炎之国的水晶公主。那维妲也重新自我介绍一遍好了，维妲·珍珠·里普瑞斯特尔……既然看完了笔记也没必要多做说明了呢。” “不过我还有不解的地方。” “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够回答的……” “先等等吧……” “随你便。” 维妲摊开双手，站在地牢的走廊中却完全没有弄脏脚。 地面虽然潮湿但是却没有一点污渍，想必是她刚才用水魔法清扫过了。 但是腐臭味依然非常严重。 刚才我没有向更里面的方向深入，不过自己现在大概理解了她要让我来地牢找她的理由。 于是我向前走去，意识到我的目的的维妲侧身让开道路，以一步之差跟在我的身后。 “你确定要看吗？像那天一样在石山上大叫可是不行的哦。” 原来刚进镇子那时的事情被她看到了啊，真是有够丢人的。 但是这次不同，我并不是因为好奇而往前走。 每向深处走一步，都能感受到腐臭味越来越严重，直到走到那已经几乎完全锈掉的铁栅栏之前我都被不安所支配着。 当我面朝牢房里面的时候，维妲叹了一口气。 也难怪…… 腐尸聚成了一座小山，身体发青，有些已经膨大化，让人不愉快到了极点。 有够恐怖，这是我的第一感想。 不敢再去看第二眼了。 那一幕已经深深烙印在我的视网膜中了，比任何恐怖电影都要骇人。 这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忘记。 我转身准备离开。 “问题不问了吗？” 我看看身后的维妲…… 她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像是已经看惯了这幅光景。 “……你也在帮她吗？” “非要说的话，那么目前的确如此。” “那为什么要把那本笔记给我看？” “因为克莉丝想要知道真相。” “如果我说要去阻止伊薇特呢，现在我的同伴们很危险吧。” 维妲悠然摇了摇头。 “是除了孤儿们之外的人都很危险，维妲不认为克莉丝能做到什么，不过你非要阻止她的话……那么……” 说到一半，她站直了身体。 正如笔记里提到的那样，她的红色发丝从尾端开始飘起，慢慢染上了银白…… 两耳上的蓝宝石耳环闪着幽光。 让她那碧蓝的双眼显得更加深邃。 变化完毕的维妲先是解开了自己的上衣的纽扣，硕大的胸脯跳了出来，然而吸引人注意的却是其他的地方。 蓝色的纹章，在她两胸的中间有那样明显的东西。 “克莉丝和维妲是一样的吧。” 原来那天她解开上衣是这个意思啊，真是的，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 现在我感到热血沸腾，体内的那个家伙就快要苏醒。 “我没你那么强大，精灵温蒂妮的力量看来已经被你完全掌握了，我提前投降可以吗？” 维妲耸耸肩。 “维妲没有想和克莉丝战斗的意思，本来的话我们能坐在沙发上聊聊天就好了，但是你一定要去取伊薇特的性命的话我只能这样，要投降的话克莉丝就把自己关回牢房如何？” “我拒绝！” 好像有什么开关被打开了。 不可思议，现在的自己对行动充满了底气。 沙拉曼德是受了温蒂妮的影响开始活动了吗？ 这种共鸣一般的感觉渐渐渗入我的五感。 视野扩大，听觉也更加敏锐，甚至连身体都轻盈得快要飘起来了。 我仿佛已经进入了平时感受不到的新世界。 “哈哈，克莉丝的发色变得和我一样了哟~~既然觉醒了的话，大概就能尽兴了吧。” 我看了看自己垂下来的发丝，那是如同血液一般的猩红，而且开始变长，恢复到和过去一样的长度。 透过衣领看向自己的胸部，那里也浮现出了一个和维妲稍微不同的纹章。 “维妲，我们这样的人一般被称为什么？” 少女很稀奇似的皱了皱眉，可能她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吧。 “嗯，貌似没有确定的叫法呢，能用魔法的人类叫做巫师，能够用魔法的魔族叫做恶魔。但是能用魔法却不是人类的生物该叫做什么呢？貌似没有人统一过名称，但是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大概就是……” ——魔女了吧。 卷三 无罪的圣子 72.上位者 伊薇特视角： 所谓生物，都是为了生存下去而在不断努力着。 在同族之间或许可以靠努力来缩小彼此之间的差距，但是在不同的种族之间则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魔族是比人类更高等的生物，无论是力量，魔力，甚至是智慧都优于人类。 但是魔族就是最高级的种族了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越是高位的种族出生率就越是低，种族数量稀少。 如果有勇敢的冒险者愿意穿越加涅特西边崎岖的山路并杀死阻挡自己的魔物的话…… 山脉中的龙王雷克斯霍尔便会出来与之一战，据说他从远古开始就独自守护着狂龙山脉，无人敢靠近过。 如果人类可以飞的话…… 站在这片土地上往上飞一万弗拉，大概在那更接近日月的高空中可以看到一座座浮岛，那就是身为涅芙拉的真民的诸神们所居住的地方。 由无诞生的天使和诸神们生活在一起，守护着大地的平静。 如果有人可以穿过炽热的熔岩到达反面世界的魔界的话…… 在那地狱深处有一群被称为深渊之族的人们，他们长着长角和翅膀，箭状的尾巴，站在这群恶魔顶点的那位大人叫做魔王。 还有一种被精灵选为宿主，一旦觉醒力量之后便成为不再是人类的新种族，至于其名到现在没有被归纳出来。 而最后的一种，虽然出生时和人类以及涅芙拉的真民一样，但是他们的强大却无可阻挡。 由大地的意志所选中，被天使和诸神所祝福。 天命勇者，他们像是一道所向披靡的闪电，即使再深的黑暗也能够突破。 现在作为南部货币的名称的伟大冒险者卡利斯曾经归结过这五种生物。 他们虽然各有特点，不过卡利斯带着敬意给出了一个称谓，并将其写入自己的著作。 ——上位者。 高位龙族的生命和星辰和日月一样长久，血盆大口中喷出的火焰即使是整座山脉也能烧成火海，他亲眼见过神的陨落和凡人王朝的变换，积攒的经验和智慧已经让他学会与世无争。 涅芙拉的真民在300年前活跃在世界各地，下至街头的乞丐上至王宫的贵族，据说每一万人里就会出现一个，他们一开始虽然很脆弱，但是既不会变老也不会死亡，最终发现了天命完成伟大的功绩升格为诸神之一，据说其数量为2000，能不停地变强是他们的可怕之处。 深渊的一族们稍有不同，他们出生于寒冰中，将自己封印在最低温的冰块里汲取魔界的力量，封印的时间越长力量就越是强大，其中有资格成为魔王的人虽然会死但是灵魂却不断转生，每当被勇者打败再过百年他们总会卷土重来。 与涅芙拉的真民相比，精灵们个体的力量要弱得多……炎之沙拉曼德利特，水之温蒂妮尔，风之希尔芙拉，地之诺姆雷诺，但是即使说出他们的全名都被视为不敬，所以人们往往会去掉最后的两个发音。没有他们这个世界就没有元素，寄宿于人类的身体中，他们是这个世界的重要组成…… 最后一种每数百年只会出现一人，人类的长矛——勇者。 由涅芙拉直接任命，虽然不像其他上位者们一样长生，但是他们在有生之年却比任何人都要强大，即使是龙王也不敢和他们为敌。 上位者们自然是高高在上，幸好除了魔族之外大家都没有太强烈的欲望，否则人类想必只能在他们争斗的夹缝中苟延残喘。 毕竟这个世界本身就是适者生存。 优秀的物种存续，而垃圾就会被淘汰。 做出选择的不是我们，而是这个世界…… 我们“蛭子”就快要被这个世界淘汰了。 父亲是深渊一族，可母亲却是普通的人类。 虽有魔族的血脉，但是终究却为人类之子，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受到两边的排挤。 适者生存…… 道理当然谁都明白。 那么为什么我们这样的人要被生下来呢？ 这一点我却怎么也想不通。 养父的谎言瞒不过我，自己很久之前就发现了自己并非是他的亲生女，丧妻多年的鳏夫的谎言还是太过于笨拙了…… 如果这个世界被魔族全面占领的话，所有的人类都会变成和我们一样的蛭子吧。 听到魔王黑耀复活的消息，我的内心既不是惊慌也不是恐惧。 心脏悸动着，身体升温，甚至感受到高潮一般的快感。 那一刻，自己明白了。 我希望那种世界早日来到。 可是我们蛭子和其他人类并无二致，虽然天生带有暗魔法的适应性，可是玛娜的持有量比一般人要少，寿命也要短很多。 大概四十岁上下就快是界限了。 魔王侵略完这个世界的话，我们人类的因子会在长久的时间内不断地劣化，最后被世界淘汰。 想到这点的我稍微冷静下来了，感到强烈的不快。 我并不想让人类灭亡，也不想被魔物踩在脚下，成为他们的生殖工具。 自己的族群扩大才是我的本意，变得越来越强，最后能够在这个世界上站稳自己的脚跟。 越来越弱是不行的…… 如果继续变强的话，总有一天我们能被这个星球的意志注意到，成为上位者的一员。 但是现在这样不行，寻求进化才是唯一的出路。 我翻阅了家里所有的书籍，始终未能找到方法。 抚养我的那个男人的态度也渐渐冷淡了，在更加优秀的姐姐身上花尽功夫。 这也是难怪，毕竟她是不一样的存在。 几年前姐姐就不再成长了，个子小小的还像个少女，只有那大胸部看起来像是成年人一样。 本来谁都没感到奇怪，长得慢的女孩子也不是没有。 但是渐渐的，我已经完全变成大人了……她还是那副小孩子般的容颜，我明白了一件事。 她进化了…… 那天姐姐失踪之后我去了她所在的那个山洞，正如镇民所说的那样，当时什么都没有。 可是我明白在姐姐在的时候应该还是存在着什么的。 在这片土地上沉睡着水之精灵温蒂妮，以前读过的书上有说过。 姐姐平安归来时我亲口询问，她也老实地回答了…… 之后她被小混混们侵犯时所爆发的力量更是验证了这一点。 姐姐已经远远超乎了我的预料，不费吹灰之力就成为了上位者的一员。 而那群村民当然什么都发现不了，愚笨的他们是人类中的最下位…… 但是连一般人类的寿命都达不到的我算是什么呢？ 我的寿命只有短短四十年，是劣化的存在，没有时间去恋爱，也没有时间产下自己的子嗣，被诅咒的我不能顺利度过自己的一生。 本能地嫉妒起维妲了，要是我被精灵选中的话这种命运本来是可以消去的。 所以我从此不再称她为姐姐，而且在外表上再这么称呼也不合适了。 同时内心深处燃烧起了一种使命感。 我们蛭子决不能灭亡就此。 尽管父亲他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但是自己还是凭天生的才能发现了一张召唤恶魔的符文，据说是每个蛭子出生时都会被恶魔的父亲所赐予。 我找来了更多的蛭子孤儿，把他们聚集在修道院内，凭借他们的线索我更加了解自己的族群了。 看着那张写着未知文字的羊皮纸。 不可思议，别人都不能明白的语言我可以自由的咏唱。 第一次从召唤阵里召唤恶魔的时候，我吐血了…… 紫色长毛的凶狼像一只忠犬那样伏在我的身旁，乖巧地舔着我的手指。 看到召唤出来听命于我的强大魔物时，自己觉得这些都是无所谓的。 同时修道院的修士们开始怀疑我了。 在他们眼中我的行为鬼鬼祟祟并且那群孩子的来历的确有问题。 我杀了对我起疑心的人，初次见血的自己很紧张，看着魔狼舔着尸体的模样自己却很快适应了。 或许是在这方面有才能吧，之后我的行为更加干净利落，还学会了演技…… 不想受到伤害的修士们离开了这座修道院。 后来才得知那次召唤已经耗费了我十年的寿命，被人们视为禁忌的东西，往往隐藏着极大的危险。 这时才明白暗魔法就是这么恐怖的东西，所以才会被视为禁忌。 但是做都做了，难道我要这样碌碌无为地活下去直到十年后的某一天孤身死去吗？ 不对，用自己的生命不能支付的话，用别人的生命支付不就好了吗？ 杀死了更多人的我变得拥有力量了。 奉献了10条人命召唤出来的双头犬欧特鲁即使在魔界中也是首屈一指的强大的魔物。 这时维妲她发现了我的所作所为。 她厌恶地看着我，像看一条蛆虫那样…… 那是对低等生物蔑视一般的眼神。 身为上位者的她用一根手指就能消灭我和欧特鲁斯。 我无法阻止…… 可好不容易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理，又费劲心思把蛭子们聚集在一起…… 即使在他们这些“神”的面前自己再怎么渺小也好，我也想要反抗被诅咒的命运。 自然而然地追着她从后方抱住维妲娇小的身体，跪下来恳求…… “等等！唯独这件事请不要阻止我！” “……好啊。” 意外地得到了爽快的回答。 “欸？你想要得到什么我都答应并且尽量去做！请帮帮我吧……姐姐！” 维妲的身体冷得就像一块冰，但是我还是能感受到她的颤抖。 “姐姐什么的，现在说不觉得狡猾吗……算了，到你还是伊薇特之前我会保护你的，记住，只有这段时间而已。” 说完维妲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之后即使是我的行为再恶劣再露骨也好，她都视而不见，像以前那样无拘无束地出现在这个镇上任何地方。 上位者用什么视角看这世界我不明白，然而作为虫子我必须也要为了自己而战斗。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我召唤更多的恶魔，思考着进化的方法。 被我培养的孤儿们也在成长，即使我的生命走到尽头也可以把使命交给他们。 对于没有子嗣的我来说这是唯一的方法。 可这样真的好吗？ 我虽然已经身染罪恶，注定要下地狱…… 但是那帮孩子却纯真无垢，即使只有四十年的寿命，也希望他们能够好好利用。 他们非要继承我这样满手血腥的恶业吗？ 看着每天他们露出笑颜听故事的样子我一再怀疑自己的使命。 已经没多少时间了，即使我还能活着，魔王黑耀也会侵袭这个村庄…… 不仅如此，因为留下了太多暗魔法的痕迹就连教会也派了人过来。 就在前天，这个枢机主教被谋杀了。 不知道是维妲做的还是那帮旅行者做的…… 他的尸体出现在圣堂，即使我再诱惑他也不愿意相信我的主教这么轻易地死了。 计划被全盘推翻。 教廷或者魔王很快会把这个地方夷为平地。 看来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了呢。 必须要下决定了。 如果我成功进化成上位者再来庇护他们好了，再来让他们也进化…… 结束了漫长的祈祷，我从礼拜堂站起身。 趁着暮色走到修道院的后面…… 忠犬已经等了许久。 以圣者的尸体为材料的话说不定可行。 我拿起了手抄的召唤阵，这大小一定能达成至今为止都不会完成的神迹。 欧特鲁斯的两张嘴里分别叼着一个尸体。 被我雇佣的两个佣兵必须要灭口，那个叫做克里斯的小姑娘…… 她和别人有些不太一样…… 等我成为上位者之后再说吧。 双头犬绕在我的身边，他已经把尸体咽下，在这修道院的后院一遍又一遍地徘徊着。 最后一次了。 “plej reala mallumo mondo(来自于最深最黑的地狱之侧),de Infero venis vo?o（以此物来传达我等的呼声）,bonvolu akcepti mallumo donaco（接受这美妙的礼物）.en ?i volas Pruvu mi atendos kavalira（以证明我战士的身份）,al Mallumo gloro！（为了黑夜之神的荣光！）” 咏唱完的那一刻，欧特鲁斯张开了血盆大口。 逃不掉…… 虽然知道这是必须历经的过程，但是真的面对的时候还是有些害怕。 女神啊，请宽恕我吧。 心中念完这句之后…… 巨犬瞬间冲过来将这身体一口吞下。 卷三 无罪的圣子 73.为了谁的力量——1 怪物…… 法米和哈格紧紧地盯着眼前这巨大的身体。 漆黑的毛发和黑夜快要融到一起，唯有那化为结晶般的长牙闪着紫色的幽光。 多么华丽的辞藻在这个东西面前都哑然失色。 黑夜中本该看不清它的样子，但是随着朦胧的月光，怪物的身影在法米面前也渐渐明晰了。 有两层楼那么高的身体，长长的尾巴末端长着蛇一样的嘴巴。 最为可怕的是这东西有三个头。 其中两个是和身体符合的猎犬脑袋，而中间的那个则是如同露出胴体的女性上半身，长发散乱着，让她看起来阴森恐怖。 “快躲开！” 随着莲的一声怒喝，法米意识到了接下来的危险。 他先是一脚踢开哈格，然后一个翻滚受身，怪物的利爪落在两人刚刚所站着的地方。 一阵沉闷的轰鸣，法米的脸被弹出来的石子划出了一道血痕。 太过于急促的动作拉伤了他的肌腱，少年感到自己的小腿有些抽筋了。 这怪物到底是什么来历？ 法米想要去问，但是看到莲那一脸严峻的表情他发现现在不是提问的时机。 下午克莉丝就不在房间内，本以为她是因为师傅的那些话而感到心情不好出去散步了，谁知到了晚餐也没见到人。 “小公主的话，明早自然而然就会回来的吧。” 哈格表示漠不关心，总觉得他很了解克莉丝，明明相识不过一个月而已。 不过是他也难怪，这种混混对于克莉丝这种小姑娘完全不感兴趣吧。 师傅为什么愿意让他跟在身边呢？完全不明白啊…… 担心克莉丝的自己翻来覆去躺在床上无法入眠，不得不从房间里走出来寻找她的踪迹。 为什么自己要这么担心克莉丝？ 明明和哈格一样认识她不到一个月，虽说是加涅特的公主，可是在这罗德库洛赛因特被魔族占领的当下，公主什么的又有什么意义？ 想不明白，踱来踱去烦躁不已…… 当法米已经快放下这个问题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修道院之外了，他围绕着这个建筑转了一圈又一圈，走上那个银发公主给自己做膝枕的小丘。 回味着那柔软大腿的触感，少年好像渐渐明白了什么。 我喜欢她吧？ 怎么会，那样平胸又有点任性的女孩，谁会被她迷的神魂颠倒呢？ 处在叛逆年龄的法米始终在内心中欺骗自己。 明明都已经在外面找了这么久了，室内也看不到她的踪影，单单是想到这点少年就紧张得心脏怦怦乱跳。 快入夜了，但是自己还没见到克莉丝回来，无奈的他只好回到房间把这事告诉刚刚睡醒的莲。 “去镇上了吧，你去看过了吗？” “不……还没，但是已经过了晚餐的时间了，再怎么说也太迟了一点。” “难道说……” 莲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恐惧。 之前他的话难道调动了那个公主的好奇心吗？ 克莉丝她会独自一人跑去那个危险的森林吗？ 糟糕透了。 想到这个两人不约而同地跑出房间，并且遇到了在餐厅和孤儿们闲聊的哈格。 看到这两人急匆匆的模样他也跟了上来，结果就看到了这一幕。 “哈格，你带着法米一起躲进修道院里！也别让孤儿们出来。” “知道了，老大！” 哈格夹起法米。 “等等！师傅，我也能战斗！” 少年不服输地挣扎着，他那扭伤的脚踝明明都不听使唤了。 莲看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单手伸进斗篷内拔出长剑血幻想，在架起的那一瞬间巨犬的指爪拍下，受到这么一下重击，即使是他也觉得吃力了，青年的脚深深陷入地面，那里出现了两个坑洞。 “这……不是你能对付的家伙，快走！” 哈格对他点点头，飞奔起来，很快就回到了修道院内，对着询问发生了什么事的孩子们他只是轻轻一推然而带上了大门。 看到这样的景象莲稍稍放下了心。 由于刚才的一击脚貌似已经烂掉了，第一次碰到这么强的魔物。 一个头的叫做幽狼，虽然挺强的，但是对于强大的佣兵来说也是家常便饭的魔物。两个头叫做欧特鲁斯，他们的力量并不只是把两匹幽狼叠加起来那么简单……即使在深渊的魔界中也是首屈一指的稀有强魔。 所以在当时自己饱受血之诅咒快要睡着的时候被那东西杀了一次。 身为涅芙拉的真民的他会在别处复活，所以莲警告同伴们不要随意去西边的森林。 现在自己的状态貌似也不是很好呢，如果还能再睡两个小时的话或许就能发挥八成的力量了。 而他的对手却是这个三头的巨犬…… ——刻耳柏洛斯。 其中有一个头是人类更证明它的可怕，大概是没有见过的亚种。 单单是一只就能屠遍一个国家的凶兽，千百年来守在魔王的城堡前抵御着来犯之敌。 除了勇者之外尚无败绩。 呀，糟糕了……活见鬼，为什么最近总是碰到这种倒霉事？ 弄出这种东西的家伙到底是谁？ 自己在森林中所感受到的那股强大而纯净的玛娜的主人到底是谁？ 四天王里应该没人会做这种麻烦事，更何况他们应该没法凭空弄出这种等级的魔物，即使从罗德库洛赛因特一路奔驰而来也不对，太过于悄无声息了。 “咕……呜呜……呜呜。” 凶兽的嘴里流着涎水，像是对着眼前的晚餐垂涎已久。但是女人的身体那里只发出了一阵阵悲鸣，像是在恸哭着不公的命运。 那个女人的形象是不是在哪看过？ 不过她的身上已经染上了黑夜一般的暮色，苍白的头发遮挡着瘦削的面孔，无论如何也分辨不清。 在莲思考着这些事的时候巨兽再次跳了起来，他在空中旋转着，结晶之牙对着眼前的青年扣下。 莲高举着血幻想，以此迎击。 体型上看起来根本无法阻挡，这个青年大概会被压碎成四散的血花，四溅在夜晚的草地上绽放。 “咕……咕呜呜！” 长牙抵在剑上，莲皱着眉继续横着剑。 那细细的一道根本看不出有这样的硬度，应该立刻就会断掉才对…… 虽然刻耳柏洛斯没有那么复杂的思考能力，但是它与生俱来的杀戮本能告诉了它这个男人并不是那样容易对付的家伙。 两边持续着施加力量，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啊啊……啊！” 勉强还能抵御得住，即使是涅芙拉的真民，莲的排名也不过是在2000左右，这几乎是垫底。 所以才会这么费力吗？ 巨犬的血盆大口不停地施加力量，这东西的力量仿佛无穷无尽，这也是因为魔王的强化效果吗？ 给予大地上所有的魔物以眷属的力量。 两排利齿加强了咬合，像运动中的机床的齿轮，莲看到这一排排结晶长抖动着。 他趁着刻耳柏洛斯再次加力的时候抽出长剑，用已经恢复的右脚猛地踏了下地面，高高跃起。 金色双瞳里的视界旋转着，连同他的身体和那漆黑的斗篷。 在黑夜中，莲的视界却是如同白昼一般的明亮。 在身体旋转的同时，他从腰中再抽出短剑流亡者。 急速扭转的他操纵着两把剑像是绞肉机那样接近魔犬的头颅。 嚓的一声，莲如同鹅毛那般平稳落在地上。 巨大的头颅应声而掉下…… 血溅在青年白皙的面颊上，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感觉到了一点腥臭。 “果然不是人类的血液不行呢。” “咕咕……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 还未等他放下心，巨犬再次嚎叫了。 中间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张开漆黑的双手。 莲感觉到了一丝不祥。 “呜呜呜呜！！” 攻击比眨眼还要快上千万倍，莲只看到了一线闪光。 随后自己的右臂就落在了地上。 “唔唔唔……” 他急忙后跳，又有几道光线飞出，那种乱来一般极速让人无法探讨其合理性…… 光魔法！ 光线所打中的地方先是燃烧，然后炸开，如同现代热兵器才能造成的弹坑一个个出现在绿茵茵的草地上。 没有听说刻耳柏洛斯会这一招，果然是更强大的亚种吗？ 莲已经是多久没见到过这种景象了，他想起了曾经在那个世界所看过的战争电影。 四处尽是断壁残垣，战车群摧枯拉朽的攻势碾压着面前的一切。 而现在面前的敌人却比战车更恐怖。 四只足矫健有力，肌肉上突起的筋和血管显示出它的暴躁，两个头可以咬碎一切，中间的头用着难以理解的光魔法，就连怪物的尾巴上的蛇头都虎视眈眈，仿佛随时都会趁着攻击而跑过来补上一击。 血幻想落在地上，自己的手中只有那把短剑流亡者。 在自己还没注意到的时候，那个魔犬的头颅断面开始了膨胀，肌肉像是往外挤出一般迅速扩张。 最后新的头颅出现，并且再次披上了黑色的毛发。 “棘手了……” 现在自己死掉的话虽然可以复活。 但那是明天早上的事情了，那时哈格和法米会怎么样？ 虽然想要习惯性地苦笑，但是嘴角却怎么也上扬不起来。 克莉丝视角： 全身都在燃烧，我的身体仿佛被无限放大，自己的核心凝聚在一点，迸发出炽热的火焰。 “哦！厉害，不愧是沙拉曼德的容器。” 单脚跳跃躲避着落下的火焰，维妲的每一步都像是一个花样滑冰的选手，轻快得让人意识不到她是在粗糙的地面上行走。 火舌随着红发的飞舞而跳出，像是太阳上的日冕一样，高温蒸发着地牢内的水汽，犹如在铁板烧上淋上冰冷的水发出滋滋的声音。 “不可思议，恐惧就像根本就没有存在过那样……” 这种感觉是什么？ 热血沸腾？ 不，在我的身体燃烧起来的那股火焰要更加安静。 我的样子貌似也发生了变化，虽然自己看不到，但总觉得不是发色那么简单而已。 “很好，那个锐利的眼神，简直就是想把维妲撕成碎片呢。” 眼神锐利了起来吗？ 我只觉得从未有过这么冷静过。 犹如一团静静燃烧的冷焰。 快要落下的长发被我用手指拂到身后。 “随时都可以上……” “嗯，来厮杀吧，不过作为精灵的死斗来说，这个空间有些狭小了呢。” “哼，那不简单……” 话音刚落，我挥动手掌，地牢的天花板开始融化，岩石变成液滴落下。 被烧穿的大洞直通宅邸的屋顶。 “哎呀，维修费看来会很贵啊。” “如果我赢了不就不用付了吗？” “哈哈，也是啊……” 维妲对着上方使了一个眼色，一跃到了宅邸的屋顶。 犹如冰晶般的银白长发在黑夜下闪着光辉，我也跟着跃起，难以想象的跳跃力，仿佛已经脱离了地表引力的控制，直到我站在她的对面才停下。 “感觉怎么样，新的力量？” 维妲向前探出身子，我们站在月下对视着，维妲的表情似乎很愉快。 “不知道，我之前都很弱小，突然获得了这种力量也没有什么感想。” 笑不出来，现在的这种状态仿佛已经让我忘记怎么去笑了。 我真的还是我吗？ 想到一半这种思维就被脑内的某种意识打断了，为什么我要去想这件事？ 毫无意义……目前我只想把天空都点燃，让它像白昼那样。 “现在的天空还很黑，我想让它亮起来……” “嗯，哈哈哈哈哈哈！” “很好笑吗？” 看着银发少女捂着肚子笑得弓起身子的样子，我莫名的不爽。 “不，不是啦，哈哈哈，抱歉。维妲想的是，现在天气有些热，维妲应该给大陆的人们降降温。” “看来我们能各司其职呢。” “嗯，不过克莉丝刚刚才觉醒，你真的能做维妲的对手吗……哇呜！” 还未等她说完，火球便向着她刚才脑袋的位置打过去，穿过后方的小山，在那里引起了火灾。 我的五指上还残留着青烟。 “手底下见真章吧。” 任何话都显得啰嗦。 “哼哼，似乎是维妲的话太多了呢。” 少女的身边环绕起冰锥，我们的视线对上，微微一笑。 以黑夜为幕，月为照明…… 死斗才刚刚开始。 卷三 无罪的圣子 74.为了谁的力量——2 苍月投影在少女身边的冰锥上，让那致命的刃露出寒光。 赤月映着另一名少女，火焰持续燃烧着，融化了空气中的冰晶。 月下的赤与银相互碰撞，产生火花与蒸汽…… 维妲的冰锥再次飞过来，我稍稍移了一下身体躲过，并在同时甩出火球，维妲双手前做出冰盾抵挡住了。 “呀，没想到连这种强度的障壁都能融化，你的火比巨龙的吐息还要炽热呢。” 维妲的话听上去像是称赞，但是在话音刚落的时候我感到了不对劲，急忙后翻躲过四只冰锥的攻击。 “居然耍花招……” 维妲笑了笑，对我摆着手。 “不是花招，是战术~~” 说完她的右手结成冰剑，左手变成单手盾，身体周围依然环绕着冰锥。 拖下去不利，维妲和我的力量虽然相同…… 温蒂妮的力量比沙拉曼德更具可塑性，而且实战经验也比我要丰富得多。 现在的我虽然变强了，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自己切实地在熊熊燃烧着。 这种浑身充满了玛娜的感觉…… 比姐姐要强，或许还在莲之上。 但是这不是我的强大，是沙拉曼德的强大……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出声的他会把力量借给我。 大概是因为遇到了温蒂妮产生了共鸣所以他才暂时愿意借的吧。 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说这都是第一次。 体会到异世界的力量也好，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手中蹦出火焰，我一下就重新燃起自信，仿佛之前的怯懦都不存在。 至于肩负着死斗的命运。 这是对我的考验，不是能够开玩笑的状况。 可维妲虽然厉害，却也不至于不能与之一战。 手中的火焰，是否也能够像她那样灵活使用呢？ “来吧！我等着……” “真有自信呢，不耍花招也行哦！我和你是天壤之别！” 维妲依旧以着滑行般的步伐冲锋过来，已经在双手上附着了火焰的我打算从正面抵挡，然而她在到达我面前的时候突然嫣然一笑，步伐像画了一个半弧那样突然急转。 维妲的利刃迅速斩出一击，我感到背后有道冰凉的触感，受身滚开。 转身看到的时候，血液已经渐渐滴下，在房顶在留下另一种赤红。 “呜唔。” 一开始还没什么感觉，但是迟了四五秒之后剧烈的疼痛传到身体各处，难以忍受。 刚才那感觉很浅的一击难道砍得很深吗？ 是我的感觉有误差吗，或许魔女间的战斗就是这么可怕。 “对了，告诉你一件事，精灵在我们魔女化的时候会扩大感官，你会比平时更痛哦……虽然伤口很快就会愈合就是了，但是受了致命伤还是会死的呢。” 疼痛持续了大概十多秒，随后就像没有存在过那样渐渐消失。 “哈哈……稍微感觉到有点疼了。” “欸，才不是稍微吧，克莉丝明明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那张脸真是超超超可爱呢！维妲还想再看！” 为什么要摆出一副期待的样子。 “变……态吗。” “才不是！任何人都会这样觉得的！” 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了。 那把剑和盾，如果不能找出和她短兵相接的东西的话只会越来越陷入劣势。 而且维妲的那个步伐……快得不像话。 不仅是速度，行进轨迹也和溜冰那样顺畅，看不出下一步会滑向哪里。 刚意识到的时候，维妲又迅速滑了过来，轻盈的脚步就像是跳舞一样。 我甩出一道火焰，在自己的身前构筑出火墙。 可是维妲居然丝毫不管直接冲了过来。 “知道吗，只要速度够快就不会被烧到哦！” 身体比脑袋快反应过来，火球随之蹦出。 可是维妲继续以迅速的溜冰步伐闪开。 偏得太厉害了，根本没有准头。 一个华丽的转身，少女停在屋顶的檐边。 “啧……” 心情也开始烦躁了，打不中她。 甚至连擦伤都没有，看着刚才射出的火球已经在宅邸下形成火海。 而这个房顶只有一开始打开的那个洞。 “没用哦，碰不到维妲的，克莉丝的动作太慢了，威力虽然大……但是光有威力的话一点用处也没有把。” 说完，维妲继续开始了攻击。 她的动作好快，大概是沙拉曼德的加持下我才勉强看清她的动作。 刚才那种无畏的心态开始渐渐消失。 恐惧重新回到了内心……这家伙太恐怖了，虽然看上去既可爱又小只，但是站在我面前的毫无疑问是个千锤百炼的杀手。 维妲每次滑到我的面前的时候，自己就一定会失去冷静。 感觉要被击中了…… 跳开，向后翻，左闪右躲，偶尔甩出几道火焰但是却偏得很远。 “不行啊，不行啊！这样的火焰连猫都烧不到！” 多亏了沙拉曼德的福我避过了几次致命伤。 少女像一把锋利的刀刃，并不是说她手上的那把，而是在自己的视线前她本身就已经成为了刀刃。 让我自然而然感到了害怕，每次冲到面前的时候就会感到自己已经被砍到了。 嘴角的微微上扬带着锋利的芒，满满杀气在一刹那间爆开，斩到肌肤的不仅仅是刃，还有她的杀意。 这种感觉真是难以形容，非要说的话想起了以前玩过的超难的动作游戏。 BOSS的攻击虽然单纯但是却让人一刻都无法放松。 究竟下一次他会砍三下还是四下？ 算作三次的话可能就会被第四次攻击打出硬直瞬间失去一半的血量导致整体节奏紊乱。 算作四次则会失去反击的机会，防御和躲闪上也会出现破绽，被一套连续技打到死。 我很害怕那个BOSS，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才成功。 之后每次看到他都会心有余悸。 并不是说被砍到的时候才意识到要死了，而是在他出招的时候就感觉要死了…… 和现在维妲给我的感觉一样。 明明每次都是一样的动作，一样的位置，一样的角度！ 但是我却被这样的动作深深恫吓，身体变得迟钝起来。 不知不觉中又挨了好几下。 这样下去我会被她杀了。 和游戏不同，没有重新再来的机会。 “唔唔！” 尽全力回避着她的攻击，身上已经留下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连衣裙被划得破烂不堪，有次冰刃砍入左胸的时候真的以为自己已经不行了。 伤口渐渐愈合，唯有破掉的连衣裙让人能知道我挨了多少下攻击。 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了。 “太慢了，太慢了！克莉丝这样根本没法和维妲打！这样下去你会变成全裸哦！真的可以吗？克莉丝不是很怕羞的吗？” “……谁……谁还关心那个！” 高高后跳，我和她拉开了距离。 维妲叹了口气。 “呼，这样好了，维妲不用盾，你也更容易打到维妲了吧。但是……攻击要变成双倍哦！” 说完，她那块冰盾变成了单手剑的形状，维妲在手上旋转了一下双剑，摆好架势。 单是看她的动作就知道有好好地接受过战斗训练。 我虽然和姐姐训练过剑术，但是现在手上却没有武器。 火焰在手上只有想象成球形才能很好的集中……刚才想做成剑和枪的时候一下子散掉了。 “喂，准备好了吗？刚刚克莉丝还说过随时可以上的。” “……” 人果然说话不能太嚣张不是么，这种情况下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不过维妲也并不期待我的回复，她直接冲锋过来…… 拿着两把剑的维妲的危险度不止是提高了一倍而已……在我看来，滑行过来的她浑身都是刃。 不躲开的话就会被伤到。 来了！ 这次，一定要看准。 我先用左手喷射出火焰，火舌追着维妲的脚后跟，她一边笑着一边抬起右手。 当然这边的右手也没在闲着，在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我被第二把剑斩到了肩膀…… “唔，啊啊啊……” 自己受到冲击开始往下滑，从房顶重重摔下。 “咕咕，唔唔唔呜呜呜呜呜……” 掉下的途中，我看到她的裙子被烧着了。 还是有机会的。 落点的四处都是我刚刚烧焦的野草，大火还未熄灭。 很痛，但是在现在的身体状态下还不会死，这么说很羞耻，但是这种疼痛感真想让人立刻冲到妈妈的怀里痛哭了，不过我现在已经没有妈妈了。 维妲从房檐一跃而下，像是从天而降的妖精一样，冰屑伴随着她的身体散发着粼粼的光。 她落地的那瞬间，火焰熄灭，寒气扑面而来，甚至连整个森林都蒙上一层白霜。 “哎呀哎呀，克莉丝，你为什么这么弱呢。” “唔唔唔……” 斩到的伤口很深，粘稠的血涌了好一会才停下。 “血的总量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哦，你应该已经感到头昏眼花了吧。” “……还能清楚地看清你挥刀的动作，只要我能更熟练地适应这个力量的话……我们的差距并没有那么大。” 我逞强着，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谎言，实际上自己害怕死了，恨不得缩成一团祈求她的宽恕。 回到那个地牢就是了！不要取我的性命…… 但是如果做了这种事沙拉曼德大概一辈子也不会把力量借给我了。 “真是嘴硬呢，先不说实力的差距，其实维妲完全没使出全力哦。” “哼，究竟是谁在嘴硬……明明每一击都在瞬间爆发出那样骇人的杀气。” “大概在你看来那已经是很可怕的气息了吧。” “什么……” 换而言之是说我太弱没有威胁吗？ 明明都是精灵的宿主，她能做到的我没理由做不到！ 只要更加习惯这个力量。 对了，火焰不必做成剑的形状，能够缠上她那灵巧的身体的武器。 回想起刚才烧到了她的裙子，那种长条的火焰很有效吗？ 我尽量在手上集中意识，不必像她那么精致，有个大致的形状和耐久度就好了。 这个东西的话，即使断掉也可以立刻再做出来接好。 想着的同时，火焰的长鞭出现在手上。 “哦哦，很不错嘛，居然能想到这个……的确火焰很不适合固定形态呢，但是鞭子的话就很合适了。” “那么就开始第二回合吧，让你看看我的力量。” 听到我的话，维妲的肩膀颤抖起来。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着，那声音既像是兴奋又像是无奈的笑声。 刚才就觉得了，这个孩子变身后是不是太过兴奋了？ 我比起平时的状态要冷静得多，她却是这样的状态，这也是人各不同吗…… “笑够了吗？” 冷冷地吐出一句。 维妲见到我不开心便停止了嘲笑，随后摊开双手。 “克莉丝，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和维妲在一个等级上吧。” “当然，我不认为自己比你差。” 横着鞭子，我学起某个吸血鬼猎人的动作。 刚才一定是因为我没有武器能够反抗…… “欸，维妲比你强10倍左右哦……如果说克莉丝的强度是5的话，维妲就是50。” 少女的手指抵在下唇，丝毫不在意我皱起的眉头。 “开什么玩笑……你说你刚才刻意留力了？我可看不出来呢。” 她摇了摇头。 “既然克莉丝说什么都不信的话我就展现实力吧。” “哈哈，真没见过这么虚张声势的。” “那么看好了！” 维妲收起了冰刃……拂了一下自己的银白长发。 她的表情虽然在一瞬间显得有些狰狞，可笑容依旧挂在她的脸上，像是已经提前宣告了胜利。 我感觉到了异样，那股说不出来的玛娜在一瞬间膨胀开来。 比起她刚才所说的10倍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仅如此，维妲的身体也开始产生变化，腰肢变得纤细，大腿显得瘦长，那张脸散发着冷艳的美。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完完全全脱离了小女孩的容貌了。 仿佛一下子长大了10岁。 然而她的危险要远远胜于这种美丽。 “觉得怎么样，克莉丝……” “……” 自己被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实力之差就和形象的差别一样，大人和小孩…… “顺带一提，我还可以再变身两次……每变一次身，我的力量就会大增。” 死定了。 大脑空白到几乎只剩下了这个想法。 卷三 无罪的圣子 75.为了谁的力量——3 “那个怪物究竟是什么……” 小孩子稚嫩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法米看了看她，记得是被叫做小卡特的女孩，因为哈格堵住了大门，所以大家都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景象。 “是一直困扰着镇民们的魔物。” 哈格代替少年回答了。 实际上他并不知道那个巨犬的来历，甚至因为夜晚视野不好的原因他连那家伙有几个头都没有看清。 但是哈格明白，只要这么说小孩子就不会多想什么。 打发小鬼对于混混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大哥哥陷入苦战了。” “……” 由半魔族血液所诞生的夜视能力虽然不完全，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却看清楚了状况。 正如孤儿们所说的那样，莲陷入苦战，断了一只胳膊，长剑血幻想掉在巨兽的脚下，他只靠着一把短剑和刻耳柏洛斯短兵相接。 莲自然很强，即使只有一把短剑他的动作依然干净利落，轻盈地躲开攻击，然而寻找机会突入对方的身前，用全力去刺。 对待人类短剑流亡者虽是致命的利器，可是对于这个超过十多拉尔（公尺）的巨犬来说却完全刺不穿那厚厚的皮脂达到要害位置。 莲用只剩下的左手把短剑推进刻耳柏洛斯的身体，向上划开扩大的伤口。 巨犬一甩身体，莲被扔到一边，不过在那一瞬间他身后的斗篷好像振动了一下，莲随后滞空了一下。 法米以为是错觉。 “刚才师傅飞起来了吗？” “啊，这么黑我看不清楚。” “怎么会……虽然确实暗了点，但是月光照得很清楚吧。” “抱歉啊，我可没你眼睛那么好使。” 哈格冷淡回答之后继续守在门边。 “话说谁知道伊薇特姐姐去了哪里……晚餐的时候人就不在了。” “笨蛋，不是处理那件事去了吗？” “啊……啊，对不起。” 哈格都看不清的话孩子们应该一样吧。 可是刚才有个孩子的确说莲陷入苦战了。 是哈格的视力太差了吗？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孤儿们紧张地看着，同时低声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好像在说伊薇特去处理什么事情了？ 的确不知道她跑到哪去了呢。 看到眼前的这个怪物法米从内心深处感受到了一丝不安。 莲之前说如果伊薇特如果是相关者的话我们的处境就糟糕了，难道说真的…… “我要去帮他。” 法米一边说一边从墙边拿走了自己的剑。 尽管既比不上血幻想也比不上流亡者，但是如果能刺中那个怪物的要害的话或许还有机会。 “别开玩笑……你刚才扭到脚了吧。” “没事了，本身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少逞强了，小子。” “你才是别碍事啊，大块头。” 面对哈格这种体格的大汉，少年稍稍抬起头和他互瞪，两人都不愿回头，就这样对峙着。 “哈格先生，让他去吧。” 那个和克莉丝说过话的，叫做科尔的小男孩说话了，他双手握成拳头，看起来比法米还有斗志。 “你在说什么？小鬼！你知道让这小子过去就是送死吗？” 哈格走到科尔的面前教训起他来。 谁知他刚走到孩子们的中间，大家就一起扑到壮汉的身上。 “唔！你们他妈的在做什么！快从老子身上滚下去！” “趁现在……” “嗯。” 法米点了点头，推开有些重的门，直冲黑夜的战场。 到处都是血腥的味道，不知道哪个血味是莲，哪个味道是怪物。 然而都有着相同的味道。 都非常难闻…… 单单是站在这里就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克莉丝现在又在哪？少年好不容易想起了已经失去踪影的少女。 孤儿们说伊薇特不见了，那么克莉丝呢，她难道也被卷入这件事了吗？ 看着前边战斗着的师傅，法米尽量吧这些事全都扔在一边，把剑拔出鞘，冲上去迎击。 “喝啊啊啊啊！” 少年高高跃起，由上而下的斩击砍到三头犬的脖子脖颈中，但是剑却深深卡在里面。 直到巨兽一甩头，少年才和剑一起落到地上。 三头犬自然没忘记给它伤害的人。 它四足朝向法米，完全把莲扔到一边，对着眼前的少年挥下利爪。 “唔……唔。” 法米跳着闪开。 “咕……咕！呜呜呜！” 明明是愤怒的样子但是吼出来的却是悲鸣一般的声音，让人感到极度不快。 巨犬继续着攻击，少年在地上翻滚着，以一寸之距回避着利爪。 “魔神剑！” 后方飞出的黑色剑气迅速贯穿了巨犬的身体。 可是却不能完全将它斩成碎片，那砍开的伤口在法米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开始渐渐愈合了。 法米趁着这个机会一个翻滚，来到了莲的身边。 “笨蛋！不是让你去避难吗？” “一起作战吧，师傅，两个人的力量再怎么说也强过一个人，我也是能战斗的！” “……胡说什么，如果你再死掉的话……可就……” 莲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隐藏着什么不该说出的话一样。 法米注意到他已经趁着刚才的空隙把长剑血幻想捡回来了。 没有这个他好像是用不了“魔神剑”的。 莲看了看在恢复伤口的巨犬，又看了看法米，他的脸上写满了焦急。 最终，无奈的他把手伸进自己的长斗篷中，取出了一把黑色的剑。 “法米，用这个吧，如果你一定要参与这场战斗的话！” “是！是的！” 少年接过那熟悉的赐剑，黑色的外表，黑色的鞘，紫水晶打造的刃。 他刚才的那一击已经让自己带着的佩剑变得破破烂烂的了。 “这个怪物虽然强但是也有弱点。” “弱点？” “没错，它的三个头里，两个犬头会重生，砍掉那两个也没用……真正的力量在中间那个女人的身体里。” “啊……” “但是那个女人的头会用很强的光魔法，这就是她干的……” 莲侧过身展示了一下自己右臂的断面，几乎没有血流出来，像是被烧焦了一样。 “没关系吧，师傅！” “啊啊，别担心这种小事，我是涅芙拉的真民，就算死了也可以重生，但是那是明天太阳升起之后的事情了。” 这段时间会发生什么，你应该猜得到吧。 莲的话语里有着这样的意思。 法米缓缓点着头。 “斩下她那只怪物大概就会失去力量的支撑，变得虚弱起来吧。不过要注意那东西的光线，当她把双手放开的时候就要提前躲开，那是绝对的必杀。” 莲一边和法米对话，一边注意着正在爬起来的巨犬，他念出了某句咒语。 “El diablo glavo alvoko.（恶魔语：剑之恶魔召唤）。” 暗魔法对这种等级的魔物来说效果很差，而且在徒弟面前用这招等于暴露身份，但是生死关头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究竟怎么做才好……非要莲选择的话那当然是用尽全力，因为疏忽导致少年死亡的事情，绝对不能出现第二次。 这之后，就告诉他实话。 自己吸血鬼的身份，和他所染上的诅咒之血。 “sur ?i！malbenon rando.（上啊！被诅咒的剑）！” 从虚空中召唤的布满血管的大剑悬浮在空中，在莲的一声令下迅速飞出，与巨犬缠斗起来。 “师傅，这难道是……” “这个之后再说，你注意好自己的事情，那把剑的使用方法我教过你……不要轻易让它出鞘，想想吧，你的力量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 说完，莲单手拿起血幻想冲上去与刻耳柏洛斯继续战斗了。 怎么办！ 法米看着手上的黑珍珠剑。 莲的意思是把斩杀这东西的任务交给自己，怎么会，完全做不到啊！ 师傅都打得这么狼狈…… 面前的青年一边斩出剑气，诅咒的剑魔也在帮忙攻击，然而三头犬一边扑住诅咒剑，一边恢复着身上的伤口。 如果不斩下那个女性的头，这个东西就是不死之身。 等等，那个女性是不是在哪里看到过？ 虽然变得灰暗但是纤细的腰肢，淡金色的长发和装饰在侧发上的花饰。 法米回想起记忆中和她重叠的那个女性…… 少年的冷汗顺着脖颈流了下来直到背脊。 “是伊薇特……么。” 虽然能否定的想法有一大堆，但是此刻他却怎么也不不愿意想到别的方面去了。 那个人就是伊薇特。 没有错的！ 她真的和莲担心的事情有所关联。 不好的猜测在情况变坏的时候尤其会让人信以为真，不过法米更在意的却是别的事情。 伊薇特小姐是既美丽又温柔的女性，自己要斩下她？ 难度又变高了，就算真的有能力斩掉，之后该怎么和那群孤儿们交代呢。 想法太多会让剑刃变钝。 不仅仅是法米，和巨犬进行了持久战的莲也感到不安了。 自从和亚利克希亚一战之后他还没有进行过这样困难的战斗，砍在它的身上就像是砍在水上一样。 虽然能对刻耳柏洛斯造成伤害，但是迅速的愈合却让这些看起来徒劳无功。 莲当然也试着去斩下巨兽女人的那部分，可惜每当他想这么做的时候两个头就会跑出来碍事，同时中间的那家伙也会施放棘手的光魔法。 看着身后不知所措的法米，莲也变得越来越烦躁了。 究竟怎么样他才能明白翡翠心大人的强大之处。 莲之所以把那把剑交给法米，是因为他看到了少年身上有着和传说中的剑神一样的潜质。 但是他自身却没有认识到…… 因为这份力量不是他自己的东西。 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个吸血鬼，是一名半魔族了！ 是自己的错吗？ 莲开始陷入了自责，因为太害怕少年排斥自己的身份，所以什么都不肯告诉他结果反而误了事。 刹那间的犹豫表现在激战中就是致命。 三头犬注意到对手的这一停滞，按住指爪下的剑魔，立刻猛扑了过来。 莲睁大了眼睛，及时的后跳还是显得慢了一点，真的只有一点点…… 但是即使是这一点的差距对于分出胜负也是足够了。 结晶长牙第一次贯穿了莲的身体。 深深地咬住了，然后像是扔垃圾一般地甩了出去。 “师傅！！” 青年坠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有些卷的灰色前发挡住了他的眼睛。 过了一会，剑魔消失了，青年也不动了。 他的身体化作一颗颗光粒消失在半空中…… 正如他所说的，涅芙拉的真民不会死亡，但是复活是明天早晨的事情了。 刻耳柏洛斯凶恶地瞪着自己，血盆大口中流下涎水，他不认为光是逃跑就能撑到拂晓。 只能准备好迎战了。 莲说过这把剑有特殊的使用方法，不能随便出鞘。 但是却又让自己去斩杀这个怪物…… 听起来虽然矛盾，但是却仿佛隐藏着剑的真谛。 “翡翠心很强，他从来不主动出手，但是却没有败绩。有很多剑神来挑战他，翡翠心并不应战，直到有人用卑鄙的手段威胁他时才出手了，挑战者被打得体无完肤，但是事后翡翠心依然不骄不躁，继续固守着自己的地盘。” 少年回想起青年的话。 那个传说中的剑神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战斗呢。 诸神们在不老不死的生涯中不停追求着力量，向着最强发起冲锋，为的是那无上的荣光。 刻耳柏洛斯已经转过头将六双眼睛聚焦在少年的身上。 它丝毫不打算玩小把戏，而是喘了两口气，打算以正面攻过来。 “剑和别的武器不一样，既没有斧的厚重，也没有锤的冲击力，有的只是薄薄的一层单刃或者双刃。” 面对巨犬，少年放下了眼睑。 “每斩一次都是损耗，如果不好好维护的话甚至难以再用，这就是剑……翡翠心大人是把自己当成剑的人，平时好好地放在鞘中，好好保养剑身的他比别人要锋利得多，对于有着顶尖实力的人，被看的越是少便越强大，他本身就是一柄名剑。” 把自己当成剑吗？ 是为了什么而战斗呢？ 魔犬的脚掌踩着地面，发出阵阵的轰鸣。 如果在这里倒下去的话，那么哈格，孤儿院的孩子们。 还有…… ——克莉丝。 克莉丝…… 对了，是克莉丝啊。 在这一瞬间他好像想起了很多，不知道为什么，少女那梦幻般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银白色的完全长发散开，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星辰那般闪闪发光，红色的蝴蝶结系在脑后。她就那样毫无防备地趴在少年的身上，露出甜甜的睡脸。 不知为什么，自己的脑袋里浮现的是这个场景。 在不知不觉之间，自己已经放低了重心了。 左手拿住剑鞘，右手稍稍搭在剑柄的上方。 野兽的轰鸣声依然靠近，但是自己的心跳却越来越沉稳。 明明是最可怕最糟糕的情况，他却淡淡微笑了。 法米明白了自己的记忆不过是虚假的东西…… 自己并不是出生在加涅特北方的普通孩子。 偷走那个高贵公主的钱包，被她惩罚，自己撞上长枪，少女哭着趴在自己的身上。 少年爱上她了…… 发誓为她而拔剑。 这就是我现在该做的事情！ 睁开眼的瞬间，对手已经赫然出现在眼前，巨大的嘴巴张大着仿佛要将自己一口吞下。 斩过去！ 没什么好怕的。 在已经变成金色的瞳孔中，双头的猎犬已经消失，独留女性坐在中间啼哭。 身体已经成为剑刃。 “哈啊啊啊！！” 用尽全部的力量和灵魂。 想要保护那个少女的心让法米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剑。 笔直地斩出。 最简单，最单纯…… 却是剑术的真谛。 紫色的刃像一道闪电…… 让这耀眼的光芒在夜空的漆黑幕布中画出了色彩。 卷三 无罪的圣子 76.无罪的叹息 克莉丝视角： 渐渐身上起了凉意。 想必不仅仅是因为夜晚的降温。 眼前已经完全是一副大人模样的维妲没动一步就会有无数冰霜和雪花飘落，像是有着星屑光环环绕的行星那样。 美丽又强大，她就像已经成为了这样的化身一样凌驾在我的面前。 “还要打吗，克莉丝？” 从连衣裙里露出的肩膀感到一丝寒意，这股寒意已经贯穿了心脏，快要把我内心的火焰给熄灭。 “……” “上了哟！” 瞬间，我仿佛站在了剧烈台风的内部，只不过这股风朝着一个风向把我往后刮去。 “唔……呜呜。” 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做了什么，完全没有看到，维妲的手上既没有出现剑也没有施法。 只是感觉到一阵冲击力我就飞出去了。 “太无趣了哦，只是沾到我冻气的边缘就被弹开了呢。” 少女的话语中透露出不屑和无奈。 冻气的边缘？ 这时我集中意识才感觉到她的身边环绕的那圈光环一样东西如同护盾一样，不仅防御者自己的主人，对待太弱小的对手也能把他弹开。 单单是这层光环我就应付不来了，该怎么和她为敌？ 面对这个像神一样强大的少女，身体僵硬起来，双手支撑着身体，触摸着地面结霜的土壤。 很扎手…… 她来到离我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呼……不打了。” 少女的眼睛看着不知何处的远方，淡淡地说了。 “什么？” “伊薇特已经不是伊薇特了，所以维妲不用再战斗了……如果克莉丝一定想死的话维妲也不介意把你冻在冰块里。” “……” 说完她的身体变小，长发也恢复了原本的红色，几乎是在同时，我的头发也恢复了原本的长度变回了银色，那种从内心深处延伸的灼烧感也完全不见了。 本身我的魔女化就是受到维妲的共鸣而产生的东西，既然维妲已经恢复了，那么沙拉曼德也就没有再把力量借给我的理由了。 为什么她会这么强？ 明明同样是精灵的宿主，应该是能不分上下的。 但是这回我却再一次地失败了。 还能再变身两次？别开玩笑了，这究竟是何等的怪物啊。 对着倒在地上的我，少女伸出手拉我站起来。 有点凉，但还是能透过那苍白的肌肤感受到血管内的一丝热流。 这个女孩是活人呢。 “克莉丝之后打算怎么办？” “欸……你突然问我这个……” “啊，衣服脏了……” 少女走了过来拍了拍我裙子上的灰尘。 虽然很想说比起脏已经破的一塌糊涂了吧。 不过少女刚刚还在死斗中爆发出惊人的杀气，现在却像是朋友那样自然地搭话…… 虽说我并不希望战斗。 已经冷却下来的我对刚才的事情就像假的一样，根本感觉不到那股沸腾般的热血了。 “伊薇特已经奄奄一息了，想见她的话现在就回修道院吧。” “快死了？是莲做的吗？” 对此少女只是摇了摇头。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想起那只双头恶犬从宅邸离开，现在这附近也找不到它的踪影。 可以想象出这一切都是伊薇特的指使。 然而莲因此就杀了她吗？ “不管怎么说，伊薇特小姐的所作所为都已经超出了底线，即使是被杀死，她也应该早就有所觉悟才对。” “觉悟？” 维妲侧过脑袋，淡淡地笑了。 “克莉丝，你认为伊薇特是怎么样的人？你觉得她有罪吗……” 当然有。 “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染指恶魔召唤，连枢机都……再怎么说也不能说无罪吧。” “也是啊，在维妲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当时自己发现了温蒂妮的踪影，好奇心的驱使下维妲与她接触了。后来发生的事情你在那本日记上大概也看到了吧，你觉得维妲是为了什么而留在这里的呢？维妲恨这里的每一个人，恨那些无知又贪婪的镇民，恨无力的父亲，恨那些孤儿院的‘蛭子’，也恨自己的那个走上邪道的妹妹。” “……” 她可爱的脸变得狰狞，散发出的恶意让这个霜结了的夜晚变得更加寒冷。 “但是啊，罪这种东西真的是我们能够定夺的吗，克莉丝就能断言自己看到的就是真相吗？在人类看来魔王的所作所为是残杀，是侵略亦是屠戮，但是人类自身所做的不也是这样吗？” 这种话让我想要反驳，可是不知为什么却一句也回答不上来…… “克莉丝殿下，你先代的祖父原本只是个大贵族，他和国内其他的贵族联合在一起夺取了政权，之后才建立了新的加涅特，那个罗德库洛赛因特的王位原本可轮不到梅斯菲尔德家的人来坐，美其名曰讨伐荒淫无度的暴君，但是那位被冠上暴君之名的人一生之中又做错了什么呢？历史上比他更错误更愚蠢的国王比比皆是，现在在某些村庄还流传着他来到乡下给孩子们所作的童谣，然而这样的他却被推上了绞刑架，因为贵族的宣传所有人都认为他是罪恶的，难道这就是正义吗？你的祖父战火所踏过的地方人民有过被劫掠，屠戮，妇女被强暴，这又和魔族的所为有什么区别！” 少女越说越激动，那个天真可爱趴在沙发上的维妲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完完全全出乎我的预料了。 “战争就是这样吧，大家都认为自己所做的是正义的，有罪的是对方。” 眼神变得不太敢看她，我不了解自己的家族史，但是正面被人指出却总有些罪恶感。 “那么，伊薇特为了自己的族人们寻求进化错了吗？” 少女反问着我，她极端的言论听上去并没有什么底气，连她自己也觉得不该说这种话吗？ “她错了……绝对地错了，不管怎么说，错了就是错了！你再和我说这些都是没用的！颠倒黑白的诡辩，我不想听下去。” 盯着我的脸，摇了摇头。 “呼呼~~现在说这些你也无法理解呢。克莉丝，你与维妲是完全相反的存在。不过自己不知为什么，就是很喜欢这一点。维妲必须要变得更加强大才行，强大就是自由！让别人无条件地认可自己！等到有一天维妲一定能够把这个世界的一半都冻结！而克莉丝，维妲期待你成为能够把另一半的世界都燃烧的女孩子……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相遇的。” 少女后翻一步，跳上高高的屋檐，对我露出自信的笑容。 随后再一次后翻消失在森林中了。 走回去的路，自己满脑子都是维妲的话。 躲过了一劫呢，差一点就又被杀了。 力量真的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吗？ …… 回到那个修道院的时候，我看到了法米以及莲那两把掉在地上的刃。 以及那双头犬的尸体。 法米看到我的时候什么也没说，直直地走到我的面前。 被一把抱住了。 “欸……” 紧紧的，紧紧地。 他的十指扣住我的腰肢，被有些强硬地贴在少年有些汗味和血腥味的身上。 被压迫得感觉肺部都要跳出来，这样让人有些难受的拥抱。 想要挣脱，自己此时肯定狠狠地皱着眉。 但是还是放下了紧紧握住的手掌，只是单单地让他去抱。 法米的心跳，肩膀微微发颤的震动，传到我的身上来了。 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自己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少年腰间带着的类似武士刀的剑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 “克莉丝……克莉丝！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唔嗯，别哭啊，法米。” 第二次看到这个少年的哭脸，上一次的时候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任性公主。 不过现在真的是太好了。 即使他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 “能再次看到你真是太好了，克莉丝！在阿格特的那次，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欸？” 难道说…… “我是真正的法米啊。” “记忆，找回来了吗？” 少年轻轻点点头，脑袋耷拉在我的肩上，能感觉到他的泪流到我的锁骨上。 “嗯，欢迎回来……我的小狼。” 这边用力地回抱了他。 在漆黑的夜幕中，我们互相温暖着彼此。 不想再去多想任何事了。 “出发吧。” “嗯，我知道了。” 第二天早晨，随着拂晓莲复活在修道院后面的墓地。 得知法米斩了刻耳柏洛斯之后他表示非常吃惊。 如果是莲也对付不了的魔物，谁都没对法米抱有希望。 谁知道真的成功了。 不过法米和莲之间却有了距离感，是因为法米已经找回了记忆吗？ 这样的话有距离感也在情理之中了。 我们离开了修道院，在埋葬了伊薇特之后，在把一切都告诉莲和法米，还有哈格之后。 孤儿们看着我们渐渐远离。 眼神中没有笑容也没有悲伤，只是淡淡地看着我们的背影越来越远。 他们到最后为止到底有没有知道那个三头犬上的女人就是伊薇特呢。 或许已经发现了吧…… 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了。 “话说，枢机主教到底是怎么死的？” 走在泥泞的道路上，我问着一旁的莲和法米。 “不是伊薇特做的吗？” 我轻轻摇头。 “不对，不是她。”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哈格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背包插嘴道。 “因为我也遇到了自己的战斗，在西边的宅邸中……” “什么？你说你去了那里！” 莲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之前他说过自己在那片森林里发现了什么不妙的东西吧。 “嗯，我在二楼的时候发现了枢机的尸体，然后就被她和两个佣兵带到宅邸里去了吧……” “没关系吧！没有被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法米慌张地凑过来。 “别担心啦，因为有另一个女孩保护了我。” “另一个女孩？” “嗯，你们最终也没有见到她的身影呢，是个很强的人哦，她也是伊薇特的姐姐。” 莲听了这一番话若有所思。 “我当时的确在那个森林里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呢，那个玛娜的质量完全在三头犬之上……” “这样啊。” 我看了关于里普瑞斯特尔笔记的事情，要不要告诉他们……自己也迷茫了。 说出来的话事实也不会改变。 这时哈格挠着下巴，好像要说什么。 “说起来，如果枢机不是伊薇特小姐所杀的话，那大概是那群小鬼干的吧……” “诶？” “之前他们是不是向公主你请求过帮忙啊，之后那群小鬼又找我了哦，当然老子没睬他们，结果他们大概就自己去干了吧。本来还不是很确定的，但是昨晚那个叫科尔的小鬼放跑法米的时候那几个小家伙的步调非常一致，一拥而上把老子弄倒了，还准备了绳子和小刀之类的……真是让人想想都后怕。” “……现在回想起来，那群孩子是希望我去送死吗？” 法米边走边把手指放在下巴上，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 或许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吧。 因为我们不愿意去帮他们，所以为了报复？ 总觉得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伊薇特的半截身体落下地上奄奄一息的最后说了什么？ “……责怪……别……伤害……” 她指的是那群孩子吗？ 不要责怪那群蛭子，别伤害我的同族。 仅仅是猜测，但是我仿佛能感受到她那未说完的话。 之后的路途上，我们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大家可能都是想到了什么吧。 蛭子们是魔界恶魔们留下的子嗣，他们或许是因为基因中就残留着恶魔们的残忍和无情。 天生就有着暗魔法的适应性并且有着对恶魔力量本能的信赖。 伊薇特从不寻找里普瑞斯特尔爵士诉说自己的烦恼，也不愿相信自己的姐姐。 比起亲人她选择了恶魔的力量和错误的进化。 最后落得这副身首分离的模样。 但是这就是罪恶吗？ 维妲的话还徘徊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蛭子们天生就是没有见过父亲…… 大多数还被母亲所抛弃成为孤儿。 所以心灵才会越来越扭曲走偏了道路吧。 他们或许是大家都不愿启齿的蛭子，而同样失去了父母的维妲却是精灵的宿主，被称为圣子也不为过。 他们的区别难道仅仅是有没有力量？ 伊薇特小姐一生都在追求力量和进化。 “只有强大才有自由。” 维妲在昨夜这样说了。 强大的恶魔们凭着自己的欲望留下了这些孩子们。 弱小的人们因为害怕承担所以抛弃了他们。 以此就把全部的罪恶归结在蛭子们的身上？ 那么，杀光了他们原罪就会消除吗？ 丧钟镇位于边境之地，不过总有一天会被魔王所占领。 或者发现枢机主教已死的教廷也会派出圣教骑士们搜索这个小城镇。 不管是哪个，丧钟镇都难逃罹难。 那些孤儿们想必最后也只会走上悲惨的末路。 然而，即使蛭子们消失…… 罪恶却依然会诞生在这个世界的每一处。 卷三 无罪的圣子 77.选择 夏日的早晨来的比平时要早的多，所以她提前了两圣刻，趁着太阳还未升上水平面，拉蒂亚已经带着奥利来到莱尔巴尔的南边。 披上麻布斗篷，带上灰色的兜帽，为的是让人看不出她那过于耀眼的银发。 “为什么不用幻术呢？” 奥利抬头看着那从兜帽里露出的一缕银发问道。 他虽然知道拉蒂亚对于幻术不感兴趣，但是在这种时候再怎么说也该注意下吧，毕竟要是被公爵的手下发现那就万事休矣。 “会留下玛娜的痕迹，高等级的巫师会感觉到的。” “原来是这样，拉蒂也有自己的考虑~~” 不知为什么，这个男孩面对何等危急的事态都会表现出异常的乐天。 拉蒂亚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是因为天生的冷静沉稳？不太符合，倒不如说是稍稍有些迟钝的感觉吧。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拉蒂亚更不想把他也卷入自己争斗的漩涡中。 奥利过于天真，过于无垢了…… “不过我听说市场上有种染发用的染料，效果虽然不如幻术但是却非常实用，是风之民所创造的东西。” 拉蒂亚对着少年微笑了一下，讲出自己那并不确定的传言。 也许在少年的眼里，眼前的拉蒂亚的笑容也太过于疲倦了吧。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有能让头发变长的药剂吗？” “应该没有吧……” 不过也难以确定，谁都不知道风之民会做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小时候的拉蒂亚曾经逛过市场，那时候她留意过一个可以飞起来的火龙布偶，虽然很想要，但是她还是扭过过头不去看那个摊子，放弃了自己唾手可得的东西。 在出生的那一刻她的身份就已经被确定下来了。 注定成为战士，也注定为了国家而生，拉蒂亚最后也很好地贯彻了这个意志。 “要是拉蒂变成长发就好了！” “欸？” 面对奥利单纯的一句话，拉蒂亚惊了一下。 贵族们对自己说这句话她只会当做侮辱，因为自己已经在他们面前表现过身为骑士的决心了。 然而少年天真无邪的赞扬却让她无法生气。 她希望自己会因为这句话咬牙切齿，但是却做不到，最后她只对少年笑了笑。 “你很想看我长发的样子？” “嗯，一定很好看！” 男孩子挥舞着双手，表情夸张地说道。 “哈哈，那么好吧，下一次让你看~~” “欸？不用等到下次哦，我慢慢看着拉蒂的头发长长就好了。” 毕竟离开这个城市以后一起的时间有的是… “嗯，说的也是呢……” 面对少年的热情，拉蒂亚只是淡淡回应，要是这还是和平时代的话，她也不会和一个贫民出身的小男孩聊这些吧。缘分真是难以捉摸的东西。 石道渐渐变得开阔起来，拉蒂亚似乎已经看到了海平面上赤色的倒影在天与海相连的地方划出霞光。 莱尔巴尔的领地和王族拥有的领土一样广阔，拉蒂亚虽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是还是为南港精致的石质建筑感到赞叹。 孤狼的雕像建在海港的高墙上，向两边延展开来的石路也是很好的通商口。 随着太阳渐渐升上天空，世界也开始变得明亮起来。 无杂质的苍穹一直延伸到世界的边际，海鸥环绕着木质的帆船，有些停在了桅杆上小憩着。 白色的石头和碧蓝的天空大海仿佛都快融为一体，让人感到异常得满足。 人渐渐变得多起来了，是水手们准备卸货，也有小商贩们在准备着早市。 拉蒂亚拍了拍奥利的肩膀。 小男孩被稍稍吓到几乎惊跳起来，拉蒂亚看到这一幕微微笑了出来。 “离碰头还有一会，我们稍微去转转吧。” “真的吗！”少年非常兴奋，仿佛快要跳起来。 “嗯，那个女人给了很多钱，稍微奢侈一点也没什么，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奥利？” 少年想了很久，最后指了指边上的一家烤肉摊。 大概是撒满了香辛料的缘故，香扑扑的气味传了过来，连拉蒂亚都感觉胃变得咕咕叫起来了。 “那么就去吃那家吧，你在这等着，我去买回来。” “嗯！谢谢你，拉蒂！” 少年站在这个海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还有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不管是谁都没有看他一眼，匆匆忙忙地从少年的眼前走过。 不一会，拉蒂亚就回来了。 她拿着用布包好的满满的烤肉串，将一大部分都给了少年。 “哇啊，这么多吃不掉的！” “是吗，不好意思，因为卖家说买多了会送一些。” “哈哈……” “怎么了，很好笑吗？” “不是，真没想到拉蒂也会被这种常见的手段骗到~~” “啊……哼，我也没有怎么去过市集……” 王女的脸红了起来，即使隔着兜帽也仿佛能看到她的尴尬和羞赧，不过那并不是多讨厌的表情。 少年开心地吃着肉串，直到手中的最后一根也吃完。 “唔，咯~~好饱。” “还有饮料哦。” “欸！这个是什么！” “据说是南国的野果所榨的果汁，很爽口。” 少年毫不犹豫地拿起了水壶喝了起来。 “好好喝~~但是，这个不便宜吧。” “没关系，只有今天啦。” 拉蒂亚边说边拿出手帕帮他擦了擦嘴唇。 “唔唔~~总感觉今天的拉蒂，就像是妈妈，不……是像姐姐一样呢。” 少女停下手中的动作，对他笑了笑。 “是吗，那么以后你可要更加坚强哦。” “嗯！欸……我的头有点晕，拉蒂……这究竟是……” 奥利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就快倒在冰冷的地上，拉蒂亚轻轻接过了少年，看着他已经阖上的眼睑，正发出平静的呼吸声。 看来还没有睡得很熟。 睡眠药用多了很危险，所以她减少了量。 对于这个少年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这时男人从身后走来，久候多时的他穿着和他们一样的兜帽斗篷，他正是之前英格丽德所说的“蜘蛛”。 “拉蒂殿下……定期船已经要开了。” “把他送到圣国去，还有这封信交给枢机主教帕特丽夏。” “那您呢？” “我留在这里……” “拉蒂殿下，这，我无法和大人交代啊。” “不必，我会和她说的。还是说你愿意站在这等船开走吗？” “……知道了，请您一定要好好说明。” 回身看着已经开始催人的水手，“蜘蛛”无法再浪费时间了。 “我会的。” 简短的交流结束，拉蒂亚静静目送“蜘蛛”带着睡着的少年走上定期船，看着船缓缓开走。 “一定还会相会的，不过现在，我必须回到自己的战场上。” 少女自言自语地说完，拉紧了兜帽转身走远了。 克莉丝视角： 已经在山脉中穿梭了有三天左右了。 明明站在耸立的高峰上时便能看到东边的要塞，不过看来他们却走了很久。 “我一直在想啊，不能搞一匹马吗？” 哈格抱怨道，他一直背负着行李，倒也情有可原。 “四个人需要两匹，而且这里没有驿站，这个时候光有钱是买不来马的。” 莲淡淡地说了，然后伸出手顺便从哈格那里拿过了一个较重的行李。 “啊，谢谢啦，老大~~” “不必，也快到最后了……” “啊？” 正当哈格为莲的话感到不解的时候，我和法米的视线投到了远处的山头。 处于峡谷中的我们看到了弓箭手和他们已经拉满的弦。 莲举起双手来，我也学着他的样子以示没有敌意。 原来如此，这大概就是菲亚山的要塞了吧，顺着前方看过去，岩石修建的堡垒已经赫然矗立在半山腰上。 …… “你们是佣兵？” “没错大人。” 看着莲纤瘦的体型，守卫的骑士貌似根本不愿相信。 “有身份牌吗？” “有的。” 莲取出了一块椭圆形的金属板，原来佣兵还需要这种东西啊。 不过既然他们会被契约所束缚，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呢。 “嗯，没错……你带的人有点多啊。” “都是随从和几个小孩。” “算了，过去~~” “对了大人，请问您知道莎哈维尔公爵的情况吗？我正是听说他的召集令才赶来这里。” 骑士鄙夷地看了看他一眼，不屑地唾了一口。 “别想太多，先去镇上的佣兵所集合！你们这些杂牌军，充其量就是凑个人数还不明白吗？难道还想要求见公爵？本来我们就不该接纳你们这些加涅特的难民！” “你说什……唔！” 想要冲上去的哈格被莲一下拦住。 青年弯身道歉。 “抱歉，问了多余的事。” “行行~~快滚。” 法米也好，哈格也好，刚才还握着拳头的他们纷纷沉默了下来，变得不再出声了。 我们像夹着尾巴逃跑那样离开了要塞，直到最后还听到士兵们的嘲笑回荡在山谷间…… “多亏你们能忍住，真是太好了。” “没事，毕竟是公主人生中重要的一项选择对吧。” “嗯……” 我轻轻点了头。 夜晚再次能睡在旅店，听说公爵的宅邸就在远处的一栋森林中，根本没必要通过那些无名的骑士们来求见。 直接去吧。 虽说身体已经疲倦不堪了。 第二天的清晨，我们早早踏上了旅途。 通往宅邸的林地有守卫巡逻，莲带着我们跨越了障碍。 已经越来越近了呢。 我的心砰砰直跳，不知道是期待还是紧张，可能仅仅是因为羞耻吧。 最后终于来到了那片修剪着整齐树木的庄园前，当我都能听到远处少年挥剑的声音时，三名男性不再向前走了。 我终于明白…… 分别的时候终于到了。 “很快就又能过上大小姐的生活了哟。” 哈格依然用着嘲讽的语气说着。 “希望你能健康地生活下去，有要帮忙的事就去佣兵所吧，即使身处其他地方佣兵所间也有办法联络的。” 莲到最后都贯彻着他的成熟和温柔。 “克莉丝……你……不，什么都没有，有缘再会吧。” 法米欲言又止，简单地道别就转过身离开了。 有些舍不得，但是能让他们……不，至少让法米留在这吗？ 昨天自己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这样的事无异于践踏眼前狼少年的尊严。 看着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我不知道自己该说出什么才好。 “真的谢谢你们。” 最后只剩下一句单纯的感谢。 “去获得幸福吧……” 哈格说完，三人便离开了。 我看着他们用比来的时候稍显缓慢的步伐离开，稍稍感到了有些伤感。 是呢，已经都结束了。 诺艾尔就在那里，我只要轻轻喊出他的名字，他便会跑过来，虽然不清楚他是否还记得这份婚约。 但是，一切都已经决定了不是吗？ 那么，就不要害怕了吧。 我轻轻走向庄园内部，看向男孩的背影。 他和以前一样，不过经过了一年的时光显得有些长大了。 手臂上的肌肉渐渐明显起来，体格也显得结实了很多。 看来的确有在成长着，太好了。 他真的很专心与训练呢。 看着最后少年的脑袋冒着汗珠的模样，自己情不自禁地笑了。 回身的动作如果太大的话吸引他的注意吧。 不过到最后我都没有被发现。 这一年自己到底是怎么度过的呢？ 公主殿下的梦支离破碎，身处猜疑，看到过好友的死，流浪于加涅特的边境。 但是如果这是我必须要接受的命运的话，我就正面去挑战他。 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我将独自走向这条修罗之路。 因为我的对手已经证明过我的弱小。 “一定还会见面的，等我变得强大起来……” 我的右手伸向了左手的无名指，将一年间都戴在那里的戒指取下。 小心翼翼地放在庄园的木栅栏上。 卷三 无罪的圣子END 卷三 无罪的圣子 角色章REN 最后的真民——1 新生于黑暗之中，看着天空的闪电划破黑暗，但是稍过一会就会回到之前的黑暗。 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来到伊欧加尔德已经过了两年，但是早在第一年自己就已经失去了想回去的想法了。 根本没有头绪，查遍了任何资料，我只得到涅芙拉的真民这个字眼。 我堕入了世界黑暗的底层，现在又徘徊于大陆的各国，为了寻找其他的同伴而战斗…… 异世界穿越…… 不是那么有趣的事情啊。 没法正常吃饭，睡觉，还背负这个诅咒，说真的已经累得不行了。 但是每次想到这是自己挚爱的世界时，身体就不由自主地行动起来，仿佛可以继续战斗下去。 看着现在身边的同伴们，我有了这样的想法。 没有理想的世界，只有将自身投入其中拼尽全力，才能稍稍接近理想。 一切大概都是从那里开始的吧。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自己还从未想过会发生这种事。 坐在餐厅内，我轻啜了一口咖啡。 “卡利斯”是和VRMMORPG《神祗天空》有所合作的官方主题餐厅。 全国也不过20家，不过凑巧的是“卡利斯”是在我家附近的购物中心所开的。 菜品不是那么好吃，而且比起普通的店要贵上一倍。 但是我却最喜欢这家餐厅。 内部全部用的实木装修，外面露出来的部分也尽量还原了游戏内的佣兵所造型……就连会员卡都是椭圆形的半金属磁卡。 店员会穿上游戏内的COSPLAY，对待常客也会直呼游戏内的名字。 “今天要接下什么委托呢~~REN先生。” 我很喜欢这样有着角色扮演因素的地方。 我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这家餐厅而喜欢上MMORPG还是本身就有成为一个RPG玩家的特质。 在玩《神祗天空》之前我也有尝试《金属无限》《最终脑补》《勇者战邪神》等经典RPG。 不过当看到了《神祗天空》时我才有这种感觉…… “这是RPG的完全形态了，已经不可能有超过这个以上的作品了！” 脑海中的话顺口就说了出来。 引得周围的朋友们大笑起来。 “哈哈哈，REN你每次一提到这个问题就很极端呢~~” “我说的是实话啊，翡翠心。” “呼呼~~也是呢。” 坐在翡翠心旁边声音有些沙哑的女生淡淡微笑着。 不仅是这两人，我们这次举办了一个大型的线下会，并不是公会的那种规模……而是熟悉的人，一起玩游戏的话谁都可以来，然而我们熟悉的人都已经是RANK F以上的神祗了。 总共定了五个桌子，38个人。 即使在《神祗天空》中也算是大型聚会吧。 当然主办人不是我，而是翡翠心…… 作为全游戏现神榜上积分排名第三的大神来说，他的号召力当然巨大，甚至还有一些专门为了看翡翠心真容的人来参加聚会。 这个人身材高挑，面容英俊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有兼职在做牛郎，穿衣和打扮也很潮……和我们这些快成大叔的自由业者真是完全不同。 而且还有个那么可爱的女朋友呢。 我看了一眼翡翠心身边的女孩，记得她游戏的ID是琉璃什么来着，貌似在搭配稀有服饰这块在游戏里有点名……人如其名一般的清秀，而且个子也像模特那样高。 “不过我以前玩过的那款《苍炎时镜》也很不错……” 听到我们的对话，一个大叔走过来搭话。 “虽然还可以，但是比《神祗天空》还差远了，系统方面就输一大截。” “你小子真爱较真啊，REN~~明明玩游戏的时候还很稳重的。” 因为这是原则的问题啦！ “最近你的企业经营得怎么样啦，谢尔斯先生？” “生意都不好做，经济不景气，大家都在撤柜减少损失。” 大家都是在现实中有工作和事业的人，玩《神祗天空》的一个基本的要求就是18岁以上。 “现在端体网游的时代大概快过去了吧，都说VR游戏这种东西以后只能为色情业服务了……” “开发成本太高了，一开始还是挺受关注的，但是热潮一过就变成这样吗？” “难道我们还要玩十几年前那种垃圾手机游戏吗？” “哈哈哈，那还真是游戏史上最不堪的时代了，虽说现在还有人在玩……”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说着，看着渐渐气氛已经活跃起来的翡翠心站起了身来。 他轻轻拍了拍手，随后大家就渐渐安静了下来。 翡翠心拿起手中装满啤酒的木杯，开始了开场白。 “伊欧加尔德的诸神，涅芙拉的真民，星球的上位者们~~很高兴大家能参与这次宴会。” 呜哇，好羞耻！ 即使对很喜欢角色扮演的我来说在大家都安静的情况下说出这种话也太羞耻了！ 不过身为帅哥的他声音简直就像是配音演员那样出众，所以不管是谁都安安静静地听着。 “大家都是被命运所选中的人，成为涅芙拉的真民，经过重重试炼而觉醒到成为神的境界……” 翻译一下的话就是…… 大家都是玩一个游戏的，而且升到满级完成升格任务成为了游戏里的神祗~~ 不过这时候中二一点也是可以的吧，毕竟这款游戏要升到满级本身就很困难，升格任务又是没有一个专业团队帮忙数月绝对无法独自完成的。 所以游戏里能被称为诸神的，只有2000人。 这两千人，平均消费都在2万元以上，官方无一例外地在升格成神之后帮忙绘制了人物卡片…… 虽说后来都是用机器人绘制的原画，我的那张也是，不过看起来倒是不差就是了。 这个时代艺术创作也是廉价呢…… 《神祗天空》是典型的核心向游戏。 但是却可能是游戏史上最成功的核心向游戏。 “今天大家欢聚在一堂，出席的各位都是在伊欧加尔德的历史上划过浓厚一笔的英雄，我对此深深感到荣幸。今天就让我忘记争斗和长剑，共饮这凡间的美酒吧！让RPG回归角色扮演！干杯！！” “哦！让RPG回归角色扮演！” “让RPG回归角色扮演！” “让RPG回归角色扮演！干杯！” 同样的话大家几乎都说了一遍，这是《神祗天空》的开发商GG社有名的一句广告词。 游戏公开测试之后，不仅要求玩家的ID要按一定规则来取，甚至还根据角色的生理特点随机不同的剧情，出生地和流程，几乎所有人接到的任务重复性都很低。 有的人一出生是乞丐，所以他会接触到贫民街的人们，有的人天生是公主……还有人是赌徒。 这都不是自己可选而是随机的，就算分配到相似的身份，也会因为出生地点的国家不同而出现很大改变，游戏也有历史的设计，所以NPC死亡，国家灭掉……稀有道具绝版也成为常识。 一旦开始玩玩家就很容易被只属于自己的剧情所吸引而完全沉溺在游戏的体验中。 GG社的做法也以强硬而著称，面对不遵守RPG玩法的玩家更是给予警告，但是玩家却少有反感。 这句话因为其落实性的严厉而登上著名游戏杂志FEMI流的首页而成为游戏的流行语。 “让RPG回归角色扮演！” 我也低声说出这句话，在翡翠心的发言中唯一不羞耻的话。 小木板编好的木杯做工看起来很好，并非是便宜货，不过酒倒是很一般了。 “话说回来，REN，你最近有在囤物资吧，包括你公会的家伙们一起。” “是有啊，不过你的消息有点晚，那都是一两个月前的事情了，话说回来新资料片的限定人物我已经弄到了啊~~” “啊！真的！？” 翡翠心的这一惊讶的举动让周围人都凑了过来。 “喂喂，别开玩笑啊，那可是全服只有一个的剧情限定角色啊，而且设定上不是半魔族吗？这好像是第一个？” 《神祗天空》允许玩家参与剧情，如果参与度高的话甚至角色名会进入剧情中被吟游诗人所传唱，之前有玩家通过玩弄政治成为了国王？不过接下这种大身份的话就没法升格为神了。 我的话这次通过资料片《诸神的黄昏》的前奏篇的任务取得了限定人物，唯一玩家可操纵的吸血鬼族的稀有角色，美型的半魔族王子。 “我记得故事背景貌似是魔王和勇者之子？好像很强呢，吸血鬼。” 谢尔斯先生摸着下巴说道，不过貌似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其实不算强，在人间是会被弱化的，但是在魔界能发挥120%的属性，而且可以接受魔王的BUFF。” 我解释到，自己已经试玩过这个人物了。 “欸~~不管强不强，但真是拿出去能晒一年！人物名也是剧情限定？” 翡翠心身边那个貌似叫琉璃什么的女孩貌似很感兴趣，话说她的声音真是特别啊，翡翠心也是，声音有种不太一样的低沉。 “不，是我自己取的，阿尔卡德的姓氏必须要加上，这是官方规定，名的话……是‘莲’。” “……呼呼” “噗噗~~” 别笑啊，这群混蛋。 “居然起一样的名字~~话说神祗天空里不是不允许用符号命名的吗，你这不是重了？” “不是啊，是汉字的‘莲’……” “好中二……” “你这家伙最没资格说我！” 翡翠心的话让我立刻跳起来反驳了。 “话说试玩感觉怎么样？” 另一名玩家跑来问我的感想，不是太熟悉的人呢……算了，随便说一下吧。 “嗯，总体来说，只是作为观赏型角色，会一些暗属性魔法，这点很少见，同时还有吸血的设定，很有趣！操纵的时候可以去吸NPC的血，更有意思的是由于外表设定非常美型所以上来魅力值很高！琉璃小姐的魅力值也很高吧~~” 实在想不起全名了，暂时称为琉璃吧，我记得她是通过游戏内的选美比赛获得了大量点数往排名上边走然后获得了稀有道具的。 “哈哈……我的角色天生魅力值并不高，不过这样的花瓶角色，REN先生你打算这样继续用吗？” “嗯，由于很多女性玩家想要，所以还是打算卖掉……大概能卖到五万左右，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自己玩玩吧，至少今晚新资料片开服的时候还是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说定了啊，REN。” “一想到半魔族愿意站在这边就激动不已啊。” “话说涅芙拉的真民里有魔族吗？” “貌似没见过啊，都是随机的，有些人为了拿到稀有身份还重创好几次号，有些弄得太过分的被GG社封了IP，也许有吧……” “不过买卖角色真的可以吗？” “可以，官方提供了渠道，愿意的话还可以改名~~” “好像想起来了，毕竟有AFK的人想要转手了，都是花了大钱去玩的游戏。” “也是呢……不过转手最大的原因是这个角色是公会里的大家一起帮忙弄到手的，这样一个人霸占太不讲道理了，还是换成钱分给出过力的人好了。” “果然REN是个稳重的人啊，要来我的公司上班吗？” 谢尔斯先生经常会拿这事开玩笑。 “容我拒绝，我还是喜欢做自由工作。” “也是呢，一旦有了事业玩游戏的时间就变少了，我其实也打算这次之后就AFK了。” “真的吗，谢尔斯先生。” 琉璃吃惊地跳起。 “没办法，再玩游戏公司就要倒闭了啊~~哈哈哈。” 大叔爽朗地苦笑着。 “不过要是以后发现谢尔斯先生的角色不再是谢尔斯先生本人的话还是稍微有点伤心啊……” “啊，我不会卖号的，放心吧……偶尔还是会上来看看的。” “嗯！！” 说完这句大家接着开始聊起了游戏内容。 “琉璃，听说最近有人要在选美比赛上超过你哦，听说有黑龙的材料做的稀有裙装。” “什么！” …… “今天战神和幻神没来？” “怎么可能请到他们，那两个听说都是十足的网游废人。” “别在别人背后说坏话哦！” “哈哈哈。” …… “话说诸神的黄昏，这个资料片的名字还真是标题党呢，这是叫我们全都删号吗？” “哈哈哈，GG社大概想不出更吸引人眼球的标题了吧。” …… 一个话题接一个话题，最后服务员们也加入了我们的对话，大家一起玩到了下午。 时间不早了。 “那么晚上游戏里再见。” “嗯，再见。” “下次再聚啊~~” “谢谢啦，REN，这次玩的很开心。” “我也是~~” 自己的家就在不远处，而大家都是千里迢迢赶过来的。 虽然很期待晚上资料片的开服，但是离开了餐厅，总有种落寞感浮上心头。 “一定还会再聚的对吧。” 卷三 无罪的圣子 角色章REN 最后的真民——2 坐在那张已经用了很久的太空椅上，当时还是《神祗天空》的限定商品。 在戴上VR全套设备前我环顾了一下自己的屋子。 幽狼的SD布偶，炎蜥蜴的模型，攻略本…… 这些杂七杂八的周边堆满了我的屋子。 我真的超爱《神祗天空》啊，比爱上一个姑娘要更加深沉。 以前的女朋友也是因为无法忍受我在游戏上所花费的时间所以分手了。 明明她当时也玩这个游戏的，但是因为投入的时间和金钱都不够所以没法成为诸神的一员，在Lv95的时候放弃了。 “我这辈子都不要玩这个破游戏了！你就和游戏过一生吧！死阿宅！！” 这是她最后和我说的话。 哈哈，我月收入还不错，以目前情况倒也可以看玩游戏支撑得下去。 要不要成立工作室呢，但是不知道大家能不能坚持下去。 我的公会里有50人，属于中型，其中有10个是“神”，有两个比我还强得多。他们当然是在现实中也是成功人士，支撑排名需要大量金钱，大家都是一有时间就登陆游戏，像孩子的时候一样…… 我不禁回想起十几年前…… 那时候VR的概念才刚刚出现，没有多少人愿意玩传统的RPG，我们这些爱好者聚在一起就像发现了一片新大陆一样。 我并非是喜欢VR才玩《神祗天空》的，即使是几十年前的低像素RPG我也能玩得下去。 画面很重要吗？ 当然很重要吧…… 但是却不是唯一，游戏就是游戏，和电影是不同的表现形式，我不希望游戏变得和电影完全一样。 我想玩的是自己创造的角色，每走一步都是未知的感觉让我欲罢不能，而不是已经熟知的套路。 “所以我才说这是RPG游戏的完全形态啦。” 看着手上的VR装置，Playtendo box，发展到现在已经是第十六个世代，现在最新的次世代游戏装备。 “不知不觉就到三十岁了呢……” 不过还好不是魔法师。 看了下时钟，晚上八点开服。 现在是七点五十六分，连接吧。 戴上装置，显示屏扫描着我的瞳孔确认账户。 跳出了Playtendo box的LOGO。 画面跟随我的视线移动。 盯住《神祗天空》，连续眨眼，接着登入了。 “哦哦，看来正好呢~~” 更新看来已经完成了，登入界面也出现了变化，限定人物吸血鬼王子的背影出现在界面上。 哼哼，这个目前可是我所持有的呢。 进入熟悉的界面，载入了大概一两秒…… 突然眼前一黑。 “怎么回事？停电！” 这个时代还会停电啊！靠…… 不过过了几秒就恢复正常了。 “别吓我啊，机器故障了吗？” 自己的声音发生了改变，看来已经进入“莲”的身体了。 我再次进入了那个人物。 “嗯？” 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貌似我不是在上次下线的地方。 上次在天界下线的，但是为什么这次却出现在地上呢。 6：私信［艾露尔：会长？你为什么在帝国，马上就要准备剧情任务了啊。］ 上来就是会员的私信。 6：私信［莲·阿尔卡德：不知道啊，上来就在这。］ 6：私信［艾露尔：欸？不会是号被盗了吧。］ 6：私信［莲·阿尔卡德：没有，东西都没少，而且这个号上也没什么钱和稀有道具，上次把黑珍珠转过来了，本以为暗属性应该很适用的，但是发现适应度不好。］ 5：公会［基岩：会长！你在干嘛呢，现在都开始组队了……］ 5：公会［莲·阿尔卡德：这么快吗？记得才刚开始吧，话说你们不觉得不对劲吗？］ 怎么感觉这游戏的画面都变好了啊，而且菜单的操作也和平时不一样了。 对话框感觉像是直接出现在脑海里的？ 现在的游戏能做到这个地步？ 打开世界频道看下吧。 1：世界［鱼头：卧槽，这画面变好得也太多了吧！怎么回事啊，是这么大规模的更新吗？］ 1：世界［司：感觉和现实一样啊！真是TM神GAME。］ 系统：世界开始悄然变色，魔王军正率领部众向着大地进攻。 1：世界［切西亚：世界剧情开始了，但是操作怎么和以前不一样啊，变这么多搞什么鬼！GG社！GM快出来说明一下啊！］ 1：世界［格斯：傻啊，这游戏运营到现在我就没见过GM出现在世界频道过，但是确实不对劲啊，怎么搞的，对话框怎么感觉跑到头顶去了，我居然还能看的很清楚，见鬼了。］ 1：世界［莲·阿尔卡德：不是，我感觉是直接出现在脑袋里面的。］ 1：世界［鱼头：出现啦啦啦啦啦！！！］ 1：世界［切西亚：阿尔卡德殿下！！！］ 1：世界［诺诺：什么情况？］ 1：世界［格斯：你自己看看登入画面啊，背景故事都没看过么。］ 1：世界［诺诺：你这人为什么总装的自己很懂的样子？］ 1：世界［格斯：不爽来SOLO。］ 1：世界［诺诺：SB……］ 感觉不用再看了。 还是切回公会频道吧。 5：公会［莲·阿尔卡德：组我，艾露尔，你和翡翠心他们联系一下，组200人的团队，我现在好友列表上没有他们。］ 5：公会［艾露尔：会长，我找不到好友列表了……UI变得太多了，不如说什么都没了，难道因为在剧情模式吗？］ 5：公会［基岩：去世界上喊吧，两个蠢蛋在吵架。］ 5：公会［莲·阿尔卡德：交给你啦，我现在要回到你们那边去。］ 5：公会［基岩：OK~~］ 关掉了对话框，好奇怪啊…… 这种奇怪的违和感，是不是真实过头了？ 即使GG社有这种更新力度我的Playtendo box应该也没这种程度机能啊。 这画面已经远超标配的8K分辨率了，帧数也是…… 真的有点吓人啊。 总之先回到大家那边去吧。 系统：翡翠心邀请您加入团队。 怎么回事？ 没提示确认的时候我就已经被拉进团队了。 4：团队［翡翠心：REN进来了。］ 4：团队［莲·阿尔卡德：现在是莲。］ 4：团队［琉璃鸢：啊！感觉语气都变得帅哥了。］ 原来是叫琉璃鸢啊，还好今天网聚的时候没乱喊……完全忘了。 2：小队［基岩：UI全都没了，HP都看不到……］ 2：小队［翡翠心：关于这个，等下，我直接在团队里说。］ 他好像已经摸清了什么了呢，不愧是大神。 4：团队［翡翠心：大家都把技能里的探查给点上，现在用这个技能才能看到自己或者其他人的状态。］ 4：团队［光辉：靠，要不要这么真实啊！我觉得玩过了啊。］ 4：团队［皋月：有点恐怖……人家想登出了。］ 4：团队［琉璃鸢：可惜现在没有登出菜单。］ 4：团队［皋月：欸！不会吧，有点吓人啊，爸爸要我早点睡的！］ 4：团队［罗文·卡莱尔：皋月你是学生？］ 4：团队［皋月：嗯，刚上大学，现在放假在家。］ 4：团队［罗文·卡莱尔：大学生玩玩游戏没关系的吧……］ 4：团队［皋月：我家属于管得很严的。］ 4：团队［翡翠心：都稍安勿躁，结束世界剧情大概就好了，好好享受游戏然后等会在官方论坛上看新闻去。］ 4：团队［莲·阿尔卡德：说的对，我很喜欢这样，GG社是懂RPG的真谛的。］ 4：团队［光辉：这个人还在传教……］ 4：团队［大卫：RPG末期综合症。］ 4：团队［皋月：233］ 4：团队［罗威尔：233333］ 4：团队［琉璃鸢：23333333］ 够了，我再次关掉了对话框，现在关掉之后就没法再接受信息了啊，只有再次做出手势才会出现在脑海，但是其他菜单却没法调出来。 刚才翡翠心说技能栏可以吗？ 好吧，试试看。 我把双手各挥动两次，一阵风吹来。 嗯？为什么还有泥土的气味，我的机器能模拟这些吗？ 怪啊。 顺利的是技能菜单顺利打开了。 探查这个技能一般是没人点的啊，重新洗了下点，把一个看上去不怎么重要的被动给点掉。 技能：睡眠修正，使你不会因为血之诅咒而影响睡眠质量。 什么乱七八糟的。 洗点卷轴就剩一张了，之后还要再买…… 反正也是便宜的东西，几块钱一张，纯属不想让大家养成乱加点的习惯？ 话说商城的按钮也找不到了呢，GG社为了世界剧情钱都不想赚了？ 真是神GAME。 所以我就说《神祗天空》太棒了。 地图好像也找不到了，这怎么办？ 探查！ 发动了技能。 噢噢噢噢！！！ 瞬间大量的信息流入脑海，我的HP和MP，状态，一边路过NPC的名称。 太多了！适应还需要时间。 真是神GAME…… 但是还是没有地图。 系统：您已经受到翡翠心的召唤。 正好…… 一瞬间，我就转移了。 有种失重的感觉，差点就吐了。 再次睁眼时，我看到了极其壮观的景象。 “这是……” 我们站在山崖上，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恶魔军队，他们覆盖着大地，遮蔽了天空，扬起的尘土快要渗入我的眼角。 “这绝对不是游戏了！” 身边的光辉大声吼道，我看着后面，这边的数量也非常多。 但是和底下已经遮天蔽日的魔王军比起来还是差的太远。 我们这边的人有好几个倒在地上，挣扎着。 “怎么了？” 我问着一旁的翡翠心。 他耸了耸肩，动作看起来极其自然，的确不像是游戏里的动作。 “可能是晕3D吧……” “啊？” “确实不对劲啊，我感觉这已经不能算作游戏的范围了。” 琉璃鸢小姐在一旁说道，由于大家离得很近都已经不用频道交流了。 “现在用频道交流会掉MP……貌似已经算作一种魔法了。” “真是神GAME……” 这次我的回答有点虚。 不过管他呢，战斗感觉就要开始了，之后GG社会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翡翠心大概忙着脑内交流，组员们也分别开始构筑阵型，大家都接受得挺快的呢……不愧都是立于顶点的2000人。 我向着一边的山崖看去，战神和幻神站在那里。 两人都没有丝毫的迷惘，拿着自己武器。 早知道就应该拿主号登陆的，这个角色的战斗力完全比不上这群家伙啊。 战神和幻神是只有两人的RANK A。 翡翠心在只有20人的RANK B的最前面。 我的主号REN虽然没他们那么强，但也有RANK D，全服务器前五百名。 然而现在却是RANK F……第1997位。 吊车尾。 但是比战神和幻神更强的还有一个人。 勇者罗德。 有他在输不了。 “勇者要上前了，他的同伴虽然差了点，但是罗德一个人就能弥补……” 艾露尔对于剧情很有研究，好像她本身也是小说作家。 “他一个人能赢吗？” “绝对不行。” “所以我们才站在这里吧。” “多说无益，上吧！” “哦！” 大概是翡翠心在团队里下了命令，远处的战神立刻变大了。 他的独有技能便是巨大化，而且如钢筋铁骨一般。 这可怕的HP量和护甲。 他一脚踩下去，恶魔们便翻飞而起，成了肉泥。 勇者也借着战神所扩宽的道路向前冲，目的是直取魔王的首级。 站在这里看不太清啊，但是这代魔王的样子貌似和之前都不一样，GG社隐藏得最深的一个魔王……几乎没有任务涉及到他的剧情。 “会长，你不去吗？” “感觉很快就会死……” “哈哈哈……别害怕啦。” 基岩拍了拍我的背，然后便一下跳下山崖。 诸神们也接二连三飞下去，召唤出自己的守护天使。 “小夜！光太郎！” 一男一女的两个身穿日式祭服的人物出现在翡翠心两边。 都是超稀有的天使。 “我先去了哦！莲~~” 说完他便带着天使飞下山崖直抵下边的荒野。 即使遮天蔽日，翡翠心依然自由飞行在天空中，两个天使像僚机一样打出华丽的弹幕的魔法。 魔法掉落在大地上掀起大量尘埃，接二连三丝毫不给魔物们机会，勇者顺着这条道路一路冲锋，他所冲过的那条轨迹就像是光一样。 幻神也是呢，完全摸不清他的位置，而且已经分身成了十几个人了吧。 那紫色的刀刃为原野染上红色，就像是在创作一般精确地点缀着画面。 “是呢，就算很弱我也想加入。” 大家都在奋战着，像开着无双一般进行着屠杀。 一骑当千的快感，简直如同动作游戏一样。 如此热血的场面，可能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其实真的超想换主号过来…… 不过现在是没办法的吧。 振了振长斗篷，那个一下子变成了双翼。 我也向着山崖的下方降落。 虽然这个新角色连天使都没有…… 但是我已经忍不了这股内心的强烈的战斗冲动了。 卷三 无罪的圣子 角色章REN 最后的真民——3 扬起的沙尘和恶魔们的黑影快要渐渐融合在一起，如同蝗灾。 战场的天空的天空竟是这样的颜色。 黄，红，黑…… 再也看不到其他色调。 “perfidulo！（叛徒！）” 一个恶魔冲了过来，对着我的面门挥出手中的刀刃。 身体反射性地动了起来，我侧身躲过了他的斩击，在错身之际把腰间的短剑拔出插进他的脖子，手感很强烈，鲜血像被泵加压那样猛烈涌出，然后他盯着我的眼睛，瞳孔失去了色彩。 “……” 他说的是恶魔语，但是我的被动里有所以能听得懂。 叛徒？ 过了好久我才意识到这是在说我，莲的设定里是先代魔王的儿子，但是他却为了人类而战。 不仅如此，就连这些被击倒的恶魔也是，他们的尸体并没有消失，而是在这荒芜的大地上散发着血腥味。 大家都没察觉这一切吗？不对，有一些人的动作感觉迟钝下来了，但是眼前的战况却不允许他们暂停下来。 用魔法的神祗还好，用近战武器的大家想必能发现不同吧。 ——这些家伙就像是有生命一样…… 一举一动都是，动作的连贯度，表情，说的话，根本就不像是游戏里的怪物。 但是我们却因为自己的杀戮本能而没有停止进攻。 第一次真正来到战场的我们却像是百战练磨的老兵那样。 回想起来，要是那个时候注意到就好了…… 可是已经杀红了眼的大家却难以分辨真相。 我砍倒了一个又一个恶魔，而比我更强的大家更是战绩累累。 战神即使面对那几百公尺的贝希摩斯也丝毫没有惧意，他的长矛轻而易举地贯穿巨兽的鳞甲，顺着矛而飞溅的血液仿佛染红了天空，随后落在大地，遮蔽着恶魔们的视野。 幻神趁此机会一个个抹掉首级，身上却没有沾到一滴血液。 疯狂的屠杀持续了大概几小时，或是半天？ 恶魔们早已尸骨堆积成山，这时我才敢打开脑内的聊天框。 4.团队［翡翠心：都停下来。］ 4.团队［基岩：……］ 4.团队［皋月：……］ 4.团队［莲·阿尔卡德：大家……］ 4.团队［皋月：不对，这绝对不是游戏！］ 4.团队［琉璃鸢：小皋月。］ 4.团队［皋月：人家不玩了……要下线！］ 4.团队［艾露尔：现在的问题正是无法找到下线的菜单。］ 4.团队［皋月：那我就要用传送离开这里！］ 4.团队［翡翠心：现在还没脱战，很危险！］ 4.团队［谢尔斯：冷静，都冷静下来。］ 谢尔斯先生终于出来了。 瞬间我就感到了一丝安心感，果然人生经验丰富的人影响力就是不一样。 4.团队［谢尔斯：我在想啊，是不是我们已经脱离了游戏的世界来到真实世界了？］ 4.团队［莲·阿尔卡德：什么意思？］ 4.团队［艾露尔：就是那个，那个……穿越啦。］ 4.团队［翡翠心：……］ 4.团队［大卫：开玩笑。］ 4.团队［泽尔希：不全是，手感太过于真实了，这里是不是真实世界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是游戏。］ 幻神大人说话了，我看向战场的那一边，他还在持续战斗……这个人是能一边聊天一边战斗的吗？ 4.团队［光辉：我是在做梦？你们谁打个电话过来把我叫醒？］ 4.团队［皋月：开什么玩笑！穿越是什么意思！我对这种事一点兴趣都没有，我要回家啊！］ 4.团队［翡翠心：等等！皋月？皋月！］ 4.团队［莲·阿尔卡德：发生了什么事？］ 4.团队［翡翠心：她念了传送卷轴，但是立刻就不见了……我说的是她的名字没有再出现在好友列表上了。］ 4.团队［莲·阿尔卡德：是成功下线了吗？］ 4.团队［翡翠心：不对,人物记录都没了……包括以前皋月帮忙制作的物品上也没有她的名字了，像是被删除角色了，但是删除角色应该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怎么会…… 翡翠心的我让我不自觉地发起抖来。 4.团队［莲·阿尔卡德：还有多少人念了传送。］ 4.团队［翡翠心：不知道，我正要公会的人在世界频道上阻止。］ 4.团队［基岩：为什么用了传送就会消失呢？］ 4.团队［莲·阿尔卡德：大概是认为我们背叛了自己的使命……］ 4.团队［谢尔斯：谁认为？］ 4.团队［莲·阿尔卡德：大概是这个世界。］ 那之后沉默了很久，很多人再次默默拿起武器上前讨伐着魔族和魔物。 中间有些人不小心战死了，但是的确又复活在一开始的那个山崖上，这让他们放了点心。 但是死亡时很痛苦。 被砍倒也不仅仅是掉HP，而是血液流逝，肌肤渐渐变冷。 我的内心几乎已经认定了这一状况。 自己已经被带到真实的伊欧加尔德大陆了。 而眼前的这场战斗是魔王和勇者的战斗，也是人类和魔族的战斗。 一般来说勇者是不会输的，他是比战神和幻神更强，被女神涅芙拉所选中的天生的战士，命只有一条，被砍到也会流血…… 但是，不会输。 勇者就是这样的家伙。 我一路砍倒恶魔来到前线，翡翠心，琉璃鸢，艾露尔，谢尔斯等等人已经聚在勇者的身旁了。 在前方的军队中央，坐着魔王和他的手下。 “勇者殿下，终于到了这个时候了呢。” “嗯，真是非常感谢诸神的相助……” 这代叫做罗德的勇者即使和历代勇者比起来也是特别强的一个，在觉醒力量之后，他可以完全操纵光，让自己像光那样在敌人的军队中穿梭。 翡翠心上前了。 “您好，勇者殿下，在下剑神翡翠心。” “啊，传说中的剑神大人！您愿意亲自上阵真是深感荣幸。我小的时候就阅读您的事迹长大，刚才看了下，您的使剑技巧真让人叹为观止。” 勇者的奉承话让翡翠心的表情有些复杂。 大概他还在纠结这到底是游戏还是真实吧，游戏中的勇者肯定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现在考虑这个意义已经不大，我们徘徊在迷惘和强制推进的事件中，已经无法轻易停止下来。 唯有解决完这件事，我们才能开始了解这个世界，寻找回到现实的方法。 翡翠心是最了解这个的。 他走到勇者身边，弯身鞠了一躬。 “勇者殿下，我们的力量皆为您所有，请您不必顾虑，随意使用。” “非常感谢您，剑神大人！那么让我们为了伊欧加尔德的和平而战斗吧。” “嗯！” “嗯嗯！” “不管怎么说，先解决这件事吧。” 大家也附和道。 看了一下世界频道的记录，刚才似乎不想战斗或者丧失战意的人已经回到山崖休息了，貌似他们没有被世界认为背叛使命而消失。 这样就好，剩下的战斗人员还有1000多名，除了我之外大家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不止是玩游戏，大概在现实中的适应力也很强。 即使面对这么离谱的事也能迅速把握状况。 “魔王在那个中间，他是强化全魔王军的一个BUFF，消灭了他魔王军就会溃散，那时我们基本就赢了。不过魔王身边还有四天王，都很难缠，尤其是在魔王的BUFF加成下实力远超顶级玩家。” 这个游戏虽然BOSS没有夸张的血量，但是他们就如同高难度动作游戏的BOSS一下具备超高AI并且和功夫高手一样擅于闪躲和拆招。 我认为这一点即使变成了现实也是不会变的。 “不必担心，就四个，我们一起上就能打败他们，勇者大人就负责取魔王的首级吧。” “好的，四天王的手下也都是魔族中精英中的精英，各位请一定要小心。” 同样的内容在世界频道上又发了一遍，了解了基本战术的众人们分别点了点头，我们打算分为五个小队。 A队200人，清掉魔王大军。 B队100人，负责四天王的贝耶尔和他的属下。 C队300人，负责四天王的亚利克希亚，因为亚利克希亚手下有几条巨龙，所以多安排了人手。 D队50人，负责四天王的莉莉姆，这一队全部是女性。 剩下的是E队，对付四天王的诺姆，这家伙原本是元素，他能不停地改变地形而且召唤出元素来。 在魔王的BUFF下四天王显得都非常强大。 他们本来打算保护魔王所以聚在一起，但是看到我们一拥而上并四散开，大概是害怕被勇者一下歼灭吧。 我跟在了勇者的身旁，因为本身战斗力较低反而没什么太大的意义参战，不如看看这个人物本身会不会触发魔王的剧情，翡翠心是这么想的。 斩掉护卫的几个高等恶魔——深渊族后，我们看到了那个坐在被抬着的高台上的王座，身着全黑盔甲的魔王。 应该是他没有错。 但是魔王却身材娇小，显得更像是一个女孩…… 勇者对此貌似完全不奇怪，他一步一步走上已经失去了魔物抬起的高台。 像老朋友那样，走到魔王的面前。 而魔王也从王座上站起身子，看了看我们。 什么情况…… 用下探查的技能吧。 发动技能，我看到了魔王的数值。 HP66666/66666 MP66666/66666 SP150/150 状态：魔王魂，铁壁光环，利刃光环，能量光环，荆棘之心，魅惑，黑暗力量。 RANK S 勇者的是： HP82000/82000 MP58000/58000 SP1/1(无限制) 状态：天命勇者，世界的意志，无坚不摧，天使的祝福，领导力。 RANK S 我的是： HP：16000/16000 MP：8700/8700 SP：100/100 状态：血之诅咒，魅惑，嗜睡，夜之子。 RANK F 基本是debuff，夜之民在凡间时会让我的属性降至80%，只有加入魔王的那一侧才能发挥实力，而且可以接受魔王的BUFF黑暗力量。 但是现在看来我是没法和这群怪物同台较量的。 虽然自己不会死。 然而魔王看都不看我，直接脱掉头盔，走向勇者。 她的黑色长发甩开，娇柔的面容出现在我们面前。 是个出乎意料的美少女。 明明GG社不喜欢玩这套的，一直以硬派作风的他们都是很贴合现实。 而现在我究竟是不是在GG社所制作的游戏中都让人为之怀疑。 “许久不见了……” “很久不见了，罗德。” 两人开始对话，勇者的战友们则是站在他的身后，两个美丽的少女和一个精壮的持枪男子，等级都在80上下。 差太远了，他们这样肯定会成为勇者的负担，看着他们那才刚过2000的血量，我觉得自己现在操作的这个角色都能打败他们全员。 然而魔王和勇者的对话还在继续着。 “投降吧，把那个魔王魂丢掉吧沙百合，我会让教会不取你的性命。” 魔王少女笑了笑，对待根本不可能达成的交易时，我也会发出这种笑声。 话说她算是我这个角色的什么呢？ 母亲？ 不对，魔王是很多灵魂组成的，以外表性别来喊他们可能会生气。 “别开玩笑了罗德，在这里放弃魔王魂无异于放弃美貌和胜利……我才不要。” “那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吗……我觉得最美丽的沙百合还是过去那个，曾经是我们同伴的那个姑娘。” “……” “沙百合，回来吧……现在还不算太迟，只要你能……唔！” 勇者的脚下出现了一道魔法阵，随后一道黑色的楔子就迅速浮现出来。 他小步后跳躲开了。 被勇者喊作沙百合的魔王挑着眉，看起来已经不爽到了极点。 “罗德大人，我觉得你惹怒她了……” 面对我的话，勇者苦笑了一下。 “真的无法回到过去的时光了吗？” “只有你才活在过去，罗德。” 她冷冷地说道。 我上前一步，想要打破这种尴尬的氛围。 “该怎么称呼才好，父亲？算了……现在的你大概也不是那个灵魂，魔王，我们已经确定要获得最后的胜利了，你的是四天王虽然厉害但是还不如我们涅芙拉的真民，束手就擒吧。” 她用余光扫了下我。 摊开双手貌似非常无奈。 “叛逆的家伙，虽然有关于你这家伙的记忆，不过我不是先代魔王所以对你也没什么过深的感觉，建议你先称称自己的斤两，现在我一招就能干掉你，还有你为什么确定自己能赢？” 因为这是为了我们而创造的世界啊，即使是异世界穿越我们作为诸神和玩家的身份也不会因此改变，这个游戏，这个世界是为我们而创造的。 “因为这是命运。” 没有玩家剧情就无法进行下去，所以我们会赢。 我尽量选择了她能听得懂的话。 “哈哈哈，命运！哈哈哈哈哈。” 少女捂着肚子笑了，笑得很夸张，很肆无忌惮，就连勇者的同伴们都啧起嘴了。 “哈哈哈，抱歉……你这个白痴真是莫名其妙地会惹人不快呢，接受惩罚吧。” 她话音刚落，我就感到一丝奇怪的感觉。 失重的感觉，和被传送时一样。 感觉要吐出来！ 眼前一黑，大概过了两秒后，我发现自己站在陌生的地区。 天空的闪电划破黑暗，但是稍过一会就会回到之前的样子。 随后察觉到自己的状态发生改变了。 夜之子：全属性为120% HP：24000/24000 MP：13050/13050 SP：150/150 怎么可能，这里是……魔界？ 既然我的状态变化了的话，勇者也该…… 我看了看一旁的勇者。 貌似只有我们三人被传送了过来。 勇者跪倒在地上……痛苦地按着胸口。 状态上失去了世界的意志，现在的他不再是无敌了的了。 而且被附上了DEBUFF。 黑暗的咒语：一圣刻之内对象会持续衰弱，并死亡。 卷三 无罪的圣子 角色章REN 最后的真民——4 黑暗的咒语…… 勇者的确是因为世界的意志而免疫任何异常状态。 但是如果是在魔界的话这个BUFF就会失效。 所以说现在正是这个情况。 但是即使如此…… “勇者的力量应该天生就对于诅咒拥有高抗性，而且你怎么能跨界传送的……” 玩家们可以做到随时传送，但是在跨界的时候必须要穿过特别的传送门。 比如从人间到天界，从人间到魔界。 帝国的南边有着一个通往魔界的洞口，那是现在唯一通往魔界的方法。 面对我不解的样子，魔王少女笑了笑，她抬起包裹着护甲的双手，尖锐的金属指甲指着我的眼睛。 “勇者很棘手，我当然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被光和世界所祝福……什么啊那是，真是不公平呢。看看你们的脚下吧。” 顺着她的话我看向地面漆黑的地板，一圈绕着一圈，用恶魔语所写成的文字环绕成了直径数十公尺的圆形。 “这种诅咒……” 即使只言片语的暗魔法也能杀死一个人类战士。 这种规模的诅咒法术。 “用了一年时间刻下的咒术，当然前提是你们刚才所占的位置，也是我让贝耶尔花了一年时间所准备的传送点。” 魔王骄傲地阐述着自己的战略。 把我们诱导到已经布置了传送点的战场，然后料定勇者会来杀自己所以又布下了这种连神都能杀的诅咒。 这个魔王如同战略家一般，和我们完全不在一个等级。 “沙……百合。” 勇者痛苦地按着自己的胸口，反复念叨着那个魔王的名字。 魔王也有名字吗？ 探查所看到的信息里，只显示她叫做魔王。 “闭嘴！！” 少女一声怒吼，尖锐的楔子由地面突起插入勇者的身体，由后背突入从腹部穿出，顿时鲜血散在漆黑的大地上让周围的冰都为之融化。 “唔唔唔！啊啊啊啊！” 这痛苦的表情肯定不是玩游戏，勇者的身体居然被贯穿，什么情况…… 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不是剧情的主角吗？为什么会一副要死了的样子。 死？要是勇者死了，我们会怎么样？ “……” “哈哈，反叛之子居然吓得愣在原地，还以为你会更有勇气点。” 少女虽然依然在笑着，但是她的声音却有些发颤。 魔界的天空，闪电持续地落下，我们听着阵阵雷鸣的冗长回音，站在原地。 “我一个人什么都做不到……” 罗德他还未断气，但是那8万的HP却在不断削减，就连上限也在减少。 现在帮他我也是死路一条。 尽量回避战斗，期待玩家们的援助才是正道。 1.世界［莲·阿尔卡德：勇者快死了，我们现在在魔界。］ 啪滋。 嗯？怎么回事。 信号断了。 “你们好像在用什么远古的魔法在交谈着呢，我把那个通讯切断了，你们再也无法使用~~” “什么？” 切断，再也无法使用？古代魔法……这不是系统所带的吗？ “不仅如此……现在四天王大概也快回来了。” “怎么可能，你以为我们这边有多少人，你们的四天王别说100个真民，即使有你的强化，10人也够了，我可是他们当中最弱的一个。” “这是能骄傲地说出来的话吗？” 也许不能吧，但是现在又怎样？ “勇者大人，吃下这个！唔？” 我想把能恢复生命力的果实递给他，但是魔王又扔出一枚楔子把我的手钉在地上。 “呃……唔唔。” 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 这绝对不是游戏！ 现在可以确定了，神祗天空里肯定没有会让人疼痛的系统，那肯定是违法的！ “真是一群不用脑子的笨蛋啊，四天王只是用来牵制你们的还没发现吗？我的目的只有勇者，就像你们的目标是杀死我一样，没有了勇者你们这群高高在上的神祗也会变弱。” 剧情设定上好像的确有这么一说，但怎么可能？ 我们可是游戏的主人……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又一枚楔子刺了过来，深深地把我的另一只手也钉在地上。 我像十字架上的耶稣那样躺倒在地上。 痛！ 从来没有感受到这种痛苦，血液在不断流失。 刚才我想要喂给勇者的果实掉落在地上，滚到我够不到的地方然后被少女一脚踩烂。 游戏里不可能出现这么真实的场景…… 这时，三道光出现在少女的身后。 待到光芒消失的时候，我看清了他们的面目。 其一是长着光芒双翼的美男子，光之贝耶尔。 其一是有着绝色美貌的深渊一族，女王的莉莉姆。 其一是凛凛的美女，但是在头上长着长角，腰下也有带鳞甲的尾巴晃来晃去。 龙人的亚利克希亚。 三人都是神祗天空的人气反派角色，莉莉姆和亚利克希亚出了不少百合同人志这点我是知道的。 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亚利克希亚轻蔑地看了看我，然后单膝跪下。 魔王的嘴角浮出一道微弧。 “地元素呢？” “被真民们俘虏了，让他从传送阵撤走时那家伙不服从命令。” “蠢货……” 太好了，看来我的同伴们还没有被打败。 但是不安的感觉渐渐浮了上来。 我原本认为这只是个游戏，觉得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会走向最终的胜利，毕竟我们是玩家。 但是现在的发展的真实度已经让我失去了那种莫名的从容。 魔王摧毁了我们的通信渠道，这样的话地面上的大家肯定已经乱作一团了。 勇者一死的话我们一定会按照剧情的设定那样被大幅削弱…… 勇者死了的话魔王和四天王就没必要再出现在地表了，只靠无尽的魔王军也能吞噬大陆。 这样的话众神必定会远征魔界。 然而在魔界，这些家伙更强大…… 不妙啊。 即使我们不死，也绝对攻不下这片地方。 魔王不被讨伐的话，我们何时才能离开这个世界？ 要是和平安稳的世界的话倒还好……但是这种时候的异世界穿越，太过于讨厌了。 战斗会累，会流汗，会精疲力尽，即使我们是涅芙拉的真民也有个限度。 超过了这个限度，大家一定会疯的。 毕竟我们还是出生于和平世界的普通人。 “沙百合……唔唔……” “虽然还想再和你说几句话呢，但是再不杀掉你的话那些神祗可能就要来了，虽然他们来的话也没差就是了，本想等诅咒的效果……还是算了，没什么好留恋的。” 勇者依旧低吟着魔王的名字，痛苦地挣扎着，楔子刺穿他所带来的疼痛一定没有内心中受到的伤害更大，GG社没有透露这段剧情，但是两人间一定有旧交吧。 魔王抬起了手。 勇者要被杀了。 怎么办，这种情况下我还能做什么吗？ 四天王和魔王都在这里。 对了，死！ 我如果死掉的话也不会怎么样。 再复活的话应该是在最近的复活点，到时候念传送……不行，可能会被消除人物的。 难道传送已经成了禁用的法术了吗？ 那么为什么魔族可以用，难道说还要遵守一定的法则…… 完全搞不明白！ 但是我死了也可以复活的。 比起在这里被钉在地上明显是那样的方法更好一些，起码还有一丝可能性！ 那么，召唤个什么吧。 我记得自己点过召唤技能。 “alvoko……” “哎呀~~小王子不乖了呢。” “唔唔唔！！” 还没注意，就被一旁的莉莉姆贴上来吻了。 舌头深入，感觉有什么异物进入了身体。 不是那么甜蜜的事情，是更加厚重而让人感到黑暗的吻。 仿佛身体向着无尽的深渊堕入。 等到她的嘴唇离开的时候，我只感觉自己的眼睑越来越沉重。 技能，探查…… 异常状态，深睡。 在5秒内堕入沉睡。 什么…… 5. 我看着前方，魔王并没有看我，她的手中出现了长剑。 “……百合，其实不是玛丽……也不是……西尔……欢你。” 4. 黑发的她狠狠地蹙着眉。 不由分说地把长剑刺入勇者的身体。 3. 一次次，一次次的。 很快勇者就不再惨叫了。 他耷拉着脑袋，身体像是完全失去力气那样变得垂了下来。 2. HP0/62000 状态：死亡 黑色的少女至始至终都没有看我。 只有嘴唇微微抬起发出轻声的呢喃。 1. “遇到的不是你……就好了……” 闪着光落下来的是泪吗？ 我已经没时间去知晓了。 0. 进入状态：深睡…… 剩余时间：9,331,200,000秒 为什么这么长…… 然而下一秒，我连笑话也吐不出了。 黑暗究竟是何种颜色？ 如果光是黑色的话我不认为它是永恒。 渐渐适应了之后就能发现光亮。 我们能看到颜色是靠三个元素相互作用而成：光源、物体的反射特性、以及人体视网膜和脑部视觉皮质区对光波的处理方式。 真正的黑暗是没有颜色的。 因为它只隐藏在心灵的最深处，最狭窄的地方。 并非只要睁眼就能看见光。 “所以，我要寻找光。” 说着，我睁开了眼睑。 看着坐在一旁树桩上的法米和哈格，我表示故事结束了。 当然我没说这个世界其实和《神祗天空》一样的事情，反正说了他们也听不懂吧。 而且我现在已经不明白究竟是这个世界像神祗天空…… 还是神祗天空是模仿这个世界做出来的呢？ 怎样都好，对于这些所谓的真相。 两年的时光早已让我不去在意。 眼下的每一天都是挑战。 那一天后，聊天框再也打不开了。 其他菜单也是…… 我对于自己身在游戏的最后一点执念也消失了。 一起玩游戏的朋友们究竟怎么样了我到现在也不知道。 历史书上写的是…… 勇者死后，没有办法的诸神只好亲自去魔界讨伐魔王。 带上三个元素精灵，包括俘虏的那个地元素。 但是实力不够的他们在涅芙拉的指引下只好采取封印的方式。 第一道封印是强风，希尔芙拉抛弃全部的力量随后消失，她的灵魂转生到伊欧加尔德的东侧。 第二道封印是大地，被诸神们强迫的诺姆雷诺的力量消失后消失，由于他的执念所以出现在魔界的某处，所以之后第一个被破除了封印。 第三道封印是涅芙拉的残光，勇者的尸体连带着他的灵魂在这个法术生效的时候一起消失了，不知道转生到什么人的身上。 第四道封印是流水，自愿帮助人类的温蒂妮尔封印着魔王的手脚，把她推到魔界的大地中。 第五道封印是黑暗，魔王的自身构成了这个封印。 最后的封印是火炎，最难操纵的他让众神费劲了力量，连同他们自己一同被封进魔界的大地中了。 剩下的人只有我一个。 但是涅芙拉的真民应该还有的……我坚信。 众神并没有随着魔王的破封而出现，他们应该还深埋于地下，对于魔王来说，能够无限重生的他们来说，这大概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 那个狡猾的魔王，原本以为这次苏醒的不该是她的灵魂才对！ 如果是初代的德尔库尔的话还没这么难对付。 但是我的意识里感觉那个被称为沙百合的女孩会最终获得魔王身体的控制权。 现在的我，除了寻找勇者外别无他法。 即使是如此孱弱的“我”。 能承担这个责任的，只剩下我一个了。 探查的技能还能使用。 稍微让我能想起自己并非是这个“莲”。 不知道为什么，在克莉丝离队之后，我想向两人表达心声。 可能是因为觉得自己有愧于法米，他的记忆已经回来了。 “就到这里吗？” “其实还有一段我和四天王相处的故事，不过那不是重点，就不详细说了……我最后逃离了魔王城，重新回到了地面，然后与克莉丝相识……就是这样，有什么感想吗？” 法米看了看这边，什么也没说，只是抓起手中的剑站起身。 那把黑珍珠他应该还没有用得很熟练。 “即使如此，我也不原谅你。” 听着少年的话，我笑着站起身。 “我知道……但是你真的要变回去吗？我也不知道方法……而且这样也挺强的，虽然要定时吸血就是了。” 探查。 法米Lv21 HP：230/230 MP：180/180 SP：100/100 状态：夜之子，血之诅咒，一击必杀 一击必杀是黑珍珠的效果吧，一定几率会触发的。 不过我是超越了Lv99的涅芙拉的真民。 这种情况下一击必杀就没效果了。 “我不会一直当个怪物！” 唰…… 剑随之出鞘。 紫色的刃抵在我的面前，像300年前魔王手指向我的那个时候一样。 “老大！法，法米！” 哈格虽然刚才就有被我的自述而吓到，不过这会的他却更加惊慌了。 “我说了这把剑不要随便出鞘。” “没有随便！师……不，莲，我决定终究要把你斩杀，在我取回人类的身份的时候，在魔王被消灭之后。” “我是不会死的哦~~” “那并不重要……总有一天，你记住有那么一天就好了！” 他的眼神一点也没因为我的话而动摇。 哈哈，这种被人从内心中憎恨的心情。 我还是第一次体会。 “那么，拭目以待。” 铛…… 剑插回鞘中。 我和哈格看着少年带着剑转过身去。 他的背影带着最后一丝光芒…… 最后消失在森林的深处。 番外REN 最后的真民 END 卷四 鹰击长空 78.被引导者 帝国达尔瓦萨坑洞位于这个拥有强悍军事力量国家的最南面，也被称为世界的尽头。 据说在第二纪元的时候由天神落下的闪电掉落在地上形成，从那之后，这个洞穴就联通了魔界，不时就会有恶魔从那里面飞出来。 不过由于洞口不算太大所以无法让大军通过，而且帝国将自己第一线的精锐配置在此地常年防御着恶魔们的进攻。 防御着达尔瓦萨坑洞的战士们骁勇善战，薪火相传，至今为止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了。 不过千万不要在他们面前夸奖他们是精英，尤其是拿来和其他国家的王家骑士团相比，那群家伙说不定会把这种人用战锤砸成肉饼。 “别把老子和那些吃王后奶的娘娘腔相提并论，我们是人类中最强的战士！” 虽然嚣张跋扈，却有着这样说的资本。正如他们所说，防守坑洞长达两千年而从不失守只有这群人能做到，换成任何一个国家的骑士团来防御都必定会被零零散散的恶魔们击溃。 “我们和那群家伙的体质不一样啦，我们天生就是优秀的种族，看上去实际是一样的人类，其实差远了。” 达尔瓦萨坑洞因为沟通着魔界并且常年有恶魔被杀死所以这片土地上积攒了庞大的玛娜，在玛娜的影响下人们身体变得更加强壮，头脑也更加明晰。 高浓度的玛娜下人类是很难生存的，不仅仅是生理的原因，随着玛娜而生出的高级魔物也是头疼之处，然而帝国人却坚强地活了下来，这个国度以实力至上。 在新旧帝王交替之际，新皇帝必须要把旧皇帝砍倒在竞技场才有资格继任。 女神涅芙拉并非是主要信仰，拥有最强之名的战神和幻神才被帝国的战士们崇拜，而达尔瓦萨坑洞的战士们因此被称为“众军之首（Gladius）”。 今天他们的防御依然森严，盯着坑洞中随时可能冒出来的恶魔。 “听过了吗，魔王已经从北部侵入了大陆了。” 战士用战锤敲了敲已经快僵硬的背脊，和其他的战士闲谈起来。 那个战士白了他一眼，继续看着坑洞。 “幸好他不是从这个洞里出来的，不然肯定卡在里面。” “我可没在说笑，好像是叫‘黑耀’什么的。” “这名字听起来就很娘们，魔王也长着奶子吗？” “啊啊，搞不好还很白呢，要不然怎么会叫耀呢~~脱掉黑色的盔甲露出白皙的奶子。” 拿战锤的战士流出口水的样子让他的伙伴所不齿。 “想找女人就快回去吧，这里是战士呆的地方。” “只是随便说说啦，话说你还没结婚吧？” “没那个必要……也不知道哪天会死啊。” “也是啊，话说你为什么来这里？为了能晋升吗，还是说想当英雄。” 他们的对话总是这么直接，省去无谓的繁复礼节和试探性的提问，而是从对方欲望最深处的地方提问。 没有无欲无求的人，他深明此理，冠冕堂皇的人所想之事最为恐怖。 那个战士看了他一眼，眺望着远处的坑洞，挑起了眉。 “杀掉魔物，最好是魔族！能用斧子撕裂他们肮脏的皮肤，划开腹部一把把肠子拉去来，看见他们流着和人类一样的血液就觉得开心！我就是为了这个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 大笑起来，声音貌似已经传到了矿洞，再化作回声传了回来。 这声音几乎快遮挡了他们原本该听到的东西。 哗~~哗~~ 已经听过了很多次，恶魔振动翅膀的声音。 直到这声音已经大到坑洞边的工人都能听到的时候，他们才把视线跟到空中，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穿着普通的旅行者衣服的棕色微卷发的年轻男子飘在那里，不过和常人不同的是他的头上有一对长角，背后有两片黑色的翼，箭状的尾巴在空中浮动仿佛用于控制平衡。 “喂！！别他么再闲扯了，有恶魔！双翼带角的类人形态，是深渊一族！全部警戒状态！！” 队长大声喊着，他洪亮的声音大得几乎连整个坑洞周围的人都听得见。 “怎么回事！没看到有东西从洞里出来啊！怎么突然就站在这里了！！” “这个坑洞是通往魔界的唯一通道，应该是不存在其他天然道路。” “别管啦！准备迎战！” “是！！” 众人急忙拿起身旁的武器，一名战士在拿起弓的同时瞄准放出。 在眨眼之间箭矢就飞向天空中恶魔所在的地方。 但是那个恶魔灵巧地一转身，箭矢擦过他的腰身而过。 天空中的他从高处俯视着地面，皱起了眉。 “不愧是帝国的‘众军之首’，这反应力沙拉曼德团的确无法做到。” “嘀嘀咕咕什么呢！” 说的貌似是通用语？ 高等的恶魔貌似可以听懂任何人的话语，他们自然不会为这件事而吃惊。 不过恶魔倒是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而且听力也很优秀~~果然是被玛娜强化过的人民天生就不一样吗？稍微试试你们吧。” 恶魔的手指推了推鼻梁，但是一会他才察觉到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戴眼镜了。 “习惯真是麻烦的东西……” 说完，他一振双翼，如同飞梭一般俯冲下来。 快，尖锐，如同猛扑的野兽那样。 但是光凭这些还不足与众军之首为敌。 即使再棘手的恶魔他们也有应付过。 其中亦包括深渊一族，半吊子的攻击会被轻易接下然后砍掉他们的翅膀，看着骄傲的大恶魔们掉落在地上露出不甘心的面孔。 嘭的一声响起。 战士挥舞着锤子由下而上一击挥出，直接瞄准着恶魔的面门。 可是对方似乎早已察觉到这一切，他在空中稍稍停滞了半刻，战锤甩出的弧线并没有像预期那样打中他，攻击就那样落空了。 “唔唔！” 他急忙想要扭转身子，撕扯着自己的肌腱想让全身的力量回身集中在一点继续攻击。 灵敏的动作即使是一流的佣兵也会相形见绌。 但是对于恶魔来说甚至还觉得有些慢，他从容地在半空中改变姿态，还是以毫厘之差躲过……并且来到战士的身旁，身体已经为下一次的攻击做好的准备。 意识到大事不妙想要受身躲避的时候，恶魔已经一掌打了过来，身着重甲的他如同一颗炮弹那样旋转着飞了出去，撞毁了背后的土墙。 “小心点！！那个家伙很敏捷！” 之前和他对话的男人一边吼着一边举起长剑。 他的动作也很快，招式并非大开大合而是有所预谋般的精准。 “很好~~很好，但是身体的极限快表现出来了呢。” 恶魔左闪右躲，男人的剑慢慢已经开始变得迟钝。 这时其他的战士从后面和两边夹攻，打算一拥而上。 恶魔见势不妙迅速攀升到半空。 他们的武器打在一起，金属发出了刺耳的低鸣。 未等其他战士反应过来，他的手上出现一个黑色的球状法术，并将其扔到还未散开的人群中。 黑球带着极强的冲击力把战士们推开，一声巨响，所有人就被吹飞了。 “全力！！” 一边跑来支援的队长刚这么说着，一道火墙降落在队长的面前。 烈焰阻挡他的前进，焦烤着他们的外表……大家掩面退后，光是火焰散发的热气就让战士们无法前进。 恶魔高高腾起，已经离开弓箭所能到达的攻击范围内。 “这就是帝国的‘众军之首’吗？你们这么孱弱怎么和魔王军战斗呢？” 恶魔嘲讽着，他右手一挥，火焰随之消散。 他没取任何一人的性命，只是这样看了他们。 像说着只有这样的程度而已么。 心有不甘，但是谁都没有办法，对方没有使出全力，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恶魔的嘴角浮现了弧度。 他越飞越远，来到坑洞的上空。 从这里就能到达魔界吧…… 那么，就去吧。 恶魔没有迷惘，他所要做的事早已确定。 最强的战士们看着振动着双翼，一头扎进下方的坑洞中。 过了好一会，战士们才爬起身。 审视着这一骚动所带来的结果。 几乎连重伤都没有，恶魔像是无欲无求一般飞回了魔界。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天知道。” 面面相觑，眺望着坑洞迎来的确实冗长的沉默。 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 但是有恶魔愿意自己飞回洞中却是第一次见到。 卷四 鹰击长空 79.这份感情为何物？ 希尔薇视角： 是等待的人痛苦，还是让人等待的人更痛苦？ 哥哥昨天说了这句话。 我不知道让人等待的人会有多痛苦。 每天清晨时耀眼的日光从山的那一头朦胧出现，过四圣刻出现在我们的头顶，再过3圣刻缓缓下沉到地平线下的海洋里。 哥哥他每一天看着山那一边的道路，等到太阳完全升起才回到庄园。 “今天她还没来吗？” “总有一天会来的。” 明明之前已经说过了，加涅特王毁约了，而且魔王已经降临于那个国家摧毁了一切。 但是哥哥他还是不相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一天都站在那个山崖边看着远方的旭日。 终于，昨天哥哥他不再去那个山崖了。 身为双子的我当然第一时间就察觉了哥哥的异状，诺艾尔把门紧锁着，我一遍遍地敲着房门却得不到哥哥的回应，不安的感觉充斥着自己的心头，喉咙感觉有异物，胃袋里也像没装东西那样紧缩着让我感到疼痛。 意识到这样下去他也是不会开门的我靠着房门坐倒在地上，从门后听到了哥哥的抽噎声。 心脏像是一瞬间被捏紧了一样。 哥哥哭了……为什么？那个会对希尔薇欢笑，生气的哥哥居然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抽抽搭搭地哭。 上一次哥哥也是为了克莉丝的事情而哭！ 明明很久之前是由他来安慰哭泣的我才对…… 那一天我像是失了魂一般摇晃在宅邸中，任谁呼唤都没有回应。 我和诺艾尔是同一天出生的兄妹，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年幼的时候我们互换衣服，连父母都认不出来。 但是差别我却牢记着。 诺艾尔的眉毛很少上挑，对谁都很温柔，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而且瞳色也稍有不同，我是蓝绿的双色，而诺艾尔却是两眼都为湛蓝。 从一开始我就讨厌着他，虽然表面上装作顺从地陪他玩耍，但是我却从心里瞧不起诺艾尔。 明明是男孩子却软弱，打架的游戏一输就倒在地上哭了起来。 真是差劲。 父亲明明是那样出色的男子汉，为什么这个哥哥就没有学到一点点呢。 不如让我来当男生，让他去做女孩子吧！ 所以我开始让他和自己互换衣服，每次父亲弄错时我都会觉得很开心。 自己像是真的成为了这个家的长子一样。 直到父亲开始锻炼哥哥的剑术时，自己发现了我们之间根本的不同之处。父亲完全不管我了，打发着我，让女仆和奥古斯特来照顾我，表现出对剑术的兴趣之后父亲也只是觉得烦而已。 “为什么啊，明明我比诺艾尔要更加优秀的！” 鼓起了脸颊，这份怒气无处发泄，我锤着管家奥古斯特的胸口问道。 不知当时奥古斯特是不是在顾及我的感情，所以他说…… “大小姐有大小姐的责任，少爷他要接受家主的训练。” 短短的一句深深敲击在我的心灵，让自己明白了很多。 从最开始我就没有和哥哥较劲的资格。 明明长着一样的脸，梳着一样的头发，甚至可以穿一样的衣服！ 但是这一刻起我明白了。 ——因为我是女孩子，没有生下属于莎哈维尔家孩子的能力。 “为什么呢……” 自己在二楼找到了诺艾尔，低着头带着沉沉的怒火向他发问了。 “你说什么？” 他刚刚练过剑，还没有擦干身上的汗水。 “为什么我就不行！” 自己气势汹汹地凑了上去，吓得他连连后退，退后做什么？因为心虚吗？ 明明只是早出生了一点而已，却夺走了我的一切！ 为什么我就不行了，为什么一定要这个软弱的家伙代表莎哈维尔家的狮子！ 诺艾尔被我压到露台的围栏边上，看着已经无法后退的诺艾尔，自己的心跳变得莫名的快。 他紧张的脸颊，微微张开的唇瓣，一切在当时的我看来都是那么有诱惑力。 吻上去了。 “唔唔唔！” 莫名其妙地吻了。 这样做一点意义都没有，明明最讨厌这个家伙了。 “哈……啊，你做什么啊，希尔薇！” “哈……这样就能怀上孩子吧。” “啊？” “这样就能怀上莎哈维尔家的孩子了吧！” 眼睛变得模糊起来了，过了许久自己才察觉到那在眼睑边积下的小水洼究竟是什么。 但是不想思考这么多。 “我也能怀上的吧！大家都说了，因为诺艾尔将来能生下莎哈维尔家的孩子才会被父亲重视的，那么如果我做得到的话就行了吧！明明哪里都不比你差，为什么只有我要被父亲忽视啊，这不公平……呜呜，哇呜呜呜……” 丢脸地地哭了出来，唯独不想在他的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但是现状却说明了一切。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却感受到了，深切感受到了孤独的痛苦。 害怕着诺艾尔说出什么，所以自己着急地转身了。 露台的栏杆有些松了，上个礼拜自己似乎从管家奥古斯特的嘴里听到过，没想到却脆弱得连我的体重也承受不住了。 自己向着露台的下方掉落，世界在一瞬间反转，我向着下方的岩石道落下，那一刻我感受到了重力的可怕。 这样的时间只持续了一刹那，自己的脚被抓住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诺艾尔。 他费劲地把我一点点拉上来，脸颊因为用尽了力气而变得通红。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因为，希尔薇是我的……妹妹！流着一样的血液，一起在……狮子纹章的光芒下成长！这是父亲对我说的！！哈啊啊啊啊！” 把我拉上来的他大口喘着气，看来已经用尽了力，父亲居然有提到过我吗？ 他也认为我流着莎哈维尔家的血液吗…… 不想去相信，但是眼前的他让我无法去怀疑。 从那天开始，我好好地称呼他为哥哥了。 …… 而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又开始停止了这样的叫法呢。 坐在哥哥的房门前，我蜷缩着身体抱作一团，已经过去了两天了。 父亲忙于要塞的战备所以没空顾及家里的状况，而母亲也开始不关心家里的事情，那个人并不喜欢我们和父亲，这点我很久之前就发现了。 天天跑出去，有空就和别的贵族太太甚至是男人约会。 所谓的夫妻，也不过是这种程度的关系，还是他们本身就没把这样的结合当做一回事呢？ 但我和哥哥不同。 这天，哥哥终于走出房门了，看到守在门前的我他吃惊地摇着头，无法理解一般转身离开，而我并没有去追他。 哥哥的房间里有着一枚闪闪发光的戒指。说什么也不会忘记，这是哥哥送给克莉丝的订婚戒指。 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哥哥的房间里，克莉丝又是什么时候来了？我猜不到，便拿着这东西前去问他。 大屋的地板一直被打扫的很干净，但是可能是已经有了些年龄部分木板踩上去会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在父母都不在的时候这里是我们的城堡，玩着捉迷藏，对佣人恶作剧，尽管游戏本身不是那么有趣，但是哥哥在我的身边就怎么也不会觉得无聊。 现在却变得无趣了。 “克莉丝来过了？” 他默默摇了摇头。 看着我手中拿着的戒指，哥哥没打算责怪我擅自闯进他的房间，只是那昏暗的面孔已经让人看不下去。 “说出来啊！有什么是不能和我说的吗？” 气氛凝重得可怕，哥哥的心早已被那个银发的女孩给夺走了。 本身只是因为政治婚姻所以自己并不是很担心，但是以防万一还是跟上了父亲的马车，来到陌生的国度。见到了那个比我可爱10倍的公主，仿佛如同美少女这个词化身一般的女孩。 即使在同性看来也有勾魂摄魄的魅力。 自己嫉妒了，出手想要惩罚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哥哥被夺走。 哥哥是只属于我的。 不需要妻子，这份责任让我来承担就好。 即使已经过了认为接吻就会怀上孩子的年龄，即使知道兄妹之间有着多么深的隔阂，但是我依然想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我们明明就是长得一样，在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双胞胎。 为什么却要让别人干涉我们的命运？ 就算是父母的命令我也绝不原谅…… 闯到那个公主的房间里时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不能成功阻止这桩婚事的话就献上性命好了。 我转身向着黑夜跃出了一步，这次栏杆没有断掉，但是自己却心甘情愿地跳了下去，向着未知的夜空祈祷着。 人类是不能飞的，心情一团糟的情况下魔法也会变得难用起来。 这次一定会死了吧。 但是这样的想的时候却再一次被哥哥拉住了，还有银色的女孩一起。 我是坏孩子吗？ 是的，非常坏……到了不能让大人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笑而过的程度。 自己从内心想要接受这个女孩，但是本能地却排斥她。 因为她太漂亮，因为她太可爱，有点任性却正好戳中男人们的喜好反而让她更加惹人喜爱。 父亲喜欢她，那个没有责任感的母亲也不讨厌…… 在历经炎蜥蜴的战斗后自己也开始喜欢上她了。 如果是她的话真的可以吗？ 我是绝对替代不了克莉丝的。 看着哥哥每一天眺望着山崖的样子我就明白了。 那种热切的期盼和小孩子期待一块快烤好的美味蛋糕是完全不同的心态。 两眼无神地看向远方，魂魄好像早已飞走…… 那是陷入了恋爱的人才有的表情，如此让人心碎。 “忘记她吧……诺艾尔……” 直呼哥哥的名字是因为不甘心，克莉丝也直呼他的名字。 ……我不想比她要低一等。 克莉丝来过了庄园，丢下了誓约的戒指逃跑了，抛弃了誓言！ 我绝对无法原谅她。 听到我的话后，哥哥稍微抬了头一下。 “克莉丝……大概也有自己的想法……” 袒护那个女孩的话…… 说出什么都无意义，我只知道那是袒护克莉丝的话。 让哥哥不要再继续等待的时候，他会说因为克莉丝随时都可能来所以一定要去，而现在她真的不会再来了，做了这么失礼的事情却连道歉的书信都没有！ 此刻自己的心中有支看不见的计量器。 愤怒被标示在这个器具上，现在他在不断地爬升。 实在是忍受不了了。 砰地一声，拳头敲在了桌子上。 “还说什么啊，诺艾尔！明明她的意思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为什么要为她说话呢！” 右眼前的刘海因为振动而飘起了一瞬。 本来是模仿着哥哥的发型而剪的，为了遮挡我那异于常人的双色瞳，现在却只有我的头发慢慢变长，渐渐已经不会被大家弄错了。 说到头，就连剪头发这件事他也是为了克莉丝…… 她真的有那么好吗？ 哥哥看着我愤怒的脸，表现出很不理解的样子。 最后他只是微微一笑，轻轻摇头。 “希尔薇，是等待的人痛苦，还是让人等待的人更痛苦？” 这句话深深烙印在我的心中，睡眠时便会散发着热度让人感到难受。 自己一直以来所想的事情在这一刻仿佛全都失去了意义。 对于除非旭日从西边升起，黑白颠倒，否则一直会去那个地方等候着未婚妻的他，我再也看不下去了。 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放弃了。 那么这种时候我该做什么呢？ 自己的感情渐渐涌了上来，这份情感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克莉丝对哥哥的感觉连这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最后，我意识到了让哥哥放弃的方法。 ——让克莉丝亲口说出拒绝的话吧。 哪怕我们要花上五年…… 十年…… 十五年！ 哪怕发现时她已经成为人妇，有了孩子。 哪怕死在路途，我也要找到她的尸体。 让她亲口对哥哥说出拒绝，那一刻…… 哥哥就是我的东西！ 决定了，并且绝不反悔。 奥古斯特和女仆们被我用风魔法吹飞昏倒。 自己牵起哥哥的手对他说道： “走吧，我们去寻找她的身影。” 那天我们离开了家，只准备了少数的钱与行李，和诺艾尔一同踏上了寻找未婚妻的旅途。 不过对我来说，这就已经足够。 行走多久，我在诺艾尔的身边就有多久。 卷四 鹰击长空 80.在风之地——1 一轮新月升起，苍色的光和微红糅合在一起让大地染上自己的颜色。 又过去了三个月，我独自一人已经渐渐适应了旅行的辛苦。 风之民很会做生意，即使是在魔王入侵的时候也没有停滞商业活动，离开赛斯托提亚只身一人的我没有办法生存，于是卖掉了防身的匕首，由于当初被弗里附过魔所以换取了2000艾普莉，也就是两枚大金币，在加涅特流通的火金币已经全部重铸为风纹章的大金币。 加涅特和吉尔克恩一直有贸易往来所以货币的障碍不算太大，但是据说南边帝国的货币名称叫做卡斯利，是以著名冒险家为名的货币，兑换起来较为麻烦。 我依然伪装成男孩子的样子，头发虽然长长了点却没有去剪，反正脏兮兮的话就没有人会去在意你的性别，但是为了避免被抢劫，我在赛斯托提亚东南的三岔路口的镇上停了几天，把大部分的钱存入了佣兵所，并且注册成了佣兵。 领到那个和莲一样的椭圆金属牌的时候佣兵所的大姐姐皱起了眉。 “你这样瘦弱的小女孩活不了多久，去贵族的宅里做个女仆吧，如果有机会被他们宠爱的话搞不好会过的轻松一点，如果你死了这块名牌被人拾回的话这些钱就是我们的了，在这之前好好享受协会所带来的便利吧。” 又是一下就被人看穿就是女孩子了呢。 这样的伪装真的还有必要吗？ 看着佣兵所里如虎狼一般的精壮男子，我咽下了一口口水。 至少远远地看上去不要被察觉，不过即使这样也总觉得有一天会贞操不保…… 太危险了啊，这个世界。 不过佣兵所是个获得情报的好地方，对于通讯不发达的异世界来说可以从这里得到很多时事资讯。 “魔王的进攻开始变得缓慢了，现在莎哈维尔公正在把防线往前推，并且加强菲亚山的防守。” “怎么会这样，以魔物大军来说占领一个国家数月就够了吧。” “谁知道……但是说不定在寻找什么东西吧，为此进行了详细的搜索。或者他们打算先往南边进攻，毕竟要是连教廷的圣骑士和帝国的‘众军之首’都防不住的话我们这里就更别说了。” “那中间可是隔着雾海啊！” “蠢材，你没见过吧，叫做贝希摩斯的怪物……有一个岛屿那么大，能载着成千上万的魔王军渡海。” 听到了某些佣兵的对话，虽然感觉不能全信，但是魔王军究竟在寻找着什么呢？ 说到底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大家都说魔王军的实力比人类强多了，就像陈述常识一般……但是这样强大的魔王军却让我感觉费尽了手段，时至如今居然还放缓了进攻速度。 简直就像故意给人类以准备的时间一样，究竟是对于人类力量的不屑还是另有打算呢？ 我看过王宫的编年史书，每一次魔王军的战略都是追求速攻，一路抢掠杀夺的他们不需要后勤，行军非常迅速，如今抛弃了自己的机动性无异于失去了一个巨大的优势，稍微让人有点想不明白。 总之他们放慢进攻速度对我们也是好事，没人希望在一夜之间国破家亡…… 经历过这些事的我最为了解。 之后自己向着南边走了，中途给了农夫几个铜板搭了他运送蔬菜的马车。 这里的大家看起来还是非常悠闲啊，因为战火还没迫近的原因吗？ 也许更是他们本身就充满了被风所祝福的意识吧。 “大叔，能尽量把我放到南边的地方吗？” “欸？那样的话你要在前面的城镇下车了吗？” “前面的城镇？” “是啊，小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吧……听口音是加涅特来的吧。” 又一次被轻而易举识破了！ “那个，可以问下为什么知道我是女的吗？” “欸，难道不是吗？” 大叔听到我的话反而显得吃惊不已。 “不，虽然是……不过之前在加涅特的时候并没有被轻易识破。” “啊啊，大叔我懂了，这世道也不算多太平，像你这样可爱的小姑娘一个人出来旅行也很辛苦呢，是贵族出走的大小姐么？哦，对了，加涅特已经毁了啊，你是逃难出来的吧。嘛，不废话了……总的来说，光凭气味和氛围就知道了。” “啊？” “详细的大叔我也答不上来，但是一看到小姑娘你就觉得这肯定是个女孩……如果还要隐藏得好一点的话，大概和男人待在一起要稍微像一点，不过过于可爱的脸蛋也是原因之一啦。” “哈哈……可爱什么的，才没那回事……” 糟糕，被夸得有点飘飘然了，明明不能把自己再当做那个公主来看待了，不变强不行的。 “总之，小姑娘你要是想往南边走的话我先给你提个醒，南边尤其是东南方的区域叫做帕提亚，那是兽族统治的地方。” “兽族？” 好像以前听说过，并不同于兽人，而是更接近人类的亚人种族。 “那是在草原上生活的游牧民族，分为很多派系……都是些技术力很差但是天生身体健壮的亚人，数千年来和吉尔克恩发生了好多次冲突，不过上次魔王战争后好像安分下来了。和吉尔克恩以前方的风息河为界限彼此互不侵犯，但是既然魔王已经再次苏醒，国王自然想要在东边扩宽港口以便随时能够转移。但是兽族们当然不愿相让，最近对人类有些仇恨情绪啦。” 大叔以非常随便的口气说着，仿佛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好厉害！大叔知道的真多，感觉读过很多书一样！” “哈哈哈，只是从酒馆的那群醉汉那里听来的，我不识字，哈哈哈……不过再往北去就要到王都希德琳尔了，可能有一个月的路程呢。在稍微靠东边的位置的城市叫做阿纳托利亚，也算一个大都市，统治这里的是国王的堂弟，亚莎公爵……顺带一提，大叔的目的地也是那里哦。” 既然如此，往那里去也好吧，王都总感觉是很危险的地方啊。 之前在王都生活的我再清楚不过了，治安非常严格，但是却阻止了犯罪率的爬升。 城市中居民的矛盾太大也引起过一连串的事件。 在那之前我必须要更换一身行头，然后寻找下今后的安身和赚钱的方法才是。 下车的时候我给了大叔1枚银币，他很开心地收下离开了，并提醒我之后要小心。 确实呢，自己小心翼翼地收拾好了钱袋，放在衣服的最里面。 这里已经有了南国的特征，城市中四处都可以看到长在四处的油棕树，建筑物也多以便于遮光的平顶建筑为主，不过因为离海比较远所以总感觉少了些什么，不过因为有风息河所以淡水资源并不缺乏。 经过简单的盘查进到城里之后第一步就是寻找佣兵所。 和现代社会完全不同的地方在于城市四通八达却没有太多提示，我望着这个整体规格比罗德库洛赛因特要小一大圈的都市，不过四周也竖起了高高的墙壁。 吉尔克恩人的特点就是移动和生意，他们的商人来自世界各地，版图辽阔，民族成分复杂，商业也充满了活力。但是这种情况也是一把双刃剑，吉尔克恩的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也非常尖锐，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都不太平衡，统治者的评价也不是太好，所以各地的领主也有独立自治的意识。 在大街小巷绕了半天，我终于找到了佣兵所，他们的标志是一道风形状的椭圆形标志，所以相当好认，如果在加涅特就是火焰的标志，不知道在帝国帕尔拉迪会是什么样的。 从街上看进里面就能感觉到一股汗臭味，男性特有的荷尔蒙的气息…… 刚才大叔让我尽量和男人呆在一起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大概是有些了解了。 走进去的时候依然和之前一样被大家投过来视线，我尽量背对着他们，因为佣兵所不仅是情报交换或者接受发布委托的地方，佣兵所也就是冒险者协会同时兼备酒馆和旅店的功能。 所以经常也会出现一些惹事的人……他们中的很多人并非是冒险者，单单是无赖混混的可能性也很大。 我尽量远离他们，不想在这个时间点上惹麻烦。 这里接待我的依然是女性，穿着制式一般的女仆装，大概是因为觉得热所以有把袖子去掉，结果导致露出的部分很多，不时就有男性顾客把视线瞄到女仆小姐的身上。 “苏菲……”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又想起了自己原本的女仆兼挚友，即使已经看了多少次依然习惯不了。 第一次来到佣兵所是和她以及法米一起的，但是现在却只剩下我一个了。 “您好？请问苏菲是……？” 女仆小姐疑惑地歪着脑袋。 “抱歉，是我想起了点事情。” “没关系吧？” “没事……” “来，把眼泪擦擦干。” “欸？”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女仆小姐已经取出手帕帮我把快要流出来的眼泪擦干了。 “不要在男人面前哭哦，会暴露的……” 在她弯下腰帮我拭泪的时候轻轻在耳边说了。 这句话让我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什么嘛，谁都能看出来我是女孩子。 这样的话这样的伪装简直像是没必要的事情一样。 轻轻说完她又回到刚才的位置，正式向我自我介绍。 “我叫做洛拉·罗萨，风之王国吉尔克恩的阿纳托利亚自由人雇佣协会的女仆，因为这座佣兵所比较小所以基本都是由我负责的，直接叫我洛拉就好了。” “克里斯，今后还劳烦你的照顾。” 说完我递上自己的身份牌，上面写着的当然是假名，看到这个的时候她也没问什么，稍稍登记了一下，大概是记录佣兵们的活动吧。然后这个情报大概会定期和别的佣兵所交换，所以他们的消息才最为灵通。 “克里斯先生是想要做什么呢？” “嗯，还有空的房间吗？我想租一间，只要午餐就行，如果有简单的委托的话希望可以交给我，尽量在城内活动的，还有就是我想要一张城内的地图……” 在三个月的旅途中我已经学会了交流的方法，尤其在佣兵所这种地方大家都很强调效率，尽量精简对话就好了。 “好的，空房间倒是有，不过因为只有一个单人居住的双人房，所以是和别人同居可以吗？” “欸？对方是……” “放心，是个20多岁的女性，我会先和她说好的，之前她就在募集同居的伙伴所以才会向克里斯推荐她啦。虽然我觉得像她那样的人大概一瞬间就知道你的性别了。” “这样啊……” “如果不愿意的话我会介绍别的旅店给你，就是价格可能没有协会这么便宜就是了。” 洛拉小姐很贴心地补充了，而且她尽量都放低音量，不让后面的男人们听见。 很久没有和别人住在一个房间内了，在罗莎镇的时候莲他们也很体谅我所以让我单独住了一间。 介绍别的旅店和这里可能距离也很远，总之很不方便吧，有了室友而且还是女性的话搞不好在生活方面也能稍微照顾一下呢。 思量了一会，我对着洛拉点了点头。 “那么就拜托了。” “好的，克里斯在协会还存了一笔钱呢，这样的话每月一结从账目上扣除如何？” “能这样真是帮大忙了，我不想带太多钱在身上……不过，我可以先提取一部分吗？” “可以哦，不过要等几天，请求的账目无法迅速从别的佣兵所取来，虽然打算建立魔导技术啦，不过貌似也没这么快。” “我明白了。” “那么，房间在上楼左拐的尽头。对了……虽然这里有浴池，但是最好不要使用哦。” “欸？这是因为……” “会有人偷窥啦，尤其是一些小鬼。克里斯这样的女孩如果不穿衣服的话一下子就会被识破了。” “唔，谢谢忠告。” 总感觉要注意很多事呢，总之今天也算是顺利度过了吧。 卷四 鹰击长空 81.在风之地——2 拿到了地图和房门钥匙之后，我一步步走上楼上。 果然这里也是充斥着男性荷尔蒙的气味…… 在王宫时当然是没有这种感觉的，四处都被女仆撒过香露，大家也都很注意自身的清洁。 算了，不要太矫情于这些事了，现在我也是冒险者，必须要趁早适应才行。 我来到左边最后一间房间，感觉心跳加快了许多。 虽然洛拉小姐说室友还不在房间里，但是还是确认一下好了。 有些发颤的手指在门前轻轻敲了两下。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 话说如果她在的话该怎么打招呼呢？ 对哦，她的名字是什么？刚才忘记问了…… 洛拉小姐也没告诉我。 啊啊啊，不管了，我早就不是阿宅了，问个名字有什么难的！ 然后我等了好几秒。 果然不在么…… 稍微有点放松的感觉了。 于是我这才把那铜色的钥匙插进门锁中。 咔哒一声，门开了，声音挺清脆的，感觉锁的质量还不错嘛，看来佣兵所在这方面感觉非常在意。 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让自己心情稍稍变好了些。 推开木门，那之后是一个大概20多平的房间，整体虽然没有多少装饰但是还算是整洁，而且有一些略微刺鼻的香味，私人物品的话有一个架子可以放置，我看到那上面已经被摆了一些衣物便没有去使用，等到室友回来再说吧。 两张床并排摆在我的左手边，中间留有一人的距离。 我把行李丢在床边一下躺了下来，感觉一路上的疲劳都在刹那间消散了。 还不错嘛，不过现在身上脏兮兮的，还是不要弄脏床单好了，身上也还有些钱，之后去买一点衣服吧……男装和女装都买两件，以便不时之需。 我跳下床，推开木窗，虽然天气很热，但是站在二楼还是能感受到微风袭来，让人感到非常舒适。 不过现在不是享受的时候了。 趁着时间还早定下个计划才好，现在的我像一只无头苍蝇那样到处乱跑，这根本就不是为了躲避魔王或者变强什么的，只是自我逃避。 因为觉得不该接受诺艾尔，所以害怕逃掉了…… 我明白当时不是出于这种心理才把戒指放在庄园的栅栏上的，但是如果我不变强的话就和逃避无异。 莲为了寻找涅芙拉的真民和勇者而旅行，那么我也稍微帮上他一点吧。 据他的判断，我的前家庭教师米希尔也是涅芙拉的真民吗？起码是相关者吧，的确我也觉得她很不可思议，至于勇者的话我不知道着眼点在哪，但是米希尔却是个线索。 身着白色冒险装的黑妖精一定很显眼。 那么就把这个阿纳托利亚作为第一个据点搜索米希尔的情报吧，如果可能的话也尽量收集勇者的信息，因为魔王复活的时候也就是勇者诞生的时候，他现在肯定身在某处，我还未发现的地方。 不过一旦找到勇者的话人类就有反攻的机会了，他们是绝对特别的，可以堪称最强者。 嗯，就以此为目标吧，首先得养活自己才行。 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需要很长时间的适应期，频繁更换据点反而会事倍功半让效率降低。 卖掉附魔匕首换来的2000艾普莉虽然不少但是总有一天会花完，买衣服什么的也只能尽量挑便宜货了，像过去那样大手大脚地花钱不行呢。 想到这里，我把刚才洛拉小姐给的地图取了出来。 这座城市的分割和罗德库洛赛因特还是有相似之处的，倚着北方的山的城堡是领主的住处，下面零零星星的是贵族的居住区。 大道以放射状，足足有五条主干道以半圆一般的形状分散开，每一条都会分出许多支道。 而主道上都摆满了商铺，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笔交易在这座城市里进行着。 我位于的佣兵所在外圈的平民区，但还算是繁华地带的交界处，在这里各方面都很方便，今天的时间还早要不要出去逛逛呢，虽然身上的钱并不能过于奢侈消费，但是稍微买两件衣服还是可以的。 而且洛拉小姐刚才也告诉我不要在佣兵所的浴场内洗澡，但是现在身上黏着汗很难受，稍微找一下浴场的位置吧，地图上应该也有标注。 就这样，我花了半圣刻来标明各种各样的地方，然后高高兴兴地带着地图出门了。 才不过中午，今天的预定是先去买几件衣服，男装买两件女装买一件，以及内衣什么的。 然后去附近的浴场好好洗个澡，之后买一点食物回来当做晚餐，这就是今天的计划。 阿纳托利亚的城市规划和之前所说的一样，沿着放射状的主干道分布开来，商铺遍布着主干道，商人们看到我都会叫卖，罗德库洛赛因特的大家倒还没做到这种地步。 以这热火朝天的势头估计税收也会有不少吧。 吉尔克恩的政治我虽不了解，但是大概和加涅特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加涅特是领主在固定范围内决定税收，然后按照一定的比例上俸给王都，如果拖欠太多的话就会遭到王家的不信任，情况严重的话会被出兵讨伐。 不过之前和我们有巨大矛盾的莱尔巴尔公爵却没有拖欠过上俸，所以我们也没有指责他的理由，倒是莱尔巴尔经常摆出一副我就是纳税人的面孔质疑王家的权威。 可是现在再说这些也没用了，梅斯菲尔德家可能只剩下我一人，但是莱尔巴尔家却依然存在着。 以结果论而言，是他们赢了……今后他们大概也会率领加涅特剩余的贵族们对抗着来犯的魔王，成为整个大陆的前线军。 那都是与我没什么关系的事情了。 做好眼下的事，这是我给自己今后行动定下的规则之一。 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买衣服。 我走向了一边的商贩。 “小伙子~~啊，近看是个小姑娘呢，看你的衣着是加涅特逃难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 向我搭话的是一个身穿露肩长裙的中年女性，这里由于天气较热所以大多数人都是如此打扮，基本都会露出肩膀，还有那种裙子分叉，如同旗袍一样的衣服。 “你穿什么，我就知道你是哪里的人。” “那么如果我换上一身衣服之后你就分不出我是哪里的人了吗？” 她有些绝对的话激起了我挑战权威的心情。 “那要看小姑娘你是否适合这身衣服……呼呼。” 说完她站起身，做出一个请过来的手势，我看着她的小店铺后面被幕布和墙壁所夹住的空间。 还真是简陋……不过现在也由不得我来挑了吧。 当时和安吉拉小姐明明也相处得很好，但是她却是恶魔崇拜者。 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克罗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安吉拉死去的时候那被利刃划开喉咙的样子现在还常常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如果我不去做那些的话大家还能像过去那样和睦吗？ 克罗，弗里，安吉拉虽然背叛了我，但是自己总相信我们当时好好相处的时光却并非谎言，他们有在与我的相处中投入真情吗？ 错的真的是我？如果人生能像游戏那样设置存档点的话，根据我的选项不同难道他们就有不同的命运么…… 虽然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无济于事，可是这毕竟是有魔法的异世界啊。 不过很早之前我大概就已经知道了。 即使是魔法也并非万能，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不管在哪个世界里人生都没有再来的机会啊。 因为我在那个世界的人生结束了所以来到了这边，但是要是在这里也结束的话，我的意识会彻底消散吗？ “不是很不错嘛，动作稍微有些生硬，不过银发白肌的女孩即使短发也会很受欢迎哟~~” 中年店主的一句话把我从意识的深海中拉了回来，这时自己才意识到一身布料很少露出肌肤的打扮，头上戴着红色的头巾，上半身就如同比基尼一样，并且挂着一些金属饰品。下半身的裙子前后分叉，前面完全露出大腿，十足像舞娘的打扮。 “这是什么……” “舞娘装。” “……” 果然如此么。 “胸部稍微有点撑不起来啊。” 老板娘看着我这样说道，故意的么。 “啰嗦！不是好好穿着了吗！” “感觉随时会掉下来，而且总觉得像男孩子啊，话说你真的是女孩子吧，难道这不是伪装？” 怒了，总感觉思维的哪一根线突然断掉了。 “是女孩啊！那就是伪装啊！你们不要这种时候才给我质疑哦！我是真真正正的女孩子啊，胸部还是有起伏的，不管你们这些资本主义的家伙怎么说还是有的啊！！” 丢脸的咆哮声吸引了周围的客人们，结果我这身舞娘的姿态被展示在众人的面前。 又因为刚才的发言让他们的视线都集中到我的胸部上…… 感觉这辈子再也没做过这么丢人的事情了。 最后我买了这套舞娘装和一件稍微保守的女装还有一套男性的冒险装以及几件内衣。 总共的消费是100艾普莉，一枚亮银币，这样的货币我身上还有3枚，也就是300艾普莉。 真是便宜呢，现在看来安吉拉小姐的衣服确实贵得要死，不过是面向于贵族的所以贵吧，质量还是相当上乘的，我也不想说已死之人的坏话。 衣服已经买完了，接下来去洗澡吧。 浴室在城内有很多家，然而我只打算去最近的那一所，这一所洛拉小姐说有独立的女性浴室所以推荐我去，而且这里多数都是一些平民所以没有什么爱欺负人的贵族。 还有很多浴室则是男女按照日期轮流使用，似乎还有奴隶专用的浴室，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 在招待那里缴纳5个铜币登记之后女性服务员引我进去，不知为什么她还盯了盯我的胸部，在我狠狠瞪了她一眼之后服务员终于停止了这种失礼的行为。 进去之后是一个小的门厅，在这里服务员给了我浴室专用的拖鞋，并且让我脱下衣服和买来的衣服一起叠好放进一个篮子里，随后给喔一条大到可以遮挡全身的毛巾，唯有钱袋要随身带在身上。 再往前走是一间大厅，中间有喷水池左右各是一扇大木门，大厅中有很多女性在聊天。也有售卖羊肉，牛奶以及干果之类食物的女性商人，有不少客人裹着毛巾坐在喷水池旁聊着天吃着食物。 这种景象倒是第一次见到，吉尔克恩人真是聪明之极。 我不想浪费太多钱加上现在肚子并不饿便拒绝了商人，左侧大门的房间是个设置了很多小房间的地方，每个房间里都有一张木床，一个茶几还有一盏灯，服务员这时把那个装着衣物的篮子放到房间的角落告诉我这是休息室，另一个木门通往浴室和洗手间，说完她就把钥匙递给我然后离开了。 好厉害啊，加涅特完全没有这种沐浴文化。 我锁好自己的房间后来到服务员所说的大浴室，这里密闭性很好墙壁呈环形，都是由石头建造而成，中间是一个大浴池，似乎是由魔法的力量而增加热度。 热气弥漫在整个浴室里不一会我就感觉身上出了汗，除了我之外这里还有个棕色头发的女孩子，她的胸部超大…… 察觉到我的视线之后女孩的第一反应是也看了看我的胸部，然后不屑地转过头去。 “别做惹人误会的事啊，我还以为有男生闯进来了呢……哼。” 说完，她从浴池旁的石凳上坐起了身子冲了冲水变离开了。 啊？我这是被人瞧不起了么……她究竟是指我偷看她胸脯的行为像男生还是说看到我的胸部之后认为我是男的啊？ 复杂的感觉一下涌上来，我今天好像尽是因为胸部的事情被人小看了呢…… 难道真的很小么…… 不想再深入这个话题的我看了看她刚才坐的地方，貌似有一块金属留在了那里。 上面是一把细剑缠绕着风的图案，这是什么？ 想追上去的时候发现人已经不在了。 于是我便把这个交给了浴场的工作人员，他们收下之后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谢谢，什么也没向我解释。 稍微感觉有些冷淡呢，这里的人。 是我做了什么失礼的事情吗？ 为了不浪费那几个铜币我又回浴室好好洗了一遍，直到感觉全身的污垢都不存在之后才离开，结果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这时候室友大概回来了吧，肚子饿的咕咕叫呢，不如买点东西带回去请她一起吃？ 大概也是个很好的沟通方式吧。 卷四 鹰击长空 82.在风之地——3 我买了烤羊肉，酥饼和酸奶，当然都是两人份。 羊肉带着独有的香气贯穿着小小的佣兵所，木头和岩石围成的墙仿佛一点也挡不住，在我走进的一瞬间佣兵们仿佛就把视线投到我手中的篮子中。 为了避免遇到什么事我抱着篮子就咚咚跑上二层把门锁好了。 直到看到另一张床铺上躺着一个女人，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还未敲门就闯了进来。 女人单手遮挡着上半脸，仿佛刚干完活一副很累的样子，但是她把头向我这边偏了一下，看来并没有睡着。 “什么啊，原来是个小姑娘……洛拉和我说是小帅哥的，骗子啊。” 说完女子就仿佛失去兴趣一般回过头去了。 又是一眼看破，明明还穿着男装，算了……也许是吉尔克恩人比较敏锐吧。 我仔细盯着女子的睡颜，这时才发现她真是个美人。 微卷的淡红色头发被压在凉枕上，衬托着她那有些小麦色的肌肤显得格外妖艳，说她妖艳不止是这个原因，胸口大开的皮外套，如同热裤的着装比起我刚才试穿的舞娘服饰有过之而无不及。 “今天真的一直被人识破身份呢……我叫做克里斯。” “夏洛特·梅尔。” 她几乎是在同时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但是感觉稍微有些怪…… “那不是你的真名吧？” 这时女子才第一次把遮挡着自己面孔的手臂拿开，自上而下审视着我。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感觉……感觉您和这个名字不相衬。” 我老老实实地道出自己的想法，总觉得像她这样的女子不会叫这个名，可能这种话会惹她生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不对，她不叫这个名。 接下来女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等到站直我才注意到她的身材高挑而纤细，大概有一米七左右，露出的腹部看上去经过了好好的训练显露出浅浅的腹肌纹路，身上连一丝赘肉都没有。大开的胸部能看见深邃的乳沟，虽这样说但却不是大的亏张，可以说是对形状非常好看的美乳。 “问别人的名字之前应该报上自己的姓名才对，对于说假名的你也回以假名，这就是我的礼仪。” “为什么知道我说的是假名？” 虽并不觉得我的伪装有多好，但是依然明知故问，我想知道她自己的理由。 女人优雅地一转身，走近单手搭在我的肩上，鲜艳的唇凑近我的耳边，玫瑰一般的香气仿佛立刻被吸入鼻腔。 “因为和这么可爱的你不相配啦~~” 像是模仿我刚才的话一样的回答，不过她甜蜜的声音却像是毒药，带有一种危险的魅力。 “克莉丝，您的呢。” “‘您’就不必了，赤鸠，这是我在佣兵里的外号，真名则是早已舍弃的东西。” “外号吗？” 感觉非常让人憧憬，外号一般是和佣兵们的事迹所相称，她这短短的称号中又隐藏着怎样的故事，对此我很感兴趣。 于是我拿出了身后的篮子。 “我刚买了些吃的，要一起聊聊吗？” 自己露出招牌式的微笑，歪着脑袋尽量做出如她所说的那种可爱的姿态…… “……所以啊，这个城市大概就是这样咯。” 看着只剩下骨头的空篮子，我们的话题也进行了好一会。 真是佩服她这样的食量却依然能保持苗条的身材……我就完全不行，所以一直都是很注意饮食的。 赤鸠小姐的话主要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是自己怎么当上佣兵的，据她所说自己原本是某个贵族家的女儿，因为在路上被抢劫所以被山贼掳走做了他们的奴隶……虽然她本人很平淡地说着，但是听到这两个字我就感到了不安。 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在说谎了，不过即使是捏造的故事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倒也没什么。 第二就是她在山贼出动的时候趁机逃出，并渐渐锻炼出了本事成为佣兵，来到这个阿纳托利亚生存了下去，至此都是非常常见的故事。 但是我认为第三段是最有价值的，主要是关于这个城市的事情。 现任阿纳托利亚的领主亚莎三世公爵在智力方面有些问题，并且年纪较小所以几乎没有掌握政治的要领，最后沦为贵族们的傀儡，这种情况下自然容易出现官商勾结，城内的腐败状况非常严重，运营也是常年处在赤字状态，亚莎公爵欠了国王和加涅特很多欠款。 不过最近加涅特的处境导致部分欠款已经一笔勾销，这让亚莎公爵本来就不是很在意欠款的心理变得更加放肆起来，还擅自调高了城市的税务，因为国王忙于处理针对魔王的防务所以暂时没有管他，可这个蠢货却因此越来越放纵自己糜烂的生活，导致城市治安变差，阶级矛盾也越来越明显。 的确呢，比如我刚才所去的浴室就是平民专用的浴室，那里是绝不会出现贵族的，再落魄的也不会，这个城市的贵族有着绝对的高人一等的心态。 “于是在这样的矛盾之下，有些人开始站出来了……” “哪些人？” 说到一半她的话语戛然而止，赤鸠靠着木质的墙壁半眯着眼，仿佛已经进入了休息。 “吃的已经没了，谈话也该结束了。” “欸？我可是花了不少钱哦。” 自己佯装生气，双手叉在腰上，带着些愠意的眼神盯着赤鸠。 然而她毫不在意，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房间的阳台，一把打开木窗…… 微风刮进来，吹拂着我们两人的发丝。 看向窗外，皓月当空，在群星的装饰下为靛青之夜点缀上一抹光辉。 “稍微运动一下吧……能追上我就告诉你更多的事情。” “抱歉，稍微有些累了。” “但是看来你不得不追上来了。” 赤鸠的脸上浮出微笑，展示了一下自己右手之物。 是个小皮袋，上面印着红色的图案，好像是一个火焰？这个东西…… “啊！是我的钱袋！” 是刚才凑近的时候被取走的吗？ “是哟，如果被我甩得太远就把这个钱袋丢到流浪汉们栖身的小巷里。” 说完，赤鸠双手撑在窗台，抬起长腿直接跳出了窗外，灵巧的身手让人惊叹，但是现在我大概没有这个时间。 “等等！！” 我伸出脑袋向着窗外一看，发现赤鸠踏着窗外那狭小的窗台立脚点，一跃仿佛飞进月亮。 夜幕已经拉下，街上剩下零零星星几点灯光。 待到我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跳到第二个房子的顶上，那是铁匠铺！ “再不追上来你的钱就没了哦！” 叮。 清脆的金属音落地，我意识到自己不得不追了。 模仿她的动作太过于离谱，而且也太容易摔伤了，我冲出门外，咚咚的脚步声如同要把这老旧的木板踩坏一样。 “混账东西！大半夜的闹什么！” 被骂了，但是对方也没有追上来的意思，我冲出佣兵所，沿着街道开始奔跑。 赤鸠小姐的动作非常快，这大概也和她那苗条的长腿有关，这样下去会被甩掉，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她一踏铁匠铺的房檐，掉下的金属音大概被瓦砾的声音掩盖了吧。 只能加快自己的速度而已，新鞋穿着还有些不习惯，大街上有些不太平坦的地方让我崴了一下脚，还好没有受伤。 跑着的同时我观察四周。 铁匠铺后面是一个面包店的店铺，他们的房檐处放了一个梯子，可以从那里上去。 就在我打算往上爬的时候一些沙土掉到了眼睛里。 抬头看见的是女子刚迈过去的双腿。 “呀啊！” “再慢吞吞的你的钱包就空了哦，亮银币还剩两枚~~” “等等！” 摇了一下木梯，看起来还算结实，我尽可能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登上木梯之顶。 视野变得开阔了起来，有些燥热的仲夏夜，街上已经不剩几个行人，唯有几个收摊较晚的店主正忙着摆弄自己的推车，巡逻的卫士们手持火把，他们走到哪里便在那点上些许光亮。 而自己的眼前只能看到那个在建筑物顶上跳来跳去的女子。 “等等！” 我一直喊着相同的话，可是赤鸠一点不听，她屈膝，然后从面包店的屋檐边纵身一跃。 追上去！身体指使着我追上她的步伐，向着明月起飞，当然很快身体就被重力捕获落到了前方的房顶。 “唔！” 落地时脚掌受到了很大的冲击，稍微有些痛，但是看来还可以跑。 “落地的时候要注意受身，不要用脚，用全身去承受力道。” 赤鸠停在那里，只有等到我和她同出一个平台时她才会继续向前。 城市是以放射状分布开的，然而她却一直向着前方跳跃，再向前的话一定会跑到贵族区域，即使是初来乍到的我也明白这事的危险。 “呼……呼啊……” 自己跑了没一会已经气喘吁吁，而反观赤鸠小姐，她却一直如履平地，连呼吸都没有一丝紊乱。 她看到我也上到房顶时稍稍停下了步伐，把我的钱包拿在手中晃了晃。 “下一次就是全部了！” 说完赤鸠一个转身，她迈开步子，终身一跃，像是表演着刚刚她所教的内容一般，像猫那样轻盈地翻滚着陆，落在前方那座宅邸的屋顶上，然后她再次转身面对着我，摊开双手，如同嘲笑一般拉开钱袋的口，展示那里面的几个银币。 我想学她的动作，但是赤鸠所立足的那座宅子和面包屋并没有那么大的落差，即使是男性时候的我也不敢就这样往前跳，更何况现在的这幅样子。 现在回头不过损失几枚银币再无其他，但是脚下，我看看那随着我的一步而掉落的砾石，经过两三秒才掉落到地面发出声音，究竟该怎么做才好。 赤鸠看着我，享受着我的焦急，银币在她的手上交错飞行，纤细的指尖一弹，一道银色的光便飞了出去。 “还剩一个。” “……” 再也阻止不了胸中的这股躁动，我的双腿本能地被驱动起来，加快速度，一跃跳入深渊。 我是为了那几个银币才这么做的吗？ 并非……我只是非常想去做而已。 踩不到地面让人有些不安，微风划过我的身体，自己有那么一瞬像鸟儿一般轻盈，但是随后就开始下落，自己以着一道漂亮的抛物线下坠。 “！！” 不好了，到不了。 灰色的墙壁那样和我的视线齐平，最多也只是撞上这墙然后被磨掉一层皮然后悲惨地掉在小巷里摔成肉泥。 虽然时间很短，但是我还是几乎快哭了出来。 然而最后的关头自己伸出了双手，砰地一声，虽然撞到了墙但是双手还是勉强扣到了屋顶。 由于反作用力自己差点一下没抓住，但是求生的欲望让自己即使劈了指甲也要牢牢地抓住…… “唔唔唔，唔唔……” 好无力，明明想像鸟儿那样飞出去，为什么只能屈服于地心引力。 以前苏菲就说过人类无法飞翔，但是更靠近一点也不行吗？ 天空为什么看起来那么遥远…… 这时脚步声在我的耳边响起。 “要继续刚才的话吗？” “什……什么话……” 费劲地向上爬，但是力量却不够，光是支撑体重就连双臂都快断掉了。 可是赤鸠对此视而不见。 她在屋顶处来回踱步。 “有些人站出来了，愿意和贵族们作对的违法者。” “违……法者？” 说到这里，赤鸠小姐的脸色一变，严肃的样子和刚才完全不同。 “没错，说得简单点的话就是偷走贵族们值钱的东西，卖掉之后换钱的一群人。” “劫富……济贫？” 自己每说出一句话都是无比的艰难，但是这个女子依然没有帮我的意思。 “哈哈，才不是那么高尚的事情。那群人把值钱的东西换钱渐渐积累财富，获得城市内的支配权，他们认为自己能做得比那些贵族要好，但是真相究竟是怎么样呢，恐怕也只有涅芙拉知道。” 她的视线对上了我的眼眸，蹲下身来。 看着那和猫一般的紫色瞳孔。 “而赤鸠……小姐，你是其中一员？” “这一员，现在正邀请着你。” 说完，她向我伸出手。 并非是立刻就能触碰得到的距离，大概还要费点力气用力向上一攀才能够得到。 “为什么……找我？” 她听到这句话眼睛稍微转了转，随后那深邃的瞳孔再次对上。 “因为你有天赋，我看得出来。” “偷东西……的天赋？” 那种事情我自己完全没有发现过。 “大概是，逃跑的天赋。” “哈……哈，这点我也承认。” “鹰只要看一眼就能明白猎物，我认为自己的眼光没有错。” “可我不喜欢偷东西……” “那么要在这里粉身碎骨吗？” 我摇了摇头。 “请让我……加入。” 女子微笑着，抓住了我那已经快要麻掉的手臂。 “呼呼~~欢迎来到我们的‘巢穴’。” 卷四 鹰击长空 83.挚友 英格丽德的房间位于莱尔巴尔家的主要地南港的城堡上层，住在这里除了她之外还有个同宗的堂弟，她伏案工作已有两圣刻，自然觉得有些腰酸背痛，开始不耐烦起来。 英格丽德看了一眼南侧的阳台，阳光洒进来，透过两侧的大窗可以看到外面的塔楼以及城堡的花园，修剪得几乎完美的花坛从上俯瞰是莱尔巴尔家的家徽，火焰前的孤狼。 “啧。” 她砸了一下嘴并便从办公室的座椅上起身。 “蒂！蒂儿！” 随着少女那有些不满的声音从口出蹦出，走廊上立刻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啪，门被推开，一名黑色长发半遮眼睛的女仆少女从那里跑进来。 “大小姐！您叫我吗？” 仿佛还未习惯这份工作一样，被称为小蒂的女孩冒冒失失，似乎连礼貌性的敲门也忘记。 英格丽德抬头看了看灰泥的天花板，又把视线转到橡木的地面，她俯身用手指触了触，皱起眉头。 “不是大小姐，是主人，要说多少次你才能记得住？” 她突然而来的怒火让被称为蒂儿的少女吓了一跳。 “你究竟何时才能胜任这份工作？看看这沾了一层灰的地板，我每天早上拉开窗帘它们就会在阳光下飞舞！你就打算让主人在这种环境下工作吗？” “可是，主人……唔唔唔！”蒂儿正要说话，就被英格丽德伸手掩住嘴巴。 “我真是对你失望之极，本来是你那年迈的老母亲苦苦哀求我才放你进城工作，如果派不上用场是不是把你丢给那群士兵让他们提高点士气要更划算呢！” “请千万不要这样！我，我一定好好工作的，请千万别那样做，主人！呜呜……” 听到女主人的这话蒂儿一下伏在地上，言语中已经带上了点哭腔。 “我真是受够了，每次这样责备你之后总是会用这种伎俩博取同情。” 英格丽德转身回到桌边，她把刚才办公的文件连同在吉尔克恩商人那买到的免蘸水笔一起收到抽屉里。 “罢了罢了，忙了一天早就忘了，我要去泡澡，你来服侍我……准备好艾琳的香水和洗头发用的树液，香皂也挑吉尔克恩所产的那块……对了……” “别太过分了啊……” 微弱但异常低沉的声音传入英格丽德的耳朵了，她背上立刻就出现了冷汗。 “你说什么？” “没什么，主人~蒂儿马上就去准备。” 黑发少女露出的明媚笑容让她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那么……辛苦你了。” “您的演技真是不错，拉蒂亚殿下。” “要说演技你才是厉害，不过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到一半的时候你没有按照我们预先说好的那样说？” “哈哈，您的记忆力看来不怎么样呢，蒂儿~” 青白大理石天然形成的漩涡图案装饰着墙壁，狼头形象的喷水池里涌出温热的水流，一天之内循环借着精石地板之下的装置让浴场热水不断，这里当然也安装了可以升温的魔导器，虽然价格并不便宜，但是对于大贵族的莱尔巴尔家来说是理所当然。 两个女孩赤身裸体泡在浴池中，享受着此刻的轻松。 这里是英格丽德专用的浴场，旁宗的那个兄弟只能使用更低档一些的浴室，而父亲和大哥现居在外，完全不必担心会有人擅闯。 放松身体之际英格丽德瞄了一眼拉蒂亚的黑色长发，乌黑发亮，就像是天生就是那个发色一般。 “本来还以为泡澡就会掉色呢，吉尔克恩人真是不一般。加上那个快速生发的药剂，你现在这颗脑袋可比你想象的要贵得多呢，蒂儿。” “只有用特殊的油才能将这种染料洗掉……” 拉蒂亚那天将奥利送上定期船之后便回到了英格丽德的身边，但是毕竟拉蒂亚的身份特殊，模样又太过于显眼，为了能将她放在身边必须要进行伪装。 “至于那个生发剂，据说是用在野兽身上的啊。” “什么？难怪那天一觉醒来我的头发几乎长到了地板！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放心，不会让王国的公主秃头的，但是有可能会变成毛茸茸的公主呢，哈哈哈哈~” “别开玩笑了！” 英格丽德的笑话真让她变得有些焦急，拉蒂亚急忙看了看自己的四肢和腋下，还好依然光滑的肌肤让她稍微安下了心。 看到这一幕稍稍让英格丽德感到有趣。 那个极度尚武的女孩子居然也露出那样紧张的表情，虽然两人确实为挚友但却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面，英格丽德还以为她早已丢弃了女人的一切，看来倒也不尽是这样。 坐在温暖的热水池里侧看着长发红瞳的她。 伴着水汽黑色长发紧紧贴在肌肤上，由于经常锻炼而没有一丝赘肉的白皙肌肤，眼前的少女以前有这么可爱吗？ “嘿！就让我看看公主殿下的身体是否有长毛吧。” 英格丽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从侧面抱住了拉蒂亚的身体。双手抓住她的胸口上下其手。而一本正经的拉蒂亚虽然很不想被带入这种步调中，但是对方的臂力也很出众，在非敌意的情况下她并不想费劲和英格丽德大闹，更何况是赤身裸体地在浴池中。 “呀啊！哈哈~很痒啦，别闹了！哈哈哈。” 看着拉蒂亚不想费力但是依旧微弱挣扎的模样，英格丽德更是萌发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她想要更紧紧地拥抱住她，让自己的胸部贴上她的后背，靠近拉蒂亚的耳根吹气欣赏她那脸庞红透了的狼狈模样。两个美丽的女孩贴在一起嬉闹着，像一幅名画一般，直到拉蒂亚真的发起火来，一掌劈在英格丽德的头上她才悻悻离开，摸着自己感觉已经肿起来的头顶撅起嘴抱怨。 “呜呜，怎么能打主人呢，蒂儿……” “你闹够了没，就算是玩笑也已经开得太过了，刚才的话你是注意到了吧。” 对话至此开始变得严肃起来，英格丽德回归平时的认真表情对着她的同伴点了点头。 “我刚才向城外的塔楼眺望时看到的那个巡逻士兵并非是我所配置的，因为之前就在意了一次所以昨天我特别指定了一个熟悉的兵士前去站岗，谁知又被换掉了。” 英格丽德方才并非是对女仆“蒂儿”的工作态度有所不满，而是感受到了一股被监视的目光，和对方对上眼的时候那人迅速离开，也不知道自己被这样窥视了多久。 “是谁布置的眼线？” “我哥哥，或者是堂弟，父亲他一生也不曾做这样的事情。” 英格丽德立刻回答道，父亲莱尔巴尔公爵虽一直被视为梅斯菲尔德家的心头大患，但是他却从未违背骑士道的精神。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哪知道，殿下。要是人心那么容易猜透的话我们为何还要说谎？” 水流声伴着英格丽德的话语涓涓流入拉蒂亚的脑袋中，在王宫时她应对过许多狡猾的谋士大臣，他们每个说话时都心口不一，然而高手的演技更加熟练，有时会让人信以为真。 拉蒂亚不清楚如果此时罗德库洛赛因特没有被魔王毁灭的话会发生什么。 再过10年，不……只要再过5年，自己那个可爱的妹妹克莉丝也许就会渐渐适应这已经面目全非的朝野，被其他贵族所蛊惑，充当他们的先锋用于和自己对抗。 自己见过的贵族夫人，其中有一个是叫做凯莉的，按亲戚关系来算她是拉蒂亚的叔母，但是这个女人擅于献媚奉承，喜好玩弄诡计阴谋，她弄死了她的丈夫做了女爵是炎之国最出名的流言了。 如果克莉丝也经过了长时间王宫政治的磨洗，那时的她还会那么可爱吗？ “人是很容易改变的……”英格丽德抬头看着上方雕刻着火焰花纹的岩石天花板开口了，比起对话这更像是她一个人的喃喃自语。 “我现在还记得当自己还是一个小姑娘的时候，堂弟和哥哥他们在花园摘了很多花，那里面有鸢尾，郁金香……还有蔷薇，他们费劲好大的力气找来一圈很细的柳条把花儿们都编在一起，然后温柔地戴在我的头上。那时候我真的以为这种日子会永远持续下去，哈哈……结果有一天，房内经常用的杯子里剩下的一杯美酒毒死了我的贴身女仆，那一刻开始我的少女心就已经死了。” “真是悲伤的故事，我原本以为莱尔巴尔家团结一致。” 拉蒂亚用那真红的双眼盯着自己的挚友，她不知道这时自己的表情是否能被称为是同情。 “哪有真正的团结一致？大家为了共同的目标才会向着同一个方向前进，拔剑和共同的敌人作战，为了共同的未来才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但是那之后呢……” 英格丽德反问着拉蒂亚，仿佛已经知道她会怎么回答。 而公主却也不回避，她淡淡笑了一声，放下身体的重担把全身交给池中的热水去承载。 “我的先祖蒙受旧加涅特王的恩惠，发誓为他而战，他们在那个时候齐肩共斗把背后交给对方，两人在战场上尽情战斗如同天神下凡，我小的时候曾经听过这样的故事……” “对于武人来说这真是美妙的关系。” “少讽刺了，重要的是后半段……这是连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旧加涅特王排除所有的敌人之后开始每日饮酒狎妓，被人称为荒淫无度的暴君，祖父因此带领贵族们将他讨伐，自己的子孙坐上了加涅特的王位。” “你相信吗？” “哈……小孩子都知道的事……当然只有小孩子才会信。” 拉蒂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祖父和莱尔巴尔也是类似的关系，他们起初亲如兄弟，共赴战场，像先祖和旧加涅特的王一样拼死杀敌，就在不久，莱尔巴尔又成为梅斯菲尔德家的死对头。 “因果循环，永世不停，唯有胜者才能被称为英雄。在我的眼中那个懦弱胆小的堂弟可不敢独自做这种事，如果是哥哥的命令的话……倒是可以了解，对我被父亲指定为家主的事情感到不快吗？” “哼，明明刚才还说自己不知道的。” “我不懂的东西是他们的心，人即使是对待养了多年的宠物也难以挥刀，为何却能对曾经爱惜的妹妹痛下杀手呢。” 明明魔王军就在眼前，明明城外还阻挡着那样多的难民，他们当中每一天都会有十分之一死于饥饿和兵刃，哥哥却还有力气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这边吗？ 英格丽德想要大叫，想要把这一切的不公平不合理在挚友的面前都嘶吼出来。 但是她做不到…… 早已说了要代替无法行使王道的主公行使霸道，如果做了这样小孩子般的行为拉蒂亚还会信任自己吗？ 她唯一不想失去东西不是兄弟也并非父亲…… “拉蒂亚，你知道天使吗？” “就是传说中众神带在身边的忠实仆从吧。” “不错，人类之间很少有绝对的信任，但是在天使们的传说中我却看到了……” “哈哈，我大概知道你想要说的。我那没用的妹妹很喜欢那本书呢，叫做《狼骑士的誓言》吧，描述着哈格兰与弗伦琴的故事，那两人彼此信任，一起战斗，忤逆着不可背叛的主人，最后含着泪水相互厮杀以求人间的平静。” 英格丽德听了微笑着点了头。 “是呢，我也看过那本书，但是我却认为有一点描述错了。” “错了？” “嗯，幻神和战神的天使并非是两个男性，而是两名美丽的女武神……可能是名字所造成的误会，但是根据帝国编年史的只言片语，她们的确是女性。” “呵呵……真是意想不到的事啊，要是克莉丝听了大概会大失所望吧。” 面对拉蒂亚的感想，英格丽德并未作出回复，她按着自己的步调继续说了下去。 “两个女武神服从主人，发誓绝不背叛，作为神的护卫，女仆甚至妻子，服侍着他们数千年毫无怨言，但是……当战神和幻神要清算东西两个王国时她们却挺身而出，即使最后相互厮杀也毫无怨言，你觉得支撑她们的到底是什么？” 她的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似乎已经不需要挑明。 两人的瞳仁对上，已经明白了对方想要说的话。 ——唯一不想失去的只有你。 卷四 鹰击长空 84.火猫克莉丝——1 “不要紧张，放手去做就好了。” 说的轻松，我最不擅长的事情就是挑战道德的底线。 赤鸠唆使我去扒窃，因为某些原因自己不得不听她的…… 理由和动机都很充足，但是我仍然感觉自己下不了手。并不是说自己就是什么正人君子，事实上我从未认为自己多么纯洁。但是这不是一般人会去做的事，堕入这个深渊就再也回不到正路上了，我不由得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真正做一次的话谁都会明白。路上陌生人的视线，目标的一举一动，空气中夹杂着的些许风沙，甚至是自己的每一次呼吸，一切微观的事物都会在特定的情况下被放大。 我还未真正行动便已经感受到这一点，守在此地已经经过半个圣刻却仍然没有看到目标出现。 右手指碰到的栅栏不知是守着谁家的庭园，爬上已经发锈的赤铁围栏上的藤蔓散发着有些刺鼻的绿色气息。然而不管这家的主人是谁，那扇门被缓缓推开，双眼这时才看到了那个叫做科林的男人。 长得像猪那样臃肿的男人。 他甩着沉重的步子，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后，挂在腰带上的皮革钱袋看起来既厚重又系得很紧。 叮叮咚咚的金属音伴随着男人的脚步让他显得异常滑稽。 周围的行人见此都纷纷避让开来。 “他上个礼拜偷拿了一个小工人节俭攒下来的钱，所以放手去做就好了。” 赤鸠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耳朵稍微觉得有些痒，但是目前就没时间去在意类似的小事。 “即使你这么说，我和他无怨无仇，如果不再花点时候知道更详细的……” “你不需要知道，亲爱的小猫咪。该知道的事刚才已经告诉你了，你应该记得很清楚才对……偷不到，会有惩罚。” “……” 赤鸠离开耳边打断了我想说的话，惩罚这两个字仿佛带着魔力一般让人背脊发冷，自从见过了那个巢穴便明白所谓的惩罚是什么。所以现在不想过多思考…… “让自己化身为真正的野兽吧，猫咪。” 赤鸠轻轻拍了一下我的屁股，由于紧张自己根本没有敢叫出声，本能地向前迈了一步。 不是看戏的时候了。 以那个身形看来不会走得太快，必须要跟上他。 在那一瞬间目标的男人回头看了一下，我急忙低下头混入人群中，他左望右望，往后看了好几秒，直到流动的人群撞到他那臃肿的身体这家伙才开始渐渐向前移动。 是注意到我了？ 不对，大概只是做贼心虚吧……但是现在到底谁是贼啊。 看了看身后，赤鸠小姐早已消失不见，她的动作就和外号一样，像一只随时会逃出视线的鸟。 我回想起昨天赤鸠带我进入这个城市的下水道，那个阴暗而潮湿的角落里的盗贼聚集地。 看来赤鸠小姐并没有事先和她的同伴们有所沟通。 那群盗贼初次看到我的时候他们讪笑，像是盯着误闯狼群的羊羔，不友善的氛围在阴湿空气中蔓延，直到一道厚重的声音打破沉默。 “赤鸠，雏儿应该交给帕梅拉妈妈，虽然你带来了上好的货色，但是不能坏了这里的规矩。” 一个光头精装的男子从里侧房间里的大木桶上跳下，上前和赤鸠搭话。 “呵呵，虽是雏儿，但是却和那帮家禽不同，她的翅膀是用来飞的。” 赤鸠咧嘴一笑，面对这个样貌狰狞的男人她却没有丝毫惧色，正面和他对视看上去没有丝毫示弱的意思。 “鹰儿？我看她更像是一只猫咪，在男人们的怀里躺着要更加合适……” 男人毫不客气地说着失礼的话，我当然明白其中的意思，我就是为了避免发生这种事才努力活到现在的。 别开玩笑了。 拳头下意识地握了起来，眉毛高高吊起，刚才的恐惧仿佛一扫而空。 “才不合适！少在那边擅自决定别人该作的事情，光头！” 口中本能地吐出了反抗之言，没有迷惘与颤抖，愤怒的感情已经被包含在话语中传达过去。 但是话音刚落我就后悔了起来。 完了，激动了一下说得太过分！嘲笑别人的短处什么的的怎么想都很恶劣！不会被杀吧。 可是他们面面相觑，无表情盯着我大概有好几秒，然后哈哈大笑。 赤鸠小姐虽然没有男人们那样夸张，但是她走过来拍了拍我的后背，露出笑靥。 “看到了没，所以就算是猫咪，也是有利牙，那看似温婉的小巧舌头上长着倒钩，小心被她舔舐的时候可会被削下一块肉来。” “哈哈哈，看来你也不是完全在虚张声势而已，但是这个小姑娘的手法究竟如何呢，言过其实的人我也见过不少。” “她有天分，我用这双眼睛亲眼看到。” “有天分的人不见得最后就能成材。” “你得给她一个机会，不然什么都没法证明。” 面对赤鸠的坚持男子摸着下巴，光头犹豫地想了一会之后将食指朝向我，看来已经心中有了决定。 “好吧，明天让小猫咪去讨回那个死胖子的那笔小钱……作为考试来说并不是很难吧。” “哼，你明明知道那家伙不适合新手。” “因为你说她有天分~呵，失败的话就拔掉她那还未丰满的翅膀交给帕梅拉妈妈。” 男人用鼻子笑出了声，然后被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大家在这里都有外号，其中的好手们大多是一些长手瘦高的男人。初来到这里我被取了“白猫咪”的外号，我自然不喜欢。 “新的名字要用自己的能力去更改……猫咪。” 说完他们便再也不看这里，做自己的事去了。 所谓的惩罚我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混蛋，昨晚要是不去追逐就好了，现在不是完全落入黑社会的威胁之中了么，什么义贼啊……虽然那是我一厢情愿的理解而已。 我尽量在目前压抑自己的阴郁想法，把注意力放在目标的身上。 胖子获得了那笔钱会去北部靠近贵族区的酒店买酒和烤肉，然后根据情报来看他大概会在五条大路交错的广场上停歇一会把他已经臃肿的肚子吃得更加丰满，打一个响嗝最后穿过西面教堂到达平民区的小巷，那里有一座娼馆，这家伙去那里的话就会由光头口中的帕梅拉妈妈处理，那时就判我为失败，虽然我觉得当这个家伙买下酒和烤肉的时候我就已经失败了。 惩罚是去帕梅拉妈妈的娼馆工作，当然用的是身体。逃跑是没用的，我全程的行动都有人监视…… 眼光扫了扫四处，在南边的一处房顶的烟囱处看到了一个人影。 果然如此。 “咕。” 咽下唾沫，尽量保持呼吸的平稳，混在人群中。 行走在街道上远没有平时那样简单，并不是随随便便地在走，必须要学会融入…… 一个人带着目的走在街上是很容易被看破的，走起来不能横冲直撞，配合起周围人们的脚步，学习他们的行为动作，必要时还要随时跟这些人搭上一两句话以此冲散目标的不安。 这都是赤鸠给的提示，然而更重要的可不仅仅如此。 “你要知道，真正的融入可不是模仿……而是将自己置身其中，当做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你的偷窃并不是重大行动，仅仅是在逛街之余顺带取走一个胖子的钱包，但是对时间和地点都有要求……第一次没法指望你做得多好，但是别失败了，鹰必须学会自己捕食飞翔。” 半强迫的行动下完全没法学到这种心态。 但是胖子已经穿过了许许多多的街道，大概不到一刻就会接近北面的酒馆，时不时还会向后看几眼，真是棘手啊。 首先必须缩减我们之间的距离，现在我们有着近10拉尔的距离，在这种情况下不拉近的话几乎无望。 我往左边走，悄然接近几个打扮看起来还不错的孩子，跟在他们的后面。 大概是贴的有些近了，有个金发的小男孩回头看了一眼。 “喂，后面的那个男孩是谁？”听到同伴的话有一个孩子回头看了看，然后又害羞地转过头低声报告给他的同伴。 “他好像不是男孩……” “……要和我们一起玩吗？” 意想不到地被搭话了 “抱歉……现在的话有点。嗯？好啊！话说我现在有件事挺困扰的。” 我想了想，牵起其中一个男孩的手，他的脸立刻就变红了。 这次胖子转头的时候根本没有看向这边。 今天的天气依然和平时一样热，地面如同炙热的铁板，穿着草鞋已经远远不能阻隔地面传来的热度，但是如果把自己包的太多又会更热。 肥胖的体型让科林觉得一切都是那么难耐。 “老子要啤酒！” “喝酒，去妓院！天天把钱花在这些地方吗！你这人渣！” “再说一次试试！” 啪的一声，科林一巴掌把妻子扫倒在一边，任由她跪在地上哭泣。 在家里和妻子大吵一架后他带着不满走下台阶。 有什么关系啊，反正钱又不是我的，摊上这个蠢女人真是晦气。 科林甩了甩刚才掌掴妻子的那只手，由于用力过猛现在觉得有些隐隐作痛。 “结婚可真是件错误的事情啊，干脆雇人把这婆娘杀了好了……” 只要自己不在场也不会遭到判决，他也不认为阿纳托利亚的领导者们有时间关心一个民妇的生死。 摸了摸屁股后面的钱袋，这可是那个瘦子攒了三年的几个亮银币，昨天运气很好还在街边捡到一枚，这样即使天天喝酒去妓院也能逍遥很长一段时间了。 别人的钱用起来真是愉快。 不过那个瘦子不会在哪里埋伏着吧？ 科林想到这里一手惦着屁股后面的钱袋，一边扫视着自己视野的盲区。 动作有些滑稽可笑，配上他那肥猪一般的体型更是让人见到便想绕开，但是后方看来并没有那个瘦子或者他朋友的身影。 是自己想的太多了么？ 但是总能感觉到一股视线啊，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一般。 科林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拄着手杖的老头，女人，小孩……这个时间成年男子都该在工作，唯有流浪汉会躲在小巷子里躲避烈阳的炙烤，想到这里他还抬起那沉重的脑袋看了看阴暗的角落，躺在那里的人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生是死。 “真是可悲啊。” 露出轻蔑的笑容，科林继续向着前方愉快地走着，看到别人的不幸能让自己要愉快得多，今天看来也会是美好的一天呢。 放松的心态让他的身体仿佛都变得轻盈起来，这个大热天感觉都没什么了。前方是美酒和翘臀的姑娘，离酒店不过一点点路程，就在广场的喷水池那扫除一天的不快吧，等那个老婆子一死自己的每天都不会在受半点约束。 可是就在这时，一群小鬼在自己的面前跑来跑去。 “滚一边去，你们的父母是怎么教你们的啊！没说过不要挡大人的路吗？” “呸，死胖子……” “你说什么，看我不打死你，小鬼！唔唔啊~” 就在他打算举起手掌用和刚才掌掴妻子一样的手法打眼前的男孩的时候自己的背后却挨了狠狠的一撞，这股冲击虽然让他摇晃得直不起腰但是由于自己那沉重的身体倒还不至于摔倒在地上。 “一群臭小鬼，迟早把你们一个个掉在树上！” 丢下狠话也是没用的，然而孩子们早已一溜烟四散逃开，就连追哪个都不清楚了。科林揉着自己满是赘肉的腰，好不容易恢复了体势。 “妈的，晦气啊……赶快去喝杯啤酒。” 胖子向前走了一步。 他发觉了不对劲。 好像少了些什么，走起路来感觉变轻了。 “不会吧。” 当手摸向身后的时候，已经空空一片的臀部让他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钱袋不见了。 是刚才那群小鬼！ 气急败坏的科林在那天几乎问遍了城中的孩子，最后在差点打到富商的儿子时被守卫们带走了。 卷四 鹰击长空 85.火猫克莉丝——2 夜晚天空降下了小雨，乌云即使在黑夜中仍然阴沉凝重，街道上的人比平时更少，连流浪汉也离开了路边的角落，向着有帆布遮挡的巷子里聚集。 偷来那个钱袋已经过了两圣刻，在得手的那一刻一直被监视的感觉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是赤鸠小姐仍然没有出现，没有把钱袋带回去就不算合格吗？ 我小心翼翼地把那个有些异味我连碰都不太想碰的钱袋好好藏在胸口，穿过还未熟悉的小路。在小巷中奔跑，带起地上的泥泞。我不太确定自己走的方向对不对，所以每过一个街角我都会数一次，在佣兵所附近的建筑物都已经深深印在脑海，这一点让我找到了回去的路。 “哈……啊。” 一下子躺在并不算柔软的木床上，鹅毛有几根飘到了半空中，然而缓缓落下。 望了一旁的床铺，赤鸠并没有回来。 身上带着汗臭味，很讨厌……想洗干净再入眠。 我想起了洛拉小姐说的话，这里的浴池会有人偷窥。 无所谓的吧，我这样的身体也没什么人会看吧，话说回来似乎在佣兵们里自己还未暴露女孩子的身份？ 或者只是大家不想明说而已，这大概已经是谁都能看破的事情了。 想了一会自己从床上跳起身来，带着毛巾和替换的那身女装一起走出房门。 在佣兵所的一层酒馆下去往里拐入有一个较小的房间，厚重的木门紧紧地吸着门框，没有好好处理的确就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把门拉开，热乎乎的水汽喷面而来。 石造的地板被温水弄得湿漉漉的，空间不算很大，但是也能容纳五人同时入浴。 “有人在吗？” 轻轻喊了一声，但是只有水滴回答了我。 已经入夜了许久，这个点应该也不会有人来打扰吧。 我脱下衣服放在门边。 进入内侧蒸汽变得更加浓厚，加涅特是怎样我是不清楚，毕竟没有在王宫以外的地方沐浴过。 吉尔克恩看起来以蒸气浴为多，有点像桑拿浴室。 室内的角落有一个被围住的坑，里面是烧得滚热的石头，通过浇水来增加蒸汽。 身体出过汗后用一旁木桶中的水连同污垢和汗水一起冲干净，这就是平民派的沐浴方法。 没有自来水很不方便啊，虽然有魔法…… 自动出水的魔导器毕竟不是哪里都有设置的。 我拿起放在小一点木桶里的瓢，舀了好几次……总觉得身体还没出汗。 蒸气浴没法泡在水中所以失去了洗澡的一种畅快的感觉。 随着滋滋的声音雾气渐渐升起，室温明显上升了。 是不是水加得多了？刚才还没感觉……不过这种感觉正好。 我一下靠在一旁的木质长凳上，等待全身的汗水溢出。 话说这种密不透风的环境怎么偷窥啊，洛拉小姐在骗我？ 不过这种身体真的没人想看的吧。 顺着想法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肌肤依然和过去一样通透白皙。 但是头发却和过去不同完全没有长到会垂下来遮住胸口，一下子都有种自己已经不再是女孩的感觉了。 我的胸部小小的，本来以为已经长大了不少，但是还是幼儿的体型。 看了那么多异世界女孩的胸部之后我发现自己真的是珍稀物种了。 因为生存的需要所以乳量也很大？貌似很有说服力呢。 胸部的话题暂且放在一边，自己的手脚也不像赤鸠小姐那样修长，我的个子也很小……战斗起来没什么优势。 我回想起和维妲战斗的时候，她通过变身的方式迅速拥有的成年人的身体。 那种事情我也可以做到吗？ 力量也会变强吧…… “我也不变强不行呢。” 暗自握着拳头。 去变强吧，变强已经成为我目前的最大目标，一个人的旅行不知道还会遇到怎样的事，但是中间一定会吃各种苦头，有些可能远远超乎我现在的承受力。 “不去想这些！要扎扎实实地变强然后被沙拉曼德所承认。” 期待天降的力量是会被精灵给抛弃的。 可赤鸠小姐……跟着她真的能让我变强吗？ 我的脑袋里浮现出女盗贼的容貌，如果她没说谎的话那么赤鸠和维妲一样，都是有着沉重回忆的人呢。世界伤害了她们，在沉痛的伤口上继续撕扯，结果反而让这些女孩变得坚强起来。 话说为什么有身材那么完美的人存在啊，这种想法自然而然地冒出来，我这是在嫉妒吗？ 明明以前还是男性…… 自己是不是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自己也认不得了呢。 和克莉丝特的灵魂合二为一当然会发生变化，现在的我既有克莉丝特的记忆也有前世的记忆。 那个前世的记忆或许只是捏造的，被不知名的魔法…… 这样的话我本身就是女孩子咯？ “呼呼，我思故我在。” 要捏造拥有这样深度名言的记忆应该是很困难的吧…… 胡思乱想中渐渐感到意识有些模糊了。 总觉得室温越来越高，稍微有点困…… 眼睑越来越支撑不住，开始上下打颤。 稍微靠一会，就一会。 躺倒在木质长椅上，自己阖上了眼睛。 沙拉曼德。 火焰的精灵出现在战场上…… 他的火舌吐出，烈焰席卷着荒芜的大地。 人类也好，恶魔也好，妖精全都在一瞬消失，只有些许的黑影在绝对的炽热中挣扎，随后化为灰烬。 这个世界的火焰皆为我所掌控。 为何要听命于你这个无能的小姑娘？ 容器？是吾辈看走了眼…… 你没有那个资格！ 火焰的精灵出现在面前，巨大的身躯让我感受到了无力。 动弹不得，和第一次在洞穴中见到的完全不同，带着满满的杀气。 他张开巨大的两鄂，最终不留情地将我一口吞下。 “啊！” 惊醒时已是一身冷汗，是梦吗？ 还是说沙拉曼德把他真实的想法通过梦境传递给我…… “全裸着在浴室睡着，可真有闲情逸致。” 女性的声音响在耳边，是赤鸠。 “看到你晕倒在浴室便把你带过来了，要好好感谢啊，不然被后面洗澡的几个男人看到的话……” “真的非常感谢！” 我立刻鞠躬道谢了。 躺着的并不是我的床，衣服也好好地穿在身上，是赤鸠小姐帮我换上的吗？ 看了一眼周围，想必也不会有其他人会做这件事了，这里只有她一个女性……之前那个光头的男人也说过，不能坏了规矩……他应该是不会碰我的。 水流声响在耳边，阴暗潮湿的环境靠着几个魔导灯维持亮度，中枢之处是一个圆形的平台，盗贼们把木箱和桶放在那里，四周的通路旁有着一些小房间，我现在就躺在其中的一个里面感受到空气中传来的腐臭气味。 没错，我又回到了盗贼的巢穴，让人喜欢不起来的下水道里。 赤鸠小姐往中央的圆形平台走去，并示意我跟上来。 我拍了拍衣服，小房间倒也没有想象的那样肮脏，四周似乎已经被干燥处理过，地上的麻袋也没有变湿。 跟上赤鸠的脚步，中间的几个盗贼似乎已经久等。 光头的那个盗贼放下手中的酒瓶，向我招了招手。 “最终你还是丢掉了钱袋。呼，不过还是回到了我们的手中，这次就罢了。” 男人从腰间取出皮革袋子，那正是我从胖子身上偷来的那个。 他抖了抖袋子，钱币互相碰撞发出沉甸甸的响声。 “你到底是谁？” “我叫做‘胡蜂’，是这里的领导者，话虽如此倒也不是什么统治者，在这里大家都是重要的一员，你现在是我们的一员了，猫咪。” 胡蜂的话语平静却又无情，他没有一丝笑容地欢迎着我，没有什么比加入这个组织更让人不安。 “测试算是通过了吗？” “离及格还差一点，不过还有培养的价值，稍微放宽了点。” “我那样做了……连及格都没到吗？” 胡蜂这时嘴角才稍微抬起一点，轻蔑的笑容随之而出。 “那个胖子后来几乎找遍了全城的小鬼，任谁都知道一个酒鬼被小孩子偷走了钱袋，不过这个傻子太过于放肆连贵族的崽子们都要检查，现在大概在牢房里和耗子们玩得很不错吧。然而你，猫咪，我们要做的是无声无息地取来我们想要的东西，最好甚至让所有者以为他们把东西放错了地方，你这种大张旗鼓的方式怎么说也不能算一流的手段。” “……” “下一次去做的更好吧，城市里的警备团最近抓的很紧，小心别被他们抓住了……赤鸠，猫咪的训练就交给你了。” “不用你说我也会去做，她可是我带过来的。” 赤鸠小姐微微一笑，从后方搂住我的脖子。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们究竟是做什么的。” 回到佣兵所之后偶我们分别躺在自己的床上休息了，天还没亮起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睡上一整天。 “知不知道都无所谓，我们是一群盗贼，现在你也是……你逃不出这座城，而且偷了那个钱袋之后我们可以把你交给警备团。” 感觉一不小心就上了贼船，这完全不是比喻…… “话说警备团到底是什么？” “那是贵族们发觉自己东西被偷的太多之后组建的一个组织，里面的成员大多是些年轻人，也就是贵族们的狗。他们平时融入在人群所以很难被察觉，一旦遇到治安事件后便可以及时出面。他们的身手都很不错，对了，听说他们每个人都带着一个徽章，必要时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徽章？ 那天在浴室遇到的那个女孩子一下子出现在我的大脑中。 “是一把剑上面缠着风样式的徽章吗？” “你怎么知道？” 她转过视线，带着一种惊奇的眼神看着我。 “那天我去浴室，就是在遇到你之前……我在浴室看到一个女孩子掉了那样的徽章，我把它捡起来交给浴池的管理者了。” 对于我的说明她显得十分失望，但最后也只是摇了摇头。 “虽然很想说为什么你不自己留着，可现在说这些也是无济于事。这不是你的错……” “因为那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当盗贼啊。” “以后遇到任何事都要先去思考利弊，不要轻易暴露，对于生存下去来说这是最重要的。” 自己沉默不语。 总觉得赤鸠有什么事隐瞒着我。 倒也是理所当然，毕竟我们相识不过两天…… 不过连自己被侵犯的事情都能随便说出的女人，究竟还会隐藏着什么样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感到一阵凉意，刺骨的冰冷仿佛从后背延伸到发丝。 实在无法想象。 但是我现在对于这个盗贼组织已经稍有了解…… 刚才离开下水道之前，胡蜂从那个被偷来的钱袋里取出了两枚银币丢给我，他将其称之为报酬。 并说其余的钱会还给原本的主人。 这件事原本由那个丢掉钱包的人发布，我们负责执行并从中获得利益。盗贼组织的活大多数是这种无法直接在公会发布的任务，或是主动向上层动手。贵族的东西偷来的话便是直接卖掉换钱，这个组织通过盗窃维持，并和城中的各类行业或多或少都有所交流。 娼馆的经营者，拐角街边的铁匠，甚至是部分反对现今统治的贵族。 黑暗的势力早已渗透进阿纳托利亚的血液，每时每刻都在计划改变他的颜色。 但是对原本就陷入严重矛盾漩涡的阿纳托利亚来说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不是吗？ 天空已经渐渐发白，我听着窗外飞过的鸟儿断断续续的叫声。 警备团和我们是敌对……但是却没有做错什么。 站在法理的角度上他们是正义。 反之，以盗贼组织的言论来说，能够改变这黑暗的世界才能被称为正义。 赤鸠对此倒是嗤之以鼻。 “我们做的才不是那么高尚的事情。那群人把值钱的东西换钱渐渐积累财富，获得城市内的支配权，他们认为自己能做得比那些贵族要好，但是真相究竟是怎么样呢，恐怕也只有涅芙拉知道。” 我总觉得她的身上隐藏着和别人完全不同的特质。 回过神的时候，鸟儿的叫声已经越来越多也更加响亮，稍不注意之时旭日便已浮上东方的天空，新生的光线穿过窗户刺激着我的眼睛。 虽是黎明，可也有讨人厌的时候。 卷四 鹰击长空 86.火猫克莉丝——3 “你的动作太慢了。” “哈……哈啊。抱歉，因为体力跟不上。” 我大口喘着气回应着赤鸠，正如她所说的那样，我的动作完全不如她那样敏捷。 但是自己也发现了她的不合理。 “哈啊……哈……一般来说，人是能有这么好的身体能力吗？” “你指的是什么？” “跑上一圣刻也不怎么喘气，轻而易举就跳过好几拉尔的围墙！” 姐姐和诺艾尔虽然也能轻易做到这种事，不过我一直以为这是强者的天赋。身体能力自然和平常人不一样就是了。 “你太缺乏锻炼了。” “锻炼？” “不错，试着把玛娜渐渐融到身体里，嗯……一般的盗贼倒也不明白这些，但是我觉得原理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把玛娜融入身体？用魔法吗？” 只见赤鸠小姐连连摆着手指否定。 “不对，那是巫师们的战斗方式，不是我们的……他们通过门来借用玛娜，再以一口气的方式释放出来，当然其中会有一定的规则和种类，这就是魔法。但是我们不同……你觉得差别在哪？” 突然要我回答，由姑且看过的著名魔法入门书《元素万象》上的理论而言，玛娜不仅仅是魔法的能量，还是维持万物活动的基本元素之一。 传说涅芙拉牺牲肉身而产生玛娜，所以生物们自身汲取土地上的营养带有玛娜，拥有强大玛娜的土地将会产生强大的生物，过多强大生物所居住的地方会形成地下城，完全的玛娜循环系统。 但是不是谁的身上都拥有大量玛娜的。 据说帝国的士兵出乎意料的强大，这大概和南边与魔界相连的达尔瓦萨坑洞有关。 但是人类的身体同时也无法承受太大魔力的负荷，除了勇者…… 这样一说的话，赤鸠小姐的意思并非是玛娜本身，而是将玛娜融入身体，增加体能。 “将玛娜释放用于攻击和将其贮存在身体的各处以增强能力，这是关键的区别。” “Bingo~正如猫咪所说，你虽然有不少玛娜，在普通人里还算是有天赋的一类，但是却很微妙呢，我能感觉出来……作为魔法师来说你大概也是不合格的吧。” “确……确实如你所说。” 很久没被人戳到自己的伤口，我差点都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无能。 魔法属性只适应幻术，用剑也是半吊子。 “但是这不代表你一无是处。” 她的手抚摸上我的脸颊。 “我说过的吧，你是有天分的……不单单是做个盗贼，呵呵，现在说这个貌似还为时过早呢。” “诶？什么意思。” “不必在意，回到刚才的话题吧。没经过训练的人玛娜是集中在身体中的专门存放玛娜容器的地方，经过多次解剖也未得知，那大概是肉眼无法看到的东西。虽然不清楚具体位置，但是根据学者们的研究来看大多数人认为是存在于心脏。” 她把另一只手按在自己的左胸，柔软的胸部随着她的轻按下陷，就像布丁那样…… 下意识地吞了下唾沫，为什么这人对同性也要用这种撩人的动作！而且我明明都是女孩子了为什么还会有感觉？重点不在这里，务必要冷静下来！ “可，可是老师……该怎么做才能把玛娜扩散到身体四处加强体能呢？” “问得好，关键的部分有两点。第一就是每天要尽量消耗玛娜……玛娜是每天都能够再次恢复的，所以尽量使用便能活性化，不过一直释放的话却没什么效果，平时锻炼身体也可以让玛娜流往全身，不过效率很低呢，按那种锻炼方式要成为一流的要花几十年呢？” “几十年！” “没错，所以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很难变强，不过捷径也是存在的。” 她的右手渐渐离开我的脸颊，将我那快落下来的银色刘海拂到耳后。 “对自身使用的魔法……” “啊。” 姐姐的圣魔法，诺艾尔的风魔法……原来如此么。 “然而我不会这种魔法，我没有魔法属性的适应性，强化自己的那种魔法，我不会……” “不，有种魔法比你想象的要更加合适。” “所以都说了我不会高级的……唔。” 她用一根手指抵住了我的嘴唇，剩下的半句话被完全吞入腹中。 “——是幻术。” 藏身于人群中，狙击着他们的财物，在一瞬间下手夺取。 即使稍微迟疑一瞬也会被发现。 所以我等待着时机。 当前面的目标和后面的行人交错的一瞬，自己把手稍微伸长，急速的动作幅度却极其微小，没有吸引任何人的注意，果断拿走钱袋后继续向前。 人们遭到偷窃之时若是稍有察觉的话往往会下意识往后看…… 而我早已逃之夭夭。 “小贼！你做什么？我的钱袋呢！” “啊？胡说什么……疯子么。” “婊子养的！” 嘈杂的声音在声后响起，感觉打起来了。 虽然很想看但是不能回头。 我怕自己会笑出声最后暴露自身…… 无声无息转过前面的街角左转，切入一条昏暗的小巷。这里和别处不同，没有任何流浪汉留宿。 四处堆积着木箱和麻袋，看起来只是个放置杂物的角落。 被用幻术改变了的发色再次恢复银白。 “的确是方便的法术。” 我走向深处，里面有一个看起来较为崭新的木箱，推开它就能看到里面的密码盘，顺时针旋转三圈再逆时针旋转四圈就能打开暗门。走进去之后，一股湿气迎面而来。 赤鸠小姐久等在门口，我跳下来时她摊开双手，用公主抱的姿势接住了我。 “我自己可以走的……” “小猫咪不要太逞强。” 才不是逞强，被这样性感的美女抱着我也感到非常不自在，即使身为女性也总是无法正面直视她。 于是我扑腾着起双腿，抗议般地闹起来。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啦~” “喂！别闹！啊……” 结果赤鸠小姐手一松，啪的一下自己落在石面的地上。 屁股有点疼，但是总比一直被抱着要好得多。 “痛……” “还不是因为你瞎闹，不过这次要比过去快上很多。是不是认为你能独当一面了呢。” 经过指导已经过了好几天，赤鸠小姐让我更加善用幻术，幻术和其他的魔法不同，一般是不借助门的力量的，所以不单可以每天消耗体内的玛娜让玛娜活性化，还可以自有覆盖在身体任何一处，最后让玛娜残存在肌肉中，骨骼里……达到强化身体的作用。 有空的话就使用幻术，能让你飞速成长。 的确感觉自己的动作稍微利落些了，但这应该并不是自己被强化的结果。而更像是因为经验的积累而让心态发生了改变。 可是即使如此…… “说实话我不想再偷东西了。” 说着我把刚刚入手的钱袋递给赤鸠，她看都没看，直接从里面取出两枚亮银币丢给我。 “这家伙是靠售卖奴隶获利的商人，今天他打算去奴隶市场收货所以带了很多现金……” “因为我的所为奴隶能得救吗？” “不，他们仅仅只会被卖给其他商人而已。” “那我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 赤鸠转过身，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继续往前走……跟上去这句话已经不需要示意。 我走在她的身后，越过道路中间的水渠，前方有座厚木板搭成的桥，走过那里便来到通往中心的小道，胡蜂像往常一样坐在中心处的一个木桶上等着我们的到来。 “看来成功了？” “不错，比预想的更加出色，小猫仅用半刻就完成了，而且这次完全没被怀疑。” 这几天来，赤鸠和胡蜂报告的时候都会很偏袒我，但是在行动之前却要求得非常严格。 每一次的作战计划，路线甚至手法都必须事先有所计划，一旦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所以我也是非常谨慎。赤鸠教了我许多技巧，我感觉经过她的指教身体也变得轻盈许多。 “那么就先这样吧，之后会交给你更重要的任务。” 胡蜂随意答道，然后挥了挥手示意我们退下。 今天的他感觉和往常有所不同，但是出于某种原因我并未当场指出。 我深信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弯身行了一礼之后，赤鸠和我一路沉默回到旅店，在路上不要说过多的东西，这是盗贼的常识。 直到我坐在那张硬硬的木床上时，赤鸠才缓缓开口。 “刚才你想说什么？” 果然她有注意到，这种敏锐甚至远超于盗贼组织的任何一人。 “胡蜂有心事，而且其他盗贼都不在，想必他在为某事烦恼。组织大概这段时间遇到了棘手的事情吧。” 以往的他并非这么沉默少言，挖苦几句已经成为每天的日常，然而今天却不同，胡蜂看上显得异常疲惫。以一直坐怀不乱的他来说，这种状态便是很差。 这几天的相处中，我也渐渐发现了组织内各人的特点。 胡蜂虽然是领导者，但是他也是小队的领导者，这样的小队分为5组，每组大概在10来人，我从没见过他们同时出现过，基本都是分散工作，这也是我们行动的一个准则。 不同时出现，也降低了风险并提高效率…… 但是刚才的确只有胡蜂一个人。 “最近警备团也是越来越猖狂了哟。” “猖狂？” “没错，就像我招募你一样，他们也吸收了新的成员。啊，在大家的面前要说走狗，毕竟你现在还不受信任，一言一行都要注意才行。” “嗯……” 复杂的感觉。 其实我自己并非那么想加入盗贼组织的，就算偷窃的理由再怎么正当也好仍然是盗窃。 这时赤鸠像是读懂了我的心一般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别想得太多，我说过的吧……我们是违法者，一直都是。刚才在下水道里的时候你问我我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现在可以回答你，这是为了达成自己目标，大家皆是如此，最终会殊途同归，你必须要越过这层心理障碍寻找更加重要的东西。” “更加重要的东西？” “没错，那是你真正想做的事，其他的一切都不过为那件事为铺垫，我们一般把那种事称之为‘理想’。” 究竟是多久没有听到这个词了。 前世的我曾想画画，想要创作音乐，最后都以失败告终……最后对这些事都完全失去了兴趣。 转生之后，我的理想是什么…… 原本是并不存在，我生在加涅特最高贵的家庭，衣食无忧，婚约者也是个温柔可爱的男孩子。 男孩子这点就先忍了吧，总体上我并没有任何不满足的地方。 理想只有在强烈的欲望中才会产生，迫切地想要得到，这就是理想。 实现它异常艰辛，或许到死都看不见理想的踪影。 去追逐，去挑战…… 即使难看地摔倒了也可以将其视为荣耀的疮疤。 这就是我所理解的为理想所走过的道路。 “你有理想吗？赤鸠。” “当然有，我想回到自己的故乡。” 她不假思索地答道。 “……” “回到那个自己已经不能回去，回去也不能被任何人接受的地方。” “这样啊……” “就是这样，克莉丝也该仔细思考才是，充满迷惘的话会让动作变得迟钝，今后有警备团的话我们的工作会更加艰辛。” “是呢。” 她没喊我“猫咪”，而是好好地用真名来叫我。 但是这时自己却只能有些无精打采的态度应付着回答。 赤鸠看起来也并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话题至此应该也可以结束了。 我只想要快些休息。 “话说克莉丝，你擅长用什么武器？” “武器？” “不错……有一件防身之物还是很必要的，但是看起来你并没有呢。” “之前有一把的，是匕首。” “很适合盗贼的武器不是么。” “但是被我卖掉了……” “无所谓，谁都有为生活所迫的时候，明天我们去市场上为你选一把好了，刚刚也得到了报酬呢。” 买武器吧…… 来到这个城市后第一次有人提出要和我一起出门。 正如她所说的，尽早适应或许更好些。 “好的，明天去吧。” “那么晚安咯，克莉丝。” “晚安……” 有理想的人。 卷四 鹰击长空 87.猫与犬——1 剑的价格很贵，钱这东西究竟有多么珍贵我也是现在才能切身体会到。 在罗德库洛赛因特的王宫，我曾经那个公主的房间里有一个檀木雕的梳妆台，打开抽屉能看到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宝石，每一个都是能卖出上千艾普莉的奢侈之物。 公主的生活奢华而浪费，我不认为加涅特的王室会比其他的国家更勤俭，当你是一个王者的时候可能就必须要用最好的东西，一言一物都表露着王室的状况，当一个节俭的国王会激励国民吗？ “得了吧，穷得自己连衣服都穿不起了还去见别国的贵族，少丢人了……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是加涅特人啊。” 更多的反应是接近这样的。 我看到一个戴着宝石帽子的商人来到中央广场的北方的商铺为他的儿子购买防身的武器，银色的剑身，刀柄上面镶嵌着和商人帽子上一样的蓝宝石，剑大概是用了大马士革钢，呈现出的独一无二的花纹非常抢眼。 “哇啊……真好呐。” 商人的儿子开心地看着刚得到的玩具，开心地拔出又收回鞘中。 “那样的剑虽然漂亮又锋利，但是却不实用。” “是啊……但是还是觉得很漂亮。” 广场北部和南部的区域是有格差的，北部出入的商人也好客人也好，他们多身着丝绸和纱的衣服，店面粉刷明亮，墙壁装饰着各式各样的花纹，隔着橱窗才能看到他们标上天文价格的商品。 “离开这吧。” “嗯……” 在罗德库洛赛因特的时候我从未这么憧憬广场北部的世界。 只要我愿意的话可以进入任何一家店铺，店铺的主人会亲自出迎，呼喊我的全名并附上一长串的形容词赞美。 那样的生活虽然感觉颇为愉快，但是却并非我真正想要的。 苏菲和法米和我都很亲近，但是却从未将我当成朋友。我走在道路的前方，他们紧随其后，帮我拿着行李和购物的大包小包。法米曾经尝试更接近我，但是却被自己一言拒绝。 现在回想，自己还真是做了一件蠢事。 莲和法米现在又身在何处呢？ 但愿他们能够比我更早达成寻找勇者的目标。 涅芙拉啊，请保佑…… “有心事？” 赤鸠看了这边一眼说道。 “有一点……” “我可以问问么。” “是关于过去的朋友的。” “这样的话有空再说吧。” “也是呢，现在还是挑一样武器最为重要。” 沿着广场，穿过中央的喷水池我们回到南边的世界，属于平民的世界。 到了这里人们就只会穿麻布衣服了，店铺也只是用石块稍微打磨砌成，大多店里没有雇佣店员。 比起井井有条的北边来说这里的规划要混乱些，甚至有摊贩为了位置而大打出手，治安也差……但是也更有活力呢。 “既然一开始就准备来这里买为什么还要去北边的市场逛呢~” 我装作有些不开心一般撅起嘴巴，虽然不是真正生她的气，但总觉得不这样做的话对话就无法进行下去了。至于为什么要故意装作不开心的样子，那大概是女孩子的本能？我自己也有些无法理解。 “猫咪，你看北面的商店有什么特点？” “特点？” 从广场大道一直向前延伸的两侧并排着一间间店铺，这样的商店群维持在这样偏北部的中心位置，再往前去就是贵族们的别墅宅邸。最上方倚着山体建筑的城堡里居住的则是城市的领主。 “难道说……唔。” 她难道之后打算去贵族区行窃吗？ 赤鸠像以往那样伸出一根手指抵住我的嘴唇轻轻微笑。 “我们该去挑武器了。” “嗯……嗯……” 我不再多言，昨天组织内尚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今天赤鸠就要让我准备下一次的任务，还是在贵族区内。这个城市贵族区对我们来说是禁地，稍微在边缘的市场走动还好，但是进入了贵族们的住宅便很容易吸引卫士们的注意。以罗德库洛赛因特来说，守卫贵族区域的都是精英士兵。 赤鸠大概也有着她自己的想法，但是我也要渐渐学会观察，不能完全受制于她。 她带着我来到街边的一家铁匠铺，这里看上去只是一间破屋子，不怎么精致的铁剑随意插在一侧的圆筒中，屋子正中放着烘炉，炉子旁边架着风箱，里面的男人一拉风箱，我便感到一阵热风迎面而来。男人的汗水从背后直流。铁匠师傅将烧红的铁块放在砧子上用大锤不断敲打塑造形状，看得出他正在锻造一把长剑。 铁匠师傅半裸的身上看起来白净光滑，黑色的短发沾着汗水充满活力，看来还十分年轻。 做刀匠的，应该是年龄越大经验越足，自己不禁对带我来这家店的赤鸠小姐有了些质疑。 正当我想要张嘴的时候，赤鸠以猫走路的姿态靠近打铁的年轻师傅，她的动作无声无息，年轻人浑然不觉继续把精力放在铸剑上。 总感觉这样很危险啊！ 不过看来这种想法已经晚了一步，赤鸠小姐啪的一下拍了铁匠的背，他立刻挺直了腰板，左手钳子中夹着的红色铁块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赤鸠小姐？还好我早已习惯，别再做这种事了，真的很危险啊！” 青年的声音带着无奈和疲倦，可以看出赤鸠小姐已是惯犯了。 “抱歉，抱歉~看到你这么认真的样子不由得想要捉弄一下，怎么样，技术有长进了吗？” “师傅已经让我单独打剑了，看那边的样品，都是这几天做的。” 小铁匠一边用铁钳小心翼翼地夹起刚才铁块放回炉子里加热，一边指着门口的那个插了好几把剑的圆筒，原来如此，这是他的作品啊。 “嚯嚯，你真不该把这些放在门口，看来会影响你师傅的生意。” “要是挖苦的话就快点离开吧，话说你身后那个小男孩是谁？新的男伴么，真是恶趣味。” 唉？终于出现了么，没把我当做女孩子的人！但是不知为什么内心有点复杂，难道说我其实是希望被人认出来的吗？ 听到他这句话，赤鸠毫不介意那大汗淋漓的身体，把自己丰满的胸部贴在青年铁匠的背上。 “怎么了，嫉妒吗？” “才不会……师傅说对你这样的女人投入感情才是傻。” “哈哈，说得真好，但是你误会了。这是个可爱的姑娘。” 听了赤鸠的话，青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把工具与烧红的铁块放到一边，从头到脚认真打量起我来，大概看了足足有十几秒。再看可就要收费了呢…… “原来如此，真是失礼了……的确是个可爱的小姑娘，那么你今天是来做什么？” 我走上前。 “我想要一把匕首。” “来这边吧。” 说完我们一起跟了上来，工房的内部和外面完全不同，各式各样武器挂在墙上，已经充分打磨抛光散发着凛凛的寒气。质量比起屋外的那些剑有了质的飞跃。 简直和现代的军火库一样的感觉。 “好厉害！” “当然，这些都是师傅的作品。埃里克工房只卖精品。” 他很骄傲地说着，就像这些武器是自己的作品一样。 不过这种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毕竟他应该也很尊敬自己的师傅…… “那么废话不多说了，选一把自己喜欢的吧，猫咪~” “猫咪？那是你的名字？” “唔，不是……只是外号而已。” “小小年纪就当了冒险者么，真是世道艰辛，话说你有带够钱吗？师傅的作品都是一金币以上的。” 好贵…… 一金币是500艾普莉，虽然对以前的我来说不算什么，但是现在自己的身上也就带了五六枚亮银币，看来只能买一把最普通的了。 “大概能买一把……” “那么去选吧。” 我一眼瞄过墙上的武器，有一把蛇形的匕首看起来最为惹眼，剑的柄是漂亮的黒木，刃是波状渐渐变尖，弯曲的剑身上有着水波般的花纹，像大马士革钢一般，大概用了夹层锻钢的技术。 但是标价是1000艾普莉。 买不起呢，只有底下那把样式平凡的猎刀看起来符合自己钱袋的标准。 武器真的是比衣服还贵啊…… 当我正打算把手伸向那把猎刀的时候，赤鸠借助身高拿下了挂在我头上的蛇形剑。 “这把剑很奇特呢。” “喂！别随便碰啊，这可是师傅的杰作！反复折叠锻打，几乎有600多层的夹层钢，锋利无比，硬度也非常可靠~” “有名字么？” “克莉斯（Kris）。” 唔，和我的名字发音相似。 “哈哈哈，不是很合适么，就要这把了~” “所以就说了，你们有1000艾普莉吗？” “我身上有600……抱歉，我要这把猎刀就好了，看起来也很锋利。唔！” 就在我接着伸出手时被她一下拍落。 “等等，猫咪~这个小哥欠我不少钱呢，区区400的差价应该付的出来吧。” “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青年铁匠的眉毛倒竖，看起来已经接近了暴怒的界限。 但是赤鸠对此倒是不慌不忙。 她一手转着短剑“克莉斯”，一边伸出手指。 “某人曾经趁着夜色来到我所在的旅店，借着送来订购的武器为名……” 话说到一半，青年急忙走上前想要捂住她的嘴巴，赤鸠轻盈一跃躲过，嘴角浮现出妖艳的笑容。 “明明是你诱惑我的！” “但我可没说是免费~当打个折扣好了，你的师傅貌似是十足的禁欲主义者，要是知道了的话……” “啊啊啊！该死的婊子！” “谢谢~小猫咪，付钱哦，这把剑可真不错。” 真是可怜啊，幸好我现在是女生……要是还是男孩子的话遇到赤鸠这种等级的美女想必也会被好好坑一笔吧。 抱歉啊…… 对着跪在地上懊恼着的年轻铁匠小哥，我把身上所有的亮银币小心翼翼地摆在他的面前。 得到了新武器虽然很开心，但是一想到铁匠小哥的失落样子总觉得不太痛快。 “这算是敲诈穷人吗？” “那色小子没有那么值得你同情哦，要我告诉你他在床上的所作所为吗？” “不必了……” 自己的脸颊开始升温，前世和男生在一起倒是经常聊到色色的话题，大家总是越说越起劲没把这当一回事。但是现在即使提到双颊也会觉得火辣辣的，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克莉丝特原本的性格影响。 “是小处女呢。” “这，这个年龄是处女有什么不正常吗……” “没有，不如说你很幸运，但是既然这么说，喜欢的男孩子是有的吧。” 喜欢的男孩？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个模糊的身影在我的脑海中闪了一瞬。 那个是…… “没，没有的！” “嚯嚯，看来是有呢，而且才分别不久吧。” “才不是！” “骗谁也别想骗过我哦~来来来，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聊嘛，是谁让我们家的小猫咪这么着迷。” 赤鸠的手臂伸过来，双手捏住我的脸颊。 “柴木有……柴木有！别捏伦家的脸！唔唔唔！” “哈哈哈，实在是太可爱了~我抱。” “别抱过来啊，还有刚才那个男人的汗味！” “是吗~但是……嗯？” 她的动作在一瞬间停止了。 像是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一般。 我顺着赤鸠的视线看向身后。 是一条暗巷，看起来平淡无奇，不知道是什么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在提问之前，我仔细观察周围的一草一木。 两边叠放着木箱半遮掩着巷口，还有一些麻袋堆积，麻袋的形状是扁的，看起来像是上面的货物刚被拿走，巷口有着几道通往内部的脚印，有几道印在灰尘上，看起来很深。 这条路看来应该通向哪个储存货物的地点。 不过随着仔细观察，吸引着赤鸠视线的那个东西进入我的眼帘。 有着风缠绕的剑形状的徽章。 “可能有警备团的人在里面，怎么办？” “先进去看看，你回去寻找援助。” “等等，让我去吧……” “这不是你能应付的。” “他们没见过我的脸，要是真以普通市民的身份他们也无权说什么。” “……” 赤鸠想了一会，默默点了头。 “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战斗，等我回来。” “明白了。” 说完我们相视点头，赤鸠迈着快速的步伐消失在人群中。 卷四 鹰击长空 88.猫与犬——2 追寻着地上的脚印，我往暗巷的深处走去，道路狭窄，大概只能同时容纳两个人通过。 两侧高耸的楼房遮挡着天空，让行走在道路中的我感到阴沉沉的。 再往前走，脚印越来越多，手背稍微感到有些凉，这种不安全感真是少见。自己的手摸到刚刚买来的克莉斯剑，可赤鸠提醒我不要陷入战斗，尽量不先表示敌意吧。 转角的地方透过了光，应该是快到出口了，想到这里我给自己附上了一个幻术。 侦察术，施放在腿部的话行动就可消声，这个法术是赤鸠教给我的，虽然我只适应幻一个属性，但据她所言适应性倒是还不错，侦察术算是只有三成人能学会的上级幻术了。 幻虽然本身是所有属性中最弱最没用的，但是如果结合战士的能力的话倒是能派上些用场，尤其是对于盗贼来说，这便是天赐的礼物。 不过大概没有哪个公主会认为自己有一天会成为窃贼吧，真是讽刺。 左手扶着转角处的木箱，接着自己小心地挪动步子，像是玩某个很难的动作游戏一般谨慎走好每一步，下一刻自己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喂……你是新来的那个……” 地上躺着人有点印象，是胡蜂手下的一名盗贼，他狼狈地躺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胸口，脸，手臂和腿上都能看到明显的淤伤。 “发生了什么？” 我看了看四周确保没有敌人才蹲下身子询问那名盗贼，他疼得紧紧咬着牙，不过还是伸出一只手指指向一边的建筑物，看上去像一座教堂，不过却非常老旧，大概已经废弃失修了。 让我在意的是他所指的方向上的石道，道路上还躺着几个人。 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不过认识的人几乎都只受了淤伤，而不认识的却在肌肤上流下血痕，看上去被伤于利器。 “我们来拿之前……所调查的，贵族们存放的金器……结果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唔唔。” “是警备团的人吗？” 看着他快说不下去话的样子我替他说了出来，盗贼听完点了点头。 “小心行事，别……去送死，那里面的家伙，很……有本事。” 原来如此，本来打算盗走财物却遇到了警备团的埋伏，地上躺着受到刀伤的死尸大概就是警备团的人，我翻了翻他们的身上，果然看到了那个风缠绕着剑的标志性徽章。 “我们这边有多少人……诶？” 刚想发问时发现盗贼已经昏倒，我急忙去听他的心音。 还有心跳，大概只是昏了过去。然而警备团的两个成员倒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滥杀的我们才更像是坏人么。 没有管这些，这次我从腰间拔出短剑，维持着侦查法术，攀上旧教堂的墙壁。 不知道这里是打算拆掉还是另有建筑计划，一旁放置的脚手架反而方便了我的攀爬。 教堂高10余拉尔，比起广场北部的大教堂来说完全小了一号，自己手脚并用，爬上一侧的脚手架，上方是黑灰色略带着坡度的屋顶。在魔法的帮助下自己并没有发出声响，教堂的顶部已经有一些砖瓦脱落，甚至在中央处可以看到一个大洞。向着洞口向里面看去，教堂的内部一览无余。 内部有一个高高的中厅，中厅一端的半圆神龛内布置着祭坛，虽然已经乱得一塌糊涂，一边的侧廊上仍用大理石砌成，圆柱将中厅和侧廊分开，两边的墙面绘着天使和诸神的壁画，显得神圣而又精美，这样的教堂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废弃，是因为位于平民区域的原因吗？ 正当我下意识地感叹时，下方躺着的人们却让这一场景崩坏了。 倒在地上的大概有两三人，穿着皮衣和麻布衣服，应该是我的同伴……他们在地上呻吟挣扎，看来并无大碍。 战斗可能发生在不久前，最大的理由就是，行凶者还未离开。 他穿着一袭白色长衣，并且把兜帽拉上，衣服的材质很好，看得出像是一个贵族。警备团貌似和骑士与守城士兵不同，他们并没有制服，为了方便行动所以身着便衣，即便如此……身穿显眼的白衣也不是一个好选择，或许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从上方不易看出那人的身高，可他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一个少年，手中拿着类似短棍一般的东西，好好地包在了布袋中，那就是他的武器吗？看上去并没有想象中的威力。 暂时撤离吧，总感觉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逃跑，逃跑。 正当自己转过身打算重新回到小巷中时，下方的那个少年突然抬头，兜帽遮住他的半张脸，可少年的动作干净利落，他的右手猛地甩出，我看到一根银色的刃飞奔而来，自己急忙站直身体，飞刀几乎是贴着我的鼻尖飞向苍穹，许久也没听到落地的声音。 “不许动！在那窥视的小贼。” “唔……” “再动一下，我就把你的头削下来。” 他的这句话对我而言犹如被天敌威胁了一般，自己的脚一下停在原地，如同被水泥固定一般变得无比沉重。 “从那边的柱子边跳下来，一点点的，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你。” 斜顶的破洞距离教堂内部大概在10拉尔上下，直接跳下来肯定会受伤，不过正如他所说，内侧的柱子上有一个小小的立足点，抓住那里之后慢慢下降倒是没什么问题。 少年的两指之间夹着飞刀，要是我敢轻举妄动的话一定会被射杀。 “我，我只是一个市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我想起了刚才和赤鸠所说的话，自己虽身为盗贼的一员，但是还未被任何警备团员看到过脸。 “嗯？我没问你那个……不管如何给我先下来。” “知，知道了。” 虽然不情不愿，但是也只能按照少年的话来做，话说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错觉吧…… 我一边抓住屋檐，一般沿着穹顶的凸出部分向下降，到达柱子时离地只有7拉尔左右，我抱着柱子往下滑了大概两三秒，便稳稳落地，和赤鸠相处的几天自己已经相当熟悉这样的事了。 这时转身看向白衣的少年，我的确没有猜错，他的身高还不够成年男子的标准。 看上去大概在15岁以下，和我像是同龄，深深的兜帽挡住了上半部分的脸庞，让人怀疑这种视野下他是怎么以一己之力击倒三四个盗贼的。 “嗯？你……再走近一点。” 他横起飞刀握在掌心，自己的心跳不由加快，我甚至看到了自己被刀子捅到倒在血泊中的样子。 虽然答应了赤鸠，但是这样下去也没办法了。 面对生死关头，必须先下手为强。 我慢慢靠近少年，他随着我的靠近浑身变得紧绷起来，显得有些反应过度，这是攻击的前兆吗？ 想到这点，身体就自己开始动起来了。 右手迅速伸到背后摸到克莉斯剑，我急速拔出砍向少年。 而他却像没预料到一样慌忙竖起自己带着的那根布袋包着的棒状物体招架。 克莉斯剑斩到那个物体被弹了回来。 “唔！” 感觉很坚硬，像是砍到了岩石那般束手无策。 “等等！” “没什么好等的！” 自己放低身子，猛踏着地面，利用身高差的优势尽量从下方突入进敌人的怀中。 赤鸠说过，盗贼的话既没有剑士的攻击范围也没有骑士的出众防御力，我们唯一的优势就是从暗处可以先手进攻，攻其不备。 然而现在则是背水一战，没有一击制服敌人的话就只能尽量缩短距离缠斗了，毕竟那个短棍的攻击范围也要比短剑长得多。 我向前步步紧逼，锋利的蛇形刃则向着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分别刺去。 “喂！快停下，你是……难道真是我弄错了么？” “……” 都是骗人的诡计，我已经没那么好骗了。 于是自己继续向前猛攻，而白衣少年只是防御，他一步步后退，右手拿着布袋短棍，左手横起飞刀接过我的砍击。 我看准机会，狠狠地砍向少年，飞刀被一剑斩断。 真不愧是折叠锻造600多层的利刃，果然削铁如泥。 “啧。” 少年砸了一下嘴，看来他已经越来越不耐烦，在我下一次打算挥刀的时候他抓住短棍的中心一击甩开，短棍击中了我的肩膀。 他的力量很大，即使是这么一下也痛得要死，现在我总算明白那几个躺在地上的兄弟们的感受了。 “没办法了，只能用实力让你停下来。” 他丢掉手中只剩半截的小刀，把短棍换到左手，一拉布袋的绳子，那里面的内容物终于露了出来。 “居然是剑？” 不仅仅是剑，还拥有平常的武器所没有的形状。 这是把类似于武士刀的长剑，总觉得在哪里看到过一样。 少年摆出架势，放低了身体，做出要斩的姿势。 等等……这次好像稍微想起了什么。 “喂，等一下！” 不知道是没听到我的声音还是他已经进入了状态变得心无旁骛了，他举手投足，仿佛要把全身的力气放在这一击一般，从教堂裂开的岩壁所刮过来的风吹落了少年的兜帽。 黑色的短发，桀骜不驯的眼神……一切都在刹那间变得熟悉起来。 “法……唔哈！” 正当我想说出他的名字的时候自己就被莫名一击给吹飞。 发生了什么？ 只是看到他的手上一闪。 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眼前的少年早已收好利刃，我甚至连他出刀的一瞬也没看清。 但是自己比起刃，更像是被一阵风给刮飞了，最后除了屁股痛之外也没受伤。 变强了呢。 少年表情复杂地走了过来。 我大概能够理解他的心情，甚至连他会说什么大概也能猜的到，比如下一句话是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看看，没错吧。 “你真的是克莉丝吗？” 自己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伸出了右手，自己被他的一击吹飞乖乖地坐在瓦砾堆中，屁股感觉已经完全麻掉了。 “拉我起来……” “哦，哦……” 少年小心翼翼地接过我的右手，拉起我的同时还用另一只手护着我的背一把把我抱在了怀中。 “不错，不错~开始懂得温柔对待女生了，当然刚才的那一击没有算上。” 说着的同时自己轻轻推开，现在这个距离有些太近了，近到不方便冷静地去说话。 “克莉丝……” 法米轻轻地呼着我的名字…… 刚才的回答已经如同肯定自己的身份。 我不想否认自己就是克莉丝，在这个狼少年的面前也糊弄不过去。 我们想问的事情彼此都非常清楚，只是此时此地都让一切变得尴尬起来。 “在回答你之前，我想问的事情和你一样，法米……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还穿成这样？” “说来话长……” 法米看了一下我，再转头看向教堂上的裂缝。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知道是哪边的帮手。 纵然现在我们对彼此都有疑问，但是听着这样的声音也无法冷静下来了。 “先离开这，彼此分别行动吧。” “嗯……晚上的话，在午夜时来这里。” “明白了。” 少年向我点了点头，重新戴上兜帽跑向一边的侧廊，最后消失在我的视野中。我则是藏在大圆柱后，窥视到脚步声的来者是赤鸠才缓缓从后面走了出来。 “怎么了，猫咪。这里发生了什么？” “有警备团的高手袭击了他们，我趁机躲了起来，你们来晚了。” 谎话说了一半，这样即使地上躺着的盗贼醒后核实我也不会被揭破。 “明白了，一切都等回去后再说吧。” “嗯，好的。” 看着援助的帮手们抬起盗贼们的身体，我也跟在后面帮了些忙。 可是自己的大脑此刻却无法平静下来。 法米到底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还会加入这场战斗呢。 揭开真相的午夜…… 我已经迫不及待它的到来。 卷四 鹰击长空 89.猫与犬——3 法米视角： 离开了莲和哈格之后过了已经有好几个月了。 不知道克莉丝过得怎么样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重新回到贵族的生活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鲜血与污渍和她雪白的肌肤不相衬。 说是这么说啦……实际上我当然不是毫不在意。 每次想到她和那个未婚夫会在一起，心脏就莫名地会紧缩一下。 在忘掉了一切的时候就已经时常察觉到这一点。 面对着北方的故乡祈祷的她像圣女那样纯洁美丽……我时不时会对那个姿态看入了神，一股想说的话卡在咽喉无法吐出。 找回了记忆的自己早已明白了这个原因。 那天我们在修道院前相拥，第一次与女孩子这么近距离相处的我因此为她醉心了，克莉丝身上的香气传入我的鼻腔，不知道因为紧张还是激动而颤抖的身体让人想要紧紧抱住。 那时我不禁想……克莉丝已经不是公主了，我也是有机会的吧。 但是，终究为时已晚了。 我已经死过了一次，被莲转化成了吸血鬼。 这样的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 每天都能感到力量从身体里涌出，看到魔物的时候身体甚至仿佛自己动起来一般立刻跳过去将其斩杀。 白天会觉得身体不适，虽然并没有太严重，最多也就像没吃饱饭稍微有点没力气一样，但是这种不适感仿佛时刻在提醒我这污秽血液的来源。 如果这样的我和克莉丝相处的话，不知何时会对着她雪白的脖子咬下去，把自己最心爱的女孩子变成冰冷的尸体。 想要调查吸血鬼相关的事情，可惜我不怎么识字，克莉丝曾经教过我一点点，但光那一点也太过于杯水车薪。 有时候不仅会想，自己究竟会做什么？ 明明一直认为自己才能保护克莉丝，但是离开她之后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 唯独可以拿得出的这身力量却还不是自己的东西。 “我要寻找变回人类的方法，然后通过正常的方式变强。” 学着克莉丝的样子，自己面朝北边已经灭亡的王国立下誓言。 莲和哈格不知道会向哪边前行，既然是寻找勇者的痕迹的话那么南面的帝国应该会有线索才对，但是莲就是从南边来到北方的加涅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呢，据克莉丝所说加涅特的前宫廷巫师米希尔和莲一样是涅芙拉的真民，莲正打算通过这个为入口寻找勇者。 我往东边的方向去了，据说阿纳托利亚是个适合佣兵落脚的地方。 脱离莲队伍的我一人拿着“黑珍珠”剑行走在旅途中…… 遇到了魔物，山贼，治安差得让人难以想象是浪漫的风之国吉尔克恩，加涅特的难民的涌入似乎也是原因之一。我把他们统统击退了，其中山贼最后都不肯认输，大概是输给一个孩子让他们觉得特别羞辱吧，我杀了他…… 第一次斩人让我整个呼吸都变得喘个不停，自己看到尸体里溢出的血液后更加疯狂…… 把他们都吃光了。 血液香甜的味道和那天莲给我喝的东西是一样的，难怪…… 黑珍珠不能随便出鞘，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对待魔物时尚未有这种感觉，但是见到人类血液的那一刻自己就意识到了，人类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是食物。 所以一路上自己变得更加小心了，我用布把自己的武器藏起来，只用带鞘的部分去攻击。 这样的战斗让我成长，学会了瞄准哪里最容易让人倒下，失去意识，但是不取他们的性命。 不知道是因为吸血鬼的能力还是自己真的有天分，两个月来自己早已不能同日而语。 来到阿纳托利亚是一个月前的事情。 旅途中的钱用光了，不过只要有当佣兵的工作就不愁没钱花，作为战士来说自己是上级的，这一点也是和佣兵的同伴们相处之后才知道的。 在这过程中我认识了一名叫做艾莉莎·维布伦的女孩。 她有着一头柔软的棕色头发，一直带着剑穿着骑士服走在路上，她见识过我的身手后便把我拉入警备团了。 这个组织貌似是治理城市中盗贼组织所引发的一系列违法事件。 原本不想渗入城市内的矛盾之中，但是由于长时间没有吸血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快陷入了吸血冲动了。这样下去我会先把艾莉莎的血液吸掉。 所以我干脆把这股无奈发泄在盗贼们身上，这些家伙不过是一群恶棍。 城市不安稳的元凶，和曾经的我一样…… 我不像克莉丝那样，有治愈他人内心的能力，所以自己只好尽量不取他们的性命，吸取少量的血液。 但是实际控制起来非常困难，吸血鬼对于血液的渴望如同鱼对水的渴求那样，很难把握力度，而且越吸血就越容易上瘾，不过相对……我的力量也越来越强大。 莲那样能够仅仅通过睡眠来控制自己吸血欲的吸血鬼应该是非常强大的了。 他究竟是活了几百年还是上千年呢？ 曾经参加过勇者和魔王的大战并且作为唯一的幸存者留存至现在，即使这样的他也无法正面和魔王对抗，那么在莲的面前放下的豪言究竟又到何时才能实现？ 战斗，吸血，在警备团中获得提升。 自己渐渐变得出名了，警备团的团长让我穿上了一身漂亮的白色长衣，穿上这个你就是我们的榜样，他这么说了。 的确如此，从那之后战斗中几乎所有敌人都开始围着我攻击了，原来这是意在于减少其他警备团员的伤亡。 理解了团长用意的我感到理解的同时又有一丝失望。 本身自己就不是为了这个城市而加入的，现在居然丝毫不把我的生命当一回事，我并非是涅芙拉的真民，受到致命伤也会死。先不说这点，这群人明明连我是吸血鬼也不知道却还让人做这么危险的事！我并非教国涅芙拉伊特的圣者，当然会有怨言。 即使如此，自尊心依然驱使着我继续做着这份工作。 毕竟自己是真的讨厌盗贼，而且艾莉莎也在一直支持着我，虽然她每次态度都不是很好。 艾莉莎是王都希德琳尔出生的小贵族的女儿，在前些年她的父母因为没有缴纳贡赋被国王收回了封地，唯有爵位还在，但是贵族没有土地的话就无法称之为贵族，终将渐渐衰落。 艾莉莎为了父亲来到南边和兽族最接近的城市阿纳托利亚希望能在此立功再次重振家风。 有着她的话语自己仿佛被激励了一般，又出现了斗志。 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得太努力还是因为吸血欲望越来越强烈，有一天我在被派下任务前病倒了。 团长一个劲地催我去执行任务，说这次我要是在的话大概能够一举破坏他们的分基地，这样城市中盗贼组织的势力就会被大幅度削弱。 “大家都在前线英勇战斗你却在这里躺着？你那个‘狼剑士’的称号难道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吗？” 事实上就是说说而已，这个外号是警备团长扩散出去的，盗贼组织的人知道我的战斗力强大之后便把一部分的力量拿出来专门用来刺杀我，这也让警备团的工作变得轻松了下来。 我因为过度战斗而疲劳病倒了，这个死大叔居然在我面前言辞慷慨激昂，正气凛然。仿佛自己有上过战场亲自与那些盗贼战斗一样。 相反听闻盗贼那边则是团结一致，组织内部大家互相平等。 自己真的站对了位置吗？ 对着这种家伙疲惫的我连生气也不会了。 我苦笑着看着一边皱着眉头喷着唾沫星子的团长…… 谁知他貌似对于我这种态度非常不满，打算出手教训我。 这时艾莉莎出手阻止了。 她用自己的脸庞挡住了团长那沉重的一巴掌。 艾莉莎细瘦的身躯挨了重重一下甚至一下没站稳跌坐在地上。 那一刻，自己的神经像是断了线一般，我仿佛一下子找回了状态瞬间从床上跳起把团长踢翻在地板上，我坐在他的身上，一拳又一拳地打下去。 不想吸他的血，只想取他的性命。 这不是作为吸血鬼，只是单纯作为一个人的愤怒。 明明都拼命工作了，各种无礼的要求也答应了，还想要怎么样？ 可恶。 我并非本地人，对这个城市也没什么感情，为何像是对待物品那样要连最后一点价值也压榨至尽。 一直以来积攒下来的愤怒在一瞬间完全爆发开来。 如果这样下去我会活生生把团长按在地上用拳头揍到死…… 最后拉下我的拳头的还是艾莉莎。 “拜托了，住手吧……” 自己的呼吸紊乱着，但是回头看向艾莉莎那原本被团长打肿的脸，我停手了。 原以为团长会因为这件事情怀恨在心，会因此而除掉我。 不过好像“狼剑士”的外号已经传播开来，因此而消失的话对于警备团也有很大影响。 这件事不了了之……团长经过治疗之后只是说自己被盗贼偷袭所以受伤，结果还受到了团员们的尊敬。 “一场闹剧。” 我坐在警备团宿舍的屋顶，独自一人欣赏着月亮。 没有受到惩罚，但是自己的心情却极其郁闷。 一直以为是为了秩序和安定才组织起来的警备团的意义在我的大脑中动摇了。 这些人不过和城堡里的官员们一样，想要让人歌颂自己的功绩，被人传唱的荣誉是真是假都无所谓，为此连最起码的尊严都能够抛弃。 面对这样的家伙们，自己已经不想继续呆在这个都市里了。 仔细一想，当初真的是因为一时头脑发热而加入警备团的呢…… 因为艾莉莎非常热情地邀请我了，虽然表现得不情不愿的。 夜晚的双月互相重叠，转眼感觉又要分开。 明亮却又不刺眼的光芒洒在身上，让自己仿佛在一瞬间都释然了。 “明天就离开吧……” “你要去哪里，狼剑士大人？” 一句话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回头时那个人已经来到了正面。 他用长袍遮住面容，即使拥有夜视也难以看清。 但是听声音却清脆而带有磁性，感觉是一个年轻男子。 “传闻中的狼剑士居然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真让人惊叹。” “你是谁。” 能够在我未发觉的情况下绕到背后绝非泛泛之辈，因为我好好抓住手中的剑没打算先手攻击。 “鄙人叫做本瑟姆，是一名侠盗。” “有人会自称侠盗？” “我是不偷穷人和义人的……” “肉眼凡胎也敢说这种话，在我看来盗贼都是一样的，才不分好与坏……能力差的，为了糊口劫掠路上的贵族之后立刻逃跑，能力强的，不过是一天多做几笔，把自己不用的赃物给些与别人，自欺欺人地说自己是正义。所谓义贼，就是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人。” 我的话让谈话变得沉默了，男人不知道是因为惊讶还是觉得好笑，他遮住嘴巴肩膀颤了颤。 “哈哈哈~莫非狼剑士大人之前有做过盗贼吗？” “有的确是有就是了，但是你要是来劝诱我就搞错了，我早就金盆洗手了……趁我未拔剑快离开吧。” 自己仍然躺在屋顶看向月亮，等待着本瑟姆的离开。 然而他反而凑近一步，用自己的身影挡住了月光。 “喂……别惹我发火！” “您貌似误会了我的意思，如果我说能让你歼灭盗贼组织的精英们呢？” “什么？” “明天在广场南边旧教堂他们会来夺取贵族们计划与南边兽族们交好的礼物，趁那个时机便可将其一网打尽。” 我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意图，可他的言行举止分明是在出卖自己的同伴。 我对于这点非常不舒服。 “我不会去的，这个城市……” “您不去的话这个城市就会因为礼物被抢而失去和兽族联合的机会，兽族们都是一群蠢蛋，没有足够的礼物他们会因为觉得诚意不足而直接开战，在这个魔王军复活的年代，更是容易爆发内战。” “……” “毕竟和我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人不同，你是真正的正义吧。” “才……” 才没有这种事。 想要反驳，不过说出来就太蠢了。 我的称号被传播出去了，因为大家认为我是正义的化身，所以我就成为那种东西…… 他一定是想要暗示这个才揶揄我的。 本瑟姆像来的时候一样没有生息地悄然离开。 留我一个在明月下独自纠结。 卷四 鹰击长空 90.猫与犬——4 到了约定的时间，少年早已在那里等待，我远远看向他，少年向着我招手。 他和白天不同没有穿着那身惹眼的华丽长衣。 我走过去，法米摊开双手，我察觉了他的意思，走上一步拥抱了他。 “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克莉丝……不是留在了莎哈维尔公爵家了吗？他们没有收留你吗……” 浅浅的一拥后我们放开彼此，我伸出手，让他看清左手的无名指。 经过了几个月甚至连戴过戒指的痕迹也看不清了。 “我要走自己的路，这是我自己所选择的。” “如果是莲的话一定会让你留在那的。” “所以我并打算告诉他，话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在这里？莲他们也在这个都市吗？” 面对我的话，法米无奈地笑了下。 “这就说来话长了，我们去更凉爽一点的地方去说吧。” “嗯。” 说完法米二话不说迈开脚步，他灵活地踏上教堂边的脚手架，在达到最高之前都没有借助双手去攀爬。 我看到他的动作后也稍稍兴奋了起来，自己在脚上施加了侦查魔法，夜晚还是稍微小心点比较好，而且赤鸠也说过，多用幻术能让我变强。 我加快速度攀登，在达到教堂顶的时候少年笑着伸出手来。 接过他的手，我们两人站在这片区域的最高点。 我调整了下呼吸，从高高的教堂顶上俯瞰着这座城市。 虽然北面的地区要更高一些。 “你远远比我要更强了，法米……” “一开始就比你强~” 男孩子得意地说道。 “才没有！一开始明明是我更强的！” 自己鼓起了脸颊抬头望着男孩，他的个子也长高了，我只能以这样的视角看着他了。 “哈哈，那就当是如此吧~” “嗯~那当然，不过你该说明一下之前的事情了不是吗？” “我知道了，我会把这些事告诉你的。”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察觉到了异样，便坐下来仔细聆听。 法米告诉我。 莲在离开莎哈维尔公爵的庄园后和哈格与他分享了自己的故事。 莲原本就是涅芙拉的真民，但是却是和魔王战斗过的人，他亲眼见过勇者的死亡，也见识过魔王的可怕，只有勇者才稍微有可能性打败那个魔王。 现在莲和哈格还在一起旅行，他们两人可能顺着南方去帝国了。 “那你为什么要脱队呢？” “因为……” 法米的言行变得踌躇起来，仿佛不希望我知道一样。 他是和莲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话说在阿格特的时候他们的初次印象就不怎么好。 “因为找回了记忆让你回想起在阿格特时和他发生矛盾的事情了吗？” “没，没错！就是那样……找到勇者拯救世界的话，我有我的做法，我不想和那家伙一起……” 猜测了一下，法米连连点头，看来这两人的相性真是不好啊。 “别太意气用事哦，大家都应该联合在一起才有机会的。” “话虽然这么说……” “没关系，之后一定还有机会遇到的吧，我们的缘分肯定不止是这样，到时候要好好道歉哦。” “嗯……” 法米似乎真的很不想继续说这个话题。 故意说让人讨厌的事，这样继续下去并不明智呢…… “话说回来你是警备团的一员吗？” 我更想知道他为何今天会出现在这里，作为警备团的一员。 “没错……相反，克莉丝你为什么会和那群盗贼在一起呢？” “只是，因为偶然的机会被人邀请了。” “啊，这样说的话我也是一样……” “那么，我们的立场和过去颠倒了呢。” “说起来真的是这样。” “哈哈哈哈~” “呼呼呼呼~” 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曾经自己带着卫兵抓住眼前的狼少年。 现在自己却成了偷东西的窃贼了。 我们谁也没有纠结这个话题，本身就没有什么意义。 暂时各自留在彼此的组织内也并不是坏事。 反正我们都不会永远为盗贼组织或者警备团服务，寻找勇者的共识让我们注定不仅仅是局限于阿纳托利亚这个城市而已。 微风袭来，白天的热气仿佛已经散尽，城市里充满了植物清新的气味。 夜晚总是会冷下来，世界因为日照而温暖，因为双月而进入沉睡。 有传说，月亮的上方有着宫殿，里面住着诸神和天使。 也有传说，双月的周围缠绕着一圈符文，凡是想要逃离这个星球的生物都会被它们击落，双子的月亮作为守护者注视着这个世界不让任何人离开。 我更倾向于第二个…… 因为这种说法更有现实意义，诸神才不会在月亮上建造宫殿吧。 麻烦的话都已经结束，但是我们两人却谁也不想早一步离开。 我躺在旧教堂的屋顶望着月亮，靛青的天空中，双月君临着群星吸引着我的视线。 “你知道星座吗？” 偏过头询问着一旁的男孩子。 两人隔着一个手掌的距离躺在这废弃的屋顶上，即使打扫后也称不上干净，可是现在的我早已不会在意这些小事了。 “那是什么？” 法米的眼睛直直盯着天空，看了许久才回答。 果然这边是没有这种概念的么。 “上古的时期人们便开始把星星和神话联系在一起，将星星们在天空中连线将其出现的形状称为星座，旅行者看到夜空中的星座就明白了身在什么方向。” “完全没听过……果然克莉丝知道好多事啊。” 也有可能是法米的认识不足吗？以后有机会坐船的话问一下水手就大概能明白这个世界究竟有没有星座了。在罗德库洛赛因特的书库中我并没有翻到类似的书籍。 不过现在就不要管这种事了。 “我原本对这类事都没什么兴趣……都是女孩子们才会关心的事。” “诶？” “啊啊，我是说只有那些平民女孩才会去关心啦！” 差一点就泄露了最重要的秘密了。 “这样啊，那么因为克莉丝现在变成了平民所以对这些感兴趣了吗？” “……” “怎么了？” “我只是感觉你有时候真的不太会看气氛欸。” “抱歉……” “没关系，说的也是，我现在的确是平民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到了罗德库洛赛因特毁灭的模样，自己叹了一口气，大概在法米的面前挤出了一张难看的脸吧。 “克，克莉丝……抱歉，如果……” 自己伸出手指挡住了少年的嘴唇，另一只手指指向天空。 “在夏季东南方的天空中能看到那两颗星星，西面那颗是天琴座的织女星，在她的东边是她心爱的恋人，天鹰座的牛郎星。” 我随便指着着天空中较亮的两颗恒星，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星空和原来的世界是否一样，不过现在看来并不重要。 “为什么这么叫？有什么故事么……” “的确是有的，你愿意听我说吗？” “无论你会说多久，公主殿下。” “那么好……咳咳。” 自己稍微清了下嗓子，做出一副要讲故事的样子。 “天上有个织云的仙女，传说她是天帝的第七个女儿。人间有个放牛郎，受到兄嫂的虐待。 有一天，家里的牛突然开口告诉他，织女要和别的仙女到银河去洗澡，牛让他抓紧这个机会去夺取织女的羽衣，织女找衣服的时候，再还给她，并要求和她结婚，她一定会答应。 牛郎就照样做了。果然织女羞怯答应。和牛郎结婚后，他们生了一男一女，天后知道了，便把织女捉回去。牛又告诉牛郎，他可把它的皮披在身上，追到天上去。等牛郎挑了两个小孩，追到天上去时，天后拔下头上的发簪，在织女后面一划，形成一道天河，把这一对恩爱夫妻隔开了。他们天天隔河想望啼泣，哭啊哭啊。终于感动了天后。 于是特别允许他们每年七月七日相会一次。相会时，由喜鹊为他们架桥……” 自己一口气说完了这个古老的传说，不知道法米的反应会怎么样，毕竟连世界观都不同，想必少年完全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转头看向他，男孩直直盯着我的脸，双瞳聚焦在我的脸颊上。 “法米……” “没，没什么……想起了很多事。” “欸？说话别说一半啊……” 听到我的话后，法米咬着唇，欲言又止……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突然抓住我的右手心。 “啊，法米……” “克莉丝。” 他一个翻身，跨坐在我的身上，遮挡了天空。 自己的视界此时只能看见少年的身影。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了。 咚咚咚咚，这声音估计大的连在我身上的法米也能听见。 “克莉丝，我还记得……你那次裸身出现在我面前的样子。” 啊，不好的回忆被他勾起来了，但是不知为何现在却感到颇为心动。 “那一次我以为自己因为这件事惹你生气了，非常后悔……现在好不容易把记忆找了回来，我在想啊，如果当时好好向你道歉就好了，那之后我们去了阿格特，再也回不到罗德库洛赛因特了。” “法米……” 我们的瞳孔相互对着，仿佛连内心最深之处也被一览无余。 “克莉丝，你刚才说的故事里，我有一个地方不理解……” “什，什么地方。” 话语发着颤，心跳变得越来越剧烈，脸早已涨红一片，想要用双手遮住。可是男孩各用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臂，我们只能这样对视。 “牛郎明明拿走了织女的衣服，为什么织女不讨厌他反而愿意和他结婚呢？” “我……我怎么会知道。” “那是因为织女早就一眼喜欢上牛郎了吧。” “嗯，嗯……大，大概就是这样……” 糟糕，自己已经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明明只是个法米而已，只是法米！ 为什么自己要这么紧张啊…… 想要挣扎，但是男孩子的双手比我想象的更有力气，自己只能像被绑在祭台上的羔羊一般任人宰割。 “克莉丝啊，我曾经也看到了你的裸体，你会因此讨厌我吗？” 呜呜，该怎么回答才好。 如果说了是的话他接下来会说什么也不能猜到了，那时该怎么说。 但是回答讨厌的话也不好…… 到底该怎么办。 苏菲啊，帮帮我吧…… 那个所谓的会夺走我心的人真的是眼前的男孩吗？ “并不……讨厌。” 究竟是想说“并不”还是想说“讨厌”呢。 大概两方都有吧。 “那么克莉丝，如果我向你求……” 啪。 一片瓦砾从屋顶落下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因为这个而分散了注意力法米稍微放松了力气，我趁此机会立刻从他的身下逃脱。 自己直接站起来避免再次被他强行按着。 但是直到现在，心跳和脸上的炽热还是止不住一般，再这么下去自己或许会直接晕掉也说不定。 “总之，今，今天的话先说到这里吧！” “克莉丝……” “在一个城市的话见面的机会多得是！明天再接着说吧。” 法米的脸看起来有些失望，不过最后他还是微笑着点了下头。 像是好好思考后也发现了自己刚才行为的不妥。 “好的，再来这里吧，每天晚上。” “晚上感觉有些危险呢……总觉得月亮会让人变得疯狂，法米你大概是受了那个的影响吧。” “啊？” “不……没什么，那么今天我就先回去了哦。” “嗯，晚安。” “晚安。” 和少年告别之后，我一路逃一般地回到佣兵所的房间。 如同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蹑手蹑脚地走上楼梯，轻声打开房门，在赤鸠看向我之前自己就一下子躲进被子里，纵使多热也不把脸露出来。 “怎么了，这么晚出去？是和男人幽会了么……看不出小猫咪还真有一手呢。” “……” “欸？不会是真的吧，骗人！” 任这个女盗贼如何烦人我都坚决不把脸露出来。 总觉得像是发烧了…… 身体炽热到能把周围都点燃。 真的是，很难受的感觉。 但是却不是那么讨厌…… 卷四 鹰击长空 91.猫与犬——5 法米视角： 话到了嘴边却没有好好说出口。 “那么克莉丝，如果我向你求……” 求婚的话，你会答应吗？ 脑袋里想着的台词是这句，因为她的那个故事引起了我的无限遐想。 自己彻底陷入了爱河。 在气氛的推动下我下意识地说了，并且期待着少女的回复。 克莉丝的两手被自己按住，她的双颊变得绯红，看上去格外可爱。 我盯着她，看谁先移开视线，害羞着移开视线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要让人怜爱。 我有一定会胜利的自信。因为我很想就这样一直看下去，看一整夜克莉丝的脸庞直到地面线的旭日升起，看着她害羞得不行最后紧紧抱住她的身体。 和克莉丝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感到无比的充实。 至于回答是什么已经无所谓了。 答应的可能性很小，我自己也明白的。 就算加涅特王国覆灭了我们之前也是君臣，没有被解雇就不能轻易抛弃自己的主人。 我虽然不是骑士但也有信条…… 违背誓言即使是女神也会发火的。 更何况一下子就摆脱这层关系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她都极其无礼。 但是自己真的是喜欢克莉丝喜欢到不行。 冲动之下，我跨坐在她的身上，那娇小的身体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小巧的锁骨透过衣领能清晰地看到，白皙的肌肤让自己十分想要咬。 不行，不行啊……自己不停地在脑海里提醒着。 控制不住杀死了怎么办？ 那样的话我也只能以死谢罪了。 但是渐渐感觉已经压抑不住了。 这时一片瓦从屋顶落了下去，发出清脆的声响，自己这才回过神来。 差一点就陷入了吸血冲动中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这个声响提醒了我，在一瞬间想起了许多事。 我们在一刹那间分开。 克莉丝慌慌忙忙，像一只兔子那样逃走了。 因为我像是狼一样所以她才会逃吧。 虽然克莉丝已经不是公主了，可是我还是和她不相配。 因为自己已经不是人类了。变成了半魔族，毁掉克莉丝家乡的相同邪恶的存在。 短暂的寒暄之后，答应在此暂时分别。 “月亮能使人疯狂……么。” 那么，稍微就请这吉尔克恩的风让自己的头脑变得稍微清醒一点吧。 第二天清晨，从宿舍的木板床上爬起来，头还有点晕眩。 昨晚溜出去的事情我没告诉任何人，警备团内有100多名成员。其中多数是有些身手的佣兵，大贵族亚莎公爵用比他们平均收入更高的金额将他们收编，每天基本上就做做便装巡逻一般的工作，大体上还算是轻松，所以其实这个工作在佣兵冒险者间还算是很有人气。 走下宿舍，楼下是一个大厅，类似于佣兵所的酒馆……其实就是应该按照那个结构建造的。 佣兵们无酒不欢，如果不给他们一个类似的设施想必这些人要发疯。 “喂，小狼，要不要来杯酒啊~” “别难为他了，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不会喝酒。” “啊，我在他那个年龄已经能一个人喝一桶了。” 被这些麻烦的中年人们揶揄的话也是每天的日常。 能喝一桶酒又怎么样，那会让你变得更强吗？ 要是以前的我肯定会直接把这话说出来，但是经过旅行的磨洗自己也开始学会了什么叫忍耐。 今天貌似不是他们值班，所以才如此放松吧。 警备团的团长貌似曾经也是佣兵，借着强大的同伴们成了一流的冒险者，外号好像是蝮蛇什么的，的确非常狡猾。他为人圆滑势利，欺软怕硬，虽然如此但是涉及利益方面却从不亏待大家，所以众人也没什么反对的声音。 今天是我和艾莉莎当班。 自己也早早披上了那身惹眼的白色长衣，因此每次都是艾莉莎先发现我。 “早安，法米。” “早安，艾莉莎。” 少女面容清秀端丽，大概在十五六岁吧，他并没有说过自己的年龄。 纤细的身躯披着骑士的制服，褐色的单马尾在脑后用白色的蝴蝶结完美地扎成一束。 艾莉莎身体经常锻炼显得非常漂亮，但是胸口那巨大的突起总让我不知道把视线放到何处。其他男人当然也经常表达一些下流的意思，不过因为艾莉莎脾气有些暴躁经常拔剑所以大家也不敢玩笑开得太过火。 警备团的一点红，大家也不想就这么让她离开。 “今天是去哪边？” “昨天发生了那种事，当然要在广场南边巡逻。可以的话在周边看一看，那群家伙想必也不会那么善罢甘休的。” 艾莉莎的嗓音掷地有声，一词一句都说得极其精准，让人不禁感到她这样的性格实在不适合做警备团的战士。 不过再怎么说，她在那天替我挨下团长的巴掌又拉住我拳头的事情是在太让人难忘了。 本来以为她只是个很难相处的姐姐而已。 或者说其实性格看上去还不像是姐姐吧。 艾莉莎突然走过来牵起我的手。 “你的伤恢复的很快呢，前两天殴打团长的时候明明看到你的拳头出血，现在居然连一个疤都没有。” “啊，我就是这种立刻就能恢复的体质啦。” 总不能说自己是吸血鬼吧。 “不过艾莉莎倒是恢复得很好呢。” 她的脸上现在看起来稍红，淤伤看来早已治疗了。 在女孩子的脸上狠狠揍了一拳之后却连道歉都没有，可以的话我真希望再揍那个团长一顿。 “我没关系啦，本身就没什么，这种皮肉伤，平时训练都要严重好几倍。” 艾莉莎听罢只好点点头，但是她却并没有放开我手心的意思。自己就这么被艾莉莎拖着向着广场走去，这幅场景看上去像是姐弟逛街吗？ 但是穿着打扮也太怪了一点，也太过于显眼了。 我穿这身衣服是迫不得已，而艾莉莎却因为骑士家族的坚持。 顽固的她却意外的不会讨人厌。 对着这样认真的她，我的嘴角不经弯起了弧度。 恰巧艾莉莎看向这边，我急忙收起笑容。 “怎么了，傻乎乎地笑……” “没，没什么，只是觉得天气比较好。” “真的吗，明明都热死人了……” 热浪一道接着一道，的确炙烤着城里的每一寸土地。 “不过，到了晚上会凉快许多。” 说到这，褐发少女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皱了皱眉。 “昨晚，法米你不在宿舍吧。” 欸？怎么会…… 是因为来找过我吗？糟糕，不能让她怀疑到克莉丝的身上。 “啊，我晚上稍微出来散了个步。” 艾莉莎单手掩着面，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要和我说谎呢，明明晚餐后就出去到了后半夜才回来。” “你，你为什么知道？” 她放开我的手，走到正面和我相视，艾莉莎的眼中尽是不满和愠意。 “那不重要，好好和姐姐说，昨晚到底去哪里了。” “欸，突然用姐姐一般的态度，我也……” “不说的话，不让你走。” “欸……这个就稍微有点。” “难道说法米做了什么让人非常困扰的事情不能和我说吗？比如一个人去了街头巷尾那种风月场所逍遥了……” “绝无那种事！克莉丝她才不是那种娼妇！” 完了。 刚说我就后悔了，自己究竟是为什么激动得说漏了嘴啊。 艾莉莎听到这个名字后果然高高抬起头来，就像蔑视着什么肮脏的东西一般看着我。 “哦，克莉丝啊~听名字相当可爱呢。” “不……你误会了，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还能是怎么一回事啊！” “就是说……” “嗯？你倒是解释清楚！” 我们这种一来一往的对话在不经意中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 有些妇人还一边笑着一边窃窃私语着，由于听力变得很好了所以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年轻真好啊~”“完全不顾旁人呢。” 感觉被误会了。 “艾莉莎，我们还是稍微换个地方再说吧。” “唔……说的也是呢，抱歉。” “没什么啦，啊哈哈。” 苦笑着，我们尴尬地逃离此地。 希望盗贼组织不会趁机闹事就好了。 不过最重要的是，克莉丝的事情该怎么糊弄过去。 “所以呢，你那个青梅竹马的银发女朋友也到了这个城市咯。” 坐在街道一边的小咖啡店，焦阳洒在头顶的帆布上，但是依然觉得闷热无比。 不知道为什么艾莉莎总感觉气呼呼的，我的谎言应该已经编的比较完美了。 她这股气势让天气更加炎热了。 克莉丝和我是同样出生于加涅特北部的女孩子，因为提到王都怕是有人知道罗德库洛赛因特有两位银发红瞳的公主，这种情况下克莉丝说不定会被抓起来呢，更何况她现在是和盗贼组织一起行动，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并不是女朋友啊，只是一般的朋友而已，艾莉莎如果看到了家乡的朋友也会很想和对方见面吧。” “很可惜，我并没有朋友。” “这样啊……” 实在有够尴尬。 该怎么接下话呢，就在我敏思苦想的时候，艾莉莎转移了视线。 感觉像是生气了。 我不敢多说话，可能是因为前几天害她挨打的负罪感，总觉得没法和她多计较这类的事情。 我们之间的沉默蔓延着，直到艾莉莎首先开口。 “话说啊，法米……” “怎么了？”艾莉莎虽然问着我，但是视线完全像是看着别的地方。 “那个克莉丝真的很可爱吗？” 她的语气变得稍微有些低沉。 “很可爱哦，虽然我觉得艾莉莎小姐也不会比她差的。” 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很小心谨慎，以免让她进一步觉得不快。 “奉承话就免了，话说她是短头发吗？” “嗯确实如此……虽然印象中还是长发的时候多呢？” 毕竟那个长长银色卷发，穿着华丽的洋装的才是我记忆中印象最深的克莉丝，我那小小的，高傲的主人。 现在只有我一个臣子的公主殿下。 我发誓会为她挥剑，必要之时为了保护她的安全而献上生命。 “现在是短发是吗？” “啊，没错就是那样。” “好的，我明白了。” “欸？你明白了什么……” 艾莉莎并没有理会我，她站起身，向着另一边走过去。 自己这时才顺着她的方向看去，眼前的景象吓了我一跳。 走在街上正在买东西的银发少女，她的身边还有个衣着性感的黑肌美女，她应该也是盗贼吧。 怎么会？偏偏在这个时候…… 不过已经来不及阻止了，倒不如这个时候阻止才显得奇怪吧。 艾莉莎的行动力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强得多。在我跑过去之前，艾莉莎已经来到克莉丝的面前并且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艾莉莎骑士的打扮，身为盗贼的克莉丝的样子明显很紧张，她的同伴也是稍稍皱了一下眉，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的笑容。 “你就是克莉丝小姐？” “欸？正是……您找我……啊” 对于被陌生人问到姓名想必她非常不解吧，但是看到艾莉莎身后的我之后她就立刻恍然大悟，同时鼓起了脸颊。 稍微表现出有些生气的样子。 这身骑士的打扮怎么看都知道是警备团的人了！ 一定是以为我背叛了她吧。 误会，对于你的事情我并没有多说什么啊。 很想这么大喊出来，可现在并没有解释的机会了。 “可以请你去那边我们坐下来谈一下吗？” “啊，好的……” 克莉丝看了一下她旁边的红发女人，那人点了点头，克莉丝也就答应了艾莉莎的邀请。 “这边是我们警备团的同伴……” “叫做法米对吧~” 克莉丝很痛快地回答了，可她额头上的青筋仿佛都快爆了起来。 眉头皱着，两颊抽搐一般…… 完全看不出脸上还有笑意。 “你们果然认识呢。” “嗯，人家正好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呢~嘻嘻，你说呢，法米，我的小狼~” 此时她的微笑既甜美，却又显得异常恐怖。 卷四 鹰击长空 92.自由的战士们——1 “你就是克莉丝小姐？” “欸？正是……您找我……啊。” 一个凛凛打扮的骑士少女叫住了我，感觉来者不善。 看了看少女的身后，那个熟悉的男孩身影更是想让人砸舌。 法米为什么会和这个女骑士在一起？ 是他背叛了我吗？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又不像，比起策划好的阴谋来说更不如说是正好在路上碰到了。 就在想这些事的时候，眼前那个褐发的少女朝我的方向径直走过来。 褐色的头发，清秀的容颜，一举一动之间都有一股自信的气质。 蹙起的眉细长却不温柔。 好像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吗？ 我的视线渐渐飘下，很有分量的胸部在观察她全身的时候已经近至咫尺。 想起来了！ 是在大浴场里落下警备团徽章的那个女孩！ 当时的态度也是很不友善的样子。 因为当时头发还是散开着的所以刚才没想到，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 不过警备团成员这种身份不是比骑士要更为棘手吗。 不，冷静下来，当时在浴室见面的时候我还不是盗贼，没什么好怕的。 “可以请你去那边我们坐下来谈一下吗？” 女孩子单手叉在腰上，完全不像是想要好好说话的样子，果然是法米说了什么吧。 该怎么办？ 是不理睬还是稍微听一下她的话呢？ 自己以求助的眼神看向赤鸠，她点了点头。这是会给我援助的意思吧。 “啊，好的……”于是便答应了。 “这边是我们警备团的同伴……” 见到我一直看着她身后，这女孩居然当着我的面介绍起法米来! 要你啰嗦哦。 “叫做法米对吧~” 抢先一步报出了少年的名字并瞪了一下他…… 法米很紧张似的后退了一步。 “你们果然认识呢。” 当然，比起认识来说现在自己有很多想说的话哦。 想跟法米问个清楚！ 怒意在不断地累积，但是女生还是要表现出优雅的一面。 “嗯，人家正好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呢~嘻嘻，你说呢，法米，我的小狼~” 虽然嘴巴弯起，但是自己的眼神大概此时完全没有微笑吧。 我们来到一边的一家街边咖啡厅，刚才这女孩和法米应该就坐在这里聊着什么，桌上还放着两个杯子没有撤下。 “我是不是在那里见过克莉丝？” 她抢先一步问了，果然是不记得浴室发生的那一幕了吗？ 明明丢了徽章应该更加重视才对，还是说那东西根本就没什么价值？ 不管如何现在必须不能刺激到她，同时还要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定是记错了吧，哈哈……” 尴尬地回应着少女，自己的笑声在此刻却显得干涩没有底气。 “像你这样显眼的女孩子是不会记错的，究竟是哪里呢。算了，一个城市内偶尔看到也是常有的吧。” 在浴场看到了你的胸部被呵斥了。 这都能忘，真是大条啊。 这种话当然说不出来，不仅如此，一想起这件事一股难言的挫败感就升了上来。 就在我们的对话有些进行不下去的时候赤鸠向我伸出了援手。 “哈哈，克莉丝的事情先放在一边，请问你是~” 赤鸠抢在我的前面问起对面的女孩，对了，说到现在居然还没有报上她自己的名字，可能是被气势所震慑到让我根本忘记去问这件事了。 被问道的竖着单马尾的她高高仰起头来，指尖撩开一旁碍到视线的长发。 “艾莉莎·维布伦，是个贵族哟。” 她的语气非常自信，像非常在意着自己的身份。 是不是吉尔克恩的贵族都表现得这么咄咄逼人我是不太清楚。 但是一般来说真正的大贵族应该不会特别强调自己是贵族这件事。因为家族名本身就能代表他们的身份了，我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吉尔克恩的名门望族的，但是其中并没有维布伦的名字。 这样一来她大概只是下级贵族吧，就像苏菲一样，家境已经很落魄却要强撑台面，进入警备团的原因可能也与自身的家庭有关。获得战功，再次复兴家族……有这种想法的人倒是见过不少。 “艾莉莎小姐，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当然，和克莉丝小姐有关。” 指向我的手势让人看了不是那么舒服， 这么一说她也不是因为上次在浴场的事情而找我的了。 那么和我搭话的原因只有可能出现在一旁的男孩身上！ 一边的法米别开视线，像是很害怕我看他一样，要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会这样？ 把我的情报主动告诉警备团的人不太可能，法米不会做的，大概是不小心说漏嘴了吧。比如昨晚回去太晚，今天艾莉莎小姐问他是不是昨晚夜游去了。法米当然矢口否认，但是却露出了马脚。 于是艾莉莎小姐试探地问是不是去了什么不好的地方之类的，结果法米激动地报上了我的名字。 嗯，我觉得大概的经过就是这样的。 “抱歉啊，克莉丝……” “嗯，我理解了。” “啊？” 这个呆呆的家伙先放在一边，现在最麻烦的还是要糊弄住艾莉莎小姐。 “怎么了吗？” “什么都没有……” 面对艾莉莎的质疑，法米连连摇头，这家伙为什么要这么唯唯诺诺的，明明我就在这里，他又不是盗贼，干嘛要害怕别的女人。 莫名地觉得有些不爽，这个叫艾莉莎的到底和法米是什么关系！ 虽然现在就想问个清楚，可是眼下的立场也不是像由我来提问呢。 这时店里的侍者把四人份的茶端了上来，虽然是一家露天的咖啡厅但是感觉气氛却很不错，隔着木栏坐在外面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倒是觉得相当惬意。 “还要吃些什么吗？菜单上的都可以随意点哦，毕竟是我邀请你们来的。” 艾莉莎小姐的口气倒是不小呢，大概是身为贵族的自尊吧。 “我只喝茶就够了。” “我也是哟~”赤鸠笑着答道。 “嗯，我，我也是……”只有法米的声音最没底气。 我现在真的很想把他单独揪出来问个清楚！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之类的事情。 “那么就开始吧，克莉丝小姐。” 为什么是一副审犯人的感觉…… 超不爽。 “有什么想问的呢，贵族小姐。” “关于这点，当然是昨晚你是不是和法米在一起了，他是我们警备团的重要战力，我必须要掌握他的一举一动，保证不要出什么危险才行。” 艾莉莎小姐一本正经地说这些话，不爽的心情渐渐扩大了。 原来如此，根本不是因为我才找上门来，而是因为法米和我见面了才追过来叫住我们。 是这么回事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哦！ 开什么玩笑，谁要被莫名其妙地欺负啊。 拜托，我才是法米的主人欸！就算现在加涅特已经灭亡了这个关系也不会那么容易结束吧！ 明明昨晚还尽说些甜言蜜语的，现在就给我弄些这种不明不白的女人出来。 最关键的是她还敢用这种把我当做碍事者的态度一样质问！ 想到这里自己的怒火就快压抑不住了。 “艾莉莎小姐，你和法米是什么关系呢？” “啊？我刚才应该已经说过了，我们同样是警备团的一员，为这个阿纳托利亚服务。” “既然这样的话，艾莉莎小姐应该无权干涉法米的私生活才对吧。” “什么，抱歉，我没听懂你的意思，克莉丝小姐。法米现在是我们警备团的一员，他承担着重要的责任和使命，当然不可能只像普通人那样随意，至于责任和担当……这对于克莉丝小姐来说大概是无法理解的话题了。” 啊？居然痛痛快快地说这么失礼的话！ 简直岂有此理。 “开什么玩笑！你知道这个小狗是谁的东西吗！” “小狗？”法米的眉毛稍微跳了一下，但是在我们凝重的氛围中他貌似什么都不敢说。 “刚才克莉丝小姐就在说什么小狼什么的……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多么亲密的过去，但是现在是现在，请你收回那些不成熟的称呼，法米是阿纳托利亚出名的‘狼剑士’，绝不是该用这种对待宠物一般的称呼来叫的。” “你好像有点太喜欢说教了呢，贵族小姐！从刚刚开始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明明就是下级贵族不是吗？” “你说什么，劝你趁早撤回刚才的话，克莉丝小姐……不然我就要以侮辱公职之罪将你送进牢狱。” 边说着她还按着腰间的剑。 法米听到这立刻站起身来。 “等等，你们两个都太激动了！” ““你闭嘴！！”” “啊，抱，抱歉……” 结果在我和褐发少女的怒吼之下只能悻悻地坐了下来。 “呵呵~好像有意思了。” 赤鸠依旧不看气氛地微微笑着。 先不管他们，我已经快忍无可忍了。 这女孩在挑衅我，她说什么都好，我只感受到了挑衅的意思，所以当然也无法克制自己的心情。 “你凭什么抓我，侮辱？我只是说出了事实罢了，名门望族尚且懂得谦逊，下级贵族却嚣张了起来。曾经有人说过，丧家之犬叫得才凶，贵族小姐，你也是其中之一吗？” 我的话音结束的那一刻，空气就变得无比沉重起来。 这时就连赤鸠的笑容都成了苦笑。 “哎呀哎呀……这说的实在是……” 我自己也稍微感受到了不妥之处，但是覆水难收。 眼前的褐发少女肩膀不住地颤抖着，她是在哭吗？ 不，刹那间少女把剑拔了出来。 “我要向你提出决斗！克莉丝小姐！” “啊？决斗？” 眼前的少女像是看着憎恨已久的仇敌那样瞪着我。 不妙呢，她是认真的。 决斗貌似必须要分出生死，而且要在大庭广众下进行吧，实在是太糟糕了。 我和赤鸠的身份都有可能会暴露。 该怎么办才好…… “好啊，我们家的克莉丝就接下你的决斗。” “你是？” 对突然走上来的赤鸠艾莉莎皱起了眉，她究竟是多喜欢皱眉啊，甚至让我怀疑她就这一个表情。 明明长着一张非常可爱的脸却总要做不可爱的事情。 赤鸠大概也有相似的想法，她摊开双手拨开艾莉莎指向这边的长剑。 “我叫做赤鸠，是盗贼组织的一员~” “什么！” “唔，赤鸠小姐！你是……” “啊……感觉事情越来越麻烦了。” 不明白，现在这时候赤鸠不但不劝架居然还火上浇油报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她究竟是想做什么？ “咳咳，失态了。建议你不要开玩笑。当然……如果不是玩笑的话我立刻就能逮捕你们两人。” 艾莉莎虽然把剑收回了鞘中，但是那股攻击性般的气息反而更加锋利了。 “好啊，但是在刚才你已经向克莉丝提出了决斗吧，贵族不可言而无信，先处理好这件事如何？” 对于赤鸠的提议，艾莉莎单手扶着额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法米，最后重新将视线聚焦在红发的盗贼身上。 “是呢，维布伦家向来以诚信为本，你想要在哪里决斗。” “哼哼~条件有两个。”赤鸠竖起两根手指。 “但说无妨……” 此时的艾莉莎很容易就被带入她的节奏中了。 但是我还是不明白赤鸠究竟在想什么。 “第一，去昨天的那个教堂决斗，我们不想太引人注目。” “唔……可以，但是你们输了就要自己去广场上请罪。” “没问题~不过第二点嘛。” “怎么了？” “如果是维布伦小姐输了，那么就必须答应我的一个要求。” “什么？别开玩笑了！” “贵族的决心就只有这点吗？难道还害怕个连长剑都没有的小姑娘吗？以大欺小还这么苛刻……这可真是……” “够了！我答应你的条件。” 居然连直钩都咬…… 实在是太容易让人看穿了。 赤鸠向这边抛了个媚眼，稍微理解了她的想法。 一定是想通过艾莉莎警备团的身份做些什么吧。 但是看着这个长剑的女骑士…… 我究竟该如何战胜她呢。 卷四 鹰击长空 93.自由的战士们——2 艾莉莎怒发冲冠地走在最前面，一副要把我立刻砍死的架势。 其实不用这么认真也可以吧。 “话说决斗一般是要分出生死的吧。” 低声问向一边的赤鸠，她还像是事不关己一般哼着小曲。 “啦~啦，嗯，一般来说是这样的。” “什么叫一般是这样啊！你有没有搞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 “别担心，她是贵族，倒也不像是个坏家伙，大概会点到为止的吧。” “你自己也不确定的事就别让人不担心啊。” 这家伙到底是不是认真的啊，说不定是想找个机会除掉我？ 先不考虑赤鸠那边，艾莉莎腰间挂着的那柄长剑就足够让人心惊胆寒了，正如赤鸠刚才激将时所说的一样，我连长剑都没有……该怎么和她抗衡啊。兵器是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尽管我也认为克莉斯剑也很锋利，但是还是无法和长剑对抗的吧，更何况是经过训练的骑士了。 但是那个盗贼小姐对于我的担心似乎完全不在意，像是已经知道结果一般紧跟在艾莉莎的身后时不时还开着玩笑，说什么胸那么大会不会影响剑术，你自己不也是胸部的资本主义吗！ 然而骑士女孩并没有回答她。 我们一行人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巷，步行约一刻左右，回到了旧教堂的空地上。 今天这里也是没有任何人在呢，明明教堂整修一下还是非常不错的为什么要这样就废弃了？ 现在不是给我想这些的时候了。 艾莉莎来到教堂前，法米先回过身走到我的身旁。 “克莉丝，现在快离开吧。” 现在才劝我逃跑，各种意义上都不行吧。 “我也想啊，但是这件事不正是因为法米而起吗？如果不妥善解决的话后患无穷吧。” “唔，真是……抱歉。” 少年有些愧疚地低下头，虽然不是希望他道歉才说出这话的，不过确认了不是故意把我的情报告诉艾莉莎让我的心里感觉好受了很多，至少不是因为遭到背叛。 “总之，谢谢你关心我，不过承担起属下的过错也是主人的责任，如果那个女孩是你的朋友的话，我也不想和她关系太差哦。” “克莉丝……” “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放心就好了。” “真的吗？确定能赢吗？” “当然了。” 当然是骗人的。 让我说出这股大话的勇气是自己觉得赤鸠一定是有什么想法，大概会支援我吧。 “你们要交头接耳到什么时候，法米！你应该站在这边才对吧。” 艾莉莎忍不住催了起来，才和法米认识几天这副理所当然的态度是在让人不爽。 我从身后抽出克莉斯剑，艾莉莎也拔出了长剑。 她的剑格上有着鹰翼一般的装饰，剑身擦得也很耀眼，看起来是一把好剑。 感觉完全不是对手啊。 目前为止只要涉及武力的方面我可以说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当然每次都是迫不得已卷入的。 可以的话真希望通过言语就能解决，但是面前的少女似乎并不答应，我的外交能力也很差啊…… 如果我是手机游戏人物的话，那一定是各项数值都低的要死，只有魅力那一栏出乎意料高的花瓶角色。抽到我的卡的玩家们一定会抱怨道： “什么啊，又是小克莉丝。” “你还好，我已经是月第10张了。” “什么时候11连能出维妲啊~抗议啊！” “小克莉丝除了本子多一点不是完全没用吗？”大概是类似这样的对话。 必须要想个战术出来，正面应战是找死…… 艾莉莎将剑竖起在面前，张开左手表示没有隐藏暗器。 但是看来时间已经不够了，我的大脑啊，请飞速地运转吧！ 看着我还没有动她皱了皱眉。 “怎么了，盗贼，连礼仪也不懂吗？” “因为我可没有和谁决斗过。” 加涅特还不存在会向公主挑起决斗的无礼之徒，不过这真的能算是决斗吗？ 决斗的目的实际上是由两个有致命武器的人在司法方式以外所用来解决争端的方式，但是有两点要注意。 第一是不能跨越身份挑起决斗，比如贵族不能和平民决斗。显然艾莉莎小姐没有注意这一点，这场决斗说到底也是无效，仅仅是她个人泄愤而已。 第二就是武器不同，长剑和短剑的决斗，明显对于我是相当不利的。 综上所述，决斗的原则是对等，一般只有双方身份武器都符合的情况下决斗才会成立。 “说到底贵族为什么要找平民决斗啊？” “哼，你和那个女人说到底不过是个盗贼而已，和你对打没有荣誉可言，就在此以女神的名义惩戒你！” 唔，果然是这样，她根本就看不起我，打算通过这种方式下杀手！ 话音刚落，少女架起剑往前一刺。 剑刃仿佛带着苍炎，相当认真的一击。 总觉得她的一举一动都是认认真真的。 虽然并不讨厌就是了。 我往旁边一闪便躲过了少女的一刺。 “克莉丝！”法米在一旁突然大叫，是在担心我吗？ “没关系的，倒是法米你别突然大喊哦，会吸引我的注意力。” “啊，抱，抱歉……” 瞟了一眼那边，他的手也架在腰上的剑柄上做出随时可以拔剑的动作，大概是想事态不妙的时候就制止吧。 法米也是有着苦衷呢，艾莉莎和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关系，帮我还是帮她可能使他左右为难。 还好吧，其实不用为难可以。 在刚才的一击中，我明白了一件事…… “挺能跑的么，那也是盗贼的秘传技？” “……”自己没有回答，默默地抬起右手准备迎接她的下一击。 艾莉莎转身，重新调整好架势。 站姿不够标准，应该说是太过于随意了，看起来就像是随随便便站着的一样。 莲明明也是很随便地站着拿剑，但是却让人感到无懈可击。 这应该是实战经验上的差别。 持剑的手没有用力，单手拿着剑，虽然看上去倒是有练习过一点吧……但是在没有盾的情况下应该用上双手才对吧。 不知道是因为小瞧我还是因为觉得没必要用上全力呢。 可是面前的这个少女却明显让我感觉到…… ——不够强大。 靠着墙边站着的赤鸠露出笑容静静观看我们的决斗。 她是早就发现了这点吗？ 我单手拿起克莉斯剑，等待着她的迟迟未准备好的下一次进攻。 攻击间隔太长了，也是因为缺少实战的原因吧。 艾莉莎长剑在手，开始向我这边移动，手中的长剑银光闪闪。 剑的确是把好剑，可惜…… 她的左脚先迈出一步，打算从我的左侧开始进攻么。 旋转，随之轻轻向后一跳。 剑刃划破面前的空气，如同一阵轻风飘过眼前。 明明是把利刃，可是在我的面前却像没有开锋一般，又钝又慢…… 是她太弱了吗？ 姐姐曾经也训练过我几次，这种等级的剑士连王宫的杂兵都要比她强！ “啊啊！别逃啊！” 说着多余的话消耗体力，挥不了几次剑已经气喘吁吁。 而我这边不过像是刚热了身而已。 艾莉莎继续向前迈出步伐再次横斩一剑…… 我及时弯下身躲过，在她的胸前轻轻一推。 “咦，啊啊~” 艾莉莎失去了平衡，倒在地上。 蹲下身，把短剑轻轻架在她的脖子上。 “我赢了，艾莉莎小姐。” “欸，怎么……怎么会！我不承认！” “嗯？” 少女恼羞成怒，她突然坐起推开我的身体。 举起长剑。 铛~ 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声音，长剑飞上天空转了好几圈，最后插在一边的地面上。 “是你输了，艾莉莎……为什么一直稳重的你要做这种事？” 太刀紫色的刃在一瞬间闪了光。 法米曾说过这把剑不能随意出鞘，刚才他在一瞬间爆发了杀气，嘿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高兴。 “因为，因为她们明明是盗贼嘛！为什么你要这么袒护啊！尤其是这个女生！呜呜~呜呜。” 哭起来了，像是我欺负了她一样。 虽然都是对方挑起的，可是发展成这种情况也并非我的本意…… 拍干净身上的灰尘，我们一行人又回到了刚才的咖啡店，老板吃惊地以为是回头客还过来问是不是对他们店的茶感到很满意，艾莉莎怒瞪了一眼老板就退下了。 “抱歉，刚才是我太失礼了。” 艾莉莎老老实实弯身道歉，一下子让我不知所措。 “欸，其实……其实也没什么，你的心情我也稍微能够理解啦。” “克莉丝小姐外表和气质都很不俗，之前也是贵族吗？” “嗯……不错，之前是加涅特的……” “原来如此吗。”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轻松起来了，之前的决斗比起冲突更像是自我介绍一般。 不打不相识么，不过很多事说清楚就好了，干嘛非要动手啊。 萍水相逢就非得打一架么。 不过我是第一次这么轻松地应战呢，并不是如同艾莉莎所说的那样，纯属靠盗贼的敏捷。 同样用剑我觉得自己也不会输，很想现在询问法米艾莉莎小姐的实力究竟如何，但是在本人面前太失礼了，这个话题还是先放置吧。 “按照约定，艾莉莎小姐该兑现自己的承诺了吧。” 这时赤鸠开口，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话说她刚才承认了自己盗贼的身份，艾莉莎在决斗之后似乎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直到她开口才会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想让我做什么？ 这句话听起来意外的有情色小说的风味。 咳咳，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赤鸠她仿佛看破一切，大概也有自己的打算吧。 我看向她，黑肌的美女啜了一口红茶，随后缓缓把茶杯放下。 “请你现在就回去，留下法米……” “好……诶？” “怎么了~” 大概是猜到了少女的反应，赤鸠依旧端起茶杯不慌不忙地回到。 “不，你就让我做这点事吗？” “没错~因为之前艾莉莎小姐一直都倚着自己的性子说话，觉得稍微有点烦呢，我只是对眼前的这个小帅哥有兴趣哦。” 面对赤鸠挑逗的语气和肢体动作法米的脸颊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唔！”自己下意识就瞪了他。 “别开玩笑了，那么轻易就暴露自己的身份，仅仅是希望我不插嘴的话有必要做这么麻烦的事情吗？现在我还是有资格把你们抓进牢里的！” “请便~” 赤鸠笑着摊开双手，表示愿意乖乖被抓。 “啧，真是一群莫名其妙的人，不奉陪了。法米，晚上一定要按时回来哦！” 说完她又气呼呼地迈着步子离开了。 真是有够可爱的。 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大概性格都是这么善变吧。 接下来，该把这件事的始末归结到眼前这个臭小子身上了吧。 “法米，你该好好解释一下了吧。” “唔，抱歉……克莉丝，这次全都是我的错。” “你，你别突然就这么诚恳地道歉啊！我都不好责怪你了不是吗？” “这样啊……” 我们两人顿时都低下头来，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们这样磨磨唧唧的要到什么时候，要亲热回家去哦~” “什么亲热啊！才没那种想法，法米曾经是我的下仆！” 不甘心地回应赤鸠，但是看来她完全每当一回事。 “昨晚脸颊通红地回到家里的人是谁呢~” 手指搭在唇上，这个人看着法米说着我的事情。 “欸？克莉丝，难道你是在意昨晚……” “哎呀~果然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了，之后可以告诉姐姐吗？” 脸颊感觉唰的一下就红透了。 “才，才才才才没有那种事情，昨晚稍微有……点发烧了。” “我看才没有那么简单吧，你说呢，小帅哥~” “唔……克莉丝。” “别说啦！你不是有什么计划吗？” “诶？我有说过吗……” 居然还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你是不会只为了调戏我才把法米留下来的吧。” “到底是怎么样呢。” “我最讨厌你这种说话说一半的性格了！” “哈哈哈哈~” 卷四 鹰击长空 94.自由的战士们——3 “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因为接下来的话不想让任何人听到。” 赤鸠把法米拉回我们的佣兵宿舍，我提前两人之前冲回房间里把衣服和杂乱的东西全部整理好才把门打开放他们进来。 “说起来克莉丝真是变了很多，本以为你在没有照顾的情况下就会把东西乱丢。” 说到一半他的脸就红了起来。 不会又想到那次的事情了吧，自己全裸被看到的那次。 “才，才不会哦！我已经出来有4个多月了！早就适应这种事了！” “我知道了，你怎么突然就发火了？” “并没有发火！” 此时赤鸠走到我们之间，举起双手。 “好了，好了，我已经知道你们的感情很好了……现在并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 “没有打情骂俏！” “好的，没有没有~” 真讨人厌！ “那么请随意坐吧，并没有茶点可以招待非常抱歉。” “没关系，茶的话刚才已经喝得够多了。” 法米看了周围半天，最后坐在了赤鸠的床上。 赤鸠笑了笑，我趁着她还没动也坐到了法米的旁边。 “唔，克莉丝，靠的有点近了。” “没关系！” “哦，哦……” 法米的声音显得有些紧张，结果我的心跳也开始加快，我究竟在意个什么劲啊。 难不成我真的喜欢法米？ 怎么可能啊，明明还拥有男人的记忆…… 但是，被他拥抱却并不觉得讨厌，反而想要索求更多。 我是生病了吗？ 这种病态一般的心理，或是一起共度危难产生了吊桥效应？ 不清楚…… 但是偏过头看了看少年的侧脸，干净的短发和让人觉得清爽的五官。 虽然不如莲和诺艾尔美型，但是一看到这张脸自己的心脏就跳个不停，怎么办……我觉得他好可爱！眉宇间和过去不同已经全无稚气，这样的他我也觉得挺帅气的。 可恶啊！ “咳咳，猫咪~猫咪！” “欸？怎么了。” “口水……口水……” “啊！抱歉……” 直到被赤鸠提醒我才用手背擦了擦嘴。 真是丢死人了！ “克莉丝……你饿了吗？还有猫咪究竟是……” “你闭嘴！” “对不起，总感觉我今天一直在道歉啊。” 法米看上去有些疲惫般地摸着自己的颈后，这无意识的动作让我感到有些难过。 因为你一直让我感到困扰啊，为什么就不能察觉到呢。 “猫咪就是克莉丝作为盗贼的外号，不用记得也无所谓，猫咪也别打断我的话了……接下来我的话非常重要。” 看着赤鸠露出一副认真的表情，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说吧。 “首先，克莉丝……你今天做得很好，那个骑士少女虽然还相当稚嫩，但是却不是杂鱼，果然你的能力比我想的更强。” “今天决斗的时候我倒是发现了这点，本来还以为她不在状态呢，动作很慢……” “不是她慢，是你变快了，看来你的确在幻术的方面很有天赋，玛娜迅速渗入到肌肉之中让身体能力得到快速提升。这股对于玛娜的天生吸引力仿佛你的身体里有另外一股力量在吸引……真是不可思议。” “欸？” 我是有天赋的？ 第一次被人这么说，难道我真的在这方面有才能吗？ 不过赤鸠的后半句话让自己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大概是沙拉曼德的力量在辅助我，与维妲一战之后我再也变不成那个红发的样子了。 维妲就可以自由操纵，我们之间的差距究竟是什么？真的是天赋吗…… 沙拉曼德何时才能真正地认同我？ 这时一旁的法米握住了我的手。 “法米？” “艾莉莎虽然有些冲动但是不是坏人，希望你别讨厌她。” 轻声细语，如同柔风那样的恳求。 让人讨厌也讨厌不起来的温柔…… “……真是的，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咳咳！你们真是够了，再这样卿卿我我就要把你们分开了哟！” “……” “……” 我们彼此互相看了一眼，各自别过脸去。 赤鸠无奈地叹了口气。 “今天找法米先生你来，不是为了别的，正是希望你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助力？你是希望我去做盗贼？抱歉，即使是克莉丝要求我也不会去做的。” 法米站起身。 “等等，我还没说完。” “你是不可能说服我的！你不知道做贼是出于怎样的无奈，为了一个面包而带着必杀的心情奔跑在街上被人用看垃圾一般的视线盯着，你这种盗贼和我根本不一样……你们早已脱离了为了生存而偷窃的范围了。” 没错，我盯着他，看着少年那激动的模样回想起他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 那时我并不知道这个男孩的名字，他猛地撞开我，将包一下抢走……只为了自己和弟弟的生存。 而现在我们所作所为早已超出这个范围了。 即使说得再冠冕堂皇，我们是盗贼…… 正义不是站在这边的。 “你说得不错，法米。”赤鸠嘀咕着，但是她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却让每个人都能听见。 “我们就是盗贼，永远都只是盗贼而已。我不奢望成为其他，因为……这是我的职业，天命，也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 赤鸠双手扶在自己的胸口，仿佛这都是发自内心的诚言。 然而真假却无从得知。 “猫咪，你们昨天所战斗的那个教堂所隐藏的财物正是这个城市的统治者亚莎公爵所准备的赠礼，准备赠与南方的兽族以修盟好的贵重礼物。” “啊……”法米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抬起了头。 “怎么了，法米？”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法米抿了一下嘴唇。 “前些日子有个蒙面的怪人告诉过我这件事。” 说着，他把视线聚焦在赤鸠的身上。 “那个人是你吧，赤鸠小姐！” 这两个人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又有过对话吗？那么今天赤鸠的态度就解释得清了。总觉得今天她一直在算计着什么。 “呵呵，明明盗贼组织的上层都知道了这个消息，贵族们把能与兽族结盟的秘宝藏在旧教堂内，等待着重装的骑士们取走运送，赶在他们之前夺取这是城内每个盗贼都知道的事情，你怎么确定就是我呢。” 赤鸠笑道，此时我察觉到了违和感。 那天我们一同走在街上，她并不知道这个消息而走向那个巷子，就像是突然发现了一样。 然而现在却说每个盗贼都知道，她隐瞒了我，并且当时就已经知道了法米的存在希望让我去以身犯险！ 我瞪了一眼她，赤鸠却看也没看这边，等待着少年的回应。 她的这席话如同间接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但是却必须得到一个能让她坦白出来的理由。 法米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最后抬起嘴唇。 “那天站在我面前的我原本以为是个男人，无论是声音还是体型，不过现在看来都是伪装。” 男人吗？赤鸠伪装成男人的样子，看了看她丰满的胸前，真是难以想象。 “你是怎么确定的？” 这问题和我脑内所想完全一致。 法米那过于确定的态度也难免让人生疑。 “因为你们散发着一样的气味，一种擦得过剩的香水味，扑鼻而来。” 气味？不经过法米一说，自己真的没有发现。 原来赤鸠的身上一直带着这种淡淡的香气么。 听到少年的话，女盗贼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真是有趣，你的鼻子究竟是有多敏锐！我的男装倒是第一次被人发现，明明我有着完全不被发现的自信。我的男装的完成度和某个银色猫咪可是完全不同的啊，你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被称为狼剑士么，哈哈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次盗贼组织和警备团都有死伤，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法米面对赤鸠的揶揄并没有恼火，他歪过了脑袋，对于她的行为似乎感到了不理解。 赤鸠转身坐在我的那张床上并翘起长腿。 “当然有，削弱警备团和盗贼们的势力，让两边都拿不到给予兽族的赠礼，维持平衡的趋势是这次行动的关键。现在亚莎公爵羸弱无能，控制着警备团的实际上是其他的贵族们，他们的势力如同橡树的长根，深埋于地下。盗贼组织开始渐渐蚕食城市的份额后他们自然会觉得紧张，因此组建了警备团。将赠礼送与兽族结盟之人都能成为兽族的盟友，但是兽族不是这个城市的盟友，他们思维简单，懂得报恩，只会和给予自己好处的人类友善，就像猴子一样。” 也就是说实际上这次的行动是想让两边都失去主动权吗？ 我吃惊地看向赤鸠，她回于我的仍然只是嫣然一笑。 “所以我们实际是为贵族们而工作吗？为了消灭盗贼组织而成为他们的走狗？” 法米眨了眨眼，而赤鸠听后连连摇起手指。 “你只说对了一半，虽然的确是贵族们的走狗，但是警备团可不是为了消灭盗贼而存在的。” “什么意思？” “法米，孩子是很难管理的，但是年轻人则不同，他们虽然有着锋芒却还懂得畏惧……贵族们想把盗贼当成年轻人对待，而不是孩子或者对手。无论哪个对于他们来说都没好处。” “盗贼组织的扩大和贵族们也有关系吗？” “当然了，少年……你要搞清楚，狗再凶套上项圈就只能乖乖听话，凶狗和家狗来回争夺地盘，主人就不用担心凶狗会把视线放在自己身上，什么都不发生，那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然而最近的凶狗们有些嚣张，所以主人要多养些家犬。”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一直在想的事情吗？” 刚才的话让我大致了解到了这个城市的结构。 亚莎公爵传闻是个傻子，懦弱无能，根本没有半点政治才能，随意听信贵族们的指示，成为这个城市的傀儡领导者。这时盗贼势力开始崛起，他们开始控制城内的势力并且希望能够取代贵族们成为这个城市的实质领袖。 贵族们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情，盗贼们聚集在一起也是方便了他们的管理。不过为了避免势力越来越大最后超过自己所以他们设立了警备团以控制盗贼们的规模。 而这次的行动是以献与兽族的赠礼为中心，先取一步的人即将获得强大的盟友。 “这倒让人不禁想问了，那个礼物到底是什么？” 赤鸠阖上眼睑，双腿换了一个位置。 “那是兽族们梦寐以求的东西，至于是什么现在还不能说……但是这东西现在在我的手里。” “什么！” “没什么好惊讶的吧，昨天最后来到现场的是谁你难道忘记了吗？” 她的语气就像看着做不出一道简单题目的学生那样失望。 但是我想解的并不是那一点。 “兽族们是南边的游牧民族，实力强大但是却缺少统帅性，如果能把他们收入麾下的话甚至可以影响整个吉尔克恩也说不定。” 自己拿下这个可以影响整个吉尔克恩的秘宝，我看着她那双如同蛇一般的双瞳，感受到未知的恐惧。 “你是想成为第三股势力吗？” “嘘~别大声说出来。” 女盗贼的手指轻点在我的唇上。 但是她的嘴角带着的那丝笑意却一点不显得慌张。 我也好，法米也好……此时都能感受到赤鸠的可怕。 法米站起身，此刻的眼神变得冰冷起来。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加入你吗？如果你的劝诱计划不成功的话你该怎么办？” “你会答应的，狼剑士，继续留在那里不是你的本意，那个叫做艾莉莎的小姑娘，她也是重要的一枚棋子，可惜不能直接运用。” “居然把艾莉莎说成是棋子！” 少年把手伸向腰间的剑，而赤鸠单手按下他的手背。 “别激动，狼剑士……我们都是棋子……” 赤鸠边说边走向窗子，把木窗掀开让清新的风拂进这狭小的房间。 接着，她回过头，微风稍微吹乱了她的长发。 “然而我们身后的棋手，还没有露出影子，我将只为自己而战，自由翱翔，以击长空……成为和我拥有同样想法的战士吧，克莉丝，法米。” 而那对眼瞳却仍然不失锋利。 卷四 鹰击长空 95.忘不了的人 星夜交替，虫鸟低鸣。 自从离开那个家门不知道过了多久。 也许并没有我体感的那样漫长，不过数月而已…… 从赛斯托提亚一直向着吉尔克恩的南方港口格兰的方向前行，东南部是名为帕提亚的兽族统治区域，所以我们一直很小心不要接近兽族的领域。 这一路上我们基本依靠步行，虽然早就想要买一匹马，但是通过询问马商得知需要近5000艾普莉的高价后便放弃了这个想法。出门太急的我们身上并没有带许多钱，而且旅途中需要用钱的地方也不少，不能在一个地方倾其所有。 大概是在出门第三天的时候，我们遇到了拦路贼，有四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穿着兽皮的衣服树林两边一跃而出，一开始打算让我们留下钱财，但是大概是看我们年幼而且外貌不差，之后干脆冲上来俘获我们。 哥哥拔剑砍伤了一个男人，我辅助他用着风魔法把其他敌人吹飞再让他们重重落在地上，最后五人有一人受了重伤，其他几个人落荒而逃。哥哥本想治疗那个人，我当时不太明白不会光魔法的我们要怎么治疗他，哥哥说拖着他一起去下一个镇子。 于是我杀了那个男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哥哥生气了。 但是我的怒火比起他要更上一层。 “诺艾尔，别天真了……不要对这种无可救药的恶人还这么温柔啊！你真的想见到克莉丝吗？一路上拖着这些恶棍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自己不知道为何就发怒了，明明对我而言找不到克莉丝也没关系，我只是想和哥哥在一起罢了。 第一次杀人让我的右手发抖，诺艾尔他流了泪，最后我们无言地丢下那具盗贼的尸体继续往前走了。 那之后我们依然经常遇到拦路贼。 为了不太刺激哥哥这次我有放水，只是把他们打到半天动不了的程度。 “是因为这身衣服惹的祸吗？” 诺艾尔边说边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裳。 有着褶边领子的白色衬衫上被清洗得没有一丝污渍，外边穿着精心缝制的黑色外套，同样颜色的长裤被塞入长靴中，诺艾尔最方便行动的鞋子也就只有这一双了，其他的都很容易弄脏裤脚……毕竟旅行的道路是如此泥泞。 “的确如此……”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我敷衍着，而哥哥他还在看着自己的那身衣服喃喃自语着。 “奇怪……明明没那么引人注目啊。” 有着旅行经验的我对于他的不食人间烟火感到无奈，到下一个镇子的时候，我们买了一些很有冒险者感觉的朴素衣服，价格比起这些饰有蕾丝和褶边的服装来说可以说是出乎意料的便宜。 “护甲也需要吧。” “嗯，最少也要护住要害，战斗是很难说的事情……即使实力差距很大也难免有意外发生。” 所以我们又购买了很多药物。 最后我们哥哥都穿上了亚麻色的上衣和茶色的裤子，女性冒险者穿长袜的比较多，除了美观便于行动之外也有很多能防止刀割的材料。换完衣服再在外面套上一层皮革的护胸甲，把剑和匕首好好地挂在腰部的剑带上，最后背上背包，哥哥的鞋子还是原来那双，走起来据说也舒服很多。 这样一来我们看上去也是随处可见的冒险者佣兵了，说到这里我想起了以前所听说的冒险者协会，简称佣兵所的组织。听说在那里登录身份就可以成为协会的冒险者佣兵，也可以找到各种工作和情报。 如果克莉丝流浪在大陆的话大概也会加入协会的，那时拜托他们寻找大概可以很快发现克莉丝的踪迹，不过那样的话我就不得不提前应对那个克莉丝了。其实我还希望这样一起旅行的时光更久一些。 我犹豫了一会还是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哥哥，他听后非常高兴，第二天就迫不及待要去寻找佣兵所，但是打听之后得知佣兵所只有大城市才有设立。所以暂时没办法的我们继续原计划，沿着风息河的支流先到达南部的格兰港口，往南前往圣国还是往回那时再说，我觉得克莉丝一定会往南边走……因为她那样的女孩子最喜欢逃跑了，最好是逃到雾海的未知之处，和那群妖精一起与世隔绝。我讨厌她……讨厌得要死！ 但是如果克莉丝真的死了…… 或许自己会有点伤心也不一定。 希望我们最后发现的不要仅仅是她的死讯而已。 这一天我们准备了太多，早早回到旅店准备休息了。 诺艾尔问我要不要租两个房间，自己几乎是皱着眉一口拒绝。 “诺艾尔太不懂旅行了……我们带的钱并不多，一直这样浪费下去迟早会花完。” “欸？其实租两间房也没多少钱，而且希儿也是大姑娘了，即使是兄妹也不该再一起睡了……之前有女仆这样告诉我的。” 究竟是哪个女仆我真想问个清楚，用风魔法把她刮到房顶倒吊个一宿看看那时她还敢不敢这么多嘴多舌！ “希儿，你的表情很恐怖啊……” “才没那回事，诺艾尔不必在意那些，我们是兄妹！不需要外人插嘴，难道那个女仆让你放弃寻找克莉丝你就会乖乖回去吗？” 诺艾尔听过后立刻皱起了眉。 “当然不行，我是为了寻找克莉丝才离开家的，如果这就半途而废的话怎么能称得上是她的未婚夫！” 他将手伸进衣领，取出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链子，那上面的东西……是可恶的克莉丝以前戴在左手上的戒指，哥哥所赠与的珍贵信物。 “她未必就想做你的妻子，诺艾尔……” “怎么会呢！克莉丝之前一直和我有书信的往来，她之前说王宫内有叛徒，说只能相信我了。我怎么能放着那样无助的她……不管呢。” 哥哥那一脸认真的表情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克莉丝当时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依赖哥哥我虽然并不清楚，仅凭直觉的话我觉得她只是认为哥哥可以依靠所以就去依靠了，这之中虽然有情谊，不过绝不是爱情。 女人们就是喜欢用这样的会让人会错意的暧昧言辞让男人深陷其中，母亲她是，克莉丝也是……她们只是因为当下无法选择才去依赖眼前的男人。 陌生男女间的话语不能信任…… 但是我不同，我是诺艾尔唯一的妹妹，曾经一起在母亲的子宫中，留着同样血液…… 不贞的母亲让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父亲的孩子，但是和哥哥身为兄妹这个事实却无法改变，对我而言有这点就够了。 “既然如此，只是是诺艾尔想做的事。哪怕是将天上的星辰击碎，我也会为了你全力去做。” 我不需要在乎其他，如果他真的想见到那个克莉丝，我就把她带到哥哥的面前……正是因为有了觉悟自己才出来旅行的不是吗？ “啊哈哈，人怎么会有那么麻烦的愿望，现在我只想找到克莉丝。” “我知道了。” 因为那是你的愿望，所以我尽全力去实现它。 之后的几个月，我们一直沿着风息河前行，有时就能看到河对岸的兽族张起弓箭瞄准着我们，这时立刻走开的话他们就会放下武器。 “就没有和兽族们和谈的方法吗？他们看上去也和人类一样。” “别带有这样的想法，傻哥哥……那群人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他们固守自己的生存方式已经有数千年，和人类之间的隔阂早已根深蒂固，不是那么容易消去的。” “隔阂……” “不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因此我们才各自不同……哥哥也好，我也好，母亲也好，父亲也好，克莉丝也好，那个魔王也好……我们都为自己的夙愿而活，吸引有相似特点的人们形成族群，人和人之间尚且不同，族群之间更是如此。” “……” “走吧，诺艾尔。我们的旅途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看着我伸出的手掌，诺艾尔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住。 即使是向他献出一切，他还是无法肯定我的所作所为。 再悲伤也好，再难受也好……我把这些感情压进心底，不可以让难过的面孔和泪水出现在哥哥面前。 那会让他觉得我更加比不上克莉丝的…… …… 来到格兰港时我们已经快疲惫不堪了。 港都独有的海风扑面而来，吹着我们那黏糊糊的头发。 哥哥未曾单独远出家门，但是对这一切恶劣的条件他都从未有过怨言。 靠近港口的地区挤满了摊贩，来来回回的水手们仿佛要填满远处那一望无际的大海。 海鸟低掠过苍蓝的天空，有节奏的长鸣响彻在这片区域内。 浪花冲击着码头，纯白的浪花随之跳起。 “这就是大海吗？” “我也是第一次看见。” 我们一起傻了眼那样注视着周围的一切，被注视的人们笑嘻嘻地也看了看我们，不知道那是出于好意还是单纯得觉得这两个孩子没见过世面呢。 “看啊，希儿！我好想坐上那艘船好好看看哦！” 看着停靠在码头上的一艘有着三张大帆的木船，哥哥他的眼睛都直了起来，像是又回到小的时候那样开朗。 “有时间会去的，现在更重要的是打听克莉丝的下落不是吗？” “哦，对了！我们快去寻找佣兵所吧！” “刚才我就调查过了哦，就在港口往上走，中间的那栋建筑物。” “嗯，快点去吧。” 一提到克莉丝的事情哥哥就什么也不顾了，他甚至没有再回头，径直跑向我所指的方向。 佣兵所和我想象的一样，里面尽是些看上去粗鲁又很麻烦的人。 由于可能条件并不富裕，所以他们当中很少有人穿着全套的铠甲，大多数的武装都是参差不齐。也有些穿着长衣兜帽像战斗巫师一样的人出现在其中。不过不管是哪一个都戴着剑和匕首。 纯巫师果然还是很难在旅行中生存吧。 无视了那些蔑视着我们的人，我拉着哥哥的手前往台前以最快的速度办完登记的手续。 同时询问知不知道有个叫做克莉丝的佣兵。 佣兵所的看板娘翻了很久的资料最后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抱歉，没有叫做‘克莉丝’的佣兵冒险者，其实给出外号的话更方便查找。” 哥哥一听这句话愣住了，但是很快就抬起头来。 “不会的！一定是没来过这里……如果是别处的佣兵所。” “诺艾尔先生，至少在吉尔克恩之内我们所有的冒险者协会都共享情报，每周的资料都会改变，至少在本周内这名叫做克莉丝的小姐是没有出现在我们的名单和资料上的。” “怎……怎么会？” 哥哥的感觉如同绝望一样，他几乎快要瘫倒在地上，我急忙一把扶住了他的背后。 “别着急，诺艾尔！女仆小姐，佣兵也有用假名假身份登记的可能性吗？” “啊，当然有的，我们并不在乎冒险者们原本的身份，他们在此签署契约之后就必须遵守一定的规则不能行无法之事，虽然是有例外的，但是一般不会发生。” “听啊，诺艾尔，克莉丝一个女生在外面流浪应该不会用真名，并且会伪装成男生吧……或许她也会和别的很强的冒险者们呆在一起呢。” “嗯……我知道了，抱歉，希儿……” “没什么，女仆小姐，我们想要发布寻人委托可以吗？” “当然可以，告诉我对象的外貌条件之后缴纳5枚银币即可。” “很贵呢。” “因为是在特殊时期啦，现在非常多的人发布寻人委托，说实在的我们早就忙不过来了。” “原来如此。” 发布完委托之后我们便离开了佣兵所。 暂时失去了目的的我们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现在的情况就停留在这里说不定是最好的选择。 海的对岸是帝国和教国。 克莉丝她也许也会来这里，还有种方法就是提高我们自己自身的名气。 这样的话也可能吸引到她的注意。 而这期间通过实力来稍微做一会佣兵吧。 哥哥点头答应了我的提案。 我们每天清晨出门杀死魔物，讨伐盗贼，直到下午太阳落山才回到市镇。 然而每天哥哥都有一件事会去做。 有时站在城镇的门口，有时前往停泊着木船的码头。 诺艾尔一直望着对面，仿佛想将一切都收入自己的眼中…… 相信着那个他忘不了的人总有一天会出现在视野的彼方。 卷四 鹰击长空 96.如风那样——1 面对无比认真的她，我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赤鸠看到我们踌躇的模样清了清嗓子，再走近一步。 “再说一遍，成为我的同伴吧，法米，克莉丝。” 面前的盗贼女希望我们成为她的同伴，我在一瞬间差点以为她是要拉法米也成为盗贼。 不过从刚才的话而言，赤鸠是想建立自己的势力吧。 她说兽族的秘宝在她的手上，那是能让整个南部帕提亚与她结盟的无价之物，我对此燃起了好奇心。 “关于那个兽族的秘宝，能说得更详细一点吗？” “不能……”赤鸠一口否决。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要做你的同伴？” 话说到此，我的手伸向身后，打算在谈判破裂时能够先发制人。虽然不知道赤鸠究竟有多强，但是法米在此应该不用过于担心。 “别激动，猫咪……我不明说的原因是怕事情泄露，毕竟不知情的时候人的工作效率更高。” 注意到我的行动，赤鸠反而平举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说过的，回到家乡而已……” “既然如此……” “但是不扫平眼前的障碍我们谁也达不成自己的目的，这个城市不久将陷入战火，人类之间的……” 她打断了我的话，这个人认真起来的锐利眼神就像天空的猎鹰一样，时刻盯准着猎物给以巨大的威压感。 “即使你这么说，我也不想因此而让克莉丝去做危险的事情。” 法米沉默了好一会才发话，他比起刚才已经显得冷静了许多，艾莉莎的事情刚才让法米差点拔出剑来，但是现在所说的话却显得更有说服力了。 才不是因为……他说了不让我遇到危险才这么觉得的呢…… “正如法米说的那样，我们的目的并没有你所想的那样宏大，我们也讨厌鲜血与犯罪。” 自己立刻支持起法米，本身我们就不需要那样做，我的目的是寻找勇者，本末倒置只会让目标越来越遥远。 想法在法米的话下变得坚实起来。 不过赤鸠稍稍一摆手，露出笑靥。 “讨厌并不代表就可以全身而退，法米现在是警备团的‘狼剑士’，即使在全城中也是相当有名的存在，而你也是盗贼组织的一员。我早说过的吧，在这群夜之子的视野下逃跑没有意义……你们早就深陷于这个状况之中了。即使想要脱离也要费劲力气，相比而言向上爬反而更快，这就是现实啊，猫咪。” “怎么会，法米和我一起的话。” “固然小狼身手了得，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到时警备团和盗贼组织都想要你的命，甚至他们会用那个骑士小女孩来制限你的行动……法米，你真觉得这样也无所谓吗？” 被赤鸠紧盯着，法米无言了。 冷冷的话语，所吐露的是更冰冷的事实，或许正如她所说的那样……我们早已失去了自己选择的权利。 “世界是分很多层的……” 看到沉默的我们，她继续说了下去。 “在这最底层的人数最多而且战斗最为惨烈……在这里的人命运最为悲惨，实力最为不济，所以他们每天都要为了一点点食物而拼的你死我活。然而处在中层的人们安居乐业，不过也常常难以维持生计……相反，最上层的人们却天天悠然自得，而你们，现在就处于食物链的最下层。” “……”“……” 那之后的沉默实在太过于冗长，所以我甚至还能感受到赤鸠话尾的回音。 “我的真名叫做米娅·本瑟姆，曾是贵族的女儿，在某次出行时我的父母被拦路贼杀了，我成为了他们的性奴……都是真的，克莉丝，这是代替不能说的兽族秘宝所表示的诚意，请好好考虑下吧。” 米娅？ 这是她的真名吗？ 即使是说出任何谎言都不值得惊讶的赤鸠，唯有这句话让我感到没法忽视。 她究竟是用什么心情说出自己的事情呢，在我的面前，在法米的面前。 “请给我们一点时间考虑。” “当然可以。” “今天你的手法很好啊，克莉丝。” 愣了一下我才发觉他指的是和艾莉莎对战的事情。 “那是因为她今天状态不好吧，本来以为是一场很危险的战斗。” 少年摇了摇头。 “我当时也是这么认为的，然而你和艾莉莎之间居然有这么大的实力差距，真让人感到吃惊。赤……米娅小姐当时也是察觉到这点才答应了决斗吧。” 艾莉莎的真正实力就是这样吗？大概只有赤鸠能对我们的实力做出客观的评判。 “我总觉得艾莉莎未尽全力，赢得太简单了一点。” “没那回事，也许敏捷的你非常克制艾莉莎，但是这也属于实力的一部分~战场上可没有找理由的机会，输了就是输了，艾莉莎并不算是太差的剑士，当然我指的是警备团中，身为女性的她要比一般的男人的团员们更加努力才能保持自己的立场。” “这样啊……” 难道真的是通过赤鸠的训练方法在短时间变强了吗？ 可能仅仅如此还是不够吧，和姐姐的模拟战训练，见过王宫顶级的剑士们的战斗成为了自己潜意识里的经验，虽然当时还没有体现出来。可在真的遇到实战的时候就渐渐发挥作用了。 对着法米的话自己连连点着头。 自己还挺为此感到开心的，不过强者如云，甘于现状可不行。 我和法米一起走在道路上，刚入夜街上一如往常那样还有些行人。 他们整理着自己的行李，把可移动店铺的支架收好背在背上，人群散去的那股喧嚣的残余尚留了一些在夏日燥热的空气中。 法米的手指按在腰间的剑鞘上，最近自己发觉到法米在心情慌乱时就会依赖于这把剑。 我们一直想要寻找话题，尽量避免说到最核心的烦恼，眼看就快到中心广场了，再往前走就是富人们的地盘了。此时街道上的人变得更加稀少，我们意识到不尽快作出决定不行。 “克莉丝……你怎么看待赤鸠。不，米娅刚才所说的话？” 抢在我前面道出了，没有勇气直面的自己现在只能去做思考的那一方了。 法米所指的无疑是加入她的事情。 “就称呼她为赤鸠就可以了，那个真名应该是和谁都不想说的吧？” 不想在这时就表达太过于主观的意见，这时候还是要从细节之处开始分析吧。 因为想要获得我们的信赖所以才展示自己的真名。 作为诚意来获得我和法米的信任。 但是她本身又如何？ 作为个人来说…… “我不相信这个人，一直都是……” “这样啊。” “没错，第一天遇到她的时候也是类似的情况，一声不响就偷走我的钱袋，我们在房屋顶上演了一场追逐战。” “听起来挺有趣的。”少年轻笑出声。 “一点也不有趣，在最后的时候差点失手摔死，赤鸠抓住了我的手臂，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才成为了盗贼。”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我居然因为这种事就做了这种可能会改变一生的决定。 虽说有被强迫的成分在，可当盗贼的过程中自己也学到了许多，依照赤鸠所教的方法也渐渐变强了。 “法米如何？你是怎么成为警备团的一员的呢~” 还没有问过这件事，其实自己的心里在意的不行，他和艾莉莎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想借此机会弄个清楚。 法米背对着双月，他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光线太暗自己也没有看清一刹那间究竟是何种想法流露在少年的脸上。 “刚来阿纳托利亚的时候看到了招募成员的信息，就此加入了……” “欸？就这么简单吗？” “嗯。” “那么艾莉莎呢？” “啊，差点都忘了，她的确是一直劝诱我加入，不过最后同意还是出于自己的意志吧。” 还好，不是因为在乎她才加入的。 但是提问不会就此结束，我还有更多想知道的事情。 “那个女孩和你……很要好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脸颊开始渐渐发烫，后面的声音几乎小到让人听不见了。 法米却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他的目光依旧看着前方的道路，鞋子踩着地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嗯，我很感谢艾莉莎。平时有些固执，但是相处久了就会渐渐发现她温柔的那一面，生病的时候被照顾了，被团长怒斥的时候也挺身而出，她真的很出人意料。” 和艾莉莎相处不久的我看来，她只是个任性的小姑娘。 一直强调自己是的贵族的这种选民意识令人生厌，但是在交手过后又变得坦率起来，渐渐让人没法讨厌她了。我对艾莉莎的了解太少，不知道之后还有没有机会再与她好好相处了。 “对于赤鸠所提议的事，你答应吗？” 稍稍抬起头仰视着已经比我高的少年，他只是淡淡地回以微笑。 “我答应。” “欸？这么简单地……” “因为她也说了，这涉及到我们的生命安危，还有艾莉莎也是……” 理由稍稍让人无法信服，自己在这时可能嘟起了嘴。 “哼，艾莉莎的事情在你看来才更为重要吧。” “没有那回事。” “那你告诉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我话音刚落，发现一旁的法米停下了脚步。 他阴沉着脸，慢慢接近了我。 自己感受到压力，一步步后退着，直到咚的一声撞上后面的土墙，法米却还是一步步靠了过来。 他的腿贴了过来，就快要蹭到我的腿了…… 现在我只感到冷汗直流，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法米却还在贴近，他呼出的气息仿佛都快和我的气息交融在一起了。 同时少年一只手按在我脸庞一边的墙壁，像是防止我逃跑那样。 “当然是为了你。” 砰咚，砰咚。 心脏加速跳动了，跳的越来越快。 糟糕糟糕糟糕！ 怎么办，怎么办？ 我已经快要昏厥了，脑补过热快要宕机了。 拜托了，这种事情只要在梦里发生就好了，别给我在现实中出现啊。 温柔却又带着性感气息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这要怎么抵抗！明明是男生，我是男生的…… 我是…… 我是女孩子…… 不得不承认了。 在生前的时候自己还总是瞧不起少女漫画，总是认为那些女孩子真是蠢得要死，明明之前还处处和帅哥男主角作对，哪有被帅哥一个动作就夺走心的女生在啊。 对不起了，少女漫画的女主角们，貌似天真的是我这边才对。 这个招式的攻击力太强了，在一瞬间自己的身体就变得软乎乎的，两条腿仿佛连撑起躯干的力气都没有了，自己在一瞬间就像变得和笨蛋一样，紧紧闭着眼睛，接下来被做什么都好，都交给你了。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是反应过来的我立刻就为刚才自己的轻率想法而感到后悔。 不行，要睁开眼，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把身体托付给别人了！ 啊啊啊，乱七八糟的，这种花痴一般的想法快滚出我的大脑啊！ 最后睁开眼的时候发现眼前一个人都没有…… 法米已经走在前面了。 “欸？法米……” 似乎是听到我的呼唤声，少年才缓缓回过头来。 “怎么了克莉丝~时候也不早了，你也快些回去吧。” “啊……” “嗯，这个时间女孩子单独回去似乎有些危险呢，要不我再送你回去吧。但是这样的话我们为什么出来的啊，貌似也没说什么太有实际意义的话，莫名其妙地就决定加入她了。算了，还是送你一程吧。” 摸着下巴，就像是说着和自己没关系的事情一样。 火大啊。 莫名的火大…… 很想就这样照他的面门上来一拳。 “……必了。” “欸，你说什么？” 自己旋转了身体，借助回旋的力量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受到反作用力的效果自己的手掌还能感觉到疼痛。 “我说不必了！！” 说完，自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玩弄少女心，是大罪呢。 卷四 鹰击长空 97.如风那样——2 米娅（赤鸠）视角： 天空中最强的生物是什么。 很多年以前父亲曾经这么问我了。 “是龙。” 幼小的我理想当然地回答了。 父亲听了之后摇了摇头。 “难道不是吗？”我不服气地撅起嘴巴，对着父亲的反应感到不满。 “龙有着锐利的长牙！他们能刺入一切生物的体内，披在身上的坚硬鳞片即使是诸神也难以击破，同时他们炽热的吐息足以融化一切。同时具有最强的矛和盾的生物还不能称之为最强吗？” 从那时开始我倔强的因子就在血液中不断翻滚，为什么不能称之为最强？ 明明就是龙最厉害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父亲大笑不止，那笑声既不像是揶揄也不像是轻视，只是单单因为觉得有趣所以笑出声了。 他抚着自己已经有些泛白的胡须，把我一下抱在自己的大腿上。父亲的身体不像母亲那么柔软，也没有香味，但是我一直很喜欢被父亲抱在怀里。 毕竟他让我感到那么有安全感，在他的怀抱里总觉得任何人也伤害不到我。 “亲爱的米娅，我们一族的箴言是什么~” 不过我不喜欢他这种爱提问的性格。 “展翼以击长空……” 说着的同时我看向房间墙壁上所挂着的剑盾，盾牌上雕刻着一只展翅的神鹰。 对于贵族而言，箴言是要烙印在心脏上的。不仅仅是记住，更是要把这一句话落实在自己的生命中，每一刻的所作所为都不能愧对先祖留下的教诲。 父亲听到我不假思索的回答，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双手放到我的腋下，轻松地把我抱起来像摆弄人偶一般小心翼翼地放到椅子上，然后自己在房间内踱起步来。 “米娅，正如你所说，龙有着最坚硬的鳞甲和长牙，火焰的吐息足以融化一切……但是在为父看来却不是天空中最强的生物。” “为什么……” “因为他们已经忘记如何去飞了，空有强壮的双翼却固守山洞中，望着无用的金银财宝等待着猎人们的到来……呵呵，这也算是一种强大吧，但是这种强大却不符合天空的法则。” “天空的法则？” “没错，生活在水中的生物无法看到地面的世界，生于地面的生物无法看到天空的世界，而生于天空中的生物却能俯视大地，将一切尽收眼中……只有最强者才能生存下去，获得最大的自由……在这四方八荒的世界中随意驰骋的自由。” 激动的父亲张开双臂大声说着，就像街头吟唱的诗人那样充满激情。 我们不也没法看到水里的世界嘛…… 当时虽然想这样反问，但是顾及父亲的情绪自己没有说出这样愚蠢的话来钻牛角尖。 展开双翼迎击长空。 真正明白这句话的时候我迎来了人生最不幸的一刻。 本身仅仅只是开心的出游而已，我换上了自己最漂亮的衣服，母亲忙了一早上帮我打理好头发，在末端烫出好几道卷。 一路上我都坐在马车的后箱，因为颠簸而感到不适所以自己一直靠在父亲的臂弯中。 即使是那时我也觉得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最温柔的男人，他宽阔的胸膛总让人觉得无比的安心。 自己躺在这温暖的小世界里甜甜地睡着了，殊不知迎来的将是一场噩梦。 长剑和钉锤的闪光打破了一切。 醒来时父亲和母亲都躺在血泊中了…… 他们在倒地之前仍然不甘心地努力睁开双眼，断掉的肢体掉落在地上。 望着这一切，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想吐，但是仿佛有一根尖刺卡在咽喉，什么也说不出，只有双腿打着颤……望着不怀好意的男人们越走越近。 在坏掉的马车边我就被侵犯了。 粗鲁的拦路贼们身上的汗味很难闻，动作也非常粗鲁，自己疼得哭出声来，即使这样他们也没有罢手的意思。 他们一个个轮替着，交换着折磨着我，那时候真的觉得死亡是多么轻松的事情啊，要是他们也给我一剑就好了，要是今天没出来就好了。 终于在快日落的时候拦路贼们停下了他们的行为。 我带着一身又臭又腥的秽物倒在地上，视野中是一片模糊，这时候即使被杀也没什么吧……下身的疼痛已经有着麻醉一般的效果了。 随着风声的呼啸我不停地哭着，哭着。 被带走的时候哭…… 被扔上另一个男人的肩膀上时也是哭。 一开始男人们还只是随口骂两句…… 但是随着我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们终于不耐烦了。 领头的那个男人一脚踢在我的肚子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疼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再吵就割掉你的舌头！”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自己一下就安静下来。 “割掉舌头”这几个字比“杀掉你”要恐怖许多，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让人受苦却有很多方法。 被带到拦路贼的巢穴之后自己更是理解了这点。 一个不是很大的山洞里吊着许多裸体的男女尸体，有些尸体上面插着飞刀，明显是被盗贼们当做投掷的靶子来练习了。 我被扔进一个满是女人的房间中，大家的眼神死气沉沉的，没有人哭泣。 望着脸上挂着泪痕的我她们只是看过来一瞬，随后又把视线转过去面对墙壁。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被男人们侵犯，他们不停地换着花样，渐渐的自己也不再感觉到痛了。 然而内心的恐惧依然时常出现。 被陌生的男人们触碰着身体是让受过贵族教育的我忍受不了的，更别说还有怀孕的危险。 想着这些事的自己阴沉着面容，被男人们骂了。 之后被扔回那个房间的时候有另外一个女奴搭话了。 “真羡慕你啊。” “羡慕？” “这么有人气，即使是新人也太过于夸张了~小小年纪却长着一副色情的身体呢。” 女奴的话语让我怒火中烧，快要失去的自尊心在一瞬间被找了回来。 “失礼，下贱的东西！明明身处于最糟糕状况却还说这种话，平民真是低贱……” 对于我的怒斥，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张脸上早已写上了麻木…… “小妹妹，你可别搞错了，这里不分贵族和平民……这是男人们的厕所，你那可悲的自尊心又会持续到几时？被男人们厌倦了就会被卖掉或者像那些吊着的尸体一样成为试剑的道具，你想成为那样吗？” “什么？” “哼……” 对话就这样中断了，女奴之后一眼也没再看我。 夜晚的寒冷让奴隶们都蜷缩着身体抱着稻草，我们当然没有资格穿上衣服。 不时也有冻得受不了的奴隶死去，而男人们看到这种情况不过就像是看到垃圾一样把她们丢掉。 接下来的几天我依然被侵犯着。 每天做这种事也不会腻吗？ 但是正如女奴所说的，频率正在渐渐减少着，我渐渐害怕起来。 被卖掉？还是被杀死…… 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对于死亡的无畏早已不像是最初那样。 我害怕了，那一夜我抱着稻草怎么也睡不了。 展开双翼迎击长空…… 然而我却被困在笼子里。 宠物不顺从主人的话就会被厌倦，获取不了食物，相反，顺从的话就能被更加疼爱，获取更大的自由。 说起来容易，然而真正落实在行动中却需要觉悟。 第二天开始，我开始不再被动了。 即使男人们的气味再难闻，动作再粗鲁，我也费尽心思去讨好他们。 由于本身的条件就优于那些被绑架的村妇，所以我理所当然被盗贼的老大宠爱了。 渐渐地他不让别的手下再碰我，我逃离了那个小小的房间，可以洗澡，再次穿上漂亮衣服，有资格坐在他的身边了…… 我学会的不止是顺从，还有冷血与圆滑。 男人喜欢着的是顺从的女人，却不是无情可怕的女人…… 杀死其他奴隶的时候自己既不叫好也不为他们求情，逃开处刑的场景装作害怕的样子，这时候老大就会温柔地把我抱进怀里。 明明是比父亲要更加强壮宽阔的臂弯，但是却感受不到一点安全。 尽管这样的日子比之前好得多，我却不打算一直持续下去。 我一直等啊，等啊，同时也越来越自由，甚至获得了在盗贼的监视下去镇上购物的自由。 母亲以前教给我一种知识。 去买了月咏草和晨霜膏，这两种混合就能做出避孕药。 一直以来没有怀孕真的是太好了，成为了负担就会立刻被抛弃，而且我也不想产下这些下贱之人的子嗣。 神鹰的血脉决不能被玷污。 盗贼们没有草药学的知识，我只是说买了化妆品而已。 但是我自己也明白这种谎言不可能一直说下去。 所以必须在短时间内做出决断。 终于有一天，时机到了。 王国组织军队讨伐盗贼巢穴了，紧张的盗贼们纷纷前去应战，盗贼老大当然也奔赴前线，临走前我还学着亲爱的妻子一般的模样轻吻着他为他送别。 在他踏出门的时候，我展翼的时候来了。 值钱的东西带走一些，在腰上配上短剑，迅速准备完成后我拿起长剑来到女奴们呆着的房间。 看着这些女孩，自己不禁笑出声来…… 那个之前嘲笑过我的女奴早已被卖掉，她们当中，只有我一个逃离了那个窘境。 而现在，也只有我一个能离开这里。 要是这些家伙传出我和盗贼同流合污的话将来也不好办吧。 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威胁，都要扼杀在摇篮中。 无情也是神鹰的强大之处。 第一次杀人就是大手笔，血液溅到岩壁上让人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手虽然颤抖着，但是还是完美地做了这一切，之后不管是盗贼获胜还是骑士获胜都无所谓了，盗贼没法获胜的吧，都无所谓了。 鹰就此将展开翅膀。 来到阿纳托利亚是8年前的事了。 在佣兵所靠着身体渐渐爬了上来，不仅遇到了能给与财运，还遇到了能教给我本事的师傅。 拥有幻术魔法适应性的自己在师傅的锻炼下变得强大了。 渐渐能独当一面了。 这个世界是我的狩猎场，男人们，女人们，魔物们…… 权力，财富，智慧，人脉…… 这些都是我的猎物。 我最喜欢盯准目标然后俯冲下来一把抓住。 现在我的目标是这座城市。 然而面前却出现了多个阻碍。 比如胡蜂，他是个厉害的男人。 色诱对他没用，重视规则，冷漠却又在乎兄弟情谊。 可以算作最佳的领导者。 但是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不够果断。 没法预测形势并且大胆做出决定，所以才会在之前的行动中失败。 有些失败尚有挽回的机会，而他的失败却是致命的。 盗贼中属于他的亲信中的精英势力都被铲除了，现在的胡蜂可以说是孱弱无比。 这个城市的领导者亚莎公爵家世显贵却无比愚蠢。 贵族们控制着他享受着荣华富贵，而胡蜂的理想却是推翻他创造出新的领导权。 为此他让自己的势力渗入了整个城市，在这点上无疑胡蜂是自己是有正确的战略思维，但是他却弄错了一点。 自己奔赴风口浪尖最为愚蠢。 虫子的王，也不过是虫子而已。 区区虫子，无法成为真正的捕食者。 鹰从不会称自己是王，戴上王冠之人必将迎接最为可悲的命运。 看着最近收入手下的克莉丝和法米，接下来自己还有很长一段的路程要走。 “混入公爵城中是你的第一项工作，猫咪，那里没有我们的眼线。” “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做得好就不会……” “听起来挺麻烦的啊。” “那么你要拒绝吗？” “不，我接受。” “真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没什么~” 说明了接应人的外号和地点时间之后克莉丝立刻就离开了房间。 在她的身上我看到了和过去的自己相似的地方。 这孩子一定是背负着沉重命运的人，也将是会在天空中展翅翱翔之人。 而培养雏鹰，一定要用最严厉的方式。 卷四 鹰击长空 98.如风那样——3 克莉丝视角： 虽然不是太情愿，但是我和法米最终还是成为了赤鸠的伙伴，其实就是手下…… 我们之间有着距离感，我不是很信任她，总觉得她有着更深层的想法，以自己现在的知情度还无法窥视到全景。 在盗贼组织里有5个领导者盗贼，胡蜂是其中的最高位领导者，其他4人在这几天死了2个，一个被俘。这一点法米告诉我了，被俘获的那个人的外号是“飞鼠”，胡蜂现在很担心他会泄露组织的情报。 不过由于这次旧教堂事件和之后发生的延伸的纷争导致盗贼组织的领导者不足，赤鸠被提升为干部了，而且剩下来的一个叫做“巨蟒”，我并没有见过，但是赤鸠说那是听命于她的。 据说那个叫做飞鼠的盗贼队长现在被移送到亚莎公爵所在的城堡中，由贵族们手下的执行官亲自拷问。 赤鸠想让我得到飞鼠所在的详细情报。 现在这种情况自然是想救出那家伙，实在不行的话最好杀了他，但是我们中间没有谁能混入那座城的，依靠着山体而建，名为亚莎城的地方。 即使是法米也不行，他只是相当于警备团的打手一般。艾莉莎倒是一枚好棋子，可是暂时赤鸠还没把她收入帐下，以她那样的性格也很困难吧。 所以现在方便行动的人只有我。 赤鸠的想法是让我担任女仆混入公爵城随机应变尽量获取情报。 随机应变这种词让人不安，甚至可以说是可怕。 人在面对拥有详细指示的计划时会产生安心感，而在没有具体规划或者说明的事情时却不知如何是好，这件事还引发了我的另一串思考。 我为赤鸠工作的目的。 赤鸠之前说过，我们现在处于最底层，无法窥视到整体，想要改变的话只有向上爬升，等到了最高层后自然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但是我对这种说法却不是非常认同。 现在我们行动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让自己和朋友不陷入困境。 我们既不是为赤鸠服务也不是为胡蜂，更不是为警备团，而是为了自己而行动，我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保全性命然后继续寻找勇者和米希尔的踪迹。 说到这个，已经过去了一段时日，自己之前在佣兵协会所布下的委托还是没有回应呢，寻人委托，灰色长发的黑妖精。 果然还是要扩大视野么。 在思考了很久之后，我答应了这份险差。由于这次的任务还是基于胡蜂的意思，在临走之前我单独去见了一次胡蜂。 深入下水道，穿过那潮湿不堪的地方，胡蜂依旧和平时一样坐在里，这次他的身边还是没有其他的手下。 看到我来到这里他抬了一下头，费劲地挤出了个笑脸。 “怎么了，小猫咪~” 我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光头的男子如此憔悴的样子，明明长得那样凶恶，不是该散发着何时都显得让人畏惧的气息吗？ “听从赤鸠的吩咐，我接下了前往亚莎城的潜入任务。” “这样啊，之前好像从她的嘴里听说了，潜入吗，不是容易的事啊，真是难为你了啊。” 不知为什么，他的语气居然变得如此温和。 “过来一点……” 如果是平时，听到他说这话我肯定会犹豫一下，但不知如何现在自己居然下意识地向前一步了。 大概是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很可怜吧，自己不自觉地就来到他的身边了。 胡蜂抬起了那健壮的手臂，宽厚的手掌一下就遮蔽了我的视线。 感觉有些可怕，下意识地想要逃开甚至闭上了眼睛，但是最终脑袋上只是感受到一阵轻柔的触感。 光头男子的大手放在我的银发上，轻柔地抚摸着。有些痒痒的，可透过手掌的感触 却能感受到这个人的体温，这种感觉不知不觉中就让我想要黏着不离开了。 温柔的话语和动作，简直就像是父亲一样…… 我原本的父母早已去世，就连这一世的父母也是……本身对他们就没有太深的感情，虽然想要好好相处，可是在适应之前就已经失去了。 比起父母，他们更像是近在咫尺却又高不可攀的人。 父王和塞西莉亚至今生死未卜…… 是我太渴望这种温柔的抚摸了吗？还是作为女孩子本身就无法忍耐这种孤独呢。 究竟是哪种自己也不明白了。 “你的银发，真是出人意料的美丽。” 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才让我从白日梦里醒来。 “抱，抱歉！不该这样向您撒娇的。” 我急忙退后一步，感觉头顶还残留着被他手掌触摸的感觉。 “没什么，我曾经也有个像你这样可爱的女儿。” “您的女儿……” “她死了，我以前结了不少仇人，有一次失算没注意，她们全都被人杀了……虽然后来我也报了仇，把凶手们的头都挂在这个阿纳托利亚的城门上，但是……” 胡蜂没有接着说下去，不过接下来他想说的话即使是我也能理解。 不管如何，她们都回不来了呢。 赤鸠也好，胡蜂也好，他们都有着悲惨的过去所以才会成为盗贼吧。 他们沉陷在力量和权力的争夺中，在我看来已经失去了初心。 究竟为什么而战斗…… 没有热情虽然会让人学会冷静，但是也会渐渐丧失动力。 “好吧，话说的稍微有些多了，好好去执行任务吧……别死了啊，就算死了也别连累兄弟们。” 看上去虽然无情，不过在他向我稍微敞开心扉之后反而觉得这更像是掩饰的话语一般。 “别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也嬉皮笑脸的，丫头。” “嘿嘿~知道了。” 打完招呼过后就是正式的任务了。 我带了一个小包，里面带上一点行李。 据赤鸠所说，这个潜入任务是成为亚莎公爵身边的侍女，但是听说他喜欢幼小的女孩所以要务比小心。准备的行李中有替换衣服，包括以前买的舞娘装，还有一些草药…… ——月咏草和晨霜膏。 混合起来有避孕的效果。 这件事赤鸠没有告诉法米，要是他知道的话一定不会同意我去那种地方的吧。 虽然没打算用上，但是还是以防万一吧。 或者说直接第一次让法米来吗？ 别开玩笑了！明明连交往都没有…… 而且已经成为女孩了，当然早已适应了女生的生活方式，这种羞人的话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要是被拒绝的话更是让人无地自容。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我，没那种心情…… 法米对我有好感，我早已发现了。 并不是最近，从他为了我向莲拔剑的那一刻就有所感觉了。因为再怎么说那也突破了小孩子拥有的忠诚。 那之后法米失去了记忆，在莲的暗示法术下拥有了其他的记忆变得稍微有点帅气，不知为何自己也不讨厌这样的他，做了一些暧昧的事情。 其实我真的很后悔…… 带着玩一般的心情来面对他，结果现在我已经快要沉陷其中不能自拔了。 然而现在却没有那种空闲。 这个世界面临的苦难，我想要承担那么一点。 即使只有一点也好…… （呼呼~） 欸？刚才是怎么回事。 是沙拉曼德吗？ 我尝试呼唤，喊着他的名字。 炎精灵却像是再次陷入沉睡了一般，再也没有回应了。 我单手按着胸前的红水晶，晶莹剔透的内部像是有着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一样。 是错觉吗？片刻后那团火焰又消失不见了。 算了……走吧。 按照赤鸠所说，我来到了位于下水道出入口的碰头地。 见到我，一个女性立刻迎了上来。 “你好啊，猫咪~还是说，克里斯先生~” “洛拉小姐！” 碰头人的身份让我大吃一惊，正是佣兵所的女仆洛拉·罗萨小姐。 原来盗贼组织的力量已经渗入打这种地步了吗？ 明明佣兵所是国家型的机构。 “喂，不好好喊出我的代号可不行哦。” 洛拉小姐的手指抵在嘴唇上，看上去很可爱啦却让人不禁紧张起来。 意识到自己的事态后我赶紧站直身子，回想起赤鸠告诉我的事情。 “‘黑喜鹊’，我是被胡蜂派来执行这次潜入的‘猫咪’，请你引导我吧。” 自己说自己是猫咪非常让人感到羞耻，但是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吧。 毕竟任务就是任务，洛拉也没有针对这点说些什么，作为任务接头人的她想必也是赤鸠的亲信。 这样一来赤鸠一直住在佣兵所的宿舍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当然，我正是为此而来，跟上来吧。” 洛拉小姐做了一个手势，我跟随她的脚步向着北边的广场前去。 我们安静地走过喷水池，穿过大型店面聚集的北边商店街。 再往前走是贵族们的住宅区，我对此有些恐惧，但是因为洛拉小姐从容不迫我也咽了一口口水跟上她的步伐。 就这样不知道是走了有多久，大概是一圣刻吧。 现在我的体感时间已经相当准确了，体力也强了很多。 终于在穿越了贵族们的蔑视的视线的最后，我们来到了北边的亚莎城堡。 这座内城依山而建，因此既省材料也显得极为宏伟，和加涅特的风格不同，这座城堡适应了热带地区的特点被刷上一层白漆，呈现出曲线的塔楼顶部却有一个半球形的尖顶，高耸的塔尖直刺苍穹。这个城堡比起罗德库洛赛因特的王城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真不愧是这个贸易之都的堡垒，据说数百年前有王将王城至于此地，但是因为害怕与兽族的战争于是迁都于希德琳尔，从那之后阿纳托利亚又获得了一个称号。 ——勇者的城都。 这些都是一路上从洛拉小姐那听来的。 至于这里究竟有没有真的勇者就不为人知了。 看到洛拉小姐来到之后，城门的两个骑士放行，他们一直盯着洛拉小姐身后的我。 “这个是……” “公爵大人所征召的女仆人选。” “哈哈哈，果然如此吗？” “呀啊！”我往前走的时候屁股被那个骑士摸了一下。 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骑士夸张地笑了出来，身体前仰后倾仿佛快要摔倒一般，但是由于带着头盔所以没法看到此刻那可笑的表情。 继续向上走，那是一间宽敞的客厅。穿过无数的厅堂，避让手忙脚乱的仆人们，我们再向上走，最后在一个房间前，洛拉小姐停下了。 “注意不要失礼了，亚莎殿下并非是外界所传闻的那样。我身为佣兵所的管理者不能一直在这里，每隔一周我会联系你，请在这段时间完成米娅所嘱托的事情吧。” 她特意说了“米娅”，一下子自己仿佛就明白了她的立场。 不过赤鸠说他们在这里没有眼线。 难道洛拉小姐的身份也不能久待于此吗？ 她没有回答我的余地，仅仅是敲了几下门，等待厚重木门的回音。 直到一个女仆开门之后，她才拉着我进去。 浓烈的香薰的气味扑面而来。 很刺鼻，不过正当自己想捂住鼻子的时候左手却被洛拉一下打落，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动作极其失礼，不过好像里面的人还没有注意。 眼前是一个大房间，连通着窗外一隅的阳台让整个房间更为宽敞，如同波斯帝国的国王寝宫一般。 地面铺着漂亮的毛毯，所以洛拉让我在门口就脱去鞋子。 一层层纱覆盖着位于房间中央的那张大床，上面躺着的人察觉到门口的动静缓缓揭开纱幕。 “是谁，啊，洛拉啊~你今天又找我玩了吗？” 说话的人有着一头灿烂的金发，五官也颇为端正，身上的金色丝绸睡衣显得极为耀眼。 不过……很胖。 他的整个肚子都凸了出来，脸庞的肉也随着说话一抖一抖的。 随着他揭开那道纱，我也看到了他的床上的情景。 说不出来的震惊。 有三四个年少的女孩衣着暴露地躺在他的身边，其中两人已经甜甜地睡着。 还有一个有着纤细身体的女孩则是全裸地抱着他。 全部都是明显还未成年的女孩，货真价实的萝莉后宫。 呜，糟糕……现在我就想要逃跑。 然而这种想法却逃不过洛拉的余光，她一把拉住我的胳膊，随后屈身行礼。 “当然是按您的要求，带可爱的少女过来了，亚莎大人。” 看着洛拉那美丽的笑颜总觉得这次又做了错误的决定。 卷四 鹰击长空 99.如风那样——4 “可爱的少女啊……嗯，虽然说是说了，但是正如你所看到的，现在人数太多了我反而有些应付不来了。” 我看向胖公爵身后的四个少女，虽然都穿着一层薄薄的睡衣是很可爱啦，但是她们揉着眼睛如同刚刚睡醒，不过看到我站在门口都露出了一副不友善的表情。 亚莎公爵挠着后脑，对于洛拉的不请自来似乎感到有些困扰。 那副样子真是滑稽，居然找这么多小女孩侍寝！我打算之后在心里暗暗称他为肥猪。 不过本身这个肥猪就没有特别招女仆的意思啊，洛拉小姐为了让我潜入城堡也冒险了吗？ “别这么说，看看这个孩子啊。来啊，克莉丝~” 洛拉小姐把我推到她身前并且报上了真名，肥猪一听到我的名字似乎来了兴趣。 “嗯？叫做克莉丝吗？” “是，是的……大人。” “听说加涅特的公主也叫什么克莉丝来着，而且有着一头漂亮的银发和宝石一般的红色双瞳呢。” 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肥猪最后摊开双手，身上的肥肉还随着动作微微颤动。 “果然不是吧，这样又短又有些枯燥的银发……看来是碰巧呢，不过脸倒是长得不错，留下吧。” 随口说出的话像是对待物品一般，而且是不太想要的那种感觉。 因为有点特别所以留下吧…… “谢谢您，大人。” “你不是很喜欢收留小孩么，把这个孩子丢在我这边真的好吗？” “因为养不起她，在您这里会更幸福吧。” “好了好了，吃穿都不会亏待的~”肥猪厌烦似的挥了挥手。 “克莉丝，克莉丝！还不快谢过亚莎公爵大人。” 说到这我才反应过来。 “谢谢公爵大人！” 弯下身体的时候自己才意识到这个任务比想象的更加危险，侍寝几乎是既定的事项了。 怎么办！ “那么，我就暂且退下了。” “嗯嗯，暂时别再带女孩来了，最近有些累了。” “非常抱歉，那么，下次我带用以谢罪的礼物好了。” “啊，麻烦你了呢。” 洛拉一转身，在错身的时候在我耳边轻轻留下一句：“别辜负我们了。” 心脏一下仿佛被捏紧了一般，动作停顿了很久，我做错了。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自己一下子变得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 面对眼前的糟糕情况，想不出什么方法。 恐惧席卷了全身，这是对于未知的恐惧。 “你会什么？” “欸？” “公爵大人是问你会做什么啊~迟钝女。” 水色长发的女孩皱着眉头弯身问着我，她还没穿好衣服，弯下身子让小巧的胸部露在外面也毫不在意。 “会做什么……” “啊啊，真是受不了呢，会唱歌吗？” “稍微会一点。” “那就唱给我们听吧。” “唔……抱歉，现在这种情况下做不到。” “呵呵~”“哈哈~”“这点事都做不到还想呆在亚莎大人身边吗？” 她身后躺在床上的少女们一起笑出了声，那笑声带着轻蔑和揶揄的意思，让我涨红了脸。 “那么跳舞肯定也不会吧，看你这一身脏兮兮的打扮就是……” “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具体怎么样还是要公爵大人来决定不是吗？” 躺在床上的那个金色短发的少女站起身来，从后面抱住了肥猪，说话的同时还用自己的胴体磨蹭着他，越发让人觉得恶心了。 “没事没事~我本身也并不期待什么，莉贝卡，梅尔，你们带着克莉丝好好洗个澡吧，今晚把她带来房间，至于琼还有艾斯特……今天你们去做自己的事情吧，我稍微有些累了。” 莉贝卡和梅尔分别是水色长发的女孩以及那个金发的女孩，她们两人即使在我看来也是相当可爱，至于琼还有艾斯特容姿稍差，但是也在一般水准之上。 “欸，亚莎大人，难道是厌烦我们了吗？” “没有啦，没有啦~稍微有点累，过几天再疼爱你们哦。” “亚莎大人！说好了哦。” “嗯嗯，有想要的东西就去找管家。” ““啊，谢谢亚莎大人。”” “……” “……哼” 两人开心地穿好衣服从我的身旁经过娇嗔一下就立刻逃开了。 这时另外两个女孩也穿好的了衣服接近过来。 “你的身上有股怪味哦。” “有好好地擦香水吗？” 怎么可能有哦！ 莉贝卡和梅尔的这种态度稍稍让人感到有些不快，可现在自己心乱如麻，也懒得去和她们顶嘴。 “总之，不弄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可不能服侍公爵大人哦。” “这里可不是广场南边哟。” 我一点也不想服侍他…… “拜托你们啦，我要再睡个午觉~洗完就带她吃点东西换身衣服什么的，房间的话……和你们在一起吧。” “是的，大人！” “遵从您的吩咐。” 少女们很有活力地回复着他，这场景真让人有种让人说不出的难受。 在浴室，少女们再次脱成一丝不挂的样子。 当初和苏菲在一起洗澡还没感觉到什么，但是在同龄人身边却感到意外的丢人。 面对不肯褪去衣服的我两个女孩以极其娴熟的手法扒光我的衣服，那动作不禁让人想到某个以脱衣战斗消灭吸血鬼的动作游戏。 “喂！张开手啦。” 水色头发的莉贝卡一边拿着肥皂一边拉开我的手臂。 “呜呜，可是……” “唉？你哭了吗？” 直到梅尔诧异地盯着我的脸庞时，我才察觉到自己在啜泣着。 怎么又哭了呢。 不清楚，只知道突然感到非常心酸，明明不关我的事的，本来不该由我承担这一切，现在就连贞洁都可能不保。的确我本身只是个男生，或许对我而言这并非是那么重要的事情吧。 可是不知道为何心里总有一丝芥蒂。 就此逃跑吗？ 看了看周围装饰着浮雕喷泉的奢华浴室，这里是公爵的城堡，即使我的实力有所提升也不可能轻易脱离，更何况就此逃跑会害到很多人。 赤鸠先不论，胡蜂，法米……甚至是洛拉小姐。 我在这个城市唯一的人际圈成为了桎梏牢牢捆绑着我。 大概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哭了。 “你难道还没做过那种事？” 莉贝卡的脸凑了过来，此刻她的声音稍稍放低了些，看上去是想要好好交流的样子。 那种事指的是……不用想也知道吧。 我点了点头。 “唔，真的假的！为什么还是处女就送过来啊，你的父母呢？” “呜……不在了。” “啊……” “……抱歉。” 两人的态度突然就变得缓和了起来，她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好地帮我清洁身体。 头发经过好好打理之后也变得如同丝绸那样顺滑了。 虽然只有一点，可自己的心总感觉平静了一些。 洗澡之后，她们两人牵着我的手来到另一个大房间，开门之后发现有一张大得夸张的床首先映入眼帘，房间四处都摆满了布偶和衣橱，脚下的绒地毯的触感也非常舒服。 “这就是我们的房间了~” “以后我们三个一起睡在这里，当然只限于亚莎大人没有传唤的时候啦。” 梅尔开心地拉着我进去，这个房间和以前我的那个公主的卧室相比还要宽敞舒适，不过我从她们的话中感到了一丝违和。 “我们的？” “没错，床很大所以睡在一起，你不会想要单独的床吧。” 莉贝卡的脸色又突然变得阴沉起来，和她那给人沉稳感觉的水色长发不同，莉贝卡好像是动不动就会吊起眉毛的类型。 “我没那样想，但是……刚才的琼和艾斯特不住在这吗？” “她们？她们没那个资格啦，只是单纯的侍女而已……” 梅尔摇了摇头，手指也配合一般摆了起来。 “欸？她们没有难道我就可以吗？” 对于问题，两人相视一望，然后同时点了点头。 “刚才公爵大人亲自吩咐的，你应该听到了才是。” “我以为自己被讨厌了……” “才没那回事，嗯嗯……因为你长得可爱所以刚才有点不甘心才这么说的，其实并不是很想欺负你。公爵大人很喜欢你哦……” “怎么会？完全看不出来！” “真的啦，他就是那样的人，不会把真正的想法写在脸上的，第一天就要你侍寝，这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哦，很多小女仆想去还去不成呢，其实公爵大人他现在想要克莉丝想要得不得了吧。” 这会让我更加烦恼的。 “先不说这个了，挑今晚的睡衣吧。” “作为初夜，我们也尽量帮忙让你不会太疼。” 两人的态度发生180度的大转变，让人感觉挺开心的，但是眼前的事情必须想要阻止。 我咬了下唇，看着她们两个。 “对不起，我不想在此献出贞洁……” 犹豫了很久才把这句话说出口。 “抱歉，让您久等了。” “真是久等了呢，果然洗干净后可爱多了啊，过来吧。” 肥猪依然穿着白天的那身金色的睡袍坐在床上，我则是身着和莉贝卡及梅尔一样的蕾丝睡裙。 “公爵大人~先让人家来吧，啾~” 三人一起向着肥猪行了一礼，莉贝卡牵着我的手，而梅尔则是先爬上了公爵的大床，轻吻了一下他。 真亏她连那样的人都能亲下去……感觉好恶心。 “怎么了？” 大概是察觉到手心流汗，莉贝卡问着我。 “没什么……” “没什么好紧张的哦，公爵大人其实意外的温柔。” 低声的忠告传入我的耳朵。 但是眼前梅尔和肥猪亲密的样子却让我不寒而栗。 好可怕，太可怕了。 该怎么办才好，是不是从阳台上跳出去才是最好的选择呢？ 莉贝卡最终还是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起爬上那张大床，她也贴上去亲吻肥猪，只留我蜷缩在角落不敢看向那边。 黑夜是如此漫长，恐惧却遮蔽了我的五感。 不敢去看，明明在前辈子反而更喜欢这样的画面。 不敢去听，一想到下一个躺在那里娇喘的就是我就感到战栗。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家的声音渐渐平稳下来，呼吸也没有再紊乱房间里的空气。 最后我差点都以为一切能够结束了。 可是就在这时一只手摸上了我的后背。 “咦！” 宽大又肉的手掌，明显是亚莎公爵。 我回过头，发现那两个女孩已经失神躺倒，完全不能再保护我了。 “干嘛一直逃着我，是因为没有经验吗？” “的，的，的确是没有这种事的……” 紧张得咬到舌头，话都说不完整了。 “我来引导你就可以了~” “啊，不……” “不？” “不是那个问题！总之不行……” 想要离开，下意识地挣扎起来，想要从他的双手中逃脱。 “喂！你在搞什么？我可是特意为你保存了体力啊，你别给我太过分了！洛拉怎么会推荐你这种女孩子过来，啊？别把我这当成慈善教会好吗？” 惹他生气了。 梅尔还处在失神的样子，然而莉贝卡却已经清醒过来，她对着我猛烈地摇着头。 怎么办啊？现在这种情况！ 就这样僵持着我的下场会很惨吧，但是顺从的话依旧会很惨。 更何况已经惹他生气了，这时候再改变态度也…… 要是故事的话就好了，有人会来救我就好了！ 虽然深知这种事情不可能出现。 嗯？故事…… 我貌似看到了黑暗中的一丝光芒。 “亚，亚莎公爵大人！您感觉疲倦了吗？” “啊？还好……是有点累，但是今天你要不做点什么我可不答应啊。” “那样的话，听我讲一个故事安然入眠怎么样~” “故事？你当我小孩吗？” 进一步的怒火燃起，莉贝卡已经是掩面不敢再看这边。 但是我感觉还有余地。 “明天再做这种事不迟，太疲倦的话对身体也不好哦。” “唔嗯……” “听说纵欲过度会有很严重的后遗症的！” 自己尽量一本正经地说道。 “啊，我好像也在哪听过啊。罢了罢了，你就快点说吧……被这么一讲我越来越困了。” 没想到这种半暗示一般的话居然真的起到了效果。 于是我鼓起勇气面对着他的眼睛开始了讲述…… “好的，我的故事是关于战神与幻神的……传说他们的手下有两个天使……” …… “接下来呢，哈格兰和弗伦琴……怎么了？” 故事说到一半，肥猪公爵已经沉沉欲睡。 “公爵大人您太困了，今天请先休息，让我明晚再告诉您吧。” “哦，那说好了……啊……呼噜，呼噜。” 巨大的鼾声虽然让我无法入眠，但是总觉得喜欢看小说真是太好了。 换了一个位置，我也稍稍休息了一会…… 卷四 鹰击长空 100.如风那样——5 昨晚真的是有惊无险，直到现在回想起来心脏还砰砰直跳。 要是在那种情况失去贞洁的话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大概还不会到活不下去的地步吧，但是总觉得会因此丧失目标，变得不敢再和法米见面了。 莉贝卡和梅尔那样顺从肥猪公爵，她们真的只是因为习惯了而已吗？我害怕自己也变成她们那样，在他的身前表现出媚态……这两个女孩子虽然不是什么坏人，但是自己说什么也忍受不了这种生活方式。 为了过得更轻松连尊严和自由也抛弃，靠着男人而生活什么的…… 我接受不了…… 即使真的要那样，我也希望能够正常恋爱。 “这个世界的某一处，一定存在着只爱着殿下，也将会得到殿下芳心的人……不管如何，是存在这样的一个人的！虽然不知道能不能遇到……但是一定是有这样的人！一定！” 直到现在我都经常会想起苏菲说出来的这句话。 她说过的那些话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我，大概是本身只是一个阿宅的我融合了公主天真的那部分记忆让自己稍微燃起了对爱情的憧憬吧。 爱情是神圣的，我并不在意对方是男是女，但是却期待能遇到苏菲所说的那种人。 可能，已经遇到了呢。 哈哈~所以，要更加小心应付眼下的状况了。 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身上盖上了一层毛毯，自己慌忙坐起来看向下身，貌似什么都没被做，太好了。 穿好衣服下床，发现就我一个人躺在这里。 大家都去了哪里？ 推开房门的时候，莉贝卡出现在了眼前。 她依旧高吊着眉，水色的长发晃动着放出沙沙的轻响声。 “终于起床了吗？大懒虫！”少女的双手叉在腰上，摆出让人感觉很了不起的样子。 不过毕竟是我睡过头了。 “对不起，因为昨晚很晚才睡。” 自从出来旅行之后就很少睡好觉，肥猪公爵的大床实在是太软太舒服了，不知不觉就幸福地睡过去了，明明还是在贞操危机中。 听到我的道歉莉贝卡的脸颊稍稍红了。 “哼，尽耍些小聪明，虽然那个故事确实挺有意思的……不是你自己想的吧。” “嗯，是以前看过的书上的。” “唉？挺厉害的嘛，难道能读书认字吗？” 对了，大多数平民和下人是不认字的。 “会一点……” “既然这样昨天问你的时候说出来就是了！女仆中没有认字的欸！不过平民究竟是怎么学会的啊，是克莉丝的……父母教你的吗？” 提到父母的时候她的声线突然降低了，显得异常小心。 虽然看上去傲傲的，但是意外地却有温柔的一面，这女孩也好可爱~ “是一个曾经在我家留宿的贫困巫师。” 米希尔算是留宿我家吧…… “有这种经历的人真是少见啊，先不说这个，你真的打算持有那样的观念一直留在这里吗？” “观念指的是……” “想要蒙混下去不让公爵碰这种事。昨晚是运气好，恰好公爵累了……我们不可能每天都这么帮你，今晚，明晚……但是一周呢，一个月呢？总有一天亚莎大人会忍耐不住哦！倒不如自己去迎合他，要是失宠的话就只能去做下位女仆了，就没有好吃的东西和漂亮的衣服了！只能住在最小的房间里，时不时还有老鼠和蟑螂蹦出来！其实适应的话也没什么，我说过的吧，亚莎大人其实是很温柔的，他是发自内心地喜欢女孩子，尽量也不会强迫，但是人人都是有限度的哦~你总不可能每晚都给他讲故事吧。” 以前辈的立场是完全正确的言论，我觉得也很有参考价值。 话是这么说啦，我还是有着自己的坚持的。 “嗯……的确是这么打算的，不是我自夸，在讲故事方面我还是很有自信的！很快公爵大人就会明白听我讲故事比做那种事更有趣了。” 莉贝卡听后扶着额摇了摇头。 “但愿你别太惹他生气。亚莎大人再怎么说也是公爵，有着王族的血脉……可爱的女孩子要多少有多少，千万别有自己很特别的那种想法哦！” “谨记于心。” “既然明白的话就来干活吧。” “干活？” 听到我疑惑的回应，莉贝卡摆出一副“这种事为什么你不知道啊。”一样的无奈表情。 “我刚才说了吧，我们是亚莎大人的女仆，虽然比其他女仆要轻松……但是还是有事要做的，你说你会读写所以之后大概会安排别的任务给你吧。今天就先按照昨天的预定来做事吧。” 原来如此，经历了昨晚的事情我差点以为自己的工作就是作为床伴了呢。 “好的！随时听后吩咐，莉贝卡前辈！” “先跟我来哦，把那身衣服换掉吧。” 跟着莉贝卡来到了下层的一间准备室，这里是留给仆人们的，但是好像也是给上级的仆人们用的。房间的装修依然非常精致，家具也都是上等品。 “午安，克莉丝~来做什么了？” 金色短发的可爱女孩正坐在房间的一处整理着自己的头发，梅尔…… 昨晚她没一会就失神了，现在想想都让人觉得害羞。 “莉贝卡前辈说了给我找件衣服。” “前辈？哈哈，莉贝卡，是你让她这么说的？” “才没这么一回事！是她自己喊的啦！” “你看上去倒是挺配合的嘛~” “烦，烦死了！来，克莉丝……你的衣服在这里。” 长发少女因为同伴揶揄的笑声变得面红耳赤，与莉贝卡不同，梅尔的性格颇为活泼，所以昨天才是第一个上的吗？ 虽然血槽也是第一个空的就是了。 我没插上什么话，紧跟在长发少女的身后，陌生的气氛让我觉得有些不自在……适应环境始终是个漫长的过程。 莉贝卡说今天没来得及给我量身材定做衣服所以只能先找一件尺寸差不多的。 穿上之后我才感觉到虽说是临时的，但是我已经够合身了，就连胸部也是完美的贴合。 这么说总有点凄凉的感觉…… 这里的女仆装又和加涅特不同，倒是和洛拉的那件有点像，露出双肩和腹部，裙子也很短……比我强迫苏菲穿的那件还要露，据说是肥猪公爵要求这么设计的。 真是绅士啊…… 有时候穿衣服就是比不穿要色情得多，我懂得，我懂得，当然即使如此我还是喜欢穿着衣服。 “这位是管家马尔斯，每天的工作由他来安排哦。” 莉贝卡把我引向一个高个的中年男子，他的头发全都好好梳到后面显得非常认真，那张脸也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 “午安，莉贝卡小姐，克莉丝小姐……” 态度非常有礼，不知道是因为出于习惯还是说我和莉贝卡在这个城堡的地位其实比他高呢？ 毕竟我们所住的房间要比一般下人好上太多了，说成女仆的房间本身就让人觉得奇怪。 这种暧昧的身份，说是年幼的情人……要更为妥当。 为了不让流言太过于扩散才对外说是女仆吧。 明明市民们都知道了，可是形式上的东西还是需要的吧…… “听说您会读书写字吗？” “是的，马尔斯先生！” “不必过于多礼，克莉丝小姐，毕竟您是直接听从公爵大人的吩咐，在下只是按照他所安排的给予你们工作，平时有需要的话尽管告诉我就好了。” 和肥猪公爵不同，面前的这个男人是真正的绅士，果然有一点年龄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了。 现在我也明白为什么女孩子都喜欢年纪比自己大的男人了。 这种安全感和温柔不是同龄的小孩子们能比的。 “谢谢了，马尔斯先生，那么今天我要做什么呢？” “今天的话……”管家抬头思考了一会，看来之前并没有安排我的工作。 “城堡里并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去做的事情，而且考虑到克莉丝小姐的情况……这样好了，请您在今天稍稍熟悉一下城堡内部吧。梅尔小姐也正好没什么事，就让她带克莉丝小姐一起吧。” “真，真的吗！” “唉，怎么了吗？” “啊，没什么……因为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城堡所以非常开心！” 听到马尔斯先生的吩咐我欣喜若狂，这样一来根本不用我费工夫到处乱跑，毕竟找到被囚禁的盗贼“飞鼠”才是我的任务，这点不能忘记，否则就本末倒置了。 “哈哈哈，克莉丝小姐真是和外表一样的可爱~不过有些地方是不能去的，梅尔小姐会和你仔细说明的。” “当然~就交给人家吧。” 梅尔眨着单眼摆出很有活力的姿势，马尔斯对此也只是笑了笑。 离开房间后，梅尔在前方引着路。 现在我们是在二楼的中心部，亚莎城堡的构造和其他城堡有很大的不同之处，因为是依山而建所以本身在设计上就不必太考虑对称性，城堡中间高四周低，像是一座将四面连接在一起的大学那般，在东面还有一座特别的高塔。 整个城堡有近百建筑群组成，从高处往下看能望见下方的油棕树。 城下的人工湖与外城的小运河相连，直通城外的风息河流以保证城市的人们的用水。 外部现在还无法管那么多，目前最为头疼的是内部的结构。 我每走一步都看向四周，生怕记错了倒是无法把情报报给洛拉小姐。 之后还要画一份地图出来吗？ 我以前不是学绘图专业的啊…… 头痛。 从中心部往外走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因为是中央区域所以可以继续往上走，但是从走廊出去的话就是连接外部了，那里属于骑士们和公爵的家臣。 光是参观结束可能就要花上一整天的时间，所以梅尔也说只带我去常去的地方。 “这是图书馆哦，今后克莉丝很可能大多数工作就在这里完成。” 沿着通往南边的走廊出去后左拐吗？ 这里的藏书不知道怎么样，但是自己已经仿佛燃起了巨大的兴趣。 “很大呢，听说拥有分层图书馆的只有大贵族而已。” “那是当然的啦，亚莎大人可是贵族中的贵族哦，这个城堡原本也是国王住的东西~” 梅尔像说着自己的事情一样开心。 接下来我们还去了西侧，那里有一座小型教堂，用以日常的礼拜，周围布置了高阶僧侣们的住处，吉尔克恩的宗教气氛倒是比加涅特要浓厚呢？还是说只有阿纳托利亚是这样？真正的原因这么短时间内可能无从得知。 来的时候洛拉小姐带我一直往上走，那么肥猪公爵的住处自然是在靠北部的中心，他平常会在城里随意晃晃找些乐子，到了晚上则是要少女们侍寝……现在也不知道他跑到哪去了。在一圣刻内我们参观了很多地方，梅尔似乎也觉得有些累了。 “啊啊，今天太累了，就到这里吧，克莉丝应该也记住了吧。” “大致上，记住是记住了……但是东边不是有座高塔吗？我们不去那里看看？” “啊，差点忘说了，那里是不能去的。详细的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听说关押着囚人，要是不明不白地跑过去会被骑士抓起来的哦。” “啊……原来是这样啊。” 这种程度的情报洛拉和赤鸠应该是清楚的，但是具体飞鼠会被关在哪个房间，该用什么方式突破就是问题所在了吧。 毕竟那样的高塔只有一条路可走，如果关押犯人的话想必也有人看守，即使是有实力的盗贼也很难潜入吧。 这段时间内尽量要搞清楚…… 但是又太过于危险了。 想着这些的同时，我又不得不早些回到卧室思考晚上该讲的故事。 长夜漫漫。 不知不觉黑夜到来，我们三人又躺在了肥猪公爵的旁边。 今天公爵并没有先对其他两人出手，而是看着这边，示意着我继续昨天的内容。 大概是认为我早些讲完就还有机会做些不纯洁的事了吧。 太天真了。 狼骑士的誓言是有三卷的！ 而且我的记忆里还有其他更精彩的故事。 经过准备后我果然讲得要比昨天好得多，说到精彩之处自己更是声情并茂，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 虽然有些失礼但是三人似乎毫不在意。 今天就连梅尔和莉贝卡也听得津津有味。 待我说完半卷的故事已经是深夜，年纪还小的两个女孩实在是撑不住先躺倒了。 肥猪公爵也是……眼皮打着架。 “好了，好……明天继续吧，今天实在是困得不行了。” “那么祝您晚安了，公爵大人~” “嗯，嗯……明天一定要……” 留下这句话，他和昨天一样打起鼾声。 这之后该怎么办？ 正如莉贝卡所言，这不是长久之策。 在我的故事说完之前必须找出点其他的方法。 带着沉重的心情，我也随着坠入梦乡。 卷四 鹰击长空 101.刺客 “克莉丝这两天到底去哪里了？” 小巷中，少年面对着比他要高的女人发出带有愠意的质问。 克莉丝已经两天没见到人，即使守在佣兵的门口也没看到她出现过，感到不对劲的他放弃了原本的柔和方针，直接走上了二楼询问着赤鸠。 于是女子微微一笑，把他带到这里。 “克莉丝有克莉丝要做的事，你的保护也太过度了，法米。” “保护过度？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你知道克莉丝的吧！她一个人有多么危险！” “她已经变强了~” “那种强大微不足道……” 法米放低了声音，如果不是必要的话他不想说这种话。 克莉丝变强了他比谁都要开心，以前那个只会依赖他人的嚣张小公主渐渐放下了自己的身段，开始踏踏实实地生活，法米每次看到那样的她都想会心一笑。 但是现在的她和艾莉莎一样，不，就连他自己也一样。 都是半吊子。 和莲分别之前从他那里得知魔族的强大，魔王的强大……即使是诸神一起也会落败，我们这些凡人都怎么面对他们？ 先不说那些，现在如何回到普通人还完全没有头绪，又有点血液不足了。 很多天没吸血，脑子都开始感到有点晕了。 “对你来说是微不足道的力量，对我们盗贼来说却懂得善于利用……否则我们就没法生存下去了。” 她特意在我们盗贼这几个音节上加重了语气，法米意识到这是克莉丝自己所选择的，她出于盗贼的立场而去服从赤鸠的命令。 脑袋稍微降了点温。 “我明白了，告诉我现在她在哪里？” “放心吧，她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 赤鸠转过头看看远处，法米跟着她的视线所指…… 亚莎公爵的城堡。 难道是…… “什么？你们让她去那种地方？” “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你心知肚明吧！那个胖子公爵喜好少女，这点有哪个市民不知道？” “哎呀，吃醋了？” “我没时间跟你开玩笑！” 唰的一声，黑珍珠的紫色剑身横在赤鸠的眼前，冷锋带出的杀气似乎要将小巷填满。 面对这样的少年，即使是老练的盗贼也稍显退缩，她深吸了一口气。 “很不错的剑呢，如果能被这把剑杀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虽然说出来的话显得随意，但赤鸠与法米四目相对，完全看不出有一丝笑意。 “……我不想杀你，现在救回克莉丝才是第一要务。” 说完，少年收起剑准备转身。 赤鸠却静静站在原地。 “你打算怎么救？” 少年的脚步停住，这个问题完全没有思考过。 不如说根本就没有思考的必要。 因为克莉丝在那里所以必须要去，在那个肥猪公爵对她做出什么之前，理智在此刻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 所以法米没有回答，继续向前走。 “公爵城堡无时无刻都有骑士把守。” “我会注意的，实在不行都打倒……” “别开玩笑了，你真以为自己能与一城之军对抗？” “没有试过，但是为了克莉丝我会试试的……” 听到少年的回答赤鸠不禁想笑，狂妄的态度虽然也是笑点之一，但是更多的却是让她感到嫉妒的苦笑。 有个愿意为自己出生入死的骑士，这是所有的女孩都做过的梦吧。 赤鸠没想要因为这小小的嫉妒心就难为这两人，她的器量不至于小到这种地步。 然而在更大的理想面前，决不允许出现差错。 即使用些狡猾的方式她也必须要阻止法米。 “那么那个骑士小姑娘呢？” 法米的脚步因为这句话而停下来。 即使不用赤鸠继续说下去他也明白她想说的是什么。 艾莉莎……如果自己做了那样任性的事她肯定也会被团长甚至是贵族们质问的吧。毕竟平时两人就一起行动，给谁的感觉都是关系密切，两人在警备团中人缘都不好，一个力量过于强大，一个带着贵族的高傲自尊。 自己出了什么事一定会拖累她的。 平时的她虽然高傲又不坦率，但是也有为了保护自己而挡在他身前的时候…… 艾莉莎，她对于法米来说是重要的朋友。 “你有什么法子么？” 放弃了那份坚持，法米重新看向身后的女子。 她像是已经捕获了猎物的猎人那样露出淡淡的微笑，时间的流逝是如此漫长，这让少年越发地觉得面前的女子是如此的妖艳可怕。 走在自己的房间之外，法米越发地觉得迷惘。 赤鸠在刚才给自己委托了任务。 没有拒绝的余地，正如她所说的那样，不去做的话状况只会向更差的方向行进。 克莉丝的任务是潜入公爵城堡找出被俘的盗贼位置，这个盗贼叫做飞鼠……是盗贼组织的干部之一。 如果从他的口中得出太多情报的话不仅仅是盗贼组织，就连克莉丝也有危险。 于是赤鸠提出了阶段性的计划。 按照她所说的做，自己的确是可以达成目的。 也会让赤鸠的野心更进一步……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少年狠狠地摇了摇头想要把这些都赶出脑内，要是带着迷惘的想法去做事的话那么剑就会变钝。 法米盯着铺好的床，把衣服穿好，为了方便行动他特意买了一身暗色调的服装。 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趁着夜色的话谁也不会注意。 再更加小心地带上。 就像以前一样…… “你要去哪里哟。” 听到这个声音法米心中一凉。 是艾莉莎…… 她发现了吗？ “艾莉莎，你为什么……” “现在是我在问你，法米。” 不容反驳的声音把法米打断，他知道自己必须按照艾莉莎所问的说下去了。 “我要出去走走。” “撒谎！”沉沉的怒意在空气中扩散，面前的女孩摆出这样的态度，已经不是能随便蒙混过去的了。 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坚持，错失良机导致任务失败的话，克莉丝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获救。 “让开。” 法米坚定了信念，单手推开女孩，由于他力大，艾莉莎踉跄一下，险些摔倒。 但是她低吟了一声，反而抱住少年的胳膊，虽然艾莉莎不算高挑，但是丰满的胸部却夹着法米的手背…… “不要！感觉你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而且和那个克莉丝有关！” 不知道女孩子的敏锐究竟是天生的还是什么，即使自己一句话也没说出口她也能准确猜出。 他低头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双眼噙着泪的女孩。 此刻的她是多么惹人怜爱……这个世界的男人们，没几个人不会对这样的女孩子还不心软的吧。 除非……心里有比她更重要的女孩存在了。 法米轻轻用手指抬起少女的脸庞，集中于她的那一瞬，他的瞳色悄然变化了。 双眼对视的瞬间，艾莉莎昏厥了过去…… 虽然很对不起，可是我也有自己要守护的东西。 把昏倒的艾莉莎抱到自己的床上，再把门窗锁好，法米带着剑出门了。 时至深夜，从屋顶看向下方，处于夏日的阿纳托利亚才刚刚从炎炎烈日的炙烤下冷却下来。 周遭的商铺纷纷打烊，人们早已收好放置在门外的桌椅回到屋内，一盏盏小灯点亮在街道的四处，骑士们也在周围巡回着。 他们有五组人，这一点之前赤鸠已经和自己好好说过。 法米从广场南部教堂的顶点俯视这一切。 今夜，盗贼们的首领胡蜂会走在一旁的巷道来到这片两者相争的旧地，再次重蹈覆辙。 他就这么沉稳地守在教堂之上，看着街道上面的动静，在黑夜中吸血鬼的视线更为清晰。 盗贼们慢慢靠近了，他们一无所知地接近着最终将成为自己死地的圣堂，纵然脚步敏捷分散行动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赤鸠早已把情报放了出去。 兽族的秘宝还埋在此地……所以他们义不容辞地过来了。 当然得知这个情报的不仅仅是盗贼。 法米看向另一边，骑士们也是，五组人马虽然按照平时的路线巡逻，但是在一个周期结束之后……他们各自分散，从旧教堂的四面小巷包围进来。 一切都是按照赤鸠所说的那样，精确的恐怖。 盗贼中有一个光头的男子，看上去老练而强壮，按照赤鸠的情报，他就是胡蜂。 盗贼们的王。 然而孤王现在只带了六个人，他们走进圣堂，翻着瓦砾，踢开快要碎掉的墙壁。 动作是那么急躁，一定是想要尽快离开这里。 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但是随着时间，随着双月伴着微风的吹拂，他们的手脚更加慌乱起来。 已经快到时间了。 随着铠甲的声音响在暗夜的空气中，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 “妈的，怎么搞的！” “是假消息吗？” “那个婊子……” 他们彻底慌了，骑士们闯了进来，手持双手剑还有长戟。 只有剑和匕首的盗贼们面对这种情况明显处于弱势。 他们面面相觑，但是又不得不应战。 用面罩挡着自己脸的那个家伙灵活地驱动身体，踏着教堂的墙壁，在谁也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一跃到骑士们的身后，在错身之际，他伸出右手把一把匕首插进盔甲连接的颈部。 骑士低吟了一声，随后响起了金属撞击地面的清脆响声。 但是就在他砍倒第一个人的时候，另外一名骑士挥着长戟，面罩男子反应很快，几乎是在同时抽出长剑格挡。可单手举剑似乎完全无法抵挡长戟的力量，男子的剑被打落，随后被从身后而来的斩击砍倒在地。 血液流出来，染红了圣堂的地板，沿着地面上的图案的凹槽渐渐填满整块大理石砖。 盗贼还剩下六个人了。 骑士的数量却是两位数。 “胡蜂大哥，你快离开吧，从后方那里踢倒土墙应该是没问题的，即使是有喽啰包抄也不是你的对手吧。” 低声说出的这个男子似乎以为自己的声音不会被任何人听见。 而在夜晚，法米的感知力如同蝙蝠一般，把这些情报尽收耳底。 光头的盗贼王微微点了点，他向后退了一步，随后其余盗贼纷纷一拥而上，兵刃交接的声音响彻在少年的耳朵里。 已经没必要再看下去了，自己也到了该行动的时候。 他沿着屋顶走着，每动一下都是异常的小心，那一天不知为何会让瓦砾落下。 法米站在了教堂的后面，等待着胡蜂的出现。 这就能救克莉丝吗？ 此时，少年的脸颊被打湿了…… 原来下雨了啊。 似乎已经进入了梅雨季节，天气时常并不晴朗。 渐渐，更多雨滴落下，身上的衣服也沾湿了。 他等了一小会，看到了从前面出现的男子，而男子看到眼前有不认识的少年站在面前，更是惊讶至极。 因为法米不偏不倚，恰好站在他路线的中央，即使避让也来不及。 法米看了看男子的身后，似乎骑士们并没有追上来，说起来刚才就没有听见他推倒墙的声音呢，究竟是用了何种方法出来的？ 或许这家伙的确是个优秀的潜行者吧。 “你是那个狼剑士吧……虽然没穿那身白衣，但是听兄弟们所说，是个黑发的少年。” 先开口的是胡蜂，他拔出两把短剑，横在面前……即使这样看也相当有压迫感。 “……”法米只是沉默地看着他，既不肯定，也不想否定。 “建议你快滚，这么年轻就丧了命实在太可惜了。我的兄弟们刚才就猜到了这种状况，如果有挡路的喽啰就砍倒离开，你或许因为自己的名声而有些膨胀了也说不定……现在快逃吧。” 战士们的决斗，本不该有着过多的言语。 身为盗贼的胡蜂应该更不该多言。 法米的实战经验不算丰富，但是也明白了他这样做的缘由。 ——面前的男人害怕了，因为知道不敌面前的自己才想通过这种方式结束战斗。 他自己知道机会渺茫，但是只有有一线希望就要放手一搏。 表情看起来完全没有惧意…… 法米对这样的对手感到钦佩。 他横起黑珍珠，慢慢将紫色之刃拔出剑鞘。 轻薄的刃映照着月光朦胧着周围的空气。 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和话语。 只是普普通通地向前冲，挥动手中的刀刃。 在对手的胸前留下致命伤。 刃插进跳动的心脏，生命的鼓动随着利落的拔出而消逝。 法米最后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杀面前的盗贼，只是看着他魁梧的身体渐渐倾倒。 而夜晚的雨，一直在下…… 卷四 鹰击长空 102.另一个魔王 克罗穿过深渊的界门已经过去了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几周还是数月？ 他弄不清楚。 本以为帝国达尔瓦萨的坑洞不过是深连着地下，穿过就能到达魔界。 然而克罗亲眼所看到的却不是这样，坑洞深不见底，他张开双翼，即使以恶魔的眼睛看去也只有一片黑暗。可四周仿佛越来越宽，一开始甚至感觉要撞到自己的岩壁在俯冲的过程中慢慢张开，犹如到了新的世界。 终于，他看见了底部，坑洞的深处长满散发着荧光的苔藓，照亮了周围。 克罗收起翅膀，他看到了不远处有一口深井，井中无水，却又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这就是人类所达到的最深处了么……” 看了看周围，有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骨骸，有的能看出来是人类，有的却不能。 冒险家卡斯利曾经在他那无数的著作中的一本中提到，达尔瓦萨坑洞散发着邪恶的气息，浓烈的玛娜的气味充斥在空间中让人无法好好呼吸，即使是妖精们也难以通过这里穿过魔界的门。能通过它的只有被庇佑的勇者还有诸神们。 克罗向前走了一步，深井的一周能看到刻得密密麻麻的符文，即使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岁月，它们依然那么清晰。 “魔界的岩石，无论经过多长的时间也不会风化……” 恶魔青年轻声喃喃道，他再次抬头瞄了一眼自己降临的地方，便再次转过头去。 已经不能够再回头。 青年向着深井中一跃而下…… 途中的玛娜接二连三袭来，然而对于已经成为了深渊一族的他来说只是相同于暖流一般。 恶魔享受这浓烈玛娜的滋润，在下一刻猛地被重力所捕获。 眼前的一切，只有黑暗…… 还有不时闪耀的苍色闪电。 回想着自己来到这里的经过，克罗摇了摇头。 现在一切的经验和书本都已经无法准确地引导自己，唯有他也成为这个黑暗世界的先行者之一。 踏在灰色的大地上，克罗感受到脚底的沙沙触感。 这里的土壤如同冻土一般却又完全不同，如同已经完全失去了生命力。 “亚斯格特么……” 用着恶魔语散发出这样的几个音节。 曾经古老的勇者曾经留下了传说，在魔界的最深处有着一个名为亚斯格特的地方。 那里是最深最寒之地，深渊一族的恶魔在此将自己强壮的身躯冻于冰块中，从无尽的寒冷之中汲取这个魔界最后的生命力，他们依靠着长寿而久封于此，封印自己的时间越长他们的实力就会越发强大。 而初代的魔王，德鲁库尔也是其中最强大的一员。 勇者止步于最强大的魔族所沉睡的深渊前而止步，他预感到自己越深入就会变得越发衰弱。 深渊的恶魔们就是如此可怕的东西…… 在魔界的规定中，成为深渊魔族几乎已经被认为是成为魔王的条件之一。 而跨越这一阻碍成为魔王的，传说只有某个少女而已。 放下不可信的传说，恶魔青年独自踏在这片被称为亚斯格特的大地上。 飞跃前方的断崖，望着这破壁残垣还有无尽的深渊，克罗感到自己已经越发地接近了目的地。 望着远处幽深的峡谷，他这样感觉到。 这时，天空中出现了两个黑影，本身他们应当悄无声息，可是在克罗的眼里他们的动作却丝毫没有谨慎的成分。 黑影投出一道紫色的光芒，飞速疾驰而来的魔法在克罗前方的地面上落下痕迹。 “何人，虽有我等族类之身却无印记。” 其中一个黑影开口了，说出的是流畅的恶魔语。 在变为这个身体的时候克罗就已经能够清晰地了解他们的话语。 可他却沉默不言，选择把两个恶魔仔仔细细地看个清楚。 他们有着苍白的肌肤，看上去和人类并无二致，然而身上肌肉虬虬，即使是外行人也能感受到十足的压迫力。 更具有代表性的，当然是那头上的双角以及巨大的黑色双翼。 和现在的自己一样，不同之处在于他们的脸上，都有一道类似于符文一般的字样。 “所谓的印记，指的是这个？” 克罗开口，他指向自己的干净的脸颊，已经戴习惯的眼镜早已不出现在那里。 “没错，无印的你究竟是何方人物？” “只是个旅行者。” 听到青年的回答，两人相视一笑。 “哈哈，喂，兄弟，居然有人敢把黑暗之神们的栖息地当做旅游景点。” “那么，我们就让他的头颅成为这道风景线上的标识吧！” 话音一落两人立刻腾上天空占领至高的一处，仿佛两名天使一样从东西两面夹击将对青年进行无情的审判。 他们在半空中悬浮着身体，手中的黑暗魔法渐渐凝聚着。 那一刻，天空的闪电也为此而扭曲了方向，纵然是被称为最巨大的魔物的贝希摩斯挨了此招也会立刻毙命吧。 很了不起的力量。 克罗是发自内心这样觉得的。 不过他的心中却一直有一个疑问。 可看着两人手中的魔法越来越显眼，他觉得不是能继续空想的时候了。 片刻后，其中一人的手指一挥，黑暗魔法便带着呼啸的风声飞来，从手中出来直到命中不过眨眼之间。 巨大的威力掀起足量的尘埃。 待到灰尘全部散去，两个恶魔并没有看到原本站在那里的敌人。 “什么啊，被轰成渣了吗？亏我警惕着提高了出力……” “消耗不必要的能量，虚张声势的家伙。” “回去吧……” “是，是……本来还期待能好好活动一下，毕竟300年没怎么运动，身体也稍稍抗议了……真是羡慕那些在冰块里睡觉的家伙们啊。” 恶魔们振动翅膀，打算返航。 “那些家伙就在那个峡谷中吗？” “什！”“这家伙！” 克罗出现在两人身后让他们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然而对于高阶的魔族来说，再大的失误也能在片刻间扭转。 两人几乎是在同时拔出黑色的长剑，挥向面前的敌人。 克罗的身子在一瞬间晃了一下，两人的剑便撞到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 还未等他们能够分开再次挥剑，克罗手刀朝向其中一人的翅膀挥下。 顿时血液溅出，肩胛骨也被带出钢铁般的肌肤，恶魔靠着单翼无法保持平衡，渐渐下坠。 克罗补上一发火球。 火焰追着下落的恶魔，比他降落的速度要更快一点，就是这种细微的差距最后让恶魔被火球包裹……在一片惨叫中化为灰烬。 自称为黑暗之神，也太过于高估自己了吧。 克罗一直带有的疑问重新跃上脑海。 明明深渊一族被称为世界的上位者之一，可以和神祗们一战的高位种族。 但是为何最终除了少数加入魔王的一群之外都选择在此地冰封……最终连四天王之位都无法挤入呢。 克罗虽然很想把这个问题问出口。 但是他却在问出之前已经稍微理解了其中的缘由。 黑翼的魔族脸上写满了惊愕和不解，对于现在的情况完全没有料到，不知道如何反应。 即使反应过来也没有充分的实力与之战斗。 “你究竟是谁！” 克罗虽然不会读心，但是知道眼前的对手在战斗中迷惘如此之久，无数的情感在胸中碰撞的结果居然是问出这么惹人发笑的话，他深深感到失望。 对于自己的所遇到的一切感到怀疑。 因为认定了是最强，是这个魔界的统治者所以绝不认为自己有会被打败的那么一天。 所以当这么一天真的来到之时，他们只能哑口无言干巴巴地看着。 “只是个，旅行者罢了！” 克罗说出话的同时，身体再次晃动。 恶魔看不清他的动作，只是感到身后一阵沉痛，他失去了平衡……想要振动翅膀，却发现已经没有能够用力的地方了。 克罗的手上出现了长剑。 黑暗魔法的武器创造之术。 越是能量强大的恶魔所创造出的武器就越发的锋利。 而眼前的对手的刃，如同绞肉机一般切割着。 双翼，双臂，双腿，尾巴。 恶魔最终失去了这一切，轰隆落在坚硬的土地上，等待着比他更可怕的恶魔降下发落命运。 “你，你是……通过契约转化而来的半魔杂种！” 他愤怒地大骂着。 似乎是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在魔界有一个规则，就是最高位的深渊一族不能与人类交媾。 即使发生了最后也不可以把他们的杂种孩子带回，但必须留下一张契约书…… 写着黑暗魔法的契约书。 “通过杀死同伴和朋友，将他们的鲜血奉献出来就能得到强大的力量，而其中的感情越为密切，羁绊越为深厚，我就能从中获取更加强大的力量。” 克罗回想起那天，自己差点杀死主人克莉丝的那天。 他念出黑暗的咒语奉献上了两名同伴的血液，弗里和安吉拉既是母子也是恋人，被世界所不认同的他们开始寻求恶魔的庇护而成为恶魔的崇拜者。 他们奉献出血液的那一刻，本是希望能从地狱的契约中寻求救赎，然而克罗却感受到这股背德的灵魂所缠绕的强大力量，将他们的灵魂吸进体内的那一刻，克罗了解到自己已然是上位者之一。 这股力量将眼前的三名骑士轻松击倒，吸取他们灵魂的那一刻，克罗的力量更加强大。 但是光是这样还不够，或许还不能和四天王匹敌。 那两人和自己的关系还不够紧密，如果想更加强大的话必须再奉上血液。 克罗最终对着恋人挥剑了。 尽管曾经对着她撒了谎，尽管直到最后也没给予这个可爱的少女身为恋人应该给予的爱。 尽管挥剑的那一刻自己的意识都朦胧了。 或许是因为这股力量太过于强大吧，他已经阻止不了自己了。 剑深深插进少女娇弱的背脊。 如同划开蛋糕那样轻松地戳进去了。 更强大的力量涌了进来。 他相信现在自己的力量已经能和最高位的魔族一战了。 只要杀死眼前的公主，作为主人给自己的生活带来阳光的可爱主人的话…… 一定能获得比魔王还强大的力量！ 可是他最终没有做到，明明杀死了更为亲爱的恋人，却无法对这个女孩出手。 是因为最后苏菲伸手拉了拉自己的裤脚吗？ 还是说自己最后还是心软了呢…… 出生于西格洛家不过是个幌子。 克罗是被贵族好心领养的蛭子，由于天资聪颖，好学伶俐，他受到了贵族的赏识。 被赋予西格洛的大名，即使是作为没有继承权的末子，他依然非常开心…… 然而自己想要忽略的事情别人却不想忘记。 克罗被兄弟们欺负了，那几个兄弟甚至为了羞辱他从孤儿院里打探出克罗是蛭子的消息，将其广为散布，西格洛家也无法包容他了，但是家丑不可外扬。 西格洛当家立刻责备了自己的孩子们，随后将这个聪明伶俐的孩子送往王都学习。 希望在没人认识他的地方能够好好获得发展，只要给他少数的金钱支持，让他不要把自己是西格洛家的事情大肆宣扬就好，反正蛭子都活不了多久。 克罗在黑暗的生活中认识了恶魔崇拜者的母子。 也发挥出他本身的黑暗魔法的天赋，并取得了他们的信任。 “如果不成为上位者的话，你们蛭子的寿命只有40年左右，但是只有万分之一的人才能够成功，失败者会万劫不复成为四不像的魔物游荡在时间最后被讨伐，你有那个觉悟吗？” 没有…… 面对附魔师弗里的话，克罗根本没有意识到。 四十年的寿命，自己已经20多岁了。 没有多久了。 一想到自己的存在将会就这么消失，什么都没有做成，浪费了神赐给自己的才能。 这比杀死自己要更为恐怖。 碌碌无为吗？ 还是赌一赌运气吗？ 但是孤身一人的自己，该把谁当做祭品呢。 在困扰中，克罗成为文官进入王宫，得到了公主的恩宠，认识了苏菲。 在黑暗中生活的他第一次感到自己被需要了。 公主很器重自己，而苏菲说她喜欢自己。 明明这两人身上都散发着自己连盯着看都会觉得耀眼的光芒。 如果这样活到四十岁也不错吧。 但是恶魔崇拜者母子却告诉自己…… 魔王快要复活了，就将复活在这个罗德库洛赛因特的王宫内。 从那一刻起，克罗的人生再次转向了。 “杀了我！” “……” 望着眼前已经失去了双手双脚以及双翼的恶魔，克罗转过身朝向峡谷。 那里还有着很多这样自命不凡的恶魔们，他们吸收着大地的营养让自己变得强壮。 但是最终的程度也不过如此而已。 别说四天王或者魔王了，甚至连自己都能轻易消灭。 是什么让他们固步自封成为一个个冰雕呢？ 克罗不想深究。 身份毫无价值…… 魔王也好，勇者也好。 我来证明这些所谓的天命并非是绝对。 从决心成为另一个世界的王拯救伊欧加尔德的那一刻起……青年就不再迷惘了。 卷四 鹰击长空 103.爱与尊严——1 “今天一定要取得你的贞操！克莉丝！” 近乎是低吼一般的声音响在耳边，让人害怕。 面前的肥猪公爵像是一头饿了好几天的狮子朝着我突然冲过来。 虽然惊讶归惊讶，但是对于每天练习幻术强化身体能力的我来说实在是太慢了。 我的身体一侧，肥猪公爵立刻撞上了办公桌。 “啊！痛痛痛痛！克莉丝，你竟然敢逃开！” 我觉得他那肥胖的身躯倒是吸收了不少缓冲，可能并没有公爵现在表现得那样痛吧。 “非常抱歉，亚莎大人~我只是稍稍被吓到了，所以下意识地回避，真没想到您居然突然来袭击我。” 我放下手中的蘸水笔，由于刚才的躲避，有一两滴墨汁滴下来粘在了地毯上。 希望等会能快点清理干净。 正如看到的一样，现在的我在处理工作，因为懂得读书写字，所以管家便把一部分不太重要的文件交给我处理，大多是盗贼的报告啊，哪家商铺欠租了之类的事情。 我看着办公桌前，肥猪公爵摇摇晃晃站起身揉着自己肿起来的额角，皱着那还算英俊的脸。 “果然你是根本就不想服侍我么！我可不是笨蛋，这几天晚上你一直用着所谓的故事蒙混过去，但是其实你一点都不想和我睡觉吧！” “欸？只是‘睡觉’的话不是每天都在做吗？我和莉贝卡，梅尔还有亚莎大人四人一起，您的床真是非常舒服，总感觉每天起床的时候都精神十足，谢谢招待~” 床舒服到骨头都要软了。 “别想再蒙混过去了，我给你好吃好穿的不是让你来讲故事的！” “可是亚莎大人每天也听得相当带劲啊。” 这一点我可以说非常感谢肥猪公爵，要不是他的话我还不知道自己居然藏有这种才能，以后说不定能当吟游诗人呢。 “我可不是请你来讲故事的啊！也给我好好尽到身为女人的义务啊！” 公爵向前一挥手，看上去真的已经气急败坏。 说实话真的挺吓人的，但是通过几天的相处我也稍微了解了一点这个公爵的性格。 首先正如莉贝卡和梅尔所说，他虽然无能又好色，还是萝莉控……但是却还算是温柔。 “亚莎大人事实上真的是很温柔呢，其实我每天都发现自己被盖好了被子哦~而且也没在睡觉的时候被做什么。” 女孩子们的要求基本都会答应，如果对方不情愿的话也不会硬上弓，所以我每天都能放心睡觉。 “啰嗦！我已经快忍耐到极限了，本想好好地让你顺从，没想到居然这么不识抬举！给我趴在桌子上趴好！” 突然就说出这么劲爆的话，我才不要第一次就在桌子上被做，而且对象还是这家伙。 可是这样下去再激怒他也太过于危险了。 该怎么办才好？ 我想起了以前看到过的某个冷知识。 希望管用吧。 自己回想起一些最为伤心难过的事，双手遮住脸颊。 “呜，呜呜呜……” 轻而易举就哭了出来，简单到自己都为之惊讶。 呜呜咽咽的，随后声音越来越大，不知为什么能哭的梨花带雨…… “欸？你怎么了……” 听说，如果在做爱前女性哭了的话，男人的性欲会大减。 面前的肥猪公爵一下子不知所措，就连刚才的怒意也没有了。 对于他的提问我不回答，仅仅是转过头哭着。 “如果……呜呜呜，公爵大人只想要我的身体的话，那就尽管如您的意思来吧……呜呜呜。” 说完我按照他之前所说的那样趴在桌子上，唯独身体颤抖个不停。 除了演技之外，也有真正的恐惧，但是这种情况下反而看起来更为真实了吧。 “唉？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啊啊啊！你这孩子真是有够任性！我倒是想问问，究竟你想要什么！是更漂亮的洋装吗？我可以把全城的店里的衣服都买来！是美味的点心吗？我可以让这个城市最好的糕点师做给你，明明跟从我就能过上公主般的生活！为什么唯独你如此倔强，难道是，有喜欢的男人了吗？” 最后一句话让我的心头一惊，喜欢的男人，脑袋里一瞬间浮现了法米的脸。 我使劲晃着头才把这可怕的想法赶出头脑。 这时候必须要掌握主导权才可以。 自己回过身，用手背擦干眼泪，盯着肥猪公爵的胖脸。 “亚莎大人才是，为什么一定要我呢？” “欸？” “明明都有莉贝卡和梅尔，还有很多其他可爱的女孩子相伴，她们都很乐意为亚莎大人献上身心。您也不像是欲求不满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身体瘦弱，胸部又小，头发也很短的我呢？” “啊，这个……当然是因为克莉丝可爱啊！我第一眼就相中你了，如果你要是顺从的话我将来可以娶你为妻！” 妻子？ 我为面前这个肥猪公爵的话感到震惊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要讨好我才这么说的，但是身为大贵族居然对无名的侍女说出这种话，这可不是开开玩笑的承诺。 如果是真的话我就可以再次回到公主般的生活中，在魔王摧毁这里之前都能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 要是说心里连一点点涟漪也没出现的话显然是骗人的。 但是要说因此就答应的话，我就不是克莉丝了。 所以，我只是愣了大概两秒，脸上换上了微笑面对亚莎公爵。 “非常感谢您的邀请，但是容我拒绝。” “什么！” 他显然没有意识到我的回答代表着什么，毕竟这个承诺，对任何平民女孩，甚至对他自己来说也过于巨大了。如此沉重的礼物，没理由会拒绝吧。 这样就结束对话的话大概会被赶出城呢，所以我也要同时避免这种情况。 “亚莎大人，您是因为我不顺从您的意思才会喜欢我吗？” “什么意思……” “人总是会憧憬得不到的东西，然而这些东西在到手的那一刻就会失去价值，亚莎大人……您正是把我当做物品才会被拒绝。” “怎么会，我并没有……” “您要是真的把我当做物品的话，只管硬上就是，然而您真正想得到的既不是肉体的快感，也不是希望我能生下您的子嗣。你只是和其他的男人一样，对着不顺从的东西有着强烈的征服愿望，征服的难度越大，成功之后得到的成就感也就越大，我说的不对吗？” “……” “失礼了，亚莎大人，既然您征求我的意见，那我只能回答，我不愿侍奉您。但是如果您一定要夺取我的贞洁的话，那么我只是个小女孩，无法阻挡身为大公爵的您，只能悉听尊便了。” 说完这段话，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直了身体和他四目相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演技发挥得如此之好，还是说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投入了真正的想法呢。 只见肥猪公爵摇了摇头，臃肿的身躯像是脱力一般瞬间倒在椅子上。 “……不明白啊，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说出这些……让人难懂的话，难道说莉贝卡和梅尔一点也不曾爱过我吗？甚至没把我当做人来对待？明明在床上是如此迎合，克莉丝……你告诉我啊，女人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出人意料，大贵族居然因为这件小事陷入迷惘，或许接下来我的所作所为能改变他的想法。 我站起身，走到亚莎的身前。 “关于这个问题，我恰好有个故事……如果您听过之后依然不能解除疑惑的话，我就在今夜奉上贞洁服侍您！” 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但是既然说出来了，就必须要认真对待。 “说吧……” 他无力地耸耸肩，瘫在椅子上等待我的诉说。 在我故乡的传说中，有一位叫做亚瑟王的国王，他的手下有十二名被称为圆桌骑士的高贵战士，其中有一名叫做高文的英俊骑士。 一次，亚瑟打扮成了一名被放逐的骑士外出，他在穿越森林时远眺发现了一座城堡，由于天色已晚，他希望能在这里借宿。但当他想进入城堡时，城堡里的一名守卫警告他让他离开，但亚瑟并没有听进去，坚持要在城堡过夜。 城堡里住着一位被称作“死亡之斧”的骑士，他英勇无敌，说若是亚瑟能答对一个问题，便可免于一死，若是回答错误，就必死无疑。 这个问题就是“女人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亚瑟走出了城堡，在森林里他遇到了外出冒险的高文骑士。当他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高文后，高文当即答应帮助亚瑟王找到问题的答案。 一连七天，两人士踏遍全境。 他们向一路上所遇见的妇女发问。 头上别著花朵的年轻女孩儿，已经抱着孩子的母亲，贫穷的牧羊女甚至是穿金戴银的贵妇人。 有些人说女人最想要的是美貌。有些人则说是爱。也有人说是智慧。孩子、富贵、冒险或真理。亚瑟王一一记下他们的回答。 但是，他知道，这些答案都不对。 到了第七天，亚瑟和高文回到了“死亡巨斧”的黑色城堡。绝望之际，一名丑陋的老妇人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个女人叫瑞格蕾尔，她对亚瑟说自己可以告诉他问题的答案，但条件是让一位圆桌骑士娶她为妻。 亚瑟一开始拒绝，但是高文想了想却答应。 瑞格蕾尔看到英俊的骑士，长满皱纹的脸上微挤出微笑，她偷偷在亚瑟的耳边说出了什么。 亚瑟一听，便知道这是正确的答案。 他骑著马上了山坡，重新回到“死亡之斧”的面前。 “你信守承诺回来了。”他对亚瑟说道，并举起巨斧。 “我也会信守我的承诺。现在告诉我，你的答案是什么？女人最想要的是什么？” 亚瑟伸长脑袋，闭上眼睛回答道。 “女人最想要的东西是能为自己做主……” 骑士一听放下利刃……眼前的男人答对了。 “我放过你，以后别再从这过了。” 亚瑟王骑著马离开黑色城堡。 虽然获救，但是他却为此让高文付出了残酷的代价。 过了几天，高文爵士和瑞格蕾尔结婚了。 即使瑞格蕾尔穿着再美丽的礼服也没法掩饰她的丑陋，在婚礼上，她毫无礼仪。 打嗝，豪饮甚至放屁。 高文看到这一切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漫长的宴会结束。高文独自坐在桌前。 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怎样可怕的夜晚？ 高文真希望能跃上马，骑得远远的，永远都不要回来。 但是他是一名骑士，骑士必须信守承诺。 他拖着步伐走上阶梯，打开他们新房的门。房间很暗，高文差点以为这个巫婆已经走了。 然后突然壁炉中的柴火燃起，高文看到了坐在房间中他那可怕的妻子。 “你好，我的丈夫~过来吻我一下吧。” 面对这种邀请，即使是再英勇的战士也会退却。 然而高文不仅是战士，他还是一名将承诺视为生命的圆桌骑士，他试着对妻子微笑。 已经放弃了的他闭上眼睛，温柔地吻了那个骇人的妻子。 就在嘴唇碰到她的一瞬间，骑士的耳边响起了一个美丽动听的声音。 “谢谢你，高文。” 他带着恐惧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妻子之后更是倒退一步。 长长的金发，水汪汪的蓝眼睛，身体纤细而娇弱，之前瑞格蕾尔穿过的昂贵礼服和现在的她是多么相称。 高文从未见过如此的美少女。 “你是谁？瑞格蕾尔小姐在哪里？” 高文慌乱着，他的手臂挥动打翻了椅子。 而那美少女伸长手臂拥抱着他，她的微笑是如此具有吸引力。 “我就是瑞格蕾尔。” 高文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这才是真正的我。‘死亡之斧’在我身上下了诅咒。因为你的仁慈和善良，我现在已经解除掉了一半的诅咒了。可是只有一半而已。从现在起，我每一天会有一半的时间是现在的样子，而另一半的时间则会是以前的恐怖样貌。” 她握住高文的手。 “所以，你得做个抉择。我知道这将非常艰难。你要我在什么时候以正常的我出现，是在白天还是晚上？你要选哪一样？ 仔细考虑一下。如果白天的我是个怪物，你就会在世人眼前蒙羞。可是如果晚上的我是个怪物，结果你自己也应该知道。” 高文爵士凝视着她的双眼，已经不会再迷惘了。 “你曾经告诉亚瑟，女人最想要的东西是能为自己的事情做主，那么必须承当这个难题的人是你。决定权在你，不是在我。” “高文！”瑞格蕾尔的脸上闪现喜悦的亮光。 她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 因为骑士的仁慈和善良，她解除了一半的诅咒。 而骑士记得‘死亡之斧’的谜语，她又解除了最后的诅咒。 从此，瑞格蕾尔无论早晚，都是和之前一样映在火光中那样的美少女。 两人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卷四 鹰击长空 104.爱与尊严——2 我的故事讲完了，而肥猪公爵还呆呆地看着这边。 看上去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 “那么，亚莎大人，我继续工作了。” 说完重新拾起一边的纸笔，还有一大叠文件要看才行，按照类别分好！ 好不容易的工作要努力做好才行。 “克莉丝……” “要站起来的话我可扶不动您哦，请自己加点油咯！” “你们都希望能为自己的事情做主吗？” 似乎是被这个故事触动了什么，公爵没有离开而是继续询问着我。 眼前的他的眼神就和小孩子一样迷惘，究竟该怎么回答才好。 或许并没有什么正确答案。 嘴巴弯出弧度，但是现在自己的脸上肯定是一副苦涩的表情吧。 “亚莎大人，其实不光是女人，所有人都希望能为自己的事情做主。只不过女人们更缺少自由，所以她们才会这样想……正如您希望得到我顺从一样，其他人想获得也是自己难以得到的东西。” “这样啊……克莉丝也有很想得到但是得不到的东西吗？” “当然有。” “可以告诉我吗？”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说看吧……” 眼前的公爵虽然看上去还是和过去那样慵懒，但是却感觉不到让人讨厌的地方了。 既然如此稍微说说也不是不可以。 “世界和平，这就是我最想要的。” 那之后肥猪公爵发生了一点改变，是不是不要在心里叫他肥猪公爵比较好呢？ 首先我的情况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唯一一点不一样的就是亚莎大人不再让我去侍寝了，不仅仅是我，甚至连莉贝卡和梅尔也是。 她们两人还怒气冲冲地跑来找我。 “克莉丝，你究竟对亚莎大人说了什么啊！” “就是啊，他现在都不肯碰人家了，你难道做了什么迷药吗？让他只钟情于你的。” “啊，真是小狐狸精啊！” 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不过这两个女孩原来真的是喜欢亚莎公爵吗？ 呵呵，这也是意料之中的状况，毕竟本身就不是坏人，而且身份高贵又会满足女孩子们的愿望。 脸看上去也不错呢，体型倒是个问题。 先不说这个。 必须先应付眼前这两个小姑娘。 “没那一回事，没那回事，没有下药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倒不如说是公爵大人已经大彻大悟了哟，你们该感到高兴才对。” 一听到这话莉贝卡立刻竖起了眉。 “等等，大彻大悟是什么意思！” “嗯……莉贝卡有见过僧侣吧，尤其是其中坚守戒律发誓终生不娶的那种……”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快把那个每天都能奋战到凌晨的亚莎大人还给我！” 所以说这两人还真是厉害。 我大概一生也不会像她们那样欲求不满吧。 总而言之改变他的并非是我，而是亚莎公爵自身。 于是今天我也安安静静地在房间里处理文件。 这时门被打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进来了。 “公爵大人，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只见他手按在膝盖上，大口喘着气，身上挂满了汗珠。 “克，克莉丝大师！实在，实在是太辛苦了！大热天在这个阿纳托利亚围着城跑两圈什么的，太困难了啊……哈啊，哈啊！” “别那么夸张，只不过是内城而已哟。” “就算是那样也做不到啊！快到极限了！” 确实在盛夏之季这样的确是有些斯巴达了。 出色的教育者是要懂的善用糖和鞭子的，我放下手中的笔，推了推那临时挂在鼻子上的眼镜。 “亚莎大人，您难道不想受到女孩子的欢迎了吗？” “诶？” “之前我也说过了哦，虽然大家表面上不说出来，但是却都很喜欢身材修长的男人哟。” “可是，唉……正如克莉丝大师所言，我就是个肥猪，因为一直以来都没有人责备过我，您的一席话真是让我如同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啊。” “哦……咳咳，明白就好，亚莎大人也是……既然道理都明白的话就继续努力吧，对了注意补充水分。” “是的！” 听到我的指导之后公爵又再次兴冲冲地站起身来了。 自从说了那个故事之后亚莎公爵貌似感触颇深，甚至开始各种事情都向我请教，还擅自把克莉丝大师这种台词说出口。 克莉丝大师，可惜我既没有激光剑也不会用原力。 称我为大师的公爵的最大问题就是，怎么样才能受到女孩子欢迎。 并非是因为身份，而是抛弃了这些单纯作为男性而受到欢迎，公爵大人似乎很在乎女孩子们自身的意愿了。 明明莉贝卡和梅尔都是真心喜欢他的。 但是稍微有点火大所以我不打算说出来，趁此机会让他脱胎换骨一下也挺好的吧。 对此我对这位可爱的公爵大人布置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减肥。 “首先要尽量让自己的外貌看起来更好一些哦！” “诶？这有那么重要吗？” 公爵大人貌似还未领会那个故事的精髓，这让我连连摇头。 “亚莎大人，你貌似忘了我之前所说的故事了吧！高文最后接受瑞格蕾尔的一大原因是她的真身是美少女哟！如果我是个丑陋的老太婆您还会追求我吗？” “唔！绝对不要！” “诚实虽然很好，但是也请圆滑地说或者把话题回避掉，女孩子是很喜欢问这种‘如果’论的。” “哦哦，明白了，克莉丝大师！” 太过于言听计从了，稍微有点吓人。 “总之，外貌也是恋爱中一个相当重要的元素，即使天生在这方面不算完美也请尽量干净整洁并且保持体型，在自己可操纵的范围内做到最好！” 我也感觉自己越说越来劲了，本身自己明明还是个处男的，而面前的却是开过后宫的男人。为什么我要向他传授恋爱的经验啊。 “好的！我一定会在一个月内变得瘦下来。” 看起来信心满满啊，原本他的五官就长得很端正，瘦下来的话搞不好是大帅哥。 话说公爵大人看上去也很年轻呢，大概在20岁左右吧，这么年轻就成了当家吗？不知道亚莎家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感觉这并不是我现在能够深入的区域。 这时有个中年女仆来到这个房间，她对着亚莎行了一礼，随后看了看我。 嗯？这是什么意思。 “啊，克莉丝大……克莉丝的话没关系，有什么事尽管报告就是。” 原来是有事情吗？话说在有外人的时候公爵大人一下子语气就变了，让人有点难以适应。果然身为大贵族还是要在下人前保持自己的威严吧。 中年女仆向着公爵走进一步，她斜了一眼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公爵大人，城门前警备团团长求见。” “警备团？他们来找我干嘛，那些家伙的资金不都是其他贵族们负责的么。” 女仆的这个情报才让我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对了，我是来做卧底的啊。警备团背后支撑的贵族和拷打“飞鼠”的是相同的一群人吗？ 不等我的思考，女仆接着说了下去。 “亚莎大人，具体不太清楚，团长他说他们完全击溃了城内盗贼组织，并且取下了盗贼首领‘胡蜂’的首级。” “什！” 胡蜂死了吗？ “怎么了，克莉丝？” “啊，哈哈……因为以前在平民街生活的时候听说他是个很麻烦的盗贼所以稍微有点吃惊。” 尽量糊弄过去了，但是我的心中却一点没有笑容。 “是啊，和我们斗了好多年了啊，居然在今天就这么结束了吗。这下的确是我不亲自出面不行的状况了，克莉丝，给我擦身换衣。” 胡蜂真的就这么死了，他不是这个城里最厉害的盗贼吗？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死掉。 果然是赤鸠从中作梗还是怎么了？ 实话实说这种事和我完全无关，但是一想到之前胡蜂温柔地摸着我的头的样子就变得没法镇定了。 他死了就真的好了吗？ “……莉丝，克莉丝！” “啊，怎么了，亚莎大人！” 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亚莎大人喊了好几次，即使是他脸上也开始稍显不悦了。 “我喊了你好几次了，走神了么。” “抱歉，天气真的很热……稍微有点晕。” “这样啊，的确呢。喂，你给我擦身换衣服吧。” “是的，亚莎大人。” 指着中年女仆，公爵如此吩咐道。 以往的他肯定不允许中年女人碰自己的，真的是进步神速呢。 但是我现在的心情却无法平静。 看着亚莎大人在我的面前换完衣服，用蜡固定好头发，披上华丽的刺绣长袍。 虽然这种穿着非常难受，但是在接待贵客的时候必须以此礼相待。 “你也跟上来吧，克莉丝，你似乎很在意这件事呢。” “谢谢您。” 我摘下眼镜跟在亚莎大人的身后，绕着一圈又一圈的长长走廊，沿着来时的道路再次一层层走下，直到那宽阔的城门前。 那里站着几个男人，一老一少，其后还跟着好几个战士，大概都是警备团的人员。 说老的那一个是有些驼背的骑士，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很不讨喜。 而站在他身旁的是法米…… 没错，穿着那一身华丽白衣的狼剑士，不可能有别人。 他的手中拎着已经被染红的布袋，不用猜也知道里面装着可怕的东西。 倒是艾莉莎没有来呢，或许是没有让她来的必要吧。 是法米杀了胡蜂么…… “听说你们斩了‘胡蜂’。” 以此为开端，亚莎大人上前一步询问着两人。 “是的！大人，我团英勇的‘狼剑士’法米在大家的培养下成为了一名优秀的战士，我们布下天罗地网之后由我们一起突袭，这个法米看准时机在乱战中取了胡蜂的性命，剩下的盗贼团员也一起被歼灭。” 全部歼灭！应该是没有赤鸠一群人吧，或许弄死胡蜂也是她的计划之一。 “好了，都行赏，想要什么就和管家说吧，之后举办个晚宴什么的……” “谢谢亚莎大人！哎呀，这次可真是不容易啊，毕竟已经和他们斗了这么多年。” “哦哦，要不是团长的英明领导的话法米一定不行吧。” “就是啊，毕竟计划都是团长定的啊。” 那个团长身后的骑士们就在公爵的面前吹捧起自己的老大，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商量好了的，真的人和外表一样惹人厌。 不过无意中被他们的话语牵连到的法米却完全不顾这些，径直走上了前面。 待他走到公爵面前时停下的脚步，将手中的首级掷到了亚莎的脚下。 在刚刚我们还四目相对，但是现在法米却完全不看我了。 他盯着公爵，两人就这样对视起来。 “怎么了，小子。” “亚莎公爵大人，这次胡蜂由我斩杀。” 视线飘到地上的首级，亚莎再次看了看少年。 “如果是这点的话我已经知道了，刚才说过了吧，论功行赏，不会亏待你的……快下去吧。” 像是已经厌烦了一般，亚莎大人他应该也不擅长面对这些事吧，否则就不会那么容易就被贵族们操纵成为傀儡领导者了。 法米听了他的话却完全没有后退的意思，他蓦然单膝跪地。 对于一直认为很注重自尊心的他来言，我感到不可思议。 “除此之外，我还想要一个奖励！” “喂！法米，你说什么呢！” 貌似是法米在警备团的同伴之一，他看到法米的举止无礼立刻从背后冲了过来，然后法米向后一拳猛地将他击倒，直到那个战士完全倒下他都没有回头。 亚莎大人见此身体打了个颤，但是随后就又恢复了沉稳。 “哦？在公爵的面前讨价还价，你的胆子真是不小，说来听听吧，你的愿望。” 听到公爵的回复，法米的嘴角咧开，露出有些邪恶的笑容。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 他咽下一口唾沫，像是准备了很久一样才慢慢开口。 “请赐我以大人的近卫之职！” 亚莎大人愣了一下，但是随后对少年回以微笑。 就这样，我在公爵堡的潜入行动貌似又更加复杂了起来。 卷四鹰击长空END 卷四 鹰击长空 角色章Alexia 龙姬之心——1 大陆历248年，火龙历241年，风神历323年，铁剑历543年，女神历1048年。 亚利克希亚在这个曾经名为罗德库洛赛因特的城堡的一间宽敞的房间中，坐在自己的宝座上暗忖着各国的纪年。 火龙历，就此结束了。 历经241年的短暂王朝已经正式被划下句号，只有加涅特的南部还剩下少数的反抗势力，待到贝耶尔的搜索结束便可将他们一举扫清了。 征服罗德库洛赛因特只用了一夜，然而寻找魔王身体的工作至今也没什么进展，至此就连沉稳的亚利克希亚也感到不耐烦了。这种时候魔族不计时的弊端就体现了出来。 究竟是过了多久，大概好几个月吧。 只有少数的精明恶魔有着严谨的时间观，不过那也是在借助帝国的铁剑历的情况下。 在和帝国长久的战争中部分恶魔和众军之首惺惺相惜，反而开始使用铁剑历了。 “真是魔族之耻。” 亚利克希亚从座上站起，她稍稍伸展了一下身体，手臂上的鳞甲带动关节的响声，苗条的腰肢和略微摆动的长尾让人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视线。 将双手抱在头上的长角之后，长发如丝绢一般散落开惊起半空中的微尘。 她很少在魔族的大家面前做这样的动作，以将军之职而言显得不是那么得体。 龙之女王高雅而美丽，行事严谨态度稳重以受到同族的尊敬，而这样的她却也有不为他人所知的一面。 “亚利克希亚大人！黑耀大人请您速至王座之前。” 一名蜥蜴人闯进来报，她惊了一下急忙站稳恢复自然的站姿，她虽告诉过部下不要轻易闯入，但是却没什么人听从，可能是自己平时太骄纵他们了吧。 龙之女王摇了摇头，盯着眼前无礼的闯入者。 “知道了，这就过去。” 长靴踏在铺有鲜红地毯的地面上只剩下沉沉的声音，感觉就像是踩在雪地上一般。 亚利克希亚看向城堡的窗外，曾经可能是充满活力的城下市镇现在已成鬼都。 地精和兽人在女性俘虏的身上发泄欲望，待这些女人生出他们肮脏的同族。 一直做着，不分早晚…… 魔族的子种很容易就能让人类女子妊娠，生育周期也相当之短。 下等生物有两个特点，一是生育能力强，二是大脑不够发达。 听着让人不快的声音，亚利克希亚别过脑袋。 她一直都感到疑惑，这样的行为是正确的吗？ 并非是觉得那些还活着的女人可怜。 不，也许是有点同情的成分在吧，毕竟已经分出了胜负，何必继续蹂躏呢。 我们的目标是占领大陆……魔族的数量已经足够多了，将他们密集分布足以轻易毁灭任何国家。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早点进攻。 亚利克希亚作为魔族的四天王之首当然希望早日占领全大陆，但是在作为魔族统帅前她也是一个战士，更是一位女性。 荣耀感驱使着龙之女王迷惘地漫步在在城堡中，只有鼻腔灌满了血腥的味道。 亚利克希亚和其他四天王皆不相同。 在她眼里其他三人都是问题儿。 贝耶尔是真正的恶魔，传说他曾经作为天使被神祗所驱使，但是有一天他的主人死了。 绝望的贝耶尔堕入凡间，开始肆意屠杀人类策划阴谋……这家伙行动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看到这个世界陷入混乱，虽然是同伴但是却是最惹人厌的家伙。 诺姆也不同与其余魔族，身为元素居然无视调和的法则，他只是想向人类复仇而已。 至于莉莉姆，这个家伙是高位的深渊魔族的一员，谁都不知道她的脑袋里想着什么，本人宣称只是在寻找伴侣而已。 看上去完全联系不到一起的三人却是魔王军的领袖。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那就要说到眼前的魔王了。 推开遏见之厅的大门，头顶王冠的男人出现在亚利克希亚的眼前，贝耶尔已经出门寻找黑耀大人的身体，诺姆自由自在，而莉莉姆一如既往地不知行踪。 看上去虽然安排随意，可亚利克希亚深知眼前的魔王拥有灭世的才能。 在数十代的魔王中，只有他有能力毁灭这个世界。 也只有他能将这个伊欧加尔德重新创造。 “亚利克希亚，真没想到你有时间过来啊。” “尽守属下的职责而已。” 戴着王冠的他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自从上次分配任务之后黑耀大人就一直陷入沉睡。 现在的他还不是完全体的魔王，真正的魔王是由肉体和灵魂两个部分组成的。 在一年前还在魔界的时候，魔王复活之时还是初代的灵魂，那时的他思维简单而残暴，随后在一年的过程中历代的魔王魂逐渐苏醒，开始抢夺主要的思考权。 然而他们谁也比不上300年前的那一位大人，亚利克希亚在300年前时有从勇者的口中听到‘她’的名字。 沙百合。 不过即使是只在脑袋里思考这个名字时都要异常小心，黑耀大人已经统一了所有魔王的灵魂成为真正的统治者，如果这时被她察觉到自己有不敬之意的话一定会被立刻消灭。 不知黑耀大人和勇者有过什么样的过节，可她在上次勇魔战争中表现出惊人的战略思维和武力。 这样的话这次也许可以期待一下我们魔族世代的夙愿也说不定。 想到这她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长发摇曳着在洒进的光芒中闪耀。 “怎么了，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抱歉……” “我并不希望你向我道歉。” 黑耀边说边迈出步子，他身上积下了一层灰。 还没有完全变为魔王的他需要好好积攒力量，现在别说是发挥魔王百分之百的实力了，稍有不在意的话就连自身的存在也变成了问题。 同时这位魔王大人看似也不喜欢一直使用这副男人的身体。 “亚利克希亚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告诉我，毕竟你可是我最忠诚的手下。” 听着魔王看似信任的话语，龙人女王赶紧低下头颅。 “承蒙黑耀陛下的厚爱。” “哼哼，你那太过于严谨的性格稍稍让人有点伤脑筋哟，算了，你肯定一直在疑惑我为什么要喊你出来吧。” 用着国王的声音的笑让人有些不快，虽然知道那里面的是黑耀本人绝无错误，但是外表却还是下等种族的男人，可以的话亚利克希亚真的很想要立刻帮她找回原来的身体，这样的话自己也能更加顺从她一点吧。 不过，现在还是不能够怠慢黑耀陛下的问题。 “实在不知，黑耀陛下。” “哈哈，无妨，我想说的事情有好几件，亚利克希亚作为魔王军的将军自然有很多事情想与你商量，不知如何？” “您言过了，黑耀陛下，既然是主人提出的，仆人哪有不顺从之理？” “正因为希望你能从内心中回答我的问题所以我从这样说。” “非常抱歉，黑耀陛下的想法自然不是我等能够猜透的。” 魔王挥了挥手，重新坐回了自己的王座。 “别太谦虚，你也是曾经与我共同杀死勇者的人啊，没什么好拘束的，难道是还未适应我现在的这副模样吗？” 亚利克希亚抬头看着这个曾经作为炎之国主的身体，此刻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到丝毫仁慈，只留下狂傲与霸气。 “绝无此事。” “既然如此，就不必太过于谨慎了，让我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你吧，魔将军亚利克希亚。” 如果是她的话，我们就一定能获得胜利。 这是很久之前就知道的事情，最强最可怕的魔王。 沙百合…… “多谢您的信任。” 魔王说了很多，亚利克希亚在得知所有的事情之后便离开了遏见之厅，魔王也再次陷入了沉睡。 黑耀陛下的重点果然还是在身体上。 贝耶尔寻找数月也没有结果，因此减缓了进军的步调。 但是也不能就此把大军投入战场……身体对于黑耀陛下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可中低阶层的恶魔们却完全不懂得保护和留情，贝耶尔的话倒是肯定能够发现些什么。 距离当时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终于连魔王大人也开始坐不住了。 碍于寻找身体所以才没有在一开始进攻，但是渐渐地，难民们都已经完成了迁徙，去东边的吉尔克恩或是南边的教国甚至是帝国。 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也是一个巨大的障碍。 魔王布置下的工作就是加大工作的范围，寻找出魔王的身体以及天生勇者的踪迹。 “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亚利克希亚暗暗抱怨着。 她重新靠回自己的王座，属下们虽然很累，但是自己的精神也处于紧绷的状态。 自己也算是经历了好几位魔王统治的时代了，可唯独这位和其他不同。 简简单单地让魔物和魔族们乖乖听从自己的话。 在她还称自己叫做沙百合的时候恶魔们毫不留情地对她投以嘲笑。 “我们岂能由一个人类的小姑娘统领！” “看上去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但是会支配语，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了吧。” 本身魔王应当从魔界中最强的深渊一族中选择一位，谁知道使者到达之际才发现他们早已一个个冻成了冰雕，在寒冷的魔界中寻找继续变强的方法。 不同于这样的种族，这时候的黑耀还未拥有强大的力量，仅仅是靠着自己的才能一步步地踏上来。 用凡人的身躯联合魔界的贵族们，告知那些顽固不化的家伙，给予他们能够统治地表的决心。 在旅途的最后获得了魔王们的认同而成为最强的魔王。 现在说起来像是非常久远的事情。 仅仅是这样的看的话，不过黑耀所采用的想法和曾经的某位大人近乎是完全一致。 那是个早已和自己分道扬镳，曾经被人称作为背叛的美青年。 “阿尔卡德大人。” 亚利克希亚轻轻念出这个名字。 即使是此时，她仍然感到无限眷念…… 而与他的相遇，那是300年前的故事了。 卷四 鹰击长空 角色章Alexia 龙姬之心——2 所谓魔王，和勇者必须继承天命一样，历代的魔王都要继承先代魔王之魂。 如果精神力过于薄弱的话就会被前代的魔王夺取肉体。 所以要成为魔王的话不止是在力量，精神力的锻炼也相当重要。 在数千年前有一个软弱的魔王，那时的魔族势力正弱，连和现在四天王匹敌的人都不曾出现。 所以连这种家伙也能成为魔王……从正数来算的话他是第五代。 被前四代魔王之魂缠身的他已经渐渐落入疯狂，每日独身于伏魔殿的城堡之前叹息。 如果仅仅是力量弱的话并没有什么，被勇者一刀两断亦是魔王的命运，魔族在这冰冻之地的命运哪有那么容易改变，我们早已有所觉悟。 但是这家伙却是最愚蠢最无趣最让魔族为耻的人。 身为魔王他爱上了同样是第五代的天命勇者，索尼娅…… 一开始谁都不知道这件事，两人时常对决却不分胜负。渐渐地，大家感觉到不对劲了。 有好几次明明有机会杀死对方将勇者一行彻底铲除的，毕竟在这个魔界中勇者并非无敌的存在。 可是他却在关键时刻停下了。 魔王的剑尖指在那位金发的少女面前，最后无力地落下。那一刻恶魔们知道自己遭到了背叛。不是被别人而是被自己的王背叛！ 然而他们是魔王和勇者，谁又是他们的对手？ 两人私奔之后归隐于大陆的南方，在战乱中勇者产下了一个孩子。 那就是莲·阿尔卡德，拥有最强人类与最强恶魔的血液。 他就是这样的存在，不过这份血液却被涅芙拉诅咒，虽寄宿了涅芙拉真民的命运，但是主神看上去并不青睐于这位命运之子。 他的前半生还算过的幸福，在一个圆满的家庭中，父亲是魔王，母亲是勇者。 在这个地表和地底世界最强的两个人所组成的家庭中他自然也越来越强大。 腰间的左边别着父亲所赐之剑血幻想，右边的是短剑流亡者，同时有着半魔族血统的他和人类不同有着黑暗魔法的适应性，也会利用身后的斗篷魔神翼展翅飞翔。 可是有一天，事情发生了变化。 当时的女神崇拜者们寻找到了两人的家乡，以还未成熟的莲为目标，趁勇者和魔王都不备直击将他绑架……尽管这名半魔族美少年有着强大的力量却也在人数下渐渐败下阵来。 女神崇拜者就是现在教国涅芙拉伊特的前身，他们行事强硬而卑鄙，以莲为人质，他们逼勇者索尼娅交出勇者圣剑，再选勇者。 索尼娅护子心切把剑交了出去，可是就在索尼娅转身跑向莲的时候，埋伏的骑士就跳了出来斩杀了索尼娅，没有了圣剑的勇者不过是个稍微强一点的人类，这一点在交出圣剑的那一刻索尼娅就明白了。 但是莲的吸血鬼之血也在此刻觉醒，他操纵双翼飞向苍穹，自此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魔王被后来诞生的勇者打败了……至此世代交替，度过了第二纪元和第三纪元。 但是吸血鬼这个种族却出现在大地上，以着自己独特的能力活在人类和魔族的夹缝中。 而莲·阿尔卡德成为他们的始祖而被记载在传说之中。 再后来，直到第四纪的开始，莲才再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这次是站在诸神的那一侧…… 亚利克希不理解。 为何经过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依然还要帮助人类，真的是长久的岁月让他忘记了仇恨吗？ 第一次亲眼看到他是在勇者与魔王对峙的阵前，那时魔王沙百合还没自封为黑耀，仅仅是作为魔王统帅了魔族三军重临地上。 这次和以往不同，沙百合打从一开始就布下了天罗地网，以牺牲一大半魔王军为赌注将勇者传送到魔界已经准备好陷阱的区域，天真的勇者轻而易举地被击杀了。 不仅仅是自己，就连其他四天王也对沙百合这种狠毒的手段感到叹为观止。 听说他们曾经还是同伴，女性的嫉妒心真的是相当可怕的东西。 可是随着勇者被转移的除了他本人之外还有一个。 混血之子莲·阿尔卡德。 第一眼见到他亚利克希亚的评价并不好，看上去软弱，反应也不够敏捷。 长着一张女人脸就算，可惜连处事也和小姑娘一样，完全看不出是有着数千年生活经历的人。 对他魔王并没有特别的处理方式，于是莉莉姆让他睡了300年。 直到最后一刻亚利克希亚也没有多看莲一眼。 不过是个虚有其表的家伙罢了。 “您醒了吗，阿尔卡德大人。” 在青年从棺材中坐起来的时候，龙人女王这样静静地问候了。 他不仅仅是刚刚醒来，还像是失去了一切的认知一般。 “这是哪，你是谁？” 青年惊慌地看着四周，黑暗的墙壁，腐朽的空气……遍布的蜘蛛网以及石块传递到身上的冰冷。 面前的美女和这些东西一点也合不来。 直到他看见亚利克希亚头上的角与身后来回摆动的长尾时才意识到她并非是人类。 “您好，莲·阿尔卡德大人，我是魔王陛下麾下的四天王之一，龙之亚利克希亚。” “莲？四天王……你在胡说些什么？” “阿尔卡德大人？” “难道说……我还在游戏里面啊？” 推开沉重的棺材盖，眼前的青年看上去还未适应现在的情况，正如她之前所想的那样。 这个被称为混血的魔族王子并没有那么强大，并不只是力量，反应力不敏捷，性格也不够沉稳。 严厉的亚利克希亚已经在心中为他打上了分数。 “阿尔卡德大人已经沉睡了300年，之前是四天王之一的莉莉姆让您陷入沉睡的，现在魔王陛下处于封印之中，可以的话请您重新回到魔族的这一边，我们欢迎您引导我们……但是如果您执迷不悟的话。” 亚利克希亚的长尾扬起，手也放到腰间的剑上。 青年见此立刻连连摆手。 “有话好说！” 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了求饶的话语，这个人真的能作为我们的王吗？虽然只是代理的而已。 不过她却不打算放弃，正统的魔王血液流在这个人的身上，即使现在无法表现出实力也不代表将来不会变得更强，即使魔王无法复活也能将这位传说中的吸血鬼作为新的领导者带领魔族离开这片荒芜的土地，现在看来，只有他作为魔王代理才最为公正。 莲在那之后告诉亚利克希亚希望能给他一点时间冷静冷静，答应了他的亚利克希亚行了一礼后离开。 那一晚不止是莲，亚利克希亚也想了很多。 300年前，魔王因为诸神的舍身一击双方都被封印，伊欧加尔德自此陷入了无神的时代。 如此所有封印已经解开五个，魔王复活在即，必须有人能够暂时领导起魔王军以防在大战来临之前魔族就因为内斗而消耗殆尽。 贝耶尔太过于危险，诺姆的头脑不太灵光，莉莉姆对权力没有兴趣，自己虽然在大家看来是最适合的人选，但是亚利克希亚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没有那个器量。 作为第二把交椅对她来说刚刚好，但是统领全局这种事自己真的做不到…… 魔族的组成复杂，各自都想成为最强，在这种情况下内战不断。 成为大家的王只有他可以，虽然亚利克希亚对这个男人没有半点信任。 但是在这个内战一触即发的时代，希望他能成为救世主，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也好。 第二天的时候莲·阿尔卡德主动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看来您终于能面对自己的命运了呢，阿尔卡德大人。” 灰发青年直视着她的瞳孔，这有些集中的视线稍稍让亚利克希亚感到了不太舒服，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抱歉，亚利克希亚小姐，我不清楚你所说的事情。” 莲露出一副困扰的面孔，对着眼前的魔将军连连摇头。 “您所指的不清楚是指……” “我好像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事情了，能请你跟我说明下详细的情况吗？” “什……” 亚利克希亚此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灰色的卷发跟着头部一起摆动着，端正的五官如同一位清秀的女子一般，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激发着他人的保护欲，既高贵又漂亮的他和这座城堡不相衬。 亚利克希亚不明白自己的视线为什么会在这个男人身上停留这么久，转过身面向城堡外的苍雷。急促的雷声掩盖了她步伐中的些许慌张。 “您的意思是没有了过去的记忆了吗？” “正是如此……” 是莉莉姆法术的副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或许对于活了几千年的半魔族来说什么也不奇怪吧。 算了，让他忘记自己曾经服务于众神的那一侧以“涅芙拉的真民”自居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好。 但是眼下麻烦的是其他四天王对于这个结果承不承认。 雷鸣夹杂着血腥的气味，莲对于这个世界还不是太习惯。 刚刚他才理解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用了“探查”技能之后他才知道眼前的这个美女不是自己能够轻易对抗的对象，即使是用尽全力大概也只会失败。 300年…… 感觉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 昨天还和自己处在一起的公会兄弟们在此时只能在史书上查到下落，魔族们的记事笼统又简单，莲即使花上一整天也没有结束这个学习过程。 不过有几件事是公认的事实。 魔王在300年前被封印了，做这件事的是自己的同僚们。 他们在勇者逝世之后只得亲自上阵，最后随着魔王一起被封印了。 莲不太清楚他们当时究竟抱着何种心情去做的，大概是认为完成了使命就可以离开吧。离开这个世界回到正常的生活中，但是以现在自己的情况来说他们的夙愿可能并未实现，并且继续被封印在那个石壁中。 从亚利克希亚口中得知当初封印魔王的6个封印已经被解开五个，届时魔王便会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但是诸神们仍然会被封印的力量压制住。 现在，莲的脑子已经犹如一团乱麻。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面对这个麻烦的局面。 自己究竟是属于哪个阵营，不……突然让被强行拖到游戏中的他来决定实在有些困难。 可这个世界早已不同于在线游戏神祗天空，呼吸能看到吐出来的白汽，吃东西也有明显的饱腹感，会想睡觉，看到亚利克希亚这样的美女也会产生性欲。 这是真正的异世界，或许和原来的世界一样，平行于不曾交错的宇宙中，或许我们的世界才是这里的一粒尘埃。 思考过多会让想法变得越来越消沉。 莲被亚利克希亚带到城堡的大殿之上，这里是间有6层楼高的房间，两侧的高台像国会议员所站之地一般。但是这里却完全没有那种缓和气氛，莲对此有所预感。 看着已经褪色的地毯前方无人敢坐的骷髅王座，他尽量挺直腰板，接下来要面对的几个人绝非省油的灯。 对游戏还有着记忆的他深刻明白这一点。 “瞧瞧是谁来了，你好吗？帅哥。” 轻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漆黑的翼，漆黑的皮铠还有大片露出的白皙肌肤。 深紫色的长发结合着那妖艳的美貌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莲看到她从空中降下的那瞬间差点没有站稳脚步，他真的非常害怕会被再次沉睡300年。 不过即使是稍瞬即逝的恐惧也无法逃过这位夜魔女王的眼睛，她飘上半空，晃了晃身体，随即就出现在莲的身后，用硕大的胸部蹭着他的后背。 “别这么害怕嘛~上次也是有魔王陛下的帮助才能让您睡那么久的哟。” 话语虽然甜美可内容却让莲打了个冷战。 “停下来吧，莉莉姆……贝耶尔，诺姆……你们也在吧。” 听到亚利克希亚的呼唤，另外两人也从一旁的侧厅走了出来。 已经在游戏中见过了好几次的最终BOSS走近了看仍然能感到十足的压迫感。 莲尽量让自己不露出害怕的神色。 亚利克希亚似乎也察觉到这点，她抢先走到王座之前却保有一点点距离的位置，对于现在处于魔王之权代行者的她来说这是最为合适的距离。 “诸位，这次找你们前来不为他事，大家都是魔王军的核心，想必了解封印已经破除大半……魔王的复活在即。” 贝耶尔摆出他的那副万年不变的假笑，示意龙人女王继续说下去。 “我，亚利克希亚在此解除魔王军代行者之位，将魔王代理的职务交给阿尔卡德大人。” “什！” 对于这一惊人的话语莲差点喊出了声。 地元素诺姆斜眼看了看他，那如同岩石一般已经看不出是嘴巴的地方挤出了一抹弧度。 “笨蛋，这个家伙也能作为魔王代理，别逗我笑了。” “有什么不好，阿尔卡德大人如此可爱~” 莉莉姆仍然环绕在他的身旁，令他心烦意乱。 “我没有意见，但是可以告诉我原因吗？据我所知，之前阿尔卡德大人可是作为‘涅芙拉的真民’而活跃在战场上的，这样的魔族叛徒何以服众？” 了解了三人的反应，亚利克希亚走下王座的台阶。 2对1是吗？不，诺姆那家伙无视就好了。 “贝耶尔，魔族和人类可不一样，我们重视的是力量和血统。” “既然如此，你来当不就好了。” “我不是真正的魔族。” 亚利克希亚虽早已加入魔王军，但是她的身份是龙族而不是魔族。 她没有可以吞噬敌人以获得魔能的能力。 手下的蜥蜴人们和她完全不同，他们并非是同种，非要说的话，应当以下位而论……就像人类与猿猴的差别一样。 “阿尔卡德大人身为嗣君，有着这个世界的最强血统，现在让其他任何种族的王来代理这一职都颇为不妥，这种事你们应该是明白的才对。而且贝耶尔，你刚才说阿尔卡德大人曾经作为叛徒？这一点我可不承认，如今他已经失去了过去的记忆以魔族的身份自居了。” 话音未落，三双眼睛都齐刷刷地看向自己。 “真的如同她所说的那样吗？” “诶，当然。” 下意识地就回答了，面对四天王莲几乎是连气都喘不上来，他来回看向四人的反应。似乎已经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了。 即使一人都敌不过，更何况四人的压力了。 贝耶尔始终用模棱两可的态度质疑着，亚利克希亚则是帮着他说话。 诺姆始终不认可，而莉莉姆却一直贴上来。 最后得到的结果是……让他去尝试降服几个面临战事的魔族吧。 这是让大家都顺从的唯一方法。 卷四 鹰击长空 角色章Alexia 龙姬之心——3 “你为什么要擅作主张！”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莲回头就对着身后的女性咆哮起来。 明明刚才自己面对四天王的时候什么都不敢说，现在却向女人宣泄怒火。他知道这一举动懦弱无比，但是却无法阻止自己的这种心情。 并不仅仅是生气，还混杂着恐惧以及其他的东西。 “抱歉，阿尔卡德大人，但是我确定的事情即使不通知您也会进行下去。” “所以你就做这种事？我昨天才苏醒过来，你却突然让我做魔王！谁要……” 谁想要做你们这群怪物的王。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语言在快要顺着声带的振动发出的时候又被青年吞回了腹中。自己已经过了那种乱发脾气的年龄了，看着没有表情变化的龙人族女王，莲只能轻声叹气。 “……告诉我，该怎么做。” 声音中带着些无奈。 亚利克希亚走上前，笔直地站在他的身旁，像一名女仆那样开始详细的叙述。 “阿尔卡德大人，现在的魔界处于魔王复活前的混沌之中，所有的魔族都想担任魔王大人的先锋取得至高的荣耀，同时他们谁也不愿意服从谁，有不少种族已经爆发了战争。” “战争？明明都是魔族。” “看来您是真的忘记了一切呢，魔界向来战争不断，在这种环境中他们已经生存了上千年。互相争夺魔能，为了种族的存续以及仅有的丰收地而战斗……” 顺着她的话莲看向窗外，荒芜的大地上只能看到沙尘和四处遍布的龟裂。这片以及死亡的土地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孕育出生命。 “现在在战争中的种族是……” 轻抬眼睑上纤长的睫毛，亚利克希亚的眼睛注视着眼前的青年。 “在姆斯贝尔海姆的荒岩之地，兽人和蜥蜴人们争斗着……” “蜥蜴人是……” 莲看向龙人的女王。 她的细眉微蹙。 “没错，都是我的部下，但是以现在的立场而言我们需要兽人的军队，由我去处理这场纷争显得并不合适。” 原来如此。 莲托着脑袋，正是因为亚利克希亚处在这个特殊的立场上才会为难。 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姆斯贝尔海姆虽然被称为荒芜之地，但是应该是整个魔界最适合耕种的丰壤，在这里兽人和蜥蜴人都有着自己的社会，两边持续争斗已经世世代代，唯有魔王诞生之时才能平息。 而亚利克希亚虽然是龙人的女王，但是同时也是魔王军的统领，她不在这件事上抱有私心所以才来询问自己的意见。 “我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何种地步。” “只要您亮出身份即可，阿尔卡德大人……” “为此你才给我戴上魔王之冠吗？” “这样的说法可能导致您的不快，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亚利克希亚的语气听上去倒并不像是在道歉，莲倒并不是太在意。 “那么这样的话我有一个要求。” “请尽管说，无论是怎样的要求我都会答应。” 亚利克希亚的回复从容不迫，她这样单纯的样子不禁让莲咽下一口唾沫。 不对，尽管面前的龙女美丽动人，对自己言听计从，但是现在不是想歪的时候。 他轻起唇瓣。 “我的名字叫做莲，可以的话用这个称呼叫我。” “恕难从命。” 虽然是一口回绝，但是亚利克希亚在低头时嘴角不禁弯出了弧度。 整个魔界是完全附在虚空中的一片土地。 若是越过土地的边界的话便只能看到深不见底的黑渊，没有任何人知道那通向哪里，玛娜……也就是魔族口中的魔能在深渊中无法使用，所以也没法飞行，只能永远在一无所有的虚空中飘荡。 在这个几乎是六边形构成的魔界大地中分为四个区域，西边叫做姆斯贝尔海姆，正如之前亚利克希亚所说的那样，是蜥蜴人和兽人争夺的领土。 而东边则是尼福尔海姆，气候炎热永远只有沙尘与噬虫之地，一些巫妖和节肢虫族们在此争个你死我活。南边是海姆达尔，这里不是特别清楚，在《神祗天空》中也是未开放区域。 最北边的极寒之地被称为亚斯格特，深渊的魔族们将自己冰封起来从大地中获取魔能。 而四块区域的中心是一个巨大的空洞，空洞和边界的黑暗一样连接着无底的深渊。 而现在莲所需要做的只是制止蜥蜴人和兽人的争斗，至于其他区域，四天王们自有解决方法。 只是眼前的这些蜥蜴人们的头领是四天王之一，若想让两边停战几乎只能让亚利克希亚把兽人们灭种，莲深信着亚利克希亚的实力，就此将兽人们灭种的话也能结束长久以来的斗争。 可她身为将才自然也知道这是最下策。 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策也。 莲带着这样的想法站在山崖的上方俯视着下方的要塞。 “这样的地势对于他们很不利。” 要塞是类似于蒙古包一样的帐篷，但是做工看起来要更加粗糙，周围遍布着尖刺。 “并非，阿尔卡德大人……兽人们擅长在森林中战斗，他们虽然把营寨设在山崖之下可是实际上却能在短时间内向后撤离，吸引我们前往森林深处再进行战斗。待到杀死大半的敌人之后继续推进，可是到了高处他们就又会失去优势，我们之间的战斗就一直这样僵持不下。” 亚利克希亚的诉说简明扼要，莲一下子就了解了状况。 “说过了叫我莲吧。” “恕难从命，阿尔卡德大人。”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姓氏有着奇异的魔力，亚利克希亚十分执着如此，莲也没有继续与她争辩，只是淡淡看着山崖下方的兽人动静。 大概是作为魔界屈指可数的森林，眼下的树木的形状也奇奇怪怪的，他之前问过龙人女王。得知在这些扭曲的树木中隐藏着被称为食人树的魔物，熟悉环境的兽人会尽量避开，只管诱敌深入之后借用这些植物的力量杀死对手。 对于这样的情况莲虽然已经理解却没有什么实感。 他离开山崖之后看着蜥蜴人们在自己的寨子中锻钢造剑，准备迎击敌军。 值得一提的是蜥蜴人们都准备了数量可观的投掷用枪，看来也是用于接下来的作战的。 “人类？” 有一个蜥蜴人看到走在自己女王身后的男子，不由得睁大自己的眼睛，用嘶哑的恶魔语吐出这个快要百年未用过的词汇。 “并非，这位是莲·阿尔卡德大人，是先代魔王的嫡子，现在是我们的代理魔王……此事已经经过诺姆以外的四天王同意。” “什么？” 听到亚利克希亚的话，其他的蜥蜴人也把视线投了过来。 莲看着他们的眼神，察觉到的感情是不屑和嫉妒。 “先代魔王？说到底是叛徒之子！我对这小子的生平素有耳闻，他本身也曾是叛徒，这样的家伙有何资格成为魔王！” 领头的蜥蜴人大声叫喊出来，看向身后的举动让莲感觉他更像是为了煽动自己的同伴才这么说的。 亚利克希亚并不打算对此置之不理，她拔出长剑。 “敢侮辱魔王的家伙，如同在辱于妾身！” 长剑指着自己的属下，这令莲大吃一惊，亚利克希亚和蜥蜴人们其实并非一个直系种族。 在这个派系中，亚利克希亚的模样最接近人类，除了角与长尾之外完全就是一副清纯美女的外貌，这也代表着她有着最纯粹的血统和强大的力量。 亚利克希亚的父亲名为雷克斯霍尔，他至今驻守于狂龙山脉，被冒险者们称之为最强的巨龙之王。 次于亚利克希亚的，由高等龙族和其他生物所生的混血被称之为龙人。再次级的，由劣等低智慧龙族所生的只能称之为蜥蜴人，他们个头比龙人要小上一大圈，力量也更为弱小……并且不会魔法。 龙人们在龙族的地位极其低下，除了亚利克希亚之外的龙人们的力量都不及自己的生父，而亚利克希亚却不同。生父是王龙王的她天生就拥有强大的能力，一度表现出会超越父亲的趋势。 终于，雷克斯霍尔忍耐不住这份恐惧，想在深夜杀死自己的女儿，谁知亚利克希亚早有防备，转身挥剑砍断了父亲的一只角。雷克斯霍尔退却了…… 那一天后，亚利克希亚带着所有的龙人们加入了魔王。 这是莲从背景设定中得知的故事。 他同时也了解到亚利克希亚为了袒护自己下了多大的决心，那些龙人，蜥蜴人们都是亚利克希亚挚爱的人民和战友，但是她却为了自己对他们拔剑相向。 盯着女王那炽热坚定的瞳孔，莲笑了笑用血幻想挡住亚利克希亚竖在面前的剑刃。 “不必过于在意……” “阿尔卡德大人。” “你们如果有质疑我的人，尽管上前来吧！用你们的武器来做你们想做的事，呵呵，没自信的话一起上也可以！懦夫们。” 不再看龙人女王一眼，莲挺起胸膛目空一切向着前方大声喊道。 作为转生到这个身体的莲第一次像感觉到自己的天命一般语气变得和面前的女性一样坚定了，这股不容反抗的气势差点让蜥蜴人们真的误以为他是魔王而跪下行礼。 而亚利克希亚更是感到吃惊。 只是出于无奈找来的代理魔王在那一瞬间像是清楚了自己的使命一般，那一刻她看到了莲的器量。他或许真的能成为魔王，并不是指继承魔王魂，而是这样从身体内侧散出的霸气最能让人想起最初关于魔王的定义。 真的是之前自己看走眼了吗？ 亚利克希亚的脸颊稍稍变红了，但是察觉到这一点的她立刻别过脸重新换上了原来的严肃表情。 她静静看着那些对自己实力抱有自信的龙人们上前被莲随意用剑鞘打翻。 即使不用魔法也绝无一人是他的对手。 现在魔王还没有复活，大家的实力未被魔王大人提高所以莲的这份游刃有余的实力即使和四天王中的任何一位相比也绝不在其下…… 最后，莲击败了所有上前挑战的蜥蜴人们。 战争仍在继续，蜥蜴人们不再质疑莲了。 他们向下推进，果然兽人们按照猜想的那样躲进森林。 亚利克希亚自然不是蠢材，她命令全员停住，自己和莲一起前往森林之中。 有不知死活的兽人冲出来，就被莲和亚利克希亚砍倒。 这两个人的面前一切都如同草芥一般不堪一击。 为什么这么强却要隐藏实力呢？ 明明当时在四天王的面前也不必畏首畏尾的他却摆出如此谦虚的模样，真的是我们太过于自大了吗？ 亚利克希亚在和莲一起前进的过程中不禁想到这些。 阿尔卡德大人或许真的能成为魔王。 那样的话，那个危险的魔王即使不复活也可以呢。 想到这点的一瞬间她急忙摇着头把这种奇异的想法赶出脑内。 看到动作怪异的龙人女王，莲再次把视线放到她的身上。 “怎么了？” “没事，只是稍微有些目眩了。” “龙人一族也会出现这种状况吗？” “谁都有状况不好的时候，不说这个了，前面就是兽人的首领，纳卡什加尔的城寨。” 穿过森林，前方的一个被多层圆木所抬起的建筑物看起来要复杂得多。 两人击昏门前的守卫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一个巨大的猪头兽人正坐在与他体型极为相符合的座位上。 “四天王大人，你身后的人类是……” 他不慌不忙，像是早已习惯亚利克希亚的到来。 既然如此为何还会有这种麻烦的争斗，大概是道理完全说不通吧，莲暗暗想道。 “失礼，这不是人类，而是莲·阿尔卡德殿下，你这样的魔族应该记得这位大人的脸才是。” “老子可不记得叛徒的脸！和人类长得一个模样，真恨不得立刻就吃掉你！” 兽人的声音很大，他狠狠用木质的酒杯敲着一旁的桌子，让整个建筑都为之一颤。 莲为之苦笑。 经过半天的战斗他已经了解到魔族的处事方法。 强大和血统貌似是他们看待生物的标准之一。 既然如此就更加直接一些吧。 “我听说败犬才吠得更凶，你的话让我再次深刻认识到了这点。” 毫不隐瞒自己的挑衅之意，莲扶着额头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混账东西！能打败老子兽人的力量就任你所用！” 看来效果拔群，纳卡什加尔立刻从那巨大的王座上挑起，抄着不知道从哪取出的巨斧一下劈中地面，但是莲早已避让开来。 巨斧深陷其中，无法一瞬间拔出来。 但是即使过了两秒，三秒，兽人仍然保持着弯下腰的姿势无法站起。 “怎么了……” 莲冷淡地回应着他，兽人之王的肩膀被他狠狠按着，汗珠不断落下。 明明如此纤细的手掌，和人类女人一般的手臂！为什么自己像是被巨龙按住一般，明明一旁的亚利克希亚从刚才开始就把双手交叉站在一旁表示绝不出手。 这时兽人才意识到这个青年有着和四天王相近的实力。 他那肌肉虬虬的肩膀不断被下压，膝盖碰到地板，圆木在巨大的压力下渐渐出现断层。 最终轰隆一声，整个建筑物都为之倒塌。 这一天，莲靠着一人之力解决了兽人和蜥蜴人的纷争。 卷四 鹰击长空 角色章Alexia 龙姬之心——4 多日的忙碌所带来的疲惫在城堡后才得到消解。 莲躺倒在床上，这个身体看来并没有想象的坚韧，出了汗，魔界的城堡中却没有如同人间那样好用的浴室，可能对于大多数魔族来说并没有清洁身体的必要吧。 所以这些魔族的身上大多散发着很难闻的气味。 想到这时亚利克希亚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她和那些兽人或者蜥蜴人完全不同，从她的身上飘来的只有一股清新的气息。 “哟……” 莲艰难坐起身，对着眼前的女人打了招呼。 “辛苦您了，阿尔卡德大人。” 亚利克希亚向着他行了一礼，总感觉经历了这几天的事情之后她的态度出现了变化。 行礼的姿态不再是那么生硬了。 或许只是自己的错觉吧。 “没什么，还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吗？” 累得不行了，但是他还是挤出一个微笑逞着强。 不想在美女面前露出自己很逊的一面应该是所有男人的共识。 “不，您已经做得够多的了，这件事棘手之处在于我的立场……这点您应该已经了解，其他的纷争就交给别的四天王去处理好了，王的作用可不是四处奔波。” 话语中不仅带着些体谅，还包含了一些歉意。 亚利克希亚也许并不像她给人带来沉重压迫感的第一印象那般难对付，如同骑士那样坚持自己的信条，但是在体恤他人方面却有着魔族们所不具有的特质。 在这样充满罪恶的地方生活下去真的好吗，亚利克希亚…… 想把这句话说出口，但是他也知道这对于龙人女王来说是最大的侮辱。 “那两族的纷争并非会能因为我的一些行动就结束的，既然别的地方不需要我去解决的话……就在魔王复活之前把这件事处理好吧。” “阿尔卡德大人……” “我的名字叫做莲……” 不知为什么双方只有在名字的称呼这件事上不肯相让。 但是他们渐渐有了默契，变成了魔王复活之前魔界最有干劲的双人组。 解决种族间的矛盾，把这些水火不容的怪物们统合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力量，尽管还有不少人称呼莲为杂种，但是每次亚利克希亚听到这句话都会愤怒地把他们按倒在地，让不知死活的小鬼们学会称称自己的斤两后再说话。 这样的时间太过于愉快而且顺利，渐渐让他们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最近食人魔们也变得听话起来了，多亏了阿尔卡德大人。” 已经过去了近一年，这300多天来莲不仅忙于魔族内部种族的调和，也曾试图想办法延长魔王的觉醒。 可最后被证实为是几乎不可能实现。 封印石壁位于北部亚斯格特的深处，那里由深渊魔族们看守，自己无法在逃过深渊魔族的视线的情况下躲过那里的守卫。 而即使来到封印石壁也没法做什么，那个石壁由多重元素封印。 而且众神们在封好魔王的同时自己也被魔王所封，魔王可以凭着力量慢慢从那里面逃出，但是众神却不行。在魔界的这些神祗们太过于虚弱，莲想做些什么拯救自己的同胞，可是周围敌人遍布，一举一动都有魔族们监视。他只能看着宝贵的时间眼睁睁溜走，一面帮着魔族变得更加强大。 “即使他们暂时屈于我的力量那也不是真正的顺从，亚利克希亚。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纷争，矛盾还有印象这些东西可不是一天能够解除的，那是需要长久的岁月才能消除的隔阂。” 莲一边说着，坐在魔王的王座上观察着魔界的地图。 上百种族的名字在一年的时间内差不多已经记住了，但是与他们的距离却不曾走近一点。即使是一年前被自己降服的那个兽人首领 至今叛徒之名依然出现在他们的低语中，至今人类这个词依然常常夹杂在那些魔族的喃喃声中。 “印象是难以改变的，我忠诚的四天王……” 看了眼眼前的亚利克希亚，龙人女王从青年的眼中读到些情感。 只属于孤独之人的悲伤。 眼前的青年和自己感觉是一类人。 应该说身为雷克斯霍尔之女的她或许比谁都能理解这一点才对，亲生父亲都想要自己的性命，那么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能够信任谁呢。 “有一种方法可以改变，阿尔卡德大人。” “什么？” “……” 意识到自己将要说出什么话的她本能地低下了头，双靥也稍稍红了起来。 虽然说出来太让人害羞了，但是身为龙人女王的她最后还是卯足了勇气抬起自己的唇。 “和……和妾结为连理的话，说不定大家会渐渐改观。” 结为连理？ 莲一时没反应过来结为连理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个是指向自己求婚吗？由谁？这个亚利克希亚？ 龙人女王话尾的余音绕着有些沉重的空气渐渐沉落，半秒之后莲甚至以为自己只是幻听了。 两人尴尬地面对着面。 最后还是亚利克希亚先开口了…… “啊……说了无礼的话，单以现状来看这是方法之一，一定是我最近太累了才会说出这种话，非常抱歉。” “不，并没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莲感到了可惜，要是刚才答应的话这个魅力十足的龙人美女就会成为自己的妻子。 原本的自己不过是个天天玩网游的自由工作者而已，当然没有伴侣。 有点后悔，是因为自己的经验不足么，所以没有应对好这个状况。 现在挽回还来得及吗？说出愿意和你结婚！ 这个想法刚冒出脑袋就被莲摇头甩去，现在做这种事实在有够丢人。 而且亚利克希亚也已经脱离这个话题了。 更重要的是…… 就算和亚利克希亚结婚的话，也感觉总有一天会离开吧。 毕竟对于魔族的事情莲比谁都清楚，无论善恶与否，他们在屠杀人类侵略伊欧加尔德领土的这件事上是出乎意料的一致。每当魔王复活所有魔族都会暂时放下彼此之间的私怨共同冲上地面屠杀人类。 莲注定无法在这种混沌的集团中继续生活下去，也没有那个器量当他们的王……哪怕照亚利克希亚的话来说只是代理而已。 真正的魔王感觉很快就会降临…… 这个想法很快就应验了。 魔王真的在以某一天为分界线复活，那个王座再也不是莲·阿尔卡德可以坐上去的地方了。 最后一重封印是炎之封印，如果不是有人从炎精灵沙拉曼德的圣域解放了他的话起码还能再维持数十年以上。 但是现在事实却是距离莲醒来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就解开了。 看到王座上坐着骷髅一样的人之后，莲看到这一切自知已经万事休矣。 这天魔王开始恢复了意识，只有一个灵魂苏醒的他还很不完全，但是作用却已经体现在魔族们的身上。 魔王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强化魔能发信器，只要魔王存在所有不与他敌对的魔族魔物都会被大幅强化，莲自然也感受到了这股强大的力量。 如果不快点逃走把这个消息告诉人类并且找出勇者的话，就太迟了。 通往南边的帝国的坑洞的传送门是最近的道路，虽然既有众军之首把守而且必须要通过飞行才能通过。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必害怕被魔族们追击，众军之首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魔王还是会让属下建立传送门作为大军们通行的道路吧。 果然，这一天魔王召集了所有的高位魔族领袖。 “阿尔卡德殿下，六个封印已经解开，魔王大人正坐在王座前等待群臣。” 看着独自对着魔界天空泛着愁颜的莲，亚利克希亚不修正他的名字，继续以着阿尔卡德称呼着他。 她的口吻并不像是陈述事实，而是带着一些催促的意思。 莲虽然感到不悦，但是她这样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尤其是在今天的情况下……他闷着那张俊美的脸，对着亚利克希亚摆了摆手。 “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 “请您快一些，阿尔卡德殿下将在今后的准备中担任要职。” “不是说了知道了吗！” 再次的重复让莲觉得不耐烦，本身就郁闷的心情在此刻爆发了出来。 他对着女性大吼一声，青年的声音回荡在长长的走廊中，最后归于沉寂。 亚利克希亚恭敬地行了一礼，快速离开了。 这一行为让他风度翩翩的外形大为失色，而青年只能摇了摇头，跟上龙人的脚步，前往王座的大厅。 大家都变了样。那个最为认真又带着领导者魅力的亚利克希亚变得这样冰冷……所有魔族都在那一刻开始摩拳擦掌，策划起新的战略。 亚利克希亚从椅子上起身，刚才她打了个盹。 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仍然是罗德库洛赛因特的王宫内，在休息之前黑耀陛下向她吩咐了许多。 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落实，没空再休息了。 “为什么我会想起那个叛徒的事情呢。” 带着锐利金属尖的手甲死死地扣在窗框的凹槽中，看着玻璃上倒映的影子，她又想起了莲·阿尔卡德背叛自己，背叛魔族的那一天。 他一个人逃出魔王的城堡，预料到这一点的亚利克希亚立刻带着手下的龙人前去阻止。 “您打算去哪里？阿尔卡德殿下？” “大战在即，我去召回我的眷属们。” “纵使您是始祖，您的那些眷属遍布世界各处，而且知道您失去了记忆，您打算用什么花言巧语叫他们一个个回来？” “我自有我的想法。” “别开玩笑了，您如果离开这个大门……魔王陛下将视您为反叛者！对待背叛，我们只能格杀勿论了。” 说着亚利克希亚抽出了长剑，两个龙人护卫也举枪面对着眼前的吸血鬼。 她的表情虽然认真，但是却能看出那张清秀的脸上流露出无尽的悲伤。 战斗一触即发，莲用尽全力杀死了自己手下两个精英龙人，然而亚利克希亚也不再留情，她的长剑和长枪都穿过莲的身体，狠狠地在这个曾经说着要不要和自己结为连理的男人的身上留下致命伤。 最后，他化作烟尘消散在空气中。 涅芙拉的真民不会死亡，莲一定会借用复活迅速转移然后再次加入人类。 为何自己那么愚蠢，忘记了他是那个女神的奴仆！ 看着手中沾了血的枪剑，亚利克希亚的泪珠滴在魔界的大地上。 即使父亲要夺取自己的性命的时候她也没有流泪。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自那之后自己在魔王军中的话语权一落千丈，甚至有人以莲的事情为例质疑起亚利克希亚的忠诚心。 自己被这个男人辜负了。 狠狠地掐着手掌，即使尖锐的甲刺入手心她也还在继续施加力道。 这次鲜血则滴落在褪色的地毯上，火龙的血液让整个地毯都燃烧了起来。 血和泪都已经流过，那么下一次就绝不客气。 魔王黑耀陛下刚刚给自己下了命令。 关于其他部下寻找她身体的事情并不是非常顺利，但是魔族的步伐也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了。 本身被率领第一军团的她现在被分配为第二军团，负责向东边的吉尔克恩进攻。 而另一方面，最近在魔王军中被迅速提拔起来的神秘魔将“黑骑士”则是率领第一军团向着加涅特南方的贵族们进攻，最终两边将会在南大陆的教国涅芙拉伊特会师一处，届时对帝国帕尔拉迪展开最终的进攻，到那时如果勇者还不复活的话整个大陆就会落入魔族的手中。 而莲·阿尔卡德，你面对这个情况还敢于迎战吗？不会又要夹着尾巴逃跑吧。 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的哪一出，都一定要把你给揪出来！ 这一次，绝对不会再失手了。 而且你既然这么讨厌我叫你的姓氏的话那下次就直接称呼你的名好了。 “抛弃阿尔卡德这个魔族的姓氏之后，您没有任何会让我手软的地方！” 亚利克希亚瞪着远方地平线上的太阳看了一会，便回身召集部队去了。 番外Alexia 龙姬之心END 卷五 鲜血与苍雷之声 105.黑骑士——1 一道星屑划过靛青色的夜空，时值深夏，天空中的繁星多到随时掉下来一颗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的地步。 “常说流星会带来不幸。” 金发少女单手按着木质的窗台，闪着光的除了天空的星星之外，还有远处的火点。英格丽德静静伫立在房间的窗前，远处的塔楼矗立在黑夜之中，守护着整个莱尔巴尔城。 望着身后的好友兼忠仆，一时流过脑海的想法脱口而出。 拉蒂亚笑了笑，她拂过已经完全变成黑色的长发，走到自己主人的身后。 “大概是遭遇了不幸的人正好看到流星所传出来的吧。” “你不相信？” “当然，命运岂由天定？” 已经变成一个女仆的拉蒂亚外表看上去是如此甜美，黑白相间的长裙长及脚踝，丰满的胸部即使包裹着一袭黑衣和围裙依然彰显着十足的存在感。黑色长发遮挡住一半清秀的脸庞让她失去了以往那锋利如剑般的氛围，让人感觉只是一个柔弱的女性。 但是，温顺的外表却无法遮挡她鲜红瞳仁的那一丝坚毅。 英格丽德不禁上前想要抚摸这可爱女孩的脸颊，被她一下子躲开。不错，身手看来没有退步，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真是有拉蒂亚风格的答案。” “说什么风凉话？你也不是相信命运的人吧。” 听到挚友有趣的回答，英格丽德咧嘴一笑。 “我当然相信过，不然也不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她伸手指了指对面的塔楼，在那里握着火把的士兵已经靠在石柱上浅浅入睡，看来并非一个合格的监视者呢，而在对于监视自己的事情上放松了警惕。 看来哥哥和堂哥他们已经忙于其他的事情了。 想到这点的英格丽德拉上了窗帘，这时那个站岗的年轻人才刚刚醒来，他的视线与英格丽德对上，然后急速移开。 真的是太缺乏经验了呢。 “英格丽德，现在魔王军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近，你的兄弟看来也不得不在意那一块了。” “我倒是惊讶于他们还有时间管我而不是去处理门口的那些难民们。” 在高耸的城墙外围有大量的逃亡者来到莱尔巴尔之地寻求庇护，然而最终只有能成为战斗力或者后勤的人才有资格通过，太过幼小的孩子以及老人会被毫不犹豫地舍弃，亦有大胆想要越过桥梁的人，他们大多被射死在城前，尸体滚落到护城河中染红了整片水域。 最后有将近一半的人决定离开。 “果然不能把他们都放进来么。” “当然不能，至于理由……亲爱的蒂儿，你应该知道。” 这座城池现在剩下3000守军，莱尔巴尔家大部分的军力，约为步兵和弓兵以及巫师总共15000人被带往西部的菲亚山以帮助吉尔克恩王国以防御前线，作为代价他们愿意资助整个莱尔巴尔家以全年的粮草。 “骑士守不了这座城。” “我当然知道，要不然我那两个傻哥哥就不会焦急了不是吗？据斥候来报魔王军仅仅据此不到60弗拉，以他们的行军速度不过是两天的路程，我们没空管那些老弱的平民。” 拉蒂亚摇了摇头，长发跟着沙沙摇动。 “我当然知道，然而这是你所希望的吗？英格丽德，你是个骑士……骑士要懂得怜悯。” “哈哈哈，然而骑士更要懂得忠君！我的公主殿下，放他们全员进来我们连一周也撑不过。” 看了看她那严肃的脸，拉蒂亚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很不想承认，但是正如英格丽德所说的那样，天真的人什么也保护不了，自己因为过于天真所以让母亲和凯瑟琳都丢了性命，妹妹克莉丝特至今下落不明。眼前的都是加涅特的国民，在这个奴隶制被废止的国家里没有不该拯救的人。 可是自己现在能做些什么，既不能领军战斗也不能为英格丽德排忧解难。 甚至连自己是公主的身份也不能暴露。 “你说得对……” “……知道就好，来吧，脱去衣服躺在我的身边吧，蒂儿。” “是，是的。” 听到挚友的一句话拉蒂亚满脸羞红，她双手放在女仆装的双肩，解开身后的带子将其一下子褪去。 黑发挡在她的胸前，透过窗帘洒下来的一丝月光投在少女的胴体上，经过锻炼有些肌肉，但是依然匀称美丽的身体，不过她自己似乎不这么认为。 一步一步走上前，英格丽德早已半开前胸的衬衣微笑着等着她。 等待拉蒂亚靠近时她一把把少女揽入自己的怀中。 “呀啊，英格丽德！” “别紧张……” “嗯。” 她的手只是轻抚拉蒂亚的身体，稍稍带过让拉蒂亚感到一阵痒。 趁着挚友一放开手，她立刻扯住毛毯以遮掩自己的身体。 “明明只是演戏而已，总觉得你最近开始假戏真做了呢。” “呵呵，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可没法把你留在身边哟，最近整个城堡的人都流传我有同性取向的流言，真伤脑筋。” 以你的手法来看我觉得拿不仅仅是流言而已。 不过似乎是拉蒂亚的易容太过于成功，也可能是过大的形象改变，或者没人会想到自己国家的圣剑公主殿下会在此处做个小小的女仆，甚至是英格丽德的同性爱人吧。 虽然常常投过来的目光带着些厌恶，不过这样的话也不会有人把她和拉蒂亚联系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拉蒂亚鼓起了脸颊，不情不愿地躺在她的床上。魔王军已近了，英格丽德有着领导3000骑士的权力，然而在这个时间点自己的兄弟仍然把自己当做眼中钉。 “你觉得胜利的把握有几成呢？”她向一旁的挚友发问。 “这个问题我想要先问你，公主殿下。” “骑士无法阻挡魔王军，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即使是沙拉曼德团也不行……教国涅芙拉伊特和帝国的援军不知什么时候到达，只有他们的圣教军才能稍微和魔王军对抗，以现在的形式来说，拖延到他们来为止，那就是我们胜利的希望。” 英格丽德闻言点了点头，但是她的想法似乎与公主却有点不同。的确，拉蒂亚由于在教国接受过训练似乎对他们抱有很大的期望呢，事实上在那次把和她一起前来的那个小男孩送走之时，拉蒂亚也顺带捎了一封信给帕特丽夏枢机主教。 但是这种情况他们真的愿意派出圣教军以施予援手吗？ 结果她早已了然于心。 “拉蒂亚，对我而言答案只有一个。” 她的声音变得低沉有力。 “现在的我们，一成的把握也没有。” 卷五 鲜血与苍雷之声 106.黑骑士——2 清晨的露珠还挂在芒草上，在快要落下之际被突然而来的冲击击碎，四散而飞。 堵在城门口的难民们今天早已作鸟兽散。 没有障碍的英格丽德便身穿全身板甲引着3000骑兵来到莱尔巴尔城堡前的西风平原上，他们成列排开，尽量分散避免被魔族一网打尽。 拉蒂亚也身穿着全身铠甲，连同头盔的面罩也好好地拉上，现在的她在队伍中完全就是一个比起眼的瘦小骑士。虽然剑技超群，并且学会了大多数人类不可掌握的光魔法，拉蒂亚仍然只是一个初阵的公主。急促的呼吸声在她那紧凑的铠甲中不停翻响，手铠仿佛已经被冷汗所濡湿。 昨晚她和拉蒂亚一晚未眠，即使再怎么讨论，再怎么突发奇想也找不到可以致胜的法门。 骑士们无法用于守城，更何况莱尔巴尔家的城郭甚至没有阿格特坚固，又怎么能防守得了呢。 不如让骑士们都在平原上与恶魔决一死战。 拉蒂亚望了望周围，骑着纯种马与英格丽德并行的两个年轻男子，他们把闪闪发光的头盔抱在怀中，一副完全不畏于即将到来的敌人那般，之前已经听英格丽德说过，这两人迫于贵族的尊严不得已出战，毕竟如果这3000骑士守不住城的话那么留在那里也没有意义，只会迎来更悲惨的结局。 其中高个的那个叫做西格尼，是英格丽德的大哥，而个头稍矮的那个则是伊恩，是她的堂兄。两人都长着王子一般的俊俏面容，但是却明显的战栗着，和英格丽德一对比自然高下立判。 呵呵，自己可能也没有嘲笑他的资格吧。 臂间夹着长枪，以往来说更重的武器拉蒂亚也有用过，但是现在却让她显得过于沉重了。 “你在盯着我？” 伊恩慢慢回过头，看着戴着全覆头盔下的拉蒂亚已经表现出愠意。 是在情绪紧张的时候变得容易愤怒吗？还是说这对他而言只是转换恐惧的一种方式？拉蒂亚自然不想了解这个懦弱贵族的真实想法，本身就是出于无奈才上的前线，能够不晕倒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拉蒂亚忍住没有出声，她不想在战前引起骚动削弱战士们的士气。 “喂！问你话呢。”可伊恩似乎不打算就此作罢。 这副模样甚至连他的兄长西格尼也快要看不下去。 “伊恩，够了。”短短的一声却已经足够洪亮，虽然同样是初阵但是这个哥哥好不算是愚蠢。 “可是，西格尼，这家伙……” “不是让你闭嘴了吗！” 一阵怒吼让前排的骑士们都感到耳鸣，再提高音量也无法掩盖他内心的恐惧。 英格丽德依然眼睛盯着前方，头也不回一下，现在的她究竟是紧张还是镇静呢，亦或者是两者都有……拉蒂亚无从得知。 “嗯？” 拉蒂亚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 一开始骑士们还以为是他们的主将的声音过于洪亮引发了地震，或者是因为太过于绷紧而产生了幻觉，但是稍过一会他们渐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魔王军来袭！” 随着传令兵的吼着，地面的震动让马儿都开始慌乱起来。 魔王军看不到阵型或者整齐性，兽人带着地精，巨大的土龙首当其冲，高矮参差不齐的怪物们夹在一起，但是意外的是居然没有一个因为步伐混乱而被同伴践踏。 魔物们的眼睛发出鲜红的光芒，这让整个战场都染上了不详的气氛。 敌人出现在西风平原的地平线上，但是巨大的压迫感已经快让拉蒂亚喘不过气来，地面的扬尘被带起，让人看不清他们的数量，大家只看到为首的一名骑士，胯下是一匹高大的带铠黑马，和周围魔物一样鲜红的眼睛散发出不详。然而骑手本身却并非那么高大，他黑鍪乌铠，左手挺起鸢型大盾，另一只手持着一把长枪直指面前的战士们。 “浩浩荡荡呢。” “害怕了吗？” “有点……” “队伍分的很散，冲锋时你放慢速度就行。别死啊，伊恩，西格尼。” 在冲锋前自己的妹妹居然说出这种话来，两个哥哥稍微感到了不自在，可是这种时候决不能再退缩吧。 “什么话，我是守在王城前的孤狼之子！怎么会对区区下贱的怪物们胆怯！” 说着他戴好了那个狼型的头盔，骑士们见此也挺起了手中的长枪，地平线那边的魔物们还有些距离，但是现在不冲的话就显得稍迟。 英格丽德高举长枪，以刺苍穹。 “狼骑士们！将我们的名字留于后世吧！” “哦！哦！哦！” “哦！哦！哦！” 骑兵们的嘶吼声划破长空，气势毫不输给对面的恶魔们。 没有旗帜，此刻起也没有指挥官，独自作战，但是却是为了人类。 为了身后那些他们曾经无法出手救助的本国难民，为了雾海对面的希望。 为了伊欧加尔德大陆。 为了公主！ 不，现在该称她为女王了吗？ 英格丽德放下长枪，水平瞄准眼前的黑骑士。 “冲锋！” 平原在一瞬间被马蹄的轰动声撼动，三名主将的坐骑上都有着尖锐的马铠，仅凭着这样的冲击力就能立下功勋，他们在此刻都是这样坚信着的。 越来越近了，仿佛已经能够闻到来自魔物身上的臭气。 呼吸也近乎带着血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接触的那一瞬间，为首的少女长枪直指黑骑士，而对方架起鸢盾。 铛的一声闷响，黑骑士挺枪刺过，少女晃身一闪勉强躲过。激烈的交锋在刹那间结束，全军以着十足的魄力冲上魔王军，前排的魔物纷纷被锋利的长枪所刺穿，但是大部分魔物的体重毕竟远远重于人类，往往在狼骑士们眼里可以轻松挑飞对手的长枪此时深深陷入魔物们的体内，他们冲锋的势头也就此减缓。 糟糕了，这个想法在拉蒂亚心中点燃的那一瞬，势头就开始变得不妙起来。 后排的巨兽和强壮的大兽人们如同无视地心引力那样奋然一跃，砸在骑士阵中，每一下都有三四个骑士落马，被巨兽们踩成肉酱，幸亏当时没有集中部队，否则死伤可能更为惨重。 “bhagavaan prakaash enaeeee ful,pradaan karana main mahaan aasheervaad（伟大的光之涅芙拉啊，请不吝赐予以您伟大的祝福。）” 丢掉已经失去作用的长枪，拉蒂亚拔出腰间的长剑，在光之祝福下剑锋闪起了光芒。 适应光属性的只有寥寥数人，但是和拉蒂亚一样被神所宠爱的他们也丢下长枪咏唱起长长的符文，有神的力量加身，剑刃已经所向披靡。 少女只是一挥剑，那锋利的锋芒便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如同切奶酪那样轻松陷入魔物的身体里，毫不费力地带出。 等到下一只恶魔跃起之时，她也毅然挥舞着长剑将其轻松劈开。 两下有了手感之后，少女的心跳更快了，并非因为胆怯，而是对于战斗的狂热已经从她的脚底燃烧到发根。她策马奔驰在沙场上斩杀着每一个看见的敌人，守护着每一个被魔物的刃所抵住的同伴。 虽然局势对我方仍然不利，不是每个战士都有光魔法的庇佑，可他们也纷纷丢掉沉重的长枪拔出腰间的大剑用尽全力去挥舞，哪怕知道剑刃会深陷在敌人的身体中，哪怕连砍数下也无法杀死对方。狼骑士虽然孤独但是却不离开群体。 狼积极、主动、坚忍、克制、勇敢、顽强、沉着、冷静、自信、执著、果决、专注、热忱、机智、灵活、目标明确、忠诚负责、严明纪律、团结协作。 会光魔法的骑士们足够英勇并且吸引了魔物的注意力，他们一拥而上扑倒了一名骑士，而另一名则趁此机会刺上魔物的背脊，这份默契合作本身是用来对付梅斯菲尔德家的，然而现在却不得不用来守护他们的王土，这份感情可能并非是觉得讽刺吧，现在的话已经什么都不重要了。 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眼前这些长得和自己不一样的家伙们，侵略着自己的故乡杀死同胞的敌人们。如果我们失守那么人类就会继续遭到威胁，本身战士们并没有带着多么崇高的想法参与这场战斗，但是直到他们的发挥远远超过以往的那一刻开始这些人才发现对他们而言真正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白银色的剑刃继续沾上血迹，碧绿的大地上已经倒下了不少尸体。 无翼的巨大的地龙被敏捷的骑士们避开，与这种生物战斗毫无好处，但是放置不管的话他反而会误伤自己的同伴，甩着的长尾将一名骑士扫倒，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倒下更多的是健壮的兽人和巨魔。 骑士们趁此机会对他们挥舞刀枪，鲜红色的花瓣继续在大地上绽放开来。 “喝啊啊啊啊！” 战吼成为这片土地上唯一的语言。 “嗷嗷嗷嗷嗷嗷！” 无论是骑士们还是魔物都已经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他们互相冲击，运用全力减少着敌人的数量，3000骑士已经剩下不到一半，然而魔物们仍然前赴后继，不过看来他们被减少得也很多。 魔族们比人类各方面都优秀，然而魔物却不然，即使是在魔王军中也只是以魔物为主要战力而魔族们相当于精英兵力，这次看来他们所带的精英数量还不够。 还有机会，拉蒂亚再次为她的剑点上光芒，砍倒数百敌人之后这剑依然锋利无比的长剑依旧嘶吼在战场上，啜饮魔物的鲜血。 我们所做的就是尽量减少他们的数量，城堡中英格丽德还安排了仅存的四五名高阶巫师，他们为了大魔法的施展已经不眠不休地抄写了长达数十页的符文，魔王军所存不多的话或许能将他们一举歼灭。 所有人都在这个想法的支持下拼上性命。 这时，拉蒂亚看到了依然策着马奔驰在魔物中的英格丽德，她的长剑虽然没有光魔法的加持，但是在风魔法的加持下她的剑刃更加快速，在砍翻一个兽人之后，她立刻抬手再次削去一旁的魔物首级。 但是少女似乎没在意到她身后那个举起战锤的丑陋怪物。 银光一闪，清算的刀刃如同审判罪恶的圣剑那样利落，对于圣剑公主来说已经完全感受不到杀敌的手感了，每一剑都像是划在奶油上，轻松带飞他们的血肉。看着眼前那些罪恶的根源们也露出害怕的样子，拉蒂亚的嘴角慢慢弯出弧度。 “哟，看起来你已经获得了累累战功了，新晋骑士小姐。” “您才是，已经无力了吗？雌狼大小姐。” “别小看人啊。” 说着两人相对，她们的坐骑已经显得多余，所以两人跳下马来，背靠背面对着眼前的敌人们。 “我们还剩下多少人？” “谁会在战场上数数，大致还剩千人左右。” “那么对方呢？” “我只知道自己依靠着风和火焰的力量杀了好几百。” “那么我就是千斩了。” “好啊，好啊，圣剑公主殿下！你爱说多少就是多少！” 说着的同时英格丽德的长剑刺穿了敌人的咽喉，战场上的公主们身体早已不在紧绷，她们放松，流汗，嘴角挤出笑容，挥剑肆意砍杀，这股体力似乎用之不竭。 徒步在战场上可以说是极为不利，但是战斗已经进入了后半，敌人已经不再是源源不断地涌入。那个原本锋芒毕露的黑骑士也再次进入了她们的视野，那个家伙的身边同样躺着一圈战士们的尸体。 “拉蒂亚，你曾经说过只有帝国和教国的军队才能与魔王军对抗吧，呵呵，现在你觉得怎么样。” 少女揶揄着自己的挚友，她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的机会了。 对此，公主丢掉头盔，让视野变得更加开阔起来。 “我为此道歉，英格丽德……看来你的部下们并不只是会调戏姑娘们而已。” “真希望他们活着时能听到你的这句话。” “等到去了诸神们的英灵殿再说也不迟吧。” “哈哈，也是呢。” 黑骑士看着两人徒步前来他也跳下了马。 拔出了腰间所戴着的佩剑，看到它拉蒂亚瞪大了眼睛。 那正是她当初仓皇逃出罗德库洛赛因特时所丢失的爱剑……拂晓黎星（Lucifer）。 卷五 鲜血与苍雷之声 107.不得不做之事——1 在收起长剑前诺艾尔用布好好擦去剑刃上的血迹，左手魔导器腕轮上的光辉也渐渐消退，地上躺着几具魔物的尸体，一场激战已经结束。 离开家之后又过了数月，夏日的炎热已经渐渐淡去，开始进入一轮落叶之秋，诺艾尔已经渐渐习惯了在外面的生活。没有仆人，不是每天都能洗澡，饭菜淡如清水的平民冒险者生活。 冒险者并非是想象的那样有趣，每天从早忙到晚也不过只能拿到几个银币，况且这并非是很低的水平。莎哈维尔家的管家奥古斯特曾经告诫自己的小主人：“世界上尽是危险，只有家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不一定有趣。”年少的诺艾尔向着管家暗暗抱怨着。 鸟儿被关在笼子里同样安全，可是却失去了他们的价值。一段时间的生活之后诺艾尔明白了自己天生就是要做战士，到了森林中他的五感都开始变得敏锐起来，即使草木被风吹拂的声音也在他的耳廓里放大，犹如一首悠扬的曲目。当不和谐之音响起时他就知道有敌人藏在附近。 近来，诺艾尔越来越擅长战斗了。一旁的希尔薇看着自己的哥哥暗自想道。 用起剑来没有一开始那样踌躇，已经把平时练习的经验发挥了出来，这是已经适应了的证明。 “今天的收货非常不错，诺艾尔。”用剥皮小刀剥下魔物的皮，除了交付给佣兵所之外还可以卖给皮草商一些赚取不错的收入。 佣兵所的收价要低于市场价，这一点被冒险者们熟知，但是新人们却往往因此被骗……不过即使这样说，还是要交给佣兵所一部分，完成的委托越多自己的名望也就越高，越是能接受高等级的委托。 交给佣兵所的女仆小姐五张皮子，剩下的估计还能再赚500艾普莉。 起初两人还只想找着高收入的委托，后来发现根本就没这么简单，为了生存不管什么活都要接着，没什么可以挑剔的余地，除非已经成为能独当一面的强者了。 “辛苦了，希尔薇。” “没什么，我也差不多习惯了呢。” 自己的每次攻击都能施加援助，同时在面对前方的敌人时又能提防着身后，希尔薇一直在适应着诺艾尔的战斗方式，并且做出完美的配合，有这样的妹妹诺艾尔感到自己真是好运。 “趁太阳下山前回城市里吧。” “好的。” 希尔薇轻轻应道，兄妹俩便沿着车辙遍迹的小道走出这森林。 我们变得更强了，也懂得了怎么与这个世界相处，诺艾尔想着这些，之后的思绪继续投到自己那个可爱的未婚妻身上，几个月来也不见佣兵所有给他们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难道克莉丝真的已经死于这个乱世之中了吗？ 金发少年摇了摇头想把这种消极思想扫出脑外，他的妹妹一看到这种样子就知道哥哥又在烦恼那个女人的事情了。 “诺艾尔，不用担心，一定没事的。” “嗯，我知道的。” “不……你不知道，正如同你不懂我的心情一样，诺艾尔也不会明白克莉丝的心情的。” 那种被自己所爱之人忽视的感觉，撕心裂肺的痛楚。 正因为她自己承受着所以对于哥哥所爱的人也有所了解，克莉丝只是把诺艾尔当做朋友了，就像诺艾尔只把自己当做妹妹来看待一样。 我们相互追逐形成不能交汇的长条，追逐着彼此的影子，一直迷失在过去的甜蜜之中。 “希尔薇？” “什么都没有，诺艾尔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到房间后好好休息下，今天你消耗了不少玛娜。” “啊，没关系的，我一直用剑……相比而言希尔薇倒是更擅长用魔法。” “与诺艾尔比起来不值一提，我只能用这个所以让你觉得擅长了。” 正如希尔薇自己所说的那样，她不擅长用剑战斗，所带的魔导器也并非是战斗型。平时只有腰间的一把匕首可以用来护身，幸亏风魔法让她有足够敏捷可以躲过那些出其不意的攻击。 今天看来没必要再考虑那种事了，已经看见森林外的港都，一天的冒险又平安的结束了。 “双胞胎回来了。” “哟，诺艾尔小弟，要来一杯麦酒吗？” 兄妹两人一进佣兵所的门就被大家的目光聚焦着，他们在几个月的时间内迅速打出了名气。 毕竟既能使剑又能用魔法的人本身就已经十分稀少，更何况他们两个还是如此年轻，年轻到没有人会怀疑到这两人的前途。在这其中也有不少想要巴结这对兄妹，借着年幼的特点将他们作为战斗力驱使的话想必自己能省很大的力气。 “啊哈哈……那么……” “我哥哥他不喝酒！” 然而这种时候就总会由她来出面阻止。 希尔薇瞪着邀请诺艾尔的佣兵们，抱着哥哥的兄长就往楼上走。 “喂喂，兄妹关系再好也要有个度吧~哪有这种天天被妹妹管着的哥哥，还是说你们根本只是一对淫乱兄妹啊。” 似乎被小女孩的行为惹毛了，也可能是因为两杯酒下肚突然来了醉意，佣兵们的态度也变得嚣张了起来。他们踏着幅度特别大的步子，希尔薇不明白他们这样来到对手的面前难道一点都不在意自己会不会被一下就放倒吗？ 带头的男子接近希尔薇之后一下俯身，他的个头和少女比起来是如此高大，即使这样也要完全高于她。身后的几个汉子似乎也被身高差所刺激显得异常有勇气，他们包围着双胞胎两人，露出猥琐的笑容。 “小妞，我们是来找你哥的，当然你也来的话也可以……除了正事外，我们还有些其他的事情想要交给你来做。” “话说你的哥哥真的是男孩吗？一副完全靠不住的样子，而且长着这么可爱的脸，如果其实不是哥哥而是姐姐的话，你这么袒护他的理由就显而易见了呢，让我来检查一下吧。” 为首的那个男子伸长了手指，瞄准着诺艾尔的胸口。 就在粗糙的指节距离诺艾尔还有数艾米之际，空气中发出了一阵爆鸣，随后在半空中如同鲸鱼喷出的水雾那样喷出一抹鲜红。 看着那个男子失去四根手指的手掌，大家完全愣住了。 “啊，啊啊啊啊！” 过了好一会他才痛苦地伏在地上，惊叫起来的同时还抓着自己落下的手指想要一根根地安回去。 “治疗师！女仆！快找治疗师来！” “是，是的！” 女仆慌慌张张地跑出柜台，差点害走错了方向。 诺艾尔看了看希尔薇，他的眼神在刹那间充满了恐惧。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希尔薇！” “因为他们打算随便乱碰哥哥！” “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我又不会少一块肉！” “很难说呢，谁知道这帮死变态会做些什么……” “但你因此就让他们见血，不是说了不要再做类似的事情了吗！” 早已不是第一次了，每次涉及到自己的时候希尔薇就会变得一场冲动，明明平时的她一直沉稳如林。 “诺艾尔，现在看来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了。” 希尔薇用视线提醒着他，周围的佣兵们已经层层围了上来，似乎那个被切了手指的男人人望还不错。看来真的是做错了事，诺艾尔无奈地抓着长剑，面对这种情况怎么说也不是一句道歉能够结束的了。 “你们这两个小鬼居然敢……” 男子手上的血液仍然一滴一滴地落在木地板上，他的步子摇摇晃晃，这次或许是因为失血？ 希尔薇这么想着的同时，一个佣兵已经按捺不住怒火冲了上来。 诺艾尔见此双手握着长剑，向着欲抓住自己妹妹的对手用刀鞘狠狠一砸，那家伙立刻就昏倒在地。 剩下的佣兵彼此面面相觑，随后一拥而上。 希尔薇在刚才哥哥攻击的瞬间已经在手中凝聚了不少玛娜，她的手心朝向地板。只听到啪的一声，如同飓风一般的强大冲击力迅速填满这整间屋子，在短短的一瞬周围的佣兵们无视着重力浮空，诺艾尔见此对着他们狠狠挥舞着剑鞘，站着的被打倒，倒下的被击昏。 关节的咔擦声响彻在房间内。 诺艾尔平时的温顺在动手之时便一扫而空，那副完全沉浸于战斗中的面孔足以让战士们都为之胆寒。即使是希尔薇也常常为他的这种改变而感到强烈的不适应，不过在战斗中的话她并不是非常在意，先解决对手然后再去询问已经成了他们的习惯。 再一次吹起迷你飓风，佣兵们被吹得东倒西歪，砸坏了附近的桌椅。 随着天花板上的烛台掉下，战斗才终于结束。 “啊！要烧起来了，不妙！” 诺艾尔一边说着一边用水魔法熄灭了掉下的烛台，整个房间都变得暗了下来。 “抱歉，来迟了，治疗者说要先支付10个银币才能进行治疗……不知道各位……” 佣兵所的女仆慌慌张张冲回来的时候发现四周已经一片狼藉，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兄妹。 “非常抱歉！女仆小姐，医疗费的话我可以出！” “但是赔偿桌椅可是这些人的责任哦。” 他们一唱一和，就像是早已习惯了这种事一样。 女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得从诺艾尔的手中接受了钱然后付给身后的医者。 “真是精彩。” 在已经变得无比寂静的佣兵所中，低沉的嗓音伴随着清脆的掌声在大厅的一隅响起，一个穿着刺绣长袍的男子站起鼓掌，仿佛赞许着两人的勇气。 他的个子很高，头发梳理整齐，看上去四十岁上下。 诺艾尔认得这副装束，这是骑士们的制服，但是他并没持剑，俨然一副文官的样子。 怪人，这是希尔薇所做的第一评价。 不过似乎对方也没有给希尔薇这么说出来的机会，还未等兄妹开口，其实男子便靠了过来，他似乎并不打算被金发少女切除手指，于是仅仅是走到双方都能听清对方声音的程度就此停下。 “精彩？” “没错，两位如此年轻就能轻松击败一大群无论是体格和爆发力都远超自己的斗士，这点真是难能可贵。格兰港的风之双子真是名不虚传。” 尽管眼前的他煞有其事地说这种事，可对于兄妹两人来说也完全没有概念。 本身就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出手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变得有名了，两人在一起被叫做“风之双子”。 “你到底是谁？” 希尔薇有些不快地问道，对于她来说眼前的这个骑士总让人觉得心怀不轨，一直躲在角落中观看两人的战斗，直到结束才装模作样地跑了出来，说什么也不会带有好感吧。 但是男子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些，他弯下腰对两人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 然后才缓缓张口。 “自我介绍得太晚实在是非常抱歉，在下泰勒·奥巴代亚，正如你们所见是一名骑士。” “看出来了，但是骑士找我们干什么。” 泰勒咧嘴一笑，这种笑容让希尔薇心里充满了烦躁的情绪。 但是总不可能继续再切下他的手指吧，对骑士随意出手是绝对的禁忌，严重情况下会被取消爵位。 “见过两位的身手，我深感荣幸能看到你们这样有实力的少年佣兵。” “有话直说吧。” 面对少女的回应骑士似乎并非很感兴趣，他的重点放在诺艾尔的身上，或许是因为刚才的战斗已经让他明白这个组合是以怎样的方式一直持续至今了。 “我代表格兰的深蓝骑士团邀请你们加入，在接下来的时间我们需要与兽族对峙，为此优秀的战士是必要的。” “原来如此，就是想要我们作为你们的打手吗？” “不，只是希望你们能为人类做出点什么。” “啊？”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完全搞不清楚这个人的用意，倒也没必要继续弄懂他，反正不过是个剑都不带的骑士罢了。 “回去了哦，诺艾尔。” “诶，不听他把话说完吗？” “没什么好听的，诺艾尔，我们只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 “嗯，我明白了，那真是非常抱歉，泰勒先生……请给我们一点时间考虑。” 只有诺艾尔还算有礼地鞠了个躬，然后被妹妹带着消失在楼梯的旋转处。 卷五 鲜血与苍雷之声 108.不得不做的事——2 希尔薇抱住自己身旁的哥哥的身体想要快些进入梦乡，诺艾尔身上所散发的气味总是让她能睡得很好，但是今晚却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怎么了，希儿。”诺艾尔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妹妹，她今天的举动让人无法相信，除了本身的性格因素之外，诺艾尔觉得她还有些焦躁。平时她还没有直接用风刃把人的手指给割下来过，今天的情况的确不同寻常。 少女的双手稍用了点力，诺艾尔感觉自己的腰被她缠紧了，稍稍让人有些喘不过来气。 可他身为哥哥却怎么也没法抗议，直到妹妹开口为止他都只是温柔地抚摸那双交错在自己腰上的手心。 “诺艾尔，你不想家吗？” 这句话好像是犹豫了半天才缓缓从口中吐出的。 希尔薇的身体在颤抖着，她是害怕着问出这句话的吗？诺艾尔揣测着妹妹的想法，越是这种时候他便越是小心翼翼。 妹妹远没有她外表上看上去那么强势，她的心究竟有多么敏感脆弱只有诺艾尔自己清楚。 “想家，但是我们正是考虑了许久才决心出来。” “前几天我在街上时听人说魔王军开始进攻菲亚山了……” 这一句话比希尔薇的双手更让他感到喘不过气，魔王军进攻菲亚山？那也就是说明吉尔克恩已经大敌当前，父亲虽然联合了部分加涅特的贵族在那座要塞设置了大量兵力，但是即使是孩子也知道魔王军并非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们在大地上所向披靡，如同移动的天灾一样席卷八荒。 父亲，他会死吗？ 对于少年来说，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如果菲亚山失守的话自己的父亲难免罹难于战乱，那之后魔王军便会全体冲入赛斯托提亚的地域，从三岔路口直到风息河，阿纳托利亚全都难逃一劫。 诺艾尔一言不发，他抚摸着希尔薇，想要转过身来……但是又害怕看着那对异色瞳自己会变得无法说出话来，兄妹两人在寂静的夜晚一同坠入梦中。 克莉丝，我已经为了你而付出了一切，就不能回应我一下吗？ 即使怎么喜欢那个少女，诺艾尔的心里也不免生出迷惘了。一切都变了，而且自己真的已经等待太久了，接下来这个世界会陷入战火，届时别说是克莉丝了，就连他们兄妹也无法确保自己一定能在这样的乱世中存活下来…… 在梦中，他依旧还是穿着笔挺的礼服，与同样穿着礼服的克莉丝在花园里一同欢笑。 而希尔薇虽然有些生气，可最后也与两人打成一片，到了傍晚一家人在庭园里享用午餐，听着母亲说完故事。克莉丝在他的印象中已经是一家人了，大家总说夫妻是一体的，那么克莉丝一定是自己关系最紧密的亲人才对…… 眼角处带着些泪痕，醒来时诺艾尔揉着眼睛发现手指被沾湿了。 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现在和希尔薇一起流浪在广阔的吉尔克恩的土地上本来只是为了寻找克莉丝，她可能已经死了，也可能匿名于茫茫人海中，而且不再想被任何人找出来，哪怕那是自己的婚约者。左手摸着脖颈上的戒指项链，诺艾尔渐渐明白了克莉丝为什么要把这个东西丢下。 她可能是真的不再向和自己在一起了吧。 带着消极想法的他看了看身边仍然在熟睡的妹妹，自己穿好衣服走下床。 今天还要继续努力，然而希尔薇她实在是太累了，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走下楼后，他点了一些食物，昨晚并没有进食已经让处在生长中的诺艾尔觉得饥饿难耐了，而周围的佣兵只是看了看他，并不敢靠近。 是因为昨天的战斗让他们学会了理性思考吗？知道自己并非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孱弱，如果在这里的动手的话自己说不定又会掉几根手指。 对于少年来说他不希望自己仅仅给大家带来这种负面印象，此刻酒馆内的佣兵们人依然瞪着他，眼神中丝毫没有友善的意思。 诺艾尔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显得有些不自在，他摸了摸自己的大腿，想了半天还是从板凳上站起身来环顾四周。 “大家，昨天的事情真是非常抱歉，我的妹妹希尔薇做了无礼之事，虽然之后我也跟着出手了……但是本身我并不打算和各位对抗。” 即使可以在此撂倒他们全员诺艾尔也不会就此出手，佣兵所并非是决斗场，大家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这样的生活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 “你的妹妹差点就让我没法再拿剑了！” 昨天被希尔薇的风魔法切断手指的那个佣兵现在自由地伸展着他的五个手指，似乎是治疗得还算快而且伤口平整，要是出血太多的话就很难再次接上了。 “真的是非常抱歉……如果治疗费用不够的话。”诺艾尔的手掏向身后的钱包。 “够了，够了！我的大老爷，您的钱我们怎么敢要，你还是趁早离开这里吧，佣兵所怕是脏了您的身份。” 对于佣兵的态度诺艾尔甚是不解，自己在什么时候暴露了身份吗？明明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还是说父亲在迎战魔族之余还有工夫派人寻找自己和希尔薇呢？ 不对，他一定没有这个空闲，也不可能是母亲，大概是奥古斯特下的寻人命令吧。 想到这里诺艾尔不得不打破原本的计划去通知自己的妹妹，他穿过一楼的佣兵们面前，尽管之前他们也常常把目光聚焦在诺艾尔之上，也经常为难于他，但那绝对与现在的情况不同。领头的佣兵也好，穿着轻便打扮的盗贼，以及战斗巫师们都纷纷投来厌恶的视线，以及完全把诺艾尔和他们的圈子划开了，那是已经无法把诺艾尔再当做与他们相同的佣兵冒险者的意思。 喊醒希尔薇并告知她这个情况后，希尔薇只是轻轻揉了揉眼，看上去没有怎么睡好。 “不必大惊小怪的，诺艾尔，我们不需要讨好那群家伙。他们又老又弱，一点功绩也没有，和他们相处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说的太过分了，希儿！我们也不是多么强大的人，不该就此歧视佣兵。” “并没有歧视，而是他们就只是这样的小人物而已，多费时间都让人觉得讨厌。” 希尔薇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她在诺艾尔的面前换好衣服，每到这个时候哥哥总会转过身去。而希尔薇则是不断变换着方向，如同想让诺艾尔看到她的胴体一样。 “还有一点，诺艾尔……下次不要再把我单独抛下了。” 希尔薇的话一时没让诺艾尔反应过来，直到妹妹把匕首放到腰带上时他才察觉到这是对自己早上擅自离开的抗议。 今天他们依旧接受了猎杀魔物的委托，之前经过不断的累积两人在冒险者协会的名望已经得到上升，很快就能接受更困难的委托了吧。 高难度的猎杀任务一次就能赚取数枚金币，超高难度的任务更是能瞬间让平民获得能购买一座城堡的钱，今天的任务里有一项非常奇怪的内容。委托纸上仅仅画了一只海鸟的图案，但是雇佣费用却很高，而且按照每月的方式支付，这样的话就根本不像是佣兵所的战士而是更像是食品店的伙计一样了。 兄妹一整天都和平时一样讨伐魔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与人类战士实战过的原因，今天自己和希尔薇的动作要显得熟练许多，一整天的效率都比平时大幅提高了，总觉得做什么都变得得心应手起来。直到黄昏为止两人都一直做着讨伐的任务并且收集魔物身上的值钱素材，以前还很不适应这件工作的兄妹今天已经变得足够熟练，两人哪怕蒙着眼睛都知道魔物身上哪可能卖出更高的价钱了。 “该回去了，希儿。” “好的，诺艾尔。” 两人快速把素材装回准备好的行囊中，因为今天的收集物是魔物的齿爪所以他们特意准备了双层厚度的皮袋，这也算是冒险者佣兵的经验之谈了。 和以往一样穿出森林来到格兰的城墙之时，穿着刺绣长衣的骑士们守在城门前，他们的打扮和昨天的那个自称泰勒的骑士可以说是完全相同，而泰勒今天也站在门前的骑士中间，这次他到时带上了剑。 回到城中的时候这一幕画面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你们好，一天真是辛苦了，诺艾尔少爷，希尔薇小姐……” 昨天在佣兵所的酒馆中向兄妹搭话的中年骑士泰勒走上前向诺艾尔行礼道，关于骑士的身份他似乎并没有说谎，眼前的人们明显就是这个城市的保卫者，有几个人诺艾尔也曾经在街上看到过。 少爷一词吸引了少年的注意力，似乎是察觉到眼前的男孩被自己的言辞惊到，泰勒微笑一下后抬起头来。 “诺艾尔·茵卡罗兹·莎哈维尔少爷，以及希尔薇·阿妮墨涅·莎哈维尔大小姐，深蓝骑士团在此等候已久。” 听了这句话希尔薇的脸上浮现出不悦。 “纠缠不清！去查了我们的底细吗？” “不敢如此……然而两位毕竟是大贵族的孩子，对了下外貌特征，我团内有人知道也不足为奇。” 这时诺艾尔回想起来佣兵们早上所说的话，自己提出要赔偿之时他们的态度非常意外，这也是因为眼前的骑士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了他们吗？ 虽然对于这种善做主张不是太高兴，可是诺艾尔还是容忍着等着自己妹妹把话说完。 “所以呢，你要把我们送回赛斯托提亚？” 希尔薇追问道，她的言语一直都充满着攻击性，今天更是变本加厉，诺艾尔的额头上流出冷汗，生怕自己的妹妹再次一冲动就割掉几根手指。 中年骑士团长默默低下头，平静面对少女的激烈语调却丝毫没有动怒的意思。 “并无此意，两位大人。事实上现在赛斯托提亚正面临魔王军的屠戮，两位在这里才是安全的。” “听泰勒先生的意思，你是要把我们保护起来？” 诺艾尔抢在妹妹之前开口，他怕对话继续下去希尔薇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诺艾尔少爷和希尔薇大小姐都是聪明人，你们这样身份的人流浪在外我们身为王国骑士的一员自然要提供适当的帮助。” “哦，那么代价呢？” 听到希尔薇那倔强的质疑声，中年骑士只是摇了摇头。 “这是我们的义务。” “哼，我看你只是像借机讨好我们的父亲吧。” 从对话开始少女的语气就毫不留情，骑士对此似乎已经完全习惯了。 “现在吉尔克恩王国人人自危，我们当然要尽量联合起力量来，非常抱歉……现在菲亚山战况正烈，如果公爵大人有什么万一的话眼前的诺艾尔少爷就是唯一继承人，那时您必须要承担起自己身为王国贵族的责任。” 贵族的责任？诺艾尔想起自己年幼时便接受的教育。 领主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子民而存在的，同时要为国王尽忠，此约由诸神见证，至死不渝。 诺艾尔对他的话有所共鸣，但是明明是为了追随克莉丝的踪迹才出门的。否则自己现在应该还在赛斯托提亚的大宅邸里重复着每天的挥剑，毕竟除了这个父母也不会让他真的前去迎敌。 “那么如果我和希尔薇加入了你们，需要做些什么？” “什么都不用，深蓝骑士团会为两位准备好房间和食物，也会告诉你们一些最新的情报。” “如果你们愿意为我找个人的话我就答应！” “诺艾尔……” 希尔薇明白了哥哥的想法，本来想说什么的她欲言又止。 “可以，不知道要寻找的是谁？” 诺艾尔想了又想，最后轻抬双唇。 “加涅特的第二王女克莉丝特·卢比艾尔·梅斯菲尔德，她是我的未婚妻。” 眼前之人并非完全可以信任，但是对于已经快要失去希望的兄妹来说，这大概是最后一搏了。 卷五 鲜血与苍雷之声 109.慈悲心——1 对着彼方的天空祈祷已经成了每天的必修课。 虽然时不时也有忘掉的时候。 是因为我对那天的事情已经开始淡忘了吗？国家的毁灭的事情对我有很大的影响，但是却还没有到会因此一蹶不振的地步。 很不可思议，我没有想为母亲，姐姐报仇的想法…… 就算想报仇也没法实现吧，我是如此贫弱，没有力量也没有追随者。 不，追随者有一个…… 透过镜子看向身后，黑发的少年站在那里，他换上了一身威风凛凛的骑士制服，让那本身就算端正的五官看起来要更为鲜明。 “克莉丝，为何一直都不理睬我。” 少年的声音带了一丝怒气，自己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结果却没有按照预想的那样实现，这种情况下人们很容易生气。 “你不该来这里，法米……” 我很疲倦，只想完成每天的工作而已，面对法米这种过于明显的追求，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而且之前他杀了胡蜂，把那个首级献给了亚莎公爵……对于胡蜂虽然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在心中我始终不敢相信这一切…… 那个法米，虽然有些倔强但是在我心中依然善良，带着笨拙温柔的那个男孩子在把胡蜂的头颅掷到亚莎和我的面前时，我对他的印象彻底崩坏了。 他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成为亚莎公爵的近卫，冷酷的表情让人感到害怕。 “我就是为了见你才来这里！” 洛拉小姐在上周来过公爵城堡，和她确认了目前的情况。 失去了胡蜂的盗贼组织已经乱成一团，这时候早已做好万全准备的赤鸠接手了整个组织，从那个有些肮脏的下水道到城里的旅店，酒馆，妓院……这所有的地盘现在皆归于红发的女盗贼及其党羽所有。 她现在催促着我要尽快接近之前被关入公爵的盗贼干部“飞鼠”。 说得简单，但是具体该怎么做…… 这时法米便来到了我的身边，本以为这是赤鸠的命令，但是最后发现只是因为他想要见我这种任性的理由而已。 现在的我对于法米和赤鸠都已经快要搞不懂了。 我究竟为了什么而做这一切……自己从没想过要如此深入这世界的黑暗面。 亚莎公爵是个好人，但是脑筋却不太好，鉴于立场我必须要利用他。 欺骗这个有些笨的胖男人始终让我的良心隐隐作痛，这种感觉就和法米把胡蜂的首级掷到我们面前时一样，胡蜂也不是单纯的恶徒，他曾经在我的面前表现出只是身为一个父亲的温柔，了解到他失去了女儿后……自己不知不觉就对他动了恻隐之心。 然而结局是只看到一个充满血污的布袋子，当时自己差点恶心得要吐了…… 我害怕以后亚莎公爵也会在信任我之后遭遇这种下场，而下手的人一定是赤鸠或者法米。 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杀人真的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 尤其还是和自己有所接触的人…… 我喘了口气，艰难地转过头面向法米。 “法米，我现在想要一个人……拜托了。” 如同恳求一般的语气，现在的我只能这么说，这个少年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发生了改变，变得让我陌生。 “怎么了？有什么的话告诉我吧。” 他一步一步地靠了过来，每接近的一步都让我的心脏急剧跳动起来。 “……并没什么……过来啊……” “嗯？” 伸过来的手指快要触碰到我的肩膀。 “别过来啊！” 啪的一下我抬手挥开少年的手指。 完全没有多想，只是出于本能的反应而已……现在哪怕是亚莎公爵要碰我自己大概都不会反应如此剧烈。 “抱歉，亚莎大人还有公务需要我的帮忙，法米……下次再说吧。” 抓住刚才自己抬起的手腕，我走出自己和莉贝卡以及梅尔所住的房间，把法米一个人留在身后。虽然现在莉贝卡和梅尔不在，但是这里实质上是亚莎公爵后宫的女孩子们才能来的地方，法米来这里要是被谁看见的话…… 只要我不在的话他也不会久留的吧。 离开大房间后我来到办公室，今天公爵大人居然站在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 “啊，克莉丝，你终于来了~” “是在等我吗？亚莎大人。” 经过了一月的时间亚莎公爵终于放弃了克莉丝大师这个称号，太好了……被人听到也不太好呢，不过他也没有想要强行夺取我的贞操的想法，因为我的一个故事就被改变，这个人说不定真是个很善良的家伙也说不定。 “没错，今天有点事。” “事情？” 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我总觉得不太妙，亚莎大人很少露出这种表情，他往往都会把想法写在脸上让人很容易猜透。 “嗯，我觉得这件事克莉丝的能力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可以的话跟我来吧。” “我的能力？” 我有什么能力？会唱50多首游戏主题曲吗？ 突然被说这种话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总之跟上来吧。” 神神秘秘的话让我也不太好追问，自己跟上了他的脚步。穿过中心部的长长的走廊，直到中间为止我一直是明白路的，但是今天亚莎大人既没有往西侧的教堂做礼拜也不是去南边的图书馆，而是从走廊的尽头径直向东边…… 走了一段路之后出现在眼前的另一条走廊，要是记得没错的话这里连接的是…… “亚莎大人……我们这是要去……” “关押罪人的高塔。” “诶？” 公爵短短的一句回答让我心中为之一惊。 据洛拉小姐所提供的消息和我在城堡里获得的情报来看盗贼“飞鼠”应该就被关在这里。 但是亚莎大人所谓的我的能力能派上用场指的是…… 不敢去问，而他听到我的惊讶声只是咧开嘴巴一笑。 “这种事你不是最擅长了吗？一直坐在那里处理文件不适合你吧，克莉丝~” 什么！ 难道说我也是盗贼一员的事情被识破了吗？ 我作为女仆实际上是为了潜入调查飞鼠的事情败露了？是谁把这件事告诉亚莎的，我并没有和别人提到过和盗贼相关的事情，难道说是洛拉！还是说另有叛徒泄露了消息……不会是赤鸠想要借机除掉我吗？ 但是我在盗贼组织中只是基层，没必要费这么大力气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想这些都是多余的，现在该怎么摆脱这种状况！ 立刻摊牌直接逃跑？但是四周都有守卫，如果没有事先调查好行动路线的话可能当场就被斩杀了，我身上没有带上“克莉斯”剑，即使抵抗也不可能。 糟糕了，糟糕了！ 难道我要死在这里了吗？如果被关在罪人之塔的话下场肯定比直接斩杀要更惨。铁处女，穿刺？说不定会被剥皮…… 必须立刻下决定才行。 就在我转身准备开溜之际亚莎公爵一把按住我的双肩，这人的力气好大，我一时居然没法逃脱。 “呜，呜呜呜呜……” 无力感和恐惧涌了上来，自己一下子压抑不住这股感情结果抽咽了起来。 怎么办啊，我不想死啊……更不要被酷刑折磨，赤鸠那种人怎么样都好了，我并不是真的想要为她服务的啊，饶恕我吧亚莎大人！ 很想把求饶的话说出口来，但是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明明恐惧感已经完全冲破羞耻和尊严，但是却依然说不出来……话语卡在喉咙中就这么一直卡着。 “诶？怎么了克莉丝……是我力气太大弄痛了你吗？” 这时亚莎大人语气温柔地安慰着我，似乎有些不对劲。 “亚莎……大人？” “怎么了，克莉丝？” 好像和我想象的事态有些出入……急忙用手背擦干了眼泪。 “亚莎大人，请问需要我的能力指的是……” 胖胖的公爵用左拳撞了一下右掌。 “啊，抱歉，一下子带你来这种地方让你不安了吧。” 我们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东部的塔楼，这里是一座螺旋向上的塔，灯光昏昏暗暗的，建造的砖岩也已经长满了青苔，看上去已经多年没有修缮，的确让人感到有些阴森恐怖。不过对于已经习惯了那个充满湿气和臭水的下水道的我来说这完全算不了什么，我没有多说话，继续听他说了下去。 “之前我们抓了个盗贼，外号貌似叫‘飞鼠’什么的，反正就是个盗贼而已我觉得也没什么，本来打算就直接放了他但是我手下的那群封臣们说绝对不行啊，这可能是盗贼组织的干部什么的，反正有些危言耸听。但是天天在我耳边喋喋不休也有点烦人呢，于是我就直接把他交给执行官了，用了各种刑罚就差一口气了，结果那家伙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啊……真是有够头疼，继续折磨那个倒霉鬼也没什么意思，干脆放了算了。但是那群封臣又说这么难缠什么都不肯说的一定是接受过训练的高阶盗贼……所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这群盗贼真的很难缠，要是能铲除的话倒少了一桩心事，于是我就想到了你，克莉丝……你曾经用你的故事和智慧打动了我，将同样的手段在这个盗贼身上用一下如何？” 他伸出手作出一个邀请的动作，等待着我的答复。 公爵一下子把所有的事都说了出来让我有些吃惊，稍微需要点时间来整理。 正如之前盗贼组织里所流传的那样，亚莎公爵并没有什么主见，他一直被自己的封臣和手下的贵族们所操纵，这是关键点，本身他对这件事的参与度很低甚至不想多管。 而且飞鼠貌似一直守口如瓶，这样的话赤鸠应该会舒一大口气，但是似乎那群贵族仍然不肯放弃，他们的脑筋看来比亚莎大人转的快得多，虽然我并不喜欢那样的人。 最后，亚莎大人似乎想将从他身上问出什么的事情交给我，看来这回是真的走运了。 思考的时间在亚莎大人看来或许更像是在犹豫一样，毕竟让一个小女孩面对罪犯的话无论是谁都会稍显踌躇吧。 我对着公爵大人点了点头。 “好的，交给我吧。” 不知道飞鼠知不知道我这个人的存在，现在无疑是最佳时机，失去的话这个潜入任务等于失败。 “哦！真不愧是克莉丝大师，您的慈悲心真是如同大海那样广阔！” “不是说了请别那样叫我了吗，您是公爵大人，对我如此毕恭毕敬被别人看到怎么办？” “啊，是的，抱歉了……” “道歉的话也请不要说了，亚莎大人。” “知道了，克莉丝。” 我只是单单害怕那些贵族们会从这不正常的对话中发现什么猫腻最后把注意力投到我的身上，目前看来倒是没有这种倾向。 在塔楼前停留已久，我们继续向上，一路上的牢房前都能看到狱卒，看来在这里被关押的犯人也都不是泛泛之辈。 “就是这里了。” 走了半天，这里的牢房平均每层有四间，而唯独这最上方的几层只有一间。 看来就知道他们的身份要更为特殊棘手。 “亚莎大人，您居然亲自到来！” 一名穿着锦衣长袍的男人正站在那里，他的头上流下了都大的汗珠，看上去就像刚刚做过剧烈运动。但是我从这个男人的身上闻到了不详的气味，有些血腥和脂肪混合的恶心气味。 “弗恩先生，你今天的审讯也结束了吗？结果如何……” “万分抱歉，这小子依然什么都不肯说。” “这样啊，从今天开始这件事就不劳烦你了。” “欸？大人，您的意思是……” 问着的同时，这个名叫弗恩的人把视线转到我身上，亚莎也注意到了他所看着的对象。 “这是我的女仆克莉丝……” “女仆？” “不错，她今后将负责审讯这个犯人，这女孩非常擅长~” “什么！” “没听清楚吗，我的意思是她将负责审讯盗贼飞鼠。” 弗恩的眼神似乎根本不敢相信，我大概理解是什么样的情况了。 他顿了顿，但是还是捏紧了拳头。 “恕我直言，亚莎大人……这样的小丫头怎么可能熟知审讯，她甚至连刑具也拉不开！” 原来如此，那满头的汗水就是因为操弄刑具的缘故么？真是让人觉得厌恶的苦力…… “我不用刑具。” 自己忍不住插嘴道，结果贵族立刻就瞪圆了眼睛，以仿佛要用视线把我杀死的气势逼了过来。 “这里有你插嘴的余地吗！小丫头！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手段迷惑了亚莎大人……” 说到一半他才发现自己失言，此时亚莎大人的脸色也变差了。 他打了个响指。 “侍卫们，你们带弗恩大人回去休息吧，他累了……” “是！” “等等！等等！亚莎大人，这件事非得由我来做不可啊！这个小姑娘不可能做得好的……” 被两个侍卫拖着离开罪人之塔，弗恩大人的叫喊甚至在一瞬间让我忘记究竟谁是犯人了。 卷五 鲜血与苍雷之声 110.慈悲心——2 碍事者走了之后整个塔仿佛都变得安静起来，侍卫守在两边穿着铠甲犹如不会动的装饰品一般。 推开那道已经感觉快要腐烂的沉重木门，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室内很暗，虽然点了一盏油灯，但是在红与黑的色调衬托下显得更加让人看不清内容。 我的双腿在打颤，本能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心中除了不安之外，还有一股渐渐浮出胸中的恐惧，它慢慢侵蚀着我的精神。 “亚莎大人……” 我后退一步看着公爵，他伸手挡住我的眼睛。 “来人，把这里打扫一下。” “是的，大人！”“谨遵您的吩咐。” 侍卫很快就应答道，并且几乎是在说话的同时开始行动。 他们如同城堡之檐上的石像鬼一样，不动的时候静如饰物，但是接收命令后就像活过来一般。不依照自己的本心，而是听从他人的命令而活。 自己出生就是王国加涅特的公主，他人的顺从对我来说早已是习以为常，这份身为公主的骄傲至今也残存在我的性格中，流淌在血液深处。我曾经命令过手下的骑士做过些很过分的事情…… 最让我记忆尤新的就是惩罚法米的那件事。 一根长矛刺穿了少年的胸膛，四溢出来的鲜血染红了我的鞋底，如果当时不是姐姐拉蒂亚动作够快的话想必我已经没法再看到那个狼少年倔强的模样了。 如果我没有去正视他的话，就那样逃走的话……一切都可能为之不同了。 “没关系的，亚莎大人，请让我直接看吧。” “可是克莉丝……” “如果您指定让我来审讯的话，那就必须让我看到他。”有些逞强的话是这样容易从嘴里吐出来。 克莉丝爱哭，是个软脚虾，由我自己来说显得自虐了一点，但是还不会连最底线的话都没法说出口。 厚厚的手掌离开了我的视界，前方的男子渐渐露出他悲惨的样子。 和想象中的一样，或者说是更糟……全身布满着鲜红的裂口，没有哪一处是好着的，房间周围环境却并不潮湿。或许是因为这座塔的高度让水分更容易被蒸发，在这阿纳托利亚的夏日，单是想象就知道被锁在这里有多么痛苦。 在了解中飞鼠这个男人不过30多岁，可是现在透过高处的铁窗洒下来的阳光在长期地炙烤男人，他的表皮开始脱落，变得红肿。四肢瘦的让人怀疑那个镣铐能不能锁得住他。 更可怕的是这个男人肚子肿胀，看上去滴水未进，两边的手指只剩下各三根，而似乎是为了防止逃跑大拇指还好好地安在他的手上。即使走得这么近，男人依然头抬也不抬，黑色的头发已经发油乱卷，要是自己的话一定无法忍受，但是面前的男人肯定是无法顾及这些小事。 “克莉丝，别看了，而且你走得太近。” 公爵大人一把拉过我的手，被他这样抱在怀中顿时让我心生恐惧。 “请治好他！” “什么？” “请治好这个人，否则什么也问不出来，他已经快死了啊！” 明明自己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是我的肌肤也仿佛开始痒了起来，喉咙如同插了一把尖刀一样，皱着眉毛，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大人……” 几乎是快要苦苦哀求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为了一个陌生人这么拼命……大概谁看到这样的人都不忍心看下去吧，只要是有现代常识的人们。 “我知道了……喂！你们顺便喊治疗师过来。” “明白了，亚莎大人！” 亚莎公爵向着还未走远的侍卫再下达了一道命令，之后只听到金属靴子踩在地砖上的清脆声音渐渐远离，不知为什么，我转身抱住了那个胖胖的公爵。 “克莉丝？你这是怎么了，是害怕了吗？” 自己摇了摇头。 “罢了。” 他也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虽然这个男人身材臃肿不过个子倒并不矮小，两手合抱起来也碰不到他的背后。或许是我现在，就是想要抱些什么吧…… 一阵绿色的光亮起，我看到飞鼠的身体渐渐恢复，虽然伤口开始愈合，但是气色却一点也没有恢复。 皮肤又黑又黄，身体瘦弱不堪。 “能拿水过来吗？”问向一边的侍卫，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是要用水浇醒他吗？明白了，克莉丝小姐！” 过了一会，侍卫拿来了木桶和瓢，我舀起水抵住那男子的唇。 “危险！克莉丝小姐。” “没关系，别过来……” 我伸手阻止冲到我旁边的侍卫，倒不如说他们在身后才更加危险吧。 干涩的唇几乎快和木瓢连成一色，即使被浇醒多少次看起来他都没有喝到一点水，要是低头想要舔舐地上也会被看守者一脚踢开头颅。 可怜的人，嘴巴张不开吗？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感觉木瓢被轻轻咬住了，看起来还有一丝气息。 太好了，自己急忙单手托住他的下巴，把水送入飞鼠的胃袋里。 “咳……咳……” 虚弱到快要听不见的咳嗽声让他能展现出自己的那一丝生命力。 “危险，克莉丝。” 这时把我拖开的是亚莎公爵。 “公爵大人？” “他已经醒了，这样下去很危险，那家伙再怎么说也是个狡猾的盗贼，对他施予太多同情会有危险，克莉丝……” 亚莎公爵的话一下子提醒了我，自己猛地站起身来。 我一个劲朝着他点头。 “没错，您说得不错，抱歉……大意了。” “没关系，我也不想看到克莉丝受伤啊。” 正如他所说，现在的飞鼠还不清楚我的身份，的确太接近会有危险。 而且现在的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可以说话的样子。 现在还是暂时给他一点恢复的时间吧。 “今天到此为止吧，亚莎大人，请让人给他一点食物。” “克莉丝，你的想法我大概猜到了一点，但是在对待囚犯这方面想施予恩情不一定有用哦。” “亚莎大人，请相信我一次吧，明天我会再来的。” “哈哈，真是……我手下没有哪个人会这么说，哪怕是和你同龄的那个法米。” 亚莎公爵微微一笑，他的话有些意味深长让我不禁想要试着问些什么。 “法米？” “不错，我同样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一次，你猜猜这孩子做了什么。” “……” 看着飞鼠那副凄惨的样子，让我不敢深入思考。 亚莎公爵指着自己的手指，男人手指上的断面看上去异常光滑，单单是一旁的粗糙刑具绞断的话似乎还不会产生这样平整的切口。全身的伤口虽然因为刚才的治疗而愈合，但是 公爵与我擦身而过，留下的一句话让我当晚也难以入眠。 “他不是狼，只是条疯狗……獠牙锋利的疯狗罢了。” 法米……公爵大人所说的疯狗虽然刺耳，但是的确让我有所共鸣。 那副仿佛已经能驾驭自己的力量为所欲为的样子实在说不上安心。 我不知道他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变强的，大概是莲教了他什么吧，就像赤鸠告诉我幻术锻炼的方法一样，这个世界一定还存在不少修行的捷径。 但是人有了力量就会开始做些危险的事。 小则偷窃横行于市井，大则持霸道而左右王国之命运。 人的能力必须要和他的器量与之相符，如若不然的话就会发生一些坏事，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 尤其是快速得到了与自己不相衬的力量的那些人最为危险。 现在的法米让我感到了一丝恐惧……明明应该安下心来才对，毕竟他也说过会保护我了。 可是感觉不到安全感，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婴儿拿到了枪一样。 坐在露台上，透过白色的大理石围栏仰望天空中的双月。 苍月带着冰冷，赤月连着血色，自己摸着克莉斯剑的刀锋，在走神中食指不小心就被划破，刺痛让单眼不禁眨了一下，我急忙取来手帕把剑和手指上的血擦干。 “克莉丝，这么晚了你对着月光玩什么刀子？” 这时出现在身后的莉贝卡的声音冷不防吓了我一跳。 同室的梅尔似乎已经睡倒了，倒在柔软带顶盖的大床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们最近因为没怎么服侍公爵所以天天感到无所事事，晚上我们常常聊聊天说说过去的事情讲讲故事。当然也包括恋爱的事情，这两个女孩居然还说法米长得帅什么的让我心里有点不舒服，一般来说谈及这个话题我就避开，然后大家很早就睡了。 关于我有这把克莉斯剑的事情她们都知道，但是公爵大人却不知道。 我说这只是兴趣而已，她们也不在意，两个女孩的情商都很高，没在公爵面前说过什么不好的话。这大概也是为什么自己能和她们成为朋友的一大原因。 “莉贝卡，看看哦~这可是有超过600层折叠钢的克莉斯之刃哦！和我的名字很像吧！” 兴奋地炫耀着手中的短剑，但是注意剑刃朝向旁边，毕竟很锋利的那边不能朝着人，更何况是女孩子呢。 结果莉贝卡双手叉在腰上叹了一口气。 “有时真觉得你像外面那群玩泥巴的男生一样……明明长得这么可爱为什么不花时间好好打扮一下自己，而且关于这把剑的事你已经跟我说了三遍了。” 莉贝卡弯下身看着我被割伤的手指，她低下头轻轻吸吮着，温暖的小舌包裹着我的手指在一刹那间让我感到心跳加速。 不对，现在我也是女生！摇着自己银色的脑袋，我想要把这股羞赧给甩开。 “但是这把剑真的很厉害嘛，而且做得这么漂亮！” “知道了，知道了，你还真是喜欢刀剑呢，那么能给我看看吗？” “啊，不行……很危险的。” “呼呼~” 看到我的反应少女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怎么了啊！” “真的像是男生一样呢，因为男生们，都很喜欢玩具哟~” 幼小的少女如同很懂男人一样伸长了手指，小小年纪就散发着媚肉的甜香，有种说不出来的苦闷。 “克莉斯刃可不是玩具哦！” 无视了少女魅惑的动作，我直接针对她侮辱我的爱剑这一点作出反驳。 “但是你却用对待玩具的态度对待它哦，这种时候就是玩具……不是吗？” “玩具……” “没错，即使是伤人的兵器，轻易展示在别人面前的话就失去了威胁吧，所以巷子里的混混天天都把刀子拿在手上耀武扬威，而真正的骑士则是不到必要之时不会拔剑哦。” 不到必要之时不会拔剑吗？ 总感觉是某个人会说的话，某个灰色头发的男子。 原来如此，稍微有点能理解法米让我感到不正常的地方了。 他现在已经开始失去了某些东西。 这股迎面而来的戾气让人感到害怕…… 那是把自己的力量当做了玩具，四处炫耀的，只有孩子才会去做的事。 卷五 鲜血与苍雷之声 111.慈悲心——3 虚弱的呻吟声透过门扉传过来，如同里拉的弦被人硬生生拉断一样发出的悲鸣声。 冰冷又阴湿的空气在推开门的那一刻拂在脸上，让哦呜不禁用手遮住口鼻……血和污秽物的臭味混合在一起，即使是在这高塔之中也如同罗莎镇的那个地牢一样。 男子看来已经进过食，呼吸声大得连我站在门口都能听得见。 亚莎公爵告诉我随时都可以来审问飞鼠，并且说信任我所以把钥匙也交给我了，今天整个东塔只有一个守卫，他看到我到来之后恭恭敬敬地呼了一声克莉丝小姐午安便安静退下。 看来今天能够突破事件的核心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管这里的空气让人感到如此污浊……时间有限，尽量让自己的每一句话都能起到最大作用吧。 走到离他还有两三步时，这个被称为飞鼠的男人抬起头来。 他的头发缠在一起如同水沟中的残余物，满脸的胡子茬挡住了那张原本看上去应该还算是英俊的面孔。 “呵呵……呵，那头肥猪，居然派自己的小婊子来，他还真是体恤犯人……啊。” 有气无力的言语攻击并不能让我感到动摇，但是我还是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对我怀有敌意的话必须要小心才行。 “您太脏了，飞鼠先生，我认为不会有女孩子愿意靠近这样的您哦。” 摆出毫不示弱的姿态回复眼前的盗贼，不过自己的手心还是捏紧了背后的克莉斯刃的刀柄。 “呵呵……没想到，我费劲一生以献与自己的事业，最后要死在一个小婊子手里。” 男人看到我的动作讽刺地笑了笑，全身如同放松一般靠在身后的石壁上。 他是误会以为我是来行刑的吧，临死还有如此淡然的态度，虽然在书中见过不少这种不怕死的英雄好汉，但是现实中倒是第一次呢。 我每一次遇到危险都是哭的稀里哗啦到处求饶，真想学一下他们的气概，虽然这么说，不过往往能活到最后的都是贪生怕死的人啊……我是已死过一次的人，不想体验第二次。 对眼前这个人的态度我由衷地感到尊敬，可这样误会下去只会耽误时间而已。 自己的嘴角弯起，发出了轻轻的嗤笑声。 眼前的盗贼皱了皱眉。 “怎么……动手前还打算羞辱一下……我这只可怜的老鼠吗？” “完全没这么一回事，飞鼠先生，我只是被您的想法逗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盗贼答道，有气无力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 “如果我是亚莎公爵的话，就不会这么做。您已经什么情报都问不出来了，即使用了各种酷刑您依然不曾屈服，真是当世之豪杰呢。” “恭维话就免了……已经是只将死之鼠，还谈什么豪杰……” “我可是发自内心这么想的哦，但是就这种小地方杀了您也太过于可惜了，要是我是公爵的话一定会把您推向阿纳托利亚的中央广场上，在那里斩首或者吊死，听说盗贼只能被绞首……而且您这样的盗贼干部如果死了也会威慑到市民，让他们知道盗贼组织已经衰弱，这样就会让很多想要反抗贵族的平民打消加入盗贼组织的念头吧。” “嗯……有道理，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干部的？” “这一点不光是我吧，贵族大人们也推测出来了哦。” “别想糊弄我，他们只是猜的……但是小姑娘你却是一副说明事实的语气，我……混这一道也有了一些年月了，这不是伪装。” 关于这一点我并不想要先把事情说得太过于明白，现在掌握主动权的毕竟是我，不过他如此敏锐，必须要更加小心地试探才行…… “先不提这个，飞鼠先生，自从胡蜂死后盗贼组织可是完全被接管了哦，您这样坚持也没有丝毫意义。” “胡蜂大哥！他……竟然！” “您不知道吗？” “……” 飞鼠那震惊的表情在一瞬间就平复下来，是觉得自己不该把感情写在脸上吗？ 哪怕是自己所信任的兄弟的死讯也不允许过于惊讶吧。 “你究竟是谁？”他慢慢地问到，语气中多了些小心谨慎。 “我叫做克莉丝，原本是胡蜂的手下……” 听到我这句话盗贼笑了笑。 “哈哈，我当是谁，原来是猫咪吗？” “您知道我？” “我好歹也是个干部，虽然一直……忙于任务很少回到基地，但是听说有一个白色短发的小姑娘加入了我们的组织，没想到居然会深入到这里……哈哈。” 不知道是因为浑身的伤痛还是因为想要麻痹自己所以扯开嗓子就那样大声笑了出来。 要是地下的卫兵因此生疑该怎么办才好！ 我赶紧走出去看了看，抓住冰冷塔楼的钢铁护栏往下看去，结果只能看到那个闪着银光的脑袋依旧站在最下层守着塔的出口。 松了一口气的我急忙回到飞鼠的身边，并且不忘把牢门带上。 “请别这么大声……” “啊……知道了。” “哼，您这样不注意气氛一定不会被女人喜欢的~” 自己有些抱怨似的说道。 “喜欢？就凭我这连她们的奶子都抓不住的三根手指吗？” 原本只是玩笑话，谁知他竟然异常激动，男子伸出手展示了他的双手，两边各剩下三根手指……断面很干净，昨天已经了解到是法米的杰作。 我一时哑口无言，可能是这几天因为想着法米的事情所以变得有些极端的同情心泛滥，我走过去抓住了他的双手。 油乎乎的，又黏着许多灰尘的手掌。 “你……你……” 盗贼因为我这一举动瞠目结舌，愣了一下把我的双手一把甩开。 “别做多余的事啊！抱……抱歉，我只是想说……能把胡蜂死去的事情的经过告诉我吗？” “嗯，请让我详细告诉您……” 尴尬的对话只持续了数秒，飞鼠再次把谈话的内容拉回正题。 胡蜂被法米杀死的事情我并没有告诉这个男人，但是我把赤鸠的事情说了一大半，以此划清和赤鸠的距离的话倒是可以从他这里获取更多情报。 这个人称胡蜂为大哥想必也是站在他那边的吧，然而赤鸠派我来的原因只是担心情报泄露而并非是想要拯救同伴。 至此我稍微能理解赤鸠和胡蜂的区别了。 胡蜂是个领袖人物，有着独特的个人魅力，以此吸引了盗贼们的追随…… 但是他不会看人，最后被赤鸠所害了。 赤鸠和胡蜂则是完全相反的人，她想法缜密，作战也很少出现破绽，但是每句话都让人不经要揣测其真实性，即使完全服从也难以保证自己不会被她算计。 继续跟从赤鸠的话非常危险，现在我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借机离开阿纳托利亚，在这里的每一秒自己都有生命危险。 飞鼠的事情对我来说是个机会，必须要好好把握才行。 自己非常小心地说出了最近所发生之事的经过，因为飞鼠非常敏锐所以这边也是很小心，尽量不说过于离谱的谎言。 听了我的叙述之后他微微点头。 “也就是赤鸠那个婊子现在把握了整个组织吗？” “大致就是这样……” “去她的……我早料到那个婊子心怀不轨，可惜胡蜂大哥过于宅心仁厚了，最后被她所害……那么你呢，猫咪！你还打算站在她那边吗？” 面对质问自己睫毛垂下，苦笑了一声。 “飞鼠，您难道希望我以一人之力对抗赤鸠吗？她是个如同蛇蝎一般的女人，但是又有如天空中的鹰一样怀揣着远大的野心……只要是挡在她面前的石子都会被踢开，擅于忍受又能把握机会，赤鸠是个英雄哦。” 她曾经和我说过自己的理想只是回到家乡而已，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她的意思。 赤鸠因为被山贼绑架被迫离开自己的领地，沦为奴隶。 但是经过多年的忍耐并把握机会已经成为了阿纳托利亚阴影中的领袖，她所谓的回到家乡一定是指总有一天要统领整个东大陆的军队一起夺回故乡之土吧。 否则她也不会这么看重兽族的秘宝了。 对抗已经迫在吉尔克恩门口的魔王军已经成为当下第一要务。 必须要募集一切能利用的力量。 对我和莲来说那样的力量是勇者，而对于赤鸠来说，那是每一个势力的全军。 “……小姑娘，从哪学来这么多大道理？” “小姑娘这个词稍微让人有些不快，我有着克莉丝这个好听的名字哦。” 听到我的回答后盗贼先是一愣，然后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好痛，伤口又快裂开了。” “这次不会找治疗师帮您医治了哦。” “哈哈……罢了，罢了，克莉丝……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究竟效忠于谁？虽然嘴上说不与赤鸠对抗，不过还是有所打算的吧。是想要依赖于那个亚莎公爵？既然胡蜂大哥已死我也没那么多顾虑，你和我说实话吧。” 盗贼的声音已经近乎沙哑，却还是那样清晰，把每个字都吐得清清楚楚。 “我不想依赖与任何人……” 我淡然回道。 “我只对自己忠诚。” 飞鼠视角： 不可思议的女孩子。 有些小心机却事很善良的女孩子。 按着少女临走时包扎好自己手掌的那只手…… 她和赤鸠完全不一样。 银白色的头发和真红色的瞳孔，真是可爱，走得太近的话不就让人不自觉地想要越界了吗？ 回想起刚才自己手掌被握住的触感，盗贼无奈地摇摇头。 赤鸠有着被拦路贼强暴的过去所以才变得阴险狡诈，但是眼前这个小猫咪却完全不同。 她还没有被污染，依然纯洁得如同白莲一样…… 他不希望这个小女孩之后会变得如同赤鸠一样陷入黑暗面，如果是她的话需要一个能够辅佐的人。 如果自己没有变成这样的话……或许能担任此职吧。 盗贼飞鼠看着自己只剩下三根指头的手掌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开什么玩笑……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我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横手一敲墙壁，碰到手指断面的绷带再次被染红了。 盗贼皱了一下眉头，但是并没有因此叫出声来，他已经承受过比这痛苦数百倍的刑罚，不会因此而露出软弱的一面，哪怕没有任何人看到。 对他来说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在不远的将来。 现在时间已经不够。 盗贼组织和亚莎公爵……不对，赤鸠和贵族势力们。 两方僵持下去的话一定会出现平衡点被打破吧。 那时的话这个城市，不……是整个吉尔克恩又会怎么样呢。 现在吉尔克恩的君主昏庸无能，这样说似乎有点过了，如果是在和平时期的话他或许还能算是一个仁爱的君主。 但是在战乱时期就缺乏迅速的行动力和领导力，现在整个风之国度如同一盘散沙，想必不管不问的话最后会继加涅特的后尘吧。 届时帝国和教国就会联合在一起处理好南边的兽族的问题与他们一起对抗魔王。 赤鸠所想的完全正确，依照克莉丝所说的那样，她的目的是联合兽族先是支配整个阿纳托利亚，也可以借此力量北进胁迫整个吉尔克恩，这样的话大多数贵族都会顺从……成为众矢之的的国王也会就此屈服，毕竟他只是如此器量的男人。 现在难道自己已经站在历史的分歧点了吗？ 飞鼠想到这一点的时候露出了苦笑。 “如果可以的话真不想就这样把风之国度交给那个女人啊……” 毕竟这也是自己所挚爱的祖国。 小猫咪既然不愿意服从的话，那么就自己成为王吧。 “对自己忠诚这句话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啊……” 盗贼想到这里，靠着冰冷的石壁阖上双眼。 即使高塔的牢房如此寒冷，但是他的心中却感觉好受了许多。据说古代的战士很多都在狱中结束了自己荣耀的一生，不知道他们最后还有资格去诸神所在的英灵殿吗？ “命运就交给命运去决定吧。” 或许今天能做个不错的梦呢。 卷五 鲜血与苍雷之声 112.我们之间的距离——1 盗贼飞鼠的事情还在顺利进行着，我们每天都在交换着情报，不知为何他突然像是放下了心防一般告诉了我很多事，包括对于哪些人需要注意，提防。 据他所说的，赤鸠手下的洛拉小姐万万不可相信，但是同时向她汇报时也不能露出马脚，洛拉小姐每周都会来城堡询问我任务的进度。 “所以说你已经见过飞鼠了。” “没错，他说自己什么都没有说。” “那家伙很狡猾，说的话不能全信……或许他已经和贵族们联合在一起了。” 洛拉小姐的疑心看上去很重，但是看来对于整体的情报并不是特别了解。飞鼠明明就受了重刑，而且那天审讯他的贵族弗里也恨得咬牙，那并非演技。 法米也砍下了他的四根手指。 “可能性很低，他受了重刑。”自己有些试探性地问道，洛拉小姐听到后陷入了思考，她的手指抵着下巴，过了许久才再次抬头看我。 “这样么，可以的话真想看一下他现在的情况……不过这样做的话即使不引起公爵的怀疑也会被贵族们注意到吧。总之，你也要注意贵族们才行，哪怕现在亚莎公爵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了。” “好的，我明白了。” “那么先这样了，下周经过讨论后我会告诉你接下来对于飞鼠的处置方式。” “嗯……” 还未等我那句有气无力的回答洛拉就已经转身离开了，和公爵打过招呼后她应该就会回到佣兵所继续自己平日的工作。 现在盗贼组织占据着这座城市的下层，拥有着佣兵冒险者的力量。 而贵族们坐拥上层，拥有上层以及骑士的力量…… 这貌似不是我该烦心的事，躺回办公桌的木椅上，今天几乎没有什么文件。审问飞鼠的次数太频繁也容易让贵族们生疑，今天就不去了。 望着窗外渐渐落下的叶片，我知道炎炎夏日已经快要结束，现在是火龙历242年的9月末。 换成大陆历的话是249年，吉尔克恩的风神历的话是324年，事实上因为加涅特的毁灭已经不会有人再用火龙历了，而我仍然把这个记载在心中。 突然想起时间是因为最近我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最近身高一点也没长，胸部也是…… 维妲所经历的事情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在里普瑞斯特尔爵士的笔记中曾经提到过，维妲自从觉醒了温蒂妮的力量后就不再成长了，所以至此看上去都是一副小孩子的样子。 想到这里自己不禁感到了一丝恐惧。 明明在见过沙拉曼德之后我的身体仍然成长了，但是直到和维妲对战后就不再变化了，这说明我已经经历过与她类似的觉醒吗？ 头发变成红色，全身飘散着火星，这就是我拥有沙拉曼德力量之后的姿态，依照维妲所说的，之后我应该可以变得更强……但是至今为止都没有再次成功呼唤出沙拉曼德的力量。明明维妲做起来就像是呼吸那样简单的。 如果不早点学会使用这种力量的话就麻烦了。 这没有再生长的身体代表着我永远就是这副13岁小女孩的样子了吗？不要啊……就算长生不老的话也不要定格在这个年龄啊，再等两年，要是再等三四年就好了！不要在这个时候停下来啊。 无论如何也不该这样，现在的身体软弱无力，还不能完全掌握沙拉曼德的力量。看着自己那不过和圆凳上的花瓶一样高的身体，不甘心的感觉渐渐涌现了出来。 “一定还有余地！” 对了，多吃饭！多喝牛奶多运动就能长个子了。 今天的午饭已经喝过牛奶了，再吃多的话又容易长胖，所以重心应该是在运动上吗？ “好的，侦察术。” 现在的每一天我都没有忘记幻术的训练，体能的增长确实能感觉到了，跳跃力和跑步的速度都得到了增长，大概反射神经各方面也已经完全不同了吧。 城堡之下的东面，也就是罪人之塔的下方是一个训练场，现在的天气也不是很热了，我也打算去那里练习一下剑技。 来到训练场之后看到了法米的身影，看到我来到之后他先是愣了一下……我自己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要转身离开时少年踏着步伐冲上来抓住我的手臂，虽然动作依然粗鲁但是力道却比之前要小了很多。 “克莉丝，别这么快就走……” 听着他那有些伤感的声音我不知为何就停住了脚步。 “法米。” “我们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不是吗？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我要是做错了什么的话告诉我好了，拜托你了啊，克莉丝！” 少年激动的样子让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法米他是真的这样在乎我吗？虽然对于他现在的冷酷无法适应，可是时不时又对我展现出温柔的一面。 这样我不就是会更加迷惘吗…… 彼此之间的沉默对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要是不开口打破这沉默的状况的话我们之间的距离就不能再次拉近了。 法米对我现在而言非常重要，虽然知道这种心情在朋友之上……但是也没达到恋人的地步，更何况我现在也不明白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接受男生。 自己撅着嘴巴，此时的表情一定非常倔强，就像这个狼少年曾经露出的表情一样。 我看向一边的武器架，锐器以及训练用的钝刃都好好地放在哪个架子上，每天武器架都会由仆人整齐清洁，看起来今天还没什么人用过。广阔的训练场的草地上没有几个骑士在互相切磋，这个时间大家都在执勤中呢。 环视了一下周围我再把视线的焦点放在法米身上。 “和我打，赢了就给你次机会~” 法米对我的提议并没有感到多么惊讶，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我在武器架上取了两把短剑，当然是钝刃。 而法米他只取了木剑。 “你准备靠那个跟我打？” “钝刃也很容易伤人的。” “别太小看人了。”我有些生气地说着，而法米只是摇了摇头。 “不，就是因为没小瞧你我才拿了这个。那次你和艾莉莎的决斗我已经发现你的实力飞速增长了，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 “在赢我之前不会告诉你哦。” “不需要……因为我比克莉丝更强。” “别太自信哦！” “上吧……” “好！” 彼此的嘴角弯出弧度，这一表情成为开战的信号。 法米一踏地面，向着我这边突进过来，他看上去并没有在腿部用多大的力量，但是他的身体却如同疾风一般，奔跑到我面前只用了一瞬间。 “唔！” 意识到再不格挡的话就太晚的我抬起两把短剑架成十字状抵住他的纵砍。 “反应很快，但是做错了选择……我的剑长又有力，你的刃短而且用弱剑身对抗居然不选择闪躲而是直接举剑格挡，真不是一个好选择啊。” 法米的从容不迫从举剑的那一刻就能看出来，相较于憋足了力道推回他的剑刃的我来说，少年的脸上却连一滴汗都没有。 除了完全压制我之外居然还有余力来跟我讲解。 曾经听姐姐说过剑术的基础知识，对于剑来说上半段被称为强剑身，下半段被称为弱剑身。根据杠杆原理，强剑身力量更大而且迅速，在兵刃交接的时候尽量以强剑身触碰对方的弱剑身容易在战斗中占据先机。 我的双刃在格挡中渐渐落入劣势，弱剑身滑向他的强剑身最后快要抵到剑格，变得越来越费力。 找到一个机会，在双剑要撞到他的剑格之时我向后一放，身体倒地朝一边翻滚。 法米的木剑砍到刚才我所在的草地。 “很敏捷啊，克莉丝。” 趁他还没恢复架势我急忙向后一跳重新拉开距离。 “虽然还不及你……” “你发现了？” “要是真正的决斗的话我早就死了……” 法米给我的感觉就是全程没有用力，我和他的差距为什么会这么大？ 越来越不能理解了，原本以为是因为莲教了他几手并且送了一把剑的缘故。 但是没想到现在即使不用“黑珍珠”他也那么强。 “既然练习的话就要尽量达到练习的效果，实力悬殊的话就没有意思了。” 少年的语气完全站在了上位，就像是一位剑术导师那样，稍微让人感到有些不爽。 我们一年多前认识，那时他还是个只会逃跑的小毛贼呢。 干嘛在我的面前耀武扬威，明明只是个法米而已。 今天自己不服气噘嘴的表情一定很多，因为对方是那个法米……说好了要保护我的，但是却尽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认识难缠的女孩子……还随便杀人。 明明我们找个机会一起逃走就好了，毕竟你已经这么强了。 我原本是这么想的，可是随着越来越深入发现自己已经难以离开这深深的泥潭了，亚莎公爵，莉贝卡和梅尔他们的事情都很让我在意。 飞鼠啊，赤鸠……这个城市的矛盾在不断激化着，一走了之总感觉会失去很多。 “克莉丝，战斗中不能想着其他的事情哦。” 似乎单是看着我的脸就明白了我在想其他的事情了，而被看透这点更加激发了我的好胜心。 “啰嗦！你别管我在想什么。” “只是善意的提醒哦。” “那就好好用上尊敬的语气！小法米！” 听到这句话他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克莉丝，最近我有所明白了。” “什么？” “你有时候会表现出心口不一。” “啊？” 少年抬起剑，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的表情带着一丝不知从哪来的自信。 这股自信并非是实力的方面，而是像是看透了我一般露出的表情。 “从以前开始你就常常说着要对我更加尊敬，要搞清楚身份的差距什么的，但是实际上我真的那样称呼你的时候你的态度反而更加冷淡了呢。” “……” 快给我停下来！ 自己的脸颊开始变得热了，感觉不能让他继续说下去了。 我冲过去的一斩被法米轻松侧身躲开。 位置交换，各自重新摆好架势。 “后来，我发现了……当对你用强硬的手段的时候反而会比较乖巧。” “住嘴！” “不，以前就算了，这次我偏要说……” “不许说！嘿！嘿！” 钝匕首交替砍在他的木剑上发出砰砰砰的声音，法米轻松用单手应付着，连续的斩击的轨迹变得极不稳定，这种刃一定连地精也砍不中。 虽然知道自己现在变得多么难堪可是我还是坚持不断地攻击着。 沙拉曼德真的没有附体吗？全身热得都要烧起来了。 “记得那次我把你推倒在教堂顶吗？还有一次我把你推在墙上！” “唔唔……” 趁着我动作停滞的那一刹那，法米一剑砍掉了我手上的钝剑。 并且上前一步，伸出手掌。 好一会我才发觉自己的手腕被他抓住……只用单手。 少年已经成长了，渐渐开始像个大人，身上也出现了明显的肌肉分块。 无论是体型还是力道我都差得远。 “你……你，你……快放开……” “真的要是讨厌的话，克莉丝的语气不可能这么低，那两次明明被我推倒但是你的脸上却完全没有半点讨厌的意思呢。” “……不能闭嘴吗？” 几乎是恳求一般说出这句话，不知为何现在的自己居然如此示弱。 明明和他对打前还还很讨厌…… 或许也没有到讨厌的程度吧，但是我不想发展成为现在的状况啊。 双手无法挣脱，只能眼巴巴看着他的另一只手伸过来，渐渐向后碰到我的后背。 糟糕！糟糕！ 我的心脏开始放出警报了…… 砰砰砰跳个不停的心脏比刚才的打斗声要更为激烈。 这个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鬼畜！ 明明之前有段时间还对我言听计从的，我不要这种不听话的侍从啊。 伸向我身后的那只手一用力，自己就被拥入怀中了。 眼前就是他的脸颊，少年看起来还没有长出胡须。 “做我的女人吧，克莉丝……” 一直以来害怕的一句话，就被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卷五 鲜血与苍雷之声 113.我们之间的距离——2 又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深入了这个陷阱当中，有些强硬，也有些甜蜜，让人感到难堪……最后还抱有一丝期待的可怕牢笼。 他的双手牢牢地束缚着我的，即使现在少年松开我也不一定会逃开。 那一句话已经太过于拥有杀伤力了。 每一次法米想要说出这种越界的话的时候都会特意拉进距离，我终于明白自己害怕接近他的另一个理由了。 总是会刻意拉进距离，是什么时候开始法米会用这种硬上弓的方式了呢，他为什么会这么理所当然地做这种事。 我在脑海中搜寻着，自己和法米究竟有几次身体上的接触。 第一次是在王宫，自己做了那什么事情之后被法米看到了裸体，真是回想到就害羞得要死……不过这次只是被看到而已。 而第二次和第三次则距离很近，一次是在修道院时在大树下给他膝枕，之后是斩杀了三头犬的伊薇特后拥抱了他。 等等，难道全都是我的错吗？ 是因为自己给了他勇气之后所以这个孩子习惯于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感情了么。 好吧……也许都是我的错，但是先不说这个，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自己被抱着，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从腹部到胸口，即使想要挣脱开也没有办法，他的力气比我大得多。 问着心中的自己想要找到一个答案。 最终得到的只有一句反问…… ——怎么办？克莉丝…… 怎么回复？ 人生第一次被男生正式告白，还是这种直的不能再直的直球，丝毫没有再解释的必要了。 承受到这种的压力的自己在思想上寻求着逃避的空间。 刚才他是说了“做我的女人吧……” 做我的女人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怎么看还只是个女孩，所以女人肯定不是指我。 嗯，搞错了而已。 加油！法米~ “唔唔！” 刚想这么说的时候感觉身体又被抱紧了一下，胸前那稍有起伏的小山丘也挤在少年的身上。 呜哇哇！ 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脑子里变得一片空白，思考的深海被完全蒸发殆尽，在烈日下只能看到热浪和阳炎。 “所以，你的回答呢，克莉丝？” “……” 原来并不是幻听啊，问得这么直接也没法糊弄过去了。 紧紧并住自己的嘴巴，不敢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年，仿佛看到他就会走不动路，连动一动手指也变得困难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看到我长时间没有回答他，这时法米的左手慢慢从我的背后往下滑，只穿了一件衬衫和短裤的我清楚感受到被他炽热的手指掠过背部的感觉，如同触电了一样，浑身颤个不停…… “克莉丝，你是紧张吗？” 为什么你倒是毫无反应啊！ 太奇怪了，我究竟在做什么，明明现在还在训练场上，要是被谁看到了的话就糟糕了。 亚莎大人也会生气的！到时候可能就会被赶出公爵城堡了，必须要推开他？ 可双手都被他摁住，自己那微弱的反应反而像是索求着什么一样。 法米看到微笑了一下，他的气息扑到我的脸上……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 暧昧的距离，到理性崩坏只有一线之隔的距离。 左手渐渐向下，摸到了屁股上…… 少年的脸也渐渐贴近，是错觉吗？我看见他的嘴巴张开，露出小小的尖牙。 是要亲上来的意思么。 虽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可是这种时候应该要闭上眼睛才对吧。 不过这种反应完全是多余的……因为看到他那副要猎食的样子大概无论是谁都会闭眼吧。 “呜呜……” 视线变模糊了，眼泪在眼睑内不断打着转。 “！” 就在法米的气息冲到我的脸颊的那一刻自己受到了重重的一推，失去平衡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诶？你怎么了法米？”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法米大口喘着气，甚至咬着自己的手臂。 “别过来！” “诶？” 刚才还向我求爱的少年在一瞬间就像变了一个人那样，皱着眉头满脸写着厌恶。 “拜托了，现在别过来……我不想伤你。” “什……什么。” “下，下次再说吧。” 完全不理解他是什么意思？他逃一般地离开训练场，只是不甘心地向我这边扫了一眼。 自己坐倒在草地上看着少年渐渐跑远，总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一样。 耍我吗？ 这一切都是对之前的事情的报复吗？ 还是说已经讨厌我很久了？ 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最后我也不知道法米想着什么。 视角：法米 搞砸了。 对自己来说这是最不想看到的情况。 是他自己太过于大意了。 法米边跑边在内心喊着可恶两个字。 他第一次离成功这么接近，但是也是第一次这么遥远。 之后克莉丝大概是真的不再想要看到自己的了吧…… 刚才差一点就能吻到克莉丝了，吻到自己暗恋了一年多，又放开胆子追求了一个多月的少女。 曾经自己那可爱又高贵的小小主人，现在近在咫尺共同相依的伙伴。 他做梦也想要和这个女孩成为恋人，希望看到她露出害羞的表情牵着自己的手心走在繁华的大街小巷。时不时也会踮起脚尖轻轻阖上有着纤长睫毛的眼睑向着自己寻求一个甜蜜的吻。 也总有一天……少女会……哈哈，总之会做更多的事就是了。 处在青春期的少年在脑海中想了太多太多，原本碍于身份这份苦恋根本与自己无缘。 毕竟对方是大国的公主，而自己只是一个小偷……好心被收留了自然不能有非分之想，只要能够站在她的身边为她尽一份力就已经足够了，自己就够开心了。 看着她渐渐长大，成为任何国家的王子都会抢破头的美丽女孩，这一切对于法米来说都是无比的幸福。能从远处观望克莉丝的一生，不被抛弃就好了。 这个想法即使是后来也没有改变过……虽然失去过一段时间的记忆，但是法米心中也总有着一种必须要守护这个女孩的想法，把她送到莎哈维尔家，重新让她过上不愁衣食的富裕生活。这样也总感觉自己就能安下心一样。 法米跑啊跑啊。 冲出训练场，绕过中庭，冲到公爵堡的门前什么也不管就跑出去，任凭身后的骑士怎么呼喊也不肯往后看一眼，冲到贵族区，撞翻商贩门口的货架，碰到行人也不说一声抱歉。 但是呢，有一天一切都发生变化了。 他曾经站在分岔路上，是向前一步拦下前往莎哈维尔家的克莉丝，或者就此放弃。 法米最后选择了后者，那时他已经找回了记忆，终于意识到这个银发的女孩子不仅仅是要守护那么简单的人，松手是必然的，不能再去想了！毕竟她是克莉丝，那个与洋装和宝石最相称的女孩子。如果不是在这样的世界里的话，法米甚至一辈子不会有和她说上话的机会。 这样的他封锁了自己的心扉，只身一人来到陌生的国家……陌生的都市，虽然他已经足够强大了。 借着吸血鬼的血，每天都能感受到自己渐渐变强的实感。 这种血液是被诅咒过的，法米越来越清楚，只要这种半恶魔的血在自己的身体里流淌的话，那么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能够变强。也许还有一层原因就是莲本身身为吸血鬼的始祖，他的转化比起其他吸血鬼要强大得多。 甚至连莲自己也说过没有彻底掌握这份力量。 是恶魔又如何？ 够强大不就行了，法米刚来到这个阿纳托利亚的时候有时会这么思考。 活在佣兵冒险者的世界里实力就是唯一的衡量标准……他也借此变得越来越强，很快在佣兵里打出了名气，即使是年龄大上他几圈的战士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子实力的确异常出众。 直到他再次碰到克莉丝，然后一切又再次开始变化了。 克莉丝主动放弃了莎哈维尔家的少爷，当时他立刻觉得心花怒放，仔细看向少女的手指，一直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已经被拿下，不知道经过了多久……可应该是有一点时间的吧，因为那里连一点勒痕都看不见了。 这时候如果自己再什么都不做的话那也太愚蠢了！ 明明连那个从来都不相信的神都开始如此眷顾自己了，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 他抛开羞耻和不自信，克莉丝拥抱过自己，那么再抱她几次应该也不会反感才对。 从今天的反应来看，克莉丝确实没什么特别抗拒，可是自己这边已经成了问题了。 法米抬起头，跌跌撞撞走在城市中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为什么会想着去吸克莉丝的血呢？今天差点就咬上她的脖子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想着心事走路也变得不稳起来，擦身而过碰到的混混愤怒地转过头结果连一声道歉也没听到。足够悠闲的他们不顾一切地追上少年，但是在把手搭在法米的肩膀上时却被一把甩掉。 于是混混们更加恼怒了。 挥出直拳被少年轻而易举躲过，对于狼剑士来说或许不躲的话也没什么，法米却没时间多思考。 他回身一个回旋踢划破了宁静的空气，混混飞了出去撞在一旁的石墙上顿时就昏死了过去。 他继续向前走，穿过商业街走进小巷，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只是到处乱走，为了发泄掉自己的吸血冲动而已。 让他不要伤害那个自己最爱的女孩而已。 往前走，拐弯，再向前走，只是想要一直这么走下去。 最后碰到了一堵墙。 是死胡同，少年一下子就愣住了。 现实中的死路和他心情几乎互为照应，在面对克莉丝这件事上，他已经走入了死路了。 想要转身时，少年听到了脚步声。 那不是一两个，也并非三四人……而是成群的混混和盗贼，他们堵在小巷的第一个拐角，看起来早已经过预谋。 少年从人群中看到了刚才自己踢飞的那个混混。 他明白了，然后从腰间取出爱剑。 当有人冲过来的时候长剑就轰然挥下，直击傻瓜的脑门。 即使不拔剑这群人也丝毫不是自己的对手，他转身躲过，踏出一步挥出剑鞘。 横着敲晕想要暗算自己的家伙。 起初只有一两个人倒下时对面还足够镇定，渐渐地他们的步伐就开始紊乱了。 没出鞘的剑刃回旋着，把轨迹上的人们纷纷带倒。 最后，少年如同一朵盛开的鲜花那样站在倒下的人群中，把剑好好收起。 眼下这座城没有谁是狼剑士的对手。 法米想要混混们把这件事牢牢刻在他们的身体上，最后没被击倒的混混也逃跑了。 本来是指望这群人为自己恢复血液的，但是现在看来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自己也不想吸这些肮脏男人们的血。 可能就是因为这种想法在作祟他才会觉得克莉丝的身上散发着美味的气息吧。 法米已经厌倦了。 他找回了自己那颗快要迷失在力量里的初心。 变回人类吧…… 这个世界上一定存在这样的方法。 自己也在和莲分别的时候举剑立下誓言。 一定要恢复成为人类之后再打败你，不管要用多久。 现在无论击倒多少混混那也不是用自己的力量。 他和克莉丝的祖国加涅特正是因为魔族们的入侵而毁灭，克莉丝一定恨死恶魔们了。 要是被她知道自己的体内流着半魔血液的话…… 被心爱的女孩子讨厌要比杀死他更加难受。 料理完这一切的法米来到小巷的尽头，站在那里的是一个眼熟的女孩。 刚来到城市里的时候她曾经改变过自己的看法。 前段时间去刺杀胡蜂的时候她也曾经挡在面前。 棕色的长发在脑后扎成非常简洁的一束，嘴巴撅着眉毛也皱起，就像是已经知道这场闹剧的主人公是自己一样。 对了，她现在依然是警备团的成员呢。 法米想到这里淡淡笑了。 希望自己一会能够向她解释清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吧。 卷五 鲜血与苍雷之声 114.我们之间的距离——3 艾莉莎为什么一直这么帮自己？ 回到法米冒出这个想法的半刻之前。 法米撑着小巷的墙壁，越过少女的肩膀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没有谁关心小巷里发生的争斗，对他们而言这早已是稀松平常，偶尔弄出几条人命也不足为奇。 自己不和这些麻烦事扯上的话就没事，这就是广场南部的规矩。 “你在看哪里，好好看着我！法米！” 少女双手插在腰上，她蹙着眉，看上去憋着一肚子怒气。 “艾莉莎……” “是我没错，但是你又在做什么法米！那天我起来时发现居然睡在你的房间里，后来人就不见了。听团长说你居然去当了亚莎公爵的近卫！快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先不提这些，少年倒是也有一堆问题想问艾莉莎。 “你才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一个人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到处惹事，这么引人注目的事情你以为我看不见吗？” “明明……不要管我就好了。” “你说什么！” 法米不知道艾莉莎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他觉得自己只是说出了事实，经过刚才的事情之后少年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身份了。 身为一个半魔族……这份血液本身就是一种诅咒，和自己相关的人也接连遭遇不幸。赤鸠曾经威胁说艾莉莎也是法米的把柄之一。 他不想再贴近艾莉莎了。 她的血液在此刻也仿佛散发着甜腻的芳香，传到少年的鼻子中。 即使自己渐渐向后退，她还是渐渐靠近，丝毫不顾及法米的想法。 在法米的想象中艾莉莎就是这样的少女，态度强硬，有些不讲理……但是她曾经在警备团团长的面前替自己挡下重重的一巴掌。 这样和艾莉莎相处下去他怕会有危险。 少女白皙的肌肤下隐藏着丰富的血管，法米甚至可以看到那些，想要从那里面把血液全部吸干。 艾莉莎撩开自己柔软的棕色头发，伸向法米…… 啪。 虽然是轻轻的一下，可是艾莉莎却像是受到了足够大的冲击一样。 自己的手被打开，少年已经明确表示了拒绝的意思，这样的话……该怎么办？ 艾莉莎暗忖着，在这里转身离开吗？ 总觉得这样会失去非常重要的东西，或许再也不会看到这个少年了。 她不禁这样去想。 作为贵族的末裔，必须要主动去抓住什么。 于是艾莉莎伸出手了，或许单单是伸出手还有点不够吧。 她张开手臂，死死把眼前的男孩子拥入怀中，手指陷入他的后背……丰满的胸部紧贴着少年，不肯放手。 “艾莉莎……为，为什么……” “别问我为什么，我知道自己很任性……经常做些傻事，但是我不会为自己的做法而后悔……或许有时候有点冲动了。” 这一句话让少年几乎冷静下来。 不，比起任性来说比你更甚的大有人在。 那是曾经有着银白色长发的高贵女孩，如今她已经完全变了。 变得不那么任性，开始变强懂得自己开始照顾她自己了。 大概因此法米才喜欢上她了吧，如果说之前的感觉只是憧憬的话，那么现在他就完全陷入爱河中无法自拔了。 自己刚才的做法是不是太激进了呢，直到法米被艾莉莎抱住之后他才发觉刚才自己的行为是不是有所不妥…… 他原本以为克莉丝是喜欢身体上的接触，然而现在自己被这个少女抱住时却只觉得不知所措。 可是这股温暖的感觉深入他的心泌，滋润着心间的干涸。 他回想起自己刚来到这个城市，被其他佣兵排挤时，是艾莉莎帮助你他……虽然用的是交手这种有些粗鲁的手段。 后来也是……每天都和自己在一起，即使稍微离开也要问东问西的。 为什么艾莉莎这么帮着自己，他的脑子里有一个想法。 “艾莉莎，难道你喜欢我吗？” “诶？你，你……” 大大方方就把这种话说出来反而让艾莉莎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她并不知道法米是因为感同身受才作出这个结论，只是因为他太过于直接才这样说。 手臂的力量在一瞬间放松了，但是不知为何她觉得这时候不能够放松才对，于是少女忍着自己的羞赧把他身体抱的更加用力了。 “对，对啊！是啊……不行吗！” 比起告白来说更像是寻求认同一般的话语不禁让人莞尔，法米倒是吃了一惊。 原本在自己印象中要更加倔强的少女现在居然把头埋在自己的胸膛中掩饰着自己羞红的脸颊。 艾莉莎也很不错不是吗？虽然性格是有点那什么……不过却也有温柔的一面，而且是个温柔漂亮的女孩，也没有高高在上地看着自己……平时倒是常常把贵族这两个字挂在嘴上，但那只是出于自尊心吧。她实在是太过于寂寞了，用这种方法刻意拉开和他人的距离。在贵族中不过是下位，一直被欺负，一直被蔑视……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再被轻视所以经常这样说吧。 是啊，艾莉莎很不错……胸部又大，大概也很听自己的话。 克莉丝在法米心中的重量在此刻稍微变轻了一点。 他回想起以前还在莲的队伍里的时候那个健壮的跟班哈格，那家伙虽然曾经只是个混混但是似乎和不少女人都交往过，他有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和法米聊起了女人。 “小子，你喜欢那个公主殿下吧。” “……”还没找回记忆的他当时还不理解自己的感情，年少的法米只能察觉到那是一种好感，但是至于是不是恋的话他完全弄不明白，自己从未爱上过某人。 连父母的模样都想不起来的他甚至对于亲情都没有什么概念。 而醉汉似乎不在乎少年的回答继续说了下去。 “但是那女孩要嫁给吉尔克恩的大贵族哦，据说是老早就被订婚了。” “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法米不服气地呛了他一句，这种事他们三人踏上旅途的时候就早已清楚了。 自己，哈格，甚至连那个英俊潇洒的莲都不过是旅行在这个大陆上耳朵冒险者而已。 从事这种职业的人很多都单身到老……很晚才结婚，冒险者大多只能和孤独相伴一生，伙伴们也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总是换了一批又一批，最后连自己都不在意了。 加涅特王国虽然已经灭亡了但是婚约却还在，克莉丝特有着梅斯菲尔德家的名字，要是有魔王被打败的那一天的话她就是加涅特王国的正统继承人，虽然可能在吉尔克恩或者哪个最后留存下来的国家手里当一辈子傀儡吧，但是这身份的差距是不会改变的。 “你还年轻，别在乎这些，去上她吧~” “啊？” “这样的话她也忘不了你哦，哈哈哈哈。” “疯子……” “总有一天你会懂的！小屁孩……最重要的事情是让女人记住你！老子可是屡试不爽啊。” 喝醉的壮汉的话根本不值入耳，莫名其妙。 法米当时离开了桌子没有多谈，但是现在却回想起这句话来。 让女人记住自己？ 在克莉丝眼里自己真的很重要吗？ 她总是逃开，一直不把自己当回事，也不肯告诉自己她的心里话。在来到这个阿纳托利亚的时候他还以为两人已经互相懂得彼此了呢。 可是眼前自己拥抱着的这个少女却仿佛提醒着他事实并非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在他的心中克莉丝是被放在第一位的，但是在克莉丝眼里呢。 她不是也随随便便答应做了那个亚莎公爵的侍女了吗？谁都知道亚莎公爵和他的女仆之间那破档子事，克莉丝难道也…… 想到这里法米回抱了艾莉莎。 少女感到一阵颤抖，但是却把这反应当做认同更加更加用力抱住少年了。 她多么想在此就吻上他的唇瓣，屈从本能去爱他，可是毕竟人来人往的…… “我们回去好吗……” 少女有些羞怯地问着他。 法米只是点点头。 “嗯，那我就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你看！” “法米……别，别……” “一点点就好。” 艾莉莎的衣服被褪下，法米盯着那洁白如玉的身体目不转睛。 好想把她吃掉。 好想吃…… 不管是哪种意义上的。 “唔嗯，啊啊啊啊，不要啊。” “你的声音没什么说服力哦。” 少年深入了少女的身体，紧紧地…… 他看着艾莉莎脸上出现红霞，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落下。 虽然看上去很痛苦…… “没关系吗？” 法米抬头问道。 少女猛地摇了摇头，小小的房间被赤色的空气填满，散发出燥热。 门早已被锁好，不知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快感，艾莉莎紧紧抓住床单，让整个床看起来都皱成一片。 “要，要去了……” “抱歉，我还想再要一点。” “不……不行！” “就一点点。” “就算你这么说……” “但是我真的无法忍耐啊，只要一点点。” “法米，你忘了吗？刚才你说了必须节制……否则就和怪物无异了。” “欸！对……你说的对。” 艾莉莎把褪到肩膀的衣服再次拉上，遮起那迷人的锁骨，刚才法米所咬的伤口已经看不见痕迹了。 “是我太过于冲动，抱歉……” “没关系，我刚才答应你了，这种程度的困难我们共同去面对。” 艾莉莎大口喘着气回答道。 法米向艾莉莎解释过自己吸血鬼的身份。 就在片刻之前，回到警备团宿舍后，大家纷纷看着路过的两人却什么也没说。 在他们眼里法米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了，因为斩杀盗贼首领的功绩而晋升为功绩的近卫，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可以直接获得爵位成为贵族呢。 就连团长当时也是吃了一惊，他完全没预料到这个平时供自己操纵的狼少年居然突然在公爵面前说出这种话而且亚莎公爵一口答应了。 众人看着艾莉莎红着脸把法米拉上二楼的房间，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她也是个这么现实的婊子呢。” 年老的警备团员微微抱怨道。 不过事实法米所说的“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你看。”却和艾莉莎理解的有所出入。 法米用那金色的瞳孔看着艾莉莎。 少女回想起自己那天晕倒在他的房间时也是被这样的视线盯着。 “艾莉莎，我不是人类。” “啊？” “说出这种话说不定会被你讨厌，但是我是一个半魔族……因为曾经濒死时被另一个半魔族所救所以获得了这样的身体。” “你在说什么？” “不信的话看看吧……” 说着少年张开了嘴巴，四颗明显长于普通人类的尖牙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明显不是人类所能长出的牙。 “你是……吸血鬼？” “没错，你知道？” “以前家里的佣人婆婆给我讲过，他们混在人群中，多半是贵族或者面容漂亮的男男女女，因为长年累积的智慧和财富让他们混杂在人类的顶尖，同时他们以人血为食物。” 少女似乎知道的比自己所知道的更详细。 法米听了后点点头。 “我当时快死了，那个半魔族用了这种方法救下我的命，但是从那时开始我的身体就开始发生了变化，身体变得异常强壮，轻而易举就能打倒身强力壮的盗贼。莲……不，那个半魔族后来还教了我一些剑术，之后自己就变得更强了。” “原来是这样吗？”艾莉莎轻轻喃喃着。 “你不惊讶？” “不……我非常吃惊，倒不如说有点害怕……但是我相信法米所说的，你也很想变回正常的样子吧。” 法米再次点了点头。 结束了吸血后法米感觉心脏的躁动安定了不少。 莲曾经说过当自己出现睡不着觉的症状时就必须要吸血。 现在他已经好几天未入眠了。 他害怕直接把艾莉莎吸死，但是少女却一口答应了他的要求露出自己白皙的脖子。 那一刻他再也忍不住了…… 两人躺倒在床上，就像真的做过一样。 艾莉莎回想起刚才自己的娇喘声再次脸红到了耳根。 “我是必须要变回来的。” 可是法米的一句话却把她拉回现实，少年的话中带着深深的决意，这种不容反抗的坚决 “为了……克莉丝吗……” 这次他没有点头，只是盯着眼前的女孩。 “不，是为了我自己。” 他是这么回答的。 “是吗……” “嗯，为了我自己，我要离开这个城市，带着你和克莉丝一起。” “法米……可是我……” “再留在这里的话你会有危险，我深知这一点才向你发出邀请。” “欸？” “我说过了要把全部的都告诉你！” 法米的眼神闪着光，充满了想法和决心的光芒。 眼前的少年在艾莉莎眼前看来居然如此耀眼……她静静坐起身等待着他的发言。 不过…… 无论他说出什么自己都会相信了吧。 名为艾莉莎的女孩此刻真正迷恋上眼前的怪物男孩了。 卷五 鲜血与苍雷之声 115.远征——1 克莉丝的身影，如沧海中的沙尘一样。 人海茫茫，到现在为止他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诺艾尔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擦着自己的爱用剑，他常常用这种动作掩饰自己的心情，当然也有不小心划破手指的时候。 自从把寻找克莉丝的消息告诉深蓝骑士团之后已经过了数周，至今还没有任何消息。 算了吧……最近甚至这种想法都会不时出现在他的脑袋中。 自己这样追寻真的有意义吗？正如希尔薇所说的那样，克莉丝不仅下落不明甚至连是生是死也没有定论，或是已经死在加涅特的火海，亦或者是成为某个幸运男人的妻子过上普通的农妇生活，就算找到她……那时她还会记得婚约吗？ 诺艾尔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那枚戒指不禁这样去想了。 但是很快少年又一甩脑袋把这种消息的思考方式赶出去，他是抛弃了父母和子民来到这里，怎能就此放弃，如果没有结果的话我们所做的一切不都是没有意义了吗？ 少年继续擦着自己的剑，一旁的妹妹看着他把身体贴了过来。 在这期间希尔薇和诺艾尔被深蓝骑士团保护了起来，衣食无忧，没有再去完成委托的必要，但是骑士团长泰勒并没有限制兄妹两人的行动自由。 所以兄妹两人依然如同平常那样整理着自己的装备。 “今天去挑战下更强的魔物吗？” “格兰港西边有一个山洞，那里面据说有王蛇。” 诺艾尔说着的同时在长靴上绑上护脚甲，希尔薇也很配合地把胸甲拉开为自己的哥哥穿上。 骑士团给他们提供了更好的装备，诺艾尔的剑虽然是吉尔克恩的名匠所锻，可惜皮甲过于简陋，还没有头盔，这对于身为前卫的他来说非常危险，于是深蓝骑士团便准备了一套又轻又坚固的给他。 “那东西对于我们现在来说有些危险。” “第一次对谁都很危险……希尔薇。” “啊，嗯……如果诺艾尔想要挑战下我们的极限的话我就全力奉陪。” “好的！” “那么就快点出发吧，在日落之前回来或许能听到克莉丝的消息呢！” “嗯……” 希尔薇听到这句话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中一样，好不容易才从声带中传出声音。 全港都中采光最好的房间莫过于兄妹所居住的这一间，位于海港上方的岩台上，面朝着南面，每天清晨海风徐徐吹进散发着清新的浪花味。 泰勒当然问过希尔薇要住哪一间，少女摇头只说和哥哥住一间就好。 泰勒感到一丝诡异，但是他是个正直的骑士，并没有把这种不正常的兄妹亲密传播出去。 希尔薇很开心，但是即使如此她也没有和诺艾尔拉进半步。 这句话再次让她清醒地认识到，哥哥始终忘不了那个银发红瞳的美丽少女。 “我换个发色怎么样，诺艾尔……银色的你觉得衬我吗？” “欸？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哈哈，完全不适合你啦。” “……” 希尔薇咬着下唇，忍着不让自己的泪从眼眶中掉出，逃走成了少女唯一的选择，她一言不发地打开房门，从那里想要跑出去，跑到谁都不会去的森林深处哭泣。 可是在打开门后还没迈出一步就撞到了一个健壮的家伙。 “诶……泰勒先生。” “你们好，诺艾尔少爷，希尔薇大小姐……关于克莉丝特公主的下落，已经有了一点消息。有一个农夫说过，他接过一个银发红瞳的小姑娘去往阿纳托利亚。” 骑士恭恭敬敬地向两人行礼说道。 一行人走在东边的山涧，涓涓的溪流掩盖了马匹的蹄声，走得累了下马啜饮山上流下的泉水。 诺艾尔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夜晚的行进总让人觉得寒冷。 这时泰勒抬起单手，之后所有的骑士们都停下脚步。 “今夜在此休息，扎营吧。” “是的。” 领头的骑士回应之后，其余的战士们也都纷纷下马，从他们所带的背包中取出绳索和帆布。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诺艾尔下马询问泰勒，骑士团长摇了摇头。 “诺艾尔少爷，您应当注意您的身份，太过于体恤部下会让人觉得您容易控制。” 一直对冠着莎哈维尔之名的两人尊敬有加的骑士此时出言却如此严厉，着实让诺艾尔吃了一惊。 “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有用……现在我和希尔薇终究只是一对佣兵冒险者兄妹。” 他看了看此时骑在离自己足足有十多拉尔距离白马上的妹妹。 她从昨天开始就像生了闷气一样，以往一直黏在自己身边的希尔薇今天却一直这样保持着距离。 泰勒顺着诺艾尔的视线看过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看了看远处渐渐落到山另一边的夕阳，他决定换一个话题。 “诺艾尔少爷曾经说克莉丝特公主殿下是您的未婚妻。” “没错……我以为吉尔克恩的国民都知道呢。” “而事实上知道的只有一部分贵族，老百姓们对贵族的婚嫁可不关心。” “那么泰勒先生是知道的？” 少年抬头看看一旁的中年骑士，只见他微微一笑。 “不仅知道这桩婚事，我还知道这是加涅特的凯恩国王为了对抗莱尔巴尔家所想出来的应急之举。” “……”少年沉默不言，他知道这只是一桩政治婚姻。 自从小时候他就听宅邸的老女仆的故事里说过，政治婚约不会带来幸福。 故事里的主人公们都是为了逃脱这种被强迫的宿命而努力，最后结果各不同……有的圆满，有的则是只能迎来悲剧的终末。 诺艾尔从不认为自己会爱上政治婚姻的对象。 直到遇到克莉丝之前…… 银发如同霜雪，红瞳亮如宝石。 精致的脸庞比心灵手巧的吉尔克恩匠人所雕刻的人偶更为完美。 如同女神一般的少女怒气冲冲盯着他的那一瞬间，诺艾尔的脸颊不由得就开始升温，心脏悸动跳个不停。 宴会上的所有人都不再重要，只有那个少女的名字被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 克莉丝特，克莉丝特，克莉丝…… 反复地念着，直到她张口大骂自己，直到解开误会友好相处……一直到共同面对炎之国的沙拉曼德，三人都认为自己不可能生还的时候。 这个名字始终没有离开过他的脑海。 “但是我爱着克莉丝！” 诺艾尔蹙着眉，回答着比自己年长得多的骑士。 “爱着？诺艾尔少爷，您懂得这个字眼的意思？” 泰勒本想用一种更为成熟的态度跟眼前的小少爷对话，但是少年的这份气势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让他不由自主就想多问一点，剖开少年的内心，问出他真正的想法。 “从东方的天空渐渐升起……” “嗯？” 少年的话语一时让骑士没听明白。 “旭日每天都从东方升起，过大概6个多圣刻就会在西边的山峰处落下……我守望着家门口的那座山崖，盯着崖下的那条小道。女仆常常跟我说平均一周才会有一辆马车经过，那是给莎哈维尔家运送生活物资的商人马车。” “……” “所以我就常常想，如果一周出现了两辆马车的话……那大概有一辆就是克莉丝所乘着的吧。于是我就开始等待了，如同女仆所说的那样，每周基本只有一辆马车经过，上任来的很准时，基本在圣息之日。他们告诉我，如果是克莉丝的马车一定会在姻之日抵达。” “因为贵族们很注意时日。”泰勒·奥巴代亚叹道。 诺艾尔点了点头。 “自从与她相见之后再回到赛斯托提亚那段时间开始，我就习惯数着过往的马车了，每一周商车都会准时在圣息日出现，一共来了51次。而其他日子的马车，月之日来了两次，炎之日来了3次，风之日来了1次，地之日来了4次。” “那么姻之日呢？”泰勒忍不住问道。 少年对着他摇了摇头。 “一次也没有，大家似乎都为了避免误会，从不在姻之日驾着马车前往贵族的宅邸。” “……哈哈……哈哈……然后呢？” 原本严谨认真的男人经过小少爷这么认真一说也不禁咧嘴笑了出来。 “然后她来了。” “来了？” “不错，这枚戒指是我曾经送她作为订婚礼物的，有一天这个东西突然出现在我家花园前的栅栏上。” 诺艾尔说着从自己的脖子里把那枚挂着的戒指取出。 银色的光辉映着月色，可以看出是枚漂亮的戒指。 “你被甩了吗？” 面对泰勒玩笑般的话诺艾尔没有直接回答，他抬起头，却又很快低下…… “我是不是很笨？明明后来知道加涅特王毁约之后依然这样等着，哪怕来到这个格兰港之后，也每天守在城市的大门前看着过往的行人，希望从中能看到她的身影，明明她可能已经死了……或者成为别人的妻子甚至流落成为奴隶……” 希尔薇说过的话再次出现在少年的头脑里。 他已经越来越相信妹妹的话了，如果克莉丝真的在乎自己的话，怎么会违背约定呢。 泪水在男孩的眼眶中打着转，他不想哭出来，毕竟身边的对象不是母亲也不是树洞，只是刚认识没几天的男人。 诺艾尔一直被父亲教育男人决不能轻易哭泣……无论是任何事。 最后忍不住，泪珠还是滴出来，落在河边的鹅卵石上。 自己一定会被嘲笑的，诺艾尔心想着，他早已做好迎接嗤笑的准备。 可这时自己的脑门却只感受到一阵金属的冰凉，但不知为何，却感到十分温暖。中年骑士把手放在少年金色的脑袋上，轻轻抚摸着。 “这不是愚笨，我们给了陷在爱河中的傻瓜另一个词以形容。” “什么词……” “痴情。” 诺艾尔愣了一下，然后耸耸肩。 “真是个好词。” 两人相视一笑，下马漫步于山涧之中。 他们不止是为了寻找加涅特的第二王女而踏上这趟旅程。 深蓝骑士团实则是吉尔克恩王的部队，有自己的行动自由…… 他们向着格兰港的东面出发当然不会只为寻找一个亡国公主的踪迹，更重要的是与兽族的联盟。 现在菲亚山的情况已经危及到必须要依赖他们的程度，不仅仅是那边，本国的势力也遭到各个大贵族的威胁，南部的亚莎公爵虽然是个蠢材，但是他手下的封臣们却擅长把主人当做木偶操纵。 如果不赶在他们前面取得与兽族的联盟的话那么王权岌岌可危。 泰勒带着这十数骑士和数千金币，以及很多吉尔克恩独有的礼物想为兽族呈上以换取援助。 而诺艾尔和希尔薇，泰勒想将他们送至阿纳托利亚与兽族之地的交界处，情报已经给出，他相信这两个年轻人有着把公主找出来的能力。 他们不能承担面对兽族的危险。 如果能找到加涅特公主的话，那对于稳定境内的加涅特难民也是相当大的助力。 诺艾尔少爷虽然看上去娇弱纤细，但是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子汉。 男人在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时如果连这种程度的眷恋都没有那么获得再多的金钱又有什么意义？ 大多数的佣兵在独身中结束生涯，或许他们一生中遇到过很多女人，但是却没有几个能停住他们的脚步。 为了冒险而放浪一生？那不过是年轻人才能说出来的笑话。 谁到了年老之际都会感到孤独，到时就悔之晚矣了。 泰勒拿下手铠看着自己的左手……银色的指环牢牢地套在骑士的小指上，显得有些紧，尺寸也稍显小，就像女人所戴过的那样。 他很快就把手铠再次戴上，重新想起眼前的男孩的事情。 莎哈维尔家是王国的前卫，即使是家主战死的情况也一样。 他始终将成为独当一面的大贵族，承担起整个王国一般的重担……而那时，希望你还能记得自己的这份痴情，早熟的大少爷。 “痴情的男人，都不坏啊，对吗？萨拉……” 骑士抬头看了看已经升起的双月。 这时手下的战士们已经把火生好，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转身走到同伴们那里去了。 卷五 鲜血与苍雷之声 116.远征——2 前路漫漫，草原无涯。 侦察兵站在山顶瞭望着远处，那是几乎没有人类踏入的处女地，他小心翼翼爬下山峰，回身告诉自己的团长，只见他点了点头。 所有人熄灭昨晚露营的火种，泰勒再次发出号令，骑士们便纷纷收拾好帐篷继续走上远征之路。 诺艾尔看了看地图，看起来还有很长一段山路要走。 从格兰港往东到这横断风息河的横岩山，马铁蹄踏着光滑的岩石让骑手们感到一颤一颤，不知道他们的坐骑是不是能撑过这条小道。 走下横岩山顺着转了弯绕开山脉的河流就能看到这里和草原的交界之处。 诺艾尔在数月前带着妹妹一起从三岔路口向南方的格兰港前行，途径风息河的支流与草原之民相对，他们竖起兽耳举弓迎接，少年少女最后只得放下好奇心悻悻离开。 这个被称为帕提亚的草原占据了吉尔克恩东南一片辽阔的疆土，一片碧绿在风之大地上绽放，丘陵和山脉连绵不断，然而帕提亚的兽族们却一直生活在山脚下的小聚落中，他们热情好客，也常常把客人的脑袋割下来，所以没有愚蠢的人类敢于靠近这里。 “还有几日能到帕提亚？”诺艾尔问着一旁的中年骑士。 “不出三日。”中年骑士答道。“但是诺艾尔少爷你必须要在前面和我们分开了，前往阿纳托利亚还要再往北绕一点。” 沿着这条溪流走下，便能看到它与风息河的主干相汇流，蜿蜒向上，划出与南边的边界。 诺艾尔懂的，到了这座山下他们就要分别，骑士们履行了自己的诺言。 他从未想到这些人对自己和希尔薇真的别无所求，想到这里少年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她一人一骑如同落队的孤鸦，难道还是在介意着之前的事情吗？ “泰勒先生，我先去希尔薇的那边看看。” 诺艾尔心想到这些便侧过马头想要朝着妹妹的方向骑去，不过他还是先开口告诉身边的中年骑士，这两天的旅程已经让他对泰勒产生信任，这名骑士的精神贯彻了他的灵魂深处，从头到脚都展现着高贵的光辉。 “去吧，诺艾尔少爷，希尔薇大小姐的心情只有您能够平复。” 泰勒留下的话语显得有些意味深长，诺艾尔虽然感觉到大概是因为那天说银发不衬妹妹所以让她的心情变得低落，但是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让她想到了克莉丝吗？以前母亲也总是说不要在女孩子面前夸奖别的女孩，即使关系再好也不行。直到现在诺艾尔仍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在他的心中克莉丝已经是最完美的女孩子了，她温柔，勇敢，美丽，可爱，善良，活泼。 少年自作主张地把这些褒美之词纷纷附加到自己的意中人身上，殊不知因为太久没有见面自己已经把那个银发红瞳的女孩给擅自美化了。 听到兄长的马蹄声靠近，希尔薇什么也没说，也没有故意逃开。 只是沉默地向前漫步，她看上去还不是很擅长骑马，那白色的坐骑一会看看左边一会又凝视一下右边，不理主人的缰绳，希尔薇又害怕把缰绳拉的太紧，要是坐骑受惊想必她倒是就会脱离队伍最后一个人离开这座陌生的山脉了。 “嗨，早上好……希尔薇。” 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少年凑上去尴尬地打了招呼。 “……”妹妹和往常不同，似乎并没有那么热情对待。 “之前的那件事真是抱歉。” “什么事？” “关于我说你不适合银发这件事。” “我并不在意……”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少女依旧咬着自己的下唇，泰勒看了一眼这边微微笑道。 真是个倔强的女孩。 “我的意思是，比起银发，这本身的金发要更适合你，希尔薇……本身你就已经很可爱了。” 少女的脸颊稍微泛起了红，不过她的眼睛一眨，再次用那双异色的大眸子盯着诺艾尔。 “那么你认为我和克莉丝哪个更可爱？” “欸……” “……” “我认为你们两个都很……可爱。” “嘻嘻，别撒谎了，我的傻哥哥……” 当他犹豫的那一刻答案就已经非常明显了。 “抱歉，希尔薇。” “没关系，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们正是因为这个才出来旅行的对吧。” “希尔薇……” 一时之间诺艾尔不知道说什么，他只是想道歉，但是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要纠结这个了，诺艾尔，我们已经渐渐接近山脚。” “你似乎不太会骑马？” “因为父亲说过女孩子不该骑马。” 希尔薇的战斗技巧都是看着父亲教育诺艾尔时偷学的，剑术和魔法尚可自己练习，然而马厩却一直管家奥古斯特好好看守，希尔薇无论怎样都钻不到空子，而且她本身对于马术也没有太大的兴趣。 “请稍微停一下。” 诺艾尔示意，骑士们看了看泰勒，他一点头整个队伍就停住了脚步。 少年向着自己的妹妹伸出手，做出邀请的动作。 “和我同乘一匹吧。” 希尔薇无言地看了看他，只是露出淡淡的笑容，接过哥哥的手心跳了过来。 多出来的那匹马交给步行的挑夫来牵。 妹妹抱紧哥哥的后背，不自觉地想要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他。 “希尔薇，能稍微放松点吗？” “不要~” 妹妹简洁地回答了他。 走下山路，接下来面对的就是平原上的野兽们了。 骑士们互相调侃着，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命运。 他们当然也明白这次任务的艰难才答应踏上旅途。 “帕提亚的草原之民习惯在边界设防，但是今天却没看到什么人影。” 瞭望着一望无际的帕提亚，泰勒只看到了牛羊，以往一直在的边界守卫者们今天却没有踪影。 太奇怪了。 他暗忖着，心中燃起一丝不安。 如果未经他们同意直接踏上这片土地会招来杀身之祸，泰勒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上次他们还一直拿着弓箭瞄准着我们。” 看着自言自语的中年骑士，诺艾尔说出自己的经历。 泰勒点点头，然后抬起手示意部队停下脚步。 山道大开，直通前往帕提亚的道路，但是两边却是高耸的岩壁，时不时会有砾石掉落在地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横岩山之所以以此命名就是因为山体不够稳固，每逢大雨或者风暴总是会飞沙走石，这里也被称为帕提亚前方的关隘。 诺艾尔和希尔薇本该在此地与深蓝骑士团分道扬镳，向着稍微靠北的三岔路口前行然后再向东边，很快他们就能去往阿纳托利亚，一个不知是不是被炎精灵常青的热带都市，在那里大概有着少年梦中情人的身影。 他虽迫不及待地想要脱离这数十骑的队伍，带着妹妹奔驰在大路上，这样不出三四日就能看到那高耸的城墙。小时候他曾经听过父亲说过这座城的事情，扑面而来的热浪，满城的油棕树和穿着异国风情的舞娘，不过他也听说这座城的领主是个十足的无能之辈，十多岁就继承领主之位。从那之后只是每日沉迷玩乐和美少女，成为封臣们操纵的傀儡。 不过诺艾尔也注意到泰勒的脸上布满阴云，似乎在思考什么，以这几天的相处经验而言，泰勒是个经验丰富的旅行者，比只做了数月冒险者的诺艾尔和希尔薇在各方面都要熟练得多，他们自然接受了不少照顾，这时候提出告辞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看来中年骑士似乎发现了什么，诺艾尔刚想要凑上去时却只看到戴着银铠的手掌挡在自己的面前。 “静一点，孩子……” 第一次，泰勒对诺艾尔用了几乎命令的语气，他甚至看都不看诺艾尔，视线的焦点集中在两边的山崖，那里还是和之前一样，时不时就会有砾石下落。 诺艾尔不敢多说话，他把右手放在了腰间，不过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身边的骑士们也早已做好了拔剑的动作。 “散开！所有人散卡！” 中年骑士的视线直直盯着苍穹，诺艾尔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天空上出现了黑点，起初诺艾尔只以为是虫子或者小鸟，但是当黑点渐渐变大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那是什么了。 “！” 下意识地抬起手，一阵强风出现在少年少女的面前。 希尔薇的风魔法。 诺艾尔先是察觉到这个之后才意识到落下来的是箭矢，那箭头带着倒钩，闪着绿色的光芒。 在刚才那阵箭雨中已经有两名骑士倒地。 兽族们的箭头涂着毒，中了一个保证再也站不起身来。 诺艾尔听说过这样的故事。 泰勒早已察觉到攻击，他及时架起盾来，剩下的箭头被铠甲所挡住，但是他的坐骑似乎没那么好运。一枝箭矢深深地扎在棕色大马的眼睛上，它轰然倒地，骑士在地上翻了几圈才站起身。 “唔，散开！散开！” 两边山崖上的放箭者露出他们的本来面目，把脑袋伸出来。 他们个个都长着不同的兽耳和尾巴，男性们往往在身体上还披覆着一层长毛，没有穿盔甲，只是在那民族风的服装下露出壮实的皮肤。 “Apa gana givisuma nigamanaya si?a（兽王语：我们为缔结盟约而来！）”泰勒大喊一声，然后迎来的是第二波箭雨。 这次所有人都跳下马举起盾，希尔薇和已经反应过来的诺艾尔再次用风魔法防御着随着弓弦的嗖嗖声飞过来的箭矢。 兽族们几乎在没有风魔法的帮助下从山崖上一跃而下，诺艾尔不禁佩服起他们那出色的身体能力。 或是说他们已经对自己施过法术了？传闻兽族没有多少人会用魔法，他们身上的玛娜早已融入全身的每一寸，借此他们体力远超人类。 战斗已经不可避免，诺艾尔一把抽出长剑，兄妹虽不是第一次面对与人之间的厮杀，但是对手如此强悍倒是第一次。 兽族的男人们拿着一把比他们手臂还长的弯刀，转身避过骑士们的斩击，一回身把刀砍进他们铠甲的连接处，然后顺势一抽，随后只能看到四溅的鲜血。 泰勒看到这番景象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了，他扔掉盾牌双手持剑，面向一个壮实的兽人他横过身体，躲过弯刀的一击之后把长剑深深刺入对方的体内，随后抬起脚踩在兽人的身上，随着一声低沉的呻吟，他快速把长剑抽出，回身一斩，一个企图在背后埋伏的兽族女子也被他砍成两截。 看来这次缔结盟约的任务只能以失败告终了。 泰勒暗自叫苦，但是又不敢疏忽战斗。 兽族们的强悍令骑士们叫苦不迭，时不时还有悬崖上放出的箭矢减少着他们的数量。 在有同伴的情况下还能放箭准确命中，兽族们的作战方式让已经疏忽于战斗的深蓝骑士团感到棘手，已经是久远的时间没有接触，为什么他们会埋伏在山崖两侧？ 泰勒一边砍倒跳下来的兽族战士一边心想着这些事，据他所知，兽族虽然对于人类没有好感但是却应还有交谈的余地，不分青红皂白地直接打过来倒是第一次。但是随后砸过来的斧头就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现在没有任何能让自己分心的余地。 诺艾尔和希尔薇也一边用着魔法迎敌，诺艾尔在妹妹集中精神施法之季用剑保护着她，少年身手敏捷，同时两人还会魔法很快就吸引了兽族战士的注意力，他们轮番而上，消磨着兄妹两的玛娜和体力。 这个清晨进入他们耳朵的不是鸟语花香，而是钢铁互相碰撞的低鸣以及鲜血弥漫的腥味，整个世界仿佛都因为这场战斗而变得混乱起来，自己这边的人数在减少，但是敌人却不断从山崖上跳下。 诺艾尔感觉快要失去希望了，本来只是为了寻找克莉丝而已，为什么要陷入这种不明不白的战斗中。要是战况偏向于自己的话到还能从落败的敌人身上获知一二，然而现在留给他们的只有深深的绝望。渐渐的，他们的人数已经只剩下两成。 兽族们见状便不再攻击，他们全员从山崖上跳下。 疲惫的诺艾尔看向那一群不知是何种族的兽族亚人，还带着许多凶恶的野兽。 他深感无望，把剑插在面前的地上守护着自己的妹妹，他们已经被逼退到岩壁一角，再也无法反抗了。 “唔！” 这时嗖的一声，诺艾尔的手臂上中了一箭。 他只看到一道绿色的闪光却第一次没看到箭矢，少年为此感到诧异，下一刻，他的头脑就开始晕了起来。 兽族男人们在他的面前渐渐分开，一个有着碧绿色长发的女子从他们中间走过来。 和皮肤多半黝黑的其他兽人不同，她洁白如玉，宽松的服装只挡住身体的关键部位，白色的长耳长在头上让人不得不把视线的焦点放上去。 不过诺艾尔想要看她的容貌的时候两眼却几乎黑了下来。 “哥哥！哥哥！振作！哥哥！！” 希尔薇的声音响在耳边…… “Ovun samaga yanna。（兽王语：带他们走。）” 最后只听到女子说了句他完全不懂的语言，诺艾尔的意识就此沉入深深的玛娜之海中。 卷五 鲜血与苍雷之声 117.我的恋爱，与男人们的决意——1 天空还未放蓝，还沉淀着黑夜的藏青。 “梅尔，莉贝卡……你们知道男孩子最想要什么吗？” “当然是我们的身体呗。”梅尔回答道。 不过莉贝卡耷拉着脑袋躺在床上似乎对这个问题产生了兴趣一般认真思考着。 “才没那么简单，梅尔大笨蛋~你觉得亚莎大人想要的东西是我们的身体吗？” “欸！难道不是吗！” 梅尔拍了下自己的小脸颊，看上去相当吃惊。 “或许一开始是哦，但是这永远不会是他们最终的追求，男人们啊，都是在内心深处埋着被称为理想的东西的。” “理想？”天气有些热，我在床上挪动着自己的身体。 “是啊，克莉丝，那是埋在内心的最深处……不知道从几岁开始就有的想法。男孩子们小时候经常会把他们的理想挂在嘴边，但是随着年龄的增加慢慢就很少提及了，这些想法或者单纯，或者复杂，或许是不能和任何人提及的野心，亦或者是让人听到会让他们觉得害羞的事情。” 莉贝卡可爱地一转身子，趴在床上幼细的双腿啪嗒啪嗒地在半空中扑腾着，像是找到不错的夜间聊天话题。 “莉贝卡很懂男孩子嘛。” “当然，比起还是处女的克莉丝来说懂得多得多。” 她伸过手来捏我的鼻子，又白又嫩的指头捏人当然不痛，女孩子间总是亲密无间，身体上的触碰已经成为常识。 “处女……怎么了？” 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要是前世的话我肯定不会这么怕羞，但是不知为何现在自己对这些话题莫名有了羞耻心。 “没有被男人触碰过就不能说了解他们，克莉丝，你有体会过他们的爱抚吗？” “唔……” “哎，虽然我体会过但是貌似并没从中得到什么感想。”梅尔插嘴道。 “那是因为你是个笨蛋~好了，先闭嘴，月色正好，我们来聊些只属于女孩子之间的悄悄话吧。” “洗耳恭听。”对着兴致高昂的莉贝卡，我也翻过来趴着身子。 莉贝卡伸过手摸起了我的胸口，她用力捏了我胸口的那里。 在刹那间身体受到了一阵冲击，有些痒，有些痛……而更多的像是触了电一样些许快感。 “唔嗯~你做什么！” “女孩子的身体并非那么柔弱哦，克莉丝的反应真是可爱，如果是胸口的话不用点力气去揉去捏或者去咬的话女孩子是不会感觉到舒服的哦。” “唔唔唔……”这孩子究竟在说些什么。 我几乎完全搞不懂，她为什么对于说出这些事情完全感觉不到害臊。 明明我的脸都热得感觉快要融化，大脑昏昏沉沉的仿佛什么都思考不了，眼睛如果刚睡醒那样还蒙着一层翳让我的视线都看不太清。 “克莉丝的胸部真的很小呢。” “啰！啰嗦！你们这样年纪这么小但是却长这么大的胸！到底是吃什么的啊。” “以前我刚进娼馆的时候帕梅拉妈妈经常给我们喝南方产的椰奶，丰胸的效果明显。” “真的吗？” “当然，不过这个话题还是之后聊吧。” 帕梅拉妈妈这个词好像在盗贼组织里听过呢，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之后再问一下比较好…… 而少女似乎并没有停止她的攻势，见我挡着胸口，莉贝卡爬过来把我压在身下，贴过脸来亲了下我的脸颊。 “你是……有那种爱好吗？” “不能说是爱好，以前经常有客人喜欢看女孩子之间的嬉戏，也有客人希望我们边和他做一边互相接吻。总之每个人的爱好都不相同，而共同点则是在小小的娼馆里满足他们平时不可能满足的愿望，展现出自己在大众面前完全不同的那一面。” “另一面？” “没错，人都是会隐藏自己的哦，我刚才也说过了……男人们都有着被称为理想的东西，并且把他们的理想深埋于心中，在可能实现之前绝不轻易挖掘。” 边说着，少女一边爬上我的身体，我们的大腿交缠着，没有了男生独有的那东西的阻碍，身体可以紧密地贴在一起，当时我的身体就感到一阵燥热，感觉一股热流要从身体上流出来。 “别……” “别什么？” “不要……再贴过来了。” “不说清楚的话我可是很头疼的哦。” 莉贝卡的动作越来越露骨，我看着一旁的梅尔，她似乎早已熟睡，莉贝卡先前的经历是娼妇吗？ 看着她这样幼小的身体不经让人感到心痛。 可是她真的为此感到难过吗？她有着什么样的经历，父母在哪，有喜欢过男孩子吗？ 我很想问清楚这些，可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克莉丝真可爱，即使是女孩子的我也感到有些心动了~~唔，唔嗯~” 说着的同时她的手滑向自己的小腹，反复地滑动着，然后发出一阵阵的娇喘声。 这孩子居然在我的面前就做出这种事！ 看不下去了，我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然后夹紧双腿，避免自己也遭受她的毒手。 “你……你……” “彻底慌乱了呢，小克莉丝，不过比起我这样的女孩子男人们反而会觉得克莉丝这种女孩能更加刺激他们的欲望，这也是为什么亚莎公爵这么想要你的理由。” “欸……我只是觉得他因为得不到我所以才。” “当然有这样的原因了，不过啊，亚莎公爵是一个温柔的人。我体验过很多同龄女孩子没有体验过的事情所以再明白不过了。女人最了解能让女人舒服的地方~” 说着的同时她舔了一下我的耳朵。 “唔嗯~”自己发出了异常甜美的喘息声…… 同时她还用左手也攻击过来，但是被她碰到胸部的突起那边感觉好难受。 有种非常难耐的感觉……好痒，下面也变黏糊糊的…… 自己不禁摩擦起膝盖，空着的左手也差点滑到小腹下面。 但是……但是总感觉缺了些什么。 “虽然如此，但是女人却无法给女人一样最重要的东西。” “唔嗯……啊……啊……最重要的东西？” “没错，那就是爱。” “欸？同性之间就没有爱吗？” “当然有，不过我并没有，你也没有……克莉丝，大多数的女孩子都没有，我亲密地触碰着你的身体，可以亲吻你身上的每一处。揉着你柔软的肌肤，在月光的映射下做些让天神也为之害羞的事情。不过呢，克莉丝，刚才你觉得少了些什么吧。” “唔……”自己哑口无言，再多的道理在这个经验丰富的女孩子面前都像是无用的废话，她对于身体交流的理解仿佛已经在这个夏末的房间编织起独特的言语。 我们的每一举一动都歌颂着真理。 “那么我就替你说出来吧，克莉丝……你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男人来干你。” “才没有！” 当然我立刻就否认了，无论是出于男人残留的自尊心还是身为前公主的身份我都对她这一粗鄙的说法嗤之以鼻。 “别那么着急否定，我当然知道你有这种反应，因为克莉丝小姐还是个处女嘛~” “这和是不是处女有什么关系！你随便去大街上找个女人，看她有没有基本的羞耻心！” “可是这不是大街，这是月神照耀下的小小宫殿，梅尔已经睡着，虽然她醒着也没什么……不过现在发生在这个房间里的一切只有我们两人知道，为什么不解放自己呢，你其实是个很淫荡的女孩吧。” “没有！我一点也不淫荡！” “呼呼~那么刚才我碰你的时候你的身体在一瞬间放松了力气，下身像着渴求一般张开了双腿，大概你自己都没发现吧，我会解读身体的语言哦，那是人们的心里话。有的男人喜欢张手臂把我搂入怀中，他们一般在家中表现出一副慈爱的父亲形象，这样的人在碰我的时候总是兴奋得发抖，即使不说一句话我也能明白他们的想法。还有的人，喜欢拿着鞭子抽打着我的身体，我讨厌这样的客人，他们平时就板着脸，露出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压抑自己的人肆无忌惮起来非常让人头痛。” “……” 面对她的经历我根本无法插嘴。 总觉得是和自己完全相反的另一个世界了。 “克莉丝，淫荡可不是贬义词哦。你渴望被人所爱着，所以你散发着一股特殊的气息。雌性吸引男人时才会散发的气息，单是想象就知道有多少男人拿着你还未成熟的身体作为夜晚的配菜。” “那，那只会让我困扰而已。” “不是哦，克莉丝，你应该感到开心才对~因为有人爱你。” “那才不是爱！” “是哦，只是加上了期限而已……在帕梅拉妈妈那里只要付了钱的客人都有爱我的机会，半圣刻18银币，他们会说一些甜言蜜语。也会说自己的经历，你一定不知道才对，并非每一个客人都渴求我的身体，有一个男人，听他自己说是流浪骑士，那个男人选中我之后仅仅是把我放在他的大腿上温柔地抚摸脑袋，说起了自己的故事……有些男人很温柔，起初我很讨厌那个地方，但是渐渐的，我了解越来越多的男人了。其实大家都一样，只是渴求爱与被爱，我们被这个世界加上了禁锢，所以无法展示真实的自己，展示得越多，就越容易受到伤害。” “这和你刚才所说的男人的理想有关吗？” “当然，克莉丝……你有爱过谁吗？” 明明是我在提问，但是莉贝卡对我的问题回答得毫不犹豫，然后又紧跟着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她真的是很厉害，这种强大不是武力或者魔法，而是在开口的那一刻仿佛已经掌握了你的内心。 我爱过谁吗？ 男生的前世自然不必多说，谁都没有，就连亲情也没有机会。 然而现在则不同了。 法米曾经对我表现好感，但是昨天又那样把我推开，我已经弄不懂他的想法了。 所以今夜我才会和莉贝卡做些有些超过界限的聊天。 “我以前有一个朋友说过，这个世界上一定会存在一个爱你并且一定会获得你的爱的人，不管能不能找得到，但是一定存在着这么一个人。” “说的不错，那么你那位朋友现在如何……” “……被她所爱的男人害死了。” “看来她没找到。” “不……或许找到了，但是我总觉得某些原因无法让结果圆满。” “哦，看来你对此也有自己的看法嘛，我大概是明白今晚你为什么会向我提问了。” “诶？你知道了些什么……” 少女晃了晃手指，露出狡黠的笑容。 “克莉丝最初问的是，我知不知道男孩子最想要什么。问这个问题的话，我猜猜~你被男孩子表白了吧。” “你为什么会知道！” “哼哼，莉贝卡姐姐还知道更详细的事情哦，那个对象是亚莎公爵的近卫小帅哥，法米对吧。” “你一定是看见了！” “没看见哦，不过这两天法米好像跑离公爵城堡了，明明是自己要求的近卫，不过我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一般，那就像是盯着猎物一样的眼神哦。” 好羞人！想起来脸颊就热的要死，法米善做主张地想要硬上弓最后却不知为何把我一推就逃跑。 我为什么那时候会感到有一丝可惜啊，法米的追求不是让我感到头疼的东西吗！那么他放弃最好了，我才不是想要男人什么的呢。 虽然在心中这样说着，想要说服自己，可是落寞感却越来越膨胀起来。 莉贝卡像是察觉了我面部的细小感情变化，靠过来摸着我的银发。 “好姑娘，我明白你的想法，你自己也很迷惘吧。在这个公爵的城堡内，遇到了亚莎大人，也遇到了法米，他们的感情让你这个小处女应接不暇，你想要了解他们所求之物不是吗？” “唔……” 虽然和现实有差距，毕竟莉贝卡不可能知道我和法米认识。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莉贝卡？” “尽管说，只要我能够回答。” “那么，我就问了啊。” “好的……” “你究竟多大年龄。” 困扰我一晚的问题，想在此明白真相。 “终于发现了啊，不要和别人说哦。我其实是矮岩族，今年46岁~” 少女闭上眼睛微微一笑。 卷五 鲜血与苍雷之声 118.我的恋爱，与男人们的决意——2 矮岩族在远古时代和地龙一起生活在山洞里，他们擅于挖掘矿石，据说仅凭气味就能辨别矿石的种类。 长期在洞穴的生活让他们的身高和视力都不尽人意，但是长期和含有玛娜的矿石呆在一起让他们变得智慧并且长寿，卡利斯的冒险者游记上提到过。 他曾经游历位于南方大陆的矮岩族山洞遗址，他们曾经拥有高度的地底文明。 水晶和琉璃铸成的地下宫殿美不胜收，玛娜富裕到让每一座灯台都飘起，圆柱散发着晶莹的圣光。 有一天矮岩族内部发生了战乱，原因是因为五个矮人国王相互争权，本来对于地表世界毫无兴趣的他们渐渐开始爬上陆地，融入人类的社会中。 而曾经辉煌的地宫堡垒，也仅剩下断壁残垣。 我用了一早上的时间在图书馆了解了这些事情。 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种族都被称为人类，但是实际上却有着细微的差别。像矮岩族这种失落的种族已经血脉很淡，但是如果出现血统纯正的人的话依然有着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莉贝卡，虽然已经46岁，看上去还像是十四五岁的少女一般。 她自己所说，自己的寿命大概能在200年左右。 真是不可思议，这个世界还存在很多我所不知道的事情，直到今天我才有了认识到这一切的确实感。 这样未知的种族还有许多许多吗？ 或许在我今后的人生中还能结识很多这样的人。 但是我更想到了我自己…… 维妲说过，我们被精灵视为宿主的人既不是会魔法的人类也不是会魔法的恶魔。 依照她的说法只能被称为是魔女。 我们长生不老……自从精灵附身的那一刻起就不会再成长了。 所以我永远都会是这幅样子了。 维妲会用魔法变身成为大人的模样，我们同样都是精灵的宿主，如果维妲能做到的话我没有理由做不到。 但是现在连最初步的能力也控制不来…… 我记得自己变成炎发的那个样子，火焰如同从自己的心脏中冒出来一样，高温给了我连世界都能毁灭的自信。 但是，那种极度自信状态下的自己被维妲几下就打败了。 那孩子究竟要强到什么地步，我甚至怀疑她比莲还要更强得多，虽然她对我的态度只有对抗，不过如果能让她成为我们的一员对抗魔王的话一定能和勇者比肩的。 本身在一个大陆寻找某个特定的人在我看来就是一件蠢事。 人海茫茫我们究竟要上哪里去寻找？ 况且我们在寻找的同时魔王肯定也在寻找，如果勇者真的如同莲所说的那样具有威胁性的话那么魔王黑耀一定不惜任何代价都会找到他吧，他们的大军如同蝗虫过境，最近才传出莎哈维尔公爵在菲亚山抵抗魔王军的消息，也不知道战况如何，但是我认为莎哈维尔他们一定是无法获胜的…… 届时诺艾尔和希尔薇又会怎么样呢？ “又在想什么了，克莉丝？” 凑过来的是一个金色的脑袋，是梅尔。 昨晚她在莉贝卡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就睡着了，不知道到底是因为真的困了还是仅仅对我们的对话没有兴趣而已。 我回头看了少女，她露出一脸天真无邪的笑颜，莉贝卡实际上是个合法萝莉老太婆的事情他大概是不知道的吧。 “梅尔小姐是人类吗？” “欸？为什么这么问！这不是废话嘛。” 出于保险起见我还是问了一下，我看了一下梅尔小姐的耳朵。 圆圆的，和人类倒是没什么区别，虽然莉贝卡也是这样的耳朵，但是总觉得那水色的头发有一股不可思议的气质呢。 “先不说这个，克莉丝刚才在想什么，看你盯着桌子上的文件若有所思的样子。” 梅尔似乎是忙完了一天的工作过来看看我的情况。 虽然刚才想了很多，但是关于矮岩族的事情肯定不能和她说，毕竟昨晚都和莉贝卡约好了，不过昨天问了莉贝卡的问题我倒是很想再问梅尔一次。 “梅尔，你觉得男孩子最想要的是什么？” “欸？要继续昨晚的话吗？” “嗯，你还记得吗……” “只记得一半啦，至于我的看法的话已经和你说过了哟，我不像莉贝卡接触过那么多男人，我觉得他们只是想要女孩子的身体而已。” “这样啊，那么我换一种方式问吧。你觉得公爵身边的那个少年近卫法米，他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稍微说的有些直接了，但是这种情况我不像兜圈子。 说清楚一点比较好吧。 但是说了之后自己不太敢直视她的视线，侧眼瞟过去一下，梅尔一脸严肃地盯着我。 “你莫非是喜欢那个小子吗？” “才不是呢！” “那为什么这么关心他的事情？” “只是有兴趣而已。” “说谎！没有兴趣的话才不会去问陌生男孩子的事情呢。” “欸……” “只有关心或者在意某个男生的时候才会去问他的事情哟，人家是这么觉得的。” 梅尔的态度有些咄咄逼人了，在意当然是在意，但是我是出于生气才问的……才不是关心什么的呢，一点点关联都没有。 绝对没有…… “才没有……关心他。”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很没有说服力了哦。” “可是我真的不关心他嘛……” “又来了！为什么就不肯老老实实说出自己的想法呢，我觉得克莉丝在这点上不太好哦。如果不说出来的话就什么都晚了，本来明明有机会的事情也会变得没戏了……” 说到后半段梅尔的话变得吞吞吐吐起来，我突然意识到这很可能是少女的感同身受，当被提到和自己相关的问题的时候自然是感触颇多，可是即使想要把自己的经验说出口对方往往也不会相信，不撞城墙不回头。 “梅尔有喜欢的人？” “当然有啊！曾经……” 话语变得支支吾吾起来，既然有喜欢的人的话就不会来做公爵的情人了吧。 不过继续深入的话就有些不识抬举了吧。 毕竟是个人的私事，可是最后自己还是没战胜好奇心。 “可以告诉我啊吗？那个人是亚莎大人？” 少女猛地摇了摇头，总觉得这样问下去不太好，可是她还是犹豫了一次然后缓缓张开口。 “不是……我喜欢家旁边那个孩子，但是他已经死了哦。” “欸？” “他在街上偷了东西被贵族们砍了手，没有及时医治失血死了，而且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为了给我买诞生日的礼物才去偷东西的。” 我的心脏受到了一阵冲击。 梅尔绝不是以着平淡的语调说出这样残酷的事情的，她吐出的每个音节仿佛都带着血味，重重地让牙齿咬在下唇上。 “听说亚莎大人喜欢小女孩，成了他的情人的话一定能为那个孩子报仇吧，我当时是这么想的。” “……那个贵族呢？” 她叹了口气。 “活得好好的哦，毕竟错的是我那个可怜的小恋人……这件事虽然错在我们，但是伤痕是没有同情心的，所以克莉丝……在你还有时间和精力的时候要珍惜自己喜欢的人哦。” 面对这样的梅尔不知为什么自己就变得很难去否定了。 不想去否定她说的话，也不想否定自己喜欢法米，虽然我对他的感觉真的还未到恋爱的程度。 仅仅是在意而已……真的只有这样了。 我不喜欢对自己说谎。 虽然有时候会被他突然而来的动作弄得有些惊慌失措，但是果然冷静下来觉得还是不对的。因为一两个动作就迷恋上某个男生果然还不算是爱情。 但是面前的少女毕竟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也因此来到这个宽广的公爵堡。 “可是他却把我一把推开了，我似乎是对他过于冷淡了，因此被讨厌了吧。” “能告诉我详细的情况吗？” 少女说着的同时坐到了我的身旁，小小的木椅子我们一人各坐一边。 其他人的话我自然羞于提起，但是若是眼前的少女的话，听了我的话之后她又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女孩子们都喜欢恋爱的事情，其实过程再蠢再无趣也不会嘲笑，只要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的话。 我向着她诉说了，当然涉及到身份的事情做了一些替换。 自己原本是个贵族，法米是我家中仆人的孩子，自己很喜欢和他一起玩。久而久之法米对我产生了情愫，在加涅特被魔物袭击之后法米的剑术才能开始显露了，途中不知道接受了哪个名师的指导开始变得强大起来，在我放弃寻找未婚夫之后，流浪到这个阿纳托利亚的时候正好遇到了他。 替换的剧本就是这样，大致上的感觉还是基本相同的。 “我想知道法米对现在的我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好……好！” “好？” “好浪漫哦！！”少女的眼睛直冒星星，刚才说的那番话似乎也直击了她心脏，但是和我这边的情况貌似稍稍有些不太一样。 梅尔刚才阴郁的气息一扫而空，迫不及待地抓住我的双手继续问道。 “话说克莉丝果然是贵族呢，明明之前还说是因为贫穷巫师借宿才会读写的！” “抱歉……那个时候……” 等到她说完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个故事编的不太好，和我之前所说的前后矛盾了。现在怎么说才好呢？那个时候还没法信任你，这种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啊。 “没关系啦，毕竟这样的身份来到公爵身边一切就能说得通了欸，克莉丝的言行举止的确像一个处世不深的大小姐一样。” “真的抱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啊，没有戒心的人才不正常哦，再道歉人家就要生气了。” “对……不，谢谢你，梅尔。” “谢谢什么的……我，我还是更关心克莉丝和法米之间的故事哦！” “怎么突然变成我讲故事了呢，明明是我困扰所以求助梅尔的。” “啊哈哈，抱歉，突然就忘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活泼的样子还和以前一样，真的是非常可爱。 不过片刻后她又正色看着我。 “克莉丝！在说这个之前麻烦你告诉我一件事，法米这两天好像还没回来哦，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那天突然就推开我离开了。” “推开？当时是想对你做什么了吗？” 说着的时候她的眼角一直放着光，真是感觉有够恐怖。 虽然这么说，可是他所做的事情实在太让人害羞，我要是直接说出来的话估计对自己的心脏也不好呢。 “法米当时，紧紧抱着我……” “嗯嗯！继续说吧！”这孩子边文鼻子还一边大大地呼着气，总感觉相当兴奋了，真的是对恋爱的事情很感兴趣呢。 “想要谋求更进一步的接触，或许是我错意了也不一定……但是自从来到阿纳托利亚之后他更加大了身体上的接触，总是让人感觉他很急，稍微让我感觉没什么安全感。” “但是你当时也感觉到兴奋了才对吧。” “诶！没，没有！” 几乎是下意识地否认。 当时的确感到心跳有所加快来着，但是肯定不是梅尔所想的那样，我只是稍微有点被吓到了，绝对没有更深层的意思了。 “不那么否定也可以哦，我想法米大概是因为矛盾的感觉才放弃的吧。” 竖起手指，梅尔把刚才那副不可靠的态度一扫而空，露出一副成熟的大人面孔。 “矛盾？” 她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了下去。 “毕竟有着身份的差距，即使现在加涅特已经毁灭也是一样的。对于对方的第一印象是刻在心中最深处的哦，克莉丝也对法米有着唯一的印象吧。” 我的小狼…… 这几句话被自己的意识从大脑的深海里揪出来。 想到这里脸又开始发烫了，我究竟是多么容易害羞啊！ 自己对梅尔的话点了点头，于是她很开心地接着说了下去。 “他出于第一印象，你是高贵不可触碰的大小姐，所以才摆出那样的态度。明明很想去触碰你，但是却最终不得不放弃呢。” “这样吗……” “没错，那个啊克莉丝……” “怎么了？” “稍微迎合一下法米怎么样？” 少女单闭着眼睛，嘴角微微浮出笑容。 “去吻他吧，在嘴唇上。” 卷五 鲜血与苍雷之声 119.我的恋爱，与男人们的决意——3 说完，梅尔轻盈地一转身向我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 比起可爱来说，现在的她用动人这个词来形容要更加合适。 我不知道她的具体经历，她喜欢的那个男孩子死去时梅尔究竟流了多少泪，现在她的笑容让人感到里面带着无限的眷恋，同时也有对我的祝福。 “我真的那么不坦率吗？” “非常哦，人们如果连想说的话都说不出口的话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有些事情只有一次机会，要是我当时多和他聊聊天的话，他大概也不会犯傻吧……” 梅尔摆出说教般的语气，当然我明白她有资格这么说，毕竟亲身体会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心里话不敢说出来，甚至有时候连心里的自己也会欺骗。 我真的对法米没有特殊的感情吗？当然有…… 但那真的是恋爱的感情吗？ 不明白…… 是友谊，但是绝对不局限于此，因为加涅特王国的覆灭让我对他产生了强烈的意识，法米是祖国灭亡后唯一留给我的友人，父王母后，还有姐姐……他们已经全都不在了。 苏菲，至今我对她的死都感到内疚，而克罗……至今也让我感到茫然。 他曾经可以取我性命，但是却饶了我一命，但是如果他是那样还有慈悲心的男人的话，为什么不能放过苏菲呢？ 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 现在法米一个人似乎重叠上了所有我对加涅特的记忆。 梅尔说让我去吻他…… “诺艾尔。” 脑子里冒出的只有另一个少年的身影，之前被梅尔打断的事情又重新回到了大脑中。 “嗯？诺艾尔是谁……” “刚才说过了，是我原本的婚约者。” “哦？你还惦记着他吗？” “诺艾尔是个好孩子，我很感谢他，在我最迷惘的时候提供了许多帮助，当时我是真的想，婚约者是他真的太好了。即使是我这样怕男人的人也似乎可以接受。” 他温柔，容忍……同时又有责任心，长得也很不错。 本来是应该有更适合他的婚约者的，而不是一味索取的任性公主。 我对他的感受并不止是这点而已，我接着说下去。 “诺艾尔是吉尔克恩北方的贵族之子，他的家族最近参与菲亚山一役，我很为他担心。” “菲亚山？我对这些事不是太懂，但是听说对手是那个可怕的龙女王哦。” “龙女王？” “嗯，好像叫做亚利克希亚，亚莎公爵最近有提过，她英勇无敌……即使在魔族当中也是非常强大的一位，菲亚山的形势不容乐观。” “这样吗……” 自己的话语也带着一声叹息，如果我当时留在了那里会怎么样。 留在了赛斯托提亚…… 作为诺艾尔的妻子肯定不会上前线吧，但是看着诺艾尔出征的话。 “不放心的话去佣兵所寻求情报吧，我们的情报也大多是从那里流过来的，战场上的传信很难说清楚状况，如果是贵族的孩子应该能清楚生死。” “这样吗……谢谢你了，梅尔。” “没关系，人家只知道这些常识，因为莉贝卡也说过了，人家是个笨蛋~不太擅长思考复杂的事情。” “没那回事，梅尔比我懂的多得多……我才是，什么都不懂，脾气也不好……偏偏还没什么本事，还固执……唔。” 说到一半，梅尔把她白皙的手指抵到我的唇上，稍微有些低下头靠近我。 “别那么说，克莉丝。正因为你有着你独特的魅力才会有两个男生迷恋着你啊。” “……并不。” 只是我被神赐予的这副容貌很讨人喜欢。 很想说出来，但是话语最后在喉咙里打了个转，最后落在一片沉默中…… 说不出来，我无法把自己最大的秘密泄露出去，一点也不行，哪怕只是沾了点边。 这是我此生只能让自己知道的事。 如果说出去的话我一定会失去一切的…… “克莉丝，你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女孩子。” “欸？才……才没那回事呢。” “这副一被夸奖就害羞的样子很可爱。” “唔……” “虽然并不像大小姐和公主那样长的短发，但是像是小猫的毛发一样，柔柔滑滑的银发很可爱。” “……” 我的脸颊早已红成一片，自己常常自认为很可爱。但是我很害怕被人夸奖……因为自己也清楚原本的自己并不可爱，只是个失去了亲人的孤独青年罢了。 “克莉丝的声音很可爱，你的每句话都让人感到绕梁三日，让我想要不停地和你交谈。还有啊，克莉丝的性格也很可爱，你说自己脾气不好，但是每次都会默默地责备自己吧，就像现在这样……这种不坦率的地方，最可爱了。” “别说了。” 猛地要摇起头来，但是她按住我的肩膀，让我好好地坐在椅子上。 “我偏要说，克莉丝啊，你真是可爱……我要是男生就好了，身边能有你这样的女孩，并且能在你的心中留下一席之地，真是最大的荣幸。” “呜呜呜……” “克莉丝，你很可爱。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理由，那就是为恋爱而烦恼的少女，最可爱。” 少女留下这句话，然后放着眼泪都快要从眼眶中流出来的我离开了。 “今天的你……看起来不太一样。” 今天飞鼠依然被锁在墙壁上，他的手臂上残留着镣铐留下的深红勒痕，有些地方已经溃烂了。 这个小小的牢房被我简单地打扫过了一点，我希望能稍微让他感到好受点。 我明白这种同情心很廉价，毕竟我们的处境不同，我不了解他的痛苦，要是自己被禁锢在这里的话一定连一天也坚持不了，想着方法求死吧。 可是在死都不被允许的环境里就只能默默忍受。 “没什么不太一样的吧……” 自己冷淡地回答了飞鼠，同时帮他擦着身体。 “不，不一样呢。因为我看过太多的人所以一下子就能明白。”飞鼠因为疼痛全身颤抖了一下，不过他的嘴角依然维持着笑容。 “你今天的动作特别小心，像是很在意我的感受一样，之前稍微有些粗鲁呢。” “……” “受了什么刺激吗？” “不，什么也没有。” 我话音未落他就呵呵地笑出了声，那欢乐的样子似乎让盗贼一下子忘记了自己还身处在牢狱之中。 “知道吗，人说谎的时候喜欢否定两次。第一次用来欺骗对方，第二次用来欺骗自己。” “真的什么都没有，如果你希望我擦得更用力一点我会照做的。” 说完我狠狠地擦着盗贼的背后，他却依然只是笑着而已。 “不用点力气我怕自己背后的虱子还会一直黏在上面，天气太热了，让我直痒痒。” “抱歉……” “猫咪，你要是什么都不愿意说的话就听我自言自语说几句吧。” 他挺直了下身子，让我不得不放下毛巾。 盗贼双手没法动弹，他费力地用腿撑着地面，才好不容易把自己调整到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 然后，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抬起了自己已经皲裂的唇。 “盗贼可是很辛苦的事情啊，每天都得冒险，也有被抓到的风险……丢掉几个手指我完全不在意，毕竟我有那么多兄弟整条手臂都被砍掉，最后失去了谋生的工具，最后落得饿死街头巷尾的结果。” “……” “不是我们不看重兄弟，而是我们无法照顾到所有人，一个人成了累赘就会影响整个组织的完整，我们必须要会放弃，这就是规矩。” “规矩？” “……你应该听说过的，猫咪，组织里不能对小女孩出手。这条是胡蜂老大定下的。” “因为他曾经有过一个女儿的原因？” “哈哈，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自己告诉我的……” 听到这句话盗贼愣了一下，随后继续抖着身体，笑个不停。 “你真的很有趣，小猫咪……那个人可是很少和别人提起这件事的，我和他共事四五年才知道这件事……” “我想那一定是因为飞鼠你不是小女孩的缘故。” “哈哈哈哈，没想到你居然还这么幽默，猫咪……” “我曾经和一个女孩聊天时想到过，自己的幽默感不错，只是不擅于表达。” “不是不擅于表达，女孩……你只是顾忌了太多。” “顾忌？” “没错，你在每件事之前都先猜疑结果，害怕自己会因为自己受到更深一层的伤害，有这样思考方式的人想必有过难以忘怀的悲伤回忆。” “这样不对吗，如果不事先想好一个明确的计划的话怎么可能会成功……” 我的眉毛皱起来，反驳着这个可怜的男人，然而他仍然只是笑，但是脸上多出以了一丝无奈。 “计划和猜疑是两个意思，计划是做出就不要质疑……而你的猜疑却一直出现在过程中，你很难下定决心，女孩。” 飞鼠的手无法动弹，否则以他现在的感觉一定会把手指指向我。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清楚？” “嗯？” “为什么你们都能这么轻易地看穿我的心思啊！” 莉贝卡也好，梅尔也好，飞鼠也好，全都把我的想法看透，一览无遗。 明明连我的真正身份都不知道，仅仅只靠表情就能理解一切吗？ “因为你太容易被看透了啊，猫咪……呵呵，你只有让你自己更强大起来才能隐藏住一切，无论是想让别人知道的事……还是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回到我的自言自语吧，时间已经不多了。” “……”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什么意思。” 男子留下了意味深长的话，对我的疑问只是轻轻摇头。 “我身为干部也在盗贼组织内部定下过一条规矩……被擒者决不能说出任何组织的事情，违反誓言的人会受到比死还残酷的惩罚，没想到今天自己会打破自己立下的规矩。” 我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但是男人的笑容已经不再，上唇和下唇张张合合，声音停留在喉咙里已经有好几次，最后他还是张开了口。 “兽族的秘宝是这场争斗的关键……获得者可为王。赤鸠想要为王，但是现在组织经过动荡她虽然独掌大权，却暂时没法离开这个城市，想必要行动的话还有一段时间吧。” “欸？” “听着，这是我最后的话了……不要辜负我的一片心意。” 飞鼠叹了一声，把背靠在墙上，仿佛想让全身都轻松下来一般。 “黑喜鹊大概快来了，就是佣兵所那个假装女仆的家伙……你只要记住她叫黑喜鹊就好，她的主要任务和这个称号一样，是报丧。” “要来报谁的丧？” “我的……” “什……” “别打岔，我已经说了时间不多了。咳咳……而且我的身体也开始越来越差了，我们内部有一种药，吃了之后能让人自然衰弱死亡，死前会发疯……让人看起来就像是受不了酷刑发疯一样，她会让你把这个药给我喝。在我死之后，你去找赤鸠，她大概是想培养你的，但是不要相信她的任何话……这个人在意识到威胁后就会把你处理掉……你要做的就是去帕梅拉妈妈的娼馆，赤鸠的为人我最清楚，她比谁都多疑，秘宝一定藏在自己最信任的地方了，我要你混进去找到秘宝然后立刻逃跑……逃亡兽族的居住地帕提亚。” “诶？你说的是……死？让我下手？” “那不是关键！黑喜鹊要你做的你尽管做就是！千万别把想法写在脸上了，像现在这样！你只管把那个药给我喝就行……关键是我说的后半段，一定要取得兽族的秘宝！那样你就能成为王……届时才有和赤鸠对抗的力量。” 他的声音让我感觉他都快要撕破自己的喉咙，但是我居然还没法做出同样有气魄的回应。 “对抗赤鸠……我没那种想法。” “你迟早会被她杀死的，要是这样下去的话。你有成为王的潜质……虽然现在各方面都差了一点吧，但是我飞鼠还没看错过人。” “飞鼠……先生。” “该说的我都说了，只告诉你一个，把这些藏在心里吧。即使是我这样的恶徒，呵呵，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啊。” “是吗……” “别了，小猫，听……有脚步声传来了哦，死神来传令了哟。” 正如他所说的，金属护甲踩在楼梯上的声音越来越近。 最后，身后的门被砰的一下打开。 “克莉丝小姐，洛拉小姐在大厅等候您。” 卷五 鲜血与苍雷之声 120.我的恋爱，与男人们的决意——4 料事如神…… 不知道这种时候是不是该这么夸奖他。 “给这个药给飞鼠喝了，强灌也要让他喝下去！然后你就赶快和亚莎公爵请示辞掉审讯飞鼠的这件苦差，千万不可延误，明白了吗？” 洛拉小姐冰冷的话语正如她的外号一样，黑喜鹊。 她慎重地把那个小瓶子交给了我，那里面闪着不详的紫光。 一切都如同飞鼠所预料的那样，洛拉小姐真的要趁这个时间杀死他了。 用这秘药使盗贼陷入疯狂，最后只让人以为是贵族的审问所致。 想到这里我的脑子只剩一片空白。 黑喜鹊只负责报丧，而我却要承担起行刑。 该怎么办……真要杀了他吗？ 没有等待我的回答，洛拉小姐伸出手将我那只攥着药瓶的手放入口袋，随后便离开了，没有多余的指示，也省去了平时的那句问候，转过身离去，仅仅是这样而已。 我的手放在口袋里，在迷惘下的脚步却仍然一步步迈向高塔，步履蹒跚，仿佛每一步都要摔倒。 回到飞鼠所在的牢房的时候已经不知道用了多久。 看到我的身影，那男人只是再次淡淡一笑。 “不是挺有行动力的么，没想到会这么快，我甚至都对自己究竟多了解她们感到惊讶。” 听到他这话我的身体颤颤发抖。 “我，我……抱歉……” 想说什么，必须说些什么，我相信飞鼠所说的事情。 那么夸奖下他的神机妙算？ 还是安抚这个男人受伤的心？ 无论哪个都不太合适……他想的东西远胜于我，给我的建议虽然听起来十分冒险，但是却有着相应的价值。 成为王吗？ 真是让人憧憬不已，毕竟国王这个词对我来说不可及的虚幻。 我没有资格成为王。 自己狠命地摇着头，但是最终什么说不出…… 无论是安抚的话也好，还是振奋人心的消息也好，什么对于眼前的这个盗贼来说都显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我的内心如同澎湃的巨浪一样，在冲击岩石之后溅出来白色的雪花。 “放心，我不会怪你的，刚才说过了吧，这种事早就在我的预料中了……呵呵，不知道为什么，身体总感觉变得异常轻快了，过来吧，把那个给我……” 男人说完之后想要身手夺取手中的瓶子，我向后一跳躲过他的手心。 “……” “喂，这样只是在浪费时间，快给我拿瓶药，小猫咪！” 不想给他，药瓶被我紧紧攥在手里。 但这不过是伪善，如果真没有要杀他的意思的话我甚至不会再来到这座高塔，这件事面前的男人比我要更加清楚。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我想要这样安慰自己，他失去几根手指，也身受重伤，哪怕已经医治之后依然多处骨折，手连擦汗的力气也没有。 现在说什么都是极其失礼的吧。 “飞鼠，告诉我你的真名吧……” 听到这句时他的表情简直雀跃不止。 “哈哈，克莉丝你简直就像是来索取战士灵魂的女武神一样啊。很可惜，我并不是高贵的战士，去不了英灵殿。” 没想到他在说完之时，却留下如此悲伤的表情。 将死之人都是会摆出这种都快要流泪的表情吗？我不明白……可自己已经难以抑制住快要从眼眶中落出来的泪水。 不能哭。 这时候哭的话简直如同鳄鱼的眼泪一般。 “我虽然不是女武神……但是希望此生能牢记你的名字，你的事迹已经足够被称为……高贵的战士了……” 扭开药水的瓶盖，自己的手发着抖，自己生怕自己把这瓶药洒掉，还说说洒掉才好呢？ 已经弄不清楚了。 一只粗糙的手抚上了我的脸颊，光滑的断面只剩下几根手指。 黑漆漆的，积攒着污垢，但是却让我感到温暖的手。 “美丽的女孩，不要哭泣……我的名字是萨尔瓦托·朱利诺，如果你将来能成为一国的女王的话，别忘了给我铸个青铜像。” “到现在……居然还说笑话……呜呜，呜呜呜。” 拇指划去了我的泪珠，萨尔瓦托伸出另一只手艰难地拿过药水，一口饮下。 “因为我也很有幽默感啊，味道还不错，洛拉肯定在里面放了樱桃汁。” “……” “药效大概还要过几天才会发作吧，你赶快去找亚莎公爵吧，对了……我在帝国那里……” 突然萨尔瓦托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可最终还是放下了自己那只好不容易才抬起的手。 “算了，没什么……快回去吧，我的女武神。” 他挥了挥手，似乎已经不想再想和我交谈，无论说什么都不会再应答。 再次从这个男人的面前离开的话或许太过于薄情，最终自己在他的脸上留下轻轻一吻。 听说真正的女武神都会用这种方法招募战士们的英灵。 “永别了，萨尔瓦托·朱利诺。” 一颗流星划过我的视野，在露台上穿着之前带来的舞娘裙子看着星辰落下，留给自己的只有一声轻叹。 轻盈地转着圈，能看见天空中的星轨画出圆弧。 吉尔克恩燥热的风在此夜也开始变得冰冷，自己的肌肤已经起了鸡皮疙瘩。 但是还是想要穿成这样。 起舞吧，踏出自己仅会的一点舞步。 歌唱吧，即使是大家听不懂的歌也不要紧。 只要能让我心中的这股哀伤散尽…… 哪怕真的只是伪善的悲伤而已。 辞去审讯盗贼的工作时亚莎大人并没有感到非常吃惊。 “那家伙真是顽固不化，算了……还是让弗恩爵士来吧。” 他似乎并不在意，而弗恩爵士也维持了之前的方法继续审讯…… 药效真的是过了整整两天才有效，据说萨尔瓦托狠狠地去咬了弗恩爵士的手指，然后被那个愤怒的贵族砍掉脑袋。 他的脑袋被挂在城门上，让我们都能够看到。 可能他的命运已经注定，但是亲手杀死他的其实是我。 白皙的双手已经染上鲜血，变得再也不能让自己觉得赏心悦目了。 “克莉丝……今天的你很不寻常。” 莉贝卡看着在露台起舞的我小声问道。 不知道怎么去回答，我不能说任何关于萨尔瓦托的事情，也不能报出他的名字甚至外号，只能把这一切都填进自己的心中。 “没什么……” “感觉你的舞蹈，很悲伤……” 梅尔揉了揉眼睛说道。 她们天真，可爱，没有任何罪……亚莎大人虽然愚昧，可是却还有着温柔的性格。 我曾经也想过是不是要留在这里，永远呆下去。 远离赤鸠，甚至是法米…… 然而萨尔瓦托的遗愿却让我无法这么做。 大概是从这一刻开始，自己真正发生改变了。 “我要离开这里。” 没有放任自己的任性，这句话经过仔细的思考之后才被吐出口中。 我向着眼前的两位少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她们掩着自己小小的薄唇，娇颜上显露出的神色只有惊讶。 即使不用说明她们大概也明白我在说什么。 “突然是怎么了，克莉丝？” “不是突然，是已经做好了觉悟，我必须要离开这座城堡，一直以来非常感谢。”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克莉丝……亚莎大人绝对不会允许的。” 一直以来都是以活泼可爱的形象示人的梅尔居然也会恼羞成怒，我对她这样的态度却没有多少在意，仅仅是把克莉斯剑放到背后，继续收拾起自己的行囊。 “我并不打算征得他的允许，对了，一直以来非常感谢他。” “我，我现在就要报告给亚莎大人！” 梅尔打算冲出房门，被我追上，腿部稍微用力把她绊倒在地。 或许出手重了一些，少女一时无法爬起身来。 “请等我走了之后再报告……” “克，克莉丝……” 另外一个总是以迷人微笑，留着一头水蓝色长发的美丽少女则是摊开双手表示着无奈。 “是打算追寻你在意的那个人了吗？” “你猜错了。” “你还是这么喜欢否定，不坦率呢……” “我不会再不坦率，不过这回你是真的猜错了。” “谁知道呢……放心吧，梅尔交给我，到亚莎大人发现为止我们都什么都不会说的。” 捂着梅尔的嘴巴，莉贝卡虽然没有理解我真正的用意，不过还是帮上了忙。 自己对她行了一礼感谢，随后便在脚上施加了幻术，无声地离开房间，游走在这个城堡中。 今天的守卫并不是很森严，而且城内的骑士们大多已经对我熟识，记下行动规则后自己轻而易举地离开了城堡。甚至在城门时都没有遇到太多的麻烦。 “克莉丝小姐，这么晚了是想去哪？” “街上有间药铺还开着，我去购买月咏草和晨霜膏。” “原来如此，真是失礼了。” 骑士匆忙退下，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于说谎也已经驾轻熟就了。 即使是再绝望的时候自己也能面不改色。 可能是最后一次看到这个亚莎城堡了，我转身回望，却只看到了萨尔瓦托的首级。 走吧，或许朝着内心的这声仅仅是暗示自己快点挪动步伐…… 已经没什么好眷恋的了，道路只会出现在前方。 想到这里，自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城堡。 卷五 鲜血与苍雷之声 121.碧绿色的妖精——1 醒来时被箭矢扎到的胳膊已经恢复了原样，干净到就连一个伤疤都看不见，诺艾尔以为那场袭击仅仅是一场噩梦，但是眼下自己双手被反绑，身处不断有风沙吹进来的小小帐篷里时他才明白自己没有弄错。 自诺艾尔被关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已经过了五六天，期间有人送来饭菜并为其定时解决卫生问题，这与诺艾尔所知的兽族截然不同。 自己身旁的希尔薇亦是接受这种待遇。 幸好给她擦身体的是个长着狗耳朵的兽族女孩，要是一个男人的话诺艾尔相信她一定会咬断对方的脖子。 现在一整天他们什么都做不了，整个帐篷里除了他们和泰勒之外没有其他人，也没有任何有助于逃脱的杂物或者工具，其他被俘虏的骑士们似乎被分到其他的帐篷中，所以已经是束手无策，诺艾尔看着帐篷门帘那露出的一点光判断着日夜的更替。 “已经是第五天了，希尔薇。” 少年的声音非常疲惫无力，语调的无力感让希尔薇觉得可怜到想要把他抱紧在怀里。 “诺艾尔，是第五天日落。”希尔薇镇定犹如刚被抓进来时一样，不……应该说她第一天还抱怨了两句，瞪着满脸横肉不怀好意看着她的兽族壮汉。 不过现在她已经发现了这群人对待他们的基本方案。 “他们究竟想把我们怎么样……”诺艾尔叹气道。 “不管不问，仅仅是放在这，这是他们有求于我们，没有讲条件的余地。” 泰勒看了看少年后回答，这位骑士团长一生致力于和兽族交流而非对抗，他在吉尔克恩的王都希德琳尔学习过兽王语，也和在王都的兽族有过深交，如果你想要真正了解兽族的话就必须亲自前往帕提亚，一个猫人少女曾经一边躺在他的臂弯中一边和泰勒说道。 “兽族真的和人类完全不同，从作息时间，居住方式，畜牧，信仰等方面都和人类完全不同。我们已经和人类同化，你从我这里除了一晚的温暖外得不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喵，大人~” 泰勒听过之后并不完全相信，只不过是一个女孩的敷衍，他这么想着，于是去结交更多的兽族，兽王语变得也越来越精湛，甚至足以媲美他的母语。 可是问了再多的兽族，每次的结果却都和和他预想的再次发生偏差。 他们除了语言上带着些口音之外已经几乎都和人类一模一样了。 “融入对于外族人来说是一件必须要学会的事情，即使懂得语言也不见得能成为他们的族人，甚至是被排挤，每天过着悲惨的生活被人们仅仅当成一个玩物，大人……去尽全力融入，然而要先学会倾听。大人，这就是我能给你的全部建议。” 泰勒有时认为是不是因为兽族对自己有芥蒂，该怎么办才能真正从他们口中听到真正有用的事情呢。 有的部下劝告，他应该去娶一个兽族女人。 她们甜美可人，又带着十足的活力，这点让很多吉尔克恩贵族们都欲罢不能。 但是骑士团长始终念着他的亡妻，所以对于这点他始终无法认同，泰勒全身心投入对于兽族的研究中，如痴如醉，周围的骑士们摇摇头，认为骑士团长疯了。 直到魔王苏醒为止，泰勒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兽族是能拯救人类的重要力量，不，应该说他们也是人类的一支。 魔族们之类有各种各样的种族，那么我们是不是也该拧成一股绳呢，无论是兽族还是妖精族，给予彼此生存的空间是唯一的合作方法。 因为人类单独绝对赢不了。 魔族本身就是更强大，数量更多的势力，更何况他们还支配着成千上万的魔物，即使魔族们不出手也能借魔物之手把人类赶尽杀绝。 想了许多，泰勒看向身边的少年少女，这几天他们一直说着些似有似无的话，但是今天骑士团长想要把这些事说清楚。 他张开口却还是思考了许久，一旁的诺艾尔虽然注意到泰勒这欲言又止的动作，然而却不打算追问，毕竟在这种环境中谁都会有一两件奇怪的举动。 不过这仅仅是因为中年骑士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毕竟他们已经快被关了一周自己才开始解释这一切，未免显得不信任同伴。 但是多一个同伴总比这种情况下还猜忌要强得多，泰勒舔了舔嘴唇，将自己的脖子扭转了近30度，双手被绑在身后让他这个动作都显得有些困难。 “诺艾尔少爷，希尔薇大小姐，把你们害到如此地步真是非常抱歉。” 声音虽然很诚恳，不过这时候似乎完全无法取得两人的认同。 “这种时候还说什么……天有不测风云，这仅仅是一个意外，泰勒爵士。” 希尔薇对于他毫无责怪之意，但是对此时对于这突然而来的说辞也感到无言。 “希尔薇大小姐，这次的行动远出我的意料之外，兽族虽然和人类的关系并不好但是原本还是可以的交谈的。” “你和他们有所接触？”希尔薇问道，她一直对于这个中年男人有所怀疑。不过她的哥哥都认为自己的妹妹或许有点神经质了。 “我一直研究兽族，我相信他们能和人类一同战斗。” “数千年的隔阂不可能这么轻易消除。”希尔薇立刻回道。 一旁的诺艾尔想起自己的妹妹似乎之前也和他说过这句话。 “隔阂虽然不易消除，但是我更希望更多的人去迈出第一步。” 听到他这认真的发言少女冷笑了一声。 “哼，据我所知，吉尔克恩贵族所谓的迈出的第一步是在小房间的床上……” “当然这也是交流的一种。” “下流……”面对毫不避讳的泰勒这回反而是希尔薇先脸红了。 “不要和泰勒先生过于针锋相对，希尔薇……我们现在都处在这个境地，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用我的风魔法能够轻而易举地弄开这个绳索。” 希尔薇的金发微微飘起，似乎她已经在聚集玛娜。 “停下！千万不要这么做，第一天的时候就和你说过了吧！这个绳索是他们特制的，帕提亚的风之民是继承风之玛娜的正宗，大小姐的魔法只会被这个绳索吸收，而且还会触响他们的警报，兽族不会对想要逃跑的家伙还留情！” 慌忙解释之后，希尔薇停下了动作，不过少女眉宇间的那股戾气似乎无处释放。 “听你这么说他们还会对我们留情？” “不然的话没必要只把我们三个囚禁在此地，或许是看到我会用兽王语，而你们两兄妹有着优秀的魔法能力，会魔法的巫师在帕提亚是珍贵的资源。” “泰勒先生，能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事情吗？” “这正是我要说的。” 小少爷第一次对兽族的事情有了兴趣，之前他害怕，也从心理上拒绝着兽族。 没有出过远门的他从小听着奶妈说的怪故事，兽族和魔族一样，喜好吃人。虽然现在看来的确带着过分的歧视，不过在大多数眼里兽族依然是位于北大陆最南方的蛮子，他们和四大王国的文明人不一样，不爱用刀叉餐具，在野外媾和……这一切都让文明人们无法接受。 希望自己能从这个中年骑士嘴里听到不一样的事情。 诺艾尔这样想的同时稍稍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他想要靠上什么舒舒服服地坐下，可是身后的帐篷帆布却不适合承担他，要是被帐外的守卫看到了想必少不了一顿拳脚交加。 “兽族们一般很喜欢用刑吗？” 诺艾尔问泰勒，他虽然个性乖巧温顺，但是却也听过很多可怕的故事，兽族会把人类男人们剃干净骨头做成包子，而少女则是常常会多活几个月，等到她们生产下兽族的孩子时才会被做成人肉包子。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小少爷……但是你要是把兽族和兽人弄混的话那就失礼了，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是文明种族，只不过过着自己传统的生活。我常常喜欢换位思考，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往往会得到真知，而固守己见却只会让分歧扩大。” “也就是我们暂时没事的意思……对吧。” 希尔薇简短地作了总结。 “暂时……呢。” 泰勒也同样简短地回应她。 “兽族虽然平时爱好和平，也很乐于经商交流，但是对于领地的侵犯却是无法饶恕的。” “深蓝骑士团的行为被他们判断为对领土的侵犯了？” 诺艾尔回想起五天前他们在峡谷遇袭的经历后摇了摇头，那次更像是一次安排好的伏击，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让兽族们埋伏在那里等待着他们的出现。 “想必真正的目标并非是我们。” “并非？什么意思？” “当然是……” 哗啦。 还没等泰勒说完那句话，帐篷的门帘被掀开。 兽族的男子，男子，男子，女子，女子，女子。 三男三女先进来，他们的身上看起来却没有任何武器，但是那怒视的视线让诺艾尔不敢和他们对上眼睛。 六人走进帐篷，然后整齐地向两边分开，一名女子出现在外部的光与帐篷内的黑暗的交界带。 她和其他兽族都不太相同，碧绿色的长发犹如翡翠，像瀑布那样倾泻到臀部，她的肌肤和在场其他兽族的黝黑或者泛黄的肌肤不同，她洁白如玉，头发上点缀着七彩斑斓的宝珠和玉饰，而仅仅像是丝带一样的裙子只是遮住了那丰满胸前的一点，甚至能让诺艾尔看到凸起。 少年一下子就脸红低下了头。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孩的裙子也是分叉的设计，她一走路长腿就整条露出来，展现出无限的魅惑。 希尔薇双手同样被反绑着，她瞪了自己哥哥一眼，随后气呼呼地把关注点只放在少女的头上部分，精致柔媚的脸庞比起克莉丝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值得让人注意的是她头上那如同兔子一般的长耳以及妖精族才有的一对尖耳朵。 可就是有着两双耳朵依然不能减少她的超凡脱俗之美。 她是兽族吗？ 这个问题同时出现在三人的心中，泰勒出于尊敬并未把这种想法表现在脸上。 诺艾尔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她的身份，那天正是这个少女放出了看不见的箭矢击中了自己的胳膊。 “Apa gana adahasa eya oba ākrti patra sandhānaya(兽王语：我们为结盟而来。)” 泰勒抢先说出了兽王语与面前的少女交流，仅仅是从这出场的阵势他便知道这个少女的地位不一般，和一般的兽族没必要浪费唇舌，因为反而会被当成软弱之辈。但是眼前的这个女孩一定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袭击他们的，这点泰勒能感觉到……兽族懂得感恩，有债必还，无论是哪种债。 “Vargayā，num?ba atta?ama apa gana san bhā?āva？（人类，汝等竟然会说我等的圣语？）” “Nata,pama?ak haki（不，只有我会。）” “既然如此，那么妾身也用你们会的语言。” 在说兽王语的时候少女的声音充满了气势，但是当她开始用通用语时，三人完完全全感受到她那如同女神一般清丽的声线了。 “非常感谢，在下吉尔克恩王国的深蓝骑士团团长泰勒·奥巴代亚，这两位大人分别是诺艾尔·茵卡罗兹·莎哈维尔，希尔薇·阿妮墨涅·莎哈维尔。他们是大贵族莎哈维尔之子女，而莎哈维尔公正奋战在菲亚山上。” 中年骑士团长机敏地道出兄妹的身份，在场的兽人们听过眼前少女的翻译之后立刻弯身鞠躬，并且立刻上前松了他们的绳索。 “失礼了，他们是对勇士的后嗣表达敬意，那么该介绍妾身的身份了，妾身是兽王古达耶尔与妖精公主菲莉娅之女，精灵希尔芙在现世的显身，西风的代行者，屠龙，百兽的化身，现在兽族的女王候补，第三公主泽洛蒂亚·洁黛罗特·菲尔希莉丝。” 铿锵有力的自我介绍，给希尔薇的感受只有头衔真长，而且她认为想必一旁的哥哥也感同身受。 “非常高兴见到您，公主殿下。” 不过泰勒依然稳重地回应了对方。 两人也跟着行礼问好。 诺艾尔预感到，在这片帕提亚之地一定会有一场不寻常的冒险。 卷五 鲜血与苍雷之声 122.碧绿色的妖精——2 兽族有很多分支，其力量特质都有很大的差别，自然也有着歧视和争斗，这点和人类社会完全相同。 不过他们喜欢用力量来分胜负，每当老兽王快走到寿命的终点时一场比武大会就会开始，而且，不会点到为止。 除非投降，否则一定要把对方撕成碎片才会停下。但是投降在兽族内部被视为极其耻辱的事情，有这种经历的人会被耻笑一生并且难以找到伴侣。 没有力量的话退出王选即可。 诺艾尔揉了揉自己还疼的手腕，听着菲尔希莉丝公主说着这些事。 “临近兽王选所以最近警戒有些严，妾身对误抓了你们表示非常抱歉，之后请移驾我们招待宾客之地，详细的情况请容妾身晚一点再说。” 公主的礼仪似乎比起兽族来说更像是妖精族，刚才她也说过自己是兽王和妖精公主之女，这大概就是她看起来如此不同的原因。 “多谢您，菲尔希莉丝殿下。” “谢谢，菲尔希莉丝殿下。” 泰勒和诺艾尔都先后回以礼数，只有希尔薇在一旁看着两人一言不发。 “汝等可称妾为泽洛蒂亚，失礼在先，没有被感谢的必要。妾身的手下都是会用通用语之人，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他们……那么，先行告退……” 公主说完这句就离开了，以兽王选举来说的确她非常忙。 “那么，请各位随我来吧。” 泽洛蒂亚公主身后的兽族女仆弯身作出邀请的姿势。 出了帐篷后三人发现了其他几名被带走的骑士，大家都已经被放了出来。 众人互相寒暄了几句便跟上兽族的脚步来到专门分配给他们的帐篷，这里只有少量的兽族看守，并且距离帐篷都有好几十步的距离。 “兽族在对尊重这方面非常注重，因为他们常常一言而不合就会直接打架。” 泰勒向着兄妹解释道，对于兽族的规矩来说他可算得上是行家了。 兽族们的身体能力大多优于人类，听力自然也是，走出数十拉尔才能确保他们听不见这边的对话内容。 诺艾尔环顾了一下四周，分给他们的帐篷有7,8个，和之前的小帐篷不一样，这里的帐篷做工精良，从缝制上就能看出已经很费功夫。 “还好有卫生间，我差点以为兽族……”诺艾尔说到一半被希尔薇捂住了嘴巴。 “诺艾尔，这种话还是不能随便说的，哪怕在对方的背后。” “对，对不起……” 少女知道自己那善良的哥哥是真的没有在意到，但是他这样有时候很天然的地方也许会带来厄运。不过希尔薇倒是对哥哥所说的很感兴趣，大概能容纳十人居住的大帐篷里一应俱全，地面铺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地毯让他们都感到十分舒适，也可能是因为公主的特殊待遇他们才能住进这样的帐篷里。 “你们兄妹住一间吧，我和骑士们分享剩下的帐篷。” 泰勒说完后希尔薇蹙了下眉。 “既然已经确认只是误会的话我觉得应该立刻出发，我和诺艾尔的目的地并不是这里。” 面对少女的话中年骑士微微点头，然后拉他们到帐篷的内侧。 “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希尔薇大小姐……” 泰勒一边说着，一边端起了原本就准备在帐篷里的茶，兽族的茶有种特别的醇香，只有在这片被称为帕提亚的土地上才能种得出来。 吉尔克恩的街头巷尾常常传播的笑话，自己常年和兽族争斗领土有两个理由，一是为了他们活泼可爱的少女，另一个是为了这香醇的甜茶。然而贵族则是美其举止说是为了雪千年前被夺走故乡之耻，为了先祖们报仇雪恨。 虽然不知道兽族们是怎么想的，不过对他们而言在这个时间点来到帕提亚的人类都绝非善类吧。 “泰勒先生，你知道详细吗？”诺艾尔睁大了眼睛，由下往上看着泰勒，少年问问题的样子真是天真无邪，即使在男人看来也相当惹人怜爱。 中年骑士团长咳嗽了一下，无论如何差点把诺艾尔当成女孩也让他感到羞耻。 “我们在被兽族袭击的时候很多兄弟中了毒，虽然大多已经救回来了，但是也损失了好几个，当然兽族们也是一样。面对这种他们挑起来的战斗而言这个结果还不算太差，毕竟兽族一出手还能保全性命算是运气好，但是可疑点可以说相当多呢。” “既然菲尔希莉丝公主已经解释当初是一场误会那么为什么会出手，况且当时泰勒已经用兽王语表达了友好，我觉得这点很奇怪，她看上去并不像是会意气用事的人。” 希尔薇表达的自己的看法，少女一旦进入思考就会变得相当理智，很快就找出了问题的中心点。 中年骑士团长点了点头。 “不错，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对我们完全放心，所以才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监视。” “诶？原来是这样吗？”诺艾尔感到吃惊不已。 他还是太缺少心机，妹妹想道。 希尔薇虽然深爱着自己的哥哥，但对于他的天真之处却无法用爱的名义忽略，如果不去在意这点的话这份天真总有一天会害死他。 “如今把我们置身于这个特殊的帐篷群中……周围也没有发现其他的帐篷，想必是和兽族的群体分隔开了，菲尔希莉丝公主一定别有所图。” 希尔薇不愿意称她为泽洛蒂亚，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但是自己哥哥的目光被她吸引走这件事就足够惹她生气了。 “希尔薇大小姐言之有理，而且指派了会说通用语的仆人……表面虽然有礼，但是实际上却还有想法。呵呵，这可是妖精族的思考方式，那位公主还真是遗传了两方面的特质呢。”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不能够随意离开对吧……” 诺艾尔听着两人一言一语像是终于明白了现在的状况。 “就是如此，所以还需要忍耐啊，诺艾尔少爷……不过兽族再怎么说也不会违背约定，既然她已经表示我们不是敌人了，那么只要不做出出格之事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对此我倒是有一个假设。” “愿闻其详。”“……” 经过一路的相伴两兄妹已经明白了眼前这个中年骑士有多么可靠，他对于旅行的经验丰富，战斗技巧上乘，最重要的是足够了解兽族，如果不是他的话想必自己已经死在半路。 泰勒看了看帐外，确定这个距离除了他们之外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听到。 “记得我们带来的行李吗？” “送给兽族结盟的礼物？” “不错，那些现在好好地放在其他帐篷里，可全都被打开检查过了……一件东西也没少。” “他们的目的究竟是……” “大概是在寻找什么吧。” 泰勒对着诺艾尔点头，这次是诺艾尔的反应更加迅速。这对兄妹擅长的方面都不相同，妹妹希尔薇更加理性，同时也很无情不讨人喜。然而哥哥天真烂漫却弥补了这点，同时有着很好的直觉，不过当他快要掉入陷阱的时候妹妹却能拉他一把，这两人的确是最好的组合。 “不错，想必他们的目的是其他人类，我们在错误的时间点接近了他们的领地结果被当成目标，以这种反应来看似乎和兽王选有关。” “菲尔希莉丝公主作为兽王的候补，这种焦急的姿态没掩饰好……啊，有人来了。” 希尔薇远远听到了脚步声，三人立刻停止了交谈。 仆从邀请三人与第三公主菲尔希莉丝共进晚餐，对现在的他们而言倒是求之不得。 走出帐篷，帕提亚黄昏的风吹拂着他们的头发。 草原的夜晚让人感到有一丝冷，尽管这里已经是整个东部大陆最南方的地域，适合生活的只有这一片地方，再靠南是一望无际的沙海，直到能看到雾海为之都不会再出现几座城镇。 不过这兽族只在这碧蓝天空下的碧野生活，这是已经遵守了千年的传统。 离开家的兽族没有资格再回来，所以去了人类城市们的兽族只能在那里度过一生，成为冒险者或者是贵族们的宠物，最幸运的大概就是找个普通人相伴一生了吧，没有家乡可回的人实为可悲，这一点两个年少的旅行者最为清楚。 一路上泰勒在不冒犯侍从的前提下介绍了兽族的各种传统，等侍从将他们带到一个更大的帐篷时兄妹两才从有些感伤的氛围里走出来。 与其他的帐篷不同，眼前的这个如同教皇的三重之冠一样顶部如同一个椭圆，走进去的时候诺艾尔发现这里铺上了木质地板，一旁的桌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金饰品，走上第二层，这里犹如一个小型图书馆，两边的书架上琳琅满目，让诺艾尔双眼放光。 走到第三层的时候他们看见了邀请他们的对象，那名给人碧绿色感觉的公主菲尔希莉丝只身一人在营帐中，一旁的窗子延伸出吊桥连接着一旁的帐篷。 “晚上好，公主殿下。” “承蒙您的照顾，泽洛蒂亚殿下。” 除了希尔薇之外的两人先后问好。 “不必多礼，妾身为之前的失礼赔罪。”泽洛蒂亚稍稍弯下身，把自己的手放在肩上。 “哪里，不打不相识，但是在下很想询问公主殿下原因，不知能否告知？” “关于这件事……请各位先坐下吧，不知道食物对不对各位的口味。” 桌子和美餐已经准备好，面前的烤肉晶莹的色泽一看就是阿拉斯特牛，本以为只有北方的炎之国之民擅长烧烤，不过眼前的菜色已经足够诱人。兽族不吃面包，常以稻谷代替为主食，红时果放在一旁的盘子里鲜红欲滴。 更吸引人的是银杯里的酸奶，他们似乎很喜欢这种发酵食物。 已经饿了好几天的人们自然是狼吞虎咽顾不上礼仪，就连希尔薇都一块块撕下肉一个劲塞进嘴里，对此公主殿下微笑了一下，她自己面前的食物倒是完全没动。 诺艾尔倒是很想看看这位优雅的公主吃东西的时候的样子呢。 安静地等到三人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泽洛蒂亚才轻轻笑出声，不过单单只是这样就已经足够显示她的存在感了。 “看到各位能够满意就是最好的了，泰勒阁下麾下的骑士妾身已经安排到别处招待，至于由于误会而阵亡的骑士……妾身以最高规格安葬，对这一场误会妾身表示真挚的道歉，同时也为之前的匆匆解释而道歉。” 这次公主完全弯下身，她这态度完全不像是兽族的一员，头上如同兔子般的长长双耳耷拉着，看起来非常悲伤。 “快请起吧，公主殿下……我们深蓝骑士团为缔结盟约而来，早已做好了牺牲生命的准备，对于双方的伤亡我身为团长深感痛心，不过公主殿下及时的道歉想必已经能够抚慰英灵。公主殿下的匆匆解释，指的是兽王选吗？” “不错，这件事本身不该和外族多谈，但是各位的出现让妾身看到了一丝希望。” “啧。”希尔薇似乎对于泽洛蒂亚的态度感到不满，她咂嘴的声音没有逃出公主的两对长耳，不过她此时自然不会因此多做计较，本身错的就是这位兽族公主。 “我等正在寻找已经丢失的秘宝，至于其内容自然是无法多说，但是似乎最近人类也开始争夺秘宝想把那个作为操纵我等的工具，没有那个兽王选就无法开始，所以我们看到携带货物来到帕提亚的人类都会立刻攻击，平常是商人的话尚且能够分辨，但是诸位身着武装……当时在崖顶上由妾身下令直接攻击了。请帮帮我吧，在袭击各位之后还提出如此要求妾身也知道非常卑鄙！但是如果能找回秘宝的话兽族们事关兽族的存亡！泰勒阁下身为人类的骑士团长想必一定能查出一二……” 少女走到泰勒的身前抓住他的双手说道。 以这副姿态的话想必没有任何男人能够拒绝吧。 “深蓝骑士团为和平而来，如果能够促成盟约以结束千年的纷争的话，愿效犬马之劳。” 卷五 鲜血与苍雷之声 123.炎之魔女——1 父亲曾经和我说过，有些人无法做成大事是因为没有勇气。 这个父亲指的并不是加涅特的国王，而是我还未成为克莉丝特之前的父亲。 他出身贫寒，曾经被自己的父母教育成为个农民安心种地就好。家中大儿子脑子不灵光只能依赖祖父祖母抚养，而小女儿却聪明伶俐，26岁就在国外的名牌大学获取博士学位。 父亲是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没有过人的才能，但也没什么做的太差的地方。 如果这样下去的话就是做个平凡人吧，过着平平淡淡的一生，娶个貌丑但是很能干活的农妇作妻子，那样的话就没有你了，他常常这么说给我听。自己的成功和勇气是无法分离的。 如果当时父亲他没有反抗祖父的勇气，没有一个人在外地闯荡的勇气的话，估计之后的事情不会那么水到渠成，更无法创业成功。 每当我问起他获得这一切的理由时他总是说：“老爸不是那么厉害的人，仅仅是做了别人不敢做的事情。” “听起来像是赌博……” “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呵呵，说再多也是没用的，老爸的体会来源于自己的亲身感受。你要记住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往往成功不需要太高的实力，运气占的成分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但是怎么引导自己的运气……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大胆去做……让自己不要后悔，那比最后一败涂地要好得多。” 最终，父亲的墓碑上我帮他刻上了“勇敢的人”这四个字。 如果神能够更仁慈点的话这个人在世界上留下的痕迹大概不止如此而已。 那么这一生作为克莉丝特的父亲——凯恩国王呢。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像之前的父亲那样的勇敢者，毕竟自己印象中的他要更加沉默寡言，只有我们家族的那句箴言到现在也影响着我。 化为不灭之炎，以此燎原。 火焰在父王眼中代表的是勇气吗？ 火必须要借着燃烧物才能够发光，在烛台上苟延残喘但是火光稳定，落到地上的火焰则是时大时小，或许直接熄灭了也不一定。 冒着这样的危险还要硬要摆出燎原的架势，只能被称为是勇者不是吗？ 而我们梅斯菲尔德家，最崇拜的就是火焰的意志。 父王想告诉我的一定是这样的道理……他现在有怎么样，有人传闻说国王是罗德库洛赛因特城最大的恶魔崇拜者，对于这一点我无法苟同，那一刻他展现在我面前的器量绝非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两个父亲都教了我很多……真正理解却都在失去之时。 前生我是个没用的青年，因为母亲美貌的原因自己长得也很不错……但是却浪费自己被天赐的礼物反而过的越来越差，自己一个人生活多年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孤独地生活直到死于非命。 这一世不知道是不是神刻意把我安排成为女孩，或许是想给我另一个机会吧。最好的条件，身为公主，有着温柔的婚约者和要强的姐姐，或许碌碌无为一生也不会被责备。这种幻想随着罗德库洛赛因特的断壁残垣终究消散如烟。 神跟我开玩笑了，在自己还未取回前生的记忆之前就被加涅特的国民们冠上了水晶公主的名号，实际也正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我是一个只有脸好看的无能公主。前生可以被继承的只有懦弱，只敢对苏菲嚣张跋扈的。 最后甚至还被她以身相救…… 苏菲比我更像是火焰。 苏菲，拉蒂亚，塞西莉亚，凯恩，安吉拉，弗里，伊薇特，胡蜂，萨尔瓦托。 脑子里回响着每个死在自己面前之人的名字，不管立场如何，他们都在我的面前表现出了自己的勇气和信念。 苏菲为了保护我，拉蒂亚为了守护自己的王国。塞西莉亚和凯恩我虽没有看到，但是他们在最后也一定保护了什么。安吉拉和弗里身为恶魔崇拜者与我为敌，伊薇特想成为上位者，胡蜂是为了阿纳托利亚的平民，萨尔瓦托最后也告诉我一定要获取秘宝成为王。 我真的好羡慕他们。 有着这样明确的目的，也有实践自己想法的勇气。我呢，我是为了什么而行动的……因为莲在寻找着勇者所以我跟着去找了，因为遇到了法米陷入了赤鸠的魔掌所以来到亚莎公爵的城堡，最后又因为萨尔瓦托的话而离开。 好想因为自己的想法而行动一回，坚持自己的想法绝不背离，一直到成功为止。 我是炎之王国的公主，被沙拉曼德所寄宿。 从头发，到乳房，到腰肢，到臀部，到脚尖……血管里流淌的应该是不灭的烈焰才对。 因此，绝不因为这点事情就投降，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我下定决心不会服输。 在这个粉色调的小房间里只有我和另一个人。 夜晚的月光朦胧，只是透过一层磨砂处理的彩色玻璃投入反而让房间变得更加昏暗了起来，带着顶棚的床两边分别有一个柜子，男人的衣服放在那里。 我身穿着舞娘装和长袜坐在他的大腿上，这个坐姿很不舒服，男人粗糙的皮肤摩擦着自己的大腿。胸部被身后的男人用力地抓着，感觉到很痛，但是我忍耐着不叫出声。 “真的是非常可爱呢，克莉丝……” “只要您喜欢就好……唔，请稍微轻一点摸，大人。” 虽然隔着身上舞娘装的一身薄纱，但是男人手指的温度依然让我觉得有些冰凉，提醒着自己一定要忍耐，同时也仔细打听着自己想要的情报。 “大人，我是今天才来到这里的，还没有那种经验……请您一定要温柔一些啊……” 装作被他的挑逗弄得兴奋嘴唇里吐出娇声，实际上男人粗暴的手法带给我的只有疼痛而已，这种痛苦还伴随着心灵的屈辱，我不得不忍耐，还装成一只小绵羊一般乖乖地顺从。 “克莉丝这么可爱，快点把这碍事的衣服给褪去吧。”他已经迫不及待，单单是这种爱抚已经满足不了贵族的需求，想触碰的不仅仅是胸前这尚且青涩的果实，还有自己的双腿间。 贵族揉着我的屁股，似乎这一举动成为即将到来一切的前奏，看来必须要有所行动了。 “唔嗯，大人……为什么要这么着急？我们聊聊天不好吗~” 我坐直身体，脸颊染得绯红发烫，贵族看我的视线也充满了怜爱。 “欸？我的小宝贝，那种麻烦的事情放在时候再说吧。” 这男人说谎的时候喜欢摸我的头，像是以为靠着这样的动作就能把一切都忽略一样。 我这次灵巧地一躲，闪过了他伸过来的手掌，一转身坐到了床的另一边。 “来喝杯茶怎么样，据说有助于提升精力哦~那种事不是随时都可以吗？” 端起早已准备在一旁的杯子递给贵族，身体趴在床上对着他摆出甜甜的微笑。 梅尔和莉贝卡教给我许多，要是不想被男人碰的话就要给他们一种随时可以碰的错觉，如果太过于拒绝的反而会激发那些家伙的兽欲。 虽然是现学现卖，但是也足够了。 “小克莉丝还真是调皮啊，你说你还未经人事真是让人难以相信呢~不过这样的果实大概会更加美味的。”贵族男人把杯中的果汁一饮而尽，露出猥琐的笑容。 “不过克莉丝倒是想从大人这里问一些事情哟。” 贵族放下杯子，把脸朝向我，紧盯着自己上衣被掀起来的胸口。“尽管问吧，但是克莉丝的精力剂感觉好像来了效果呢，如果我忍不住的话可说不定会做什么呢。” 我吞了一口口水，这情况不得不说非常紧张，但是要是因此忽视了演技的话那只会向着最糟糕的结局发展。 “呜呜呜。”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在积攒得够多泪珠掉下来的那瞬间自己跟着啜泣了起来。 “你，你怎么了？小克莉丝，为什么突然哭了起来？” 故技重施，当初面对亚莎公爵的手法再次被我用在了这个贵族的身上，虽然他没有亚莎大人那么善良，但是面对哭泣的女孩看来也是会失去欲望的那种类型呢。 “呜呜，克莉丝被父亲卖到这个娼馆来，遇到了帕梅拉妈妈……她用很严厉的方式调教我，让我听各位老爷的话，能碰到大人这样温柔的好人真是太好了……呜呜，因为听说有些很坏心的老爷，呜呜呜，会做些弄痛人家的事情。” 贵族有些惊慌，他的一只手一边搭上我的肩膀，一边注意着不刺激到我摸着我身上的各个部位。 “怎么会呢，小克莉丝这么可爱~怎么会有想要弄疼你的想法，对了，今晚过后你就来我家吧。我会给钱给那个帕梅拉，不过是一个老鸨不要太过分！小克莉丝来我家里做女仆吧，只要家里那个老太婆一死，我立刻就让你做我的妻子。” 啊，又来了……这种重大的承诺真的让人很吃不消啊。 自己抬起腿跨坐着男人的大腿上，双手抱住他的后背，面对面展现着自己脸上的羞赧。 “可是那个帕梅拉妈妈好像很有钱，而且常常从盗贼组织那里收到礼物……” “有这一回事？” “难道大人你不知道吗？帕梅拉妈妈时常跟我们炫耀……拿出自己的那些珍珠首饰之类的东西。” “这，这样啊……看来不是秘宝……但是果然是在这里吗？如果和盗贼组织有关的话……” 他的声音虽然渐渐变小而且听起来像是一阵喃喃自语，但还是逃不过我的耳朵。 “大人？” “不，什么都没有……看来这个帕梅拉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是吧！大人。” “嗯，克莉丝，快来我的……怀里……欸……” 说到一半他突然眨着眼睛，就保持着站着的姿势倒下去，沉重的身体在床上震荡着引起了好一阵涟漪，然后发出沉重的鼾声。 药效起了，真是有惊无险。 差点自己的贞操就要被这个名字都不知道丑陋贵族给夺走了，现实的世界真的非常残酷，也许不仅仅像是两个父亲所说的那样只要有勇气就行，要会使用小技巧保全自己也是相当重要的吧。 之前赤鸠教给我的毒药配制现在还能派上一点用场，配置让人昏迷大概一圣刻左右的药水只是轻度，所以这个人大概没有生命危险。 再配上棘津草的话就能让人醒来觉得昏昏沉沉忘一些事情。 上级贵族要是有什么万一我也吃不了兜着走。 我冷冷地看着倒在床上的贵族，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 被看到了胸部……也不知道我这么贫瘠的胸有什么好摸的，他每一下几乎都碰到肋骨，甚至让人喘不过来气。 身上依然残留着被他摸过的触感，非常让人生厌，但是如果连这点程度的牺牲都没有的话情报一定也是问不出来的。 “秘宝不是珠宝首饰的形状啊……” 得出的最重要的情报就是这个，同时还知道了如果和盗贼组织相关的话就很有可能成为藏匿秘宝的地点。 胡蜂已死，很多盗贼组织的旧据点在赤鸠看来都不再安全，兽族秘宝被藏在此地有很大的可能性。我之前并未见过这个娼馆的主人帕梅拉·托尼，但是和她交谈之后才发现这个人比我想象的要差得多，她的各方面都不如赤鸠，对我的身份没有丝毫的猜疑，所以我没有报上假名，也没有改变发色。 盗贼之间只用外号互相称呼对方，这点看来赤鸠也在好好遵守着。 而老鸨帕梅拉似乎只在意自己的生意，对于警备方面倒是非常松懈，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贵族们至今也不知道这个娼馆和他们头疼的盗贼组织有关，要是帕梅拉太过于精明的话倒反而容易暴露蛛丝马迹，而我从这个中年女人的话语中只感受到她或许和盗贼组织的关系并非那么密切，至少如果有盗贼来这里消费她不会打折。 我的存在，似乎也不为大多数人所知。 只有高层知道有一个“猫咪”加入了他们，但是这个猫咪究竟是长得什么样，为谁服务，这点却没什么人关心，毕竟在我加入的时候他们已经深陷兽族的秘宝一事无法再顾及其他了。 看了看床上裸着身体的贵族，我打开窗子静静坐在一旁等待着时间的结束。 他的时间很快就会结束，但留给我的时间，却不是太长。 卷五 鲜血与苍雷之声 124.炎之魔女——2 之后我了解到了不少事情，这些事大多来自身为娼妇的前辈们。 位于城市西面的娼馆是这个城市非常有名的地标之一，整体来说经营的相当不错，听说这里的女孩子都异常可爱，也懂得如何取悦客人，不单单是会用身体，更是擅长语言攻击。 帕梅拉妈妈说得和莉贝卡如出一辙，让客人爱上你……必须要这样，否则美貌再出众留给别人的也是糟糕的体验。 老鸨的话让人深思，明明做的就是污秽不堪的事，却还有这样麻烦的规矩。 帕梅拉妈妈似乎很早以前就开始经营这家店，现在看上去不过是个普通的中年阿姨，穿着打扮看起来似乎没有娼馆的工作，同时似乎也不是正式盗贼组织的一员，不知道我的名字和相貌。但是的确和组织在某种程度上有着联系，不如说在这个城市渴求生存之处的她必须要依赖于某个势力。 以我的常识而言，这种营业所往往都是要有后盾才能支撑得下去。 依附于贵族的话不仅仅要付出很多金子，同时也让店里的姑娘成为他们的奴隶，帕梅拉自然不希望这样，不得罪贵族，也不要和他们有过多的利益牵扯。 这种想法虽好不过却很难实施，好在盗贼组织也有同盟的贵族，他们负责在名义上支配这里，控制亚莎公爵派系的贵族们不知道这里由盗贼组织撑腰，平民们也没有那个经济能力在这里消费，帕梅拉妈妈的娼馆“苍雏鸠”在位于中央广场的西南，但是位置却很好，没有普通平民街的嘈杂和喧嚣，也在警备团的监视下。 盗贼组织似乎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以前就是赤鸠负责这个区域，以她的经验而言最适合不过。 哪怕是正直的骑士们也抵抗不住美女们的魅惑，他们似乎也不想让这个城市失去“苍雏鸠”，更何况这是贵族们寻欢作乐的地方。 当然，这种合作关系也少不了付出，来这里消费的往往是贵族。从他们嘴里获取情报才是我们的真正目的，这番信息自然也要转达给盗贼组织，实际上大部分都由赤鸠独占。她充分利用着女人才拥有的力量，必要时会亲身上阵…… 这样的她让我觉得可怕，体验娼妇也是作为一个女盗贼的必修课吗？但是看来危险性非常大，尤其对我而言，不小心失贞也是沉重的精神打击。 莉贝卡和我说过她的价格是半圣刻18枚银币。 我则不同。 “对于贵族们来说，半圣刻太短，尤其是碰上你这样可爱的小鸟。” “人家怕是小克莉丝经验不足无法用那么长的时间取悦他们~” 昨天刚来时一名20多岁的娼妇姐姐向帕梅拉妈妈说道。 “对于稚嫩的雏儿来说不需要那么多经验，克莉丝，记住，一圣刻1枚金币。有客人这么问的时候这样回答他们。” 她们的话题无论何时都带着一丝淫靡的气氛，似乎是有意而为之，帕梅拉向我说，新人和有经验的娼妇的差别从表情就能看出来。 我在这里的时日不多，只能呆上一两天，之后便要想法设法逃走。 用了真名，也没有对外貌进行什么伪装，据说附上玛娜的幻术会被巫师看出来，那样被发现的话就是得不偿失。 也不知道赤鸠会不会来这里……即使她不问帕梅拉也有很大的几率向赤鸠报告，那时我是一定会让她见到，所以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如果帕梅拉妈妈急匆匆地找我的话那很可能就是赤鸠来了。 我把自己的短剑藏在床板下，准备着随时面对最坏的结果。 检查了床底之后自己喘了好大一口气，今天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离开二楼的小房间，我回到店后面，前厅负责招待客人，后厅则是处理内务。 也包括娼妇们的生活和休息，她们中的大多数无家可归，所以只能住在店内，现在看来我也是其中一员。 这家店好像原本只有一家面包房那么大，渐渐扩建到了现在三层以上，附带前后厅以及游戏室，尽管那里的绝大数道具我都不想亲身体会。 实在是太可怕了……三角木马什么的，看起来就疼得要死。 至于后厅则还有一个功能。 ——汇报任务。 有一个人始终会在姑娘们完成一单生意后在这里等待着她们。 走进这里，四周的墙刷成白色，四周挂着些画以及武器装饰什么的，我看向墙上的一把长剑，似乎并不实用，在贵族街上似乎也有卖相似的东西。 坐在方桌前抿着茶的店主没有这方面的艺术素养，她擅长的东西是其他。 “看上去你并不像是第一次，我可爱的小鸟。” 老鸨单手撑在桌子上，她说自己擅长通过表情来判断一切事情，现在看来并非是夸大其词。 “不……我的确是……” “下一次迷药少放一点，这么多剂量已经让他神志不清，再放多一点点都会把他送入冥府。” 似乎是发现了我下迷药的事情，但是帕梅拉妈妈并没有过多责怪。 “非常抱歉……” “这次还好没有什么后遗症，似乎他自己连有没有做都忘记了，醒来发现你躺在他的身旁便没有多计较，还真是不能小瞧你啊……小鸟。不过那位大人位高权重，希望你下手能够更注意一些。” 这时候反驳任何话都不是个好主意，我只能不停地点头。 实际上自己当时真的害怕得不行，因为别说是那方面的事情了，我就连接吻的经验都没有……那个臃肿的大贵族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就忍不住地开始发颤。尽管一直忍耐着，可是这股恐惧感仿佛要贯穿我的骨髓直达血液深处。 要不是父亲的话鼓励着我想必自己连踏入这个门的勇气都没有，毕竟让完全没经验的女孩子自己去当娼妇什么的，怎么说也太过于困难了。 “那么最后从他那里得来什么情报吗？” “是的，那位大人说最近他们在搜查一样东西。” “东西？” “嗯，具体没有告诉我，貌似是被小偷夺走了，现在都不知道去处。” “他告诉了你挺多，你是怎么问的？” 刚才我的表情应该没有露出破绽才对，现在她却对我起了疑心，真是厉害…… 我的脑子急速编织起谎言，之前稍稍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可能是因为太过于紧张了。 “那位大人摸我的时候说珠宝很适合我的脖子，我便问是不是他也有很多宝物，问到这里的时候他稍稍有些停顿，于是我就弯过头吻了他一下，他面露愁云，似乎不吐不快，我向他说尽管告诉我没有关系。于是那位贵族大人就稍稍透露了这些。” 没有拖泥带水，在说到吻的时候自己的脸颊真的下意识就变红了，这点让帕梅拉·托尼感觉非常满意。 “你很会看气氛，下次的话希望不要再珍惜那毫无意义的处女，或者赶快找一个喜欢的男人丢掉比较好？不过我倒是不推荐那样，既然下了决心成为娼妇就不该再爱上别的男人，哪怕是一国的王子也一样。” 那还真是困难，说是这么说，但是大概没有哪个女孩能做得到才对。 “我记住了，今天稍微有些害怕……” “呼呼，毕竟一上来就让你应付这么个怪物，算了……你的表现很好，你不是那种廉价的货色，下次我会安排好一点的对象的，今天就快点去休息吧。以初次来说，你做的很好了……唔，唔……” 说完老鸨再次抿了一口茶，她似乎常常要靠这东西缓解倦意，我们的沉默了好一会，她挥手示意我可以下去了。 我站起身来向帕梅拉行了一礼，事情算是暂时解决了一件。 自己吞下一口唾沫，这边还有一句想问~ “话说，帕梅拉妈妈，你知道那贵族说什么吧。关于那个特殊的宝物……” “嗯？有什么问题吗，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嗯……” 帕梅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显得有些累了。 大概是因为太过于疲劳吧，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 “其实，我还听说了一件事，那个宝物不是珠宝或者首饰，刚才看妈妈的反应……看来的确如此呢。” “你……你在说些什么？” 她的眼角上扬，不安地看着房间的一隅，视线在刹那集中在了墙壁上。 原来如此，看来我的猜想并没有错。 “秘宝，看来就在这个房间里。” 是时候开始行动了。 我站起身走向一边的墙壁，仔细看了看墙上的画，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 很普通的女神画，兽族应该不是非常崇拜女神的，这样的画很难说是和他们相关。 不过那把剑倒是让我感兴趣了。 “小婊子……你究竟想做什么！” 老鸨从座位上站起，但是似乎立刻感到一阵晕眩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现在这个时候大家都比较忙，这点也是实现调查过了，所以服侍那个贵族的事情也是我主动请缨。 没想到一切都是如此顺利。 “您教我不要放太多迷药？你觉得我会犯那样的错误吗，阿姨……您说得像个毒药专家一样，但是自己却毫不犹豫地喝了那茶。” 自己冷冷转过头看着倒在地上的中年女人。 “你……你这……究竟是什么时候……” “当然是一开始啦，我准备了很多，对于贵族大人自然不可能放那么多迷药……事实上是另外一种药剂，身为外行的帕梅拉妈妈一定不知道才对。” 为了让她不对我起戒心所以自己故意佯装没有注意在事后往贵族的杯中涂了一些迷药的粉末。 “小婊子……” 她这样单调的脏话完全无法提起劲来，我对着她露出可爱的笑容。 “克莉丝不是婊子哟~别说性经验了，连初吻的经验都没有哦，纯洁得如同白莲花一样。” 边说着，自己一边踮起脚尖从墙上取下双手剑，对我而已有些重……但是也没到带不走的地步，可能一双手剑的分量而言已经很轻了。 她愤怒地用手指扣住地板，一步一步向我这边爬行。 看来没有弄错，不管是真是假这把剑感觉相当重要，剑身上有着漂亮的花纹，材料似乎不仅仅是金属，剑格上镶嵌的那颗宝石带有丰富的玛娜香气，自从被沙拉曼德寄宿以后自己在这方面好像稍微变得有些敏感了。 “浑蛋……” 咬牙切齿的声音甚至比她说话的声音更大，她什么也说不出，我把克莉斯短剑从衣服下取出，如果有必要的话我甚至会割断帕梅拉的喉咙。 娼馆没有地下室，游戏室和其他房间放的也不过是很稀松平常之物。 唯有这个内部的后厅里能够存放秘宝，以防万一要连那几幅画一起带走吗？ 我摘下一幅，用剑劈成两截。 怎么感觉有些钝，这东西可能并非用于战斗，而是礼祀之类的用途吧。 “……” 帕梅拉的视线依然死死盯在剑上，她虽然想要说些什么，大概是想说些迷惑我的话。 对此我只是把剩下几幅画也摘下来扔到地上。 最后把烛台打翻在地。 唰的一下，熊熊烈火开始上蹿到木质的天花板，然后蔓延到木桌。 浓烟开始飘到房间外。 “那么，我走了~不会把房门关太紧的，放心吧。” “快给我……还回来……” 药效起作用了，帕梅拉眼睛一翻便无力地倒下。 我先把剑身插回剑鞘，然后用麻布包好，为自己施加上侦察术。 “不好了！起火了！帕梅拉妈妈倒在这里了！大家来帮帮忙啊！” 自己躲在楼梯后大声喊道。 娼妇们的反应很快，听到我的声音，再看到滚滚浓烟之后迅速跑下楼，一时间咚咚咚的脚步声布满了整个店内。 没有人关心墙上少了什么，眼下最重要的是熄灭这场火灾吧。 事情闹大了，必须要快点逃跑才行…… 在来这里之前我给法米寄过信了，希望他能如约出现在城外等我。 而现在自己必须要想办法逃出城。 不管如何，现在熊熊烈焰已经燃起…… 是否能够燎原呢？ 卷五 鲜血与苍雷之声 125.炎之魔女——3 浓烟飞腾而起，在半空中随着风卷起了一阵漩涡。 天空仿佛也因此变得昏暗起了一些。 硫磺的气味这时才开始传到我的鼻腔，看来已经烧到二楼了，刚才我叫喊的时候那些娼妇姐姐们应该都已经逃下楼了才对，这个时间没人在三楼工作…… 看着这间还算是漂亮的店烧起来的样子让人感到非常可惜，楼上镀了金的木质护栏在火光的照耀下渐渐脱落，破碎炸裂的声音在耳边回响，透过有些微冷的秋风重新把热浪吹拂到我的脸上。 本身还算是安静闲适的街道变得闹腾起来了，无关的路人们的脸上也都写着慌乱。而原本在苍雏鸠消费的嫖客们一涌而出，争先恐后地逃跑，甚至连衣服也来不及穿上。 那些在娼馆门口唱着歌的吟游诗人们就更是显得可笑，玩世不恭的态度一扫而空，他们所做的事情只是一哄而散而已，不由得让人想起鸽子。 火焰就是如此就有威慑力的东西……无形却又致命，如同白天出现在大街上的幽灵，吞噬每一个过往的行人。 而身为罪魁祸首的我所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趁着这阵慌乱向着城外逃跑，越远越好，最好在任何人反应过来之前离开这座城市。 自己的身上已经被施加了无声效果的幻术，这样即使拿着一把双手剑也应该不会发出太大的声响。 我从一侧的房顶往下看，娼馆的姑娘们已经带着她们的妈妈逃亡外面。 帕梅拉好像依然昏迷不醒，不过命倒是保住了。 接下来她如果醒了的话会把这件事告诉赤鸠，那时候我就完蛋了。 所以之前就想到这点的时候自己写了一封信给法米，并且让他带着艾莉莎在城外的森林等我一宿，之后带着这把剑向着帕提亚前进的话，按照萨尔瓦托的说法就不会被兽族所排斥。 自己的视线回到燃烧的娼馆，所有人都逃出来了吗？ 整个建筑物虽然已经熊熊燃烧起来，但是点火的地点是后厅，如果连帕梅拉·托尼都安然无恙的话那应该其他人也没事吧。 这是丑陋的自我安慰，自己做了罪恶无比的事情……即使被绞死也不该有所怨言的事。 如果我刚才选择烧死帕梅拉妈妈而且不通知大家直接跳窗逃走或许是更好的选择吧，赤鸠不会在短时间内发现是我做的，也可以趁着这阵慌乱直接逃出城外。 但是那样的话大概自己就真的罪不容诛了吧，我的一生或许都会因为这件事而改变。现在已经发生了某种程度的改变，但是还没有向那种罪恶的程度迈进。 赤鸠因为杀了太多人而不能回头，我并不想变得和她一样。 脑袋思考的同时自己在房屋间跳跃着，可以明确感觉到身体素质的确有所上升。以前还很难越过的距离现在轻松就可以跳过了，我的背上还背着一把双手剑。 逃跑的同时还要注意隐匿行踪，盗贼们还是和往常那样从阴影中注视着这个都市，如果不好好躲开他们的话。 嚓……金属插进瓦砾中的声音异常刺耳。 刚想到这自己就确实遭遇了袭击。 仔细看了下才发现是一把飞刀，和法米用的很像，但是投掷的手法却不同，大概是这种飞刀比较好买吧，用大家都用的东西也不容易暴露身份。 要是法米那么我大概已经血溅当场了吧。 没时间开玩笑了，看来盗贼的反应比自己想象的要快得多，或者说是偶然看到的？第一天偷窃东西的时候我就记得有一个人从高处窥视着我。 飞刀插进去的角度，看上去的确比我的位置要更高些。 在回头之前自己本能地后跳躲过接下来的几把飞刀。 扔第一把时还不能确定他的位置，第二把落下时我已经在受身躲避的时候向后看。 第三把被扔到面前时我顺着阳光照耀下的金属闪光看到了轨迹。 这次我捡起了飞刀，向那个轨迹投掷。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减缓，视线的末端的影子放大，我能感到飞刀虽然有一定的分量但是自己仍然能把它扔到地平线的另一边去。 在阳光下那个家伙才能让我看到阴影，血花溅了出来。 他从房顶上落下，重重地摔倒在两个建筑物之间的小巷里。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突然做到这样的事情。 力量渐渐开始能够发挥出来了，这也是幻术训练的结果吗？ 感觉并没有那么简单。 还是说…… 脑子里一刹那间出现了那只巨大的无翼之龙。 背脊上冒着灿烂的火焰，眼神中让人感受到力量与智慧。 我追了上去，跳下建筑物来到那个小巷，血液涓涓流出，但是那家伙还在微微抽搐。 虽然没死但是看来也差不多了。 飞刀插在他的右胸，应该已经伤及肺部，除非是最高阶的治疗师在此，否则已经无药可救了。 但是那人居然还缓缓从衣服中取出一瓶药剂，费力地想要拔出药剂的木塞。 我走上前一把夺走药剂。 “这个是什么？治疗的？” “呃……呃……” 看来已经很难发出声音，但是那只手依然努力伸长，仿佛这样做能够到我一样。 “说出来就还给你，用点头或者摇头的方式就好了，这是治疗药剂吗？” 男子摇头。 是啊，看上去的颜色也不对。 治疗药水一般是绿色，而这瓶却散发着蓝色的光，也不可能是自我了断的毒药吧，如果是那样的话就没理由喝下了。 难道说是…… “我猜猜，刚才那把飞刀淬了毒对不对~这是解药吧。” 点头。 同时他的动作更加剧烈，急匆匆地想要从我的手中夺走。 我向后退一步，站在那里也许他也够不到，但是现在他只能绝望地看着我，然后慢慢倒下，口中吐着白沫。随后身体快速地变色，起了皱，变得干巴巴的……然后发出恶臭。 “……” 这毒药…… 能让身体腐烂，如果刚才我中了一把的话。 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栗，我把药剂收到怀中，急忙逃离小巷。 我可能没办法逃离这座城市了。 现在自己躲在离城门不到100拉尔的小道中，屈身在箱子旁边坐等夜幕的降临。 守卫比想象的更加严，带着那把剑是无法脱离的，而且城门口有一个骑士曾经在亚莎公爵的城堡里工作，我记得他的脸。同样他也应该记得我。 每个人的手上都带着一把弩，强行闯的话想必一瞬间就会被射穿了。 该怎么办才好…… 现在也无法回到公爵堡或者赤鸠那里去了。 贵族和盗贼们都追着我背上的东西，从他们的反应就可以确认自己并没有搞错。 那之后我又遇到了两个盗贼，一个被我先手用克莉斯剑割了喉咙，另一个在建筑物上掉下去摔死了。 杀人让我感到了不安，恐惧…… 甚至发抖无法动弹。 但是一想到自己随时也可能变成他们这副惨状自己就无法平静下来，脑海里的声音立刻提醒自己要立刻逃跑才行。 我穿过街道，感到有人在身后追着，跑进别人的工房从后门逃出…… 不小心踢翻了水果商的篮子，他在身后骂骂咧咧的，然后掉下来的苹果又被后面的人踩烂。盗贼们的反应速度很快，我记得他们之间有着一种哨子可以用来向同伴报警，是因为第一个死掉的盗贼在攻击我之前已经通知了同伴吗，所以他们才会频频出现，已经把我视为眼中钉。 原来一个人想混入人群中神不知鬼不觉是这么困难的事情吗？ 也许是我太想当然了，现在在城门这里虽然没有盗贼但也不代表我能就这么过去…… 法米和艾莉莎，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收到我的信息。 如果我是赤鸠的话就会打那两人的主意，赤鸠的反应速度比任何人都快，大概在娼馆火灾后不到一圣刻就从帕梅拉妈妈那里了解到情况了。 同时她像一只八脚蜘蛛那样把网撒在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平民街有她的足迹，铁匠铺有她的眼睛，娼馆是她的丝网，就连公爵堡里也有黑喜鹊洛拉小姐这个眼线。 我在脱离城堡的那一刻起就做了一个必将会面对刀锋与荆棘的决定。 脚下有只灰老鼠跑过，我也丝毫不在意这些事了。 外面天色渐渐变暗，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逃出去…… 城门口那个认识我的骑士仍在徘徊，怕是今天要一直守在那里了。 我其实可以把这把剑藏在某个角落等到和法米汇合之后再来取走，但是周围的箱子看上去都是待运之物，可能到明天早上我就再也无法找到剑的踪迹。 进退两难说得就是这张状况吧。 大概又过了半圣刻，月光渐渐把落在肩上的银发照亮，我感到城门口的守卫数量又增加了，同时城墙上还多了几个弓箭手，这架势简直像是提防着魔物攻城一般。 想必贵族派也得知了情况，“苍雏鸠”被毁，盗贼倾巢而出…… 贵族们也不是傻瓜，他们从小细节中发觉事情的线索，或许在苍雏鸠现场的嫖客们从起火开始就猜到了事情的麻烦之处。 “发生了什么。”一个巡逻的士兵问着身边的同伴，他不停地用鞋尖踢着地面，看上去已经站的有些累了。 “不知道，但是今天每一个人都要好好排查，关键词是，小姑娘和长剑。” “让我猜猜，某个被亚莎公爵疼爱的小姑娘偷走了他的宝贝？但是没这么简单吧，警备团的那些懒虫们也在今夜变得勤快起来了。” “你要是不要多嘴多舌或许能活得更长一些。” 两个士兵走在无人的夜路上，他们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 即使是没人说得也太大声了一点吧。 这种时候我该往后退吗……现在即使靠近了城墙也找不到丝毫机会。 城门注定无法突破，城墙高达数十米，每隔一段就会有士兵驻守，不会风魔法的我如果想要攀爬估计也会摔死。 那么挖地洞呢……哈哈，大概是紧张过头了，大脑中才会出现这种胡扯的想法。一个女孩子背着剑在城边挖地洞，发出的声音大概十几拉尔都能听得见。 但是后退的话，盗贼们…… 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不能落泪……虽然已经烦的想哭了，想抱住谁大哭然后睡下，但是现在才没有能让我这么任性的对象。 必须要……啪嗒。 匆忙中，自己踩到了一块木板，它断掉发出很大的声响。 糟糕…… 两个士兵立刻回过头来。 “那边是……” “背着什么的小姑娘！就是她！” 在他们说话前我已经开始逃跑，向着自己能够逃亡的任何地方。 跳跃，转向，再次跑进小巷，但是很快自己意识到不对又往外逃。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离开了城门区域又回到平民街，士兵们穿着铠甲动作没有盗贼那样敏捷。 但是当我在大路上奔跑到街道尽头时，发现那里早已站了好几个人。 是赤鸠，还有一众盗贼。 巡逻的卫兵看到这个架势立刻转身，但是从他们身后立刻跳出来两个盗贼一下子就割了他们的脖子，我现在完全被包围了。 红色的头发在黑暗中看起来很深，给人的第一感觉像是危险的毒蛇一般。 她身后站着一个接近身高两米的巨汉，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人是盗贼组织的干部之一“巨蟒”。我们虽然没有直接见过面，但是光是看到他这副样子也应该明白了。他很少出面，只有要和警备团或者骑士们正面争斗的话才会出现吧。 因为光是这幅身板就已经相当就有威慑力了。 不过我视线环顾的时候貌似也看到了其他的东西……为什么要在那里啊。 “小猫咪，真没想到你居然做出这种事。你自己肯定是得不到秘宝的情报的吧，大概是飞鼠告诉你了吧，想不到他居然对小女孩这么感兴趣。” 赤鸠摊开双手，声音中传出的是对我的嘲笑。 现在就算求饶也没有用吧，可以的话我真想跪下来求饶。 开玩笑的……自己摇了摇头从身后拔出克莉斯刃。 现在的我真的和昨天完全不同，即使自己不是一个优秀的战士也要尝试去做一下。 “有什么遗言吗？”赤鸠拔出两把匕首旋转着。 遗言？ 有一句一直想说的话。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卷五 鲜血与苍雷之声 126.炎之魔女——4 “死到临头还喜欢说笑话，小猫咪，我真是小瞧了你的幽默功底。” 赤鸠一步步靠近，她似乎不打算一下子把我将死，两把匕首如同她手臂的延伸一般在双月的照耀下散发着银光。 从她狡诈的性格就能明白这家伙不会轻易接近我。 赤鸠对我说的话嗤之以鼻，但是她却仍然警惕着，这一点也要充分利用。 前方赤鸠和巨蟒最具威胁，其余的两个盗贼看起来不过是杂鱼。 而后方也有刚刚手刃了巡逻兵的两个盗贼。 赤鸠举起单手示意他们不要行动。 “明明可以一拥而上把我解决，为何要停下来……” 我举起克莉斯刃，看着四面八方，不敢有丝毫疏忽，赌上性命与未来。 倒下之人将成为幸存之人行走的阶梯。 “对付你，我一个人就足够了，你的本事是我教的……难道还能逃出我的手心吗？” “这种自以为掌握了全局的想法会害死你的。” “开玩笑，纳命来吧，小猫咪！” 说完她就在一瞬间加速了，不愧是实力派的阴谋家，武力方面也是相当突出。 我的视野在那刹那被她的身影填满，下意识地举起短剑格挡。 铛铛两声金属音回响在耳边，视线开始摇晃。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赤鸠身体一晃来到我的身后，抬起长腿一个回旋踢踢中我的腰肢。 “呀啊！” 好痛……眼前天旋地转了，身体撞在一边的墙壁上，背后剑的反作用力压得我生疼，痛得睁不开眼，但是现在却没有那个机会。 正如她所说的，我的本事都是她教的，一般的方法根本无法取胜，更何况对面人多呢。 “怎么了，你不是胆子挺大的吗？有预想到现在的情况么，我们自寻死路？我看未必吧。” 赤鸠走过来，一只脚踩在我的肩膀上，不断施加着压力。 好辛苦，后面的盗贼们也跟在女首领的身后，像是要对我处刑一样。 赤鸠把一把匕首架在我的脖子上，锋利的寒芒仿佛已经把我贯穿了一般。 我举起手，记得这个世界投降也可以用这个姿势吧。 “我输了，输了~完全不是赤鸠的对手呢。” “嚯嚯，输了才投降……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 “至少不会现在要我的命？” “让你活下去会接受比现在死掉更残酷的命运哦，我身后的那个‘巨蟒’是盗贼组织最好的战士，他似乎也很喜欢小女孩。” 我看向露出不怀好意笑容的巨汉。 是他的话……感觉会被玩死。 这样还是算了吧。 我放下抬起的双手。 “赤鸠，这把兽族秘宝之剑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凭这个就能让兽族听命？” “当然，不然你以为贵族和我们一起争夺究竟是为了什么，这把剑可是比这座城池更重要！把整个阿纳托利亚人民的头颅和这把剑一起放在天平上的话我会毫无犹豫拿起剑让人头散落一地。” “……真是残忍，这把剑落到你手上想必会生灵涂炭吧。” “我就和你说过，自己的理想只是回到故乡。” 赤鸠狡诈阴险，同时也很顽固，因为是女人……所以有时候这样感情用事。 我也是女人，所以最了解不过。 但是自己也有身为男人的一面。 我解开剑的背带，把它牢牢抓在左手。 “把那个交给我，勉强饶你不死吧……” 她面无表情地从上往下看着我，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摊开手想要接过。 而我在左手上用力…… 把剑高高扔向天空。 赤鸠身后的盗贼们慌忙散开准备去接，此时一道黑影窜了出来从半空中把剑劫走。 是法米…… 他早已不穿那耀眼的白色长衣，仅以旅行者的便装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刚才躲在房顶却没有逃过我的视线，我知道他会挑最适合的时候现身。 举起手并非为了投降，只是向他示意再等一会。 现在从赤鸠的口中再次确认了，这帮双手剑的确是兽族的秘宝。 而眼前的红色女贼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彻底被我惹怒了。 看着瘫坐在地上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的我，她冷冷说道。 “再问一遍，有遗言吗……” 自己的嘴角微微弯出弧度。 我当然会继续活下去，自己有这个自信。 自己的手臂抬起，手掌朝向女盗贼，喊出了一个单词。 “Lau（劫火）！” 大概迟了两秒，我差点以为都被骗了。 但是正当赤鸠抬起匕首砍下的时候，火球飞出去了。 击中她的腹部，旋转着……灼烧她的皮肤，巨大的冲击力把她带往反方向的墙壁，咚的一声闷响，女盗贼的身体撞碎了土墙，她倒在那里一动不动……烧焦的气味传过来。 看上去并没有死，但是已经无法行动，如果快点找治疗师的话这种烧伤还不至于要命。 她的同伴也意识到这一点，之前杀了巡逻兵的两个盗贼立刻跑去搬运起她的身体，迅速脱离了战场。 其实刚才不念咒语也可以，第一次掌握沙拉曼德的力量让我有些不习惯，没有维妲的共鸣帮助，我真正可以靠自己使用精灵的力量了。 这时另一边的战斗似乎也已经结束。 我看向一旁作出收刀动作的法米，两米高的巨汉随着他刀身入鞘轰然倒地。 四个人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收完刀，他站在原地，看着我。 现在的自己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眼前的少年。 也不知道自己的头脑里到底在想什么。 自己的脚上渐渐增加着力量，开始跑起来，加速……不计后果，把他当成缓冲气垫那样冲过去…… 而少年张开了双手。 我们在双月下再次紧紧相拥…… “为，为什么要过来！” 我大喊，眼睛早已变得湿润。 下定决心要夺走兽族的秘宝成为女王之时我就以为自己不会再流泪了，可是该哭的时候还是哭个不停。 自己的脑袋埋在少年的胸口。 10艾米左右的身高差看来正合适于这个动作。 少年的身上没有讨厌的汗臭，只有阳光散发的暖暖气味，让我更加紧紧抱住他。 我就这样啜泣着，在法米的胸口哭着，他则是伸手抚摸我的银发，摸到后脑把我完全抱在他那还不是很宽阔的胸膛中。 “不是‘为什么要过来’，你应该说，‘怎么来的这么迟！’才对吧……我任性的公主殿下。” “坏蛋！” 用拳头无力地敲着少年的胸膛，完全没有破坏力的拳击一下下敲着少年的身体……两人这样沉默着，直到自己抬起脑袋注视着法米的金色眼睛，我才发现了他的不同。 “你与之前不一样了对吗……法米。” 少年默默点着头。 他一把揽过我的身体，将我横抱在臂弯里。 “你做什么！放我下来啦，很重啊……” “克莉丝，是这个世界上最轻最柔软的女孩子。” “什！！” 心脏开始狂跳，连双腿扑腾几下反抗的力气也消失了。 这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把眼前的这个男孩子当做侍从来对待了。 可能是他那种让人心跳的举动做得太多，想起他的脸我不自觉地就面红耳赤了。 法米一边抱着我，一边跑着。 “背着……背着我的话，大概会轻松点……” 自己的声带只能发出极其微小的声音。 可是少年似乎听见了。 他摇了摇头。 “克莉丝不在我的面前的话，会不安心的。” “……笨蛋……” 小声地说着他的坏话，自己的双手也缠上少年的脖子，脸颊好近……明明不该是想这些事的时候了，但是看着他那还稚嫩可爱的脸庞就忍不住想要亲一下。 可是跑起来的时候他太过于顾及我所以没法说是因为太抖嘴唇才不小心碰到的。 好想更加紧紧抱着他啊…… 想要更加亲密的接触。 这种想法出现在我脑袋的那一刻自己急忙摇了摇头。 怎么了，我这是欲求不满吗？ “克莉丝！好好躺下来！” “诶，躺？” 自己完全没有看前方，直到法米把我放下来的那一瞬间我才发现自己已经上了一辆马车。 法米揭开布帘，我才发现前方的驾驶者是艾莉莎。 原来……她也在吗…… “克莉丝，你没事吧？为什么要鼓着脸？” “什么事都没有，哼！” 自己坐正之后马车立刻就往前走了。 “你们来的真晚，刚才我都要想离开了……” 少女看到我之前微微撅起嘴巴，我们的视线在一瞬间互瞪着，但是很快就分开。 “抱歉，因为遇到了点麻烦，是盗贼们……” “这样啊。” 两人简短交流了一下现状，我们的马车向着前方疾驰而去。 这辆马车上还印着警备团的标记，细剑缠绕着风，大概是艾莉莎偷过来的。 “你们是想这样直接冲过城门？”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方法吗？放心，车厢我已经加固了，弓箭还是能抵御的。” “这样啊……” 艾莉莎的声音虽然表示完全没问题，但是我还是带着些不安。 我看着马车一路向前，门前的守卫被这突然而来的车辆而吓到没来得及抵挡，就在艾莉莎快要撞到他们时守卫立刻滚到一边逃开了。 看着城门越来越远，我稍稍松了一口气。 法米也放下前方和驾驶座相连的布帘坐到我的身旁。 “抱歉，我隐瞒了你……” 他突然这么说着，像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样耷拉着脑袋。 “隐瞒了什么？” “克莉丝……你或许不知道，莲他可不一般……” 莲，他不是涅芙拉的真民吗？ 不老不死的神祇之一，这件事不仅是我，连哈格也知道。 而对着我的反应法米只是摇了摇头。 他张开嘴，让我看到那露出来的尖牙。 “我那天差点死在阿格特……莲用了特殊的方法救活了我，从那之后我有一段时间失去了过去的记忆，克莉丝你应该记得才对。” 那段时间…… 顺着他的话我想到我，哈格，莲还有法米一同旅行的那段时间。 法米那段时间非常冰冷，莲和我说他只是被灌输了虚伪的记忆而已…… “克莉丝，莲他是半魔族……被他救活的我也是，我们需要吸食人血才能活下去，力量虽然大增，但是却完全已经变成了怪物了。” “怪物……” “没错，怪物呢。” 法米的脸上带着一丝阴沉。 我不由得回想起之前的事情，法米在训练场抱住我然后又突然推开。 当时我不解，以为和他已经拉开了距离。 在那之前，在街上被推到在墙壁上吃了一记壁咚，结果最后什么都没被做…… 还有更之前……在教堂的顶上…… “因为介意着这些事你疏远了我对吗？” “诶？” 少年张着嘴巴，我看见他的尖牙在黑暗中闪着光。 吸食人血，吸血鬼么……倒也不是多么讨人厌的怪物不是吗~ 所以他和莲和我相处时都有隔阂啊。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告诉你好了，我才是怪物！不折不扣的大怪物哦，将来可能还会变身三次！超级大怪物！” 维妲既然可以，那我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你究竟在说……” “什么都别说就好了。” 法米伸长脖子的那一刻，我也贴了过去。 双唇接触了。 很轻微，但是碰到了…… 少年想要离开，但是我抱住了他。 继续吻着……交换着唾液，碰到舌头的吻…… 让那个艾莉莎感到有些不对劲回过头的吻。 渐渐法米也不再拒绝，他的牙齿碰到我的唇，那样子咬破了。 自己的热量被带走。 片刻之后我们被艾莉莎拉开。 “你！你们在这做什么啊！” “什么都没有……” 我擦干唇边的血迹，不可思议的是刚才被咬破的地方很快就愈合了。 “你，你们……居，居然……在这种时候还，还……” 艾莉莎含着泪，想要逃跑一般，但是现在这种时候她也找不到逃跑的地方。 “艾莉莎，马车！” 红着脸的法米提醒她时棕发少女才想起来眼前自己还有着驾车的责任。 她不甘心地看了我一眼又跑回去驾车了。 与此同时，法米似乎还发现了什么，他揭开后车厢的布帘，我们两人看到了后方，几个骑士追了上来。 法米什么都没说，拿起自己放在车座上的太刀黑珍珠。 “克莉丝，很抱歉吸了你的血……但是我现在感觉力量不断涌现出来，这和之前吸了别人的血不太一样，不是那种黑暗的力量，而是一种带着阳光，温暖感觉的力量。” 我点了点头。 “我的血液里流淌着炎之国的精灵，沙拉曼德的烈焰。” 法米听了之后什么都没说，似乎没感到惊讶。 他只是补了句“原来如此”之后咯咯地笑了。 “我去稍微赶走他们，一会就回来。” 说着的同时他的背上长出了蝙蝠一般的翅膀。 “早些回来，我的小狼。” 能说出的话只有这句。 我望着他的背影，深知少年已经完全强过自己，即使我完全掌握沙拉曼德的力量，再次变回那天和维妲战斗时候的面貌也不一定能和他相提并论吧。 黎明的光渐渐照耀了大地。 少年如约回来之后，我们一同向着南方的帕提亚继续旅行。 虽然有个碍事的女孩子在…… 不过这次是她救了我们的命。 就稍微忍耐一下吧。 毕竟我可是被沙拉曼德认可了的，炎之魔女克莉丝啊。 卷五 鲜血与苍雷之声 127.绊 苍穹被乌云遮蔽。 随后雨渐渐落下……水珠砸在倒下的战士们的铠甲上。 骑士们英勇奋战，直到最后一丝血液回归大地。 等到女武神来接走他们。 拉蒂亚认为在场的每一个战士都有这个资格……哪怕是英格丽德那懦弱的堂哥伊恩，他的身体也被大地母亲所抚慰着，进入永不会醒来的梦乡。 拉蒂亚的头盔完全摘去，她那染过的黑色长发被雨水浸湿，黏在自己的板甲上。 她和英格丽德以及少数战士已经完全被魔物包围，他们加在一起也只有寥寥数百人，英格丽德的堂兄虽然战死，不过她的兄长西格尼却还活着，他按着自己那断掉的手臂的截面，不断喘着气。 没人去安慰这个莱尔巴尔家的大少爷……因为他们知道死亡即将降临在每个人的头上，没有任何仁慈，魔物们不需要他们的投降。 而眼前的黑骑士没有先发出一波攻势，他只是按着剑柄静静等候着对手的先行攻击。 拉蒂亚看着他手中的银白长剑。 ——拂晓黎星（Lucifer） 这是曾经她所丢失的，那份属于战士的荣耀。 在罗德库洛赛因特的攻城战中失去了自己的武器，对于公主来说简直是耻辱之极。 即使当时带着奥利一心逃跑，她还是认为自己主动背弃了剑。 剑对于战士来说是第二生命。 而且在战士之上她还是一名骑士，剑同时意味着守护。 拉蒂亚看了看身边的骑士少女，微微笑道。 “英格丽德，认识那把剑吧。” “哼，你这家伙……把自己的身体都弄丢了，还能称得上是圣剑公主吗？” “唯有这点，我无法反驳你，没错……我把自己重要的东西给丢了，但是‘最重要’的却还在这里。” “呵呵，对于战士而言还有什么是比自己的武器更重要的。” “当然是性命。”拉蒂亚脱下身上的板甲，在大雨下这些东西已经显得过于沉重了。“因为我当时苟且偷生，现在才有机会把那把剑取回。” “哈哈！口气真大，你觉得那家伙你一个人能对付得了吗？” “不是能不能……而是一定要。” 拉蒂亚横起自己手中的剑，她的魔法已经快耗尽，任谁都知道这位少女已经相当疲惫了。 别说是这位强大的魔族将军，哪怕是普通的魔族一拥而上也能取她的性命。 但是，英格丽德也明白这是只有拉蒂亚能完成的任务。 她把身体转过，背对着黑骑士，举起自己的剑对着外面快要包围上来的魔族。 她和几百名战士们向着外围挥下利刃。 大雨下他们的银色铠甲染上泥，脚下踏着污泞，能用魔法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不过战士只相信自己的剑。 现在看来魔物们也不足为惧，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英格丽德冲在最前面，长枪划过了她的左脸，撕开一条血痕。 金色的发丝飘在半空，然而她丝毫不管，横起剑斩了面前的蜥蜴人。 一只魔族带着数匹魔物，杀了魔族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少女坚信，在剩下的魔物中开始了剑刃的舞蹈。 “战神一定会为我们而自豪！” 现在为这个世界奋战的不是涅芙拉的真民或者勇者，而是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凡人！ “英勇战斗！” 其余的战士也冲上前，他们看上去已经不知道伤痛为何物。 英格丽德看着自己的哥哥西格尼任由断臂的鲜血流淌，而右手挥剑。 他把剑插进魔族的身体里才被长枪贯穿。 “视死如归!” 后面的骑士补上空缺，在魔物群中打开了一道口子。 然后骑士们又被魔物群吞没，它们似乎无穷无尽……可是后面的战士仍然前赴后继。 “为了祖国！” 告诉面前的这些恶魔们，即使是大雨和苍雷也无法熄灭加涅特最后的烈焰。 “为了妻儿！” 不让她们被这些兽人们玷污。 在屠城前杀死自己的妻子逃跑是懦夫的行为…… 骑士们只求胜利，绝不思考失败之后的事。 “为了身后的平民。” 贵族们很高傲，他们承认。 吃着比一般人更好的食物，睡更软的床，穿更优质的衣裳。 所以，在需要的时候就要抛出性命保护拥护自己的人。 不过对于金发的少女骑士来说，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人……那是比哥哥，比父亲，甚至比这个国家都要重要的女孩子。 英格丽德回想起名为拉蒂亚的少女高傲的模样，银发的她总是那样孤独。 她守护着自己的祖国，一个人单单薄薄。 英格丽德心想，自己要是生为男人就好了。 高高大大，背脊宽阔，能穿上祖先留下来的那套巨铠。 那样她就可以举起盾牌挡在公主的身前…… 第一次看到拉蒂亚的时候，她就深深被眼前的女孩子吸引了。 不知道这种感情是不是奇怪了点。 那么可爱，那么适合礼服，但是却怒瞪着自己。 她自己也穿着同样轻飘飘的衣服，两个少女在人生的起点相遇了。 父亲常常提到拉蒂亚的名字和她说，这是你要保护的人。 于是她就尝试接近这个麻烦的公主殿下了。 倔强，目光凶恶，而且对自己没有半点友好可言，父亲说过……在国王眼里，莱尔巴尔家的人都是敌人。 每一次见面她们都是相互怒瞪，在大人看不到的地方争吵，打架。 好好打理的头发被弄乱，礼服被撕扯开……不成体统的样子让大人们看到直叹气。 即使是这样，她们最后还是成了朋友，两人意气相投，同样作为女孩子却让家里的父亲感到叹息，两人从开始成长之后就不再淑女的道路上迈出一步。 英格丽德想到这里露出了笑容。 如果不是魔王军的入侵说不定两人就真的必须反目成仇了。 家族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加涅特王也不断削弱莱尔巴尔家的势力，这样下去必有一战。 可是现在，英格丽德为她们还有一起战斗的机会而骄傲，但是如果自己更强大一点就好了，强到那个银发倔强的小姑娘不用再把自己的头发剪短，也不用穿起和她那美丽身体不相符的板甲。 她希望拉蒂亚永远都像是第一次见到她的那样，穿着华丽的礼服走在宴会上，而自己将会作为骑士守护在公主的身边。 这样很怪吗？ 身为女孩子对于女孩子有特殊的感情什么的。 真的是不可饶恕的事情吗？ 在战场上想着多余的事情会让自己的剑刃变钝，但是英格丽德不同，她的剑早已准备好，为了身后的公主的话愿意将其变得更加锋利。 在大雨和雷声中，她身上流淌出的血迹很快就被洗去，但是少女骑士依然感受到源源不断的力量涌了出来。 今天的她如同战神转生一般。 “为了公主殿下，骑士对于王室最大的义务在此。” 少女高声喊道，然后砍倒了面前的恶魔。 拉蒂亚不看身后，她知道挚友已经在履行义务。 那么自己绝对不能相让才是。 黑骑士将剑指着面前的少女，抬起自己的左手。 身后的魔物全都退后，在骑士中间围成一个圆圈，它们既不攻击，但是面对攻击上来的人类也毫不留情地施加致命一击。 这些魔物的眼睛鲜红，看上去完全服从面前黑骑士的命令。 拉蒂亚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魔将军是想要单挑。 “真是有骑士精神，如果魔王军都是像你一样的人或许我们可以讲和。” “……” 面对少女的俏皮话他无言，不知是因为不愿多说还是根本就不会说话。 她不想再管了，两人纷纷在圆圈中绕着蝴蝶步，优雅得如同在广场上决斗的贵族。 拉蒂亚脱下上半身的铠甲之后感觉全身都变得轻松了，没有任何压力。 虽然这样吃不了一击。 但是她也明白在拂晓黎星面前任何铠甲都只是装饰而已。 就在这里证明自己的勇气吧！ 想到这点的一刹那，拉蒂亚的脚步动了起来。 全身已经冰冷得让她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唯有斗志之火温暖着少女的全身。 和钢铁似乎黏在一起的腿部肌腱仿佛要被撕裂。 少女的手紧紧抓住剑柄向着黑骑士的方向横斩而去。 对方毫不费力地用拂晓黎星挡住，那股游刃有余的态度不愧是可怕的魔将军！拉蒂亚在兵刃相接的那一刻都感受到了十足的恐惧。 少女继续劈砍，用自己的强剑身攻击对方的弱剑身，站稳着脚步。 以她的剑术本领来说今天发挥得绝对不差，明明拿着不是习惯的长剑可是已经发挥出了这把剑完全的能力，无视着剑的重量，少女暴风雨一般的连击打向黑骑士，丝毫没有任何空隙。 然而对方在兵器的造诣上要比拉蒂亚强上太多。 黑骑士的动作干脆利落，每一下都像是完全无视他那身黑色铠甲的重量一般。 拉蒂亚横斩的时候他竖起剑防御，拉蒂亚纵砍的时候他稍稍退后一步向上一砍，圣剑公主对这沉重的一击感到吃力，自己的手都快要麻了，她花了好大力气才不让剑从自己的手中脱落。 攻击必须要持续着，并且不能有丝毫的放松，要用尽全力。 少女意识到一旦给他反击的机会自己就完全没有招架之力了。 眼前的这个家伙是个魔族，可是他却没有使用魔法。 是不会用吗？ 还是说仅仅是想和自己比剑术而已？ 圣剑公主在自己的长处尚处于劣势，更不要说魔法上的能力了。 她觉得这个魔族拥有深不可测的实力，每交锋一次这种想法就越是明显。 终于，在一次斩击后拉蒂亚露出了一个喘息的空档。 黑骑士立刻一抬手，他的身体撞上少女，拂晓黎星划出一道银白的圆弧，少女手中之剑被打到一边。 稳稳插在大地上。 同时她也倒在泥泞中，背部着地。 将军…… 黑骑士仿佛说出了无声的台词。 少女再也不能说什么了。 先前向英格丽德说的那些大话让她感到羞耻。 被自己的剑指着，还好最后不会再背上画上伤口。 她的额头开始冒汗，拉蒂亚十指狠狠地扣住地面的石块，任由指甲劈开，流出血液。她鲜红的眸子盯着眼前漆黑的死神。她不甘心，自己已经用出了百分百的力量，但是还是无法击败眼前的恶魔，这场战斗她一人就屠杀了数百魔物，数十魔族，这个战绩即使堕入地狱也将成为她在黑暗之路上的引路灯。 少女已经获取了足够的荣耀了，但是她依然咬着牙，柳眉蹙着，清秀的脸庞上写满了懊悔。 当初逃出了罗德库洛赛因特是为了什么，母亲和凯瑟琳牺牲性命拯救自己又是为了什么？想到这里她撕开自己的衬衫上衣，藏在那里的黄水晶项链被她紧紧攥在手里。 “prakaash。” 身体在这阵光下感受到了温暖。 黄水晶项链的全部力量都散发了出来，金色的光笼罩了整个包围圈。 战士们身上的伤都渐渐愈合。 “这就是我最后的抵抗！” 少女留下这句话，项链上的宝石随之碎成齑粉。 她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能做的都做了。 拉蒂亚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遗憾。 即使死在那曾经是自己的爱剑“拂晓黎星”之下也不觉得羞耻。 “……” 她不闭眼，看着眼前的黑骑士。 然而对手却悄然发生了变化…… 黑骑士后退了…… 是害怕光吗？拉蒂亚不解，可是面前的恶魔骑士的举动除了害怕之外别无解释。 他捂着自己的头盔，发出了呻吟一般的嘶吼声，他丢下长剑，后退……逃向自己的坐骑。 恶魔骑士麾下的魔物们也跟着纷纷停下了动作。 为数不多的战士们没有放弃这个机会，狠狠重创了眼前的魔物们。 黑骑士驾着自己的马越跑越远。 骑士们眼睁睁地看着魔物们撤退，他们都快吓傻了，但是同时一番狂喜在心头怒放。 魔族的逃跑是第一次。 他们不打算深追，仅仅是杀了几个挡在面前的敌人后就纷纷撤回。 不知道是不是反应的时间太短……还是他们以为这一切只是在做梦。 英格丽德牵着公主的手返回莱尔巴尔城。 残留的战士不过100人左右。 但是他们在城堡的大厅中纷纷跪下地。 面前的公主身份已经在英格丽德的宣布下被揭晓。 拉蒂亚举起自己的长剑，然后猛地挥下……秘银剑上沾染的鲜血撒在地毯上染上黑色的污渍。 英格丽德单膝跪地。 “圣剑女王！” 她第一个说道。 “圣剑女王！” 后面的骑士开始应和着。 “圣剑女王！”“圣剑女王！” 声音开始回响在大厅之中，然后英格丽德还不满意，她再次牵起自己的公主，就像一位真正的男性骑士一样拉着她来到城堡的露台。 “击败魔族首领的是我们的圣剑女王！拉蒂亚·涅芙·梅斯菲尔德！” 莱尔巴尔城的百姓和后勤们以及活下来的士兵们凝视着女王的长剑，纷纷跪下身体。 “圣剑女王！” “圣剑女王！” “圣剑女王！”“圣剑女王！” “圣剑女王！”“圣剑女王！” “圣剑女王！”“圣剑女王！” “圣剑女王！”“圣剑女王！” 声音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海鸟带着这捷报掠过开始放晴的苍穹。 名为奥利的少年抬头看着飞过船只的鸟儿。 呼喊圣剑女王的声音，连还未靠岸，仍在海上的涅芙拉伊特的援军都远远听见了。 克莉丝视角： 刚才我得行李袋发出了一阵光亮。 “那是什么？” 法米在车厢的对面看着我的小包问道。 我取出那个小包里的东西，才稍微有了点头绪。 “不清楚……这个附魔石一直放在身上，原本属于罗德库洛赛因特那几个背叛我的家伙。” “你说的是那个附魔店的弗里？” 我点点头。 “我在他那里买了附魔匕首和一根黄水晶项链，他为了算计我在这两样东西上都附了魔，只要我一使用就知道位置所在。” “欸？难道……” “现在匕首和项链都不在我的手里，之前为了旅费在快到三岔路口时我把匕首卖掉了……但是这个位置，在更为遥远的西边。” “是那根项链吗？” “有可能……那个项链，我给了母后……” 自己不敢再去多想，这不可能。 “法米，你认为在被一城的魔物袭击的情况下人还能够幸存吗？” “没什么不可能吧，对于生命来说……什么都是有可能的，没有谁比经历过一次鬼门关的我要更加清楚了。” 少年干脆地答道。 “说得对呢~哈哈。” “你笑什么。” “当然是因为看到了希望啊，呜哇！” 马车驶过坑坑洼洼的泥地猛地摇了一下，我因为这股冲击力扑到了法米的怀中，他稳稳地接住我，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脑袋。 因为害羞自己侧过脸去。 眺望着马车外，我只看到一片蔚蓝，在飞速晃过的绿叶前更为清澈。 下了好几天雨的天空，终于已经放晴。 卷五 鲜血与苍雷之声END 卷五 鲜血与苍雷之声 IF线Noel 我是甜美的新娘——1 视角：叙述者Nephra 任何事物的发展都存在定数与变数，事物在发展过程中其发展轨迹有规律可循，同时也存在不可测的变数，往往还会适得其反，一个微小的变化能影响事物的发展。 凡人总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不过往往他们却不清楚正是自己的一个微小的举动改变了命运的发展。 正是因为无知所以被称为凡人，不过也正是因为无知所以他们的未来才有乐趣。 没有人会希望知道知晓一切……那种痛苦绝非是有思之物可以容忍的。 咳咳，稍微把自己的感情代入了。抱歉，差点忘了，我必须要保持客观才行。 今天我想要说一个故事…… 平时我不会去说的故事。 时间点是火龙历239年……大陆历246年。 其他的历我不想再细数，因为对于魔族来说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历。 这并非是野蛮或者粗糙什么的，这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正常。 毕竟我是绝对的客观主义，魔族也好，人族也好，兽族也好，妖精也好，都是平等在这片大地刻下印记的种族，各有各自的美妙之处。 呵呵，废话有点多了。 说起来这件事的起因是莲·阿尔卡德以及亚利克希亚。 当时莲出任代理魔王，但是凭借他的半魔之血难以让众魔族服从。 “印象是难以改变的，我忠诚的四天王……” 龙人女王在吸血鬼青年的眼中读到了一丝孤独，那一天在魔王的城堡里亚利克希亚向莲提出了一个建议。 “有一种方法可以改变，阿尔卡德大人。” “什么？” “……” 意识到自己将要说出什么话的她本能地低下了头，双靥也稍稍红了起来。 虽然说出来太让人害羞了，但是身为龙人女王的她最后还是卯足了勇气抬起自己的唇。 “和……和妾结为连理的话，说不定大家会渐渐改观。” 结为连理？ 莲一时没反应过来结为连理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个是指向自己求婚吗？由谁？这个亚利克希亚？ 龙人女王话尾的余音绕着有些沉重的空气渐渐沉落，半秒之后莲甚至以为自己只是幻听了。 两人尴尬地面对着面。 最后还是亚利克希亚先开口了…… “啊……说了无礼的话，单以现状来看这是方法之一，一定是我最近太累了才会说出这种话，非常抱歉。” “不，并没什么……” 到这里为止……存在着另一种结果。 莲当时稍微有被亚利克希亚吓到，同时他过于胆怯没有勇气抓住机会。 但是如果时间晚一些，莲得到充分的休息的话结果就会不同。 稍微让时间回溯一点点吧。 对于灵魂还是处男的青年来说，我们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 “和……和妾结为连理的话，说不定大家会渐渐改观。” 青年刚刚吃了些果子，虽然魔界没什么好吃的东西但是这东西还是能够提供充足的糖分。 听到这句话之后，莲稍微有些吃惊。他犹豫了一刹那，不过还是赶在龙人女王快要抬起上唇的时候先开口了。 “是我这样的人真的可以吗？” 龙人女王听完之后也把刚才想说的话吞到了肚子里。 “若阿尔卡德大人不弃……必将誓死相随。” “这听起来并不像是应允姻缘的话语呢……” “妾的身心……都是您的东西。” 两人相视一笑。 之后他们结为了夫妻。 剩下的三天王无法对抗已经变为一心同体的二人，他们一致同意不要复活前魔王，两人一起君临在王座上花了数十年的岁月稳定了魔族内部的关系。 而这是另外一段故事了。 魔族没有计划入侵伊欧加尔德。 加涅特的第二公主克莉丝的身边没有叛徒，也没有遇到沙拉曼德，米希尔也仍然陪伴在她的身旁。 凯恩国王的身体没有被魔王占据。 我们今天真正的故事要从这里开始。 视角：克莉丝 昨天那一吻的温度仍然留在我的脸庞上。 我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离别之季除了希尔薇之外大家都面露笑容。 我们的订婚几乎被所有人所祝福。 虽然米希尔告诉我这是一场政治婚姻，莎哈维尔家的作用是牵制莱尔巴尔公爵。 为了和平的话国王献出自己的女儿是非常普通的事情。 我起初非常害怕，被告知必须嫁给男人……我抵抗，在宴会上闹脾气…… 认识了希尔薇，解除了与诺艾尔的误会，那一刻我才了解这个男孩的温柔。 他只比我大一岁不到，按照父王和母后的说法是青梅竹马的年纪，让人看了都会会心一笑。 之后我们一同出去逛街，他送给我的订婚戒指依然在左手的无名指上闪闪发光，然后他告诉我风之国的商人们的事情，尝试着每一种小吃，去买其他风格的衣服，希尔薇也仿佛被我们的氛围所感染，虽然这女孩一直说不合适，但是最终我还是看到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们度过了非常愉快的一天。 想到这里自己的脸上就不禁感觉到炽热。 诺艾尔已经离开了，婚约在明年的春季，按照吉尔克恩人的习惯应该叫做希尔芙之季吧。 还有一年……但是不知为何我现在还想见那个少年…… 不知道为什么，我变得奇怪了。 那晚自己变得很难入睡，第二天自己去找苏菲了。 “苏菲，我最近有点奇怪。” “奇怪？” “嗯，我最近有些睡得不太好……” “诶！殿下是因为太疲惫吗？我去为您准备些容易入眠的饮品吧，入浴剂的选择也非常重要呢！” 看着她惊慌的样子我轻轻摇了摇头。 自己并不是因为那种事情而睡不着…… “不对，苏菲……我是这两天总感觉有心事。” “心事？” 自己轻轻点了点头。 “没错……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开始对王宫的生活渐渐厌烦了。” “诶！殿下……您该不会又想逃出城堡吧。” 苏菲听到我的话又变得慌张起来。 她慌慌张张的样子总让人觉得可爱不已，明明大我7,8岁可是总觉得像是在和同龄的女孩子在说话一样。 “放心，我会在婚礼之前乖乖地留在这里……再也不会乱跑了。” “殿下……” “最近我总是感觉心头很痛，感到一个人非常孤独……我憧憬着西面的土地，诺艾尔告诉我的世界听起来那么有趣。知道吗，他说吉尔克恩的商人每一天几乎都能弄出个小发明出来哦，而且他们的土地是一片宽阔的平原，没有什么高耸的城堡和城市……诺艾尔说莎哈维尔家住在一片庄园里，那里有着他们自己的葡萄园，出门是一座静谧的森林，森林里有清澈的泉水……夏天他总是在那里洗澡，我真的好想见见那块土地，一切听起来都是那么让人向往。” 诺艾尔说的东西太过于有趣。 这个城市让我感到与之相比黯然失色……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娱乐，我总觉得自己每天都很无聊，感到寂寞，又空虚…… “呼呼~” 苏菲听完我的话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手掩着嘴巴轻轻笑了出来。 “诺艾尔少爷的魔法真的不简单呢。” “诶？你见识过吗？那天在训练场的时候他差点和姐姐打成平手哦。” 苏菲摇了摇头。 “不是那种魔法，克莉丝殿下，诺艾尔少爷对您用的是名为‘恋爱’的魔法。”女仆静静地陈述着。 “才不是呢！我，我才没有……我只是想看看吉尔克恩的土地。” 自己急匆匆反对的样子看起来反而正中苏菲的下怀。 “正是因为是所恋慕的人所以才会让人觉得憧憬，如果殿下很讨厌诺艾尔少爷的想必他说什么您也会觉得厌恶吧，名为恋爱的魔法没有解药，即使是最勇猛的战士或者最睿智的贤者也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古老的传说中，这种魔法甚至让魔王和勇者走到一起。” “诶……” “殿下……看来您已经找到了能夺取您芳心的人了呢，而且诺艾尔少爷也是，从眼神就能看出来他真的喜欢您，他的眼睛看起来是那样的透明，清澈……” “……别说了，我困了！要去休息。” “可是殿下，现在还是上午哦。” “我是公主！爱什么时候谁觉就什么时候睡，哼！” 自己抬起裙子逃一般地跑回房间，一把抓起被子蒙在脸上。 “诺艾尔……快解开你的魔法啊。” 苏菲的一番话让我更加在意这件事了。 或许是因为她也在恋爱中所以特别喜欢说这类事情吧，克罗似乎对她很好，如果不是现在克罗的职位不高的话想必那两人很快就结婚了吧。 已经到了秋天，在南方大陆叫做诺姆之季，我已经过了生日……同时也又临近了婚约，自己稍微变得有些紧张了。 听说今天在守卫在城下抓住了一个小偷，他和守卫过了几招结果被痛殴在地，拉蒂亚姐姐似乎挺欣赏这个少年，所以让他当侍从了，好像叫做法米什么的。 不由得想起我那天在城下被偷钱包的事情，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先不管这个，今天白鸢把诺艾尔给我的信送了过来。 字漂亮得根本不像是男生写的。 上面的内容倒是非常朴素，他诉说了家乡的一些事情，告诉我莎哈维尔的土地盛产什么样的果实，同时今年他们的葡萄酒酿的非常好，到了双嗣节似乎他们会和领地村庄的人们一起欢歌笑舞度过节日。 随信他还附上了自己家旁边大树的叶子…… 糟糕……我该回什么才好呢。 而且我的字好难看，完全就不像是女孩子写的那样。 对了！米希尔老师，她那样知识渊博的人一定字也非常好看才对。 想到这里我就立刻跑去图书馆了。 “欸？殿下觉得自己字写得不好看所以希望让在下来教您？” “没错！” 米希尔依然和过去一样，每当我想要学好的时候她总是带着一副怀疑的态度。 真是过分，这个人对我一点点应有的尊重都没有。 “殿下是要给谁写信吧。” “你，你怎么知道！” “今天听说诺艾尔家的少爷寄信过来了，宫廷中的学士告诉我的。” 米希尔撩开落下来的灰色长发，嘴角浮起的那丝笑容让人感到有些不自在。 “是谁告诉你的，我一定要惩罚他！” “亲爱的公主殿下，您还有一年就嫁人了，再这样对谁都颐指气使可不行，莎哈维尔的领地赛斯托提亚的人们都是非常温柔善良的，但是对于坏心眼的女性却很讨厌，您要是成为像您母亲那样完美的淑女才能让诺艾尔少爷对您不变心唷。” “变心？” “当然，据我的研究所指，贵族老爷对其他女性出手的能占到九成，哪怕再正直的男人也难免会有一夜风流。” “诺艾尔才不会那样呢！” “人是会改变的，而改变他们的可能是岁月，也可能只是一时的冲动。克莉丝特殿下，现在的您美丽又可爱，犹如高岭之花，但是时间会改变一切哦。” “唔……”她说的话让我感到哑口无言，我想要反驳，但突然意识到被带入她的话题的那一瞬间自己就已经输掉了。 宫廷巫师坏笑着，同时从侍从手里接过纸笔，坐在了木桌旁。 “殿下，您要学什么样的字体呢，我推荐的是在加涅特流行的伊诺尔字体，这是由一个叫做伊诺尔的学士所创，字体高雅而不失力道，表现出炎之国的精髓。加涅特的贵族到哪里都不能随意示弱，公主殿下在这方面做得倒是很好，但是稍微中和一下比较好唷，毕竟男人都喜欢温柔的女人。” 米希尔拿起鹅毛笔蘸了墨水在羊皮纸上随手带出漂亮的字。 真的好厉害，这个人不愧是学士兼宫廷巫师。 “快教教我~米希尔老师。”说着我拿起自己的那支委托克洛从吉尔克恩商人那买来的钢笔。 “别急，殿下……书写给意中人的信最好不要用那支笔哦。” “不是意中人啦！” “这都不重要，关键是你的心意哦。传统的事物虽然看起来繁琐又麻烦，但是却传承了一种特殊的美，这种美让人心醉……” 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的同时，她递给我一支鹅毛笔。 “鹅毛笔的制造可是艺术，人们在天鹅，乌鸦或者鸢鸟的身上取下翎羽，这种羽毛纤细精巧，同时也很小，对于殿下来说倒是非常合适。对于右手写字的人来说稍微向右自然弯曲的笔用起来最为合适，所以这种笔都是用鸟的左翼的羽毛制成的，所以这种笔写起来文字有粗有细，能带出笔锋。” “诶……米希尔，我只想快点练字，不想听那么多说教啦！” “殿下，文字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写好的哦，感受美学可是基本的条件，你在走进一门艺术哦。” “啊……可是……” “殿下的心意也是这种美的一部分……” “……” 米希尔的话总是让人难以反驳，她总是喜欢和我对着来，可是说得话却总让人感觉有道理。 我的字就像她说的那样，只是为写而写，真正能传达心意的文字又是什么样呢。 自己真的花了很长时间去练习，这一周每一天都是，自己一个人躲在图书馆。 不时苏菲还会笑嘻嘻地给我送点心来。 这个女仆真的不懂图书馆的规矩欸，而且弄脏了信纸怎么办。 诺艾尔会看到纸上的一抹油渍，他肯定会笑话我的。 而且自己也不会把这样的东西寄出去。 大概花了又一周，我的字才稍微写得有点样子，作为叶子的回礼，自己也附上自己一片…… （致诺艾尔·茵卡罗兹·莎哈维尔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了，可我感觉中你却有好几年没来罗德库洛赛因特了。 这段时间大家总是笑话我，不知道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对了，你的字真是漂亮，可以告诉是谁教你的吗？米希尔对我总是不够尊敬……不过她确实很厉害啦，不过没多久就见不到她了，这样一想反而有些伤感。 先不说这个啦，这个季节有能代表我们的叶子。 看，就是这个，红红的，很好看吧~ 期待你的回信。 克莉丝特·卢比艾尔·梅斯菲尔德） 附上火焰的印。 白鸢带着我的期待越飞越远。 “殿下，您的信太过于冷淡了哦，如果加上个‘爱你的克莉丝’一定能俘获那孩子的心。” 我刚刚放走鸟儿米希尔就出现在我的身后，这人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才不加上嘞……我本身只是出于礼貌回信而已。” “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了！” 我回过身离开鸟笼。 可是米希尔依然在我身后嘀嘀咕咕的。 “殿下，枫叶虽然是能代表加涅特的叶子，但是在送人的时候却有别的意思哦。” “啊？” 被她这句话一说，我停下了脚步。 黑妖精继续用那种独特的微笑引起我的反感。 “枫叶代表着相思，人家非常想见你~但是别让我说出来，殿下的那封信简直就像是表达这样的意思哦，真是可爱呢。” “欸！真的吗！” “呼呼~那么，先告辞。” 自己伸出手够着摸不到的天空。 而不听话的白鸟早已飞远…… 卷五 鲜血与苍雷之声 IF线Noel 我是甜美的新娘——2 已经完全到了秋季了。 看到枝头上红红的枫叶我就想起前段时间寄信的那件事。 可恶……那之后果然诺艾尔有所误解，他的回信上尽是些夹杂着害羞与安慰的话语。 （女仆告诉我，真正的幸福都需要漫长的时间去等待。克莉丝请静静等待，大家都说会列队站在赛斯托提亚往通往加涅特的林间小道上欢迎你的到来，克莉丝，很快就会迎接你，你送的叶子我非常喜欢。） 米希尔她一定是早就知道送人枫叶是什么意思而故意没提醒我！ 我怒气冲冲地找到米希尔。 “不是挺好的吗，坦率一点的话风之民对您的好感度也就越高，他们喜欢直来直去，健谈的人。” “米希尔老师，您总是用这种方法让我出丑，不知道您的居心何在！” 自己愤怒地向灰发的黑妖精咆哮着，但是对方看上去仍然没有半点惊慌失措。 “殿下，在您看来我是一个不怎么和蔼的家庭教师，可即使这样我也是有着唯一的信条，那就是效忠于王家，凯恩陛下对我有恩，所以我忠诚于国王和他的家族。我的每一件举动对结果来说都没有坏处。” “够了……我受够你的这套说辞了。” “殿下，生气归生气，但是在下建议您有空多去和您的母后聊聊天哦，塞西莉亚王妃是一位完美的淑女，比起在修道院进行新娘修行我想她能够教给你的东西要更多一些。” “啰嗦……” 嘴上这么说，可是我也清楚米希尔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梅斯菲尔德家而已。 事到如今我也不可能自私的说什么不愿意……毕竟这桩婚事或许决定了整个加涅特的命运。 米希尔常说的这个理由自己也听过好几次了，但是不知为何我从未感到厌烦。 克莉丝特已经13岁了，以这个年龄的贵族大小姐来说结婚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虽然我贵为公主，但是最大的政治作用还是在于联姻。 不仅仅是在这个世界，在我原本的世界里也是一样…… 任性的话，也许不能再说了。 但是让我心甘情愿地说总是觉得羞耻的不行……可不可思议的是，明明自己还有着作为男生时的记忆，可现在对于和男生结婚却没什么反感，不知道是诺艾尔改变了我，还是说米希尔改变了我呢。 一切都不得而知，毕竟心情方面的事情比什么都难以理解。 尤其是女孩子的。 “啊，小克莉丝，终于有时间来找妈妈玩了吗？” 王妃塞西莉亚她兴高采烈地用那波涛汹涌的拥抱欢迎了我。 唔，好难受啊……回想了一下我身边巨乳的数量太多了吧。 苏菲，母后，凯瑟琳，米希尔虽然称不上是巨大但是也绝对不小，明明听说妖精族没有什么大胸的。 “母后，为什么这话说得就像对别人家的孩子一样啊……” 在这个世界的母亲塞西莉亚是个非常温柔又美丽的女人，明明是已经生了两个女孩的母亲了，但是性格还是保持着少女一般的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地度过每一天的时光，同时她的容颜也仿佛停留在少女的时期一般。 “呼呼，事实上真的很快就要变成别人家的孩子了……小克莉丝，虽然小诺艾尔是个好孩子，但是妈妈我总觉得还是好舍不得……” 说到这里母后加大了拥抱我的力量，这次自己完全没有感觉到难受什么的，因为她的双臂是如此的温暖。 对于我快要嫁给别人这件事只有她为此表露出了一丝难过的感情。 虽然这感觉并不意外，我知道塞西莉亚王妃的温柔，她与别人向来不同……天然到有些脱线，但是时不时又会展现出作为母亲可靠的那一面。 现在她的微笑带着的则是一种让人能够彻底安下心来的感觉。 我看向这样母后，母女俩相视一笑，她的金发缠上我的银发…… 这时我注意到一点。 是不是有点发福了？ 肚子稍微有些凸起了。 诶？该不会是……好像是察觉到我的视线了。母后有些羞涩地捂住了脸颊。 “哎呀，好像被发现了~本来是打算过两天再和大家说的” “诶诶诶！！！” 自己惊讶地叫出声来。 难怪这几天晚餐的菜单都更加好吃了。 我的父王大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如此雷厉风行了，明明有了两个可爱的女儿了。 不，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想要长子吧。 但是加涅特并不歧视女王，就算会有嫡子出生继承权应该也还是在拉蒂亚姐姐身上，最近她正在为贵族们之间的关系四处奔波，可以说是操碎了心。 不过母后的脸上一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总之，这种时候该说的话应该只有一句吧。 “恭喜了，母后，真希望能看到弟弟的出生。” “谢谢你，小克莉丝，但是即使不是弟弟仍然是个女孩子妈妈我也很开心~” 话是这么说啦，但是父王一定会有些困扰吧。 如果再生出女孩的话虽然很有趣，大家一定会笑着说，梅斯菲尔德家净出美人，说到这里我想起了一个困扰了我多年的问题。 “母后，明明母后是金发，父亲是较深灰色，为什么我和姐姐却是银发呢？” 面对此，母后有些尴尬得笑了笑。 诶，不会是有严重的家庭问题吧……要是母亲偷偷告诉我，其实你的父亲并非凯恩国王，而是某个银发的骑士什么的。 要是真相真的是这样我该怎么办啊！ “放心，不是那样的事情，我始终爱着陛下……”似乎是注意到我有些慌张的表情，塞西莉亚轻轻把自己细长的手臂搭在我的肩上，在耳边轻轻说道。 “300年前，有名叫做塞西尔的女性抱着身孕来到这片土地，当时叫做梅斯菲尔德的祖先不过是一名农夫，那名叫做塞西尔的女子有着美丽的银色长发和真红的双瞳，不知道祖先是不是因为被这份美貌而魅惑他照顾了这名女子，尽心呵护直到她生产为止……后来祖先和塞西尔又结了婚，他不在意那个孩子的来历，之后他们也有了几个孩子。最初的那个孩子从小聪明过人，天赋异禀，很快在旧加涅特任仕职，并且救了国王有功成为贵族……克莉丝，你们的银发红瞳正是祖先的特征。” 第一次听说这种故事，拉蒂亚和父王都从未跟我说过。 “诶！是这样的吗，母后，那么你知道那个塞西尔的女子一开始的孩子是谁的吗？” “虽不是非常清楚，但是妈妈我听过很多传言哦，小克莉丝如果对这个有兴趣的话我们不如就着一些茶饼慢慢说吧，今晚就在妈妈的床上睡怎么样？” 大美人母亲的邀请当然不会拒绝，凯瑟琳也拿来了一些点心和茶，服侍着我们。 “听说塞西尔的肚子中的孩子是勇者的。” “真的吗？” “只是传言而已……300年前的勇者罗德战死在魔界，妈妈还在做冒险者的时候听说过这样的故事。” “妈妈做过冒险者！” “很奇怪吗~” “完全不敢相信！” 这样温婉女子力又强的人怎么可能去做冒险者呢，就算是恐怕也是担任着治疗师吧，医生姐姐来咯~类似这样的感觉。 “凯瑟琳~你来告诉小克莉丝吧。” “是的，克莉丝特殿下，王妃曾经担任盾卫，是一名出色的圣骑士……有着‘钢铁淑女’的称号，顺带一提……陛下才是在队伍里担当治疗者的角色。” “啊哈哈……是这样吗。” 自己吃惊地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真是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啊。 话说凯瑟琳为什么知道这件事……我把目光投到女仆长的身上，她对我鞠了一躬。 “我曾与王妃殿下一起当过冒险者……” “凯瑟琳是一名出色的枪骑士哟，也有着自己的称号。” “殿下……可以的话请别提那个称号……” “诶，明明非常帅气的~” 连那个机器人一样的女仆长都感到了害羞，这个称号究竟多有杀伤力啊，真是难以想象……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 我们在月夜的露台上就着些点心聊了很多，一时间差点忘了对面这个女性是我的母亲，或许本身因为有着过去的记忆，对待这个世界亲人的感觉总感觉没有那么鲜明。 秋夜的晚风有些萧瑟，我们母女只穿薄薄一件睡衣稍微感觉有些冷。然而却还是非常愉快。 每一天我都能看见天空中悬挂的双月，但是只有今天觉得可以凝视许久而不悲伤。月亮总让人能想起过去，而我的过去却并不幸福。 “夜深了哟，一起睡觉吧，小克莉丝。” 凯瑟琳行了一礼之后离开房间，母亲拍了拍床旁边的位置。 于是今晚我在母后的房间留宿了，柔软的大床很快就引起我的倦意。 母后因为怀孕了所以穿着较宽松的连衣睡裙。 察觉到这一点的我还是小心翼翼地躺在远一点的地方，要是睡着时不小心碰到母后的话就麻烦了，毕竟我的睡相貌似不怎么好看。 总感觉女性一旦怀孕成为妈妈传郭莱的那股氛围就完全不同了。 散发着强烈的女性气息和温柔……对待一切都是以微笑回应，那样的美丽足以让任何男人驻足。 我直直地盯着母后的肚子。 感觉好失礼，但是却没法不看。 我第一次这么靠近看孕妇…… “要摸摸看吗~” 母后突然凑近说了。 “可，可以吗？” “嗯~当然，请摸吧。” 她又靠近了一点轻轻抚着我的脑袋，把我的一只手放在她的肚子上。 她的皮肤白皙，很漂亮，很柔软，又好温暖…… 母后的体温有点高呢。 还是说我的体温低了点？ 害怕引起她的不适就把手收了回去，可是母后略带强硬地又把我的手按上去了。 “哇啊……” “怎么样~小克莉丝。” 别这个时候问我的感想啊，我的大脑里也是一片混乱。 “很温暖。啊，好像动了一下哟。” “呼呼~肯定是在向克莉丝姐姐打招呼呢~” 母后的笑之前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种笑容和遇到的其他女性都不相同。这是母性的慈爱笑容……而且她的胸部也很大呢，很适合当妈妈吧。 “真想知道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母后的语调让我听出这句话的意思和之前我们所谈的话题不一样。 她只是作为母亲而单纯期待出世的孩子，而并非是在意他们将来的政治作用。 “我也是，其实希望是一对兄妹就好了。” “嗯嗯，那样的话就太累了哦。” 她稍微苦笑了下。 但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还是觉得双胞胎最好。 一个男孩或者一个女孩很好，双胞胎的女孩也非常不错。 不过两个男孩子就免了……我不喜欢家里闹哄哄的。 或许是诺艾尔和希尔薇让我有了这个想法，双胞胎的兄弟姐妹总觉得感情非常好，不像我和拉蒂亚姐姐那样总有着一种深深的隔阂。 “名字还没想哟，小克莉丝能帮忙取一个吗？” “诶！突然让我帮取名字……嗯，男生的话叫做雷克斯，女孩子的就叫塔巴莎吧。” 我想了许久，意识到这是不能回避的问题之后我就好好就想了。 “感觉很不错呢~果然小克莉丝很有命名的才能呢。” 太好了，她看上去很开心。 虽然最后确定的人是父王，但是我觉得这两个名字都带着我的祝福。 雷克斯让人联想到西部山脉的巨龙雷克斯霍尔。 塔巴萨又是曾经有名的圣职者修女的名字…… “真好啊，就快有新的生命来到这个家庭。” 我感叹道，母后摸了摸我的脸颊。 “小克莉丝不久也有机会的哟。” “诶？诶，我？” 人家还在感叹生命的美好时被母后给取笑了。 我才想起来今天是米希尔老师让我来询问母后婚前教育的事情。 “小诺艾尔少爷，你很喜欢他吧。” “并不是很……喜欢。” “不坦率哦~不过这样可也以，毕竟婚姻就是这么一回事，时光会渐渐打磨一切，爱和喜欢是不一样的……爱是要更加深沉的东西，喜欢这种感情尚可以隐藏，但是真正的爱是不能够隐瞒的，它如同明天会出现在黎明的晨光一样，散在两个人所在的足迹中。” 母亲摸了摸我，似乎并不在意其他，把我温柔地揽入怀中。 好温暖……我总感觉眼眶变得湿湿的。 “怎么了？” 现在自己的这种感情说不出来是高兴或者难受，仅仅是想流泪罢了。 “不……总觉得我有一天会成为妈妈这种事。没什么现实感呢。” “哎呀，为什么呢。” “因为……我的身体很小，胸部没母后那么大来着。就算有了孩子也喂不饱吧……” “噗……” “啊！好过分！” 人家明明很在意这件事的！ 真的成为了女生的话大概没多少愿意当一辈子萝莉吧。 幸好自己的身体确实在成长，但是我希望能加速得快一点呢。 “呼呼~抱歉，但是胸部的大小和母乳的量是没有关系的哟。” “诶？真的吗？” 回答是自己再次被那丰满的双峰给抱住了。 “请安心吧。” 卷五 鲜血与苍雷之声 IF线Noel 我是甜美的新娘——3 春夏秋冬，循环往复。 这个定理在伊欧加尔德大陆似乎也没有改变。 传说中精灵的到来次序有所不同，在第一纪元之前这个世界完全处于虚空之中，没有生命也没有水流。 涅芙拉的灵魂飘荡在遥远的天空中看着死寂的大地。 只是靠自己来管理大地实在是太累了。 于是美丽的女神用着自己无上的神力创造了四个存在。 他们分别是诺姆，希尔芙，温蒂妮还有沙拉曼德。 听说他们有更为正式的名字，但是我所读的书上只写了这个，因为人类没有资格去念精灵的全名。 第一个苏醒在女神身边的精灵是大地精灵诺姆。 随着他的到来山脉开始隆起，大地变得可以贮存玛娜，我们的土地变得越来越富饶。 之后来的是温蒂妮，她是能掌管水和气候的精灵，她的到来让大海中的水流到陆地形成河流，从此有了动物。 第三个来到的是风之精灵希尔芙……希尔芙为土地带来了风和植物，从此大地上有了枝叶摇动的沙沙声。 一切都已经齐备了吧。 涅芙拉这么想着，现在的伊欧加尔德鸟语花香，女神感到非常满意，她常常睡在菩提树下，三个精灵像孩子那样依偎在她的身旁，涅芙拉摸着他们的脑袋，幸福度过着每一天。 直到有一天……诺姆因为顽皮弄坏了涅芙拉的一件宝物。 女神发怒将雷光投到大地上……巨大的力量点燃了菩提树，从中生出了最后的精灵，沙拉曼德。 炎之精灵出生于女神的愤怒，自然脾气很差，常常和其他精灵争执不休。 尤其是和温蒂妮，两人一个想让气候变热，另一个想让周围稍微凉快些，他们一旦大打出手往往就会让一方变成焦土或者被洪水淹没。 女神的耐心随着时间渐渐消散，有一天，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让四个精灵分隔开来在不同的时间段管理大地，让他们不能轻易相见。 从此就有了四季。 希尔芙掌握春季，沙拉曼德掌管夏季，诺姆掌管秋季，温蒂妮掌管冬季。 对于尊敬希尔芙的吉尔克恩的风之民来说，春季是他们最喜欢的季节……西风温柔地吹拂着他们的脸颊，让万物开始生长，所以对于吉尔克恩人来说这是一年最棒的时候，虽然丰收的秋季也让他们感到愉快，可是希尔芙之季代表着一个好的开始，所以婚礼也在这时候举行最好。 被希尔芙祝福过的夫妇一定能够获得幸福。 实际上吉尔克恩的夫妇数量那么多，真的大家都获得了幸福吗？ 答案当然是否吧…… 怎么可能人人都能获得幸福呢…… 那么，我的婚姻又会怎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经常考虑这些。 看着窗外一片白雪皑皑，自己叹出的一口气模糊了玻璃。 “怎么了，殿下？现在城里都忙得手忙脚乱的，都是为了殿下的婚礼准备嫁妆哦，为什么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苏菲从我的身后靠过来，手中拿着一条裙子。 “殿下，看看这个料子~超漂亮的！人家从来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裙子……” “既然如此，就送给你了……” “那怎么行！” 对着我无力的回答苏菲的反应倒是非常强烈，似乎她不明白我现在的状态不太好。 “没什么，话说你和克罗的进展如何，准备结婚了吗？” “怎，怎么会那么快……估计还要等一段时间，克罗大人也说要等到升职为一等学士之后……” “诶？那没个三五年不成吧！” 克罗现在的职位是文官，二等学士就可以任职，成为一等学士后有资格加入父王的顾问团，运气好甚至能成为书记官，封爵位。 学士是需要大学的认证，其中还分为一等，二等以及三等三个等级。 成为宫廷的文官起码要二级学士，而一级的考试每年只有一次，难度很大，传说第一次是必败的。 “可是克罗大人决心已定……我怎么能绑着他……” “你这样可不成啊，苏菲！男人都是善变的，要是他真的成为父王的书记官的话到时候看上了别的女生该怎么办……那时候你都24,5岁了哟。” “诶诶诶！殿下说的话题突然好有现实感！” 所以说沉溺于爱情一点也不留保险实在是太过于草率了。 苏菲作为忠诚于我的女仆，这点必须要保证才行呢。 “不如我请求母后让你和他结婚吧，赶在我之前……” “殿下……非常感谢您为我的事情着想，但是我还是想陪在您的身旁继续照顾您呢。” “不必了，跟我一起去了赛斯托提亚的话不行吧，你也快去嫁人吧~” 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吧。 我很想这么说，但是最终这话还是卡在喉咙中，自己的表情也变得很不自然。 “噗~”女仆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来。 “有什么好笑的啊……” 自己的闷闷不乐写在了脸上，苏菲笑嘻嘻地走到我的面前弯下身子，双手握住我的手心。 “嘻嘻，殿下其实是在紧张吧。” “紧张什么啊……” “婚前忧郁~殿下现在的态度和这个很相似呢。” “才，才没有呢！我有什么好忧郁的哦！” 我是一国的公主，即使是政治婚姻莎哈维尔家也不会亏待我的，之后我会在风之地赛斯托提亚幸福地过完这一辈子的。 这样想着的同时自己的脸颊鼓了起来，苏菲的手软软的，和我差不多大……自己在那上面稍微施加了一点力气。 “痛，痛……殿下。” “哼，我一点也不忧郁哦，我很开心~当然不是因为要嫁给诺艾尔的缘故，可别误会了。我只是很憧憬赛斯托提亚而已！” 女仆的嘴角弯出弧度，温柔地笑出了声。 “殿下，真是不坦率呢~嘿嘿。” 晚上自己躺在浴池中好好泡了个澡，冬天泡澡真是太舒服了，让人不太想出来呢。 自己洗干净身体之后就一直坐在这里洗着药浴，最近我的饮食和生活也被好好管理起来了。 说起来母后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了，大概明年夏天就会生产了吧。 我很想看到弟弟或者妹妹的模样，希望能有这个机会。 另外，今天苏菲的嘲笑让我感到有些生气。 当然不是会责罚她的那种生气，只是对于苏菲这么了解我而感到有些惊讶而已。 明明相处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但是我的想法似乎都被她读透了…… 我的确是有些不坦率的性格……自己也知道。 但是说什么自己也改不过来，身边的人对我温柔的人很多……但是对我严厉的人也很多。 姐姐她……要是和她说我紧张了，有些不安了她会怎么说呢。 我和诺艾尔虽然快要结婚了，但是双方也不过都才13,4岁……还只是孩子而已，我们这么早结婚真的好吗？ 甚至我还没和他经过恋爱的过程，只是作为朋友相处了几天，我甚至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和这个男生相处下去…… 对了，结婚后的当晚就是要做那事吧。 怎么办，怎么办！ 要是对方是女孩子当然好了，但是我现在是被做的那一方啊，先不说厌恶不厌恶的问题了。 要是怀上了孩子怎么办，听说超痛的。 我根本无法想象和拉蒂亚姐姐讨论这种事的情况……她一定会说：“为丈夫留下子嗣是梅斯菲尔德家女子的荣耀，不要胡思乱想。”她一定会这么说的！ 毕竟姐姐仿佛就像是一辈子不会嫁人的孤高女骑士，怎么会懂这些事呢。 “我才不会那么说哦，貌似你对我有很大的意见啊。” 拉蒂亚姐姐突然来到我的身旁，脱了平常的那身骑士铠甲和男装。 “姐，姐姐大人！” 出现啦！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我看向姐姐的身体，她肌肤白皙，身上因为长年锻炼没有一丝赘肉，皮肤看起来非常紧实又有弹性，胸部也比我要大得多。 “怎么了，一副不乐意的表情。” “姐姐大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王家专用的浴室，我当然能用。” 她说完放松身体，把肩膀以下的部分都泡进热水里，这时自己才意识到姐姐也是女孩子。 刚刚模仿她说话的样子被听到了让我略感尴尬，自己把嘴巴也埋在水里，咕噜噜地吐着气泡。 “别把池水弄脏了啊……” “我才不脏呢……” “算了，你不是有什么想问我吗~趁此机会说一下比较好。” “没有……姐姐大人平常都不在这个时间洗澡吧。” “那是因为知道你经常在这个时间和苏菲一起泡，打扰你们也不太好，今天看起来倒是一个人，发生了什么嘛。姐姐我或许比你想象得还要通情达理一点，和我说也无妨~” 姐姐第一次和我说这种话，稍微有些吃惊。 在我的印象里，凯瑟琳等于机器人，而姐姐拉蒂亚则是肌肉人。 父王作为国王高高在上暂且不论，但是她们两个都是难以交流的女性…… “刚才你好像在想着什么很失礼的事情啊。” “没，没有哦……” 姐姐大人锐利的眼神让我慌了起来。 不过她只是凑过来了一点，然后拿起一盆水倒在我的头上。 “姐，姐姐！” 又要被欺负了，我不禁这么想的，可是姐姐不费力地就把我抱出了浴池。 肌肤相触让我感到有些痒。 “坐在那，我帮你洗头发吧。” “诶！” 自己第一次听到姐姐大人说这样的话！那个冷冰冰的姐姐居然要帮我洗头发！ 实在太不相称了。 但是现在貌似怎么也不能把这话说出口来。 姐姐她也是一番好意，我还是接受一下吧。 于是自己点了点头。 “那么就拜托了~” 我微微笑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姐姐与我的距离仿佛拉近了一些。 坐在一旁的木凳上，姐姐她抚摸着我的银发，一边小心翼翼地涂上护理用的树液。 想不到这个人也能做出如此纤细的动作……我虽然一直被苏菲侍候着，平时也算比较任性的类型，但是基本上还没到什么事都要依靠仆人的地步。 自己能做的事情还是自己来做的，据说很多贵族大小姐从小到大都没有自己换过衣服，即使在我的立场看来也有些过于夸张了。 “最近有烦心事？” “嗯……其实也不算，稍微有些烦躁。” “是因为婚约的事情吧。” “诶……姐姐大人也会读心吗？” “我才不会那么复杂的事情，单单看着你的表情就明白了。” “这样啊，我表现得这么明显么……” 自己低下头的时候被姐姐抚摸了一下。 “别想太多了，谁遇到都会紧张的……” “姐姐也是吗？” “哈哈，我可还有结婚的对象啊，也许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如果我到时候紧张的话你作为这方面的前辈可要好好开导我一下。” “完全无法想象姐姐大人会因为结婚而困扰的样子！” 倒不如说平时会连她是女性的事实都给忘记了，这可不是说她的坏话，实在是因为拉蒂亚她太坚强，太靠得住了……就连父王也把姐姐她当做男性来对待，从小施加帝王教育。 对于我和拉蒂亚，大家都是区分看待，因为她太强大，太过于耀眼，足以把男人们都比下去，所以也没有敢娶这位圣剑公主的贵族少爷，更何况要是对方配不上她的话大家更是会唏嘘不已。 所以成为诺艾尔婚约者的是我，无论是在年龄上还是具体的情况上…… “我也是个女人啊，当然也有做过白日梦的时候。那时候我一直认为最英俊的王子会在宴会上牵起我的手，我们共同在双月下起舞。” 她说着的时候手停下来了，我第一次听姐姐大人向我说这种话……平时的她一直展示自己内心的坚强，从来不肯示弱。 “姐姐大人有喜欢过谁吗？” “有哦。”她随即答道。 赤诚相见似乎摒除了一切隔阂，我们第一次像真正的姐妹那样交谈着。 “曾经在我当上骑士之前，我曾经做过沙拉曼德团骑士的见习生，那时我很憧憬一名骑士，他高大，又英俊……把长剑挥舞得虎虎生风。不过后来他在一次任务中战死了，当时我觉得无法接受……可是久而久之了解到成为骑士就必须要承担这样的风险，大家都是为了国家和人民而在战斗的，所以我不能把自己懦弱的一面摆在别人面前。” “这样啊……” 我和姐姐不同，克莉丝特本身就是普通的贵族大小姐，没有战斗的天分，也没有政治上的才能。 碌碌无为的公主注定是要成为政治联姻的工具。 现在的我虽然没什么不满，可一想到这是被决定的事情就总是有一股不安。 我害怕着这桩婚事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 因为诺艾尔他年纪太小，我们之间还有很多变数……他真的是能够委身的人吗？ 这些事情现在我抱着不安是很正常的事，毕竟谁都不能确定自己的未来，更何况婚姻是终身大事。 即使是姐姐这样的骑士也猜不到结局。 头发已经洗好，姐姐大人她也放下了自己的手掌，她的手和我不同……因为长年持剑而长了些茧子。 “克莉丝，有一点你要清楚，你是我的宝贝妹妹……父王和母后都是爱着你的，绝对。” “姐姐大人……” “以骑士的名义起誓，这绝不是谎言，即使在最冷漠的家庭里，爱也是维系着关系的根基……去爱他吧，克莉丝，那个孩子会成为一个好男人的。” 又过去了一些时日，我觉得春天已经快到了。 每天自己都在换着凯瑟琳送来的衣服，试着让自己放轻松一些。 姐姐的那句话让我感觉到不再害怕了。 去爱他…… 现在对我来说这句话仍然有着巨大的难度，但是我尽自己的全力去做，同时也注意不要太勉强，毕竟爱情是自愿的东西。 “殿下，时间定在下周的姻之日，双方都已经准备好了，请您在这段时间里一定要保重身体。” “放心吧，凯瑟琳~还有，这段时间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对于我的话女仆长似乎在一瞬间双眼睁大有那么点动摇，但是很快她就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克莉丝特殿下。” 这次不坦率的，不知道是谁了。 我在城堡中看着大家来来往往忙成一片，有时会去上前问问礼物盒子里究竟装着什么样的东西。 大家通常不会告诉我，大概是因为自己任性调皮的印象深深烙印在他们的脑袋里吧。 我对这一切既感到新奇，也有些开心。 这都是为了我而准备的，自己第一次在这个王宫里被大家重视了，稍微有些满足。 有时我还会请教年长的女仆，婚后的生活有什么小技巧，然而她们却总是扑哧一笑，然后教我怎么取悦自己的丈夫。甚至还经常说些有些下流的话，对于我的皱眉这群女仆只认为我是在害羞而已。 果然这方面还是一个问题啊…… 到时候我究竟要怎么办才好呢。 真的和诺艾尔做了那种事，希尔薇会杀了我吧。 时间过得比我想象得要更快一些。 不久之后，那一天就真的到来了。 卷五 鲜血与苍雷之声 IF线Noel 我是甜美的新娘——4 天没亮我就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这种感觉和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一样，我看着镜中的美少女。 13岁，身体苗条纤细，不经赢握……长长的的银发垂下，唇瓣散发着樱色如同花瓣一般的甜香。 圆圆的赤色瞳孔上是乌黑的纤长睫毛，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就这样不断地盯着……直到拂晓。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一刻也不到。凯瑟琳带着一众女仆来为我化妆着衣，这个阵势比一年前出席接待诺艾尔的宴会时要更加庞大而繁复。南部帝国的理发师为我修剪了头发，并在发梢上打起卷来。 女仆长为我换上拖在地上近半米的长裙……虽然很不乐意，但是这次必须要缠上束腰。 同时自己的头上也是第一次被戴上金色的王冠，这个冠比母后的那顶还要漂亮，它完全是纯金打造，所以感觉有些沉重，同时宝石镶嵌在中心部位，两边被黄金的细链子连接，链子垂下来落在我的头发上。 整个过程持续了近两个圣刻……我差点都快累昏厥了。 可是即使这样身上还是只会流出冷汗…… 我明白自己有多紧张。 生前没有结婚的经验，作为女生被嫁给谁的经历当然也不会有。 忐忑不安的情绪陪伴了我一个上午，在正午的时候自己踏着长靴，在女仆的搀扶下走上马车……四周沙拉曼德团的骑士们早已是严阵以待。 马车驶出城堡，父王和母后站在内城墙上看着长长的队伍，如同点阅着出征的军队一样看着我们渐渐远离。 而苏菲坐在一边，她最后还是得到了母后的同意继续跟在我的身旁，我们的马车被众军护卫着，从罗德库洛赛因特到赛斯托提亚的菲亚山，这段路程绝对不允许出现差错，为此姐姐她亲自提剑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今天城内所有的居民都让开大路，少女们看着我所在的马车，有时和车窗内的我对上眼睛。她们眼中的那种神色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或者两者都有，在她们看来此时的我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或许真相就是这样也没错……我很幸福，生在衣食无忧的家庭里，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将来想必会更加漂亮的……自恋？或许没错吧，现在的我和最初已经完全不同了，经过了一年的时间，不算长……但是我已经渐渐适应这个环境了，就在这个时候自己不得已离开。 说实话我很害怕，已经没法把克莉丝的事情当做别人的事情看待了。 因为我就是克莉丝啊…… 无论是克莉丝原本的记忆也好，还是自己在地球世界的那份记忆也好，它们早就混在一起……我已经不知道哪个是真正的自己了，哪边都是那样真实。 在地球世界死去的我是24岁，所以我在心中一下明白了许多道理，可是现实中的习惯却没那么容易就能改变的。 自己的心情完全就是个女孩子了……我害怕着这一点，害怕着自己会因此喜欢上男生，但是在不知不觉的时候……真的喜欢上了。 我变得爱哭，没用……还喜欢发脾气。 想到这里，自己的眼眶又热了起来，放下马车窗的帘子，我不再去看外面了。 “殿下……怎么了？” 苏菲伸出手拿着蕾丝手帕拭去我的泪珠，察觉到自己给女仆添了麻烦之后急忙坐正身体。 “没什么，稍微有些伤感，自己在这个城里住了这么长时间，或许以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不会的，将来殿下会成为公爵夫人，回加涅特的机会还有很多。” 女仆牵起我的手，她的安慰让我感到心里一阵温暖。 “加涅特的公主和莎哈维尔家的公爵夫人~哪个头衔要更响亮一些呢？” 我半开玩笑地问着苏菲，她有些困扰地笑了下…… “殿下……公主是……” “嗯，我明白，公主是不能当一辈子的，母后怀孕……如果生下来的是一个男孩的话他会有资格向姐姐挑战继承权，当然加涅特并不排斥女王，所以姐姐如果没有太大过错将会成为加涅特女王，那时她的兄弟姐妹都会被分封到其他领地，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 而且自己的命运和他们不同，我没有才能，自己掌握一方土地不如依附于其他贵族。 “其实我觉得自己还是挺幸运的，也很幸福……是自己太矫情了。” “没那回事，殿下还这么年轻，想的事情却比同龄人多多了，有时候我都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和一个13岁的女孩说话。”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有些失礼了。 女仆捂着自己娇小的嘴唇，脸变得红了起来。 我真的一点也不在意，苏菲这么好的女孩子真的全世界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既温柔，又可爱……善解人意，知书达理，而且胸部也很大。 这就是男人们眼中的理想吧……本来她应该在自己喜欢的男人身边过着幸福的时光，但是现在却不得不为了照顾我一起前往赛斯托提亚当一个下人。 “谢谢你，苏菲……” “殿下……能服侍您是我的荣幸，这并非是作为女仆的随口奉承，我是发自内心这样想的。” 她温和的笑容被布帘外的阳光所照映着，让我感到今天她才是最美的女孩。 到菲亚山的路程有两天，一路的颠簸自然非常难受，但是我忍耐着。 身上的裙子价值堪比一个小贵族的大宅，我甚至不敢离开马车，让这裙子拖到地上，虽然自己知道它还是会弄脏的。 在摇摇晃晃中自己睡着，然后又在车轮的旋转中被惊醒。 苏菲帮我擦了擦脸，补好了妆容。 这身麻烦的装扮仿佛并非是为了婚礼，仅仅是为了让我受累才穿上的。 没有女孩会希望自己的婚礼被简单带过，但是繁杂到了这种程度也是非常让人头疼的事。 最后，在第三天的拂晓，我们到了这个地方…… 菲亚山……高高的山棱阻挡着我的视野，仿佛挡住一个世外桃源，但是苏菲听了我这个感想后笑笑说期望太大容易失望。我也点头同意她的看法。 我把窗帘别开到另一边，自己看着外面的风景。 这里和加涅特，不……至少是罗德库洛赛因特不同，因为我没怎么去过加涅特的其他地方，或许全世界都是这样也说不定。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我揭开窗帘，看着前方……自己害怕这马车会因为失去平衡倒下所以只是微微伸出半个头，似乎什么也看不到，一定是已经碰到接应的人了吧。 “快到了。” “是的，殿下……莎哈维尔家的骑士们应该已经远迎殿下了。” 不一会，果然一个中年男人来到我的马车窗边。 “失礼了，殿下，非常荣幸能见到您美丽的容颜。我是奥古斯特·阿利爵士，同时担任着莎哈维尔家的执事一职。” 这时的礼仪应当是伸出自己的手背，母后塞西莉亚王妃有教过我。 自己伸出手，待他轻轻一吻。 “很高兴见到您，阿利爵士。” “可以的话请称在下为奥古斯特就好，克莉丝殿下今后便是我的主人。” “谢谢你，奥古斯特。” 没有过度的礼节，对方虽然有爵位但是立场是莎哈维尔家的执事，其次我已经够累了，只想要把这事办完快点休息。 但是一想到过两天自己也许就要和诺艾尔同床共枕就有种莫名的紧张感。 初夜居然是将要作为女生来体验，我的前世真的是太悲哀了。 很快队伍就又行进了起来，但是这个过程没有我想象的长，中途苏菲一直握着我的手心。 我感觉自己的手掌有些冒汗……察觉到这点的她很快就帮我擦了擦。 终于，颠簸了很久之后我终于感觉到自己到了终点了。 姐姐过来打开马车的车门，我知道时间已经到了。 远处站着莎哈维尔家的全员，站在最中间的是莎哈维尔家的当家，罗伦·莎哈维尔公爵，他有着长金发，长着一张年轻又俊俏的脸，让人感觉他还是一个青年。傍在他身边的是莎哈维尔夫人，我并不清楚她的名字，凯瑟琳告诉我没必要特别去问，因为我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叫她的名字，称之为妈妈就好。而希尔薇和诺艾尔也站在那里，诺艾尔是个正在生长期的少年，才不过一年他已经长高了许多，可以和希尔薇区分开来了，去年他们甚至还可以假扮成对方，让父母都分辨不清。我被姐姐搀下马车，苏菲也紧跟在我们身后。 裙子果然如我预料的那样拖在地上，但是我完全没有之前的感觉了。 赛斯托提亚没有王都那样的大城市，莎哈维尔家的大家也坐落于郊外， “非常高兴能再次看到你，我可爱的孩子~你平时就已经足够可爱娇艳，但是今天真的如同女神的化身一般美丽。” 莎哈维尔夫人上前拥抱了我，并且吻了我的脸颊，出于礼貌我也回吻了她。 “是我该感谢涅芙拉女神，能够来到赛斯托提亚。” “今后克莉丝就是我们的家人，不需要如此繁缛礼节。” “非常感谢，您真好心，夫人……不，妈妈。” “真是可爱的孩子~”莎哈维尔夫人又抱了抱我，她好像真的非常开心。 今天应该是个值得开心的日子，我虽然紧张但是还是对着大家面带笑颜，但是有两个人不同…… 一个是希尔薇，她至始至终都闷闷不乐，死死盯着我，我只好对她苦笑一下，结果这个女孩又哼地一声别开脸去。 第二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结婚对象，诺艾尔……金发少年今天穿了件鲜红的长衣，胸口别着莎哈维尔家的徽记，那个耀眼的雄狮，我们互相看了看彼此，沉默不语。 “克莉丝……” 这时候少年该牵过我的手来，但是他憋红了脸，怯生生地看着这边，看上去紧张透了。 直到希尔薇敲了敲他哥哥的背后，少年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走上前来先是我们互相一拥，吻了对方的脸颊。 少年才牵起我的手来到他们那边。 我看到莎哈维尔公爵和姐姐都喘了一口气。 “感谢你们把美丽的克莉丝公主送到赛斯托提亚，炎之精灵的战士们，婚礼将在后天姻之日举行，希尔芙的春风和这祝福之风所带来的美酒将招待每一个客人。” 公爵说道。 姐姐作为骑士团的代表向他表示了感谢。 “多谢您，公爵大人……愿两家永世修好。” 按照传统，吉尔克恩的婚礼前新郎与新娘不能相见，但是新娘要与男方的女性亲属共度一晚，新娘住在西边，而新郎居住在东面，到了太阳刚升起的时候便由女性亲属带来…… 以示这是西风精灵所带来的的姻缘。 于是现在陪在我身边的是希尔薇……我们必须要在同一张床上共度一夜。 虽然我希望莎哈维尔夫人能完成这个任务，但是似乎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 我该不会在婚礼前就在这被她杀掉吧…… 夜晚……女仆把我的饰物和裙子都脱去，侍奉我和希尔薇洗了澡，途中我们各自无言，自己甚至连一句问候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真是个不会看气氛的蠢材，自己暗暗骂了自己。 要是早知道这个传统的话或许在见到她时还能说出些问候话来，现在说什么都觉得尴尬！ 我想了许多台词，但是没有任何一句能化解现在的尴尬，只会让一切变得更糟，因为说话从来都不是我的特长……要是自己能有克罗一半的聪明也不至于每次逃出城都用那样蹩脚的理由了。 暗自后悔的同时我爬上了床，我们住在奥古斯特的宅邸，平时这里是由他的仆人打理。 奥古斯特明明是爵士却依然对莎哈维尔家的执事一职乐此不疲，真是个怪人…… 但是怎么也没用面前的这个女孩怪。 躺在床上，我们面对着面，像是斗气一样等待着对方先闭眼。 “你刚才在说我的坏话，克莉丝。” 少女的一句话让我猝不及防。 “才，才没有呢！” “你是在心里说的，我能透过你的眼神知道。” “……” 我对她的恐惧又加深了一分。 “放心吧，我已经不会做出过去那种事了。” “你说的是那次袭击我的事情？” “还有别的吗？” “是哦……”我呆呆地回答着她。 希尔薇她很喜欢自己的哥哥，这点我透过言行举止就能看得出来。 “克莉丝并不坏，比起被指定娶了坏女人，不如让克莉丝嫁给诺艾尔好了。” “我是这种备选的角色真是抱歉了！” “并不是这个意思，克莉丝……你太敏感了。” 真是失礼，人家也是带着十足的决意才来的，要知道和男生指腹为婚对我的心灵造成了多大冲击吗，我可是烦恼了一年啊。不过，希尔薇对诺艾尔的事情究竟有多么重视也可见一斑。 一直都很冷酷的希尔薇对自己的双胞胎哥哥如此热忱的理由让我不禁想问。 “你和诺艾尔的感情真好……我和姐姐一直都没什么交流。” “要是你的姐妹和你是一起长大的话那就完全不同了。” “你从小就这么喜欢诺艾尔？” 听到这句话她的脸稍稍有些变红了，我能看出少女想要逃离我的视线，不想让我看到她的这副样子。 “喜，喜欢……和你想象的才不一样呢！诺艾尔是个心地善良的男孩，同时他也是唯一会关心我的人……克莉丝还不够懂他吧。” “当然，因为我们相处的时间还不到一周，很平淡的一周，大家都沉陷在礼仪和教条中不敢轻举妄动，除了你之外~” “呵呵，真是能说，你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会在别人面前说坏话的女孩。” 希尔薇呼呼笑出了声，她的笑脸非常可爱，为什么平时要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嘛。 “因为大家不明白真正的我，我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做公主的料子……天天在王宫里，如同鸟笼一样，我还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如果不是这样的身份的话我真的想当一个冒险者，走遍这个世界的每一处，看尽天下的英雄们。” “一般有这样想法的人很快死掉了。” 所以我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自己没有战斗的才能，也缺乏自己出行的能力，要是离开了大家的帮助我什么也做不成吧，我不希望在这方面逞强。 “说的不错……所以比起游离四方，我希望能够在家附近没事逛逛就好了。” “那样的话赛斯托提亚大概能满足你的需求，这里没有那么多礼节和仪式，我们更喜欢传统……到了后天，你的婚礼会有一大堆平民参加，我们在庄园的山崖下组织宴会，平民和贵族们大家将围在巨大的篝火前祝福你和哥哥。” “那还真是让人期待。” 一股倦意席卷了我的身体，今天真的太累了。 柔软的床让自己的身体完全放松下来，变得想要睡觉了。 “克莉丝……”少女轻轻呼了我的名字。 她犹豫不决，似乎有什么话憋在口中不知道说还是不说为好。 我的眼皮已经开始支撑不住了。 “恭喜……” “……谢谢……晚安，希尔薇……” 卷五 鲜血与苍雷之声 IF线Noel 我是甜美的新娘——5 奥古斯特宅邸的浴室不算太大，仅仅能容纳四五个人同时入浴，女仆们在天还没亮时已经准备好热水，待她们完成准备工作后由苏菲喊我起床。自己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发现希尔薇早已不在身旁……床铺都已经变得凉了，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起来的。没太在意这些，我跟着女仆们和苏菲来到浴室，她们不光用毛巾帮我洗净身体，还抹上了很多香料和精油，如果记得不错的话这都是吉尔克恩的王都希德琳尔所产的名物。苏菲的动作比任何女仆都要小心翼翼，她早已记好该用什么香料搭配能让女主人的气味显得高雅又不至于太刺鼻。 弄好这一切后我赤裸着身体，穿上早已准备好的礼服。这和我代表加涅特所穿来的红色礼服不同，它纯白又高贵，布料的轻柔和褶子以及装饰的质感都无与伦比，仿佛裁缝每一针都花了数月的工夫。胸前做出了大大的开口，但是女仆为我附上胸垫，她的手艺是那样灵巧以至于这种性感的设计显得完全不突兀，长裙垂下如同花苞一般收拢，即使是前世在电视走秀中我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衣服。 “我穿这个真的可以吗？” “没人能比您更适合它，殿下。”苏菲依旧笑得那么温柔，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在她的婚礼时送一条完全不逊色的裙子给她，这个女孩穿着一定比我要更加好看。 “这回是真的有点紧张了，苏菲……”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殿下。比起紧张您要是能够放松心情沉溺在幸福中就好了，吉尔克恩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据说他们婚礼的宣誓词都比加涅特要短一半。” 确实不是很长,姐姐再三提醒我要记牢，不过我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就将那段话牢牢印在脑袋里，以保证即使自己紧张得失去意识也能将誓词说出口。 “希尔薇去哪里了？” “她出去散散心，说在您准备好之后会在宅邸外等待。” “这样啊。” 花了一个圣刻，苏菲和女仆们才把我全身的衣装都弄完。 “您看上去如同女神一样美丽。”一个女仆回答道，她似乎是莎哈维尔家的女仆。 “以前诺艾尔曾经跟我提起过，赛斯托提亚除了涅芙拉和精灵之外还信奉另外一名女神是吗？听说她是涅芙拉的真民。” “是的，名为琉璃鸢的女神大人端庄典雅，虽然没有太强大的力量，可是一直作为丰收和美之神保护着我们的土地。” 提到这名女神女仆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的头上被戴上花冠，并非单纯的花所编织成，而是以鹿角为冠骨，以花点平衡地点缀在四周，让整体看上去不失威严，同时礼服露出来的手臂也被戴上了纯白的袖套，脚底也是，白色长袜套上中间的脚趾包裹到我的膝盖上方，边缘有一圈金色的刺绣。 “鞋子呢？” “吉尔克恩的婚礼上新娘不穿鞋子。” “这也是模仿女神？” “是的，因为女神的身体悬浮在半空中……不会被碰脏。” 我可没有那样的超能力，自己暗暗吐槽道，不过这一点似乎被女仆发现，她很快就回答：“放心，殿下……马车会送您到婚礼的会场，那里早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地面上连一丝灰尘也看不到。” 据说可是在室外举行哦，那样你们也能打扫得一尘不染？ 心里这样想着，可是我倒也不是很在意，自己并非是看上去这么娇弱。 于是踩着有些凉飕飕的地板，自己拖着长裙走出宅子，希尔薇果真站在门口倚着墙等待着我。 “今天的你，真漂亮。”少女歪过脑袋，这句夸奖让我差点忘记了她的名字。 过了好一会，我才反应过来，对她点了点头道。 “谢谢你，希尔薇，等到你的婚礼时一定更加好看。” “也许……不会有那种婚礼了……” “嗯？”她的声音太小让我没听太清，可那一瞬间出现在少女脸上的悲伤我却不会看漏。 “没什么，让我快点完成自己的职责吧，克莉丝以后喊我姐姐也可以哦。” 说完她伸出手来。 “啊……哈哈。” 我干笑了几声，牵住她的手掌，我们一起坐上马车前往婚礼的会场。 会场在莎哈维尔家的庄园的山崖下，这里是一个小镇，在这里可以清楚看清不远处的山丘，鸟语花香早已遍及小镇的每一处。今天镇中央广场完全空了出来，薪火层层叠叠累了十几拉尔高，在篝火前甚至还做了一个祭坛。四周的建筑物被漆得一片雪白，自己宛如到了童话中的国度。正如女仆说得那样，镇子的石板路被打扫得快要发亮，一尘不染。 我被希尔薇牵下马车才发现大家早已就位，踏在洁净的地面上，自己环顾着四周。 莎哈维尔公爵和夫人坐在靠左侧的位置上，右侧是我那已经换上礼服的姐姐，今天她虽然还穿着男装但是没有之前那样硬派了，多了些柔软的感觉。 而要和我共结连理的人，坐在中间的座位上，他的旁边空出一个位置，那是属于我的。 婚礼的见证人也不少，这件事我早已听姐姐和母后说过。 戴着王冠的那位年轻人想必是吉尔克恩的国王，而披着白纱和长衣的美丽女性则是帕特丽夏枢机主教，姐姐曾在她那里受训。 他们代表着神权和王权给予新人以祝福，其他的贵族们围绕着一旁的位置就坐或者是站着，他们的视线都投到我的身上。 这时，诺艾尔和他的父亲说了几句，少年对着公爵点点头，走下了自己的座位。 我知道他要来做什么了，自己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如同我出生时它就是这样一直高速跳动一样。 他穿着一件印着金色刺绣家徽的红色的长袍，上面还披着黑色天鹅绒的斗篷，与我同样的花冠被戴在头上，今天的他摆脱了少年的稚气，更像是一个成年男人了。 “今天的你，真是太美了……” 少年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有些生硬，很显然这是从他母亲那里听来的夸奖的话。 “你也是，英俊得让我看入了迷。”我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想不出来更多的形容词，仿佛说什么都会一下子破坏气氛，我知道我们对于彼此了解甚少，所以没有那份默契……即使通过信件已经聊了许多，但是到了现实中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诺艾尔牵着我的手回到座位上，主教和国王站起身来履行他们的职责。 “今天，一对纯洁的灵魂将要在此结为连理，他们将在诸神和各位的见证下完成这个仪式。” 帕特丽夏主角温柔清丽却响亮的声音环绕在会场中，她庄严地举起自己的手杖。 至此，我和诺艾尔站起身，走下座位，红地毯一直从脚下延伸到祭坛。 少年已经比我高出一个头了，我心想着。 去年我们还是几乎同样的身高，他看上去就像个小女孩，即使是混在贵族小姐中恐怕也没法被找出来，现在却成长得有棱有角，终究会像他的父亲那样成长为一个美男子吧。 “祝福你们，我的孩子们。” 走上祭坛的时候国王轻轻说道，他看上去不过20多岁，说出孩子们这句话稍稍有些违和感。不过国王的笑容很温柔，可是那和帕特丽夏主教不同，让人感到有些柔弱…… ““谢谢您，陛下。”” 我们异口同声回答道。 “诺艾尔，你爱着克莉丝特吗？” 不过现在却没有时间去说那些了，接下来将在众人面前说出那一段誓言，我昨天和希尔薇说不可能忘记那段誓词，但是现在看来却未必，自己真的紧张得嘴唇已经没法动了。 诺艾尔这时又是怎么样的呢。 视线的焦距转移到他的身上，他脸红得已经快和那身红衣一样了，我不确定少年能否在这种时候先说出话来，现在的他真的很可爱，可爱到让我都感觉不到紧张了。 几乎是犹豫了半晌，观众们都有些不耐烦了，帕特丽夏枢机似乎想着要不要帮助这个少年一把，但是他最终还是抢在前面抬起了自己的嘴唇。 “是的，我向涅芙拉和精灵们起誓。” 诺艾尔坚定地答道。 “那么，克莉丝特你也爱着诺艾尔吗？” 枢机主教这次把目光看向了我。 “是的，我向涅芙拉和精灵们起誓。” 我以不输给诺艾尔的坚定眼神回答了她。 “那么，在此宣告你们的誓言吧。” 我们四目相对，对着对方微笑了一下。 ““我在此起誓，我愿意成为诺艾尔（克莉丝特）的连理妻子（丈夫） 从今天开始，无论拥有还是失去。 疾病或是健康，富裕或是贫穷。 我们接受一切即将到来的命运。 共同侍奉女神和精灵。 保护我们的子嗣。 只与诺艾尔（克莉丝特）相拥。 彼此尊重，彼此相爱，忠诚于对方。 互相扶持。 直到生命的尽头，以这一吻作为誓言的证明。”” 说完我们拥抱，紧紧地。 我要稍微抬头才能看到他的脸，两人的面颊都已经红透，散发的热气交错着感染着彼此。 随后四片嘴唇触碰，自己闭上眼睛，感受到的只有柔软的一瞬。 随后我们放开了彼此，不敢再对视了。 “自此，两个灵魂合而为一，在涅芙拉和精灵的注视下。”主教大声说道，她的手杖上的宝石在春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我作为女神的代行者之一，涅芙拉伊特的枢机主教在此为他们赐下女神的祝福。” 说着的同时主教的手杖开始闪起光来，金灿灿的圣光包围着我们。 “他们一生也不会被疾病缠上，子嗣将健康成长，变得智慧强壮，恶魔也将避让三分。梅斯菲尔德家的克莉丝特与莎哈维尔家的诺艾尔自此成为连理夫妻，今后他们一心同体，共同面对之后的命运，而背誓者或者敢干扰他们婚姻的人将受到女神降下的无情惩罚！” 至此，婚礼仪式算是结束。 主教最后所说的誓词有些可怕，毕竟是有魔法的异世界，背誓的话说不定真的会被女神所惩戒呢。 不过我也没有这种想法，我愿意在此成为他的新娘，不仅仅是为了父王和加涅特，也是顺从我自己的心情。 那之后食物被渐渐端上四周的桌子，美妙的香气传遍了四周，就连镇上的一般居民也可以在外围享受美餐。 都是最高级的食材所做成的珍馐……可是新娘怎么说也不能走下座位大吃大喝吧。 我只能坐在座位上等着还算有些名头的贵族们送上礼物。 “第一次见到你也在宴会上，呼呼。”诺艾尔轻轻笑道。 “那时候我很讨厌你哦，因为当时自己追小偷的时候被扮成希尔薇的你给放倒了。” “那么现在有稍微喜欢上我了吗？” 少年有些不安地问道。 “事到如今你还问这个吗？” “克莉丝……” “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妻子，我的目光再也不会看别的男人。” “克莉丝，我也是！不会再看别的女人！” “啊，那就不必了，希尔薇估计会恨死我的~哈哈。” “哈哈哈。” 欢声笑语中尴尬的氛围稍微有些缓解。 我们还太年少，即使是我也无法一时理解婚姻的沉重。 和少年认识一周，之后一年的书信交往后就要结婚……一时自己还只能用这些话搪塞过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广场中央的薪木被点起，高高的火焰直升天空，小镇被照耀得如同白昼一样。 宴会也仍然在继续着，桌上的食物被享用仆人们就会换上新的，公爵承诺今天将有吃不完的美食和饮不尽的美酒。完毕白天的时候我们看完了一出戏剧，主要说的是涅芙拉和精灵们的故事，这也是大贵族婚礼的惯例，而到了夜晚，风笛声伴着吟游诗人的歌声回荡在小镇中央。 所有人也都站起身来在篝火前跳起舞来。 这时姐姐来到我的身旁。 “诺艾尔少爷，介意我和你的夫人说几句话吗？” 姐姐笑容满面地看着诺艾尔，他当然不会拒绝。 “当然，今后我就是你的弟弟，拉蒂亚殿下。” “谢谢，您的好意我就收下了，愿两家友谊长久。” “愿友谊长久。” 卷五 鲜血与苍雷之声 IF线Noel 我是甜美的新娘——6 “能与我共舞一曲吗，美丽的新娘。” 拉蒂亚姐姐弯下身子伸出手心作出邀请的动作。 “当然了，骑士大人，可是我不太会跳舞。” “没关系，交给我来引领吧。” 姐姐大人抓起我的手，两人在篝火前动起身子。 没有穿鞋让我的动作变得非常方便，也更加灵巧，倚着姐姐，仿佛自己也变成了一位有名的舞者一样。 “说不定你有舞蹈的天分，克莉丝。” “让我吃惊的是，姐姐居然也跳得这么好。” “这也是作为加涅特公主要掌握的技能之一啊。” “在责怪我不认真学习吗？” “不，绝对没这一回事。”姐姐说这话的同时摇了摇头，她的舞步也在这时候停止了。 “以前的话，克莉丝……我是真的觉得你一无是处，什么都学不会，也没什么天赋，父王对你的事情也相当头疼啊。” 说出的虽然是批评的话语，但是我知道她会有转折。 “今天，克莉丝，我明白了你的勇气……我所不敢承担的事情你可以欣然接受，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而我只是把这一切推到你的头上，我作为你的姐姐，一直没履行作为姐姐的责任真是非常抱歉，请原谅我吧。” 她抱着我的脑袋，轻轻抚摸着我的银白长发，姐姐她说的是真心话吗？ “谢谢了，姐姐大人……您没有做错任何事。” “我们永远爱你，克莉丝……” “我也是。” 吻了一下姐姐的脸颊，她放开我，示意我重新回到丈夫的身边。 我真的爱着拉蒂亚吗？我爱着父王和母后吗？ 是的，我确定。 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亲人所以很清楚，所谓的亲人就是你待在他们身边时只想着要快点离开，真正离开之后又无限眷恋的人。亲属的关系对于我们这些凡人来说无疑是最强的关系纽带，曾经和母亲的子宫相连……流着同样的血液。 所以我们在乎着彼此，无论生死还是疾病健康，刚才婚礼上的誓言我觉得应该和姐姐再说一遍。 开玩笑的。 露天的舞会一直持续到很晚，酒足饭饱的平民们很多都席地而睡，反正地面已经被打扫得很干净了，而且篝火也一直为这里提供着热量。 不过我是从现在才开始紧张起来。 要开始了啊…… 乘着回到莎哈维尔庄园的马车，我们回到这个宅邸。 公爵大人和夫人则是留在了会场和客人们聊天谈论今后的事情，希尔薇年纪还小，莎哈维尔公爵看上去倒是希望她早点回家睡觉，但是夫人似乎察觉到女儿对自己的哥哥过于在意，可能会出手干扰我和诺艾尔所以也把她留在了会场。 这个大宅邸中为我和诺艾尔空出了一间大卧室，今晚只有我们两人和女仆身处在这里，谁也不会来打扰……即使我希望也不会。 经过一天的婚礼已经很累了，我也清楚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 但是自己已经做好了觉悟。 在女仆的服侍下我洗好澡，改变了自己的发型，把头发绑成三股辫的样子……还换上了母亲为我准备的轻薄睡衣。 回到卧室后发现诺艾尔早已在那里久等。 不过少年并没有淡然处之，他脸颊发红，手脚直哆嗦，看上去比我还要紧张。 公爵夫人早已知道这种情况，她偷偷交给我一瓶散发着粉色微光的药剂，说加进酒里就好……然后把一切都交给本能。 太糟糕了…… 不过我还是听从公爵夫人的话，拿着一瓶葡萄酒走进卧室。 仔细一看这真是个漂亮的房间，漆成白色的檀木化妆桌似乎是为我准备的，地面铺上了淡淡红色的电毯，踩着柔软舒适，比我在王宫中作为公主用的房间布置得更为细致。 我把那瓶酒放在露台的圆桌上，看着缩在椅子上的少年，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克，克莉丝！”少年抖了一下，明明看到我走进房间却还是被吓了一跳。 我理解，我理解~毕竟这是对于男生来说最重要的一晚嘛，要成为大人了。 “怎么了，诺艾尔……今天你都没怎么说话。” “嗯，因为，有点紧张。” 他说着的同时微微抬起头来，蓝色的瞳仁由下而上看着我，好可爱。 因为他变得这么胆怯，我的胆子倒是一下子大了起来。 从少年的背后一把揽住他，感受那不算太宽阔，但是已经有了一个男生轮廓的肩膀。 “克，克莉丝！” “嘻嘻~诺艾尔叫我克莉丝就好，不过以后是不是我对诺艾尔该换个称呼呢~” “换个称呼？” “嗯，比如，小诺，亲爱的，夫君~你觉得哪个比较好呢~” “维，维持原来的那样就好了！” 他说话变得结结巴巴的，连声音都有些发颤了，真是可爱~ “那么就叫你小诺咯！” “为什么会……唔，唔唔！” “既然已经成了夫妇，就用更亲密一点的称呼吧。” 小诺他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嘴唇就被我堵住了，用自己的嘴巴。 婚礼上那个誓约的吻显得太过于浅，几乎只是孩子间的嬉闹般的一啄。 所以这一吻的时间要更为漫长，小诺睁大了眼睛，没有反应过来的他嘴唇僵硬着，不知道怎么迎合我……于是我更加用力去吸吮他的唇瓣，让自己的舌头伸进去，与小诺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很快，他就不再反抗了，对我而言较为宽阔的手掌抱上了后背，抚摸着我的肩胛骨，顺着后背摸过去，他的手指很长，体温比我低……凉凉的，让人感到有些痒。 “克莉丝……唔嗯，唔嗯。” 长时间的接吻让我和小诺都有点喘不过来气。 作为第二次接吻来说实在太浓厚了，直到我们的体温都上升，觉得这室内变得燥热起来我们才放开彼此…… “小诺，我好像开始变得糟糕了。” “克莉丝……” 放了媚药的酒已经不需要再碰，即使不靠那种东西看来我们也充分进入了状态。 作为女性，我被男孩子吻得兴奋起来了……说出来会很害羞，但是那里已经如同洪水泛滥一般，尴尬得让我夹紧了双腿。 “来吧，小诺……你知道要做什么吧。” 我张开双臂，倒在柔软的大床上，等待着他的触碰。 本来应该更抗拒的才对，不过现在看来却不讨厌，倒不如说全程都像是我在索求着他一样……请不要以为我是个淫荡的女孩，小诺。 “嗯，妈妈之前和我说过……” 少年忍着这份尴尬爬上床来，被少年压在身下，看着他半脱的衣服下露出的纯白肌肤和锁骨，我的脸也染得绯红。 有些害怕了，明明是我邀请他的，所以不能说些任性的话。 这次轮到我变得僵硬了起来，躺在床上……就那样躺着，少年伸手碰到了我的胸部……小小的，除了一点凸起之外什么都没有。 “别，别摸胸……好小的。” “因，因为是克莉丝我，我才摸的……无论多小我都不在意。” “呜呜。” 什么话都说不出了，我伸手挡着自己的脸，不想让他看到双颊已经红成那样，尽管在黑夜下应该什么都看不见才对。 “克莉丝，我喜欢你。” “……仅仅是喜欢吗？”自己的双手也开始动了起来，搂着少年的背脊，把他的衬衫完全脱下…… “不，不知道……但是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已经确定自己喜欢这个女孩了，因为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女孩子。” 小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没有一丝犹豫，话语虽然没有什么文采，但是心意已经传到我的胸中。 我轻轻点头，自己知道他比我更紧张。 “第一次看到诺艾尔时我还充满着厌恶，以为你是个爱撒谎的贵族少爷。但是之后你帮了我很多，在我最孤独的时候帮助我，让我觉得这桩婚事真的很不错……是你真的太好了，不是那些阴险的贵族，臃肿把我当做玩具一样的坏人真是太好了，我也喜欢你，小诺……有人和我说恋和爱是不同的，我们跳过了恋的阶段直接来到这一步。但是，我会尽全力去爱你的！小诺！呜呜。” 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带上了哭腔了。 “克莉丝……” “别多说了，来做吧……” 我脱下了自己最后防线的衣物，以出生的姿态躺在他的面前。 少年盯着我的身体，看着我全身因为害羞而变得微红。 然后他先是伸出手碰了碰我的脸颊，银发被拨开散落在丝绸的柔软枕头上。 闭上了眼睛等待着他，我必须顺从…… 诺艾尔已经是我的法定丈夫，除非神和死亡把我们分开否则这份誓言绝不会背弃。 刚刚所说的是真心话，我喜欢这个男孩，和其他男人比起来他是这么温柔，他是这么英俊干净。 同时也很柔软，很可爱。 在那个没几个人在乎我的王宫里，他的来信是我心灵上的慰藉。 所以这一点小事就忍耐吧，克莉丝特，反正你迟早要为这个家族诞下子嗣……不如趁早适应了。 这样想着的自己用力闭着眼睛，并非是小诺长得难看……我很清楚他是个如同女孩一般的美少年，但是不知不觉还是会害怕。 “克莉丝……” 少年轻轻的话语声从我的上方传来，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让我明白就快了。 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流出。 不能哭的，不是那么讨厌的事……以前听人说女孩子这方面应该更舒服才对。 我催眠着自己想要快点接受他，接受这个可爱的男孩子。 可是事实很快就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地那里已经成长得相当挺拔了，仅仅是碰到我的入口自己就感到一阵刺痛。 痛得我睁开眼睛。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只是蹭到了入口而已…… 明明已经湿的很充分。 明明以前听说湿掉的话就不会痛了…… 都是骗人的。 身子不自觉地向上挪了一点，然后他又靠过来，自己再次退后…… 像是被狮子盯住的猎物一般，害怕得只能发抖。 诺艾尔被我这一举动弄得有些焦急，他很久没有动作，最后摆脱了紧张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对我摆出了一个微笑。 “果然今天还是算了吧。” “诶？” 等到自己回应的时候小诺他已经穿上了衣服睡倒在我的身边了。 面对这样的小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带着满满的歉意，从身后抱住他。 “对，对不起……呜呜。”自己结结巴巴抽泣着。“我没有讨厌小诺的意思，只是，我太害怕了……请再等等我好吗，给我一段时间适应。” “没关系，你需要多久，我就等你多久……” 小诺他转过身轻抚了我的脑袋，那张笑脸现在看起来也那么让人安心，这时我才想起来这个世界里他是个比我大一岁的男孩啊。 这一副成熟的作风已经完全像个大人了。 因为我有一部分作为男生的记忆，所以自己也知道做到一半停止究竟有多么恶意，可以的话刚才忍耐一下就好了。 但是他碰到我的那瞬间总觉得自己完全失去了欲望，只能感受到恐怖。 “对不起了，诺艾尔。” “晚安，克莉丝。” 这一夜，我很快就入睡了，睡得非常安稳…… 这是我两世第一次和男生一起睡觉。 第二天姐姐受邀来到公爵的宅邸，她和莎哈维尔公爵聊了很久，一开始以祝福我的话为开始，但是渐渐偏离到现在加涅特局势的方面去了，拉蒂亚姐姐是发自内心想要保护梅斯菲尔德家，除了父王之外她便是最可靠的人。 之后欢宴又持续了一天，到了第三天清晨贵族们才渐渐回到自己的领土去，姐姐也来和我们辞行。 “克莉丝，你让我感到欣慰，拯救了家族的不是千军万马，而是你啊。”姐姐这样说的同时拥抱了我。 她知道我和诺艾尔虽然已经是夫妇但是还没有爱情的填补，她觉得以往任性的我能够完成这样的职责已属不易。 “姐姐大人……我是爱着诺艾尔的，请不要向我道谢……” “这样么。”拥抱我的那双手稍微放松了点力道。 “请替我向父王和母后问好。” “我会的。” 姐姐转身向我挥了挥手，乘着坐骑带着骑士们离开了这片土地。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遇到她了。 公爵和公爵夫人以为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昨天小诺体贴地把红酒倒了一滴在床单上。 之后的日子里果然小诺他遵守着绅士的约定绝对不碰我。 然后希尔薇也像是看透了一切一般，友好地和我相处起来…… 她和小诺依然是每天在一起交谈，吃饭，看书……谈论着任何话题，只不过这一切都加入了我。 我们三人的关系更像是朋友，有时候我们共同去悬崖边看日出，有时候在森林中嬉戏，小诺不小心闯入我和希尔薇洗澡的泉水时希尔薇也会用风魔法轻轻把他吹走。 我也陪着小诺开始练剑了。 他很强，而且变得越来越强，每天要挥千次空挥才算完成热身，身体已经越来越强壮。 而作为他的对手的我，也越来越强。 哈哈，这么说有点夸张了，但是小诺认为我有用细剑的天赋，便请了一位剑术名师来指导我。 公爵尚武也不讨厌我学剑，于是我就这样在无忧无虑的生活中过了很久。 我和小诺都太年轻了，所以不知道夫妻应该以怎样的生活方式生活。 现在的我们更像是青梅竹马。 甚至还没到恋人的地步。 友情以上，仅此而已。 其实夜晚的生活我也主动要求尝试许多，但是最终也没进行到最后一步…… 大概是两人都害怕破坏这层脆弱的关系吧。 一晃眼两年就过去了，这段时间我过得非常愉快。 但是这样下去还没成为一个称职的妻子我都要成为名剑士了！ 我们究竟何时才能真正成为夫妇呢。 自己曾经问过苏菲，她仅仅回答是该做的时候就自然会做的，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 最近听说克罗已经升到一等学士了，我给姐姐写信问问能不能提拔这位年轻文官成为父王的顾问后补。 看着白鸢一跃蹿上苍空，飞往罗德库洛赛因特……我才感受到时光荏苒。 什么都不做的话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我已经15岁了，而小诺已经16岁了。 他早已长得高大英俊，成了贵族大小姐眼中的梦中情人，尽管这群大小姐都知道他是个有妇之夫。 而关于我的谣言也渐渐传了出来。 这一天，一切都变了。 公爵夫人她做了美味的点心，像以往那样在花园中招待我。 “你依然像两年前来的时候那么可爱，小克莉丝~你的个子长高了，出落得亭亭玉立，真让人羡慕。” “才没那回事，妈妈~时光仿佛完全没有在您的身上留下痕迹。” 拿起一块柠檬蛋糕，这是公爵夫人自己烤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能在你的身上留下点痕迹，我可爱的克莉丝。” 手上的蛋糕差点落在地上。 我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贵妇人，她虽然微笑着，可是眼睛中却完全看不到笑容。 “小克莉丝，我知道有很多女孩生长得缓慢，不过到了这个年纪再怎么说也太迟了一些……你有来月事吧。” “诶，当，当然有。” “是的，我也知道……虽然你一直坚持着让苏菲服侍你，但是我还是清楚你每个月什么时候会痛。” 她的话像是藏着无形的暗剑，刺到了我的心。 “妈妈，在吃东西的时候说这个话题似乎……” “确实不太妥当呢，礼貌是贵妇人的铠甲，我虽不多读书，但也知道这一句名言。” 夫人挡下了我的话，她微微抬起头看着我继续说道：“但是只靠铠甲是战胜不了任何人的，礼貌也是有限度的，小克莉丝一直在习武，想必这个道理你也明白。” 我点了点头，自己仿佛已经猜到了她想要说什么了。 “小克莉丝，你真的已经接受了诺艾尔吗？” “我发誓，我爱着他。” 说的很坚决，但是到底是不是谎言我也不清楚了。 我们已经以朋友的方式相处了已久，唯一不同于普通朋友的就是我们天天在一张床上睡觉。 当然，真的仅仅就是睡觉而已。 “既然如此，我希望自己只是多心而已，我准备了一位经验丰富的医生，她明天会为你检查……” “诶！妈妈……” “小克莉丝，我希望明天能确认你是个健康的孩子，但是健康过头的话，我也会稍稍有点困扰哦。” 公爵夫人眯起眼睛，她的嘴角确实上扬了一点，但是那个笑容只让我觉得可怕。 回想起刚才她说的话，即使贴身照顾我的人是苏菲，她依然明白我的身体状况。 我和诺艾尔并没有发生什么的事情要是被她知道了该怎么办。 这股凉意一直从脚底蔓延到脑髓。 对了，公爵夫人的名字是什么来着，大家都叫她莎哈维尔夫人，关系更生一点的就直接叫公爵夫人。 我不敢去问宅邸的女仆，怕她们向夫人报信。 正如之前凯瑟琳所说的那样，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位“妈妈”的名字。 “所以，今晚你必须要和我做了，小诺……” 诺艾尔一进房门我就抱住他的双肩，简单地说明了现状之后他面色凝重，轻轻搂着我的腰，现在的我们简直如同罗密欧与朱丽叶一样上演着无厘头的悲情戏码。 “而且还不能在床上……” “没错，会被发现……因为我还是第一次。” “真是头疼呢，现在说这些总觉得像是奇怪的事情了。” 诺艾尔挠着后脑瓜笑了笑，我们都知道彼此的关系是多么古怪。 明明是夫妇却没有行夫妇之事，也许在两年前的那次一时冲动的话我们还能够做到底，但是现在完全连那样的感情都没有了，现在的我们甚至没有爱情的感觉，长时间的相处让我的位置变得和希尔薇更相似。 或许希尔薇也知道了吧，毕竟那个孩子那么敏感，或许这样的情况她觉得更好也说不定。 但是现在不是想希尔薇的事的时候了。 我抱着诺艾尔的肩膀，我们虽然都长高了，但是小诺的身高已经超过170艾米，以这个年龄来说已经是很高大了。 反正现在做也不晚吧，本身就是夫妇，一直不履行责任是我的错。 小诺愿意陪着我任性，真是对不起他。 明明有那么多可爱的女孩子喜欢着他…… 我抬起头，嘴唇交合但是随后又分开，两人表现得就像婚礼的那天一样青涩。 自己弯下身子，想要解开他的长裤……可是小诺却无声地制止了我，他一把把我横抱起来，一直走到露台。 莫非是想要把我扔下去吗？当然我明白他不会那么做的。 少年只是将我轻轻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我们两人看着星空，凝视着靛青星夜的双月看入了迷。 “克莉丝，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小诺看了看我，声音和往常一样那么动听温柔。 “我想要看看这个世界。”顺着他的话我回答道。 “是哪边~我曾经听说有个著名的冒险家叫做卡斯利，他漫游伊欧加尔德，和兽族一起舞蹈过，和妖精一起弹过里拉琴，他的名字成为南边大陆的货币名，写下十多本著作，至今也成为冒险者们的圣经。” 小诺抬头望着星空，他的侧脸看起来俊美极了……原来自己的丈夫是这样的美男子吗？我都没有仔细看过，也没怎么珍惜，难怪那么多贵族小姐喜欢他。 “听过，而且看过，在罗德库洛赛因特的王家图书馆里，对逃不出笼中的鸟儿来说这是最好的娱乐。” “加涅特的西南部有个叫做狂龙山脉的地方，里面住着雷克斯霍尔。” “真看到他的样貌估计我会吓得失禁的。” “哈哈，我会保护你的。” “别小看人，现在我也很强哦！” 自己不服输地敲了一下小诺的胸口，他冲我笑了笑。 随后很快那个笑容就消失了。 他张开嘴，像是要道出什么很困难的决定一样，但是最后少年还是鼓起了勇气。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一起去看看这个世界的风光好了。” 自己一下子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声音的传播速度仿佛在这一刻慢了许多，直到小诺站起身向我伸出手时自己才明白他究竟在说些什么，那曾经是最听话最乖巧的诺艾尔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小诺……” “你愿意吗？” 面对他的邀请，我愣在原地想了许多。 细细一想的话怎么都是不行的吧，我们要在乎的事情太多了。 希尔薇呢，公爵呢，夫人呢，苏菲呢！ 但是诺艾尔看着我，最初的那句话回响在我的脑子里。 你最想做的是什么…… 自己的手伸了出去，还没到一般就被他一把接过，少年再一把揽住我的身体。 在月光的照耀下，我们相拥……相吻。 闭上眼睛，感觉到泪珠再次留下。 然而这次却不是害怕。 “你要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人家是你的妻子嘛~” 自己带着颤声回答了他。 视角：希尔薇 诺艾尔带着克莉丝离开了。 发现的时候还是在午夜……他们把书信塞到我的门缝里，所以很快就了解了现状。 “希尔薇大小姐……这样貌似不太好吧。” “当然不好，但是没办法。” 克莉丝的贴身女仆苏菲和我共乘一匹马，克莉丝希望让我送她回罗德库洛赛因特，这是多么任性的要求。 父亲无奈地笑了笑。 “留下一起去新婚旅行了两年后回来这种话就跑了，哈哈哈，真像我。” “别笑啦，赶快去追啊。”妈妈当然是大发雷霆了。 “没关系吧，又不是闹离婚，而且都说了到时会带孩子一起回来的。” “别开玩笑了！干嘛把诺艾尔带走啊！那个女孩一直在诓骗你的宝贝儿子！” 她把凶恶的眼光投向了苏菲，但是小女仆当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我拉起她就逃跑了。 “希尔薇，就连你也是一伙的吗！” 母亲的怒吼回响在身后，但是会风魔法的我在这个宅邸内没有任何人能够追的上。 马儿的蹄声早已响在赛斯托提亚的大路上，走菲亚山有可能被发现，那么走更南边一点绕过去吧。 女仆抓着我的背部，抖得厉害，看起来还没从刚才叱责中缓解。 “希尔薇大小姐，殿下什么都没和我说……” “诺艾尔也什么都没和我说……” “总感觉我们像是被抛弃了一样。” “是啊……” “呼呼~” “有什么好笑的。” 虽然这样问着女仆，但是自己的脸上也不禁有了点笑意。 “呼呼，那两人的感情越来越好了。” “哼，是啊……真是越来越好了。” 好到甚至他们自己都没发现，介意着这个那个，实际上已经够像是夫妻了。 父母真应该早些让他们搬出去才对，本来对那两个人来说就不适合住在庄园里。 “可是，我们之后要怎么办呢，希尔薇大小姐……” “克莉丝说要带你回罗德库洛赛因特，因为那里有人在等你。” “诶！” “至于我的话，在莎哈维尔家也确实有些无聊了，我也要做冒险者！” “诶诶诶诶诶！不行啦，希尔薇大小姐，很危险的啊！冒险者真的是很危险的职业啊。” 女仆再这样在马上张开手才危险呢。 “那两人做的也是很危险的事情哦。” “可是……” “顺从初心才能过得快乐，你也去寻找自己的道路吧，这是诺艾尔最后写在信上的话。” “完全想不到这是诺艾尔少爷会说的话！” “嗯，因为他已经和我们不同了。” 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路了。 和克莉丝在一起环游大陆目前看来就是最能让他觉得幸福的事情。 而诺艾尔。 自己不是他的影子……无果的事情，再追寻也没有意义。 我也该脱离诺艾尔了。 马儿继续向前跑着，此时黎明的光出现在山脉的另一头，提醒着我新的一天到来了。 番外IF线Noel 我是甜美的新娘END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128.黑耀 空气中带着焦土的气息，散布着的腐臭味至今还能传到她的鼻子里。 不过现在她似乎早已不会因为这些事而皱眉了。 外表是加涅特的凯恩国王，内在则是女性的魔王。 她不喜欢这样，一切都还没顺着她的意思开始旋转，一切似乎都太慢了。 黑耀坐在自己那华丽的鎏金王座上已经有大半年了，成天翻翻图书馆的书或是听一下四天王们的报告，事实上四天王们有两人人征战在外，唯有莉莉姆和诺姆留在身边，这两人一个负责保镖，另一个在直接作战中没有太大的用处。 黑耀觉得诺姆最为听话，也最好控制，被称为黑元素的他是四精灵之一，因为某个原因背离了涅芙拉加入了魔王的阵营，有他在非常安心……可是另外三人就不同了。 魔王想到这里绷起了脸，她现在的身体是那个国王大叔，自然看上去阴沉可怕。但是眼前的情况对她而言却是件愁事。 贝耶尔被称为光之堕天者，顾名思义，这家伙曾经是一名天使，服侍诸神……现在虽然对自己摆出了忠诚的样子，但是300年前自己被诸神封印的那一刻他却没有帮忙。黑耀绝不会忘记自己属下的一些小动作。 而亚利克希亚，这可就让魔王犯难了，龙人女王的思考方式很简单，仅仅是为了魔族而已，为了能让魔族变得更加强大而且舒适而奋斗，她的一举一动都吸引着所有魔族的目光……而且很有人望，当然也很危险，没有哪个王希望身边出现第二个有着能成为王资质的人。 接下来则是莉莉姆，这个女人让黑耀感到不安。 她不动声色，城府深不可测……很少在战斗中露脸，而是擅长以战前消耗消除敌人的意志，即使是心狠手辣的黑耀也难以适应这种卑劣的作战方式。 但是现在的情况看来，莉莉姆的那种魅惑作战的确是非常有必要的。 黑耀看着眼前单膝跪地的仆从，高抬着头，以下巴对着他。 “我本以为你一定是一位常胜将军，所以不顾一切也要重用你。” 眼前的骑士一句也不说，他身着黑盔黑铠，隔着头盔看不到这位魔将军的表情。 他也不会言语，但是黑耀却明白黑骑士想要说什么。 “这次的失败还不至于损失惨重，但是却挫败了军团的锐气，涨了那些鼠辈的威风……我真的很失望，黑骑士。” 骑士静静点了点头，他像是完全没有感情那样认同主人的一切观点，面对接下来可能会面对的处罚也丝毫没有惧意。 一万多魔王军面对3000人类战士居然还会战败，这是远超黑耀意料之外的。 黑骑士和其他魔将军不同之处在于他对自己的部队有着绝对的控制力，他的黑暗魔法能将所有手下的魔族和魔物变成和他自己共享意识的行尸走肉，他们是所向披靡的大军，绝不会退缩……受到致命伤也会在倒下前继续战斗。 不过黑耀知道这样的黑骑士也有着致命弱点。 先不说这个，黑耀看向骑士的腰间…… “剑呢……啊，那个也被抢走了啊，你这次可是失败的有些彻底，对于骑士来说剑就等于生命，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吧，究竟该不该给你第二次机会呢。” 黑耀那有些上扬的声调和这个身体似乎不太搭调，她自己也意识到这点，叹了一口气。随后一伸手从背后的虚空中取出另一把长剑丢给了黑骑士。 “不要再弄丢了，呵呵，你也是没办法弄丢的就是了~这把剑名为‘炼狱’，丢掉的那一刻你就是你消失的时候。” 黑骑士丝毫不在意主人解说，把剑插回腰间后对主人行了一礼。 “这段时间就待在我的身旁保护我吧……败军之将不适合立刻出击。” 说完后，黑耀挥了挥手骑士便退了下去。 胫甲踩着地砖的声音已经远去之后黑耀才再次招手。 “莉莉姆，你在那里已经偷听多久了？” “啊~被黑耀大人发现了！” 魅魔扭着自己纤细的腰肢从半空中现身，然后从后方一把抱住黑耀。 “黑耀大人现在是男性了，要不要我们做些舒服的事情呢~”她微笑着发出了极其魅惑的声音，但是随后就被魔王一把甩开。 “别开玩笑了，这个大叔的身体只让我感到困扰……贝耶尔向来以效率著称，但是现在已经有大半年了他居然还没有找到我的身体！” 黑耀猛地跳起身来，他握紧拳头，散发着连莉莉姆也感受到压迫感的气势。 “黑耀大人……贝耶尔他一定会完美完成任务，只要您能够稍稍等待。” “300年被困住的痛苦，你明白吗？差点还被初代魔王那个蠢材夺走了魔王魂！你知道这份痛苦吗！” “唔唔！”魅魔的脖子被黑耀掐住，她不断地施加力量，莉莉姆只感受到眼前的一片黑暗，魔王触碰到魅魔的一瞬间，她感受到自己失去了那股被魔王赐予的力量，并且没法反抗……好在最后，黑耀松了手。 “你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我的性格与过去已经发生了改变，现在的我，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了。” “咳，咳，咳……非常抱歉，黑耀大人。” “率领你的部下去吉尔克恩寻找我的身体，贝耶尔一个人看上去已经有些不够了。” “诶！可是，剩下的魔王军的统帅呢……” 黑耀瞪了她一眼，魅魔下意识地退后了一点。 这时候不该质疑魔王大人，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没有统帅的魔王军将如同一盘散沙，不同的种族是因为魔王的力量出现才合在一起，要是没有足够权威又忠诚的将领来统帅的话很快就会各自为政，在这片肥沃大地上形成割据之势。 现在贝耶尔一人出行，诺姆负责护卫。等等，刚才黑耀已经说过黑骑士将代替诺姆获得这一职务,这时莉莉姆一下子反应过来了，诺姆将要率领魔王军。 但是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才能啊，他只是个直来直往的暴躁屠夫。 想到这里，魅魔女王把自己的视线转向黑耀。 “难道说黑耀大人打算亲自领军！” 这样一想就能说得清楚了，所以才把黑骑士配置在身边，那家伙的能力不适合做保镖，但是辅助魔王领军的话倒是能把黑骑士的能力发挥到极致。 “……” 魔王没有回答她，她径直走向桌上的地图，指着东边的地区。 “现在亚利克希亚刚刚告捷，守卫菲亚山的莎哈维尔公爵也沦为阶下囚，那个男人挺有趣，暂时留他一命……很快吉尔克恩的土地也会陷入和加涅特一样的命运。” “是的！很快就和亚利克希亚汇合。” “不，不，不~魅魔小姐，我没有让你和她汇合的意思，我是让你去找我的身体，不惜一切代价，可以的话我要让你手下的姑娘们和吉尔克恩的每一个男人睡觉，打听我的身体的下落，最好连勇者的位置也能问出来，这是你最擅长的事情不是吗？” 黑耀的眼睛凝成一股血红，仿佛随时都会从那里迸发出岩浆一般。 莉莉姆不敢继续多想，她低下脑袋，整理了一下衣物……虽说那几乎暴露到没有必要去整理了，魅魔大概也只是感受到了害怕而已。 “明白了，陛下！” 黑暗的帝王此刻已经快要失去了耐心，自己唯一要做到就是顺从她的意思，只要胜利的话一切都好说，不，绝无失败的可能……莉莉姆暗自想着，因为领导着他们的这位大人已经战胜过勇者一次，和众神与精灵战成平手，在没有众神援助的现在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里，莉莉姆便再次振动自己的翅膀，隐身起来……她的魅魔女儿们也是如此，黑夜将是她们的表演时间。 不过有件事情黑耀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也是她刚刚得到的情报。 在魔王军远离的魔界，有一帮深渊一族的恶魔们揭竿而起，为首有一个叫做克罗的家伙率领着他们。 如果不快点征服地上的话，自己就要成为被征服的那一方了。 魔王摘去了背上的斗篷，提着剑走向门外去了。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129.教廷的援助——1 时间回朔到数月之前。 莲和哈格刚刚离开赛斯托提亚，又与法米在南部的三岔路决裂，少年在临走时说了一句，一定会亲手回来杀了他。 青年有着不死的生命，可是法米在知道这件事的前提下说出这种话，拔出那把黑珍珠，用剑锋指着自己。 自己的性命被别人惦记，只要是人就会感到不安。 涅芙拉的真民不会被杀死，让他们和死了无异的方法却有一些，莲知道其中的两三个。 哈格知道这件事之后也倍感震惊，自己一直相信的老大居然是半魔族，难怪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莲看了看惊呆的哈格。 “你现在知道真相了，你打算怎么办，哈格？” 壮汉看了看灰发青年，顿了顿，随后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要继续跟随老大……” 这句话也没出乎莲的意料之外，现在这个壮汉除了跟随他之外已没有别的路能走。 “先和你说好，你是没法通过我变强的，我不会再把任何人转化为吸血鬼了……” “莲老大……”哈格低声念着青年的名字。 他之前就知道这个男人的不凡，是仅存的捏芙拉的真民，现在又知道他居然做过魔王代理……简直让人胆寒。 “这个地方不太安全……我本想去吉尔克恩的东南兽族寻找勇者，但是也不能放着加涅特的南部不管，那里是北部大陆的最后防线。圣国涅芙拉伊特的帕特丽夏枢机主教有一面之缘，我会求她在教廷给你找个职位……” 莲已经给自己想好了后路，他平时寡言少语，对人也相当冷淡，但是哈格直到自己崇拜的战士并非是那样的人，他把这些东西当做铠甲包裹着自己，防止别人深入了解以至于察觉半魔族的身份。 “老大……我不奢求老大的那份力量，我不是信徒，咱一直以为神不过是那些穿着长袍的圣职者们捏造出来的玩意……老大的真实身份与我何干！” “哈格……” “我只知道老大是少数为了这个世界着想的人。” 壮汉说出的话幼稚得就像是十岁的小男孩一样。 但是莲又无法把他最直接的想法说出口，他知道这家伙说出这句话也是用了极大的勇气。 “我没你说的那么……” 莲想要反驳，但是他一时间全找不到话语，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寻找勇者的呢？ 他搜索着自己的大脑，一下子就连最基本的事情都忘记了……涅芙拉的真民是不老不死的，即使这个世界完全被恶魔们吞噬他也能生存下去，甚至可以融入他们之中分一杯羹。 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吗？莲苦笑了…… “没错，我就是想要拯救这个世界，不是因为正义，也并非出于使命，而是因为我想要这么做。世界一片和平时我会找个安静的村落生活，然后与那里最漂亮的姑娘相伴。” 这就是他想要得到的报酬…… 哈格听完笑了出声，他粗犷的声音响彻着原野，却和西风与鸟儿的啼叫显得那样协调。 “希望那时老大能把第二漂亮的姑娘让给我。” 莲看着壮汉的眼睛，或许他之前都没仔细看过这个小人物。哈格的那张脸粗犷而不讨喜，胡须又杂又乱，唯独那双棕色的眼睛通透又明亮，这个世界的各处都藏着宝物…… “那也要别人看得上你才行……” “哈哈，老大，这方面我可比老大要强得多。” “嚯嚯，真是这样吗……” “比如，我们接下来要去的格兰港，我可认识不少好姑娘。” 两人相视一笑，向着南边的港口前进了。 格兰港和加涅特的港口完全不同，一年前再加涅特的莱尔巴尔城港登陆的他能看出其中的差别，这里的人似乎更在意经商，他们不顾夏日炎炎，把自己的商品铺在海港的阴凉之处，也有的商人架起帆布作为遮阳伞，更有商人把做好的饮料放在冰块之上以此吸引客人。 莲一年前从南边的达尔瓦萨坑洞飞出，一直从帝国沿路绕过圣国……身为半魔族的他不敢在充满着圣职者的地区行动，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这片大地了，但是眼前的港都还是让他感到赞叹不已。 “早就听说风之民擅于经商，实际看到才知道擅长这个词有多么吝啬。” 莲一边说着一边饮尽了刚刚买来的冰果酒，冰块很贵，往往是魔法做成，同时要保存在深深的地窖中。但是在吉尔克恩商人看来这只是为自己的商品添上色彩的点缀。他们一定是有着某种降低成本的方法，等到世界和平了他很想随着这些商人研究一下该怎么赚钱，想必会很有意思。 “吉尔克恩的雨季很短，土地能耕作的太少了……他们必须另辟蹊径。” 哈格平时看上去是大老粗一个，但是到了这种时候似乎能从他的口中得到不少常识性情报。莲对于这个世界还不是太了解，哈格的话对他来说自然有着参考价值。 “我还听说过吉尔克恩山脉较多，很多村镇都处于闭塞的环境中，不走出去的话就没有生存的机会。” 以马车为家，甚至带上自己的妻子和儿女，商人们常年奔波于大陆各处，掌握着全世界的消息，佣兵所也非常欢迎商人们。 “确实这样，老大，不过还是建议不要在这里久待。” “为什么……” “魔王军很快要攻入吉尔克恩的话这里很快就买不到船票了，商人们的情报比谁都要灵通。” 说到这莲才留意到港口那来来往往的水手们，他们托着一个又一个木箱，把它们架到大床上，仅仅是一下午的时候船的吃水线就下降了四分之一。看来的确不敢快不行了，莲很快找到了一艘定期船的船长，向他购买了两人的船票，7枚银币……比起一年前整整翻了一倍的价格，要是等到魔王军攻破吉尔克恩的大门的话估计会涨的更高吧。 现在加涅特的火金币有很多流入了吉尔克恩，由于火金币的含金量较足所以有些吉尔克恩人将这些大金币熔了重铸为风金币甚至是小金币，国家对于这种事似乎也失去了干涉的余力，现在他们一心在于备战和防御，莲从阿格特的战场回来所以明白……但是现在大多数的平民对于他们即将到来的命运依然毫不知情。 船在第二天驶向南岸的涅芙拉伊特，要花上一个礼拜的时间在船上，莲觉得太慢……可以的话他希望能张开魔神翼飞向彼岸，但是他不能。 夜晚，直到海鸟的声音消失为止，商人们的吆喝声也没结束。 哈格问青年要不要趁着夜晚去找姑娘消遣，莲直摇头……并非是没有兴趣，而是现在他们没有时间去做这样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风笛伴着商人的拉客声音再次回响在两人的耳边。是时候出发了，此行的目的是向涅芙拉伊特请求援军，或许他们已经行动了才对，但是莲知道没这么简单，这些家伙始终还不知道战况的严重，教廷或许以为以雾海作为沟壑就能阻挡魔王军的前行了吧…… 太天真了…… 莲统领过魔王军所以明白他们有多么可怕，他们有在深渊的冰山中饲养一种名为贝希摩斯的怪物，对莲来说长得和地球世界动物园里的河马有些相似，但是却是完全不同的东西……那种魔物的从头走到尾要花上一整天，巨大背部如同山脉一般，这种东西无法通过传送门，但是如果是魔王耗费巨大力量召唤的话就可以瞬间突破桎梏来到地标世界，更可怕的是贝希摩斯如同航空母舰一般可以承载数千魔王军渡过大海……而这种怪物，魔王养了许多。 这件事情他打算和帕特丽夏说清楚，那个女人知道自己是涅芙拉的真民，不过她也很聪明，要是说了太多的话会露馅。 莲还不想在圣地被人发现是半魔族……于是在上船之前他买了一块蔽魔石，可以遮蔽身上散发的黑暗玛娜，在魔族的口中被称为魔能来着。这东西值数个金币而且充斥着假货，青年却一碰就知道是真是假，他有着可以鉴别万物真实的特别能力，同时他还给哈格买了把战斧，以他的体格而言这个东西最为合适了。 船开了，问了船长之后才知道这艘船名为西风琉璃号，似乎有所预示。 莲想起一些事情，以前和自己同样是涅芙拉的真民的翡翠心，他的恋人名字叫做琉璃鸢，据说她在赛斯托提亚区域有着极高的声望，是不是这艘船的名字也和她相关呢？莲的嘴角弯出弧度，但是他却没有多问，对于美男子来说懂得风情也是一项重要的技能吧。 他依靠着桅杆自顾自地想着，浪花拍打着船体让青年感到了一阵摇晃，海上果然还是比江河中的船难受多了，想到这里他皱了皱眉头，怎么说也不能在哈格的面前表现出晕船，实在是太逊了。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发现船体摇晃得越来越厉害。 是不是船长身体不适让一个新人来掌舵了啊，莲稳住身体想要去质问船长，可是这时船头嘈嘈杂杂的，似乎发生了什么争执，水手夺权？似乎船上不少发生这种事，对于旅行者来说只是一场单纯的灾难。 莲想着的同时跑向船首。 “发生了什么事！船长！”他大声喊着，否则海浪和水手们的声音会盖过他的。 船首的那几人拿着武器，有长剑，战锤，大斧，还有弓箭，俨然是一副战斗的准备。 “姑娘家别多管闲事，快躲回船舱里！” 中年船长也以不输给他的分贝嘶吼着。 这种慌乱中他们根本没留意到莲的声音与外形的不相符，他的脸蛋看上去的确是个漂亮女人。 “我是男人！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再次的咆哮让每个人都清楚了青年的身份，船长抿着自己的山羊胡子，指着船体的下方。 莲跟着望向海面，虽然说不上是风平浪静，没有半点莲所担心的东西出现。 但是他那副紧张的样子却又不像在开玩笑，莲这副表情，应该不会弄这种恶作剧才对。 “不对！看水里面！！” 这时莲才发现这边额原海面比周围要暗上很多，过了一会，海面开始有了波澜，并非是风或者天气，而是有生物活动的痕迹，起初并不起眼，但是到了眼前却发现非同小可的巨大魔物，根据以往的经验，这绝不是什么寻常的东西，船长吹起了哨声刹那间下达了指示。 而这一刻，白色的巨体伴随着黏着的海水腾出水面。 莲和哈格，水手们，以至于船上的每个人都看清了……对此他们只有一个感想。 ——怪物。 “左满舵！避开，避开！剩下的人准备迎战！” 水手们在海上要是运气不好的话也会遇到魔物，克拉肯就是其中之一，它们是深海中的可怕魔物，体长能长到十多拉尔，长长的触手能像粗绳一般绑住船体来回摇晃，直到船只沉没为止，克拉肯身体柔软，一般来说钝器完全没有效果，出色的剑士可以迅速斩下触手，然后这怪物就会知难而退。 这就是一般的处理方法…… 但是眼前这只足足有150拉尔！ 比目前出现过的最大的克拉肯也大上了十倍，那巨体冒出海面的一瞬间遮天蔽日，落下时激起的浪花差点打翻了整只船。 应该是魔王的出现让这魔物的体型增大了，莲知道魔王有着能够强化所有魔物的能力。 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才好。 所有战士们都慢慢退缩，慌乱中有人建议弃船逃跑，然而船长却摇摇头。 在雾海中只靠木板飘到对面的机会微乎其微，比起自杀，他更喜欢作为一个战士与之一搏。 “风之民的水手们！你们在胆怯什么，对方只是大了一点……” “或许不止一点……”有人在这种场合还开着玩笑。 不过他们的脸上早已燃起了笑意，双手的汗在衣服上抹了又抹，以便能抓住斧头的长柄。 “真是英勇的战士们，我也要加入这场战斗……” 莲从腰中取出了血幻想和流亡者，哈格看到这一幕也从背后取下战斧。 “你还是注意保全自己吧，小姑娘~哈哈。” 水手们嘲笑着莲，即使知道他是男人了这些家伙依然用这样的称呼，眼前的这个青年看上去是那么纤细无力，他唯有身高能让人觉得是个男人。 莲在木质的的甲板上站稳身子，拔出长剑指着眼前的怪物。 巨型克拉肯一挥触手，卷起了一名水手。 哀嚎伴着触手划破长空的呼啸声，他被吞进了大海中。 人类的武器在此刻显得是如此无力，长枪长剑……就连哈格的战斧都是那样渺小，在这头巨兽面前如同牙签一般。 这是在大海中，无论是力量还是场地都是这怪物占了优势，根本没办法处置它啊。 船长这样想着…… 不走运，要死在这种地方，他感觉到可惜。 在海上航行了数十年也不是没见过魔物，但是遇到这么离谱的，让他们感到绝望倒是初次。 他战栗了，所有的战士都战栗了，他们看着那白色的长鞭扫过，击碎前杆，让每个人几乎都要因为失去平衡倒下去。 然而在场却只有一个人依然冷静。 他拿着一把看上去根本不适合用来斩杀魔物的长剑，这是决斗用剑，还带着华丽的护手……看着他在甲板上奔跑着时，大家都认为这个年轻人疯掉了。 克拉肯拍着水面，让晴天的海面上下起了暴雨。 而青年一跃而起，他的长剑在空中一瞬闪光，然后以完美的断面，触手的一条轰然落在甲板上。 魔物咆哮着，嘶吼，仿佛向着青年的挑衅而感到愤怒，它再次举起自己剩下的触手，年轻人微笑，他轻轻说一句，以不会被任何人听到的音量。 “魔神剑。” 数道黑色的剑气从那长剑中奔驰而出。 如同疾风迅雷，魔物甚至没有逃跑的时间，剑气将魔物切成数块。 海面上伴随着风雨而落得是克拉肯的肉雨。 没人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因为那样的庞然大物在他们眼前就像是豆腐一样被切开了，难道这东西很弱？ 船体仍然受到刚才余波影响，摇摇晃晃……直到平静为止也没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莲老大！实在是太厉害了！” 直到最后哈格跑到莲面前，众人才知道这个长得如同女性一般柔弱的年轻人是自己的救世主。 “究竟是……怎，怎么做到的？” 船长问道，他的声音带着质疑，如同害怕着这一切只是一场魔术游戏。 但是众人去试着砍了砍落在甲板上的触手后才发现这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即使用利斧花尽了力量去斩也只能砍进去一半。 青年看着他们的反应，一个想法迈入他的大脑中。 “我叫做莲，是涅芙拉的真民，为了对抗魔王寻找勇者而踏上这次旅程。” 他微笑着看向大家，哈格惊愕不已。 但是莲确定自己没有说错任何话。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130.教廷的援助——2 这座城并没有帝国皇宫那样多彩的装饰，它用白砖筑造，但是细细看去会发现每座建筑物上都又细致的浮雕，外围建筑如同城墙一般包围着内殿，长长的走道被四种砖块砌成，高大的圆柱直指云霄，伴着这条长道，莲和哈格一直从宁静的海港走向中央广场。再往里走便是涅芙拉伊特宫殿，这座长方形的建筑颇具巴西利卡风格。莲这么想着的同时被挡在门前的宪兵圣骑士们要求取下武器，哈格更是整个人都被挡在了外面。 要不是屠杀巨大克拉肯的名号在前几天就传遍了这座圣都的话，恐怕不会有人愿意接纳这两个流浪汉。 “你先留在城里，之后再去找你。”莲回头对着壮汉说道。 他迫切地想见帕特丽夏枢机主教，以便能够争取援助，为此莲在几乎所有人面前宣布了自己是涅芙拉真民的身份，但是除了一路跟随他们的水手之外，圣城的人们半信半疑。他们看到了巨大的克拉肯触手，那帮战士真是勇猛！下意识地这样想着，谁也不会把注意力放在这个看上去柔弱无力的青年身上，圣城的居民大多是贵族子弟，受过良好的教育，懂得分辨常识，自然不会盲目崇拜。涅芙拉的真民一词更是让他们笑不出声。 300年前所有真民都被和魔王封印在一起了，还在襁褓中时他们就听过奶妈说过这个故事。 而帕特丽夏枢机主教日理万机，尤其是在这个时刻愿意接待莲并不容易，想必答应的原因是因为她记得有这么一个人，或许是因为自己刚刚换过一身体面的衣服看上去像是一个贵族或者王子？莲暗暗苦笑着，会冒出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还没有完全把这个身体当做自己的东西…… 大教堂门前矗立着女神的高大雕像，这里的女神和别处的她稍有不同，她面容带着微笑，不像是以前莲所看到的那样毫无表情，女神身着羽衣，有两个天使伴随在身旁，他们一个位于女神的左手，另一个位于右手，右手的天使手中拿着卷宗，代表女神的智慧，左手的天使手持利剑，代表女神的力量。女神头发缕缕分明，雕工细腻，看上去惟妙惟肖，据说这是著名雕刻大师米卡尔的作品。 莲很欣赏这一尊雕刻，但是现在他却无暇顾及，在骑士的跟随下走过被两个半圆形环绕的走廊，莲看向这建筑物顶部的半球，直径足足有30拉尔以上。于是他带着这一丝希望绕过礼拜堂，来到枢机主教所在的花园中。 “欢迎，自称涅芙拉的真民大人~” 女性温柔一笑，莲看向她……这个被称为枢机主教的女子看上去不过像是一个20多岁的少女，乌黑长发被纯白的圣纱遮了一大半，白色金边的长袍下的身体展现出少女的婀娜多姿，这位就是帕特丽夏·尤尔，最出名的枢机大人。 她是妖精与人类的混血，即是半妖精……但是特征似乎并不明显，莲记得300年前曾经见过她一面，当然仅仅是在背景故事里。 微笑的同时帕特丽夏伸出手示意莲可以坐在面前的位置上。 青年坐了下来，面前摆着点心和红茶，四溢的芳香传进莲的鼻腔。 “帕特丽夏枢机大人，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见我，真是荣幸之至。” 女性清丽的笑声听起来非常高雅，但是却有些讽刺的意味。 “您的大名早已传遍全城了，屠魔勇士~我还在想要不要将您视作为勇者呢。” 她丝毫不提及莲的名字，感觉像是刻意在回避着。莲感觉到了不顺利，但是依然努力表现出最自然的一面。 “我不足以被称为是勇者，主教大人，不然也不必踏上此行了。” “听说您斩杀了超过150拉尔的克拉肯？” “确实如此……我是涅芙拉的真民，这并非自称。” 他需要名号的支撑，除此之外与这个美女枢机之间的商谈便毫无筹码。 “这么一说倒是增加了可信度，我的手下并没有没做到此事的战士，您的这份英勇的确能够够上勇者的称号了。” 勇者才不只是这点程度而已，他们刀枪不入，长剑撕破一切黑暗，即使是四天王一起上也不是勇者的对手。 勇者是救世的战略兵器。 莲想要当面反驳……但是察觉到帕特丽夏嘴角那一抹淡淡的微笑之后他放弃了这个想法。果然是不记得我了吗？虽说莲自己也不确定，毕竟那只是设定在300年前的一个背景，那是在《神祇天空》中偶尔看到的东西，眼前已是现实世界，莲自然不知道这个女人记不记得300年前那么久远，指望这份情谊能为商谈带来什么希望实在过于渺茫。 “先不说这个，不知道莲大人的来意究竟是为何？我们这里并没有勇者哦，而且帝国也应该没有，否则我们早就找到了。” 听她的语气青年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帕特丽夏已经猜到莲不是为勇者而来，那么援助的事情也一定被猜的八九不离十，像她这样睿智的女性说出这种话明显是在试探自己。 “主教大人应该知道，现在加涅特正受到战火的洗礼，魔王军的势力如同一朵恶之花般在罗德库洛赛因特绽放开来，现在连最南边也遭受着他们的威胁。” “所以，莲大人来请求援军吗？” “正是……” “可以问一下你是为谁服务吗？”主教问道。 “我曾服侍加涅特的第二王女克莉丝特·卢比艾尔·梅斯菲尔德。” “我需要你能出示信物。” 青年摇了摇头。 “寻找援助是出于我个人的意愿，本来克莉丝特殿下本人有与您相见的机会……可是……” 莲话说到一半，随后抬起脸看向眼前的枢机主教。他不该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告诉她，莲暗暗想到，帕特丽夏很聪明，同时也有着足够的经验，这种谈话中如果说谎的话会造成她对自己的信任危机。 “对话僵持了，我换一种问法吧，加涅特的第二王女还活着？我听到的大多数情报里说她是死了。” “我曾与她一同从阿格特南下，来到菲亚山，随后分离……” “你为何当时不将公主带在身边前往这里，涅芙拉伊特要更为安全。”黑色长发随着微风飘动，主教说完抿了一口茶，等待着青年的回应。 “克莉丝特殿下与莎哈维尔家的少爷有婚约，想必主教大人知道。” “当然，我本来该是他们婚礼的见证，但是听说加涅特的凯恩王单方面撕毁婚约，这桩婚事不成了，而且既然魔王军出现在罗德库洛赛因特，想必这件事和凯恩王也脱离不了干系。” 主教的眼神锐利，她怀疑着眼前的青年，帕特丽夏年幼时曾经被一个叫做莲的人救过，她现在依然记得，但是却已经不清楚对方的长相，300年的时光磨洗了一切，《神祇天空》的背景设定中莲曾经救过她，但是现在看来这份恩情也并非那么重要，帕特丽夏身为涅芙拉伊特的枢机主教第一要务是保护这片圣地，除了这片土地之外，帝国和涅芙拉伊特相依相存，双方唇亡齿寒，不能轻举妄动。 莲等帕特丽夏说完，微微抬起嘴唇，他也并非全知全能……从克莉丝嘴里听来的情报是不是要全盘托出？所谓商谈就是要为双方都能带来好处的事情，现在出兵对于教廷来说利益实在不足。 “凯恩王在短时间内性情大变，有人认为这是魔王附身。我所知道的是他的宫廷巫师米希尔还在逃亡中，很可能仍然身处加涅特，她可能知道勇者的踪迹。” 听到这句话帕特丽夏似乎有了兴趣，她站起身，白色长衣随着脚步微动。 “贤者米希尔？倒也不是没那个可能，如果她真的明白勇者的所在之处的话倒也并非没有出兵的价值，但是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而已吧，莲大人。” “当然，这个时候没谁有确定的消息，但是一旦失去之时，追悔莫及……” “即使如此，我一人也代表不了全体。”主教叠起纤长的双腿，单手拿起红茶。“其实我们有一名枢机主教去北方大陆了解情况，他名叫扎迦利·哈罗德，德高望重，虔诚守信，他为了能联合加涅特剩下来的贵族们共同对抗魔王不顾我们的反对只身一人前往北地……结果现在呢，失踪在外难寻其影。” 听到这个名字莲一下子变得不安起来，他还记得在罗莎镇发生的那件事。 但是这个一瞬间的反应似乎没逃离帕特丽夏的眼睛。 “您似乎知道这件事？” 已经露出破绽，莲不敢继续撒谎。 “不错，我在罗莎镇遇到了他，他为人仁义善良……本身他应该成为加涅特的最后一丝希望才对，但是因为当地的恶魔崇拜者事件而失去了生命。” “原来如此，真令人伤感……我看着那个孩子长大，他只是普通的人类，我第一次看到他时那孩子才10岁，比谁都要善良可爱，手掌中捧着死去小鸟的尸体而痛哭。这点即使到了他成年为止也没有改变过，他比任何人都要积极……和贵族们一起吃饭商谈的次数太多结果变成了那副臃肿的讨厌模样，但是他仍然是我们当中最有勇气的一人，真是太可惜了。” 帕特丽夏主教的眼角喊了一滴泪，但是很快她又恢复了原本的表情。 “谢谢您告诉我这些，莲·阿尔卡德大人……您没对我撒谎，所以我很感激。” “您果然还记得我吗？” “当然，虽然对您的样貌已经模糊不清，但是这个名字我却不会忘记……勇者和魔王之子，300年前路过我的家乡救过我一命的人。” 帕特丽夏记得这点，也知道教廷曾经迫害过莲的母亲，勇者索尼娅……她有时还会想到这个人是不是依然憎恨着教廷，但是眼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青年已经货真价实……主教看着他笑着取出了身上的蔽魔石，将其放在桌子上，瞬间庞大的魔能就被帕特丽夏所感知。 她伸手示意已经足够，莲立刻又把那一小块石头装回自己的口袋中。 “魔王军有着能够轻松渡过雾海的巨型魔物贝希摩斯，如果他们击破南边最后一道防线的话必将渡海掠夺这座城池。” 半魔族的话拥有十足的信服力，当然也可能是个陷阱，帕特丽夏这个年龄已经知道不能轻易相信，虽然眼前的这个青年人并没有骗子的那种气氛。 但是她依然小心谨慎。 “我们也非常担忧，但是我的想法只能代表我一个人，如果没有剩下的枢机主教没有答应的话一切都无从开始。” “那么剩下的情况如何？” “不容乐观……雅各布是顽固派，他是说不动的，哈尔斯虽然摇摆不定，但是扎迦利这件事的结果要是被他知道了的话想必会偏向保守吧。” “这样啊……” 莲感到了一丝失望。 这件事迫在眉睫，他知道自己的语言并没有夸张，黑耀是历代最狡猾最危险的魔王，她的攻击方式绝对不会像过去的魔王那样温柔，给人类以喘息的机会，她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灭绝大地上的所有生物，深深的怨恨透过她的身体迸发出来……在伊欧加尔德的地表上曾经划上深深的沟壑。 现在必须要请求教廷的力量，帝国也是和他们相互合作……只要得到涅芙拉伊特的援助那么帝国也不在话下，众军之首的力量是当下唯一可以震慑恶魔的了。 帕特丽夏主教已经充分地表明了她的态度…… 并非没有余地，但是另外两名主教的意思却成为最大麻烦，莲想要从中斡旋。 这天他沿原路返回，两个骑士放开长矛，他越过长长的过道，看到了哈格似乎和谁在争吵。 莲急忙赶了过去。 哈格以及那个孩子都看向眼前的青年，孩子似乎完全看不出这个这个美女会和壮汉是同伙。 “发生了什么事，哈格！” 直到莲说出话来少年才意识到眼前的是一名男性。 他想要开口，但是壮汉抢在了前面。 “莲老大，这个小子刚才我看他在门前来来回回被骑士拦住好几回，看他一副又饿又累的样子买了点东西给他吃，谁知道这小子非但不领情还一定要我把他带进这里面，是不是搞笑。” “才不是呢……我很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见帕特丽夏大人！” “枢机主教哪会见你这小鬼！” “你刚才说你的同伴进去了，给我带封信就，就好了……” 少年说了几句就气喘吁吁，他似乎很不适应大吼大叫，但是迫于某种使命感一定要这么做。他出于某种原因一定要见枢机主教，但是那可能只是个人的事情…… 莲接过少年手中的信件，上面并没有盖上家族印……想必这种信件枢机是不会收的吧。 “这封信是……” “是加涅特的圣剑公主啊！拉蒂亚拜托我带给帕特丽夏的……本来应该是‘蜘蛛’带给她的，但是中途……” 少年说到这里已经是泪眼婆娑，莲不知道蜘蛛是谁，但是如果少年说的是真的话，他请求援助就有了名分。 “别急，快告诉我详细内容！” “嗯，嗯！” 少年名叫奥利。 这个少年和拉蒂亚一直在一起，他们从罗德库洛赛因特一直走到莱尔巴尔公爵的领地，那是莲为了保护克莉丝绕道而行的地方，他很佩服圣剑公主的胆识，之后拉蒂亚因为担心奥利的安危所以把他一个人送到了相对安全的涅芙拉伊特，护送奥利的蛇头“蜘蛛”中途夺走了少年的钱袋后就逃走了，不知道现在身处何方……于是奥利现在迫切地想要见到帕特丽夏枢机主教完成自己的使命。 等到莲了解了全部事情之后才发觉世界的渺小。 克莉丝遇到了莲所以平安无事，然而少年却完全不同了，他和拉蒂亚死里逃生。中间他还说到了另一个名字。 “法米……” “诶？大哥哥认识我哥哥吗？” 莲不想骗他，但是又想到了之前法米已经对他反目成仇，他硬生生地点了点头。 “他现在平安无事，而且身手也变好了，想必会在这个大陆中打开一片自己的天地的。” “啊，太好了……谢谢你，莲哥哥！” 天真的奥利没有多问，他很容易被满足，知道自己的哥哥没有事之后他立刻欢呼雀跃，同时肚子又叫了起来。 “这封信由我交给帕特丽夏大人，倒不如说真的感谢你了。” 少年露出了羞涩的笑容，仔细看他不过是个10岁上下的小男孩，头发为浅浅的棕色，脸上沾着灰尘和泥点，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难怪骑士们会一直拦住他。 “那么，哈格，他就交给你了，你们找个好地方吃点东西……我回去找帕特丽夏大人。” “谢谢你，大哥哥！” 青年拿着信物返回，他不顾骑士的阻止急急忙忙冲回大教堂，穿过走廊…… 早就听说圣剑公主是帕特丽夏枢机的爱徒，如果是亲笔字迹，应该能认出来的。 莲暗忖着，如果自己动作快的话，帕特丽夏的那杯茶应该还没有喝完。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131.圣剑女王的初策 “所以说，你们之后很容易就说服了剩下来的两位主教咯？” 拉蒂亚坐在大厅的王座上，她身穿着领主的大衣，一袭银白长发柔软地落在座位上，前发微微遮挡着半边的眼睛。 她简直就像是长大的克莉丝，莲心想着。 “没错，帕特丽夏主教虽然没有亲至，但是我们带来了500名教团骑士，帝国也很快援助了5000名士兵。” 莲带着奥利与哈格率领着教团骑士和帝国士兵一起来到了莱尔巴尔城，他们到来之时拉蒂亚与黑骑士们的战斗已经结束，青年的行动不禁让人感到姗姗来迟，但是拉蒂亚还是非常感谢上天在这个时候把他们送到身边。 莲也在这时候道出了自己这一路来的经历，除了自己是半魔族的身份。 听起来似乎一切顺利毫无阻碍，但是这的确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莲却不把这份难处说出口。帕特丽夏枢机主教一下就认出了那字迹出于字迹爱徒之手，并且立刻打算召开议会，可是雅各布枢机始终不愿意提供援助，当他提及扎迦利失踪之事后在场所有人都煞白了脸。第二次会议帕特丽夏带着莲一起……三名枢机主教在此时都穿着那身如血一般的长衣，当再提到扎迦利一事之后莲直言他已死，正因为已死所以才需要帮助，否则那群恶魔军团必将势不可挡。 愤怒的主教质问莲究竟是谁，他取下早已放在兜中的蔽魔石，瞬间黑暗气息笼罩在议会中央，主教和教士们都为之震惊。 “我是索尼娅之子莲·阿尔卡德，教廷对我的母亲曾犯下罪恶，但是我至今仍为人类而战。” 宣言加剧了教廷的紧张，他们都记得一起屠杀勇者夺取圣剑的祖先们，但是眼前这个男人是涅芙拉的真民，他不会死，并且能轻易杀死这里的所有人。同时，三枢机里的最年长者——帕特丽夏站在他那边，这时另一名枢机主教哈里斯一下子明白了局势，倒向了帕特丽夏。 “圣骑士们将在北地开始光荣的屠魔旅程。” 以这句话为起点，他们的帆船向着北方的大陆移动了。 “你的到来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们要是只靠这1000人想必是没法反攻的魔族的，非常感谢您，莲大人。” 拉蒂亚说道，现在的她即使是身在落魄之地仍然带着一副王者的自信心。 “陛下，即使有了这些战士我认为也不该反攻魔族，他们太强……我几乎是昨天才听到菲亚山的战况，莎哈维尔公爵被生擒，其余人员战死，包括我的父亲莱尔巴尔公爵。” 察觉到站在王座身边的女性开了口，她有着一头闪闪的金发，说是父亲……那么她便是莱尔巴尔之女了，记得克莉丝曾经说过他们和莱尔巴尔家关系很差，但是现在这名少女却心甘情愿地呆在她的身边……青年害怕她别有目的。 “自然不会是现在，我们应该统一剩下的家族，之后再决定去留，现在对我们而言船的数量也不够，只能分批运送，但是如果这时魔族入侵的话我们将一败涂地。” 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什么时候会来，拉蒂亚比任何人都清楚，黑骑士不过是暂时战败，随时可能卷土重来，甚至带着一支大军，这次他想必不会被一点光线吓跑。 况且那条项链早已崩坏。 “是我考虑不周，陛下……”英格丽德退后一步，她意识到自己不该在客人门前否定君主的想法。 同时少女发觉到莲的视线，随即作出自我介绍。 “英格丽德是我的名，莲大人。” “幸会。”莲答道，但是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这位少女的身上，菲亚山战败的事情让他惊愕。想了许久，莲才抬起上唇。 “拉蒂亚殿下，我知道您的妹妹，克莉丝特殿下的下落。” “莲大人，圣剑女王已经继承了加涅特，您应当称她为陛下……”英格丽德提醒着眼前的男人，拉蒂亚则是抬手示意无妨。 “嗯？那孩子还活着吗？”而这位银发少女表现出的惊讶完胜于莲。 “至少我们分别时还活着，现在不太清楚，她和莎哈维尔家的少爷有婚约。” “我当然知道……”拉蒂亚转向英格丽德，问她关于刚才那情报的详细，片刻之后她重新面对着青年。 “应该没有关系，被俘获的只有莎哈维尔公爵，莎哈维尔家的大少爷和女儿据悉都没有出现在战场，自然克莉丝也不会，在战斗打响前他们就已经逃离了吧。” 以姐姐的立场而言拉蒂亚显得格外平静，她是根本不在乎妹妹的生死吗？但是他很快意识到眼前的少女已经是圣剑女王，加涅特现在只需要一个继承人。 “之后会为大家准备宴会，莲大人长途跋涉，还请先好好休息吧。” 女王说完，莲行了一礼之后退了下去。 莱尔巴尔城堡由粗糙的黑色岩石所筑造，摸起来不是那么舒服，这座城散发着灰暗的气息，但是却有种别样的厚重感，莲穿过走廊，沿着盘旋而上的石阶来到自己的房间，他和哈格，奥利都被分在了这个大房间内，虽然看上去很吝啬，但是总比在外面安营扎寨的骑士们要好上许多。 进到房间之后，哈格就急迫地问道。 “如何，大公主是什么样子？” “长大了的克莉丝，但是性格非常冷淡……” “似乎是我的菜。”哈格开玩笑说道。 “哈格太过分了，拉蒂亚她只想着王国和荣誉，非常辛苦……而且拉蒂亚她是很温柔的人。” 奥利反驳着，他的年纪还很小，什么事情都只会以自己的印象来反应。 “也许是吧，但是现在表现在我们眼前的事是她对克莉丝兴趣缺缺，可能还将她视为王位的对手。不同时刻人的态度也不同。” “……” 哈格的一句话让奥利无言，本身他就不是一个能言善辩的孩子。 “那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老大。” “接下来……当然是继续询问情报，菲亚山上莎哈维尔公爵战败，恶魔们很可能已经向东方挺进，希德琳尔岌岌可危，恶魔们的进军速度非比寻常。” 莲的目的是始终是寻找勇者，如果正如帕特丽夏主教所说的那样，帝国和圣国也没有勇者的踪影的话，那么勇者只可能存在于吉尔克恩，他有些后悔没有及时寻找，但是东南方是帕提亚，兽族的领域，那是不能随便去的地方。 “克莉丝，那个小姑娘究竟怎么样了……” “女王说莎哈维尔家的少爷并没有上战场，那么克莉丝也应该早早撤出了那片区域。” “希望她的反应能比过去要快一些。” “克莉丝她一定会没事的，她和别人不一样……” 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是他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虽然说是宴会，但是也只有五个人。 拉蒂亚，英格丽德，莲，哈格以及奥利。 似乎圣剑女王并不希望别人加入晚餐，白天在领主大厅中，在群臣的面前有些不便说出的话，她想要借此和这几位援助者说清楚。 桌上的食物不丰盛，干酪让人感觉带着一股霉味，面包硬的不行，就连汤也不知道是何处采摘来的野菜做成的。 但是餐具倒是完全银质，莲小心翼翼地触碰，倒也没发现自己被灼伤，这个世界的吸血鬼果然和他认识中的有很多不同。 “招待不周，真是抱歉。” “不，处在这个时期我们也非常理解。” 城里的粮食已经没有多少了，这样一顿在城里已经算得上是大餐，至少菜品超过了五样，现在5000多士兵的补给完全超过了这座城的承受能力，他们必须要早日离开莱尔巴尔城寻找新的机遇，否则一切都无从说起。 “奥利，才一段时间不见，感觉你长大了许多。” 拉蒂亚转向坐在末位的小男孩，他看上去依然非常幼小，但是已经和过去那样呆滞的样子完全不同，他开始尝试着向别人说明些什么。 “拉蒂亚！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当然，有英格丽德的保护我才能平安无事。” 将他磨砺一下或许能成为不错的战士，拉蒂亚心想道。 同时圣剑女王看了看自己的挚友，两人相视一笑，他们在黑骑士的大军面前出生入死，彼此保护着各自的背后，正如两人战前所说的那样，这场战斗已经能被载入史册。能击败恶魔统帅的战役并不多见。 莲不知道这件事的详细，于是几人又在那场战斗上聊了很久……以少敌多，还是面对魔族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他们仅存活了百余人，幸存的都是最为善战的勇士，他们以一敌十。 “黑骑士么……以前我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莲统治魔王军时期只接触过四天王，黑骑士究竟是谁？ 虽然也有些族群的小头目，但是他们的实力在莲看来不足称之为威胁。 “涅芙拉的真民也不知道吗？” 拉蒂亚对于莲自称是涅芙拉的真民这一点似乎尚存质疑，当然是谁也无法简简单单地相信，毕竟面前的这个青年看上去柔弱无力，如同一名女子那样。 “我在涅芙拉的真民里处于末位，但是实力依然可以和四天王一战。” 莲有些不服输地向拉蒂亚说道，在圣剑女王的面前还没有人感炫耀武力，或许这个男子的确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厉害，拉蒂亚不会说出来比试一下吧这种不识趣的话，无论胜利还是失败她都会失去一名强大的战士。 不过同时她想起了一些事，想起曾经自己的妹妹有和她说过，寻找一名身穿黑色斗篷的双剑士，他能瞬间斩杀成群的巨魔，打扮正如同面前的这个男人一样。 “说到四天王的勇武，龙人女王亚利克希亚为其中翘楚。”英格丽德看到这个气氛之后顺口说道：“在菲亚山中她一骑当千，根本没有士兵能够阻挡她。” “不必勉强自己说下去，英格丽德……你的父亲，我感到很遗憾。” “谢谢您的仁慈，陛下……但是我必须说出来，如果那对于莲大人是有用的情报的话。” 女王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在阻拦。 “我的父亲莱尔巴尔和一些加涅特的贵族们把精锐军队集结在一起，共同守在菲亚山上，那座要塞修筑得空前宏伟，地势险恶，如果是人类来进攻的话想必花上百年也不一定能够突破，但是龙人女王却不同。她的军队里大多是一些强壮的蜥蜴人还有少数的火龙，龙带着一些蜥蜴人精英们飞上城墙，预备好的弓箭手和巫师被他们打得七零八落，龙女王更是飞起身子直接在人群中绽放着血花……魔族这一战役只损失了数千，而人类的数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惨烈的战争……” “然而全大陆的战士们都会记住他们的名字，大家都知道他们面对的是难以对抗的敌人，但是依然英勇赴死，在每一个纪元都有这样的英雄们为我们的历史奠定下根基，如果我们率领一对骑兵从后方突入的话……” 英格丽德的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发生的事情不存在如果，她为父亲的阵亡感到悔恨，他是个英雄般的人物，虽然有些穷兵黩武。 “这种战法不对……”莲听完后回答道：“对亚利克希亚一定要以一员猛将和她对抗，她必将接受单挑，如果能够击败亚利克希亚的话那么蜥蜴人锐气大伤，此时训练有素的战士们也有与之一战。” 亚利克希亚是魔界的战士，战士中的战士，只有她最遵守骑士精神，带着勇气和力量在战场上留下一道道靓影，对着挑战自己的人丝毫不惧。 如果有谁能够战胜她，即使被魔王惩罚她也会心甘情愿承受并且撤军。 莲在魔族中最为了解她，曾经亚利克希亚向他提出了共结连理的请求，但是片刻之后便如同什么都没说过一般撤回了，那时要是果断一些的话现在世界的走向就完全不同了吧。 脱离魔界之前莲尝试着与她一战，结果是一败涂地。 已经受到魔王力量加成的她可以说是天下无敌，即使是有两头雷克斯霍尔那样的巨龙想必也难与之抗衡，莲所做的只是拖延时间。但是如果有血液的话，他就能得到大幅度的强化，或许与之一战也不一定，莲把必胜的法门隐藏在大脑中…… “莲大人，现在地表从哪去找能和亚利克希亚匹敌的战士？” 圣剑女王苦笑了一下，她一向以勇武闻名于世，但是在魔族将军面前自己自愧不如，那天她以一敌六，战胜了那些蜥蜴人，但是自己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一般的战士甚至无法和那些卒子匹敌，更何况龙人女王呢。 听说莎哈维尔公爵也是一位英勇的战士，他们此次没有用骑兵，只是以弓兵和步兵为主进行着防御，魔族和人类的战斗找不到主动权便是死路一条，菲亚山要塞自然是应急之举。但是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若在平原上，双方列阵，等火龙掀起燎原烈焰的时候恐怕给他们造成的伤害会更大。 “这样的战士当然是存在着的，勇者。” “嗯？别开玩笑了，到哪里去寻找，就连勇者诞生没诞生还是个问题，我们当下已经是迫在眉睫了。” “我并没有开玩笑，女王陛下……随着魔王的诞生，勇者也会降临。” “问题是这位勇者身在哪里？用什么来辨别？” “他就在吉尔克恩，我的眼睛就可以，身为涅芙拉的真民，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哦？这倒是个喜讯，但是现在通往吉尔克恩的道路菲亚山被封锁了，我们只能靠水路进发，不知道会不会再遇到150拉尔的克拉肯。” “但愿不会，陛下……” “即使出现的话你也愿意帮我击退它吗？” “是的，我一定会。” “你的承诺比任何事都让我觉得安心，你可以单膝跪地吗？莲……” “嗯？” 花了数秒莲才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 圣剑女王从腰中抽出拂晓黎星，她把自己飘到前额的银发长发拂到耳后，举起了剑。 “你愿意成为我的臣民，誓死效忠吗？我可封你为伯爵，待到战后将加涅特最肥沃的一片土地封赏与你。” 莲听到这话咬紧了牙齿，为何圣剑女王要这么问自己，她明明知道自己是涅芙拉的真民了，即使是当年勇者也对诸神们有三分敬意，面前的这个少女居然初次见面就让自己称臣，实在是难以理解……或许是因为现在的情况逼迫着她必须要这么做吧，可无论如何，这个要求他都无法应允。 “非常抱歉……但是直到找到勇者为止，我都会誓死相伴。” “这样啊……”银发女王有些失落地低了下头。 一顿难吃的晚餐结束后，众人道别便回房间歇息了。 莲的嗜睡症在今天仿佛被治愈了一般，他无法入眠…… 如果是克莉丝要求自己献上忠诚的话自己说不定真的会答应。 但是眼前这个和她外貌相似的少女，为什么就是不行呢。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132.名声与进路——1 “啊啊啊啊嚏！” 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变冷还是因为有人思念自己，我在马车上打了好大一个喷嚏，但是意识到旁边躺着的是法米之后脸颊不禁就红了起来。 “唔，哈~啊，怎么了，是太冷了吗？” “不……没，没事，吵醒你了？” “完全没有，已经完全睡饱了。” 明明还伸着懒腰，我记得莲有着嗜睡的疾病，不知道法米在这方面怎么样。 把这话问他之后法米答道。 “没关系，之前莲因为不怎么吸血的缘故，之前我吸了克莉丝的血之后感觉舒适了许多，力量也大幅度增长了。” 我想起他吸我血的时候……两人抱在一起，法米轻轻咬破我的嘴唇，很快又愈合。 “克莉丝，你的脸好红，怎么了？这个时候身体不适要说出来哦，否则生病了可就麻烦了。” “什，什么都没有啦！” 看到法米脸颊贴近自己急忙大声地咆哮着，此时前方驾车的艾莉莎咂嘴的声音都传了过来。 “公主殿下……你是不是休息的时间太多了一点啊。” 已经变成了同伴的艾莉莎自然知道了我是加涅特流亡公主的身份，但是似乎她的语气并没有半分敬意，也许是因为是加涅特公主的原因吧。 “没办法，我不会驾车……” “可以学学看。” “那样的话就交给法米吧。” “什么都交给别人来做不可耻吗！” “法米是我的东西！” “法米不是任何人的东西！” 稍稍和艾莉莎争吵了起来，我当然没把法米当成物品来看待，但是每当艾莉莎和我斗嘴的时候自己总是会说这种讨人厌的话。 我们互相瞪着，吸血鬼少年走到了我们中间。 “好啦，艾莉莎去休息一下吧，之后让我来。” “哼！” 两人交换了位置，艾莉莎看到我就别过脸去。 真是讨人厌的女孩……明明就对法米有意思还不敢直说。 我们就这样互瞪着，瞪着，瞪着……我都快睡着了，然后自己的视线下移，看到艾莉莎那丰满的胸部，随后视线移开。 “究竟是吃了什么才长那么大的啊……” “啊？你说什么……” “胸……胸部……” 我小声凑近少女，她听到之后冷笑了一声，脸上写满了胜利者的笑容。 “骑士不乘人之危，你要是虚心请教的话告诉你也无妨。” “请教教我！艾莉莎老师！” 自己立刻弯下身行了一礼，少女被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你，你真的是公主吗……” “没错……胸部很小的公主，所以请一定要教教我关于丰胸的方法。” 看到我如此诚恳的态度，艾莉莎不好意思般地用手挠起了脸颊。 “其实，也没什么啦，椰奶挺不错的……” “果然是那个吗。” 记得之前莉贝卡好像也和我说过，但是那个人实际上是萝莉老太婆，种族不同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 而且我现在也变成了精灵的宿主，年龄看来是不会增长了，但是好歹胸部应该还是有生长余地的吧，喂！快回答我啊，沙拉曼德！ 然而精灵并没有什么回应…… 好吧，我要学会做一个萝莉，将来也会成为萝莉老太婆，如果这就是宿命的话。 “为什么克莉丝要露出一脸悲壮的表情啊。” “没什么……话说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当然是去兽族之地帕提亚咯，你说过这东西能让他们对我们万分感激，得到援助的，对吧。” “但是以阿纳托利亚到帕提亚的距离，如果直行的话不过半天……” 少女拍了拍放在座位上的那把剑，据说这是兽族的秘宝，他们费劲了心思也想要得到这个，然而却不知道为何落到了人类的手中。 想到这里，克莉丝似乎明白了他们为什么在绕路。 “随便闯入兽族的边境是会被射杀的，只有从大路缓缓而进才能得到对话的机会，而且我们需要找一个会兽王语的翻译，这种人在横岩山附近有很多……我们要绕道上横岩山，从山崖下的小道绕进去……” “果然如此。” 被误认为是秘宝的小偷就麻烦了，想到这里克莉丝在脑袋里构思着完美的对话方式，兽族据说英勇彪悍，不会欠人恩情，但是也不会忘记仇恨，她的每一句话都必须足够谨慎。 “而且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阿纳托利亚的人会追上来，我们要找个地方把马车遗弃。” 转手给商人的话不能确定会不会被出卖，毕竟这是警备团的马车，有很多不难分辨的特征。 “就在下个路口，把马车遗弃到北边的路旁，然后我们骑着马往北走一点，让他们以为我们往那去了。” 前方的法米说道。 “不，放到南边风息河旁……这一带河流很浅，让他们以为我们从这渡河去帕提亚了。” 我驳回了法米的想法，带着兽族秘宝自然不可能往北走，误让他们以为我们从这里渡河的话倒是可以借用兽族的力量铲除追兵。 “我也赞成克莉丝。” 艾莉莎好不容易赞成了我的意见。 “说得对，刚才是我没有考虑清楚，就依照克莉丝所说的进行吧。” 说完我们弃了马车，只是骑着马往前走，四周都长满了杂草，马蹄踏过的痕迹似乎并不是那么明显，我们用布团包着马蹄前进了几弗拉之后又重回大路。 这时谁和谁同乘一匹马又成了争议点。 “法米是我的侍从！当然是带着我骑，而且我的骑术不怎么好……” “不对，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要给你锻炼的机会，不然你永远都没法骑好马的！” “我们现在是在逃命欸，这种事能等稍微安稳一点再说吗？” “我明明是在为你着想，公主殿下！” 说着敬称，可是语气中完全没有半点尊重的意思，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艾莉莎一直都和我争锋相对，真是可恶。 “啊啊啊，你们别吵了。” ““你闭嘴！！”” 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是异口同声的。 最后决定是我和艾莉莎同乘一匹…… “可恶……” “够了啊，公主殿下，我也很不乐意啊。” “哼……” 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吵架上，眼前的风景倒是格外吸引着我。 我们的北边是通往三岔路的大森林，而南方则是隔着薄薄的草原和帕提亚相望，法米提醒我们要离河流远一点，兽族把风息河当成他们自己的资源，要是看到人类如此靠近一定射杀不误。 远远看去，西面的横岩山顶部白雪皑皑，看上去是近在咫尺，但是实际上我们离那里还有两三天路程。 今天要在这里的市镇上休息。 下马前法米丢给我们两人一人一身斗篷，我们现在是通缉犯，不知通缉消息有没有传到这个小镇，但是小心一点毕竟没有坏处。 进入城镇内部，这里倒是显得有些荒凉，入口处是马厩。 我们花了几十艾普莉便把马儿存在了这里。 市中心是一口井，连个像样的广场都没有，但是却有些小小的佣兵所，法米伸出右臂挡住了我们，然后孤身一人进去。大概是一刻之后他出来跟我们点了点头。 “这里还没有我们的通缉令，可以进去了，看来那些家伙的动作还不够快。” “这样便好。” 本身佣兵可以花很便宜的价格在佣兵所租一个房间，但是考虑到通缉令随时将至于是我们最后还是选择了其他的旅店。 最后决定的地方位于城镇的边缘，租金虽然有点贵但是靠近马厩，夜晚逃跑也很方便。但是不好的地方在于……我们现在所带的钱只能租得起一个房间，即使只是睡两天而已。 “听说横岩山通往帕提亚的路程起码要走三天，不准备好口粮我们会饿死……” “在山上抓野兽的话。” 艾莉莎的一句话让法米摇了摇头。 “野兽不是那么好抓的，而且有很多的肉里有不好的东西，吃了容易生病。” “法米是怎么知道的？” “从三岔路口一直到阿纳托利亚的路程我都是独自一人。” “原来如此……” 少年已经和以前完全不同了，他的生活经验远胜于我们，而且也改掉了曾经偷窃的坏毛病。 我们租好房间之后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这里的床当然只有一张，地上是石板……又凉又不干净，房间角落的桌椅也没法拼起来睡人。 要是住十天半个月倒是可以考虑加一张床或者买一块帆布什么的垫在地上，但是以住三五天的我们来说成本过高，反而会拖慢整体的进度。 看来今晚必须是要睡在一起了。 这次三人没有花时间在这方面，而是选择讨论今后的方针，睡觉这事，等夜晚到来再说吧。 房租每天20艾普莉，我们口袋却已经空了，因为必须要预付三天的额度。 而凑齐口粮和登山厚棉衣要花上几百艾普莉。 一个下级委托一般是10几艾普莉。 其实下级并不代表简单，只是往往没有战斗而已……抓小猫小狗这种事是很容易让人抓狂的，比起这种报酬少又麻烦的任务还不如去山脚杀几个地精要简单的多。 “那么开始作战会议吧。” “作战会议？”艾莉莎不解。 我看向她说道：“没错，考虑到我们今后的一举一动都要谨慎，所以最好做一个计划。” “有道理……不过即使出了意外我也会把他们通通解决的。” 法米吊起眉头，重音在解决两个字上加重，听上去特别有魄力。 “谢谢了，有你在真好，我的小狼。” “咳咳~”艾莉莎似乎不太喜欢我用这个方式称呼法米，她咳嗽了几声。 我拿起一块石子在石板地面画了起来。 “我们现在行动最重要的事情是目的，一定要分清主次。” “主次？”艾莉莎再次疑惑，她似乎不是思考派的呢。 我抬了一下自己的空气眼镜。 “没错，就是所谓的动机，有了这个之后才有原动力，同是也避免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我觉得我们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统一动机，说说看吧，你们是为了什么而踏上这次旅程的，法米，你先说！” 我指向法米，他顿了顿，手指摸着自己的下巴，犹豫了半晌。 “我的话，是为了保护克莉丝……” “要说出最深处的动机才行！法米，告诉我你最深处的欲望吧！” “欲望？这……”说到一半他看了看我，然后脸颊变红起来。别想奇怪的事情啊，我的小狼。 法米为此又想了很久，终于从嘴里蹦出来一句。 “我想要变回正常人，同是也想要远超过一般人的力量……有一个不得不打败的人。” “……是指莲？” 法米无声地点了点头。 他真的很怨恨莲吗……莲救了他一命，也给了他更强大的力量啊。 当然我也明白不能以这种方式去思考，毕竟法米也有他自己的价值观。 失去了兄弟，家乡的同伴们被恶魔屠杀殆尽，这样的他无法接受自己也成为半魔族吧。 “我明白了，你就先以这个目标努力吧，那么艾莉莎想要做什么……” “我要复兴家族，也希望能找到强大的人和我一起……” 说完她又把余光瞄向了法米，你们真是够了。 在地板上画上一个圆圈，在上面写上目的两个字。 “那么我就说出自己的动机吧，原来我是为了帮莲寻找勇者，想要从魔王手中拯救这个世界的，但是现在这个想法变了。我依然想要找到勇者，但是却不想再用那种低效率的方法，而且还被人利用……” 说到这两人都咽下一口唾沫，赤鸠的名字艾莉莎也已经知道，在旅程中我们充分交换了情报，赤鸠想要成为阿纳托利亚的领主，而我则是夺走她的杀手锏，兽族的秘宝，以此换来军队。 “有兽族的秘宝就能得到兽族的援助，这是盗贼组织的一个干部和我说的，我也要因此得到自己的军队，抵抗魔王，最终复兴自己的国家。” “复兴国家？不觉得太遥远了吗……”艾莉莎似乎并不看好。 “所谓的目标先不要管远近，而是要在心里有这样一个东西，有这样一个理想不能忘却。法米，帮助我吧，我成为女王之后就会让全世界最好的治疗师来帮你解除诅咒，艾莉莎……你也是，我会收复加涅特的土地，让你成为大贵族……” “……不知道要多少年。” “但是我认为要比你在警备团工作往上爬要快得多。” “也是呢……” 这是我们最基本的东西，决定了我们行动根本的战略目标。 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再迷惘了。 变得坦率又勇敢，这是被沙拉曼德承认的原因吗？ 我只感觉到有时候自己的想法和过去完全不同，不会再有那么多分歧，在我面前的只有一条直直的大道，我会跳跃，抬腿躲开道路上的障碍物，但是不会选择绕路而过。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当然是要先从最基本的事情做起，那就是军队……那个盗贼干部和我说，这东西可以换取兽族的忠诚。” 指着那把长剑，我继续说道。 “不太清楚这把剑到底有什么用，看上去倒是华丽，但是手感太轻，又感觉很钝……完全只是装饰品，很难想象兽族会为了这个而献上忠诚。” 法米的怀疑自然也有道理，我曾经也不相信。 “没错……所以我们也要留一手，到时候注意措辞，兽族是个很麻烦的民族。” 两人对此都纷纷点头。 “我们现在一无所有，你知道想要做大事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法米~” “诶？是……是什么，军队吗？” “要学会看到本质的东西哦，军队，补给，以及人心……这些东西都和一个词脱离不了关系，那就是资金。很遗憾，这也是我们现在最缺乏的东西。” 刚才大家都看过那空空如也的钱袋了。 “刚才计算过，准备好上山用的棉衣和口粮是数百艾普莉，同时每天要减去20艾普莉的房租，还有刚才我们忘记算了一项很重要的支出项目，那就是向导的费用，我想这点绝对不便宜。” 这样算下来，一天起码赚一百艾普莉也不一定能够，我们在这里起码要停留一周以上，这对我们现在来说无疑是死刑，通缉令往往也会在一周内到达其他城市。 这里虽然很小，但是横岩山这么重要的位置赤鸠和阿纳托利亚的贵族们一定不会忘记的。 “早知道应该把马车弄到这里卖了……”艾莉莎看上去似乎有点懊悔。 “不，印上了官方痕迹的东西卖不了多少钱，我记得那个马车上四处都有风包裹着细剑的标志。” “那么卖掉马呢。” “我们不能没有马，无论是前进还是逃跑。” 说到这里，法米从地上坐起身来。 “既然目的已经明晰的话那么也不必多想了，我们感觉去完成委托吧，中上级难度的话，一天100艾普莉并不困难，但是那样也有弊端。” “是容易出名吧。” 法米点了点头。 “除了艾莉莎之外我们都在佣兵所注册过了，这个标牌被魔法所束缚……出名了的话，很容易暴露。” “这样啊……那么我用假名注册就可以了吧。” 骑士少女有点急于求成了。 这样的话也行不通呢，她看上去很弱，也很纤细……事实上在我们当中也是最弱的一个，要是这样反而会加速暴露。 “放心，我有一个好方法。” 我对他们说道，盗贼组织，教给了我很多东西。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133.名声与进路——2 隔天，我在拂晓之时就早早醒来。 昨晚三人一直在为怎么睡的问题争论不休，最后实在是困得不行结果三人一起倒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的头疼的厉害，大概是这个房间实在是太差劲的缘故也没得到充分的休息吧…… 醒来后我赶紧在浴室洗了个澡，正打算出去的时候艾莉莎也来了。 “醒的很早嘛……” “嗯，因为根本睡不着觉。” “很少在这种旅店睡觉？” “是啊，不过主要是三个人太挤了一点。” 说着的同时我看向女孩的胸部，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她立刻遮住。 “再看要收钱了！” “长小一点不就行了吗！” “办得到才有鬼呢。” 相处的时间还不长，不过通过这种一来一往的小吵小闹我和艾莉莎渐渐变得也熟识起来，我自然没有忘记我们是个团队。 回到那个有些霉味的房间之后我发现法米正在收拾自己的装备。 他拿着一块布仔细擦着自己的爱剑，小心犹如对待爱人一般，长剑黑珍珠在他的手里闪闪发光。 “早上好，法米。” “啊，早上好，克莉丝~你刚去洗澡了？” 看到我濡湿的头发他问道。 “嗯，因为总感觉身上有些霉味，法米最好也去洗一下吧……” “今天的你也很可爱。” “你冷不丁的说什么啊！” 法米每次都是冷不防地说些让人脸红的话…… 一切准备完毕后我们来到市镇上的佣兵所，这个建筑只有两层，一般来说佣兵所是有酒馆和宿舍构成的复合式建筑，所以空间也很大，为了适应不同民族，各种习惯的佣兵们也会设置很多符合大家习惯的设施，比如更适合北部牧民的骨质酒杯和让矮岩族坐起来更加舒适的小椅子。 这都是因为佣兵所的连锁性，它们已经存在许多个世纪，早已建立起让风之民的商人都为之赞叹的通讯渠道，而这条四通八达的情报网的建立者则是战士，巫师，吟游诗人，以及商人本身。 “哪怕得罪一国之王也不要得罪冒险者佣兵协会。” 我回想起一句小说上读到的箴言，正如此言所说，佣兵协会的力量是分布在整个大陆的，和他们为敌就会被全体佣兵追杀。 所以现在我们要更加小心，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艾莉莎今天穿上一件麻布的斗篷，她娇小的身躯坐在法米的一旁显得小鸟依人。 “别靠过去啦，很吸引人眼球的。” 事实上即使我们再怎么化妆打扮别人也能一眼认出我们是一群小孩，而且其中两个还是女孩。 少年离家出走做冒险者这种事情虽然很常见，不过三个小孩组队的情况却不多，一般来说是一个年长的战士的队伍里有一个少年或者少女打杂，他们也会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成长。 我要了一杯麦酒，嗯，只要了一杯，现在的我们不能乱花钱。 来到这里要一杯酒是佣兵的惯例，当你拿起酒杯之后大家的视线就会从你的身上转移回到他们原本的谈话中去。 “克莉丝，你的计划我感觉有些危险诶。” “完全没有啦。” 艾莉莎对我有些怀疑，我昨晚就和他们说了自己的计划。 对于我们这样不能暴露身份的冒险者而已，重点在于获得金钱而非提交任务。 那么让别人来完成就是最好的。 我们去做，让别人完成。 但是，对方会不会答应呢，这是计划的难点，也是对于盗贼来说擅长的一点。 法米一声不吭看着身后的冒险者们，他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向着前台请求委托，这是佣兵每日的日常，接受委托，战斗或者旅行，完成委托，回来喝酒，留下少数存款。 这是战士们的生活方式，能保持这样的生活方式，坚持一年你就能被大家所认可，无关性别和年龄。 我跟着法米视线的余光扫过接受任务的冒险者们。 那是一支三人小队，一个战士，一个背着法杖和剑的半巫师，还有个兽族的女战士。 “他们接受了讨伐鹰身女妖的任务。” 法米淡淡地说着，他的声音低沉，似乎低到快要融化在麦酒里，只说给我们听。 艾莉莎和我同时了解了他的意思。 “现在行动吗？” 法米对着艾莉莎摇了摇头。 “过一会吧。” 我拿起那被麦酒，啜了一小口……这味道实在是冲鼻，罗德库洛赛因特城下随便一家酒吧都比这里强。 “法米，我看他们的年龄也不大，你觉得实力如何？能完成这个任务吗？” 领头的战士倒是有30岁上下的样子，然而半巫师身材娇小，可能还是个女孩……而兽族的女战士则更是带着少数民族少女独有的那股活泼。 “他们要去横岩山的雷霆峰，你知道那里为什么这么叫吗？” “法米，你现在真的很会卖关子欸。” “抱歉，因为克莉丝一副想知道的脸实在是太可爱了。” “你快点说不行吗！” 在我脸红的时候艾莉莎倒是显得不耐烦了，她直直瞪着法米显得相当不满。 吸血鬼少年抬手示意不要大声说话，我们现在不能被过于注目。 “鹰身女妖很强，但是还没强到有经验的冒险者赢不了的程度，她们的羽毛艳丽，平时还会俘虏人类男性，所以这类委托一般是失去丈夫的妇人所提出的。打败鹰身女妖报酬较为丰厚，对于新手冒险者，那种向着中坚实力晋级的人来说是不二选择。” “所以由此你看出那三人的实力并非很强咯？” 法米点了点头。 “他们的装备很普通，看上去没攒下来什么钱。不过那座山上有着鹰身女妖的首领雷枭，她的强度不是一般的冒险者可以应付的，她那从双翼所释放的闪电如同从云层降下的天罚，只要一发就能把人变成焦炭，这个故事这里的佣兵们都应该很清楚才对。” 看来法米之前的一段时间里积累了不少旅行经验，他的成长让我感叹。 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了。 “呃……这样，连我们也有危险吧。” “克莉丝和艾莉莎等我就好，那东西应该还不是我的对手。” 法米的态度相当自信，他最近是不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些膨胀了。 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法米的确是我们当中最强的，虽不及莲的程度，可却有着和他相同的属性和战斗系统。 “那魔物不是百分之百出现吧，所以那三人打算趁此机会碰碰运气？” 艾莉莎似乎已经借此联想到了更多的信息，正因为存在雷枭所以这个委托已经变得相当值钱，值得为此赌命，而佣兵正是因为要拼上性命所以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那东西正因为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所以这委托才一直被放置没人去接，不管怎么说，我们该走了。” “嗯，加油。” “嗯！克莉丝，法米，都小心哦！” 我们点了点头，然后把手掌叠在一起相互示意任务开始。 我与这两人约好了要以这样的手势表示我们身在一个团队，很多象征性的事情一开始看起来毫无价值，但是我相信着这样的小动作也能在长久的时光中能带给我们更重要的成果。 骑上马厩里的马儿，我们的起点就将从这里延伸。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134.名声与进路——3 从马厩中牵出马，艾莉莎手中的马鞭挥舞着发出破空的嘶吼，我双手抱住骑士女孩纤细的腰肢，深怕在这高速的奔驰中被甩下坐骑。 “抓好哦！” “当然啦！” 那几个人跑得应该还不算快，他们有坐骑吗？ 马对于冒险者来说是稀罕物，毕竟再慢再发育不良的马也要近千艾普莉，这一下子就能耗尽冒险者佣兵们几个月的存款。 以前大手大脚花钱的时候我对于这些数字完全没有概念，直到自己变得一无所有之时才了解到金钱来之不易。 计划很简单，以我们的分析看来那几个人不是雷枭的对手，甚至面对鹰身女妖也相当费力。 如果能在他们落败之时出手相助的话一定能得到回报，当然我们要的不是金钱，或者说不仅仅是金钱。 “兽族的那个女孩是我们的希望。” 我在艾莉莎的耳边说道。 “兽族知恩图报，而羞辱之仇也加倍奉还。” “救命之恩呢。” “定会回以忠诚，我家未落魄之前曾有一名兽族女仆侍奉，她为了帮助父亲抵债而献身。” 艾莉莎说着自己的家族轶事，我也了解到兽族对于报恩的这一行为究竟有多认真了。 我不想做这种故意卖人人情的事情，尤其还带着演技的成分，不过身为骑士的艾莉莎都没说什么，看来她也知道我们现在被逼无奈吧。 今天的天很阴沉，空气中的压迫感甚至让人感到呼吸不畅。 马儿跑出市镇之后沿着一路不平的石道而行，软钢制成的蹄铁踏在这条道上发出哒哒的脆响。 我看了看了远处的山道，横岩山并非陡峭，以至于我们完全可以骑马到鹰身女妖的巢穴。但是这座山脉可不是那种土堆一样的小山丘，顺着山脉的硬岩向上看去，皑皑的白雪覆盖了整个山峰，唯一一条通向帕提亚平原的道路则必须要经过那白雪覆盖的一处。 看着那里我咽下一口唾沫，但愿能够快些完成旅行的一切需要，而不是因为没有准备好而冻死在途中。 “到雷霆峰只需要一个圣刻，如果骑马的则是两刻。” 法米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地图，在奔驰中四周的景色已经渐渐由原野迈向山林，这条路也是地图所指，我们能看出地上的马蹄印记。 “看来他们也有马。” 法米跳下坐骑看着地面，那里的马蹄印还很新。 我们很担心自己会因此而来晚，但是法米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把马牵到一旁的树丛中系好。 “这附近没有魔物吧。” “放心吧，我没有感觉到。” “感觉到？” “不错，魔物们散发着一种异常的玛娜气息。” 法米的话勾起了我过去的回忆。 “我的老师米希尔曾经说过，那些魔物和人类的构造不同，他们身体中对于魔素的储备量极大，而且能够吞噬人类的魔素……也就是玛娜，不过魔族都把其称之为魔能。” “克莉丝，我不需要依靠吞噬别人的魔素而存活，也会尽快摆脱这种状态的。” “抱，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的，你没有恶意……你一直都很温柔，虽然平时不怎么表现出来，因为你是我的公主所以我对你最了解。我只是希望你能知道，无论我变成什么样都不会背叛你。” 少年看着我的同时露出微笑。 他现在真的变了很多，再没有以前的那股桀骜不驯了。 但是却更加温柔了…… “当然了，我的小狼~” 对他我只回以微笑。 “咳咳，再不走的话我们的时间就不够了，公主……法米。” 骑士少女强装冷静的样子看上去真的很可爱，明明就喜欢法米！ 可是我绝对不给艾莉莎哦，因为法米是我的东西啦~ 看着地上落下的鹰身女妖尸体我感觉已经非常接近战场，女妖们有着锋利的爪子和细长的躯体，至于面貌的话则是差强人意，生前的我应该是难以对这种类型的感兴趣吧。 但是偶尔也有漂亮的出现，这种往往是亚种，是具有特殊的能力的女妖。 在以前所读的书中看过，女性魔族越是外貌美艳越是可能和魅魔有着联系，而魅魔属于深渊一族，实力深不可测，为此我从地上的尸体一个个看过去，她们大多数长得都像是隔壁脾气不好的阿姨一般。 而且还都露出上半身……真的是很伤眼睛。 “侦察术……” 我对着两人和自己都施加了一个侦查幻术，我们的脚步声在一刹那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降下白雪日子里的野兔那样安静。 “克莉丝，这个法术是……” “之前赤鸠教给我的，我每天都有练习，虽然不难但是很好用。” “幻术啊，我很不擅长这个。” “欸？” “幻术和黑暗属性的魔法似乎契合度不好，我是因为莲给的血所以有了黑魔法的适应性，可是本身的玛娜似乎并不多，我只能把力量集中在一点攻击，像这样发散式的覆盖稍微有点问题。” 法米有些苦恼地摸了摸脑袋。 原来如此啊，这并非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事情啊。 所以赤鸠才说我在幻术上是有才能的吗？ “呼呼~” “怎么了？” 看着我不经意笑出来的模样法米他歪着脑袋。 “原来法米也有做不到的事情~稍微有点开心。” “诶？很困扰的啊……对于战斗很不利吧。” “不，这样你也能稍微依赖我一点了，我不至于什么忙也帮不上了吧。” “确，确实如此呢。” 我们相视一笑，可是不到片刻，艾莉莎就皱起眉头。 “不要闲聊了，前面的战斗看来还在继续着。” 虽然不知道她是不是出于嫉妒才说出这种话，我和法米把注意力放在了前方的山岭。 看来的确正如她所说的那样，战士，半巫师还有兽人女三人都在与眼前的鹰身女妖战斗着。 他们战斗的配合相当好，战士男拿着单手剑和鸢盾，主要把注意力放在防御上，鹰身女妖虽然是魔族可惜智能往往偏低，不是有句经典的骂人话吗，你这人怎么长了颗鸟脑袋！ 所以她们常常会被简单的手段所挑衅而不擅长分析战场的局势。 战士男掏出手中的石子砸向鹰身女妖，然后那家伙就张开双翼疯了一般拍动着准备俯冲。 “这东西太蠢了。”艾莉莎还是蹙着眉，她为什么一定要这么严肃呢，明明就长了张适合微笑的脸庞。 不过正如骑士少女所说，鹰身女妖这种动作甚至没法对抗有经验的小队，锋利的利爪和轻盈的身躯顺风而行所带来的速度感让人惊叹，但是却能让人预测到其攻击轨道。 战士架起盾，鹰身女妖的利爪撕扯着盾牌发出难听的噪音，不过战士很快举盾一挥，女妖受到重重一击而失去平衡，这时后面的半巫师举起长杖，一枚火球飞出，空中的女妖被击落，烧焦的臭味仿佛能传到这里。 至始至终那个兽族的少女站在最后完全没动，她在这个队伍中的作用究竟是什么呢？ 正当我对此感到疑惑的时候她便动了起来。 我留意到远处的树叶发出不自然的沙沙声，几乎是在兽族少女行动的那一刹那从一团青叶中窜出了另外一只女妖。 她的个头更大，展开双翼如同侏罗纪的翼手龙一般，而且速度惊人。 “注意后面，莱德！”兽族少女大叫着，她的兽耳竖立得高高的，尾巴也像是表达着她的愤怒一般竖着，而听到莱德这一声呼喊，带盾的战士立刻反应过来冲到前面。 举盾挡住，兽族少女此刻早已高高跃起，她两手的拳刃要比鹰身女妖的爪子更为锐利。 只是轻轻的一声，顺畅，她的刃没有停留在血肉中的感觉，女妖被切成碎块。 然后三人擦了擦汗，仿佛送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很完美的合作。”法米赞叹道。 “三人站成一列，同时注意着前方和后方，后位的兽族少女能够迅速地切换到攻击手的位置，他们的合作真是默契。” 艾莉莎对于三人似乎赞赏有加，由于我没见过多少佣兵队伍所以不好评价，可他们一定也是经过重重考验能成长到现在的位置了吧。 “确实是很厉害，可是却有很大的赌博性质。” 法米阴沉了脸。 “赌博是指什么？” “克莉丝你注意到刚才来的路上了吗？鹰身女妖的尸体。” 鹰身女妖的尸体？ 法米最近真的很喜欢让我去猜呢。 稍微有点鬼畜，不过我倒是也不讨厌思考。 “她们一个个……啊，我明白了，他们在选择落单的女妖，最多同时应付两只，所以尸体才会那么分散。” 也就是说，这个队伍本身就是在冒险。 鹰身女妖是群居，智能虽低但也是一种魔族，而并非是只靠本能的魔物。 出现了三只的情况下一切就变得棘手了。 “他们似乎还不打算收手，这里看来并非是鹰身女妖的主巢。” “主巢会有大量被俘虏的男……男人，对吧。” 骑士少女提到这个羞红了双颊，她知道这些魔族俘虏男性是为了什么。 “是的，那里也会有大量……大量，克莉丝！我们出击的时候到了！” 法米提起剑就冲出树林，我看向他所指着的方向，山头那边突然飞出来一大片鹰身女妖，数量有十多只，而其中有一只特别巨大，浑身长着蓝色的翎羽，肌肤也是不健康的苍蓝，而面容却非常美丽。 “雷枭……” 默默念出这个名字的同时我留意到那三人，他们像呆掉一样愣在原地，仿佛连逃跑也忘记。 “艾莉莎！留在这里。” “诶？可是……” “留在这里！” 说完我也跳了出去，看到这些敌人我当然感到恐惧，可是一想到沙拉曼德在帮我这种恐惧瞬间便烟消云散。 “Lau！” 我没有必要喊出符文，可沙拉曼德的力量我还用的不太熟练，再者就是这句话能将我的力量和一般的符文魔法所混淆。 巨大的火球沿着天空划出逆向的轨迹，火球比刚才那个巫师女孩所作出的大三四倍，速度也更快，那片鹰身女妖中瞬间就有四五只被点燃化成灰烬。 居然会这么顺利，我惊讶的同时也注意到领头的雷枭发出刺耳的叫声，然后她的身体开始闪光。 “克莉丝！躲开！” “！” 幸亏法米的一句提醒，我立刻后跳了一步，几乎是同时，闪电击中了我刚才站着的地方。 “呼……啊！” 心跳几乎在一瞬间都要为之停止了，然后又急剧跳动，在这攻击的瞬间我明白了刚才自己没有法米说不定会死这一事实。 战斗，时时刻刻都是命悬一线，也难怪那三人会呆若木鸡了。 “你们也战斗啊！对方数量很多！” 我大声喊着，三人因此回过了神，为首的莱德举起盾。 但是似乎意识到这东西不能防御闪电，他便把鸢盾丢弃，双手拿起剑，以更灵巧的姿态防御着女妖的俯冲。 这时，法米已经高高跃起，他的目标只有雷枭。 我再打出了一发大火球，鹰身女妖们在回避的同时被另一边的巫师所打中，鹰身女妖们慌了。 本身以为自己有着绝对的力量带着雷枭降临，她们一定认为自己会像处置羸弱的囚人一般杀死我们吧，然而法米用利落的动作在半空中挥舞着黑珍珠。 鹰身女妖的数量一个个减少，雷枭的落雷也完全打不中他。 我在一旁继续凝聚起火球，留意了一下那个巫师少女的动作，她的火魔法比我要低等很多，而且速度更慢，所以我也降低了释放速度。 给她感觉像是好不容易才弄出来的符文魔法。 意识到打不中法米的雷枭似乎察觉到那三人才是更好的进攻对象，她张开双翼，浑身再此放处闪光。 “Lau！” 等身大的火球让她不得不放弃闪电攻击在半空中调整体势。 而背后的法米的黑刃早已等待已久。 雷枭被一刀断头。 “啊，结束……” “嘎呜……” 就在我放下悬着的心脏松口气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声沉闷的呻吟。 我转身看到的是艾莉莎把沾血的长剑甩干，重新收回鞘中，而地上躺着鹰身女妖的尸体。 “到战斗完全结束的前一刻都不要放松警惕哦。” 她的话让我感到刚才的自己有多么幼稚，要是没有她的话现在倒在这里的可能就是我了。 “真的谢谢你，艾莉莎……” “没事，我们是一个队伍嘛。” 少女微笑了一下，同时看了看法米。 我们三人的嘴角都弯出了弧度。 对啊，我们也是很有默契的队伍呢。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135.名声与进路——4 这场战斗虽然可以用压倒性的优势来形容，但是过程却是惊心动魄。 我们清理了剩下的鹰身女妖，失去了头领的她们就连动作也变得迟钝了，一边叫着嘎呜一边被我的火球烧成焦炭。 即使是这样压倒性的战斗依然让我的手心冒汗，浑身差点失去力气颤抖不已。 对于战士来说经验很重要，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这句话。 新兵们往往死于脚软和迟疑，战场的气氛，扬起的尘土，以及空气中的血腥味，未知是最大的敌人。而人类的恐惧往往来源于未知。 不过面对死亡，即使是老手也会恐惧。 巫师少女战栗着，艾莉莎扶着她共乘了一匹马。 战士莱德向我们简单地表达了感谢，之后我们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到城镇中去了。 到达市镇的时候黄昏的天空已经将大地也渐渐染上橘红，光源落下地平线。在没有高楼大厦的世界里我们的视野都能看得很远，山边被北风吹动的蓑衣草也能在这个距离看到，单单是看着这样的景色不由得让人心生倦意，仿佛这一天的辛苦已经结束，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们的生活中的欢笑声是人与人之间交流对话所产生的。 今晚，三名冒险者带着我们来到镇上最好的酒馆畅饮。 “真的是非常感谢你们，我是莱德，无姓的流浪佣兵，她们分别是吉莉安和菲尔米娜，是我同生共死的同伴。真的是太谢谢了，现在才说这些似乎有点迟，总之小小敬意还请收下吧。” 莱德从身上取出一个发出叮叮当当响声的袋子，听声音里面大概是银币吧，落在木桌上那沉甸甸的分量似乎让不少人都看向这边，这家伙真是不太会看气氛啊。 我看了看法米，又看了看艾莉莎。 两人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过，这些钱或许足够我们走过横岩山了，但是我知道还有更好的选择。 我把钱袋推了回去。 “抱歉，我们不能收。” “欸？为什么，你们救了我们的命，这是理所应当的吧，既然是佣兵我也懂得规矩……” 莱德他也看了看自己同伴后回答道。 在我看来受到别人的帮助之后立刻就要报恩并非上策，尤其是救命之恩这种东西，立刻就想用金钱来报答实在欠缺诚意，今后我们的行动要以这几人为起点，所以我想让他们欠我欠的更多一些。 “莱德先生，我叫做克莉丝，这是法米和艾莉莎。” 面对这三人我并不想用假名，他们看起来并非老谋深算，我这边要是提防过度的话反而会引起反效果。 “我们本来也打算穿过横岩山，没想到会遇到你们，仅仅是看到了出手相助……要是这样都需要重金报答的话那我们真的是被小看了呢。” 我觉自己的眉毛微微吊起，稍稍表现出有点生气的样子，而眼前的男人真的因为我这样的眼神而显得有些退缩，乖乖把钱袋收了回去。 “抱歉，我们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没关系，遇上那样恐怖的敌人想必各位也还在慌乱中吧，事实上我们也是吓得不行。” “克莉丝小姐你们也是？法米少爷的武艺超神入化，能将那个悬赏几个金币的雷枭一刀断头，我从未见过能将剑用的那么利落的年轻人。” 莱德眼睛直盯着法米，这视线就连狼少年都觉得有些火热过了头。 “我们来自加涅特，我曾经跟从沙拉曼德团的剑士学习。”法米按照我之前和他说好的话来应对战士，厌恶恶魔力量的少年当然是不会说自己的力量来自吸血鬼诅咒的。 “沙拉曼德团！原来是这样……” “那么，另外两位大人是……” 莱德身边那个半巫师的女孩子，好像刚才说了，是叫做吉莉安吧，戴上巫师帽的她看上去瘦小而娇弱，但是现在摘下帽子却能清楚地看到她那虽然长着雀斑但是依然可爱的脸以及搭在双肩上的亚麻色头发。 女孩怯生生的，不过却把双瞳聚焦在我身上，我记得她也是火焰魔法使，看到我沙拉曼德的力量感到在意吧，这一点倒是可以反过来利用。 “我的师傅么，稍微有些麻烦呢，贤者米希尔的名字有听过吗？” “米希尔大人！传说中的百科全书的大巫师吗！” “我的老师有那么出名？” “您在说什么啊，克莉丝小姐！大巫师等级的在整个大陆也是屈指可数，只要是个巫师都应该有所耳闻才对！话说她现在人在何方呢？” 少女的眼睛都快发直了，她几乎快要站起来表现出自己的吃惊，不过在一旁兽族好友的提醒下她还是低头道歉以守住自己的礼仪。 “抱歉，同伴有所失礼……” 兽族的少女向我道歉，她的耳朵微微抖动，这是猫的耳朵吗？但是每个耳朵上面多了三簇短毛。 我原以为冲动的人应该是她才对，但是这个兽族少女却可能是三人当中最冷静的呢。 “没事，老师她失踪了，我也在寻找。” “这样啊。” “没想到各位都师出名门，真是太失礼了。” “不，和他们不同我只是个落魄家族的骑士。”艾莉莎回到，说这话的时候她似乎有些不高兴。 “抱歉，我为自己的失礼而道歉。” “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不要道歉，你们并没有做错什么，我们因为缘而相遇，这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我插嘴道，现在的自己变得能说会道多了，不知道是不是和赤鸠有关系。 “那么，先共饮这杯吧。” “是呢，敬你们。” “干杯。” “敬涅芙拉大人。” ““干杯！”” 这个时间会上山的人可不多，连我都注意到了自己谎言的漏洞，但是似乎他们三人并未留意到这点，冒着生命危险去救自己，本身就鲜有这种好事之徒，更何况是陌生人呢。 这件事是我计划好的，当然结果是远远出乎我的预料，可以说是天赐的好运。 本来我只是希望能够找个可以组队的人，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依靠他们完成委托而不提高自身的名气，毕竟往往佣兵们所传颂的只有队长，看到我们三个孩子并非特别在意。 不过我明白这也只是时间问题，我们在此停留的事情很容易就会暴露，赤鸠她不是傻子，阿纳托利亚的贵族们也不是，他们都是行动力很强的人。 所以考虑到这几点，计划变了。 三人中其中有个是兽族，而且除了她之外看来战士莱德和巫师女孩都不擅长冷静思考，毕竟要是擅长的话就不会冲动地赶往危险之地了吧。 我们一边喝着酒一边闲聊，同时我的脑子里也在构思着新的计划。 自己更多的是说话而不是喝酒，现在我需要的是能够区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那份理性，这时候女孩子的身份就相当好用了。 “还要再来一杯吗，克莉丝小姐。” “不了，我酒量很差……法米，你代我喝吧。” 法米一言不发接过杯子便喝了起来，这里的麦酒比佣兵所要好很多，更醇也更香，所以即使是少年也很好入口，但是法米在下咽的过程中还是皱了皱眉。 “哈哈，小哥你怎么一下就喝光了啊，真是太听克莉丝大小姐的话啦，你们是恋人吗~这样听话是很难进行到最后一步的哦，哈哈哈。” 莱德两杯酒下肚已经放下警戒和拘束和我们打成一片，喝到尽兴之时还会和法米说起黄腔。 “当然，法米是我的骑士哦~” “克莉丝……” “话说克莉丝小姐既然是米希尔大人的高徒，想必也并非平凡出身吧。”小巫师还是不肯放弃这一问题，用魔法的人很像是研究员，喜欢刨根问底，毕竟魔法这门技术更偏向于学问，学的越多能力越强。 “吉莉安，加涅特因为魔王军的缘故而毁灭，关于家族的事情我还……” “非常抱歉！”结果她又很用力地道歉了，这个女孩子大概是不擅长交流吧。 “没关系啦，我觉得今天挺开心的，大家只要把注意力放在喝酒聊天上就好了。” “克莉丝小姐说得对，我听说你们想要穿过横岩山？” 兽族女孩菲尔米娜注意到了问题的核心。 “是的。”法米有些醉了，但是看来还不会出差错。“我们要去帕提亚。” “帕提亚？那是我的……那是兽族之地，人类去很危险哦！” “我当然明白，但是我们需要与兽族结盟。” “结盟？”菲尔米娜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惊愕。“为什么，虽然打听这件事很抱歉，不过想必克莉丝小姐你们也知道兽族和人类的关系吧，并非所有人都像我一样和人类生活在一起，大多数人是厌恶人类的。风之民与草原之民的斗争有上千年，这份仇恨不可能因为三个人而化解，无论你们是怎样的名门望族……” “如果是加涅特的炎之公主呢。” “什！！” “克莉丝！” “你在想什么……” 菲尔米娜的吃惊不必多说，莱德的酒醒了，巫师女孩吓得双目圆睁，就连艾莉莎和法米都吓了一跳。 “这……”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我知道艾莉莎想说什么。 只是和他们才说了几句话就暴露了身份这点让两人都很不解，不过我觉得这群人却值得信任。 没什么好说的，碰碰运气，以最好的结果为出发点，可能无法达到但是诚意却能让可能性增加。 我当然也会留一手，让法米监视好他们，盗贼组织教会我很多。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嗯。” “好的。” 战士付了酒钱，交完雷枭的脑袋让他大赚了一笔，他取出钱袋时似乎觉得想起了什么。 刚才这笔钱被我们推却，他自然带有歉意，斩杀那魔族的是法米，作为一个战士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触及自尊的底线了。 “果然我们还是要给你们一半的报酬！不……考虑到救命之恩的话全部也不够吧。” “我们的话题又回到一开始咯，莱德先生，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并非为了这些金子。” “可……” “如果你能帮我的话，那比这代钱要管用的多。” “我明白了……” 我们浩浩荡荡回到住宿处。 六个人把小房间挤得再也没有能坐下来的地方。 “那么我们开始吧。” 酒会是为了炒热气氛，这种有商谈氛围的场合却还要大家都醒着才行。 我准备向这三人说出一切，同时还和法米耳语，让他做好状况不好的时候甚至摆平这三人的准备。 我们的实力应该完全凌驾于他们，唯独兽族少女的行动敏捷，真打起来要注意。 “好的，那人家能先提问吗？” 巫师少女吉莉安说话依然是怯生生。 “请问吧，吉莉安小姐~” “克莉丝小姐是传言中那个圣剑王女？” “不，那是我姐姐~” “真的吗……我对于加涅特王家的事情不太了解。” 明明知道米希尔却不知道我，我是不是根本不需要在意自己的身份暴露啊。 话说回来我明明一直保持着银发却没怎么被人问起身份呢，也就公爵好像稍稍想起……但是他很快就没当一回事了。 “嗯，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来证明，但是这银发和红瞳却无半丝虚假，吉莉安小姐是巫师，应该可以看出这不是幻术。” “的确……” 她还在怀疑，虽然怀疑的点有些不对。 “克莉丝小姐是想要和兽族结盟对吧，这一举动是为了复兴王国吗？” 菲尔米娜接着之前的话说了。 “当然……”艾莉莎的话被我抬手打断。 “这个问题我自己来回答吧。没错，有这个成分在，但是在那之前我们有不得不面对的敌人。” “魔王军吧。” “没错，我需要大家的帮助，准确来说我需要军队。” “可……那不是我们能对抗的敌人，即使你们今天表现出超出常人的能力我的回答依然如此，而且兽族没那么容易结盟的。” 菲尔米娜的态度依然很消极，其他两人也是完全不说话。 他们沉默着，对于被我们救了命和观点上的不同所产生的矛盾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们当然早就知道这一点了。” 法米开口了，他的眼神变得坚毅起来，我知道这个少年变成这样之后一定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 “我们即使知道如此也要和魔王军战斗，谁都了解那些家伙的可怕，但是光害怕有什么用？今天各位面对自己敌不过的对手时不也英勇奋战了吗？” “那是因为你们救了……” “如果你们当时没有选择和鹰身人战斗的话我们甚至不会知道你们在那！” “啊……你说得对。” 少年没有一点点犹豫，反而让这句话让对方羞愧地低下头。 法米，你说谎的功力真是远远出乎我的预料。 “兽族和人类合作过吗？” “不，没有听说过，不对……有一次，那是因为勇者的存在。” “我们也在寻找勇者，而且我们有能和兽族结盟的自信。” “唉？” “你愿意相信我吗？” “突然说相信……”菲尔米娜摇摆不定。 “那我问你，你见过这个吗？” 我取出包中的长剑，揭去外面的布条，华丽的宝石剑身露在少女的眼前。 看到这东西的一刹那间，菲尔米娜跪下身子。 这过度的反应让我猝手不及，但是我还是保持了冷静。 “原来如此，持有圣剑，难怪如此有自信……请务必让我们帮助您，克莉丝殿下。” 菲尔米娜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极为认真，那就像是圣教徒的巡礼者看到圣地一般的表情。 但是那句话却在我的大脑中萦绕已久。 她说什么？这是圣剑！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法米和艾莉莎也是完全说不出话来。 莱德和吉莉安则像是受刺激过多已经接近昏厥了。 仔细地盯着手中的钝剑。 这种东西是勇者用的吗？ 真是太会开玩笑了。 不过……看来是中大奖了。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136.名声与进路——5 传说中的圣剑是勇者的象征，有了它勇者才能无坚不摧并且所向披靡，大家都说勇者有了圣剑才能发挥力量，毕竟传说中的先代勇者索尼娅据说就是因为被恶魔突然袭击失去了圣剑所以一下子就被杀死了。 但是在这把剑的面前时，我觉得不如说是圣剑有了勇者才能发挥力量。 这东西造型华丽，上面镶嵌了很多宝石。但是分量很轻，剑锋也是钝的，挥舞起来就像是玩具一般。 “请小心对待，这可是独一无二的圣物！”兽族少女菲尔米娜看我的挥剑动作吓得直流冷汗。 我觉得既然是圣剑大概不会这么容易就弄坏吧。 “菲尔米娜小姐……你似乎见过圣剑呢？” 少女对我的质疑一瞬间游离了双瞳，耳朵也耷拉了下来，然后过了许久才徐徐抬起头。 “是的，有幸见过，我被族人驱逐出境，然而在未被驱逐之前我是兽王血亲。” “哦……真的？” “兽族从不说谎！” “菲尔米娜……不撒谎……” 这回不仅仅是菲尔米娜，连那个巫师女孩吉莉安也慢慢地表现着自己的不满。 她倒是一遇到和法术相关的事情就来劲，平时非常腼腆啊。 “明白了，那么我当然也相信你，菲尔米娜小姐。” “谢谢您，克莉丝公主。” 我需要忠诚与帮助，并非口头的援助与打气，我需要大家有一个共同的目标，能为之投入全部的热情……必要之时甚至是生命。 “莱德先生，吉莉安小姐，菲尔米娜小姐，今后我们就是一个团队……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能认同我作为领袖。” “……我不愿意。”巫师女孩从一开始就对我感觉不太好，而莱德和菲尔米娜倒是无助地摇起头来。 他们两个倒是没什么抵抗心。 “巫师小姐，我不是在强迫你哦，而是在邀请……我是克莉丝特·卢比艾尔·梅斯菲尔德，即使加涅特已经支离破碎，我依然是这个国家的公主，有着对于北方大陆无可争议的合法继承权。” “这关我什么事……”巫师女孩很倔强，她的那份倔强像是过去法米的安静版，并非是真的生气，只是因为心理上下意识地不认同。 “吉莉安，我同时也在寻找米希尔，这点应该和你说过了，要是和她见面的话，我可以把你推荐给她。” “呜……” “而且结束这一切之后我会去复兴炎之王国，届时我邀请你成为宫廷巫师，让你能在最好的环境中研究。” “唔，让，让我再考虑一下！” 说完女孩就跑出房间，木门撞击的声音非常沉重。 “这是……” “哈哈，她已经同意了哦，克莉丝特公主。”莱德笑着说道。 “真的吗？” “她就是那个样子，是个害羞鬼。” 这样的话看来不适合再追问了呢。 不过面前这两人，我也要确定他们的忠诚。 “莱德先生，你也愿意帮我吗？你若有愿望，我试着帮你实现。” “哈哈哈，我帮你，但是愿望不必了，我倒是很欣赏克莉丝公主呢，不过自己想要的东西要自己去获取才行，因为我是这个队伍里唯一的男人啊。” “啊？我也是啊。” 法米不甘心地回道，但是莱德只是弯下身轻轻抚摸他的脑袋。 “你还是个男孩。” “我比你要更强。” “那么，强大的男孩~” “你这家伙！” 看到法米举手投足的样子我急忙站起身。 “好了！男孩子们！只要再继续这种幼稚的争吵你们就只是男孩而已哦！” 莱德摊手苦笑道。 “那么，菲尔米娜，你想要什么呢……莫非是想要回到兽族吗？” “不，毫无此意。” 兽族的双眼仿佛凝聚着火焰。 “我已经和人类一起太久了，不想再回去了，非要说愿望的话，希望在和平那一天来到之时能给我一个安静生活的地方。” “我将分一片土地给你。” “以女神的名义祝福你，公主殿下……希望我们的未来会想这许诺一样美好。” 这祝福有一些讽刺的意味，但我并不在意。 “并非只有勇者才能被称为‘勇者’，做别人不敢做之事的人都是勇者，菲尔米娜小姐，我正是带着这个想法才愿意走上这条危险至极的道路。我并非只是单纯的不知世间险恶的公主，这一路来我也经历了严酷的历练，我的同伴也是如此。” 回头看了看法米和艾莉莎，两人的视线也给兽族少女造成了压力，她不禁后退一步。 “所以，来帮我吧，危险越大，胜利的果实便越甜美。” “这一点……我倒是不反对。” 少女牵上我的手，我们相视一笑，然后法米也把手叠上来，莱德笑着也把自己的手放上来。 最后艾莉莎红着脸把单手放上。 “加油吧，战士们。” “你也是，我的女王大人。” “当然，我的小狼。” 时间对我们来说是最重要的资源，有了时间一切事情都会被解决。 而我们现在是被通缉的身份，在这几天的衡量中我觉得莱德三人是可以信任的，他们甚至已经搬出了佣兵所和我们在同一间旅店下榻，大家的房间也重新分配。 我和艾莉莎一间，莱德和法米一间，而巫师妹自然和菲尔米娜一间，完美……没有任何人有异议，唯独我和艾莉莎有时经常默默互瞪着。 这些生活上的琐事决定之后我们准备安排出发的日期。 “现在的话，因为杀死雷枭所以钱还很多，但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们应该多准备些物资。” “大概需要多久？” “一周左右。” 莱德平时看上去吊儿郎当，但是他对于计划却有着异常敏锐的判断，事实和他报出的时间往往没有什么误差。 “明白了，有件事我要提醒一下，一旦在佣兵所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们就逃走，觊觎圣剑的恶人还有很多。” “当然，克莉丝。” 平时由莱德和菲尔米娜去接受委托，吉莉安则和我们呆在一起，万一那两人背叛她也可以作为人质。不过最重要的是这个孩子精神状态没有其他人稳定，或许巫师皆是如此，但是一直这样下去说不定会成为阻碍，我希望能用时间来改变她。 “记得接比最高难度低一级的委托。” “嗯，为什么？”莱德啜了一口清晨的麦酒，发酵的粮食味顺着他的脸颊落在木桌上。 “突然间你们实力大涨会招致不必要的嫉妒，我了解那些佣兵，尤其是下三滥的那些。” 我旋转着自己的爱剑“克莉斯剑”，他看着波浪形的短剑似乎明白了什么。 “知道了，还有什么安排吗？女王大人？” 低头看了看杯中的酒，那里反射出的是真红色的眼瞳。 “红纹石之钥。” “那是什么？”菲尔米娜好奇，艾莉莎的眼神中也有同样的神色，唯有法米像是懂了一般点了点头，但是他很会看气氛，什么都没说，等我来做出解答。 “我们的队伍名，这是很必要的。” “原来如此，我了解了。” 于是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我们的任务可以正式开始。 圣剑平时交给法米携带，他毕竟是我们当中最强的一个，这样也很令人放心。 而平时讨伐委托的活就按计划交给莱德负责，他一直低调不引人注意，可是似乎还是有人注意到他们三人最近完成任务更加顺利，似乎还没到让人烦恼的地步，不过他还是留了个心眼，第二天莱德接受了一个简单的任务。 无论接受怎样的任务对于我们来说都只是小菜一碟，法米的强大即使收敛之后依然那么耀眼。 我最近也有了练习魔法的机会。 在不断的战斗中我发现了一些事情。 自己所有的玛娜比一般人要多得多。 以前还没有发现这点，可是自从吉莉安加入之后我有了比较对象。 往往她用二十个法术就会出现疲倦，然后气喘吁吁，而那种法术还不及我的火球一半的大小。 于是我也常常放出三四个火球后就假装喘气。 有一次晚上我趁他们都睡着带着法米来到城外的荒野，夜晚的秋风让人瑟瑟发抖，自己白皙的肌肤上也起了鸡皮疙瘩。 但是作为实验来说却是个很好的机会。 我们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一个不容易被点燃的山丘，把手抬向天空，我张开手掌。 “法米，数好我的火球，最后报给我一共来了多少发。” “好的！” 我的魔法不需要念符文，但是却能展现出和符文魔法一样，甚至在那之上两三倍的强大。 普通不需要咏唱的魔法往往只能伤人而不能杀人，这似乎也是巫师之间的常识。 但是我的成长道路似乎不同于巫师或者一般的盗贼，现在我擅长幻术和沙拉曼德所赐的炎魔法，对于魔法的那些知识自己是一窍不通。 想着这些的同时我的第一发火球点燃了天空。 还不等第一发消散第二发又飞了出去。 “3,4,5……12……18……” 无论我打出多少法米依然孜孜不倦地认真数着。 到了四十下的时候我依然没有疲倦的感觉。 “这样下去感觉没完没了的，还有可能被别人发现。” 我的玛娜以前并没有这么多，米希尔曾经说我的玛娜只有常人的数倍，在巫师中只能算一般以上的资质，并不是特别突出。 毫无疑问这是沙拉曼德的力量，我真的已经完全掌握这个精灵的力量了吗？ 这火焰是这么炽热，又强大，仿佛永远不会熄灭。 但是维妲的容貌在一瞬间晃过我的脑海，我摇了摇头。 自己离她还差的很远。 握着手中的克莉斯剑，我也知道并非只依靠沙拉曼德力量就天下无敌，比我强的家伙比比皆是，身体和幻术的锻炼也丝毫不能放松。 “克莉丝，你和过去真的是完全不同了。” 法米拿出准备好的毛巾想帮我擦汗，但是事实上也没感到多累。 “当然了，炎精灵的力量比我想象的要更强，之前的我完全不被认同。”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自己太颓废，也可能是根本就没想过自己会这样渴求沙拉曼德的力量吧。 在王宫我不需要自己保护自己，甚至不需要拿起比蕾丝手帕更重的东西…… “不是那回事。” 法米摇了摇头。 我侧过脸盯着少年，他在月光下露出让人安心的微笑。 “我指的是你变了，因为你变强了沙拉曼德才承认你……克莉丝，现在的你美丽又强大，甚至感觉让我无法触及了。” “法米……” “克莉丝，我喜欢你啊。” 告白突如其来，尽管我已经知道，他之前说过希望让我成为他……他的女人。但是这种正经的告白却还是不禁让我小鹿乱撞，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带动着我的身体，仿佛在全身上下弹奏着一首节奏稍快的名曲。 “自从第一天见到你开始我就记住了这个女孩，虽然那时我还只是个小偷……” “……” “你能把我从弯路上带回来真是太好了，我爱你爱的无法自拔，直到不久前我才发现了这一事实。” 他说着的同时靠近，我无奈地后退。 自己紧张得不行，并非是想要拒绝这个男孩，毕竟……我也不讨厌他啦。 但是总觉得就这样迎合他就会失去作为女孩子很重要的东西。 “克莉丝，我知道你的志向已经不再是渺小的宫殿了，你已经看着这个世界……想要尝试君临，你的想法越过了魔王这个阻碍，看着更遥远的未来。” “别……别一边贴过来，一边说这些，一本正经的话……” 脸颊发烫，现在的我一定很难看，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样红着的脸，但是少年却一把抱住我的身体。 “我只想告诉你，克莉丝，我不会成为你的阻碍，我将是你永远的骑士。” “骑士会对自己的王出手吗？” 知道无力反抗的我苦笑着，盯着少年的脸颊。 眼瞳之中互相映射着彼此。 “有谁说过不可以吗？” 他的脸颊靠近…… 黑发与银发交错。 云雾在一瞬间挡住月光。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137.第三名女王——1 草原上掀起波浪，在这一望无际的绿地上兽族与西风相伴，风之语中诉说着他们的孤独。 火星跳起，两个男人在帐篷外的土地上烤起牛肉。 随着风吹起，香味渐渐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中，让这一带都充满香辛料的味道。 诺艾尔咬了一口焦黑的烤牛肉。 “咳咳！” “烤的时间太久了，少爷。”骑士团长的笑容带起了脸上的皱纹，不过对于诺艾尔这样的少年来说大叔的笑容却意外地让他有种安心的感觉。 “因为一直和泰勒先生谈话所以没看烤架……” “哈哈，要记住眼观六路，吃这块吧。” 说完骑士将烤串上刚刚烤熟的肉取下，放在银盘中递给诺艾尔。 “牛肉最好的部位在脊椎两侧，从胸部到腰部的这一段。” 诺艾尔呆呆地看着手中那散发着香甜味的肉排，早已饥肠辘辘，骑士笑一笑，停下了话语。 诺艾尔一口咬下，顿时肉汁散开，纤维在他的口中快要融化。 “美味！” “当然，我做这个已经十多年了。” “十多年？泰勒先生经常烤肉？” “在旅行中常常……” 中年骑士自己也咬了一口美味的牛排，回想起过去的事情。 深蓝骑士团的任务常常在外而并非近卫，所以他对于旅行中可能遇到的问题早已驾轻熟就。 “泰勒先生真的什么都会呢……” “等到诺艾尔少爷到了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会更有才华。” 少年苦笑了一下，低下头不住地摇着。 “我要有那种才能，克莉丝也不会离开我吧。” 诺艾尔并非在谦虚，未婚妻的离开伤到他的内心，本来他认为克莉丝和自己心意相通，毕竟他们已经书信交往了将近一年。但是最后却连见自己一面也不愿意，诺艾尔原本不会把事情往坏的地方去想，但是随着旅行的时间变长，孤独感越来越重，他渐渐变得开始用负面的思考方式。 究竟自己是哪里做得差了呢，或许在克莉丝眼里名为诺艾尔的这个男孩完全不行，连见一面的价值都没有吗？ 这个问题最近萦绕在少年的大脑中久久不肯散去…… “女人是善变的……少爷。” “克莉丝她不是那样！” “善变不是说她的坏话，诺艾尔少爷。” “抱歉，我太激动……果然我还是差的太远。” “能有这样的想法说明你已经比同龄人强上很多。” “也许是吧。” 诺艾尔微微点头，他的确比同龄人成熟太多了，不过缺点在于不会说谎。 泰勒见过很多诚实的骑士，不过他并不认为诚实就一定带有褒义。 少年现在太烦躁了，尽管他不表现出来，因为他是这么纯真，仿佛不带一丝污垢。 “吃饱了吗，少爷。”骑士团长站起身。 “嗯，谢谢你的烤肉，泰勒先生……” 少年总是表现得这么礼貌，连个脾气都不会发，这样他迟早会把自己憋死的。 骑士叹了一口气。 “我觉得你现在需要一个女孩陪伴。” “女孩？希尔薇清晨就和泽洛蒂亚殿下打猎去了。” “不，少爷，我不是说您的妹妹，你需要一个女孩，在她丰满的胸口诉说自己的心声，就这样睡到第二天，兽族的女孩可爱又活泼，您应该去和她们多说话，如果她们觉得你软弱了就和她们比武，胜利之后那些女孩就会追在你的后面。” 理解了骑士团长究竟在说什么的少年脸一下就变红了。 “不，不行！我做不到！就算做得到也不行……对不起克莉丝，希尔薇也不会允许。” 泰勒这次连叹气的想法都没有了。 他生平第一次这么急切地想要教坏一个孩子，完全是恶人的家伙活不了多久，而完全是好人则活得更短。 “早上应该让泽洛蒂亚殿下带你去，她懂得让固执的小男孩开窍。” “泽洛蒂亚殿下不是那样的人。” “哦，诺艾尔少爷你很了解她？” 少年的脸又红了，单单是想起半妖精那魅惑的身影他的眼睛就不知道往哪里看。 “泽洛蒂亚殿下是屠龙者，还有风精灵的力量……她这样的战士不会……” “这样的战士想的一定也会比别人更多。” 泰勒抬起头看向天空，他们来到这个地方已经有数周，泽洛蒂亚曾经向他们求助，不过这段时间却只是让他们呆在帕提亚而没有任何指示。 骑士团长想了很多，以他的人生经验而言早已学会不单单从表面去看人。 即使那位兽族公主再漂亮，穿的和随时能上的婊子一样，他依然不会用她希望泰勒思考的方式去思考。兽族现在临近王选，而王选则需要比武，想必已经快要接近日期，而公主口中不能说的秘宝却迟迟没有找到的消息。 第一次碰到她时她可以毫不犹豫地下令攻击，然后事后再摆出诚意道歉，几乎连泰勒也差点被那份美貌和温柔的声音所糊弄过去，但是他也打听到泽洛蒂亚的求婚者络绎不绝。 而她没有表现出兽族的那股热血提出要打败自己之类的要求，而是直接回绝了所有人。长老的儿子献上金币，珠宝，一箱箱丝绸成车送到泽洛蒂亚的帐前，宝马被一根绳索连在一起，几乎看不到尾巴。 而兽族公主看也不看，她让使者把这些东西带回去，再也没说别的话。 想要成为女王的女人就不能当做一般的女人来看待。 你必须要以星辰所能照耀到的土地为代价才能获取她们的芳心。 泰勒带着诺艾尔，一般的女孩恐怕无法动摇这个少年的纯情，但是泽洛蒂亚那样的女人恐怕又只会利用他的天赋和强大。 “好吧，我们继续找兽族进行战斗训练吧，诺艾尔少爷。” 他最终苦笑一声，了解到或许只有剑术能让男孩摆脱心情的低谷。 唰…… 风刃划过，眼前的麋鹿溅出血花，踉跄几步之后倒在地上。 仆人走过去检查，麋鹿的头被撕成碎片，唯独角没有伤痕。 “十分漂亮，希尔薇小姐。” 兽族少女用着熟练的通用语，不过听到这声赞扬少女的表情也没有一丝变化。 “确实漂亮，但是您应该学着用弓，而并非魔法。” 希尔薇身后走出来的少女身材高挑纤细，腰肢不盈一握，而很有分量的胸部却几乎只被布条所遮挡，在近处甚至能看到突起。她的裙子开着大大的叉，泽洛蒂亚自己解释为是为了方便行动，但是露出的白皙长腿却不禁让人想歪。 我这一生也不会穿成这样吧，除非是她的哥哥命令。 金发少女皱着眉头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想法，除此之外她找不到更好的方式。 “我不会用弓，用不擅长的东西除了出丑别无作用。” “哪里，谁一开始都是不擅长的。不过即使是试试说不定也会着迷~” 泽洛蒂亚微笑的声音就像是风铃一般，碧绿色的长发在脑后扎成单马尾一直延伸到臀部，妖精耳和兽族的兔耳则毫无违和感，眼前的她简直不像是人间的女性，倒美得如同神的造物一般了。 绝代佳人，即使身为同性，看到泽洛蒂亚的那一刻她的脑海中也只剩下这个词。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人啊。 “希尔薇小姐，可以的话看着妾身的箭吧。” 说着公主从箭袋中取出一支箭，希尔薇感到有些奇怪。 那天他们受到袭击之时这位公主射出的明明是隐形的箭矢。 兽族公主似乎已经从少女的脸上读到了她的想法，她一边搭弓看着目标，一边露出笑容。 “妾身虽然被称为风精灵的化身，能操纵无矢的风之弓，但是在狩猎的时候我还是希望能看到箭矢在天空中划出弧线，最终命中猎物。” 话音未落，箭矢嗖的一下飞出弓弦，在半空中带出一道响声，直击麋鹿的眼睛。 猎物应声而倒。 不过还没有结束，看到同伴的倒下，剩下的两头麋鹿也奔跑起来，但是还没有等他们加速，公主的女仆们的箭也跟着射了出去。 那两只鹿也倒下了。 “厉害……几乎是同时……” 希尔薇感叹道，而且她想知道刚才那道响声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是在箭矢上施加了魔法才会让那箭矢发出响声吗？ 把这个想法告诉泽洛蒂亚后她只是笑了笑，然后拉着希尔薇来到猎物身前拔出了自己的箭头。 那金属的箭头后跟着一个骨质的哨子，这时希尔薇才明白刚才那道响声究竟是怎么回事。 “魔法有不可靠的时候，实实在在的东西让我感到安心，这东西由妾身制作，取名叫做风鸣……射出之时就会有响声，凡是妾身射到的东西，妾身的仆从也要跟着射出……” “如果不射呢？” “当然是杀掉了。” “什么！” 希尔薇后退一步，脸上表现出不敢相信的惊愕。 “抱歉，让您受惊了，希尔薇小姐……妾身能理解你吃惊的理由，不过在兽族就是这样，不听从命令绝不能饶恕。” “啊……我明白了，抱歉，大惊小怪的。” “没关系，妾身以前也很不习惯呢。” 她美丽的微笑在此刻却显得是那么可怕。 但是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吗？ 泰勒曾经一个劲地赞赏兽族，但却没想到他们这么野蛮，还是说真的这也是泰勒口中所谓的文化差异吗？ 希尔薇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想起了几周前泽洛蒂亚所说的王选比武大会。 的确，战斗到杀死对方……不能投降，那也是非常野蛮的传统呢，兽族就是这样吧，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不要做太多的事情为好。 “您对于王选比武的事情准备得如何。” 这个话题转换得有些生硬，而且希尔薇也不确定眼前的少女究竟愿不愿意回答。 “妾身还在寻找着秘宝，当然也许它会自己来到妾身的身边。” “得到它您就能获得兽王之位吗？” 泽洛蒂亚摇了摇头。 “它只能让我们的盛会开始，两个王姐依然是我最大的竞争者。” “原来如此……那么，我们有能够为您效劳的地方吗？” 那天泰勒对这个公主说自己是为了结盟而来，愿效犬马之劳。希尔薇也清楚这并非泰勒的真心话，他聪明又老道，他知道眼前这个公主并非看起来那么娇弱所以才这么说。 毕竟泽洛蒂亚有着屠龙者之名。 “希尔薇小姐，妾身想成为兽王的原因不止是为了兽族。” “欸？” “妾身同时也在意着人类。” “……” “我等的祖先和人类的关系一直不好，现在魔族兵临城下，大家却仍然没有感受到威胁……他们以为有风神的庇佑我们就能得救，妾身不信呢。” “因为您只相信实实在在的东西？” 希尔薇的回答让公主再次露出花一般的笑容。 “希尔薇小姐似乎能成为妾身真正的友人~” “那真是荣幸之至。” “妾身懂得只靠兽族的力量绝对无法对抗魔族，我等需要的是人类，妖精族，不……是这个大陆上每个人的力量，兽族有妾身，人类中有勇者，而妖精族则有他们守护了千年的神秘魔法，想要守护自己的土地，必须先铲除外敌。而妾身的族人们甚至无法区分究竟谁才是外敌。” “……” “对于袭击了你们一事妾身是真心诚意表示抱歉，但是有一点希望您能够理解，那就是我们的秘宝不仅仅和兽族的命运相关，同时也决定了人类的生死，那东西绝不能够被恶人所利用。” “我理解了您的真挚，也祝愿您能够早日夺回那东西。” “多谢您的祝福，希尔薇小姐~” 说完，他们继续向前走，开始搜索下一头猎物了。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138.第三名女王——2 她回到帐篷的时候天空已经染上靛青，诺艾尔看到帐前的毛皮帘子被揭开，知道是自己的胞妹回来了。 “我们正打算吃晚餐呢。” 对着妹妹他一直摆出的都是那毫无防备的笑容，要是平时的话她会在心中默默偷笑，然后脸上如同不会说谎一般染上一抹微红，然而现在她的脸上只有一片愁云。 “你们吃吧……我要早些洗澡睡觉。” 希尔薇有气无力地答道。 是因为狩猎的疲劳吗？诺艾尔心想着，而骑士团长则是摇了摇头，按住想要追问妹妹的哥哥的肩膀。 “似乎有什么事情，我们给她点时间，想必希尔薇大小姐之后会主动和您说的。” 诺艾尔觉得泰勒言之有理，便不再多管，让自己的妹妹能有自己的空间。 之后几天希尔薇依然和泽洛蒂亚公主一同出去，她们有时一起打猎，有时一起洗澡，甚至吃饭或者共眠，公主似乎都快要把泰勒和诺艾尔给完全忘记了。 “她们到底在做什么？” 好奇心冲击着少年，让他想要去泽洛蒂亚的帐篷问个究竟。 不过这次骑士团长仍然阻止了他。 “女孩子之间彼此亲密相处很常见，公主美貌无双，对我们有提防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等等吧……你的妹妹之后会把一切都告诉我们的。” 泰勒似乎一点也不关心，他只把这些当做小事，每天做着新菜单，有时练练剑，与兽族的女性交流。 诺艾尔除了最后一项之外也都会跟着泰勒，他们一连整周都这么无所事事，食物由公主送来，也不怎么限制他们的自由，但是一旦接近兽族主营的时候就会有守卫提起弯刀提醒他们不要继续靠近。 中年骑士不想因为试探而丢掉性命，他说着流利的兽王语默默后退，退到青草的边际，山丘另一侧泽洛蒂亚公主的领地。 诺艾尔快要被逼疯了，这种阴郁的环境虽然衣食无忧但是却给他造成了无形的压力，他想和自己的妹妹诉说，但是希尔薇依然对他不理不问。少年只好继续和剑为伴，和女仆与骑士们切磋着剑技。一开始他总是输，骑士们身经百战，对于只会挥剑的男孩有上百套取胜的方法，而兽族女仆们身手敏捷如同墙上的野猫，钝刀从不同的角度攻击过来让他眼花缭乱，如果这是真剑的话下一秒他就会身首异处了。诺艾尔在失败中不断吸取教训，他理解到弯刀的重量比自己的长剑要轻得多，而且他们喜欢瞄准自己的脖子和腹部，无论如何兽族们都把这两个部位当成她们唯一的目标来攻击。 诺艾尔渐渐熟悉了他们的套路，那之后他变得比兽族少女们更加敏捷，拉蒂亚公主曾经夸奖过少年的敏捷，而现在他自己也意识到这点。和兽族的剑斗中不能过于急躁，他们不像人类骑士那样穿重铠，而且体力更强所以要轻快的多，诺艾尔也脱下自己的皮铠和任何让身体不能自由活动的衣物，风魔法在脚下，没人能够追的上他的步伐，同时也没法意识到他何时会攻击，诺艾尔的战斗天赋在此刻表现出来，他用了大概三天时间就适应了兽族的速度，同时又把兽族的技巧用来对付人类骑士。 到了第二周的时候单挑中他就已经无人可挡了，还是在不用魔法的情况下。 “真是太强了，诺艾尔~”泽洛蒂亚公主拍起手称赞着他的战技，这时诺艾尔才发现这名美丽的兽族公主已经看了他许久。 “哪里，公主殿下的战士也很强。” “呵呵，战士？她们才不是战士，她们只是稍微懂一点武艺，在兽族真正的战士是不会侍奉他人的，战士的身体只会用来战斗，就像没人会用宝剑切菜一样。” 泽洛蒂亚的碧绿色长发像翡翠一般，同时在半空中随风飘动，她伸手撩去挡住自己脸颊的发丝。露出的笑容中仿佛又带着些骄傲。 “真是厉害，只希望能和真正的战士战斗！” 公主走上前单手搭在诺艾尔的肩膀上，如同一名旧友。 “诺艾尔，汝的强大不仅仅是扎实的剑术基础以及过人的天赋，这份对于强大的执着更是让汝会超越任何战士的力量源泉，妾身曾经听说人如果要变得强大那一定要有一个目的。但是妾身可不那么认为，真正的天命是能让人不自觉地沉浸其中的，妾身便是这样的人，而诺艾尔，汝也是~” 闻听此言，诺艾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过泽洛蒂亚也没有追问，她放下自己的纤纤玉手，回眸一笑。 “让汝在此地等待这么久真是万分抱歉，可以的话能够和妾身共用晚餐吗？妾身想把更多的事情都告诉汝。” 终于获得她的信任了吗？还是说泽洛蒂亚看到了我的力量所以觉得自己能帮上忙了？ “好的，我这就去告诉希尔薇和泰勒团长。” “不。”她立刻回到：“妾身只邀请汝一个人，当然你的妹妹和那位博学的骑士，妾身也没有排斥他们的意思，可今天的话妾身只想和汝说，这些话也只有诺艾尔才感兴趣。” “啊……” “改天妾身也会邀请你的那两位同伴，并非是所有事情都适合共享，英俊的少年。哪怕是自己最亲的人，希望汝能够理解。” “并非所有事情都适合共享……” 诺艾尔读着公主的话，泽洛蒂亚则跟着点头。 “汝的妹妹希尔薇小姐也不是每天都向汝报告自己一天做了什么吧，如果不给对方留一定空间的话那一定会产生压力，渐渐就会有距离感。即使是将军对自己的士兵也不能这样。” 原来如此，是这样吗？ 诺艾尔茅塞顿开，他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克莉丝，难道真是自己把愿望强加在她的身上了吗？是自己在信件中问的太多了吗？时自己太自以为是，实际上克莉丝一点也不喜欢他吗？ 少年开始怀疑起自己旅行的目的。 他单纯又可爱，不食人间烟火，而眼前的这位公主似乎愿意教给他更多的东西。 “我接受您的邀请，泽洛蒂亚公主。” 今晚的菜肴似乎公主有专门研究过，他们很少喝葡萄酒，也不经常吃鸡肉和烤猪。 兽族认为软弱生物的肉也会让他们变得柔弱，强壮的牛羊则是他们的最爱，同时他们还喜欢在肉质中涂抹草药以滋补他们的身体，在这点上兽族绝不含糊。 诺艾尔看着手中的酒杯，那里雕刻着一条龙，他问泽洛蒂亚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因为公主是屠龙者所以这么做的吗？ “诺艾尔，妾身虽然屠龙，但是那并非是妾身一人的功绩。” “能告诉我详细吗？” “当然。” 公主优雅地抬起酒杯和客人先干上一杯，然后开始诉说她的英勇。 帕提亚的土地并非只有草原和西风，这块土地的南边是一片无法耕作的沙漠，沙丘中有巨大食人的沙虫，天空中则有鹰身女妖等待着路过的旅人，就连更南边的雾海中都隐藏着巨大的魔物。 加涅特的狂龙山脉，帕提亚南部的死亡之地，帝国的达尔瓦萨坑洞。 这是三个公认的最不适合住人的地方，却生活着最强大的战士。 泽洛蒂亚是妖精公主和兽王的女儿，她的母亲是妖精们是为了稳定兽族关系而嫁过来的末位公主。 本身就是政治婚姻，但是妖精公主却非常讨兽王的喜爱，第二年他们诞下一女，那就是泽洛蒂亚。 不过兽族并非一夫一妻，兽王的其他妻妾对于公主非常嫉妒，在泽洛蒂亚出生之后妖精公主就遭到了暗杀，兽王愤怒不已，不过凶手却怎么也找不到，怒火中烧的他差点杀了所有的妻子，但是这一冲动最终还是忍耐了下来，手下的子女都未成年，现在引起纷争的话兽族就完了。 古达耶尔同时还想到了泽洛蒂亚，他那美丽的小女儿，本身古代耶尔的长耳莱比族就被视为软弱，现在大家找到了机会的话更是危险，兽王把泽洛蒂亚送了出去，只让几个贴身的女仆陪着她。 诺艾尔听到这皱起了眉头。 “兽族之间也会有这种事啊……” “哪怕是妖精族也有这种事，诺艾尔。” 少年点了点头，他不想再打断公主的故事。 “那么，然后呢……” “妾身遇到了风精灵希尔芙，在南边的沙漠的一个岩洞中。没人敢去的地方往往藏着宝藏，这是兽族的一句俗语，风精灵承认了我，一路上讨伐魔物还遇到了支持者。” “支持者？” “没错，领导者再强大也不可能一人成为势力，必须要有军队。妾身的事迹让和妾身同样的莱比族归于麾下，同时部分猫人也加入了这边，妾身奉行强者主义，尽管手下的士兵并不多，却个个以一当十。再回帕提亚的路上妾身遇到了一头迷失的火龙，看上去是雷克斯霍尔的近亲。虽然狂龙之王的名声响在大陆四方，但是妾身并不畏惧它，回到兽族之日妾身带着巨龙的首级，再也没人敢轻视妾身了。” 泽洛蒂亚说着这些事的时候带着无限的骄傲和尊严，她的名号让人胆寒，妖精那清丽的声线中传达的却是鲜血与荣耀。 “那么，您的父王古达耶尔陛下呢。” 说到王选，那当然是以现在的兽王已经不存在为前提，诺艾尔谨慎地提问。 “大家说他猝死于梦中，汝觉得呢，诺艾尔。” “……听起来像是谋杀。” “没错，所以妾身要让凶手付出代价，同时也要引导兽族走向正确的道路。” 泽洛蒂亚再次拿起酒杯，两人又饮了一口酒，还不太习惯的诺艾尔脸颊变得红了起来。 “诺艾尔，汝天赋异禀，妾身想让汝变得更强。” “欸？具体该怎么做……” “汝同意的话，妾身明天开始亲自和汝进行战斗训练，也会让妾身手下的战士和汝战斗。” “如果是那样的话真是感激不尽！兽族个体都很强大，要是能从这里学到什么的话……” “哈哈，果然妾身猜得不错，汝也有强者才有的天命。” 泽洛蒂亚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她优雅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为自己没有选错人而感到满意。 她相信诺艾尔的那份天赋将让他成为这个大陆上最强的战士之一。 伊欧加尔德曾经有被神统领的时代，有被龙族统领的时代，也有被魔族统领的时代，这次也将是魔族统领吗？泽洛蒂亚想要大声地说不。她相信，自己曾经勇敢地面对巨龙和无尽的沙漠，曾经砍下那无敌生物的头颅踩在脚下，区区魔族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不过她不轻敌，现在泽洛蒂亚的战士有一万，当风鸣之矢响起，就会有一万箭矢砸向自己的敌人。 这对他来说还不够，她需要整个兽族的箭，需要全大陆的箭矢一齐射向他们共同的目标。 “感谢您，殿下。” “不，妾身喜欢强大的战士。” 泽洛蒂亚离开位置，来到少年的面前，她弯下身，诺艾尔清楚地看见少女胸前白皙的隆起和深深的沟壑，他试着移开视线，但是公主的一只手却已经摸到他的脸颊上。 “而诺艾尔，汝对妾身来说，非常重要。” “欸……” “请汝相信妾身，为了击败魔族，重新守护这个大陆，诺艾尔的力量不可或缺。” “可是……”他想说自己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寻找未婚妻。 可诺艾尔却说不出口。 眼前的少女尽管强势霸道，可他知道泽洛蒂亚的目的比起自己要崇高得多。要是在她面前说出这种话自己只会被瞧不起吧。 少年不想给她留下这种印象，美丽的公主让他想到了克莉丝。 要是克莉丝也知道自己是这样软弱的人……等等，该不会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克莉丝才离开的吧。 回想到了上午的对话，少年紧紧攥着自己挂在脖子上的戒指项链。 自己不变得更强不行。 “在我所能做到的范围内，我的力量为你所用，泽洛蒂亚公主。”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139.恋爱的嫉妒心——1 克莉丝视角： 昨夜的一吻的触觉还浅浅地留在唇上，我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镜子中的自己脸颊微红。 我摇了摇头，开始早晨的梳洗。 骑士少女与我同住一间，她醒的很早。 “昨晚你很晚才回来。”艾莉莎的语气带着怀疑，她会知道我是跟谁出去的，所以我并不打算撒谎。 “我想测试一下现在自己的魔法能力，所以让法米跟着我去了。” “这样的话我也可以帮你。” “下次吧，法米是我的侍从，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然而你不能因此就把他呼来喝去的。” 少女的话语中加了点力道，仿佛这事应该由她说了算。 “呼来喝去？法米他很乐意帮我！” “他有这么说吗？” “啊？这需要特别说吗，难道你看不出来？” 自己放下木梳子转头看向她，我对艾莉莎的失礼很不满意。她一直都是这样，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明明是个骑士，还答应加入我的麾下了，对雇主却连一点点尊敬的意思也没有。 我本想愤怒地吐露出自己的想法，不过艾莉莎她本身对我就没什么好感，我害怕这事会让队伍间产生裂痕。 “克莉丝，我们答应帮你，但是我们可不是你的工具。” “我从没那样想过……无论对你还是法米，也包括莱德，菲尔米娜以及吉莉安。” “呵呵，明明与那三人的相遇都是计划好的……” “住嘴！”我有些憋不住自己的怒火了。“别在这说这种事，我们今天也很忙，把队伍搞砸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 我们留下不愉快的气氛换好衣服走下楼。 旅店的一楼早已坐着几名队友，他们拿着面包和麦酒，看来是起的很早。 我多想和这之中的谁换一下房间啊，和艾莉莎在一起实在太过于难熬了，这个女孩平时绷着脸不愿多说话，对人只会皱着个眉头。战斗力也不高，策略上表现也不佳，我为什么要留着她在这个队伍！ 很想赶她走，因为艾莉莎她喜欢法米，因为她不讨我的喜欢……为什么辅佐在我身边的不是苏菲而是这个女孩呢。苏菲，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已经再也找不到那样好的朋友了。 “克莉丝，怎么了？今天一早开始脸色就不好看。” “啊，没什么……稍微在想点事情。” 法米看到我之后开始问了起来，果然他很在乎我的一举一动啊，才不是因为我强迫他什么的。 我看了一眼艾莉莎，她视线的焦点没有对上来，我只好作罢坐下来。 “早上好。”莱德边喝酒边说道。 “早上好，公主~”兽族少女向我问好…… “早……”有气无力的那个是吉莉安。 “大家早上好，我们按照计划行动已经有好几天了，都来报告一下现在的状况吧，以便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说完我举起杯子，示意他们可以开始说话了。 “我们现在的行动资金有4000艾普莉，那天打败雷枭有很多奖金，这里的一半出自那里。”莱德报告说。 “那是你们自己的钱，自己好好保管吧，也就是说我们有2000艾普莉可以使用？” 我不喜欢把队员的财产当做公共资金使用，涉及到利益的话必须要分清，否则后患无穷。 “既然我们已经加入了‘红纹石之钥’，那么自然就已经在一条船上，公主如果分的太清楚的话大家也会没有行动动力的哦。” 兽族少女提醒着我。 “我明白了，不过我也有自己的想法，当然你的意见我会保留的，莱德先生，继续吧。” “好的，去横岩山的话需要三天，考虑到与魔物的战斗的武器整备和设置驱魔结界，大概要花1500艾普莉。” “驱魔结界？” “没错，因为山上魔物很多，我们人也少，极易成为魔物们的目标。需要设置那样的结界赶走弱小的魔物，千万不要因为弱小就轻视哦，他们往往会把有旅人驻扎的消息告诉自己的老大。” 他经验丰富，考虑到了我根本没有想到的事情，果然这件事交给莱德来做事正确的。 “我明白了，怎样花费就听你的。” “好的，克莉丝……不过我还有一个提议，我们可以考虑和佣兵所的佣兵们一路，过一周他们有一次支援北方前线的远征，届时他们都会穿越那座山脉，虽然不往帕提亚前行，但是也会给我们提供巨大的保护。” 对了，现在我们还在与魔族战斗的过程中呢，北边都已经打成一锅粥了。 诺艾尔和希尔薇他们应该及时逃掉了吧，在魔族掌握北方之地的情况下一切都很难说。 不过关于莱德的提议我却要回绝。 “不行，我们不能和他们一起，目的不能够模糊化。”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把御寒的衣物和食物准备齐全的话，后天就可以出发了。” “我可以当向导，兽族们想必不喜欢外来者，但是要是我在你们当中的话应该会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 菲尔米娜补充道。 “谢谢，有你的存在我格外安心。” 对着兽族少女露出了一个微笑，我已经计划好了下一步的事情。 “今天开始，艾莉莎和我，菲尔米娜以及法米一组，我们四人负责讨伐魔物继续赚取一些金钱，而莱德和吉莉安一起，你们负责采购物资，就先这样吧。” 商议结束，我带着法米离席，然后艾莉莎和菲尔米娜也跟了上来。 我现在很不爽艾莉莎，但是也清楚不能把她放到莱德那一组去，谁知道她一冲动会乱说些什么。 其实让她去采购，莱德加入战斗才是最好的，这个队伍里的战斗力排序大概是法米，我，菲尔米娜，莱德，根据情况吉莉安比艾莉莎要强。 菲尔米娜身为兽族身手的敏捷程度有时和法米不相上下，法米因为是吸血鬼所以可以说是少年期的莲先生，而我被炎精灵所承认，实力大增，尽管还没到维妲的程度。 莱德战斗经验丰富，同时生活上也能提供很大的帮助。 至于吉莉安，她也是个问题儿，好在会魔法……也读过很多书。 所以艾莉莎根本就是吊车尾。 可恶，今天不要接受太难的任务了吧。 总之，让菲尔米娜寻找了报酬是200艾普莉的岩石巨人击杀讨伐。 这些东西生长在山腰上，有着巨大的身躯和十足的破坏力，缺点是反应很慢，只要瞄准的话用魔法射击它们的关节就能把他们打散开，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是个非常适合用来试验实力的讨伐委托。 骑上马来到镇子外边，远处的横岩山已经眺望了许多次，我们也爬上去很多次。秋风吹拂着地上的草木让我觉得那是那么遥不可及，如果不爬过这座山的话是无法去往帕提亚的，毕竟这座山就是挡着，延绵不断，像一堵天然的城墙一般守卫着兽族的领土，常年间无数的冒险者在山上留下尸骨，玛娜也在不断累积着，渐渐让山上的魔物都变得强大起来。 “岩石巨人伪装在巨石群中，但是他们即使完全俯下身还是挡不住脚，注意看就能发现。” 菲尔米娜诉说着对抗魔物的知识，我们点了点头，法米同时抽出剑，把右手放在剑柄上。 “我去引它出来，克莉丝你瞄准关节处用魔法。” “好的。” “那么我和法米一起吧，菲尔米娜小姐负责处理克莉丝漏掉的。” 艾莉莎想要逞能，她那样的速度肯定一下子就被岩石巨人砸扁了，明明说了要讨伐那种巨大元素生物为什么还要穿铠甲呢。 对于艾莉莎的不满在我的心中累积，自己伸出一只手拦住了骑士少女。 “不，你做后卫，菲尔米娜小姐更适合和法米配合。” “啊？” “你穿重铠似乎不太适合。” “没错，克莉丝说得对，艾莉莎你还是靠后一点吧。” 法米的说法让少女无言了，她咬着嘴唇不甘心地退到我们身后。 兽族少女看了看我，然后再次把注意力放在了怪物身上。 “开始吧！”我一声令下，法米开始了冲锋，他的动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敏捷，法米来到巨人的面前之时它便突然站起身，挥舞着自己的岩石拳头，法米的身手自然不好被这种明显的攻击打中，不过巨人的拳头砸下来的那一瞬间整个山头都摇了一下，就像是会范围攻击一样，我差点一个站不稳。 “准备攻击！克莉丝。” 我好不容易稳住身体的时候发现法米他已经用黑珍珠使出了居合斩一般的招数把巨人的手臂给砍了下来，当然这东西没有生命，也感觉不到疼痛，它完全就是因为索求着玛娜才开始永远止境的追杀。 法米落地之后巨人抬起另外一个拳头，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菲尔米娜小姐的拳刃就已经冲破巨人的关节。 我瞄准着巨人胸口中间，那里有一块发光的石头，那是控制石巨人行动的关键。 它们的身体的玛娜集中，在积年累月中出现了魔力结晶，这东西虽然挺值钱，至少远远超过这个任务的价值，可惜不把结晶打破就没法让它们停下来。 自己的手掌对准石头巨人的胸口，要是我的火球大小，即使不完全命中也是可以击碎的。 带着这种想法的巨大火球随着而出，燃烧的滋滋声像一阵风那样点燃了周围的草地，在半空中留下鲜艳的轨迹，然后猛烈地撞击着巨人的胸口。 最后效果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巨人碎成一滩砾石，就像原本就没存在过一样。 “漂亮。” “真不愧是炎之国的公主。” 两人的夸奖让我很开心。 那么今天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收集结晶碎片的时候艾莉莎也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晃着她淡褐色的头发。 真的是什么用处都派不上…… 明明比我和法米都要年长一点点。 不过最近艾莉莎那强气的性格也发生了改变，第一次遇到她时是那么强硬，和我决斗时也是完全不客气，但是现在的她的言行只像是无理取闹，今天早上也是。 因为我变强了所以她没办法再用决斗这种方式了吗？不，我原本就比她要强。 “艾莉莎，你最近有在锻炼吗？” 骑士少女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的。 仿佛这句话在她的意料之中，却又在情理之外。 “当然有……”她低声地说着。 “最近你的表现可有些不对劲。” “……” “克莉丝，没这回事，艾莉莎她也尽力了。”法米急忙过来挡在少女面前。 这是什么意思？ 他为什么要帮艾莉莎说话，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我当然知道尽量保护着队伍的和谐很必要，可是艾莉莎现在确实什么用处都派不上啊，你难道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我们如果有一个人没法尽到自己的职责就要白白增加一人的损耗，法米你真的有考虑到这些事了吗？ “尽力？” “艾莉莎她只会剑术，既不是巫师也不是兽族战士，身体能力已经比常人好很多了。” “接下来我们的道路只有危险！” “放心吧克莉丝，我会保护她的。” “什！” 少年坚定的眼神和沉着的语气传达了一样的意思。 保护，你该保护的是我不是吗？ 我知道你们关系很好啊，也知道你们在警卫团的时候是朋友，但是法米你自己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吧，接二连三向我表示好感，甚至主动求爱，可是现在却为了别的女人挡在我的面前。你这是喜欢我的意思吗？我该如何信任你，法米。 心中燃起熊熊的怒火，不过菲尔米娜也在场，并且她有些无奈地看着我们，现在不适合在这上演狗血剧，我必须要在菲尔米娜他们面前也表现出身为首领的气质才行。 “艾莉莎，希望你起码能达到莱德先生的水平。” “我，我知道了……” 骑士少女第一次表现得如此弱气，她声音颤抖着，如同快要哭出来一样。 她轻轻抓着法米的衣袖，看起来是那么无助又可怜。 女生露出这样的面容时男生就完全没有办法了。 真是卑鄙呢。 我明明也是女孩子啊……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140.恋爱的嫉妒心——2 上午的战斗没有什么威胁，自然也没有人受伤，我觉得 这一天的时间还有空余，本来应该再去接受一个简单的委托以达到一天的最大效率，但是我最终还是解散了队伍让大家都休息了。 艾莉莎的心情很不好，所以法米陪她去了。 为什么不问下我这边的心情呢，走在街上，我看着四周的简陋店铺，白墙上爬满了藤蔓和青苔也没人去打扫，小镇子里没人在意这些，他们的生活节奏很慢，也不指望多赚一点钱。此时罗德库洛赛因特的热闹街市让我感到怀念。 “你是喜欢那个傻小子吗，公主……” 菲尔米娜跟在我的身后，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才，才没有喜欢……” “这样的谎言别说兽族了，连人类也骗不了。” “听你的话像是兽族会能够读心的特技一样。” “并非，但是我们能够从你们的眼神，动作甚至气味上判断是不是谎言。” 菲尔米娜解释了自己的那股自信。 “原来如此，但是我可没有撒谎，我现在对法米，还没到那种程度，不足以让我陷入爱情……就是这样，应该说我还在迷惘吧。” “迷惘？” “嗯，他是我的骑士，我承认自己对他有好感，仅此而已。” 没错，我是希望他能够保护我，能够听从我的吩咐，傍在我的身旁看着我入睡而不是和我睡在一张床上。 “欸，为何不对自己坦诚一些，你们人类不够坦率，好感和爱情往往只有时间上的区别，你不去接受他那孩子就永远不会和你走到一起。” 兽族少女靠在一旁的柱子上，这间店看起来摇摇欲坠，我拉过她的胳膊，示意一起去店里坐坐。 菲尔米娜当然十分乐意，正如她所说的，兽族对自己很坦诚。 我们坐在木质的椅子上，环顾着小酒馆墙壁上的破洞，坐着的椅子粗糙，表面看上去还没有好好打磨过。要是以前的话女仆长一定会跑来告诉我坐在这种地方会弄坏裙子。 不过给我们倒酒的女孩倒是很清秀，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个小店里还有着依稀几个客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去帕提亚吗？” 我先开口，想要转换刚才那个和法米有关的话题。 “不知道细节，但我看出你已经下定决心。” 菲尔米娜啜了一口杯中的麦酒，这里的东西比旅店的还要差一个档次，但是她却毫不在意。 木杯落在桌上的声音有些沉闷，这桌子大概是太过于潮湿，而店家却还在使用。 “因为我是炎之国的公主克莉丝特。” 我取出挂在脖子上的红宝石项链，这是身为公主唯一的证明，虽然大多数人是不会因此就相信。 “是的，这点我们都已经知道，而且我不曾怀疑。” “尽管如此我还是要说，祖国曾经富裕而繁荣，我们喝的酒里都会混入蜂蜜，每一块面包都散发着麦子的芳香。而我是那个国家的公主，没有人敢反对我，如果我愿意的话甚至有一大把骑士会为了我而去捞出湖中之月。” 在一年前我甚至不会想象到自己会喝这么差的酒。 “听起来您曾经有一些任性。” 自己听到任性这个词不禁弯出笑容。 “呵呵，可不止是一些，炎之国的水晶公主，那是我在大家口中的外号。” “哦，我似乎能猜到这个称号的意思。水晶有魔导性，也储存了玛娜，但是因为没有对应的魔法属性而没有用处，但是价格却还很贵。贵族们很喜欢用这种奢侈品来装饰吊灯。” “你知道的很清楚。” “因为我也是兽族的上层，小时候父亲常常带来人类的玩意给我，吉尔克恩的旅行商每周都会来。” 吉尔克恩的商人游历大陆，在地表的任何种族间游荡，他们的马车就是通行证。 “我性格很差，不学无数，大家都把我当成一个棘手的公主。所以在我的家族受到威胁时父王便想到了和亲的法子，我本应是莎哈维尔家少爷的妻子。” “啊，我好像听说过这件事，但是加涅特王毁约了，大家都认为那个国王疯了。” “的确是疯了，所以我们后来遭遇了这种苦难。” 随着话题的推进，杯中之酒仿佛也变得并非那么难喝。 “加涅特王国的覆灭就在一夜之间，没人能够在一时间承受。” “没错……所以我们还有着要复兴这个国家的梦想。” “魔族实在太强大了，我很尊敬你的那种梦想……但是就算兽族全力帮我们也不一定能够战胜他们。” 菲尔米娜的态度非常消极，她的眼中明显有着对魔族的恐惧，就像是已经被他们伤害了太多。 “即便如此我也要尝试，否则蜷缩在世界尽头的墙角仍然会被他们揪出来。况且我们有圣剑。” “没有勇者的话那只不过是一把漂亮的装饰剑。” “你说过因为这东西所以愿意助我一臂之力的。” 我抬头和她对视，少女的想法似乎发生了改变，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是像之前那样坚定。菲尔米娜叹了一口气，她的兽耳微微耷拉下来。 “我并非因为害怕或者不愿遵守誓言……而是想要保护你，克莉丝，这条路比你想象的要艰辛太多，并且报酬很少。” “顺利的话我会复兴整个加涅特。” “那是另外一回事了，即使打倒所有魔族也不代表你的复国之路就会顺利。” 我不想被质疑，自己比谁都清楚这件事绝非那么简单。 可我也是没办法啊，我已经踏过那么多人的尸体才走到这一步，踩着别人的梦想来到这座山脉的前边，我不去做的话就只能等待。 沙拉曼德给了我力量不是让我安心生活，而是让我成为一个战士的。 飞鼠也告诉我怎么去成为一个王，赤鸠她更有行动力更有野心，最终也在我的面前摔了跤。或许这都是巧合，然而却不是走运。 一切都把我引向自己该走的命运之路上，而我没有拒绝的权利。 “你的道路前是一片荆棘，想要掌握权力那就要深陷泥潭，和泥沼中们的怪物拼个你死我活，没有谁能够一身干净地出来。” 菲尔米娜像是看过了许多类似的事情，我想到她刚才才说自己是兽族的上层。 之前自我介绍的时候也说是长老的后代，那么她也是类似公主一般的身份吧。 “你说的不错……菲尔米娜，可我下定决心了。” “那么我希望你的决心比横岩山的磐石还要坚硬，这样我们也有跟随你的价值。” 菲尔米娜并非完全信赖我，这也情有可原，毕竟我们相处的时间还不长，我看上去也只是个小孩。他们现在追随我的原因一个是救命之恩，另一个是我和法米的实力。至于身份这个东西，在没有具体保证的情况下并非那么好用，更何况是已经亡国了的公主。 “我不会让你们失望。” 她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到了正午，小酒店的吟游诗人从酒店的后面走进来，他的单手抱着里拉琴，先是环顾了一下周围，这里坐着零零散散的客人。 他站了一会，有个佣兵递给他一枚铜板。 “唱一首你最新的歌吧。” 我们一边喝酒一边听着他那有些跑调的歌。 “荆棘之城，美丽的公主在沉睡。 谁去唤醒她。 究竟是英雄，还是恶魔。 仁慈的圣母涅芙拉啊。 让公主看见明天的阳光。 白银色的长发被照亮。 火焰的子民，为何如此哀伤。 恶魔的子嗣，在少女的腹中徜徉。” 小小的房间内，他的歌声回荡让我目眩。 菲尔米娜握紧了拳头，我轻轻拉住他的衣袖，让兽族少女不要冲动。 她咬了咬牙，最后还是选择站起身丢给吟游诗人一个铜板。 “换一首歌。” “你想要听什么，小姐。” “随便你，最好内容积极向上。” “那么你要付双倍~小姐，其他客人并不喜欢。” 菲尔米娜砸了下嘴，再丢给他一枚铜板。 吟游诗人撇了撇自己的那一抹小胡子，然后先弹起里拉琴，唱起让人感觉不到神圣氛围的圣歌。 在哪里的教堂都能听到的歌。 “原来你还是挺有名的……”菲尔米娜微笑道，似乎是想缓解尴尬的气氛。 “我的母亲和姐姐都下落不明。” 在那块魔导石有反应之前我一直以为她们死了，不过或许是恶魔夺走了那条我送给母亲的附魔项链，或许她们真的已经遭遇了那首歌里一样的待遇。 “抱歉！我不该开玩笑的，你别哭啊。” “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呜……我并没有很想哭。” “不用勉强自己，兽族不讨厌女子的眼泪。哭泣不是软弱，向敌人下跪才是。” “嗯……女孩子的眼泪能博得男人的同情。” 稍稍笑了出来。 刚才自己胸中苦闷，泪水一直在眼球中却又流不下来，也许是自己太需要找一个人倾诉。 所以我才和菲尔米娜说这么多。 “那么你该向着那个傻小子哭泣才对。” “可惜被人抢先了……” “啊，是那个褐色头发的女孩啊。” 我点了点头。 “有两个漂亮女孩如此喜欢他，那小子真是走运。”她微笑着，再啜饮了一口麦酒，仿佛劣质的酒精不会让自己喝醉那样，她饮下一杯又一杯，我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等我明天醒来就不记得你说过什么，所有可以趁这个时候向我发泄，小公主~” 小公主这个称呼让我有些不满，但是自己还是闭上嘴巴，现在我很孤独…… 法米的态度让我感到不安。 “法米他并非一开始就是我的侍从，一开始他只是罗德库洛赛因特街上一个小贼而已……” 那天我在巷子里被法米抢去身上的钱袋，之后又被他抢了一次，我和这个小毛贼结下梁子，自己花了大力气去搜寻他，让他道歉，少年为了兄弟选择自杀。我被这种精神所感动将他留在身边。 随后直到阿格特，一起踏上冒险，去修道院，在阿纳托提亚。 我们已经在一起太久了，尽管不过一年多，但是我觉得几乎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起初我们不过是主从，我对他的想法从讨厌到同情……没错，仅此而已。我们本身就不是一对，我的婚约者是诺艾尔，因为共同走在孤独的道路上所以我们才会变得在意彼此，这不过是吊桥效应，以为是恋爱的幻觉。 但是…… “他是我的。” 我转向菲尔米娜，自己的语气甚至快要染上了一点哭腔。 “他是我的小狼！谁也不能就这样把他抢走，因为不是别人，他是我的！” “克莉丝……” “没错啊，我是不承认，是不想说……我一开始确实不能算是喜欢那家伙，但是他每次都硬来，让我渐渐喜欢上了，这又有什么办法……我就像是白痴一样，这样的家伙有哪里好了啊，又不温柔，也不是很帅，确实比较能打，但是我对此不感兴趣啊！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但就是喜欢上了，我不该做这种事的，因为我现在有着更重要的使命，可是……” “够了，别勉强自己在说了。” “……” “你年轻，又太单纯，一举一动都这么可爱。” “不，比我可爱的女孩到处都是……” 我原本是个男孩，又因为出身高贵从没自己劳动过，没有一般女孩的温柔与顺从，只知道从对方身上索取。我想得到爱和尊重，但是自己却放不下架子给别人等价的东西。我很差劲，除了这副面孔之外就没有优点，喜欢上我的男生一定很可怜。 如果法米他真的在意那个艾莉莎的话就随他去吧。 可是即使心里这么想，要是真看到那两人卿卿我我的话还是受不了吧。 明明我……并不在意。 这时菲尔米娜离开座位去结账了，终于连她也受够了我任性的话了吗？ 可是这时兽族少女只是轻轻一吻我的脸颊。 “说出这种话的你，已经足够可爱了。”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141.恋爱的嫉妒心——3 一天已经过去了一大半，天色渐渐变暗，街上的小商贩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收摊，他们或许没有大都市的商人那么勤劳努力，毕竟在这个地方再怎么工作也没多少客人。 市中的教堂边是不允许摆摊的，没有领主管理的小镇上神父的意思就是国王的旨意，不过走过半条街就能看到有些许烧烤铺。 “给我五串狼肉，有果酒吗？” 看着眼前这个还很稚嫩的少年，店主放下手中准备收起来的木支架。 “刚摘得梅子做成的酒，10艾普……” 法米把钱递给老板，收下肉串，分了三串给旁边的骑士少女。 “这个是……” “烤狼肉，没吃过吗？” “该不会是魔物吧……” “魔物的肉里有玛娜，吃了也没坏处。” 听到了玛娜两个字少女反而希望这东西是魔物的肉了。 玛娜即是强大的代名词，拥有越多玛娜就越强，传说中涅芙拉的真民们所拥有的玛娜量能够轻易毁掉一座城市。 强大真的是天生的吗？艾莉莎心里闹着别扭，法米是吸血鬼所以强大，克莉丝也拥有炎精灵的力量，菲尔米娜是兽族，吉莉安也有能成为巫师的天赋。唯一同样是人类的莱德在经验和身体素质上也远超自己。 骑士少女不甘心落于人后，克莉丝的那番话深深刺激了她。 谁都好，唯独自己不想被克莉丝瞧不起。 “怎么了，还在意白天的事情吗？” 法米歪过脑袋看着她的面容，艾莉莎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才好，她只能沉默着咬着手中的肉串，心里默默希望这东西真能让她变得强大起来。 “克莉丝没有恶意……” 但是也没有善意！ 艾莉莎想要反驳，但是最后她还是忍耐了，她知道这个男孩喜欢克莉丝，也知道克莉丝不讨厌法米的追求，这两人是两情相悦，或许没有自己插足的余地。 可是她不甘心放弃…… 在阿纳托利亚的时候只有这个少年愿意帮助自己，即使面对自己不讲理的要求也一口应允，不知道他的这份自信是出于强大的实力还是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骑士精神，在警备团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很可怕，人人都在用明显散发着欲望的眼神看着自己，这种地方让人快要窒息，睡也睡不安稳……艾莉莎要发疯了，她孤注一掷把希望放在这个刚认识的少年身上，可没想到时间渐渐让他们变得要好起来，少年一直保护着自己，这个结果远超出自己的预料。男人或许还能忍耐，但是对于艾莉莎来说却没法止步于友情的程度，她喜欢少年，她比谁都清楚，也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第一天遇到克莉丝的时候艾莉莎就已经学会用对待情敌的态度对待她了。 纯白的银发，白皙的肌肤，真红的瞳孔……被神赐予的礼物都在诉说着克莉丝不凡的身份，本来自己就赢不了了，结果这两人认识的时间更长，法米是克莉丝的仆从，他愿意为那个女孩出生入死。 可是法米也没说讨厌自己啊，她的感情并非得不到回应，无论结果如何都要试着去争取一下不是吗？ “你究竟怎么看待我的呢，法米……” 艾莉莎吞吞吐吐地说出这句话，可能把那层薄薄的窗户纸都弄破的话，她不确定是否还能维持这样的关系。 “艾莉莎。” “我不喜欢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是……” “别装傻了，你知道吧，是克莉丝啊！我不是为了她才来到这里的，而是为了……为了你啊。” 法米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她的每一次呼吸仿佛都已经用尽了全力。 “为了我，艾莉莎，我……” “别说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你始终是克莉丝的骑士呢，而且大家都知道你喜欢她。” 她是个骑士，所以不想做卑鄙的事。 她转过身，铠甲碰到轻声作响，艾莉莎绕过街角，走在法米的前面。 法米想要去追，但是不知为什么自己的腿又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明明已经到了秋日，可是天空中的太阳却晒得他一阵晕眩。 艾莉莎回到自己和克莉丝的房间，看起来那位银发少女还没有回来，她现在心慌，血液像是不会流动了那样渐渐凝结。 她已经一步都走不动了，身上的铠甲此刻沉重无比，她想要脱掉所有的衣服，倒在床上一睡不醒，这样的话自己会更轻松一些吗？ 自己原本的目的是振兴家族，如今却为了恋爱而疯狂。 克莉丝是加涅特的公主，即使不开口任谁也能看出她是一团烈焰，仿佛将要燃烧起大地，将这条火焰之路带到帕提亚，再烧回魔王的面前。 艾莉莎衷心祝福她能够成功，能遇到勇者，能夺取已经失落的北方大陆重新拿回自己的荣耀，这条路会有她心爱的骑士陪伴。 艾莉莎收拾了行李，她小心翼翼地踩着木质的地板，轻声带上房门。 已经日落了，克莉丝还没回来，再犹豫的话她可能就走不掉了，旅馆就在镇子的边缘，骑上马的话很快就能离开。拿走马实在是无奈之举，为此艾莉莎留下了自己的铠甲和存款，一副全套铠甲能卖好几千。如果平时的话她把自己的骑士铠当做宝物，绝不会卖掉，但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她曾经答应过那个银发女孩，违背誓言让她觉得做出什么样的补偿都不够。 可是今天的事情已经让艾莉莎充分认识到自己不适合这个团队了。 她是最弱的一个，还喜欢上了别人的男人，即使留在这里也迟早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的。 走下旅馆，莱德看见了艾莉莎，战士刚刚采购回来和骑士少女打了个招呼，看她没穿铠甲莱德没多想什么，在旅店老板那点了杯酒和一些香肠自己吃了起来。 从后门走出去直接连着马厩，艾莉莎拿出原本就准备好的胡萝卜战战兢兢地送到马儿的口边。 那匹马吃了下去，并且没有大声叫唤，这时少女才放下了心，小心翼翼解开绳子。 “艾莉莎。” 一声轻呼从少女的背后传来。 他吓了一跳，即使不回头也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 自己朝思暮想，已经无法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界。 “……”可是艾莉莎怎么也回不了头，她的心更加痛了起来，胸口闷得不行，眼角变得湿润，变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少年。 脚步声的靠近让她感到害怕，可是自己却像是被石化了一般根本动不了。 他是因为知道自己想一走了之才守在这里的，还只是碰巧遇到了？ 自己该说什么，怎么样才能让他放过自己呢。 或许法米根本不会那么做吧，尽管他一直以来对自己都很温柔。 艾莉莎记得自己在警备团那次自己被团长打了少年那愤怒的模样，能遇到他真的很幸福，从来没有人这样认真地对待她。大家的视线投在骑士少女丰满的胸部，纤细的腰肢以及白皙的脖颈，没有谁像法米这样单纯又认真。 他是人类还是半魔族根本不重要，要吸就吸自己的血好了！ 艾莉莎只是单纯喜欢上了叫法米的这个男孩子而已。 “艾莉莎，留下来。” 他已经几乎贴上了少女的背，但是那双手掌微微抬起，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触碰她。 “留……留下来，又能怎么样呢……” 支离破碎的几个词憋出口，她现在说不出完整的话语。 现在说出这些话就已经很费力了，脑袋里是一片空白，无法思考任何事情。 “留下来的话，我们都会很开心……” 法米的发言很无力，他自己也不知道面前的少女不会因为这种话而改变主意，可是又不得不说。 “克莉丝不会开心的……” 少女说了是为了他而一起踏上旅途，可是他之前却没有意识到，法米并非是迟钝，只是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克莉丝的身上而已了，他无法许诺艾莉莎任何事情，因为对这个骑士少女任何感情上面的承诺他都不可能兑现。至始至终法米只是克莉丝的小狼，他没有办法作出那种确定能让她留下来的许诺。 “她会的。” “你，你怎么知道呢！” 转头的那一刹那他看见了晶莹的泪珠带出一道弧线，少女倔强的脸上既有愤怒也有悲伤。 在没有思考的情况下露出的表情往往最为真实，现在艾莉莎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中。 原来她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啊，她居然已经伤心到精神状态如此差劲了，没有穿铠甲的少女肩膀很窄，在这个还不算太冷的天气里抖个不停。 法米的心脏也仿佛被人掐紧了，马厩中那浓烈的气味也顿时从两人的嗅觉里消失。 “我会好好和克莉丝解释的，艾莉莎你的强大，你的温柔，你的坚决，还有你的可爱。” “……” 听到可爱这个字眼少女的眉梢放松了些，脸上染上了一丝羞红。 “可是，我很弱小。” “没有谁是生来强大，我可以帮你，我们一起成长。” “来得及吗，我想要拯救自己的家族。” “我以自己的一切发誓，将陪伴你一起，我们是永远的伙伴。” “永远？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总有一天我们会分开，在冒险结束的时候你会陪在克莉丝的身旁。” “你也会的，我们一起帮助她，同时她也会帮助你。” 法米的话没有说服力，他说说一切都只是画饼充饥，如果她不是艾莉莎·维布伦的话想必转头就离开了吧。 遗憾的是少女没有别的名字，她早已深深沉入了自己都不知道的单恋中，并且没有人能够拉他上岸。 单单是这几句话她就已经不知所措，可心跳的紊乱却渐渐趋于缓和。 “我很想相信你，法米，可是……我不能……” “为什么不能？” “我已经不能待在你的身边了，我对你早已超出了友情的界限，变得暧昧不清……我是个骑士，不能夺走别人的恋人。” “……” 法米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他面对任何敌人都可以强势又无情，唯独对着克莉丝和艾莉莎的时候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仿佛自己变了一个人，变得又傻又笨，说出来的话差劲有没有说服力，但是最后他决定不说任何话了，用自己擅长的方式来吧。 “欸？” 他张开双手，抱紧了艾莉莎。 少女的身体一瞬间变得更加僵硬了。 “如果超过朋友的界限那么就让它超过好了！这个责任我来负~！” “什，什，什么！可，可是克莉丝……” “克莉丝是克莉丝，艾莉莎是艾莉莎啊，你为什么要和她比较呢，你有着很多她没有的地方不是吗？” 法米没有想太多，他只是把现在脑中还算是有逻辑的话通通抛出来，想让面前的这个少女留下来而已。 可是少年并没有撒谎，他从未想过克莉丝和艾莉莎哪个更好。 喜欢克莉丝是因为喜欢，遵从自己的本能和时光的洗练，他们青梅竹马，身份和立场有着数次颠倒，但是依然能够相互陪伴。 然后现在他对艾莉莎也是喜欢，喜欢的是她的善良，她的坚强以及艾莉莎平时所隐藏的那股温柔，在自己病倒的时候承受了一巴掌的担当。年龄比法米要大一两岁，少女一开始也想尽到姐姐的责任，可是现在她却没法那么做了。 不管说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上了。 就此斩断的话自己大概会心痛而死吧。 当然艾莉莎不会把这种话说出来。 “……你不会说的是胸部吧。” 她呻吟一声，这句话虽然不合时宜但是却让这气氛变得轻松了一点。 看来她已经打消离队的念头了，她回抱着法米，紧紧相拥，柔软的胸部贴在他的身体变换着形状，脸庞近到可以感受到呼吸的那股热气。 “你要守护自己所说过的话喔，法米……” “我，我一定会。”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放开了彼此。 大街上正在收摊的商人挡住了这个身影。 远处，银白发的公主目睹了一切。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142.恋爱的嫉妒心——4 今天的天空依旧湛蓝，四周的建筑物低矮，没有能挡住视野的高楼和电线网。 风的味道每天都很清新，虽然我早已习惯，倒不如说已经厌烦了。 这扇木窗的边缘早已积满了灰尘，旁边的石墙也完全没有打磨过，要是不小心撞上说不定会擦破皮，楼下的那些小摊位也是，木质的架子看起来都已经发霉，但是商人们却还是丝毫不在乎品相地用着，先不论商品的品质如何……至少我是不想在这种摊位上买东西的。 “无趣的世界……”我轻声低吟着，但是从身后接近的脚步声看来这句话并没有逃过兽族少女的耳朵。 “混乱的年代总有很多有趣的事情，无趣的往往都是和平时期。”她微笑着靠近，双手搭在我的肩上，自己现在也没有多余的力气抖掉。 菲尔米娜她不明白我的想法，自己现在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些厌烦了，当然这件事是没法和任何人说的。 罗德库洛赛因特的王宫是那样金碧辉煌，为何我当时就没有意识到呢。 那个时候法米他默默跟在我的身后，听我的话，也从未和女仆们多饶舌，可现在却…… 想到这里比起悲伤更多的是愤怒。 法米他不是说了喜欢我吗？为什么要去拥抱艾莉莎，那两人当时看起来是那么开心，远远超出了友谊的程度。老老实实跟在我身后就不行吗？说到底我为何要在意这种事！我原本不是个男生吗？ 现在这种事情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因为自己已经完全把自己当做女人来看待了，哪怕是性取向也偏向喜欢男性了。 或许正如莉贝卡曾经所说的那样，我是渴望被强有力的臂膀所拥抱吧。 “告诉莱德和吉莉安，明天动身帕提亚。” 最终我为了打消胸中的烦闷决定进军，这个小镇子我已经看够了，再不迈出一步的话就要忍耐这浮躁的心情。 “明天？这和计划的……算了，也没差多少，那么法米和艾莉莎那边也由我去通知吗？” “这个，这由我来……” “唉，我看算了吧，找两个人和找四个人也没什么区别。” “那么，就拜托了。” 菲尔米娜看上去并不讨厌这个任务，而且她像是猜透了我的心思。 “对了，菲尔米娜。” “还有什么事，公主？” “你，你能让吉莉安和我换个房间吗？” “欸？” 她像是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是因为我的问法太过于笨拙吗？ “我今天想要换个房间……” “您和艾莉莎之间发生了什么吧，是早上的事情？” “不……不是那个原因。” “还能有别的原因吗？如果您一直这么不坦率的话那么我们根本就无从帮起哦。” “我……我不需要帮助。” “克莉丝？” “那么，等着明天吧。” 我走出房间，出去透了一口气，可一会回想起刚才的事情自己就连走出门也感到害怕，那两人究竟是不是恋人啊。对法米感到生气的同时我也无可奈何，毕竟他也有选择的权利。 我确实对他太颐指气使了吧，没有谁是不会改变的。 只有把精力放在打败魔王和兽族结盟的事情上自己才不会思考法米和艾莉莎的关系分散自己的精力。 我怎么能胸无大志坠入恋爱的漩涡中呢…… 法米喜欢谁都和我无关，嗯……和我无关。 和我……无关呢。 在心中又默默念了一遍，人说谎的时候爱说两遍，第一遍用来欺骗别人，第二遍用来欺骗自己，可是现在看来两遍都是用来欺骗自己的。 脚下踩着旅店里快要发霉的地毯，法米和我在罗莎镇和伊薇特相遇时的事情变得历历在目。 当时他被莲灌注了虚伪的记忆，当时为此感到很伤心，因为他变得不再像他了。虽然既强大又帅气，每个动作都干净利落，即使是曾经耀眼的诺艾尔在那个法米面前也显得逊色很多。 但是这不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倔强的小狼啊，那是爱逞能，不知死活地和莲拔剑相向，出言不逊的法米，那才是真正的法米。法米找回记忆之后我明白了，他再也无法回到过去那个只专注于我的小狼了。 他还是强大，冷静，虽然强势的部分可能继承了原先吧，但是再也不无理取闹了。 学会了容忍，温柔，宽容……同时战斗时动作依然干净利落。 这不是记忆不记忆的缘故…… 而是因为他已经长大了。 狼如果套上项圈的话那就是狗了，他必须要追寻自己的人生。 我再也不能够束缚法米了。 “走这条路，明天开始向横岩山进发。莱德先生，你准备得如何了？” 在地板上摊开地图，我指着其中一条山道，这条路的距离最短，虽然有些危险但是衡量团队的实力之后我觉得没有什么关系。 “必需品已经购置结束，倒是公主，我觉得要让大家再休息一天做好准备好一些。” “就明天，我们的圣剑并非是那么轻易夺来的……” “意思是可能有追兵吗？” “没错，而且我觉得已经迫在眉睫了，我们在这里已经呆的太久。” “明白了，既然如此我建议在这里迂回一下。”莱德指着山道，有一条道是盘旋而上的，他则是指着一旁的山腰。“这里有个山洞，更近也更安全。” “看来莱德先生已经去过好几次了？” “我怎么也做了这么多年佣兵，路还是走了不少的，菲尔米娜也认识这条路。” 夜晚的时候我们在房间里再次开始作战会议，法米和艾莉莎也来了。 两人坐在相邻的位置上，我撇开视线，望着剩下的成员。 “菲尔米娜和吉莉安呢。” “我没意见~公主，莱德在经验上比我丰富的多，他绝对是一个优秀的向导。”菲尔米娜微笑的同时回答道，我再看向吉莉安，她立刻歪过脑袋，像是不敢看我一样。 “我……我也不太想在这里了，什么书都没有……” 巫师少女只在乎魔法相关的事情，可惜帕提亚一样是没有什么她巫师同伴和魔导书的地方。我听说那里大多数都是战士，他们以卓越的弓术和剑术为荣，同时不是那么注重剑术的优雅，实用和敏捷成为兽族战士的最大准则。 菲尔米娜点头。 “公主，既然如此我建议大家现在就休息，我们凌晨出发，那正是远征队伍休息的时候，即使有追兵我们也不必害怕。” “我同意她的意见，尤其是法米老弟，你可是王牌啊。” 莱德也附和着兽族少女，同时笑着把视线投在法米的身上。 “我不需要……” “他说得对，一会就去休息吧，法米。” “克莉丝……” 我不想看他，一看到胸口就很痛。 我是这个队伍的指挥，是炎之国的公主，不能把注意力就放在一个男孩身上，这个道理自己当然知道了，可是我没法强迫自己不去想。 只要是听到他的声音就已经让我很困扰了。 “克莉丝，我们该谈谈。” 艾莉莎也向我说道。 现在她和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谈，谈什么？是要我远离法米还是要告诉我你们已经成为恋人了？ 那种事情你们自己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难道还要我说一声恭喜吗？ 尽管骑士少女什么还没说，我还是感到自己的底线受到了挑战，我不看他们两人，把眼神放在眼前的地图上。 “有话现在就说吧。” “我们需要单独交流一下……” “我们是一个团队，没什么事需要单独交流的。” 自己的声音或许不自觉地带上了有些生气的语调了吧，菲尔米娜叹了一口气。 莱德对这事显得饶有兴致，而吉莉安则是一副不耐烦想要离开的表情。 “可是克莉丝……” “别质疑我！”我感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住情绪了，最后还是深吸了一口才忍住。“方案就这么决定了，辛苦大家，都回去休息吧……到了帕提亚之后我会根据兽族们的回复再商议进路，莱德，吉莉安，菲尔米娜，我会证明你们没有做错选择的。” “哈哈，我很少做错选择，光是跟随着拥有圣剑的公主或许就已经能留名青史。”莱德开着玩笑，他是个标准的冒险者佣兵，我必须要时刻注意他。 “我也是，公主……现在光是手上的圣剑能让我们获得很多支援。” 一切都是两面的，我相信吸引的不仅仅只是支援而已。 “大图书馆……” 跟随菲尔米娜之后吉莉安突然而来的话语让人摸不着头脑。 “嗯？” “之后克莉丝要给我建一座大图书馆……这样我就答应追随你。” 啊，对了，这个孩子之前还没说要追随我，只是说考虑考虑而已。 “一切成功之后，我不会吝啬，当然~也有失败的可能，你真的愿意追随我我吗？吉莉安。” “嗯……投资都有风险，我愿意冒一次险。” “既然如此，今天的会议就此结束，以后会议每周进行一次，如果有紧急情况会立刻召开，希望过不了多久我们开会的地方不再是这样的小房间，而是王座前的圆桌上。” 大家都默默点头，艾莉莎和法米似乎也收回了刚才想说的话。 他们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中，我则是来到屋顶，看着天空中的双月。 之前我也经常来到房顶，身边是赤鸠……或者是法米。 我在破败教堂的顶上被他压在身下，呼吸变得急促，喘个不停，大概是因为身为女孩子无法抵抗少年那种强硬的姿态吧，居然有一瞬间我有种觉得即使在那里也可以的可怕想法。 “果然身为女孩不谨慎一点不行。” 男人的话，根本就没有一点保障……变心对他们来说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吗？ 叹着气的时候身后又有气息接近。 “总是从人的背后靠近是坏习惯，菲尔米娜。” “喔？居然能发现我，我以为自己的脚步声已经很轻了。” “要是真的这样认为的话你应该给自己施加一个侦察术。” 那是我所擅长的法术，盗贼不仅要自己的动作轻巧，也要学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才行。 “我没有受到太多玛娜的恩泽，使不出幻术。” 按照赤鸠的说法，兽族应该是玛娜分散于肢体的各处，这样的话她们的身体能力虽强，但是却难以使用魔法。 “我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受到恩惠……”背对着菲尔米娜，秋夜的风虽然很凉但是还不让人讨厌，在夜晚的话还是有这样的风能让人感到更为舒适。 “人人都有受到恩惠的地方，然而大多数人却没有发现。” “谁都是吗……这个世界上不幸的人很多，有些从小就厄运缠身，直到死之前都伴着哀伤与悲鸣。” “即使那样的人生也不能说毫无意义，他总有让自己能够微笑的一刻。” “好了，好了……这种话就别说了，告诉我你来干什么吧。” 大道理什么的，真的很烦人。 “我想你需要帮助，公主。你和那两人的关系看起来在警戒线上。” “我能搞定这一切……” “真的吗？那么你为什么要坐在这里？解决可不是逃避，和他们好好交流才能称得上是解决吧。” “我累了，也对他们的事没什么兴趣。” “虽然公主你什么都不愿意说，可是任谁都能看出你喜欢那个狼少年，法米和艾莉莎最近看起来关系不错，您是为这件事而烦恼吧。”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多问。” 懒得反驳，正如她说的，我没法隐藏自己对于法米的在意。 因为这一路上我理解到孤独是多么恐怖，比起任何魔物都让人不寒而栗。法米是我这种感情的寄托，但是现在他选择了别的女孩，我如果继续执着的话肯定没什么好结果，早上我被嫉妒所操控对艾莉莎说了些不当的话，现在回想起来真让人后悔不迭。这个团队“红纹石之钥”就是我最后的希望，说什么也不能分崩离析。 沉默持续了许久。 唉，菲尔米娜也失望了吧，明明是好心却遇被我泼了一头冷水。 我真的是个很差劲的情绪化主义者。 “菲……唔？” 一双手环绕上我的脖子，菲尔米娜从身后抱住了我。 她的体温稍稍有点高，但是在凉风中却让人觉得温暖。 “我来是想告诉你，我们支持你，这种支持并不止是共同的事业，也包括我们之间的关系，大家互相猜忌必将有人背叛，面对随时可能背叛的人又怎么能把后背交给他呢？所谓的战友就是这么一回事。” “菲尔米娜……” “怎么了，克莉丝？” 自己摇了摇头。 “唔嗯……谢谢你。” “嘿嘿，没什么。”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143.恋爱的嫉妒心——5 今夜我一直呆在房顶，夜晚也有乌鸦发出讨人厌的叫声。艾莉莎和法米也没回房间，旅店后面的空地上两人在练剑的金属音有些吵人，不过他们倒已经完全沉浸其中丝毫没有考虑旁人的感受。感情看上去那么好，真不像是最近才开始变得要好的。 远远从房顶上方看去，唯有佣兵所的灯火还亮着，醉汉们出出入入，有时候还能听见争吵和骨头的碎裂声，他们又是为了什么而吵的呢？说不定和我一样是因为恋爱的烦恼吗？ 男人们真好，有争夺就可以用拳头来解决。 我想成为一只白鸢飞向天空，即使在黑夜也能俯瞰这片大地，人类和魔族的战争和自己无关，在月光下滑翔，在悬崖上歇息，只要不被人类抓到拿去送信就能够永远自由。 “还不睡觉吗，小公主。”菲尔米娜似乎已经站在我身后很久，她的耐心比我想象得要好很多。 “我不困。” “吃饭，睡觉，做爱，是人就离不开这三样事情。” “动物也离不开，而我们和动物不同的是会克制自己的欲望。” 说完我就后悔了，在兽族少女面前说到动物似乎有些不妥，回头看了菲尔米娜一眼，幸好她没有因为我这句话而生气。 “抱歉……我没有……” 自己没有贬低兽族或者菲尔米娜的意思。 “我知道的，现在的你已经心烦意乱，能让你稍微缓解心情那就是我此刻的任务。” 我无法否定她的话，现在的自己深陷于迷惘中，法米的桎梏紧紧地锁着我的心脏，即使嘴上说着不在意也没有办法完全撇开这一切做一个称职的领导者，现在的自己还差得太远了。 或许自己必须要学会以大局为重。 “来我的房间吧，今天吉莉安去莱德的房间了，那两个孩子看上去又要练上一整晚，虽然我不提议他们这么努力，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是白说吧。” 菲尔米娜脱下自己的披风搭在我的肩膀上，她的体贴让自己已经冰冷的身体感受到了一丝暖意，凌晨的时候出发吧，现在我还需要好好休息。 说完自己就跟着她的步伐来到房间里。 晚上我感觉到冷，少女用修长的身体把我抱在怀中，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喜欢这么做，母后是这样，苏菲是这样，现在菲尔米娜也是这样，能够把我抱在怀中的人总给我一种特别的安心感，仿佛自己回到了摇篮中，回到还没有记忆的那个年龄。 我已经是沙拉曼德的化身了，不想在人前显示自己的软弱，但是……只有一人的话，或许也可以吧。 这一夜很快就进入梦乡了。 拂晓的光还没从蜿蜒的山脉中爬出来之前我们就已经集结完毕，镇上最勤快的商人也没有出来摆摊，旅店的账昨晚就已经结过，我们在晨曦的湿气中牵出马厩里的坐骑。 “都已经准备好了吧，需要再确认一下吗？” 莱德拍了拍自己的背包，那里塞得满满，沉闷的响声告诉我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大家看上去也再没有迟疑。 艾莉莎和法米练了一晚上的剑术现在似乎依然精力充沛，菲尔米娜打着哈欠，但我知道她昨晚睡得很好，我们四目相对之时她还露出笑容，吉莉安一直是那样丝毫不在乎的样子，总之我觉得已经可以出发了。 向着战友的五人点了点头，我和菲尔米娜乘上一匹马，法米和艾莉莎一起……随后是莱德和吉莉安。 最后一次再看这个镇子了，时间还没久到会让人恋恋不舍，可是倒也算不会忘却这里吧。 横岩山脉下的小镇如同与世无争一般维持着自己的慢节奏，现在也应该和这里告别了，毕竟我们不可能永远被局限在一个小地方。 “那么，出发吧，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你们都做好了觉悟吧。” “佣兵四海为家。”莱德先笑着回到。 “公主你带着全大陆的希望，没什么比跟随你更光荣的了。” 菲尔米娜依旧对我表现出最高的好感和服从，相反吉莉安缄默不答，不过她只要不特别反对就无需在意。 最后，我把目光投在那两人身上。 “克莉丝的去处就是我的去处。” “……” 法米的回答坚定得像自己什么也没做错一般，而艾莉莎也是闭口不答。 全员确认完毕。 身前的菲尔米娜轻轻拉了一下缰绳，我们一行3骑6人就此走上旅途。 这一路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艰难险阻，或许会不幸失去性命，但是却有让我为之一搏的价值。 马蹄铁踏着石板路发出的清脆响声持续了没多久我们就远远把镇子抛在身后，眼前的山脉则是越来越显眼。 “传说这座山是这片风之地的伤痕。” 我们的行进速度并不快，现在没有全速策马奔驰的必要，马也需要体力和休息，虽然成员一大半都是女孩子，大家都很轻，可是还是要考虑得更周全一些。 在这个过程中莱德像是察觉到我和艾莉莎他们的尴尬气氛，毕竟我们三人原本是一个团队，怎么也想不到我会和他们闹别扭吧。 于是他开始说起自己所知道的故事来，大概是想缓解我们这种氛围。 “传说是战神和幻神的战斗导致这座山脉的隆起。” “又是这两人吗？他们究竟做过多少麻烦事……” 战神的传说很多，而幻神则是更为丰富，而且他们两个经常同时出现，给地表的人们添了不少麻烦。 “谁知道呢，战神的强大在于力量，而幻神的强大在于技巧，他对于魔法和剑术的结合使用已经达到了完美，这个世界上没人能让他流过血，就连战神也不行。不过战神也是，他洗过龙血早已变成钢筋铁骨，即使是泡在岩浆中也像是身处温水。帝国的人们崇拜着这两位战斗方面最强的神祇生活了上千年，强大对于帝国人来说就是唯一追求。” 从男性战士的语气来看他似乎并不认同这样的追求，可是他的声音却又能感受到敬畏，平常玩世不恭的那副微笑也变得严肃起来。 我想起维妲曾经和我说的话。 “有一个很强的人曾经和我说，强大就是自由，强者能选择更多。” “当然，这句话没有说错，可强大有很多种，能做一个让1000人都来买的面包也是强大。” “或许是吧，不过我们却没有这种选择。” 对于我的回答莱德点了点头。 “愿你所希望的都能够实现。” 自己视线的偏离意味着这个话题的结束，我们已经快到达山脚，现在看来应该没有这么多闲暇再去聊天。 这时，我感觉马蹄声渐渐响了起来，那不是我们的马，而是更远处的地方传来的声音。 我急忙拉上自己的兜帽，想要把银发及时藏起来。 “莱德，去看看是什么人。” “好的，公主和法米先退后，马蹄声很重，感觉对方也是重装。” 说完莱德驾着马向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一列人从远处的森林里走出，和我们的方向完全相反，看来应该是去镇上的。 法米握紧了手中的剑，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是却没多说，只是和我一样拉起披风的兜帽，还不忘给艾莉莎也带上。 来者也注意到了我们，他们为首的是一个中年骑士，不知道是否在哪见过，但是看到那剑缠绕着风的标志我想起来这是阿纳托利亚的警备团。 看来来者不善，自己的目光投到为首骑士的身后，大概十余人，大多穿着轻铠，上面有着同样警备团的标志，但也有两三人身着皮甲，背着战斧和强弩，第一印象是雇佣兵。但是我很快意识到他们应该是盗贼，腰间的小包往往能装毒药和飞刀，着装的风格也更加接近。 难道说警备团和盗贼组织联合了？ 阿纳托利亚究竟发生了什么，赤鸠是因为自己的力量不足所以打起了警备团的主义了吗？ 一切不得而知，我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眼睁睁地看着莱德笑嘻嘻地和面前的骑士搭话。 “你们是冒险者佣兵？”那人开始问话，语气中没有一点点尊重，这同样仿佛也告诉我们不得不答。 “没错大人，我们正打算往西边的格兰港去。” 莱德耸耸肩答道，他的回答没有片刻的迟疑，但是带头的骑士却也颇为棘手，他环顾了一下我们，把我从兜帽开始从头看到脚。 “看起来你的队伍里都是女性啊，你该不会是人贩子吧。” “哈哈，您开玩笑了大人，我们都是有着佣兵证的人，菲尔米娜，你的也给他看看。” 莱德看上去完全没有紧张，说起来他难道真的知道这些人的身份吗？菲尔米娜取出自己椭圆形的佣兵铁牌，带头的骑士看了两眼就还给了那个骑士，他环顾了我们一圈，最后偏移了视线。 “这个时候还敢往西走，不要命吗？” “没办法，格兰港连通着南大陆，要是没有帝国的保障我们躲在哪里都没用。” “一帮软骨头，你这种家伙也敢自称为风之吉尔克恩的子民吗？” “抱歉，骑士大人，我们只是一群佣兵而已。” “啊啊，我知道了，你们快点滚。” “是的，大人。” 松了一口气，莱德也是，直到这个骑士走远为止都不曾做出什么动作。 我们一行人往横岩山进发。 大概走了一个圣刻之后艾莉莎和法米才告诉大家他们认识刚才那个骑士。 “那是阿纳托利亚警备团的团长，出了名的混蛋。” 听着法米简单的介绍莱德的嘴角不禁上扬。 “简直是把自己的混蛋写在脸上，我也很少见那种尖嘴猴腮的骑士。” “他……原本不是骑士，大概是靠着出卖我们的信息所以升职了。”艾莉莎对于那人似乎颇为了解，毕竟她原本就是警备团的一员，原本阿纳托利亚的警备团除了法米之外几乎都是乌合之众，可是那几个盗贼的视线却颇为锋利，看来这件事大概不会这么算了。 “他们之后大概会去镇上询问我们的情报。”我把状况告诉莱德。 “圣剑就是从那些人手上夺来的？” “不错，那些人卑鄙无耻，并且人数众多，我们最好防范一下。” “没关系的，克莉丝……我一个人就能解决。”法米依然很有自信。 “或许是这样吧，但是我们这并非人人都像你这么能打，还是谨慎一点吧。莱德，改变之前的路线，我们绕路。” “你确定吗，公主？” “是的，请尽你所能吧，实在没办法的话我们只能做好迎战的准备。” “我了解了，但是我觉得就算这样还是要做好和魔物战斗的准备。” “魔物比人可爱多了。” “哈哈，也是呢。” 以笑声结束对话，我们加快速度来到山上，寻找着更隐蔽的道路。 法米发现了一个山洞，并且里面没有人住的痕迹，本以为是不是有熊，但是似乎也没发现。 今天我们便在这里露营了。 莱德放下大包裹开始整理必需品，并且在吉莉安的帮助下布置好魔法结界。 我和剩下的同伴则是开始商讨着战术，法米负责寻找柴火暂时离开。 “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他们真会挑时候，那个团长不是什么强者，但是老奸巨猾，玩阴谋的话很有一套。” 艾莉莎皱起眉，似乎光是说起这个人就已经导致她的厌恶。 “他们来这座山寻找我们也只是时间问题，刚才实在是太走运了一点。” 我回想起刚才的情景，大概是莱德的处理得当吧，他们没有过多地怀疑我们三人。 “看来圣剑果然伴随着争斗，他们想夺走这把剑做什么？” “大概是依靠着圣剑的价值和兽族联盟，以获得吉尔克恩国王的支持。” “政治上的事情光是听起来就让人头疼。”兽人少女摇了摇头，这几天的相处我发现她要单纯得多。 “可以的话我希望夜晚也能够行进。” “太危险了，我建议还是凌晨开始行动。” “是呢。” 菲尔米娜现在的角色类似于我的顾问，她说的话似乎都经过了深思熟虑，让我感觉到可靠。 “而且现在我还有一个在意的地方。” “嗯？” 说完她又摇了摇头。 “没什么，这件事我还是要好好确认一下才能说，趁此时间我去帮帮法米吧。” “嗯，那么辛苦你了。” 兽族少女站起身，向着远处走去了。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144.恋爱的嫉妒心——6 菲尔米娜找回了莱德和吉莉安，布置完驱魔魔法的吉莉安似乎已经疲惫不堪，原来这魔法不能一个人旅行的时候用啊，或许能驱散魔物，但是却驱不了人心啊。 莱德熟练地摩擦起燧石，火花落在树枝和茅草上，当火种开始冒烟时他开始吹起火苗，渐渐明火燃了起来，看来这佣兵对此已经非常熟练。 山洞中不时有一股阴风，但是总比外面的寒风要好得多，莱德背对火种挡着风，然后从我们的行李中取出生肉。 “放两天就不能吃了，但是作为第一天的晚餐来说倒是正好。”他和法米把肉串上烤串，两个男性的动作渐渐变得默契了起来，看来他们也渐渐适应队伍的生活了。 法米，你真的像是嘴巴上说的那么在乎我吗？ 自己摇了摇头，想将这种想法赶出脑内，我已经不能像个小姑娘那样把心思都放在法米的身上了，眼前面对的是真正的危机和挑战，按照飞鼠的话来说，我应该是要成为王的。在他死后这句话慢慢变得鲜明，我也认识到了自己的责任。 “吃吧，公主。” 莱德递过来一串已经烤好并且撒上盐的烤肉，我闻着肉的香味把这东西递给菲尔米娜。 “你先吃吧，我现在没什么胃口。” “即使没胃口也要强迫自己吃下去哦，没有体力的话什么都做不了呢。” 菲尔米娜重新把肉串还给了我，自己咬了一口，没有想象中的好吃，肉虽然撒了盐但是几乎没有味道，尽管如此我也知道自己不能这个时候还撒娇，咬下肉，莱德贴心地把这些肉切成小块串在一起，即使我的嘴巴很小也能吞得下去。 其他人也吃了肉，唯独吉莉安依然很难受一般躺在一旁，似乎她真的耗费了很多玛娜。 “有个笑话知道吗？”莱德咬起了自己的那串肉，他似乎不太喜欢撒盐，大概是佣兵多年已经习惯没有调味料了吧。“巫师的玛娜只够放置四个驱魔符，而小姑娘巫师因为好奇这东西的范围多放了一个，哈哈。” 这完全不好笑，但是从他口中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吉莉安看起来这么虚弱啊。 “用我的玛娜可以吗？下次的驱魔让我做吧。” 莱德的视线转向我，“嗯，下次吧，公主……一会吃完饭吉莉安必须要修正其中一个的位置。” “她看上去已经非常累了，没关系吗？”一直没有说话的艾莉莎对巫师少女的状况表示担心，吉莉安摇了摇头“没，没关系，接下来的工作不需要什么体力，而且已经，已经灌注了我的玛娜，只有我能撤去。” “放心，我能保护她的。” 莱德说出这话的时候显得非常可靠，和某个吸血鬼少年完全不同。 大家吃完了肉串，吮吸完盘子里最后一滴很蔬菜汤汁，用溪水洗了洗煮汤的锅子，这里是风息河的发源地，河流之心的溪水清澈又冰凉。 秋夜很冷，回到山洞落脚处的时候大家已经拿出了之前准备好的毛毯和垫子，菲尔米娜把我抱在怀里，她最近和我已经过于亲昵了，可是却不觉得讨厌，或许兽族们的忠诚是可以相信的吧，只可惜她也是个女孩子。 “克莉丝，如果你觉得冷的话我可以把自己的毛毯给你。” 顺着少年的声音我瞟了他一眼，他看上去似乎已经有了困意，却还是逞强一般说出这种话来。 “不要了，给你的艾莉莎吧……” “嗯？” 他似乎没听清。 “我是说给你旁边的艾莉莎吧，菲尔米娜的身体很暖和……” “呼呼，你满意就好了，公主~”兽族少女笑道。 “既然如此，那么……” “晚安。” 我无情地道了声，倦意开始爬上来，我曾以为在镇子上的旅店就已经够糟糕的了，没想到这里还要差劲的多，曾经所居住的房间温暖又舒适，丝绸包裹着天鹅绒的枕头和松软的床垫，被子在冬天严严实实，每天都有太阳的气息，而到了夏天又换成一层轻薄凉爽的纱。 我曾经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现在的生活却教给我不能那么任性。 或许是许久不踏上旅行自己太累了吧，穿过横岩山需要好几天，记得从山顶往下走要三天。顺着溪流的方向就好，虽然不乏魔物，但也不用害怕迷路，以法米和莱德他们的实力可以轻松解决，我有一群值得信赖的同伴。 “那么，我们去完成最后的工作。”莱德轻声说道，像是不想吵醒大家。 而被他拉着的吉莉安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跟上了战士的步伐。 有他们在就能安心了，在这种想法下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自己渐渐落入梦乡。 “殿下，你已经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了吗？” 栗色头发的女仆微笑着准备着茶点，她的笑容让人想到太阳，非常灿烂，也非常耀眼。 “才，才没有喜欢的人呢。” 我赌着气，脸颊也变得圆鼓鼓的。 “可是，殿下看那个孩子的时候脸色完全不同哦~很红呢。” “才，才没那么一回事。” “真的吗？”她的笑容此刻像是带着一点点善意的嘲讽，女仆对于恋爱的事情像是什么都懂，只要一眼就能够看穿我的心思。 自己在这种不断的追问中也渐渐服输了。 “可是，他完全不喜欢我欸。” “真的吗？在我看来他喜欢你喜欢得不行呢。” “哪有这么一回事。” 自己理所当然地这么回答，但是我却想不起来我们两人嘴里讨论的那个男孩究竟是谁。 “对了，苏菲，那个男生是谁啊。”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苏菲的笑容消失了。 她的脸颊变得苍白，面无血色，眼球睁得滚圆，然后呆呆地望着我。 “苏……苏菲。” 我有些害怕，自己后退一步，结果她也往前走一步，只是那动作没那么自然，就像是被谁操纵着一样。 “殿……下。”苏菲那甜美的声音开始变得嘶哑，就像是喉咙被撕破了一般。 这时我才留意到她的胸口已经破碎，一把黑色的长剑穿透了她的胸口。 “苏，苏菲。” 她胸口的剑被拔出，女仆应声倒地，一个影子从身后站了出来。 他黑发黑剑，身上遍布着血腥味，我似乎在哪见过这个少年。 但是却怎么也想不出他的名字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把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没时间睡觉了，克莉丝！” “诶？” 这句话将我从睡梦中拉了回来，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法米紧张的脸。 “发，发生什么了！” 看到我已经醒来，他匆匆忙忙站起身，把我放在一旁。 “敌袭！菲尔米娜已经出去迎战了。” 突然而来的一句话让我不知所措，但是敌袭让我意识到这大概是白天遇到的警备团所为。 “是他们吗？莱德和吉莉安呢。” “没有回来！圣剑也不见了！现在艾莉莎还没醒来。” “还没醒，难道说……” 我们同时陷入沉睡，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刚才我的确困得仿佛能在闭眼的瞬间就睡着，但是菲尔米娜，艾莉莎，甚至法米也是在几乎同时睡着。我想起唯有莱德没有在自己的狼肉上撒盐。 “该死，叛徒！” 想明白了事情之后我骂了两句，摸起背后，那里并没有克莉斯剑。 “克莉丝，照顾艾莉莎，我去战斗。” “即使没有剑我还有魔法，你才是，剑不在的你吸血鬼的力量又能发挥多少？” 法米的本事都来自莲，而我没见过莲不用剑的样子。 视线转向山洞口，刀剑撞击的清脆金属音已经贯穿了我的耳膜。 菲尔米娜她在奋力战斗不让别人进来，她的拳套似乎没被莱德拿走，她和莱德是一伙的吗？他们原本就是一伙人！但是如果是这样她现在为什么要帮我呢，是为了骗取我的信任吗？ 但是现在的我有这种用处吗？ 她可以趁着我做梦把我们三人都杀死在山洞中。 可兽族少女正在为了我们浴血奋战，她的一条手臂受伤了，流下如注的鲜血，同时又有一个骑士被她的拳刃刺穿了眼球。 我无法再忍耐，心中默默想起了火球的形状。 “躲开，菲尔米娜！” 一声大喝让兽族少女几乎没有半点迟疑，她往后一跳，我手中的赤色烈焰从山洞中飞出，将堵在门口的几个骑士炸成碎片。 我冲出山洞，而身后的法米并没有跟上来，他照顾着怀中未醒来的艾莉莎，时不时温柔地拍几下她的脸颊。 “人很多……”看向菲尔米娜，我想了解一下她的反应 “是莱德告的秘，我早该猜到他不是那么老实的人！”兽族少女咬牙切齿。“之前我去找他的时候就感到鬼鬼祟祟的。” “现在他在哪里？” 周围有数十名骑士把我们的山洞团团包围，在黑夜中他们手里的灯把这里照了个透亮。 而我环视过去，那里面并没有莱德和吉莉安的踪影。 “不知道，但是应该还没下山，黑夜里魔物要更加危险。” “原来如此。” 我咬紧自己的嘴唇，眼前无疑是自己面对过的最大危机。 对面的人数是压倒性的，而我们只有三人，不……法米这家伙是还没恢复还是太关心艾莉莎了呢，我瞪了里面的他一眼，他抱着好像已经醒来的艾莉莎，小心翼翼地撑住她的身体。 正如我刚才所说的，少年的手里并没有剑，他的剑出现在前方的一个骑士手里，果然是莱德做的吗？ 我们和骑士们对视，谁都想快些把对方撕成碎片。 但是最终骑士们蹲下身体，我差点以为他们是要俯首称臣的时候，后排的射手们开始架起手中的强弩，我才感受到眼前的不妙。 “危险！”菲尔米娜一声大吼，我没有反应过来。 我看见了射手们放箭，也看见他们的箭矢在半空中划出银色的轨迹。我知道他们瞄准了我们，自己的胸口是箭矢的目标，然而最后我却没有躲开的意识。 咻……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但是幸运的是由于兽族少女拉了一下我的胳膊，自己中箭的只有肩部。 一开始箭矢插进去的时候自己像是身上有一部分脱离了自己一般，但是过了几秒之后那随着血液而渐渐让人意识到的伤口已经叫人疼得要晕倒一般。 随之更多的弩箭飞来，法米仿佛看到受伤才注意到我一般，他先将艾莉莎推到一旁，然后才扑倒我和菲尔米娜。紧接着，以为我们已经快要完蛋的骑士们一股冲了上来。 明明自称是我的骑士，为什么？你不是说要保护我的吗？ 现在我受伤了，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你才想的起来帮我，你真的是法米吗？ 我侧躺在地，对于吸血鬼少年的不满只持续了短短一瞬，手掌上凝聚出一个更大的火球，自己一脱手便让它向前奔驰而去，把沿途的人连人带甲烧成一团黑灰。 “克，克莉丝？” “克莉丝，这就是……” 菲尔米娜的语气变得奇怪了，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生物一般，而法米的态度也是显得颇为惊讶。 当自己的身体逐渐开始发热，夜晚的风吹拂着我的长发时自己才注意到是怎么一回事。 银色的中短发变成了红色长发，我撑着地面，看着自己身边的火苗像流苏一般一点点冒出来然后又再次消失，如同太阳活动时的日冕一般。 “去照顾艾莉莎吧，接下来的一切交给我。” 此刻的语气嚣张又冷静，我知道自己已经迈向了新的境界。 曾经有过这种经历，强大而没有破绽，甚至还能变得更强。 这就是精灵的力量吗？ 过程怎么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已经不再把这些凡人放在眼里了。 现场的骑士们看到这样的话变得不安，我也只是第二次进入这个状态，在没有维妲的共鸣帮助下就是第一次。 自己再次伸出手，这次的大火球如同旭日一般耀眼，转瞬之间眼前的十个骑士也化成灰烬，连哀嚎的时间也不会有。 “你让我觉醒，法米……”我默默念道。 “我的嫉妒，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了。”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145.冰冷的炎女王 自从亚莎公爵身边的银发少女带着狼剑士法米以及那个警备团的小姑娘离开阿纳托利亚已经过去了两个月，这期间警备团团长，这个像是毒蛇一般的男人不降反升，由于他决心追捕三人所以被授予爵士，现在能够执行这个任务的也就只有他了。 “取回某把被盗走的宝剑我会再给你一座城堡，附赠一城的年轻女仆。”名为弗恩的爵士这么和他说道，他暗地操纵着阿纳托利亚的贵族们，把亚莎公爵蒙在鼓里，不过他的名声倒是不错，从没有拖欠过自己的手下，所以团长很乐意为他干活。 “遵从您的命令，大人。” “记得，其他什么事都不要传出去，也不要乱问。”弗恩爵士特别提醒着这名新进贵族，尽管谁都会被这种话勾起兴趣，然而警备团的团长却不同，他对于自己想要的城堡和女仆之外的事情都毫无兴趣，长久以来的经验告诉他，好奇心太强的人活不了多久。 …… 地面扬起火焰，噼里啪啦作响，原本黄色的泥土被烧得焦黑，一旁的树木也被点燃。 明明是黑夜但是这里却被照得如同白昼。 那个银发的女孩究竟用了什么未知的魔法一下子就变成了红发，从她变身的那一刻起周围的气场就为之改变了，高山之上的氧气本身就稀薄，在这女孩的气场下呼吸变得更加困难了，四周的树木被点缀上火苗，如同她迸发出的怒火。等到少女已经把手下十几个骑士烧成灰烬之后她才慢慢走上前。 红色长发长及臀部，如同烈焰一般摇曳着，她干净利落地一下拂去挡住眼睛的刘海，让纤细皱起的鲜红柳眉露出，同样鲜红的灼眼仿佛能将视线中的一切都烧成灰烬。 挡住她！ 团长下令到，有骑士冲了上去。 少女甚至没有正眼看他，只是一挥手，那骑士的铠甲便开始升温，渐渐变成鲜红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悲鸣声响彻云霄，骑士的痛苦让人听了胆寒，不自觉地退后一步。 “大人……这孩子不太正常，我们是不是要先撤退……反正东西已经到手了。” 团长看了看手中那轻的过分的仪式剑，点了点头。 “骑士掩护，快点撤退。” 他带着仪式剑慢慢从后面遁走，一生当了佣兵40年，最精通的技术就是这个，他没有骑士精神或者什么荣耀之类的东西，他只知道强弱之差巨大，不逃可能会死。克莉丝如同炎精灵转生一般带着火焰向前走去，阻拦的人连着他们的身体和盔甲一起融为铁水。 这一幕让法米和兽族少女菲儿米娜都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他们望着眼前的克莉丝，早已不是那个躲在他们身后需要寻求保护，遇到点事情就会掉眼泪的女孩子。 现在的她像涅芙拉的真民那样君临于大地。克莉丝走到拿着法米的“黑珍珠”剑的男子面前，伸出手露出她小小的手掌。 交出来。 虽然无声，但是对方已经从克莉丝平静愤怒的脸孔上读到了这个意思。 “抱，抱歉。” 骑士愣了好一会，直到面前的少女轻轻蹙起眉的时候才把黑珍珠收回鞘中恭恭敬敬地递给她。 克莉丝头也不回地将剑扔到身后，法米接住了它。 “你们去追拿了圣剑的那家伙，他应该还没跑远，法米在黑夜中也能看到他的脚印。” 她清清楚楚地吐出每一个字，站在原地，被骑士和弩手们包围，却一动不动，静如止水。 她一个人没关系吗？是不是该帮她先清理这群家伙，法米心想，但是随后一个人举剑靠近克莉丝的时候就被她抓住烧成灰烬了，他明白自己或许真的没有帮忙的必要了。他抓住黑珍珠，开始在夜晚的山路上冲刺，挡在面前的战士只需在瞬间拔剑就已经变为两截。 乌合之众，即使不算上菲尔米娜，对于战斗力已经超群的法米和克莉丝也已经完全不是对手了，不过即使这样也不能掉以轻心，少年小心避开砍过来的剑刃，再还以自己的长剑。 “发，发生了什么事！克莉丝她，她究竟……那不是魔法！”菲尔米娜边跑边问法米。 “现在说这个不太适合，先夺回圣剑吧。” “嗯。”她告诉自己在战斗中不能想太多，否则说不定就会被暗算到。 “啊啊啊啊！” “魔！这女孩一定是魔族！” “大人！” 身后的悲鸣声也让她更加安心了。克莉丝刚才中箭的肩膀早已渐渐愈合，还有射手把箭矢射到她的身上，然而克莉丝站在原地，箭头在还没碰到她身体的时候就已经融化，失去了动能落在地上。 光是这样就已经让面前的人们失去战意，他们有的逃跑，有的在黑夜中不小心踩空了山路落下山崖，还有的人跪地求饶，克莉丝抬起腿，一脚把跪在面前的人给踢飞，原因是这家伙挡着她的路了。这时身后山洞的艾莉莎爬起身，她看了看眼前这骇人的景象，再看看已经变成红发的王女，似乎是明白了发生什么事。 挡在少女面前的敌人连挣扎的时间都没有，在犹如行星内核的高温中蒸发掉身体的水分变得焦黑，然后缩小，脂肪像一块黄油那样融化，最后成为一团气体消失在空气中。 本来是来讨伐他们的战士眼中写满了恐惧，克莉丝抬手烧死还反抗的，踢飞跪着的，那群人似乎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面前的这个妖怪满意，而克莉丝只是慢慢走向前，再甩出火球燃烧已经跑远的人。 “想要杀我们，那就是你们最大的错误。”炎之少女低声说。 艾莉莎不安地跟在其身后，她捡起一名骑士落在地上的剑，这东西是双手持的，分量重看上去品质也很好，一般的火球术根本无法让它改变形状，但是走在前面的这个女孩已经毁了不知道多少把这样的剑了。 她依旧在行走，她依旧在虐杀，她毫无感情地做着这些事情，冷酷得判若两人。 几十人的骑士只剩下数名依然在奔跑，克莉丝望了一眼，然后向空中扔出一枚火球。 艾莉莎起初不知道克莉丝想要做什么，但是当火球升到高空，变得如同太阳那样耀眼的时候，她看到克莉丝再打出了一发。 这次她打出的火焰要小很多，但是也快很多，击中之前的火球……那瞬间，一开始的大火球爆开，像节日的魔法焰火一样碎成一个个小块，然后向着地面急速落下。 跪地的战士，逃跑的战士，瞄准后背的弓兵，举着盾牌的骑士。 全部都在这数道火焰中留下黑色的剪影。 “女神啊……”艾莉莎轻叹道。 我们真的还有寻找勇者的必要吗？ 她默默跟在炎之少女的背后，害怕她不开心会把自己也烧成一团灰烬。 吸血鬼的视线能看清楚夜晚，一开始还有些模糊，但是随着时间和吸血的频度增加，法米能够越来越熟练地掌握这项技能了。 他刚刚吸干了一个挡在身前的骑士，然后现在他已经近乎是最佳状态了。 身体轻的像是能够飞起来一般，跑了这么久也丝毫没有体力的衰弱。 法米看见落跑的团长，他绕着路跑，跑进山角的一片树林。 “不知道该说他愚蠢还是聪明。”菲尔米娜说着，这话像是寻求着法米的意见。 “我觉得没什么比逃进夜晚的树林更傻，但是性命攸关的时候除外。” “是呢。” 两人摸黑走进小树林中，法米的金瞳环视着周围，一草一木，风吹动和人或者什么东西让它们动完全不同，用自己的脸颊去感受风向，再用眼睛去看草木的走向。 少年感受不到魔物的痕迹，这里的一切都仿佛已经被处理过一样，他不由得想起了什么。 然后法米抬了抬头，看着远处，随后他低头，低叹了一声。 “你和莱德认识很久？” “不久，但也不短。”菲尔米娜回道。 “你觉得他是个无情的人吗？” “不……绝对不是，所以这次我也很奇怪。” “那么看来是你一直以来都看错人了。”法米指着远处的树枝，菲尔米娜跟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远远的树枝上悬着一根绳，树枝明显下垂，像是承受了什么重物。 而那形状，是一个人的影子。 她好奇，走进，然后看到的是身着巫师袍的少女，脊椎已经断裂，她的头微微上仰。 “吉莉安，不！不！”菲尔米娜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冲向那个挂着树枝，几乎是同时，另一个人冲出来。 法米早已计算好，他向着那个方向挥出一剑，黑夜中的血在平常人看来也是黑的，可是在少年的眼中就像是早已画在黑白世界那样的鲜红。 对方还没死，但是捂着自己刚才被砍掉的手臂断面，看来已经失去了行动力。 “你怎么会……在黑夜中还能看见。” “只怪你惹错了人，有眼无珠的背叛者。”法米跨过他的身体，走向后面。 拿着圣剑的中年男人将其紧紧抱在怀里，还不肯松手。 法米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时这男人刚刚的姿态像是装出来一般立刻跪地求饶。 “等，等等！你是法米吧，忘了我吗！你还是光荣的警备团的一员啊，我们把这剑送回阿纳托利亚，弗恩，不……亚莎大人答应我，我们，会赋予我们无尽的财富！你喜欢那个艾莉莎对吧，随你便了！我给你们一块大的土地，那个小姑娘不是想要复兴家族吗？这目标立刻就能达成了，为了她你也好好想想，孩子。” 团长一开始还战战兢兢，但是说到一半就仿佛摇身一变成为拯救迷途羔羊的伟大牧师一样把话的重点放在艾莉莎身上。 法米轻蔑地看了他一眼。 随后一刀断头。 再听一句话也是白费，这家伙不值得救赎。 圣剑回收了，菲尔米娜本想把莱德拖出这个森林，等待克莉丝的到来再处置。 而法米拔出剑，斩断了一棵树，以此告诉克莉丝他们在此等她了。 长夜漫漫。 倒在地上的莱德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已经疯了。 他低声嘴巴在动着，唱着不知道名字的歌。 “鲜血染满大地 战士等待着女神，必须静候。 别急，别急…… 让战少女看过你的脸， 勇敢者才能接受那一吻， 静候那一吻， 白烟飘上空中， 坐在美丽少女的金车的座位上， 静候吧，静候吧。 在天界继续为女神而战。 因为我们是女神的战士。 等待着被人杀死的那一天。” 唱完歌，他慢慢抬起头，看着拂晓的太阳，仿佛重获新生，真的如同歌词中要被女武神接走的英灵一般。 “你是不会去英灵殿的，莱德。神不接受杀死妇孺的卑鄙战士。” 菲尔米娜突然说，她的视线看向外面，克莉丝已经来到这里。 尽管天还没亮，但是少女身上带着的火苗已经把周围都照亮了。 她抬头看看那棵挂了吉莉安尸体的树，低头看着男性战士。 “我原以为你们是一伙的。” “原本……是的，设置除魔符是个幌子，我找她设置催眠符，结果那孩子不是很乐意，在你们睡着后她还是出去劝我放弃这个想法，但是已经和这些家伙约好了怎么可能随便更改，没想到你们真的能解决所有的追兵，算了……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知道她最后在说什么吗？克莉丝将来要给我建大图书馆，哈哈哈。” 他嘲讽般地笑了。 “你是突然觉得我的想法不可靠，所以背叛了？” “呵，我从你说出那种笑话的第一刻开始就没相信过，一个小姑娘带着个能打一点的仆人就想要复国，别笑死人了！” 克莉丝想起自己在入睡之前菲尔米娜曾经想要和自己说什么，应该是她发现了什么端倪吧。可惜最终大家还是落入了这个男人圈套，虽然结果还是他输，但是吉莉安的尸体却确确实实地挂在那里。 “即使看到我现在的姿态你也不信吗？” 男人看着少女，她红发红眼，身边飘散着赤色的火苗，就像是传说中的沙拉曼德…… 可是他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是愚忠的兽族……对你也没什么特殊感情……你那莫名其妙的强大，依旧无法改变世界。” 克莉丝明白了，她不再多说。 吉莉安的尸体挂在树上，就那么挂着。 她只是静静等待着，等待着新的一天的新生太阳为这场处刑做一个见证人。 艾莉莎跟在她的身后来到这里，克莉丝接过艾莉莎手中的双手剑。 高高举起…… 随着拂晓，她的发色恢复银白。 但是那上面的鲜血，却依然维持着原本的颜色。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146.天才——1 弯刀横起，战士盯着眼前的对手，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毕竟他的对手已经打败了10名战士。 短发和精悍的身体，全身上下黝黑没有一丝赘肉，他摆好架势宛如一座雕像，在交错双腿移动时则以最小最稳的步伐，没有一点点破绽。 他的胸前挂着一撮毛发的护身符，那是他的族长戈尔加拉所赐之物，以此物标志这个男人是他手下最强大的战士。他的名字叫做斯卡拉·灰刃，此刻他面对着诺艾尔，寻找着出手的时机。 诺艾尔同样不敢有丝毫大意，尽管只是一场练习，但是周围的观战的战士们已经有数十人，他们的切磋像是一场精彩的生死斗，吸引着强者。草原的战士们有一种天生的好战性，他们挑战强者，然后更上一层，再等待更强者把自己打败，不过诺艾尔经过10场练习已经非常疲惫了。 “喝啊！” 钝剑在半空中画出圆弧，仿佛被割成一半的新月，诺艾尔急忙闪躲。 这家伙的即使拿着树枝也会让人感觉是手持利刃，少年心想着。 弯刀让人看不清攻击的轨迹，这方面比直剑更加有利，而且在实战中这种镰刀状弯刀可以好好应用其圆弧般的刃割掉对手的头颅。 诺艾尔小心翼翼观察着对手的一举一动，当斯卡拉身体稍微颤动的时候他的大脑就开始飞速运转，动的是脚踝说明他要向前冲，动的是肩膀说明他就要挥剑。尽管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少年非常擅长观察，总是能提前那么一点猜出对手的行动，这也是他至今不败的原因。 趁着少年没有摆好架势的那瞬间，斯卡拉的弯刀一闪，他想要猛击少年的脖颈，战士不在乎这是不是一把钝剑，即使他拿着一根木棒也有自信能砸断少年的脊椎。 不过诺艾尔已经和10人对战，他已经渐渐熟悉了草原之民使用弯刀的套路，这些兽族看待对手的脖子就像是看待黄金一般，他们渴望着得到对手的人头，饥渴啜饮外族人的血液，诺艾尔条件反射一般地竖起长剑，格挡开斯卡拉的弯刀，同时，他并没有就此回归防守，反之顺势从上往下劈砍，这回轮到斯卡拉防守了，这种没有蓄力的劈砍的力道很小，兽族战士的狼耳轻轻拨动，承接了这下攻击随后立刻转守为攻，挥舞的双刃和诺艾尔双手所持的钝剑相撞，一次，两次，三次。 他们早就猜到了对方挥剑的轨迹，金属的撞击在半空中发出了奏鸣，一次又一次，两人僵持不下，他们实力相近。 但是斯卡拉的眼角却高高吊起，他开始急躁了。 对方只是个人族十几岁的孩子，而他是灰刃族长手下最强的战士，被光荣地赋予了她的姓氏，他很多年前开始就未尝一败，速度，力量，还是耐力这孩子都跟自己不相上下。光是这样已经让斯卡拉的自尊心受挫。 相反，诺艾尔游刃有余，他没有用全力，如果他用风魔法加速的话再辅助以冰属性的符文魔法那么眼前的这家伙根本不是对手，但是他限制着自己，学习对方的动作。不过从刚才开始他感觉到原本精准的攻击变得杂乱起来，大概是想要求胜吧。 “干掉他！斯卡拉！” “证明你！输给小鬼我们就砍了你的头！” 一旁的叫喊声传到了练习场的中心，诺艾尔看到一滴汗从他练习对手的额头上滴落。 太认真了吧，这群人……诺艾尔想到这点，又回想起曾经自己和拉蒂亚的那场战斗。兽族战士的速度比拉蒂亚要快，但是力量却不如她，在不考虑魔法的情况下两人应该不相伯仲。 诺艾尔得出结论之后稍微放松了握剑的力度，下一次攻击对方会从自己的腰部砍过来，但是看他动作就知道下一次会从哪里进攻。 铛…… 一声清脆的响声，诺艾尔的剑飞出手心，同时他小步后跳，踉跄了一下。 “我，我输了，您真是太厉害了。” 少年盘坐在地上，露出灿烂的笑脸，同时后手撑着地面，注意着不要被对方跳过来补刀。 “……” 斯卡拉无言，但是他咬紧了牙。 “哈哈，果然不过是个人族的小鬼而已。” “灰刃果真是最强啊！” 围观的群众叫唤着，他们嘲讽着诺艾尔，但是少年丝毫不在意，尽管他们说的是兽王语，但是这段时间少年也渐渐能听懂一些了。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捡起那把练习用的钝剑转身从泽洛蒂亚的手上接过毛巾擦掉汗水。 由于只是练习所以在这场比试结束之后大家就四散离开，就像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唯有那个叫做斯卡拉的战士瞪了他一眼，然后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对不起，我输了。” 待到没有人留在这里的时候诺艾尔才露出一脸抱歉看向一直观战的泽洛蒂亚。 碧绿长发的兽族公主摇了摇头。 “你骗得过他们却骗不了妾身，汝太强了，居然连那个不可一世的也能轻松应对……你该不会……” 少年饮着泽洛蒂亚递过来的水壶，泉水滋润着他的喉咙，在激战之后让他重获生机。 听到公主的语调变化，他侧过脑袋，但是公主看到他天真的模样只是轻轻微笑，然后说道：“不，什么都没有。” 自从泽洛蒂亚和自己单独吃饭也过去了好几天，之后她果然把诺艾尔带去了兽族的其他营地，让他和真正的兽族战士们练习战斗，公主懂得循序渐进，一开始她让诺艾尔和下级战士战斗，然后慢慢提高等级，直到连最顶级的战士也不是诺艾尔的对手。 “有一点妾身想知道，汝一开始面对二三流的战士还陷入苦战，为何越战越勇？是隐藏了实力吗？” “不，一开始我不熟悉他们的战法，事实上兽族和人类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我指的是战斗方式。”视线不小心扫到公主长长的兔耳，他急忙把头低下，以免让泽洛蒂亚觉得他失礼。 她拿起毛巾帮诺艾尔擦掉后颈上的汗珠，她一弯身大开的胸前就一览无遗地展示在少年的双瞳下，诺艾尔的脸红透了，可泽洛蒂亚只是柔媚地一笑，继续问道：“呼呼，那么是什么地方不一样~” “嗯，我们用的长剑可以突刺，所以人类的剑术中有很多以刺击为主的流派，甚至像细剑几乎是为了决斗而存在的，但是你们所用的弯刀却不同，这种武器灵活，敏捷，如果在马上会成为手臂的延伸，甚至适合掠夺和攻击步兵，但是却不适合决斗，无论是在距离还是防御上都很差。” “原来如此……汝居然打了几场就能看透这么多，诺艾尔少爷真是个天才。” “完，完全没这么一回事，我还差点远呢。” “不，汝太谦虚，刚才为何要放水呢。” “我不想找麻烦……本身就只是练习而已。”诺艾尔的声音放低，他的个性就是这样，太过于温柔。 “但是现在汝真的成为斯卡拉的眼中钉了，他是个从不肯言败的强者，纵然大家都被迷惑过去，汝却骗不了他。” “这样啊。” 诺艾尔有些失落。“我只是想要变强，但是不想惹麻烦。” “强者的一生将带着麻烦，各种各样，直到葬到墓中，他们的麻烦才会随着荣耀一起被埋葬。” “这样啊。” 少年轻声应道，他想起了拉蒂亚，随后又想起了克莉丝。 拉蒂亚是个不折不扣的强者，无论是她的力量还是那坚强的意志，但是克莉丝呢。 她很弱……纵然少年不想这么评价自己的未婚妻但是他还是不得不承认。 但是她还有潜力，面前的这名公主是风精灵的继承者，她的强大是自己和妹妹有目共睹的，那么继承了沙拉曼德克莉丝也能成为类似的强者吧，或许就是因为她已经变强了才下决心要离开自己的家门口，把那枚戒指放下。 诺艾尔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面挂着的那枚宝石戒指闪闪发光。 这个小动作没有逃过泽洛蒂亚的眼睛。 “很漂亮的东西，听说人族的社会很爱挖掘矿石……” “兽族们没有吗？” “妖精族的古老长老们将隐藏着玛娜的水晶保管在圣殿之内，但是兽族们一向崇尚武力，宝石终究只是装饰品，倒是可塑性更高的金银更符合他们的审美。” “原来如此，这是我给自己未婚妻的礼物……” “未婚妻？记得汝是莎哈维尔家的大少爷，那么结婚对象是……” “加涅特的克莉丝特公主。”少年立刻回答道，提到这个名字的那瞬间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光是这个名字就已经让他骄傲不已。 “介意妾身问一下那位公主的去处吗？” 少年抬头，星辰已经渐渐浮上阴云。 他想起之前泰勒的话，他们现在还在兽族之地，他不能什么都说。 但是诺艾尔不想对这个美丽的泽洛蒂亚公主说谎。 “下落不明，而我在追寻。” “有消息吗？” “我还不清楚……” “那么汝要找到何时。” “到我自愿放弃为止。” 公主看着少年的眼睛，她知道露出了这样的神色的少年有多认真，她不能改变什么。 “愿百兽祝福你，勇敢的战士。” “谢谢您，泽洛蒂亚公主。” 她摇了摇头。 “妾身也是女人，当然知道有个思慕自己的男性是多么幸福的事。” “追求您的男性应该有很多。” “呵呵。”她苦笑了。“妾身一个也没看到……即使借助希尔芙的眼睛，让西风飘过整个大陆妾身或许也找不到这样的男人。” “殿下……” “和汝出色的战斗才能不同，诺艾尔，汝在恋爱的方面真是意外的迟钝呢。” “欸？” “之后兽王选有一场战斗，妾身想推荐汝，若汝帮妾身取得胜利，妾身就去寻找那位克莉丝特公主，只要她还生还，就必将她带回汝的身边。” “谢，谢谢您，殿下……可是……” 诺艾尔还想要追问，但是泽洛蒂亚挥了挥手，离开这里。 这个话题就这么被打断了。 公主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夜晚的草原太冷了，泰勒今天很忙，妹妹希尔薇也在休息。 最近白天她都陪着泽洛蒂亚公主，不过泽洛蒂亚倒是似乎没让她帮什么忙。 泽洛蒂亚是想要成为兽王吧，不管她是不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兽王，但她答应了自己能够找出克莉丝，所以诺艾尔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他想要帮助那个美丽的半兽族公主。 但是少年不希望自己的胞妹参与此事。 希尔薇的力量要比诺艾尔弱得多，作为兄长少年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参加这样的武斗。 他今晚躺在草原的小丘上，吹着天边刮来的晚风，数着天空中的星星。 克莉丝在和自己在这片大地上看着相同的天空吗？ 一想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青草。 该回去了吧，待太久希尔薇会担心。 就在这时候，一把剑插入土壤中，这声音让诺艾尔立刻爬起身。 他看了看旁边。 白天赢了自己的黝黑短发青年在一旁，距离自己五拉尔左右。 他按着一柄双手剑而并非是兽族常用的弯刀，狼耳微微颤动着。 那像是不安，又像是又想说的话，还有一点紧张。 诺艾尔茫然了，他虽然和对方交手过，但是却没有交谈的经验，自己的兽王语也只是会几句而已。 他还是找自己打架的吗，可是自己身上并没有带武器啊？ 还是说他是打算直接过来砍死自己呢。 那样的话就没必要把那把剑插在土里站在五拉尔的范围之外了啊。 想了许久才和面前的青年对上视线。 记得他叫做斯卡拉。 “āyubōvan！Scala（你好！斯卡拉）” 接下来该怎么说来着，我们要共进晚餐吗？但是这个时间对方像是已经吃过晚饭了啊。 诺艾尔头晕脑胀。 可是这时对方却先开口了。 “你，你好，英勇的……战，战士！” 他说着通用语，虽然极其别扭，但是还是能让人明白他的意思。 “请，教我……用这个的，方法吧。” 指着手中按着的长剑，青年诚恳地说道。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147.天才——2 诺艾尔拿着一边捡来的木棒用力一挥，斯卡拉手中的剑已经拿不稳。 “注意咯！”诺艾尔一声呼喊，兽族战士的视线向上，然而诺艾尔的木棒一晃，从左边呼啸而出，木棒硬生生地敲在战士的胳膊上。 “还没结束！”他继续攻击，这次又是举起剑吗，但是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劈砍。 斯卡拉想让自己适应少年的节奏，但是他发现自己错了。 拿着弯刀的时候自己还能勉强与他对抗，可是用了对方擅长的武器之后自己就像是刚入学的孩童一般只能被老师用木棍一下下敲打，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我还会继续攻击哦！” 诺艾尔说着的同时手上也没停下，他的动作就像疾风，只能让人看到木棒带着深棕色的残影，然后砰的一下响起闷响，然后少年继续寻找其他方向进攻。 “唔，唔！”斯卡拉的狼耳跳动，他试着用自己的眼睛，耳朵甚至是嗅觉是观察少年的动作，但是在没有得到任何结果的时候他便挨了一棒，在这样十几个来回之后他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是自己太慢了。 诺艾尔举起木棒，斯卡拉以为他要再变换方向进攻，但是他想错了，这次诺艾尔直直地从上面打下来，用尽他全身的力道，没有多余的动作，天衣无缝的一击。 斯卡拉手中的长剑掉落。 “我，我输了。”斯卡拉的通用语不差，至少他能和少年交流，身为灰刃氏族的王牌他要学的不仅仅是只会拿着弯刀乱挥而已，同时他还会弹奏里拉，通用语说得如此蹩脚只是没怎么实用过。 “没关系，练习没有胜负，战士想学对方所擅长的东西是正常心理，我在和斯卡拉的战斗中自己也有所提高。” “你会用弯刀？”他问眼前的少年。 “不会，但是通过多场战斗我明白了你们的战斗方式。弯刀用起来很顺手。”诺艾尔站起来比划了一下。 “这种武器的弧度能够让手臂的力量加倍使出来，可是只有砍和劈这种使用方法。”他边说边演示，想让斯卡拉完全明白两者的不同。 然后他又拿起斯卡拉手中的长剑。 “长剑的重量一般在2琪拉尔以下，弯刀虽然很轻，重量大概只有长剑一半可是在短兵相接的时候却无法发挥防御优势，在人类的剑术中，靠近手的上半段的剑身被称为强剑身，而下半段被称为弱剑身，强剑身能发挥出更大的力道而弱剑身迅速。我在兵刃相接的时候以强剑身撞击你的弱剑身，然后能用剑格挡住利刃，这样你就会陷入被动。” 斯卡拉虽然没有完全听懂，但是他靠着诺艾尔的比划和作为战士的本能完全理解了少年的意思。 “把这些，告诉我……下次，你就不一定能赢了。” “哈哈哈，我认为只有分享战斗的技巧才能学到更多，父亲告诉我对待别人要坦诚。” 斯卡拉递过一个水壶给诺艾尔，两人坐在草地上，由于刚才的练习斯卡拉的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但是他发现面前的少年却依然不怎么喘气，上午他也是击败了十个战士之后才和自己战斗的，而且还是显得专注力满满，简直超越常人。 “你……被精灵所祝福。” “嗯？”两人间即使说着同样的语言却还是常有不同的表达方式，斯卡拉想了想，重新回复诺艾尔，“你带着很多天赋。” “天赋，泽洛蒂亚公主也说过类似的话。” “那位大人……不经常这么说，你知道的，她本身就是一个带着众多祝福和诅咒出生的人。” “诅咒？”诺艾尔注意到了他的话，但是兽族用胳膊拭去自己额头上的汗珠，没有继续回答。 “我，我们不在别人的背后说坏话。” “啊，抱歉……” 他轻轻摇头。 “你是个善良的人，勇士。” “我叫做诺艾尔，斯卡拉。” “哈哈，诺艾尔，诺艾尔，群星之子。” “欸？”少年被战士这一声称呼吓了一跳。 “你的名字，在兽王语的发音，和这个意思很像。” “原来如此，哈哈哈。那么斯卡拉呢……” 诺艾尔笑着问到战士，他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消失了，诺艾尔觉得自己是不是触及到什么不该问的问题了，但是斯卡拉顿了顿，然后回答。 “我……我曾经是个孤儿，灰刃大人收养了我。” “灰刃？” “嗯，现在的，戈尔加拉·灰刃公主的祖父，他察觉到我的才能所以培养，我的才能。” “原来是这样。”在诺艾尔看来面前的兽族战士已经完全不同了，他似乎也背负着什么。他没有打断，等着战士继续说下去。 “灰刃氏族之所以叫做灰刃，是因为这个族群个个都是天生的战士……我，我们从小到大，为了战斗而生，小孩子，的时候就要接受训练，然后放到魔物遍布的沙漠中求生，带着沙虫的牙作为战利品回来才，会被接受。成年之后会立刻加入正式，正式的分组里，我们不仅自愿战斗，喜爱战斗，甚至以战死为荣，所以灰刃一族中有很多孤儿。” “这，这样啊。” 诺艾尔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兽族的传统对他无疑非常残酷，可是泰勒也说过这是别人的传统，也是文化，我们不该以高高在上的视角去评价。 “一族中，只有最强的战士们才有资格在名字后面，加上灰刃的姓氏。我的，父母，也都战死于讨伐魔物的战斗中，他们，软弱……所以我小的时候，经常被人看不起。” “怎么会，你很勇敢。战死的人都不软弱。” “他们，输给了很弱的魔，魔物……” 谁都有大意的时候，诺艾尔想要这么安慰他，但是面前的战士似乎并不想为他的双亲鸣不平。 “因为，他们很弱……所以我要证明自己比，比任何人都强大。” “灰刃的第一勇士是，是用死斗的方式决出的，我杀了9个曾经一起战斗的兄弟，成了灰刃。” “……” “诺艾尔，你很强。但是你还不够，冷酷……在真正的战场上光靠力量是赢不了的。我的，父母武艺不比他人差，但是一旦输了，谁也不在乎你平时怎么样，输了你就是弱小的。” 诺艾尔听着他的话，每一句都是真心实意，带着斯卡拉这个人一路的血与荣耀。 杀人。 诺艾尔不由得想到这个问题，没错，剑也好，弯刀也好，武器造出来是用来杀人的。 就算说得再怎么高尚那也是为了杀死对方而存在的。 诺艾尔虽然极有天赋却不是一个习惯杀人的战士，正如斯卡拉所说的那样，他自己意识到自己不够冷酷，没法痛下杀手，就连希尔薇也常说这样下去他一定会为此吃亏的。 “你说的对，但我觉得自己还是这样就好。” “诺艾尔。” “我觉得我还是按自己的风格就好，否则感觉不止是力量，连战斗的理由都会失去。” “战斗的理由，啊……” “嗯，因为我不是天生的战士，我要用理由驱使自己去战斗。” “愿精灵与你同在。” “谢谢。” “哈哈。” 两人相视一笑。 “要接着练习吗？” “是，我还是完全，不懂长剑。” “武器需要练习，用空挥习惯它的重量，积年累月……斯卡拉，我对于陌生的武器会想尽方法去理解，但是不会以它为主要，长剑就是我这么长时间一直陪伴的伙伴。” “我，我的弯刀也是……但是，我也想，打败你！” 兽族青年的眼角上吊，耳朵完全竖了起来。 诺艾尔·茵卡罗兹·莎哈维尔这时才明白自己白天所做的事情有多么失礼，故意输掉这种事对于斯卡拉这样的真正的战士而言是多么屈辱，他应该全力以赴，可当时他听到围观的人们说如果斯卡拉失败就砍掉他的头，他怎么可能狠下心依然获胜呢。 “但是，我先想，成为你的……友人。” 斯卡拉结结巴巴的通用语传达他的友好，他抓住长剑的剑刃，把剑柄朝向诺艾尔。 “刚才你，问我斯卡拉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这个意思是……帮我持剑。”他提高自己的音量朗声说道。“我们自己的剑，从不交给别人，除了真正相信的朋友。但是，在最后的时刻，也希望你能拿着剑斩掉我的首级。” 诺艾尔被他的坚决吓到了，他点了点头，接过兽族青年递过来的剑柄。 “我接受你的邀请，朋友。人类常常会伸出手相握表示友好，以展示没有藏着武器。” 诺艾尔回应道，并且伸出自己的右手。 “和我们相处，还是带着武器比较好。” “哈哈，或许是呢。”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年轻的战士在星空下相视而笑。 第二天开始诺艾尔就和斯卡拉进行剑术的练习了。 他们两人战斗也吸引了其他的战士，他们渐渐被这两人不断想要变强同时极其正直的较量方式所感染，一起加入练习战当中。 诺艾尔的剑术优秀，同时也会魔法，但是他和这些人练习的时候从不使用，尽管大家一致认为魔法也是他自己的力量，可诺艾尔始终坚持用剑术的力量打败对手，并且他不再防水了。对方输掉之后诺艾尔也不吝啬于胜利，把自己的技巧和认识传达给其他兽人战士。 他高尚的品质很快赢得了所有战士们的尊敬。 男性战士们开始不介意带着诺艾尔一起吃肉喝酒，甚至带上他一起向兽族女孩求爱，虽然诺艾尔对兽族女孩露骨的性暗示极其害羞，不过在大家的带领下他还是和几个女孩说上了话。兽族女孩对于男性战士们带来外族人这件事表示了巨大的好奇心，于是她们用蹩脚的通用语和兽王语混合起来和诺艾尔交流。 这个少年的单纯和强大的实力是他最突出的地方，大家都不讨厌他，也有女孩认真向诺艾尔表达情感的，可是诺艾尔都以自己还有未婚妻拒绝了。 即使如此大家也丝毫不怪他。 毕竟这样的男孩没有任何让人讨厌的地方，非要说的话就是他善良过头了。 “诺艾尔最近一直和那群兽族混在一起。” “你嫉妒了吗？” “不，我只是担心而已。” 一天午后，希尔薇和泰勒一起吃着午餐，今天诺艾尔依然是和兽族们在一起，希尔薇觉得他们每天都过得像是过节一样，不过兽族天天打猎酿酒和酸奶，倒是不缺食物招待客人。 “诺艾尔少爷的天赋渐渐得到展现，和兽族们友好您应该为他感到高兴，希尔薇大小姐。” “我们原本的目的并非和他们搞好关系，现在不知道克莉丝怎么样了，或许都不在阿纳托利亚了，我们之前好不容易得到的情报或许白费了。” 希尔薇蹙起眉，她的金色中长发微微摆动，这两天泽洛蒂亚和她没有什么交往，像是有什么事情。如果猜的不错的话她应该也开始准备兽王选了。 这时她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中年骑士。 “泰勒先生，您这段时间做了什么？” “我？我天天和别人聊天，有必要的话喝点酒，部下的话告诉他们不要惹事，然后和泽洛蒂亚公主也要有必要的交流，总之还是挺忙的。” “总感觉您什么时候都很从容。” 希尔薇的记忆中没有比泰勒更冷静的人了，之前的话这个人是父亲，但是自从凯恩国王毁约之后她看到了父亲慌乱的一面，甚至顾不上家里，连母亲的外遇都没注意到。 “我是深蓝骑士团的团长，要是连我都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的话大家又怎么能信任我呢，这种时候就算是装也要装得从容一些，船到桥头自然直。机会的出现是意想不到的，但是要好好抓住，大小姐。” “……” “并且我不是最从容的那个，泽洛蒂亚殿下比我要更能考虑全局，也更加冷静。” 提到泽洛蒂亚，希尔薇又想起之前打猎的那次事情，现在她一做梦脑子里响起的都是凤鸣的声音。 泰勒看少女没有继续聊天的意思，他吃完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裤子道了声别便离开了。 结束了对话的希尔薇跑回帐篷用水桶中的水好好洗了个脸。 “诺艾尔……我，我该怎么办啊。” 看着水面倒映出的那张快要哭出来的脸，她低声叹道。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148.最前线——1 这座城已经近乎荒废，但是几位身穿着披风的领主却在这开着会，破败大厅的木桌上只放了些许面包和肉汤，但是很多人连这些也吃不上。 西格洛家的炎须城，它坐落于狂龙山脉之前，领地的居民尚武，千年以来一直抵御着狂龙山脉上下来的魔物，这里实在不是一好的据地，南边是山脉，而前方则是魔王的军的先遣队，他们似乎从阿格特一路杀下来，已经灭掉了十几家贵族。 拉蒂亚看着座下的贵族们，他们面如土灰，直到半刻之前还意识不到这位长发凛凛的美丽少女是他们曾经尊敬的圣剑公主，但是她所带来的5000多兵马让质疑的人都闭上了嘴。但是有一个人却瞪着这位公主，丝毫没有隐藏自己的敌意。 “弗拉德里克大人，您有什么想说的？倒不如我想要先问，我让自己的妹妹，克莉丝特在半年前给你送过信，之后她就没有回过罗德库洛赛因特，虽说那种情况下不回来最好，但是还是想要问您知不知道她的下落。” 拉蒂亚开口询问这个可能还不满三十岁的年轻人，他是弗拉德里克的现任当主，里夏特?星耀?弗拉德里克，拉蒂亚清楚地记得自己让妹妹克莉丝与这个家伙修缮关系，那之后克莉丝就失踪了。 “弗拉德里克家不放冷箭，‘殿下’。” 就连他那嘲讽般的语气也是丝毫不打算隐藏，里夏特在她的身份上加了重音，似乎是在提醒着拉蒂亚不要忘记她还是个公主，而并非国王。 “大人，您似乎太不拘小节了。”一旁的英格丽德提醒他。“莱尔巴尔家赐予你们土地是希望你们守护好它，并且在必要时为王家而效忠，您忘记了自己的誓言吗？” “……”年轻的当主本想说些什么，但是他一抬上唇就想起了自己的新败，弗拉德里克家的全员只剩下不到百人，他们当中还有不少拖着已经残疾的身体逃到这座城中寻求西格洛家的保护，他们都曾经和莱尔巴尔公爵站在同一阵线上准备对抗王家，可现在拉蒂亚和英格丽德站在一起的情况却让众人想不到。 拉蒂亚什么也没说，她看着大厅，看着墙上的领主画像，视线扫过那里然后重新回到长桌上，她坐在主座，左侧有两人，右侧有四人。 在她右手侧第一位是她最信任的挚友英格丽德，接下来是西格洛家的当主，一个已经白发苍苍的年老战士，维克多·西格洛以及他膝下的两个儿子，吉姆和卡尔兰，左侧是福卡德家的当主尤利塞斯·卢修斯以及里夏特?星耀?弗拉德里克。 现在这就是加涅特新王的御前的所有贵族。 其他的大贵族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北方之地皆属于魔族，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犯顺便把整个加涅特的国土都纳入他们的囊中。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我们眼下面对的危机远比这些没用的争吵要更加现实。”尤利塞斯·卢修斯说道。 “大人，可是拉蒂亚殿下她擅夺王位！那时候罗德库洛赛因特还未遭遇恶魔们的入侵！” “别提那档子事了，那是国王陛下被恶魔附身了，你那白痴般的坚持省省吧，愚蠢可不等于忠诚。”西格洛的当主维克多嘲讽着他，被当成白痴的里夏特自然不甘心，但是看到全员的眼中都毫无善意的时候他只好闭上嘴，现在的他没有兵马也没有土地，寄宿在西格洛的城堡里，任谁都能够随手掐死。 “那么，我们可以谈正事了吗？大人们。” 她给了几位大贵族足够的时间去交谈，看来众人已经没有继续交谈的必要，她才开口。 离开莱尔巴尔城率领先遣军来到这里是昨晚的事情，莲和奥利已经向着吉尔克恩的土地沿水路出发，而身为女王的拉蒂亚则不能一同前往，教廷的援助和帝国的战士们都跟随着圣剑女王的脚步来到这座摇摇欲坠的城池，准备迎接魔族的先锋。 “四天王之一的亚利克希亚向着东面的菲亚山进军，她击败了莱尔巴尔公爵，库里克公爵，一大堆公爵，还有一大堆加涅特的士兵以及一大堆吉尔克恩的士兵。”她说着最基本的情况，在场的贵族多数知道这个情况，除了里夏特，他的领地位置较为北边，要不是腿快的话想必已经死在路上。 “亚利克希亚……传说中的怪物们都复活了吗？”维克多叹道，这名字他只在吟游诗人的嘴里听过，而且内容还是龙女王被勇敢的英雄杀死的片段，现在这简直是个笑话。 “这不是在开玩笑，大人。我说了他们有四个，那么这块地方也是岌岌可危。” “这一点我比您更清楚，陛下。”维克多不服输地说道。 “我想知道这座城遇到了什么事才变成这样的。” 从这里的窗户望出去看到的只有已经倒掉的塔楼，满是大洞的城墙，不过整座城还维持着完整，看来还没被攻破。 长久以来一直防守着狂龙山脉的炎须城居然变得如此破败，拉蒂亚的猜测是狂龙山脉上的魔物遭到控制和北边的魔王军一起进攻让西格洛应接不暇。 然而维克多听到之后却只是笑笑。 “呵呵，并非，龙王雷克斯霍尔已经百年没有行动，那里的魔物都是在他的管制之下。只是来攻击的并非是其他魔族，而是最头疼的兽人们。” 听到兽人，大家都为之一颤，尤其是身为女性的拉蒂亚和英格丽德，她们蹙着眉，无法掩饰自己的不快。 这个种族在魔族当中的地位不高，但是却是基数最为庞大并且凶残的种族。 他们在毁灭之前会先掠夺，虐杀，甚至强暴人类女性给自己生下子嗣，他们的生育率极高，小兽人只需要一两年就能完全投入战斗。 “所以进军速度这么慢的原因是劫掠了周遭的村庄吗？” “有这个原因，魔族最近学会了架起攻城武器，那些坑坑洼洼的地方正是他们所做的，陛下。” 维克多的大儿子吉姆恭敬地说道，他的脸上有着一道伤痕，从眼角下方一直快要划到嘴角，看来他也是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争。 拉蒂亚惊讶于他们居然能和魔族对抗这么久，看来对方应该也没尽全力，或者说有什么原因让他们无法尽全力。对，拉蒂亚更相信这一点，就像是我们在寻找勇者一样，魔族也有着什么顾忌，他们还没法全力进军，生怕漏掉什么关键的东西，他们在寻找，在费劲全力找着某件东西，拉蒂亚甚至觉得魔族的入侵也是有某种他们所不知道的目的，尽管他们毫无理由地入侵这片伊欧加尔德的土地已经有数千年的历史了。 “我和英格丽德带来了我们拥有的全部兵力，虽然不及菲亚山战役上对抗亚利克希亚的那样多，但是教廷的圣骑士和众军之首将会冲在最前线，兽人这样的下级魔族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是，陛下……我们对于魔族的动向缺少了解，兽人和他们的首领驻扎在离这里仅两弗拉的草原上，他们时而攻击，时而休息，我们不敢贸然进军深怕中了埋伏。” 维克多说着他们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 “在我和陛下来到这个大厅之前就已经派出了侦察兵。”英格丽德回复西格洛，她和拉蒂亚战胜了来袭莱尔巴尔城的黑骑士，在战胜了魔将军的她面前这几位贵族似乎都显得有些软弱。 英格丽德这样下去要和维克多吵起来，而弗拉德里克那家伙看来还没完全冷静下来，这样下去要是弄得不欢而散我们的实力就更弱了，拉蒂亚暗忖着站起身来。 “大人们，我们争分夺秒，既然情报缺少我们便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前线上吧，这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她的表情很认真，长发并没有让少女变得温婉，她还是以前的那个圣剑公主，不……是已经成为圣剑女王了。英格丽德看着挚友的面孔不由得想到了这点，她也跟着站起身。 “我该去巡视将士们了，或许能得到些新的消息。” 各位贵族都点头，留在这里没有什么用成了共识，他们当中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更多一些，唯独那个弗拉德里克在逃跑中或许有什么见闻，但是他应该不会提起了，大概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夜幕的降临在这种地方没有一点浪漫。 城中拿出了所有火把，少数巫师也靠着魔导灯维持照明，他们不知道对手什么时候会攻过来，而每一次攻击都有可能让他们全灭。 “你很冷静，陛下。” 英格丽德走近她的君主，两人在城墙上眺望着远处的兽人营寨。 “我其实怕得要死，在罗德库洛赛因特的时候我离死亡近在咫尺，那时候我面对了六个蜥蜴人。” “真的？那些玩意可比兽人强得多。” 拉蒂亚点头。 “要不是会光魔法我连一个都杀不了。” “但是你最终还是打败了全部？” “不错，但是他们也打败了我，要不是母后的救助，我就死在那里了。这次战斗让我捡回了作为战士的荣耀，一直在王宫中与大臣们彼此往来差点让我成为一个奸诈的女人。” 英格丽德听到这里放声笑了出来。 “奸诈的你依然这么美，而且让你更加性感。”她伸出手摸了下拉蒂亚的脸颊。 女王的脸色变红，急忙甩开。 “别开玩笑，现在我是你的国王。” “国王也要有个伴啊。” “我们都是女人哦？” “不可以吗？”面对女王的话，英格丽德反问了回去。 “……”知道这样说下去完全不会有结果的拉蒂亚有点生气地别过脸。 英格丽德再次笑出了声音。 “哈哈，别为这点小事而生气，女王陛下，请原谅我的放肆，毕竟我们的关系不仅仅是君臣，还是战友，战友之间的感情和其他关系不太一样，我倒是经常听说男性佣兵之间也会经常上床一起睡觉的。” “少胡说八道了，这种行为会被女神诅咒的。” 拉蒂亚的柳眉皱得更深了。 她知道少女在逗弄自己，也知道她这个坏习惯改不了，因为她们从小就是挚友，要是哪天英格丽德真的和那群大臣一样毕恭毕敬地和自己对话的话她一定无法忍受吧。唯独在英格丽德面前能够展露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就好了，她能够稍微放松一点，开一些玩笑，女王享受着这唯一的轻松时光，望着远处的魔族们。 从刚才的对话回想起那天母后穿着铠甲提着战锤迎战那个压迫力十足的怪物的场景，她在国王的房间里见到的那几个应该就是四天王了。 一个有着纯白之羽翼的男性，一个长着恶魔角和尾巴的女恶魔，还有已经不再是父亲的父亲。他们的强大如同一堵墙，区分了自己和他们的种族，在面对那些家伙的时候自己是那么无力又弱小，他们看待自己如同看待蛆虫一般，随时都能够捏死，只是不想罢了。 圣剑女王害怕会在不远处的营地中见到他们的身影，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是输定了。 但是迟早要和那些怪物决一死战的吧，那时候怎么办？ 她看了看自己的挚友，察觉到女王视线的英格丽德只是微微一笑。 她失去了自己的两个兄弟还有父亲，英格丽德应该也知道魔族的可怕，但是拉蒂亚没有看到她惧怕着什么，她还是那么英勇，那么强大，即使天赋不如自己，英格丽德依然贯彻着战士的准则，从不退缩。莱尔巴尔城一役拉蒂亚已经充分地了解到了。 “我们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幽幽的，从拉蒂亚的口中冒出的这句话像是在向自己征求意见。 英格丽德并没有因为国王的示弱而失望，她上前抱住拉蒂亚。 “战斗到不能战斗的时候，直到那之前，都不停地战斗……仅此而已，陛下。”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149.最前线——2 对话已经差不多够了，她们两人都已经快要厌烦了。 在这里谈话无法让战局变得顺利，可也不能贸然进攻，时间考验着她们的耐心，或许也在考验魔族们的耐心，不过魔族失去了耐心的结果往往都是毁灭性的。 “侦察兵的报告是并没有发现后续兵团，兽族的驻军不到2000，也没有强大的种族。” 对于魔王军来说这个数字实在是太少了，他们平时都是以万为单位行动的，看来这只是个小支部队，或者说…… “是诱饵。” 英格丽德一口咬定。 “可能性很大，但是如果放任不理我们依然身处险境。” 他们拥有攻城器械，远处寨中的投石车虽然粗糙但是却看上去依然骇人，每个石块都有半个成年人那般大小，魔族竟然能够操作这样的庞然大物，不短兵相接他们也有很大的威胁。 “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攻过来，兽人们打起仗来讲究策略吗？” “在我所学过的历史中他们只会横冲直撞，但也不排除这300年来他们有了长进，我听说黑耀和别的魔王都不同，他更像是一个人类。”拉蒂亚说起自己印象里的兽人和魔王，她也知道这种不靠谱的历史本来就不该拿来参考。 “人类？” “虽然只是传说，可我知道他比任何人都要狡猾，从没有魔王那么了解人类……黑耀他是真正的魔王，所以我们不得不小心，每一步都可能是他布置好的陷阱，每一支军队也都有可能是诱导我们走向毁灭的诱饵。” “啊啊……”英格丽德叹道。“想起魔族的事情就让我的脑子疼得要命，然而现在只有我们能对抗他们。” 两人眺望着城墙的下方，士兵们驻扎在城内，他们的帐篷和存粮能够支撑的时间并不久，一分一秒就是金钱的流逝，但是莽撞决定的话有可能导致全军覆没。他们背负的东西以两个少女的柔弱肩膀来说或许太沉重了，即使和人类之间的战争都是那样麻烦，更何况是魔物呢。 “刚刚我让侦察兵再走远一点，如果兽人的营地外10弗拉没有魔族的话就进军。” “那他回来要大半天吧。” 虽然英格丽德并不看好，可拉蒂亚却必须谨慎，毕竟她才是女王，要为所有事情负责。 这时脚步声传到两人的耳朵里，听起来急匆匆的，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传达。 “陛下，我们发现了一个人。” “别卖关子，我想知道是谁这么重要能让你放下自己的职责。” 侦察兵咽了一口口水，他把身后的人带上前，那人身穿着灰色袍子，用深深的大兜帽遮住自己的脸，但是还是可以从身体的起伏看出她是一个成熟女性。 拉蒂亚有一种预感，她挥了挥手道：“退下继续执行你的任务吧。” “谨遵您的吩咐，陛下。” 侦察兵向三人行了一礼便没再多说话，离开了这里。 而他带来的“战利品”也慢慢揭下自己的兜帽，露出自己的素颜。 “许久不见，拉蒂亚殿下。” 灰发金瞳，这让圣剑女王差点把她当成是莲了，但是果然还是完全不同。 长发及腰，暗色的肌肤和成熟性感的身材，以及那如同雕塑一般棱角分明的美丽面孔。 不过最能代表她身份的却是那一对长长的妖精耳。 她花了几乎好几秒才想起面前的人的名字。 “米希尔大师！您居然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什么！这位就是宫廷巫师，被称为大贤者的米希尔吗？”英格丽德吃了一惊，她不是第一次见到米希尔，但却是第一次与她面对面，她是暗妖精，或许称之为夜之民要更为礼貌一点吗？还没等金发骑士少女反应过来她面前的宫廷巫师已经单膝跪地，拉蒂亚赶紧扶她起来。 “抱歉殿下……直到今天才回到您的身边，我作为加涅特的宫廷巫师真是太过于失职了。” “不，快请起吧，还能见到您真是我的荣幸，尤其是在现在如此窘迫的环境下。不过，有一点你必须纠正。”拉蒂亚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现在，您应该称我为‘陛下’了。” 深夜的帐篷看来不是很能够挡风，不过城墙看来也没有这个功能。米希尔看了看满目疮痍的炎须城，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这里抵御狂龙山脉的魔物们已经有上千年历史，并且大家都相信它能够继续承担这个职责。” 可现在狂龙山脉的魔物们如同冬眠那般安静，城下的兽人们却骚扰个不停。 “我们虽然急切地需要把他们赶出这片土地，但是我现在更想知道您这段时间究竟去了哪里，大师。” 她因为发现了凯恩国王的异常而被通缉，逃出了罗德库洛赛因特，那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之后拉蒂亚也曾经相信她是父王口中所说的通缉犯，因为叛国而被追杀，但是之后她自己的双眼见证了一切，父王的房间门被拉蒂亚强行踢开，她看到的是四天王和已经变得不正常，眼神如同怪物一般的父亲，不……那只是父亲的躯壳而已，拉蒂亚深深地认识到这一点。 “陛下，我的故事很长。” “我们的时间不多，但是一夜的话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拉蒂亚愿意给她这点时间，没人会傻到在晚上的时候攻击魔族。 “那么，失礼了。” 米希尔坐下来，简单地梳理了自己的头发，然后开始了诉说。 克莉丝公主遇到袭击那并非是一次意外，那是恶魔崇拜者们精心策划好的关键之举，而克莉丝特殿下则是魔王复活的钥匙。 说到这拉蒂亚殿下想必一头雾水，因为您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 我们还是从更加原始的问题说起吧。 …… 这个世界有一种种族叫做深渊一族，他们是深渊恶魔的顶点，统领着魔王军和诸神对抗，曾经有很多代魔王在深渊一族中诞生。 在魔界亚斯格特把自己封印在冰块之中，在那里面他们可以慢慢积蓄力量，等到觉得自己足够强大之时便脱离冰块，通过南部帝国达尔瓦萨矿坑来到伊欧加尔德，他们作为极其高位的种族来说，生育率非常低，但是深渊一族不甘于放弃自己的延续，便想到了一个办法。 在他们当中有一个传言，和人类产下子嗣的话，全员都会拥有暗属性的力量，但是……他们的生命会被大幅度地劣化，往往活不到四十岁，这种孩子被称为“蛭子”。蛭子会被他们的恶魔父亲留下一张召唤阵，那个召唤阵能够献祭人类以谋求力量，是能够将蛭子变为怪物的一种邪恶魔法，大多数是变成了怪物，但是也有一小部分能成为深渊一族的成员，拥有比一般深渊恶魔更强大的力量，传说这种蛭子会有一个带领深渊一族走向拥有希望的未来。 这就是罗德库洛赛因特招致灾祸的原因。 回到我们刚才的话题吧，那天，克莉丝特公主和莎哈维尔家的诺艾尔少爷在室内逛街，他们遇到了蛭子的恶魔崇拜者，并且被传送到加涅特的炎精灵沙拉曼德存在的岩洞中，在那里克莉丝和莎哈维尔兄妹幸运地打败了沙拉曼德，不……应该说是用了某种方式不得不承认克莉丝特公主成为炎精灵的宿主，她的脖子上挂着的是最强魔导器“艾利欧格之心”，您应该清楚的，这件事并非是关键，真正重要的是“艾利欧格之心”是解开沙拉曼德封印的唯一道具，魔王是被6道封印封在魔界无法动弹的，那分别是光与暗，风与水，大地和火焰，而最后一道就是炎精灵沙拉曼德。由于这件事，魔王复活了，那时他还没有黑耀的名字。 只不过，魔王是潜伏在国王凯恩的身上的。 说到这里，拉蒂亚心头一惊，米希尔的说法和她所见到的完全吻合，那天凯恩国王目光的冰冷与残酷让她甚至不敢去回想，不知道国王有没有下令，但是沙拉曼德团的所有精英骑士们在顷刻之间被切成一片片肉块，只有拉蒂亚仓皇逃窜，差点也只能落得个身首分离的下场。 “也就是说，魔王早就潜入的父亲的身体里吗？” “的确如此，陛下……” “你刚才说过深渊一族只能通过帝国的达尔瓦萨坑洞才能离开魔界。” “我可没说‘只能’，陛下……事实上他们早在一年前就通过沙拉曼德留下来的那一点点魔力，不……失礼了，是通过那点玛娜的踪迹建立了传送门，地点就是凯恩国王的书房。而且身为沙拉曼德宿主的血亲，克莉丝特殿下的父亲凯恩国王无疑成为他们最好的选择。” “原来如此。” “如果没什么问题我就继续说下去了。” 拉蒂亚没有反对，她不想再打断眼前这个暗妖精了，她相信大贤者积攒了大半辈子的知识绝对有一听的价值。 我发现了凯恩国王的不对劲，结果却差点被袭击，深知不妙的我立刻逃离了罗德库洛赛因特，以当时的立场来说我没办法把这件事告诉你们任何人，除了你的妹妹克莉丝，因为她正好出现在门口，我害怕她也会被魔王所控制所以立刻让她逃跑了。 那之后我也开始寻求着打败魔王的方法，一想到这个问题我自己也觉得并非那么简单，并不是说只要有勇者我们就能胜利，何况现在还没有，300年前的勇者罗德阵亡在和魔王的战斗中，最后涅芙拉的真民们迫不得已下凡出手相助，最后和魔王一起被皆数封印，想必您小时候也常听这样的故事。 我们也需要强大的盟友，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便开始了自己的旅途，寻找着勇者和强者的旅途。勇者自然是能以一己之身和魔王对抗的，但是凡人们的力量也非常需要，以免再发生300年前的那件事一样。 而我，则是一路向南走，也开始自己关于蛭子的研究。途中阿格特的时候发现那座不会陷落的要塞都市已经满是恶魔的身影，他们无恶不作，让人不明白他们的目的，同时那支恶魔的队伍也并非是规模更大的军团，顶多只能算是一个小部队，我绕过了已经成为魔族地盘的阿格特，一步一步走到了这里。 “你都是走过来的？” 拉蒂亚不相信。 “我出卖过色相，很多男人愿意带我一程。” “……” “您无须为此感到羞耻，我并非是骑士，也不是处女……这种事情在乱世中并不少见，谁都想要过充实的日子，哪怕只有一天。” “够了，我不会再在意这些小事了，那么你在来这里的旅途中还得到了什么情报吗？魔族现在的进攻情况如何，我们还有希望吗？” 问题要一个个来，但是对已经快要接近问题核心的拉蒂亚而言她怎么也不甘心放弃这个问题，恨不得把所有问题一下子全都抛出来等待着米希尔慢慢回答。 “在这里的北方，有个叫做罗莎镇的小镇，那里聚集了大量蛭子，而且最为出名的一个蛭子还在之前的一次战斗中死去了，我问那里的孩子，听到了这样的名字。” “——克里斯，莲，法米……这是那几个孩子念在口中的。” 面对米希尔突然说出的名字，拉蒂亚彻底被震惊到了。 她虽然从莲的口中得知克莉丝平安无事，至少是在亚利克希亚攻击菲亚山的时候，她和弗拉德里克谈话的时候用对方不知情这点拿出克莉丝来让他闭嘴，但是她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也在旅行中过着残酷的生活，那个克莉丝？她怎么会。 圣剑女王完全想不到，那个法米是克莉丝的仆从，要是她任性起来即使再麻烦的东西也会要法米给她取来吧，毕竟她就是那样的女孩。 “而现在，陛下……魔王军并没有积极进攻，甚至还有后退的倾向，在下觉得他们内部一定发生了什么，让他们不得不为之妥协。” “呵呵，那一定是派出的黑骑士被我打败了吧。” 女王骄傲地看着巫师，提起了自己最自豪的那一段战绩。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150.最前线——3 “黑骑士……之前并没有出现这号人呢。”米希尔静静听完拉蒂亚的诉说，大公主的一路和她一样，甚至比她还要坎坷完全出乎这个大贤者的意料之外，尽管如此她还是没多做评论，毕竟眼前的少女已经是一个王了，她也拥有整个西大陆人类当中最强的军事力量。 可是米希尔却不知道黑骑士是谁，四天王，魔王……难道说魔王还有别的将军吗？ “不清楚，但是他似乎很怕光，我拿出母亲所赠的光之项链时他立刻害怕得退军了。” 拉蒂亚依然记得那天的战斗有多么激烈，3000骑兵近乎全军覆没，她自己都差点以为她和英格丽德几乎要共赴黄泉了，但没想到在与黑铠骑士的单挑中自己会因此取得胜利。 “我想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先不说这个了，您有克莉丝特公主的下落吗？” “不，我只知道她应该是和她的未婚夫在一起，之前有个叫做莲的佣兵告诉我他曾与克莉丝同行，他人现在正在前往吉尔克恩寻找勇者的踪迹，但愿他和克莉丝还有机会再见到吧。” 圣剑女王对于妹妹的事情不算是特别关心，提到了就意识到原来还有这个人，仅此而已。 对于她现在的事业来说妹妹根本不值得一提。 但是米希尔却摇了摇头。 “克莉丝殿下没有胜人一筹的天资，但她也是火焰的血脉，更是继承了炎精灵的力量……她和诺艾尔少爷都不肯把这件事说出来，但是却瞒不了我。” “那件事很重要吗？你刚才就在说什么沙拉曼德，继承了炎精灵？我只在童话中听过这个名字，并且加涅特的骑士团以此命名。” “陛下，炎精灵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精灵之一，如果获得他的力量，那么便胜千人之师。不知道您知不知道魔族的四天王，他们当中有一个曾是地精灵。” 拉蒂亚顺着她所说的回想着，她蹙起眉，感到一阵痛苦。 她想起那时凯瑟琳刚刚和母后说着话，一切都还历历在目。女仆长的枪尖甩下狼人的尸体，拉蒂亚被挡住的视野重新开阔之后她才发现了那一个完全不同的存在。 他身材高大，虽然那只不过是和人类中健壮的男子差不多的程度。 但是全身上下那显眼的突起角和岩块一般的皮肤让人不寒而栗。 那家伙不一般，是和长着雪白羽翼的恶魔以及黑色的魅魔一样等级的存在。 那家伙是精灵？曾经的大地守护者？ 这下子拉蒂亚一下对精灵这两个字有了概念。 那么克莉丝也拥有和他同样程度的力量吗？ 怎么会，那孩子？就凭她？ 一股嫉妒心在胸中燃烧，她从出生起就是天才，完美的光魔法的适应性，沙拉曼德骑士团最年轻也是最优秀的成员之一，她为了国家而前往莱尔巴尔之地，和自己的好友出生入死站在最前线。没错，我们很弱小，那是因为我们是人类！只能用血肉之躯和那些恶魔对抗，我们需要强大的力量才能拯救加涅特，挽回这一方净土…… 但是炎精灵，你真的是加涅特的保护神吗？ 你为何选择那个孩子还不选择更优秀的我呢？ 是我在带领大家和魔族战斗啊，在这个被所有人抛弃的土地上，克莉丝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她又在哪里呢？ 拉蒂亚太了解她的妹妹了，要是其他骑士甚至是自己逝去的母亲获得这力量她都不会如此不满，唯独那个克莉丝让她感到不安，因为她说不定会一走了之，弃王国和世界不顾。 “不管如何，克莉丝看来必须被找回。”但是现在又该派谁去呢，她的那个任性的妹妹就会乖乖回来吗？要是她不答应怎么办，克莉丝已经变成和那个地精灵一样强大的家伙的话谁也阻止不了的吧。 “派谁去呢，我可以为陛下代劳。” “米希尔，现在这里更需要你。” 兽人兵临城下，要是一不小心就会被魔族杀个人仰马翻。 拉蒂亚站起身来踱来踱去走了三圈，最后她意识到了，必须要自己亲自去找才会有结果，克莉丝一向都是听自己的话的。 但是她是最无法离开的人。 “比起这个，我们先想想怎么退敌吧。” 克莉丝的事情，可以放到后面再想。 “陛下，兽人在前方，而狂龙山脉在后方……”米希尔道。 “我当然知道，现在只求狂龙山脉的魔物们不要联合兽人将我们包围起来。” “陛下……您为何认为他们一定会联合呢？” “嗯，什么意思？” 拉蒂亚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米希尔的笑容仿佛暗示着什么，她常常会有怪主意，但毫无疑问都是好主意，至少能在这个时候将他们带出险境。 “敌人，只有一个就够了。” “你难道是想……” 拉蒂亚说到一半没再继续说下去。 外面的钟声响起，兽人们来攻击这座要塞了。 她们没有丝毫的犹豫，现在的情形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 拉蒂亚看着他们从北边一个个冲过来，行军不齐，但是却有着人类不会有的那股疯狂。拉蒂亚骑上随从牵来的马，英格丽德也和她并肩作战。女王下令，士兵们也很快就从自己的营帐里爬了起来，他们睡得并不熟，或许是已经预测到敌人将在这个时间发起进攻了吧。 女王一马当先，高举着已经施加了光魔法的长剑“拂晓黎星”，这让大家一下子就明白了兽人进攻的方向，他们架起云梯，一座座直接砸在城墙上，带走了些许砖块。 “谁教他们这么做的……” “或许是原本就会。” 300年前的战争毕竟没有几个人看过，米希尔也没有，她有点想不起来过去的事情了。 “陛下，交给我吧。”米希尔说话从怀中取出一枚宝石，看来是一个还未完成装饰的魔导宝石，但是已经可以充当魔导器了。 “Lau！” 巫师大喊一声，火球如同划亮天空的流星一般掉落下来。 拉蒂亚也顺着这枚火球了解到敌人的数量，能看到队伍的末尾，并非那么多。 他们是想要强攻吗，但是这种情况下兽人的举动仍然带着极大的威胁性。传言黑夜对于魔族来说如同白昼，阿格特也是在黑夜中陷落。 不管怎么说，大巫师的符文魔法精确地摧毁了魔族的云梯，已经跑上来的兽人们被悉数击落，然后地面隆起，已经冲上城墙的兽人再次被击飞。米希尔会火属性与地属性，并且比谁用的都更加熟练，她在这里让大家都非常安心。 “准备淋油！”英格丽德对着城防的士兵说道。 听到淋油这个词米希尔微微一笑，她等着时机。 兽人们每一次的战吼都让人分不清楚他们的数量，或许是几千，也可能是上万。在夜晚的秋夜中这种骇人的吼叫声让大家不寒而栗甚至战意全无，米希尔意识到战况或许是这里的士兵更有利，他们装备精锐，圣剑女王说了这些士兵来自帝国，其中的骑士们更是会使用光魔法的好手，不过他们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那就是缺乏实战经验以及面对魔族的自信心，他们或许有自信面对任何国家的任何战士，但是面对一个兽人却如同姑娘一样，米希尔环视一圈。发现有的士兵在后退，有的拿不稳剑，还有人差点忘了自己在战场上，拉蒂亚暗示自己一般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向着四周大喊。 “不要慌乱！对面的数量并不多，我们这里有大巫师的帮忙，都回到计划的岗位上。” 第一桶油被扔了下去，木桶受着重力下落然后散成一片片木块，油散落出来，让那群本身就油光满面的猪头人变得更加油亮了。 “Lau.”大巫师轻颂着符文，魔法的威力不是根据叫喊的力度决定的，她比谁都清楚这一点。比刚才还大的火球落下，城墙前立刻燃起了一堵火墙，直冲云霄。 “兽人哀嚎着，这能提升我们的士气。”说完米希尔便看到一个战士把刚爬上城墙的兽人给砍下去，掉落在火焰的地狱中。 “他们不可怕！都打起精神来战士们，我们绝对能赢，任何人都不会死！我们现在已经足够强大了！” 这句话比起激励士气反而更像是安慰她自己。 米希尔没有停下她手上的工作，她在城墙前利用自己的地属性魔法创造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当兽人掉进去时她并命令士兵们把油桶也跟着扔进去，随后符文魔法劫火也跟着一起追上，将这个黎明前的黑夜点亮。 沟壑的火焰烧个不停，城前方的兽人们前赴后继，等到他们渐渐感到害怕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多少伙伴了。 这些家伙的数量真的很少。 真的是因为没有和魔王军合流的意外导致他们卡在炎须城的前方吗？ 还是说有其他原因？ 不管怎么说胜利已经毫无悬念，英格丽德放下吊桥，带着骑士们进行追击。 而随着黎明的光照亮大地，魔族们也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还击的力量了。 清晨，战场的打扫让女王了解到具体的情况。 来攻击的兽人不到2000，其中没有发现类似于高阶军官一般的角色，兽人在人类的眼里长得都差不多，更何况装备上也没什么区别，即使是数量少拉蒂亚也没法把他们好好区别开来。 “果然这更像是一个诱饵。”英格丽德对女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以两千兵力作为诱饵是不是太奢侈了。” “魔族的数字观念和我们不同，他们似乎几万人才算得上是小小的损失。” “那帮家伙……”拉蒂亚回想起兽人会劫掠一路侵略的土地，顺便让女人们都怀上自己的孩子，很快新的生力军就会诞生在人类自己的屋檐下。让人作呕，可是她又是无奈至极。 “以这样的情况下去他们还会继续进攻的，不如说一定会才对。” 米希尔冷静地分析着。“陛下你们来到这里还没多久，可能是您带来军队的事情走漏了风声，魔族们来一探究竟。” “并非是完全没有可能，你说得很对，米希尔。照这样的说法他们很快就会再来了？” “至少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拉蒂亚没说什么，她亲自指挥着战士们打扫战场，从现在这些魔族的身上获取必要的信息，可惜没有抓到活的，可惜这里似乎也没有人会说恶魔语。 英格丽德负责处理战后的一切，在一晚上的激战休息之时，圣剑女王问起身边的大巫师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办，现在举办庆功宴似乎是太早了。 “我昨晚说过一段话不知道陛下还记不记得。” “你昨晚说过很多话，米希尔。”拉蒂亚对她爱卖关子这点表示出了不满，但是经由这个提醒，拉蒂亚已经猜到了什么。在昨晚战斗钟声响起的那一刻之前，米希尔说了一段奇怪的话。敌人只有一个就够了…… 当时他们正在讨论狂龙山脉和北部魔族的事情。 米希尔说这些狂龙山脉上的魔物和这些兽人，哥布林什么的有着完全不同的地方。拉蒂亚觉得他们往往都是防御而并非主动进攻。 “狂龙山脉的雷克斯霍尔，别告诉我你想打算把钱赌在那个传说上。” “女王陛下果然聪明，没错，要是有龙王的帮助的话我们或许能再多撑上几回攻击，甚至还能够反攻，但是这一切都看你的人格魅力，陛下。” “这听起来像是疯了。” 进入狂龙山脉的勇者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了，谁都知道去那里要付出最为昂贵的代价。 “即便是疯了我们也应该试试，雷克斯霍尔和他的手下并非是魔族，这一点已经足够让我们作为交涉时的谈资了。” “但愿如此。” 拉蒂亚有些尖刻地说道，她知道现在对于自己的军队来说龙王的支持再好不过，但是一切真能那样顺利吗？ 最后她同意了米希尔的建议，并且把城防的工作交给了英格丽德。 自己收拾好行囊准备和米希尔一起走上山脉那陡峭的道路。 为了国家她什么都可以做，哪怕是以身赴险。 不过这件事却包含着一些私心，一直萦绕在女王的心头无法散去。 想必是不想在力量上输给那个的任性妹妹吧。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151.兽王选——1 “关于兽王选，诺艾尔……” 斯卡拉在少年的耳边喃喃说道，他们两人正趴在山坡上一动不动，诺艾尔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个，但是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兽族青年，他并没有移开自己盯着猎物的视线。 一只雄鹿在森林中来回跳跃，奔跑，诺艾尔是第三次参加打猎，之前他全都一无所获。斯卡拉告诉他的人族朋友，要感受风的方向，森林中每一片树叶呼吸的声音。要和这个翠与棕所构成的世界的一切融为一体，只有这样才能把那些已经在这里生活了数千数万年的生物给区分出来，发现它们的踪迹，注意到它们扬起的沙尘，预计到它们逃跑的方向。 这是诺艾尔从斯卡拉那里听来的，他知道这个家伙不但是个优秀的战士还是个完美的猎手，也许是他在考验自己的专注力，于是少年没有回答，他继续把身体靠前，把视线的焦点放在面前的大角鹿上。 “诺艾尔？” “……出色的猎手不会转移注意力的，我不会输哦，斯卡拉。” 兽族青年大概花了好一会才明白这个少年是什么意思，原来他还在专心于打猎吗？ 他的嘴角微微弯出弧度，是呢，是自己太不会挑时间了，明明是来教诺艾尔如何成为一个猎手的，但是他却连最基本的事情也忘记了。斯卡拉抓起一把沙土，将自己的手指深深插入其中。一旁的诺艾尔盯着自己的猎物，不敢有丝毫松懈。 下方的树林里，雄鹿低头饮水，但是它同时也在观察着四周。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之前少年就常听兽族的战士们说这句话，他们的听力和体力都远胜于人族，所以他们才会说出这种话，对于人族的诺艾尔来说这件事想必没那么容易。 “这是你的猎物，诺艾尔，群星的孩子。” 已经到了猎杀的时机，斯卡拉的这句话是在提醒他早些出手，以免猎物逃跑。 事实上不止是斯卡拉和诺艾尔，其他的兽族青年们也躲在一旁，谁都想要获取今天的第一滴血，那样他们就有摘下雄鹿的角的资格。 集体狩猎中有很多优秀老练的猎人，能在其中摘得桂冠这对于猎手来说是无上的荣耀。 诺艾尔调整了一下呼吸，他单膝跪地，用左手拿着长弓，身体微微前倾。 然后慢慢从箭袋中取出一支箭矢搭在箭台上，诺艾尔准备好了。 这张弓对于兽族来说要拉开也要费尽力气，但是少年轻轻松松就能够拉开并且手丝毫不抖。 这距离太远了，斯卡拉心想。 如果稍微靠近一点的话或许能够更准地射中猎物吧，所以其他的猎人们也在一边潜行向前，一边架起弓准备射击。可诺艾尔却想在近500拉尔左右的距离射杀雄鹿？ 在斯卡拉的印象里能做到这种事的人只有一个。 顷刻间，他放开了箭矢，斯卡拉确定他没有在自己的箭上附上风魔法，也确定他的弓没有任何强化，箭矢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径直冲向雄鹿的眼睛，那强壮的东西可能看见了箭矢，但是它没有反应的时间和能力，在走了两步之后轰然倒地。 能做到这种事的只有某个碧绿头发的少女…… 他真的是第三次出来打猎吗？ 斯卡拉开始怀疑这点，但是他有很清楚，之前第一次带诺艾尔出来狩猎的时候他破绽百出，甚至不懂常识，吓跑猎物让众人唏嘘不已，但是现在却在群体狩猎中去的桂冠。 这反差真的是几天内就能做到的吗？ “哈哈，射中了，我们去回收箭矢和猎物吧。” “嗯，嗯……” 兽族青年心情复杂地跟上诺艾尔。 拔下那根箭矢，上面刻着蓝色的记号，确实是诺艾尔的箭矢无疑。 他兴高采烈，向着大家展示自己的成果。 “Hon?din i?u！（漂亮的猎杀！）”一名兽族青年为他的成果欢呼。 “Noel！vividha kalākaruvan ka daruvan.（诺艾尔！由精灵所祝福的.）” “Noel！（群星之子！）”他们大声呼喊着男孩的名字，这个被称为群星之子的少年已经能够听懂一些兽王语，听到他们此起彼伏的欢呼他的脸颊微微变红。 “Noel！！（群星之子！！）” 在欢呼中，斯卡拉已经忘记了自己刚才想要和诺艾尔说些什么了。 或许，本身就不是那么重要吧。 森林距离他们的营地有十多弗拉，回到帐篷时一名少女看到自己的部下们抬着那位人类少年回来心中有些奇怪。 她跑上前问斯卡拉。 “Meya yayi ākāraya vē（发生了什么。）” “Noel mema taragāvaliya p?v?tvīma?a ovun tīra?aya kara.（诺艾尔夺得了雄鹿之角。）” 少女皱起眉头，她看着面前这个被抬起来的少年。 “Ohu bima dānna（放他下来。）” 她厉声说道，顿时大家就松开了手，诺艾尔的屁股先着地，啪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啊，好痛！” 他揉着自己的臀部，看着眼前这个有着狼毛一般发色的少女。 她身材高大但是却还能保持着女性的完美姿态，同时凛凛的英气让他回想起在罗德库洛赛因特遇到的那位骑士公主。 “你就是诺艾尔，你这几天和我的孩子们相处得很好啊。”出口的是流利的通用语，比起说话仍然吞吞吐吐的斯卡拉来说少女的通用语几乎就和一般的人类相同了，只是口音上还是有些兽族的特色，他们受自己的语言的影响常常在第三个词上会加重音，说出通用语也是这样的感觉。 女孩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穿着遮蔽胸口的皮甲以及一条完全包裹臀部和大腿的裤子，外面覆盖着同样的皮甲裙子，她的打扮看上去完全是以方便活动为出发点。 诺艾尔之前没见过这位少女，但是看着她和斯卡拉一样的犬系双耳少年意识到她是灰刃一族的成员，或许地位还在斯卡拉之上。 那样的话…… “您好，我是诺艾尔·茵卡罗兹·莎哈维尔。” “戈尔加拉·灰刃，现在灰刃氏族的领导者。” “居然是一个女孩……” “我也没想到拿到鹿角的会是个孩子啊。” 戈尔加拉不服输地回敬他。 “抱歉……我没有恶意。” “你也没有机会有，这里是灰刃的土地，我的孩子们看来都很欢迎你我也不多说什么，希望你还有自己是一个人族的自觉，要知道哪怕是其他兽族我也并非常常让他们进入自己的领地。” 戈尔加拉皱眉，她对着少年吐出恶言之后环顾了一下自己的氏族成员，大家都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立刻失去了兴致，但是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少女是氏族长，在还没有人继承她之前一切都由这位少女说了算。而且在灰刃一族中权力和实力是挂钩的，在这里没有人能战胜戈尔加拉，哪怕是斯卡拉也不行。 可斯卡拉看来这次却没有这么顺从，他走到族长的面前。 “诺艾尔取得了鹿角，在公平的竞争与较量下，他的箭矢和我们相同，在更远的地方提前射中。诺艾尔应该得到我们的尊重，族长。” “我允许他带着鹿角回去，你送他回去吧。” “族长？” “你没听到我的话吗，我已经承认他的荣耀了。” “面对优秀的战士我们曾经不是这样对待的。” “优秀的战士？”戈尔加拉的语气里满是不屑。“他是一个人族，没有荣耀也没有成为战士的资格，狡猾的人类就会用一些法术，和那个第三公主一样，他们都是软骨头。” 她在诺艾尔的面前说出这些话，完全没有任何顾忌，这时通用语听起来是如此刺耳。灰刃一族重视荣耀和强大的战士，诺艾尔曾经期待过斯卡拉的族长也会像斯卡拉一样友善对待他，他们能有更多共同语言，何况面前的这个族长她会说通用语。 “明白了，我这就带他离开。” 斯卡拉没有说多余的话，既然族长已经下令那就没有多说的必要，他尽管执行那就是自己唯一的责任和义务。两人走在草原的道路上，诺艾尔抬着他争取到的鹿角，但是心情却没有刚才那名欢快了。 “原谅我，诺艾尔……”路上踏着青草与泥土的步伐发出沙沙的声音，地面很松软，这片土地刚下过雨，但是这种时候却不是很多，否则他们也不需要靠着打猎和放牧生活了。斯卡拉的心情就像这雨水一般，刚刚被狩猎的喜悦所滋润，但是很快又陷入阴沉。“族长她，平时不是那个样子的，她，很喜欢强大的战士。”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我改天带你再去见她。” 兽族青年解释道，他不想让自己的人族朋友留下不愉快的回忆，这种心情似乎也传递给了诺艾尔。 “没关系，谢谢你，斯卡拉。” “不，你没有任何，需要感谢我的地方。”青年显得有些丧气，即使在战斗失败时他也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 诺艾尔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位朋友，他们一起这样默默走了一会，渐渐能看见泽洛蒂亚公主那个仿佛三重冠一样的帐篷了。 以斯卡拉的立场来说不太适合再往前走了，早晨在狩猎的时候他曾想问诺艾尔对于兽王选自己将作为灰刃一族的战士上场为族长作战的事情。泽洛蒂亚和戈尔加拉族长是竞争关系，她们也是兽王的候补。 “那么，先告别了，诺艾尔……群星之子。” “再见，斯卡拉。”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作为泽洛蒂亚的战士，斯卡拉始终会介意着这一点。 诺艾尔一直思考者原因，大家对自己都很友善，但是那位灰刃氏族的族长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眼睛里却毫无善意。 他踏着比刚才更沉重的步伐，神情也非常恍惚。 泽洛蒂亚看见自己的勇士带着鹿角回来喜出望外。 “诺艾尔！汝居然获得了狩猎桂冠！祝贺汝！” 少女的笑容像花一般甜美，但是现在少年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露出一个无力的笑容，泽洛蒂亚看到少年这样的表情立刻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事。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了吗？” 诺艾尔递出自己获得的鹿角，泽洛蒂亚小心翼翼地接过交给一旁的侍女。 “泽洛蒂亚殿下，兽王选斯卡拉会出场是吧？” 泽洛蒂亚点点头。 “他是灰刃一族最优秀的战士，当然会作为第一勇士出场。” “那么我呢。” 他低声说道。 兽王选在明天举行，泽洛蒂亚正想要告诉他这件事，但是没想到现在少年的心情出现了波动，要是他想太多的话肯定无益于明天的发挥。 “不出意外你们一路过关斩将的话，汝会和他对打，你们两个决出胜负，代表方将成为兽王。” “泽洛蒂亚想要获得胜利吗？”少年阖上眼睑轻声问着她。 “当然。”她干脆的回道，面对这个问题少女即使拥有美丽的声线此时听起来也是如此坚决。 “妾身要成为兽王，要统一这个七零八落的种族，这是妾身最大的愿望。不是为了因为阴谋被杀死的父亲，也不是为了向别人证明自己，妾身要大家真正地意识到自己是兽族的一份子，而不是别的什么……这个世界吾等不会袖手旁观，以父亲的名义发誓，吾将带领大家征讨恶魔……汝的父亲是妾身的榜样，诺艾尔。” 泽洛蒂亚想要成为兽王，这件事在来到她身边的时候诺艾尔就已经明白了，她要成为兽王的原因很多，少年也知道她或许没有平常表现在自己面前的那般单纯。不过，她的荣耀感和对于支撑兽族的愿望却没有丝毫虚假。 现在的时代需要他们的力量，要是克莉丝也会这样想吧。 诺艾尔不喜欢同一种族间的争斗，斯卡拉也一定这么认为。 丑陋又没有荣耀。 兽族需要一个出色的领导者，这个领导者或许能救下吉尔克恩的领土，这时诺艾尔才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原来是支持泽洛蒂亚的，他放下了想要找回克莉丝的第一要务，开始寻求自己的立场和所能做到的事情了。 “若是这样，我会帮你取得胜利。”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152.兽王选——2 今夜，诺艾尔没有和那些兽族朋友们待在一起聊天战斗，他们平时都是那样，在篝火的旁边围成一个圈，大家赤手空拳战斗，输了的人讲故事。诺艾尔不擅长兽王语，斯卡拉充当翻译也显得有些费劲，于是他便全力战斗，至今没有一败。 人族怎么可能这么强，大家不相信，接二连三地挑战都是以失败告终，终于在场的兽族都承认这个少年的实力，他们为他强大的实力和纯真的心灵而折服，他们很乐意接纳诺艾尔成为他们的兄弟，可是，今天的事情让诺艾尔意识到他始终没法和兽族成为真正的朋友。因为他们还有着自己的立场存在，他们要为了自己的氏族而战。 兽王选看似只是一个偶然的事件，可诺艾尔也明白，即使没有这件事依然会有其他隔阂的。 他躺在妹妹希尔薇的旁边，妹妹轻轻从身后抱着诺艾尔的腰部，像是害怕他逃走一样。 她睡不着，她也不想睡着，她知道了兽王选诺艾尔会为了泽洛蒂亚出战的事情，泰勒也知道这种事一样没有阻止，明明他们原本不是为了这种事而来到帕提亚的，但是自己的哥哥却已经越陷越深了，她本想要沉默，此刻一股想说的话语却再也忍耐不了了。 “诺艾尔，这不是我们的战场。”她轻轻在哥哥的耳边说道，希尔薇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少用，要是以前的话哥哥一定会听她的，但是现在却有些不同了。他学会了自己思考，也会表现出自己的愿望，身为妹妹希尔薇很为他这点高兴，少年渐渐成长为一个男人，懂得更多的事理，这让诺艾尔变得更加有魅力。 诺艾尔没说什么，他侧着身睡着，听见希尔薇的声音也不回答。 “诺艾尔……你如果不想回答的话那么听我说就好了，等到想开口的时候再开口吧。” 面对着喃喃声，他什么也没说，妹妹的声音总感觉带着一丝失望和无奈，像是快要哭出来一般，寂寞却又没有人能够吐诉。 “泰勒先生他最近似乎忙于和泽洛蒂亚之间构建同盟，我们的共同话语越来越少了。” “……” “泽洛蒂亚公主，我知道她很漂亮，但是那个人太让人不安了……她有一种叫做‘凤鸣’的箭矢，只要她射出这种箭就会有响亮的哨音，她的部下就必须一起射击。不然，泽洛蒂亚就会杀了他们。” “……” 少年收到了一些触动，但是他依然什么都不想说，他想此夜就这样快点过去。 然而他的妹妹也不想再说多余的话了，抱住哥哥的双手再次用了点力量，胸前的柔软压在哥哥的后背上，她不在意这些，因为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吧。 “我们逃走吧，这地方不值得停留……泽洛蒂亚只是想要利用哥哥的力量。” “她答应帮我找到克莉丝。” 少年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和往常显得有些不同，带上了一些倔强。 “不用她我也会为你找到的！” “我答应她了，希儿……而且，在这的事情未尽。” 如果自己可以的话他当然想要这么做。泽洛蒂亚不是一个单纯的公主，但是她所说的理想又是那样崇高，意识到这个人很可能左右着历史轨迹之后诺艾尔再也无法说出什么拒绝的话语了。即使她有着其他的目的依然会以攻击魔族作为目标的，诺艾尔不知为何心中就是涌起不帮她不行的想法，自己必须拒绝希尔薇。 “就要，来不及了。” 那双手再次抱紧，少女纤细的手指掐着哥哥的后背。 “没那回事，希儿……” 没那回事？你有仔细想过吗，你真的了解这一切的真相吗？你以为我这段时间什么都没去了解，什么都没去做吗？ 希尔薇心中的想法翻飞，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激动，现在劝说不了哥哥放弃的话就来不及了，她急迫地想要做些什么，但是却又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做不到。 “不，你什么都不懂！” “希儿？” 最终妹妹放开了他的身体，侧过身睡去了。 帕提亚的天空始终是一片蔚蓝，很少下雨，所以大家也不常见到乌云。 今天一早希尔薇就不见了踪影，是昨晚太过于生气了吗？ 诺艾尔也不明白希尔薇所说的什么都不懂究竟是什么意思。 泽洛蒂亚的侍女来迎接他，为他沐浴，穿上新衣服，诺艾尔感到有些羞耻但是他没有拒绝，侍女温柔地问诺艾尔的身体状况，甚至问他需不需要用自己的身体缓解压力。诺艾尔连忙摇头，把话题放在接下来的战斗之上，今天他想要把全部的心思放在这场决战上，和斯卡拉分出胜负，并且为泽洛蒂亚带来胜利。 他穿上轻便的短衫，外面套上皮甲。 泽洛蒂亚把一把长剑交给了他，这把剑看上去华丽而轻便，仅仅拿在手里就仿佛身体也变轻了，诺艾尔从未用过这么顺手的剑。 “这是……” “为了今天的你专门准备的，觉得如何。” “实在是，难以形容……我感觉脱胎换骨。” “呼呼~那样就最好了。” 今天数十个氏族聚集在一起，角斗场不再是平时几个人围在一起战斗讲故事那样，而是非常用心地筑起了木质的观众席，一层高于一层，层层叠叠，仿佛能够容纳所有的观众那样。中间的竞技场也是，大到他们再怎么打闹也不会有事。 虽说今天是决定兽王选的日子，可是泽洛蒂亚不慌不忙，迟迟不打算去现场，就连诺艾尔都有些急了，可是泽洛蒂亚轻轻拉住少年的手。 “再喝些茶吧，吾等只要挑战最强的那一位就好。” 最强的那一位，诺艾尔脑中想起的第一个人就是斯卡拉。 他是一个荣誉感比谁都强的高贵战士，也是一个努力家，今天能不能战胜他却还是未知数。 “有自己上场的王选者吗？”灰刃和泽洛蒂亚似乎都是代理战士。 “如果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自信的话当然可以，可妾身不擅长白刃战。”说着泽洛蒂亚露出有些委屈的样子，就连双肩也缩得小小的。 “给汝添麻烦了吗……” “啊，抱歉……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很乐意为泽洛蒂亚战斗。” “呵呵，谢谢你~诺艾尔，啾。” 公主在少年的脸上留下轻轻一吻。 “……” 看着这个害羞的男孩脸颊红透的样子，她微微一笑。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一起去决斗场吧。”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153.兽王选——3（1） 他没有看到刚才的战斗，搭建起来的木质观众席上为泽洛蒂亚公主留了一个贵宾席，但是她姗姗来迟，像是不想让诺艾尔看到对手的英勇一样。 诺艾尔跟在泽洛蒂亚的身后，不可思议的是虽然自己已经全身充满了力量可是他却有了怯意。前方的观众席高高挡着场内，诺艾尔走进入口，在观众的包围下那名皮肤黝黑的武士站在竞技场的重心。 斯卡拉等着他。 和之前预料的一样，他站在竞技场上，似乎刚刚战斗完。 “他不需要休息吗？” 斯卡拉已经脱去上衣，浑身都是汗水，弯刀上还沾着血迹，他猛烈地呼吸，想要把空气中最后一丝氧气也吸入肺中一般。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泽洛蒂亚在少年的耳边说道。 现在自己的状态正好，但是斯卡拉汗流浃背，兽族或许越战越勇，或许他更是其中最强大的一员，可是诺艾尔觉得这样胜之不武。 他一步步向前走，双腿充满了力量。 手中的长剑闪着金属的光泽，仿佛已经宣告了他的胜利一样。 此时兽族战士也看到了他命中注定的对手。 诺艾尔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光，仿佛战神下凡一样。 他知道自己赢不了。 今天场内围满了观众，大家欢呼雀跃，看着灰刃氏族的他击倒一个又一个对手。 其中有很多是曾经的好友，他们一起战斗过，狩猎过，一起聊过自己的故事，一起饮过美酒。 但是现在他们大多数却成为了刀上的一道血迹。 斯卡拉不后悔，他自知为战而生，为了灰刃而生。 即使对方是无法战胜的对手也要拼尽全力。 斯卡拉回想起自己年少的时候，曾经他是氏族的耻辱，因为没用的双亲断送在几匹幽狼的指爪上，以灰刃的狼耳而言死在幽狼的牙齿上无疑是为这份耻辱雪上加霜。 即使那是两亲为了保护自己而牺牲了的，可是他们的耻却要由自己的来继承。 斯卡拉宁可自己血溅当场也不希望自己成为被嘲讽懦弱的对象。 说什么也要证明自己，我的血统绝非和那两个鼠辈一样，我是天生的战士。 斯卡拉立在草原的土地上，他的弯刀也是一样，深深地插进土中。 如同土地的守护神那样等着即将来到的挑战者。 诺艾尔向前行，泽洛蒂亚推了他一下，她不这么做诺艾尔也不会逃跑的，因为已经约好了，就算要逃也要等到打败斯卡拉之后。 已经有太多不能放下的事情了，也有太多不能随便去决定的事情了。 现在他一步步迈向竞技场内，等待着对方持剑和自己战斗。 “你来了，诺艾尔。” “嗯，我来了。” 他轻声回应着眼前的战士，本来还迷惘的心在看到他的那瞬间完全释然了。 “我现在变得比之前更强了，群星之子。” “你的通用语也说的更好了。” “哈哈哈，总觉得你这么说让我觉得比自己的实力上升还要开心。” 两人此刻不像是对手，更像是多年不见的挚友一样开始交谈。 观众们看着场下的两人熙熙攘攘着，他们听不懂通用语，也不想听他们多废话。 “at-ah！（动手啊！）” “mōl pi?igata yuttak ?m?barum（少唧唧歪歪的。）” “da eya?a erehiva sa?a（还打不打！）” 斯卡拉不在意同胞们的叫喊声，真正的战士不需要靠着虚张声势来突显自己的强大，真正的战士已经在此时此刻，站在这里。 可是旁边的一个眼神，告诉他不能再闲聊了。 那个眼神来自他的主人，戈尔加拉。 “本来还想说一些的，但是看来不行了，诺艾尔……今天的我已经听从你的建议，在学会直剑的基础上重新拾起了自己的弯刀，果然还是这个更好用。” “太好了，能和这样的你对打。” “要尽全力啊，诺艾尔……你可是有资格拿着我的剑柄的人。” 斯卡拉摆好架势，他的动作和最初的确完全不同了，没有丝毫的破绽，无论从哪个方向攻击都是死路一条吧，兽族在力量和体力上更有优势，只要他们训练到最佳水平的话人类战士完全不是对手。 几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这样想，就连诺艾尔对他的这股即将迸发出来的战魂也表示钦佩。 “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说不定会杀死眼前的这个兽族青年也说不定。 诺艾尔抽出那把泽洛蒂亚给的剑，祝福着他胜利的长剑。 “ārambha karanna！（开始！）” 一声令下，眼前的斯卡拉开始动了，动作没有迟疑……只是简简单单地向前冲，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让自己完全不会出现死角。 他太快，诺艾尔则是完全站在原地，那瞬间或许大家都以为少年反应不过来吧。 就这样被切成肉块。 然而眼前的青年却仿佛静止了一般。 诺艾尔看着他狰狞的面孔和挥过来的刀刃，几乎是完全瞄准着自己的脖子，但是诺艾尔也注意到斯卡拉并未尽全力，他似乎没有用尽全部的力气踏着地面，像是还留着能够继续战斗的从容。 原来如此，斯卡拉的确成长得比自己想象的更强了。 懂得不局限于兽族的战斗方式，同时在战斗中学会运筹帷幄。 他如果在第一击失败的话立刻可以利用回身的扭转力从反方向砍诺艾尔的脖子。 这家伙已经以完全要杀死自己的方式来战斗了，他的确用尽了全力。 所以自己必须也不能留情…… 他碧蓝瞳孔中的那一抹稚气渐渐消退。 少年的眼神变得尖锐起来。 手中的长剑也发出灿烂的光辉。 诺艾尔在这一刻毫无疑问是最强，他对此也是深信不疑。 斯卡拉不是对手，在巨人的面前他像是一只蚂蚁一般。 可这只蚂蚁却勇敢地举起自己的前肢和他对抗。 在几乎静止的时空中呆的时间也太久了。 “斯卡拉，我要上了！”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154.兽王选——4 香薰的气味填满了整个房间，这个椭圆的三层帐篷中除了他俩之外没有别人。 泽洛蒂亚一丝不挂躺在中年骑士的臂弯中，汗珠顺着她凝脂一般的肌肤上滑落，她放松全身，只是靠着男人的身体，显得已经非常疲惫。 中年骑士也露出一副满足的表情抚摸着怀中的美丽少女，她的胴体，面容，大腿还有头上的那双长耳，一切都充满着诱惑力。 他从没想过这个清纯美丽的少女的身体是这么唾手可得的东西，不过两人发生关系倒也不是第一次，他微微动着粗糙的手，顺着泽洛蒂亚的长耳抚摸，她发出一阵娇艳的呻吟声，然后手指滑下，碰到丰满硕大的乳房，光滑紧实的小腹，然后……被公主挡住。 “今天已经够了，团长。” “是吗，原以为成为兽王的你会有更多需求。” 泰勒识趣地放开手掌，侧睡到一边，丝绸抚摸着他的身体，碧绿色的发丝缠绕在骑士的手臂上。少女尽管拒绝了骑士的第二次请求，但她还是抱住他健壮的臂膀，紧紧依靠着他，泽洛蒂亚很擅长这样的事情，在男人的怀中表现出柔软和楚楚可怜，本身的倾城美貌加上平时的严肃凛然更是让这份可爱上升到极致…… “兽王，只是一个起点……妾身所要的东西才不是那么简单而已。” 但是她不会轻易和男人睡觉，无论对于曾经的候补兽王还是现在的兽王来说被人传出流言总是不妙，泽洛蒂亚拒绝了所有求亲的兽族，只和自己选中的对象上床。 “哦，那你想要什么？” “呼呼~”泽洛蒂亚微微一笑，她掀开毛毯，让自己美丽的胴体露在骑士团长的面前，她站起身，来到桌前取出了两只银杯。 “魔族在进攻北部吉尔克恩的土地，妾身会重新组建兽族的部队并且在适当的时机反击。” 她为团长也倒了一杯酒，这酒大概是吉尔克恩王宫所流出来的佳酿，泰勒记得这股醇香，在帕提亚的土地所能种出来的粮食没有这种味道。 “你是想取代吉尔克恩的王？”泰勒啜了一口红酒，他最近一直在喝兽族所做的酸奶，这酒如同一股清流那般清洗着他的胃袋。 “取代，妾身不做那种傻事，魔族渴望着能够丰收的土地，所以他们愚蠢地进攻伊欧加尔德，和所有人为敌。” “但是他们的确有那样的实力。” “团长阁下，这世界是平衡的……没有绝对的强大和弱小，魔族所做的事情绝对是有着更加深刻的理由，而绝非仅仅是为了伊欧加尔德的土地。” 泽洛蒂亚交叉着细长的双腿饮起杯中之酒。 “妾身不是魔族，妾身的目的永远不是为了土地，吾等在自己的土地上已经生活了几千年，吾等早有了自己的生活方式和信条，多出来的东西不见得会给吾等带来幸福，所以妾身和其他的兽王不同，妾身一点也不贪恋人类的土地，以风息河为界限……只要他们不来犯妾身便不说什么。” 泰勒笑了，自己明知故问，这个公主所想的他再清楚不过，正因为如此他才发誓忠于泽洛蒂亚，成为她的参谋。 “那么现在我们也是为了和平所以才把那孩子收入囊中？” “不……”她回答。“他是个真正的战争机器，今天你也见识到了吧，很感谢你把他带来给我。” 泰勒想起白天诺艾尔一击击倒斯卡拉的那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鸦雀无声，他的力量震慑了现场的所有人，剑身上所散发的光芒照亮了周围，仿佛净化着一切。 “sura?ganāā?irvādaya……”有一个人这么说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愿精灵保佑。 接着所有人都跪下身。 “sura?ganāā?irvādaya.” “sura?ganāā?irvādaya.” “sura?ganāā?irvādaya.” 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不，我怎么也没想到诺艾尔就是勇者，只是稍微注意到他的特别之处罢了。要不是泽洛蒂亚殿下能拿来圣剑在下怎么也不会联想到这一点。” 圣剑是妖精族的至宝，几千年来妖精族的黑夜族和白夜族一起守护着圣剑，将此圣物放置于圣树的中央，而泽洛蒂亚的母亲，妖精公主菲莉娅在临行出嫁前偷走了圣剑，将其带到了兽族的土地中，此后妖精族多次要求归还然而古达耶尔只是推辞并说如果勇者诞生在兽族之地的话直接放在这里不是更好吗？没有众神的现在，妖精族实力已经大大不如从前，他们没法使用武力夺回，只好留下一句“如果真的出现勇者还请将他带到圣地艾琳，不授予祝福勇者就无法完全觉醒。” “妾身注意到诺艾尔的特别之处在于玛娜的量……妾身是风精灵的化身，所以能感受到他体内那股玛娜之流仿佛汪洋大海，一般身体中玛娜的存量是常人千倍的不是涅芙拉的真民便是勇者，诺艾尔他自然不是前者。” “所以他即使没有圣剑也能战胜绝大多数兽族战士？” “不错，妾身让他和最强的战士战斗也显得游刃有余，那时妾身便开始怀疑了……不过没想到会在路上又遇到了一件宝物。” 回想起几天前，在诺艾尔还与兽族的战士们聊天切磋的时候，泽洛蒂亚便派人寻找诺艾尔和他说过的克莉丝特公主，就连使者也以为这将是一次漫长的旅途，却没想到就在横岩山上发现了那位银发的小姑娘，还有曾经放弃了兽王之位的菲尔米娜公主。 “她们给了妾身最重要的东西，所以妾身也给了她们想要的。” 菲尔米娜要求回到自己原本的氏族，并且带走部众为克莉丝特公主服务，泽洛蒂亚欣然应允。 听到这里，泰勒笑出声来。 “哈哈，这样真的好吗？那位克莉丝特公主不是诺艾尔的未婚妻吗，勇者加入她的阵营你该怎么办？” “加入？让他加入好了，妾身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人族的土地妾身才没兴趣，克莉丝特公主的目的是复兴加涅特，那里还有她的王姐，最近靠着打败魔族将军而威震四方的拉蒂亚公主，克莉丝特貌似还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妾身告诉她了，无论这两人是先打败魔族还是之后再内乱那对吾等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勇者在魔王死后必须归还圣剑然后力量便会渐渐消失，那时他也不再是一个威胁。” “你的想法真是单纯……” “因为贪婪的人最后都一无所获啦，说到这里……” 泽洛蒂亚穿起衣服。 “是时候去解决最后一个麻烦了。”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155.兽王选——5 视角：诺艾尔 勇者……吗？ 我上次听到这个词还是在和克莉丝聊天的时候，不对……后来也和希儿说过了。 希儿，你究竟去哪了？ 昨晚的希儿有些不对劲，她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之后今天就失去了踪迹。 我为什么没有听她的话一起离开这里呢。 勇者……打败斯卡拉之后，渐渐这个词回响在场内，我真的是勇者吗？ 看着手中的长剑，的确是与其他的剑有所不同，这把剑漂亮又华丽，挥舞起来的时候全身就像已经没有了重量一般，漂浮在天空中一样自由。 但是，自己真的是勇者吗？ 随意挥出的一剑就杀了斯卡拉，这种力量真的能够拯救大陆吗？ 把力量放在一两个人身上怎么确保他们不犯错呢！难道先任的勇者就没有杀过不该杀的无辜之人吗！那么谁来保证勇者的正义呢。 天还没有黑，自己的脚步踉踉跄跄的，虽然速度很慢但是拥有了这股不寻常力气的我已经感觉不到疲劳了。从竞技场出来的时候大家一边喊着我的名字，一边用兽王语呼喊着勇者。倒在地上的斯卡拉就像是一粒沙尘，被这欢呼声吹走，再没有人会在意。 为什么会这样，斯卡拉确实是我杀的，可他不是尽全力战斗获取了自己的荣耀了吗？ 视线环绕着全场，大家的笑容都好恐怖。我看着一张张人脸，他们有的诧异，有的震惊，有的喜悦，也有的几乎发狂般地兴奋。 却没有一个人为倒地的战士表示哀悼。 这个地方没法再留着了，我冲出竞技场，以人类无法追到的速度在绿野上奔跑着。 斯卡拉死得毫无意义，他的死不被任何人记住，他想要洗刷父母污名的光荣一战也只化为过眼云烟。 不知不觉，我看见了一旁的断崖，高耸的山峰直冲云霄。 已经到横岩山了，越过这里和前方的风息河就到吉尔克恩了。 然后呢，我该怎么办？ 用这力量对抗魔族，把他们全部杀光吗？ 明明身体感觉不到累，可还是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疲劳感涌了上来，我放下手中的长剑，身体靠在山脚的岩壁上，渐渐滑倒在地上。 希儿到底去哪了，真的已经离开了帕提亚吗？ 自己看过竞技场上所有人的脸，但是其中没有她的影子。 我也在路途上看过泽洛蒂亚的营地，一样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她没去竞技场，也不在帐篷里。 不明白啊……希儿究竟是看到了什么吗？还是早已知道我是勇者的事情了呢。 怎样都无法想象她会第一个离开我。 我们一直相依为命，我把这种事当成理所应当，在失去之前都没有感受到她的珍贵。 我的身体已经没有办法行走了，就算充斥着满满的玛娜也不想移动一步。 微风吹拂过我的脸颊，大气中的血腥味刺激着我的鼻腔，这是斯卡拉血液的气味吧。我用力吸了口气，味道又渐渐消散，寒夜的到来会让这里变得冷得多。 但是全身已经开始发软，变得无力继续行走了。 嗖。 睁眼的那一刻视野前的天空已经全黑了。 我的肩膀好像被什么东西扎钉在石壁上，过了好一会我才渐渐感觉到疼痛。 带倒钩的箭矢射中那里……因为没有发出响声，大概不是泽洛蒂亚的箭。 希儿和我说过泽洛蒂亚的箭上有“凤鸣”，若是射出之后便会有仆从一同跟着射击。 “你是……戈尔加拉。” 我看向远处渐渐靠近的人影，在火把的照耀下她小麦色的皮肤显得深红，身后的战士看不到尾，其中有着我曾经交手过还称兄道弟的朋友，而如今他们都拿着弯刀。 “本来是打算瞄准你的要害的，没想到居然躲开了。” 躲开？我刚才都一直在睡眠中，是她自己没有瞄准吧。 不管这些了，戈尔加拉，灰刃一族的族长带着平静的怒容靠近我。 她过来是为了斯卡拉报仇吗？ 虽然自己已经身处危机，可是一想到还有人记得斯卡拉，想为他报仇，不知为何我的心中反而觉得有些高兴。圣剑在一旁我没有立刻捡起，可以的话我想等着他们的弯刀砍过来。 “太好了……” 自己的肩膀颤抖着，本来自己已经做了觉悟使出全力打出一场让斯卡拉无悔的战斗，但最终他没有获得荣耀就被我杀死了，要是我也死掉的话就能赎罪了吧。 “嗯？拿起你的剑来，假勇者，你是想要投降吗？” “假勇者？” “难道不是吗，真勇者传说是刀枪不入的，能被箭矢所伤的你怎么可能是勇者！” 她大声在我的耳边呼喊着，就像是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我的确犯了罪，但是那应该是和斯卡拉相关的啊，而不是什么假勇者……我从未自称是勇者，这是你们告诉我的啊！ “你……不是为了斯卡拉报仇吗？” “报仇，为了那个懦夫？”她冷笑着。“少开玩笑了，你从泽洛蒂亚那个巫女手中得到了什么迷惑众人！我要把你的头带回去让大家清醒一下，让他们明白兽王究竟是谁！” 她那静静地愤怒开始爆发，变得如同火山那样一发不可收拾。 这样啊…… “是这样啊。” 原本好不容易站起来的身体又倒了下去，斯卡拉……最终连自己的族长也未曾重视过他。 我很想反抗，不想输给这种人，手却完全不听话，剑落在地上。 戈尔加拉的弯刀却已经抬起了。 唉，因果报应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自己已经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着死亡了。 无尽的黑暗中有许许多多的人的身影一闪而过。 父亲，母亲，克莉丝，苏菲，泰勒，泽洛蒂亚…… 希儿。 希儿……我以为我最喜欢的是克莉丝，最后出现在眼瞳中的却是她的身影。 她一路向前走着，回过头露出一脸悲伤的身影。 希儿。 默念着她的名字，可是死亡却迟迟没有到来。 然后前方开始响起哀嚎声，兵刃的撞击声。 以及…… “为妾身杀光那群反贼！他们居然在兽王选失败后还丧心病狂地对勇者出手！” 泽洛蒂亚的呼喊声。 他们人多势众，将戈尔加拉团团包围。 随后带着哨音的响起，记得这东西是泽洛蒂亚的“凤鸣”，面前的敌人随着箭矢的降落一个个倒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疲惫的我坐在原地看着他们厮杀，看着戈尔加拉和她的手下的所有灰刃被砍成几段。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 最后映入我的眼帘的是远处悬崖上的一个小小的影子。 她的旁边站着一个有着夸张双翼的男人。 是希儿？ 再次眨眼的时候，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156.虽然是重逢……——1 现在我拥有军队了。 看着这兽族营帐下的战士们，人数超过一万，战斗人员也在5000以上，我有了可以攻击魔族的自信。 这两天所接受的情报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想之外，大概在五天前我们一行在横岩山上遇到了兽族公主所派出的使节，她看到我之后立刻上前询问我是不是克莉丝特公主。于是自己理所当然地跟上了她来到兽族的营地。本来经过了背叛的自己不会这么容易信任别人，但是菲尔米娜直言无妨，她似乎认识这个使节的主人。 现在的兽族女王名为泽洛蒂亚·洁黛罗特·菲尔希莉丝，她直言自己是风精灵的化身，于是我也道出自己是炎精灵的化身，并且在她的面前展示了力量，这让我们的立场一下子就变得平等。 刚见到她时她还没成为兽族女王，但是透过交谈我明白了是诺艾尔请她来寻找我的，当时自己就说明来意并且拿出了圣剑。 泽洛蒂亚公主吃惊不已。“这一切都是上天的旨意。”她这样说道，然后道出诺艾尔可能就是传说中被选中的勇者这件事…… 本身我并不相信，因为这只是泽洛蒂亚的一面之词，她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诺艾尔是勇者？我从来没有思考这个可能性，但是仔细一想却又觉得并非是不可能，他的那份单纯，与年龄不符的强大和温柔，一切都和故事书里描写的英雄那么相似。 很快，这件事得到了证明。 诺艾尔答应为泽洛蒂亚担任代理战士出战。 “要一起看看吗？”打算把圣剑交给诺艾尔的泽洛蒂亚邀请我。 自己只是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是见他的时机。” “听说克莉丝特公主是诺艾尔的未婚妻，你还爱着他吗？” “当然……” 瞪了一眼身后差点要跳出来的法米，也不管愣住的艾莉莎，一旁菲尔米娜也是无奈地闭上了眼。 他们因为我的这句话而感到失望，可现在不得不这么做。 诺艾尔如果真的是勇者的话，那么未婚妻这个身份一定会让他加入我的阵营，泽洛蒂亚目前还是最大的盟友，所以我也尽量不会和她反目，我们只是想要离开兽族之地去对抗魔族然后夺回自己的家园，所以她也不反对，毕竟勇者不杀魔王待在此地也没有任何用处。 “哦……”表达爱情的那句谎言似乎没有被泽洛蒂亚相信，她只是笑了笑接着说了句“那好吧。”便和我分离，带着圣剑去找诺艾尔去了。 这个女人在她清纯美丽的外表下深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不过她的力量也是必须的。 多亏了她，菲尔米娜才有机会重新掌握自己的氏族。 眼前营地的士兵们，他们曾经隶属于菲尔米娜的父亲，卡尔扎斯·血爪，这名兽族领袖早早就死于疾病，临危受命的菲尔米娜无法承担起重任把这个责任，在一次错误的指挥中带领族人离开了帕提亚，随便离开这片土地对于兽族来说是禁忌，于是菲尔米娜就被放逐了，她的族人被一名名为戈尔加拉·灰刃的氏族长接管。 “我没想到还有机会能够回来。” “没想到的事情有太多……” 成功获得兽王选的胜利取得王座的泽洛蒂亚告诉我诺艾尔真的是勇者，在我们手里又钝又没有分量的圣剑在他的手中摇身一变成为削铁如泥的神兵。 泽洛蒂亚是兽王了，她接下来要利用诺艾尔铲除最后的叛徒戈尔加拉·灰刃……因为一切都很顺利所以我们现在站在这里。我们有了自己的力量，他们表示自己效忠于菲尔米娜而并非兽族，菲尔米娜在他们的面前表示效忠于我。或许这一切还不足以树立威信，于是我用了沙拉曼德的力量变成了炎发的魔女。 兽族对于精灵的崇拜比想象的更加狂热。 “sura?ganāā?irvādaya.” 第一个人跪下。 “sura?ganāā?irvādaya.” 更多的人跪下，他们呼喊着这句话，填满着天空……让目光所能看到的土地尽是这句话的回响。 “他们在说什么？” “愿精灵保佑，大家已经充分地见识到克莉丝陛下的力量了。”说完她也跪下，法米也跟着单膝跪地，艾莉莎有些抵抗，但是在法米的拉扯下也低下头来。 我看着这浩浩荡荡的人群，走到一旁的小丘上。 “草原上的自由民们！” “nidahas minisāpreyari ta?a mata.”菲尔米娜跟着我的声音翻译起来。 “我是炎之精灵，沙拉曼德的化身，加涅特的公主，克莉丝特！” “mama mema elvsvaru ka d?villa，salāMander，Rhodochrosite kumariya，Cyste！” “北面的大陆，正在受到恶魔的攻击，我的王国被他们毁灭，他们还不会就此停下来，赛斯托提亚也遭到攻击，很快他们就会来到这个帕提亚之地，把草原上的人们也皆数杀尽，男人会成为奴隶，女人将成为他们生育恶魔的工具！” 菲尔米娜接着我的话翻译下去，她的声音铿锵有力，有时声调上扬，又有时变得低沉下去。 兽族的人们脸上尽是迷茫和不安，同时又有着不甘心和愤怒。 “但是，我将奋起反抗。”看着我的表情，菲尔米娜微笑，随后她也跟随我一起面向大家说出了兽王语。 “我将迎战魔族，夺回自己的土地！我将和勇者一起，砍下魔王的脑袋！” 听到勇者一词，兽族们开始议论纷纷，他们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但是很快大家互相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再次把面门对着我。 “Cyste！Noel!”一个青年高声喊道。 “Cyste！Noel!”另一人也高声喊道。 然后声音渐渐感染了四周的人们，他们慢慢念起我的名字，然后又呼喊着勇者诺艾尔的名字。 手中的弯刀高高举到天空中，他们不再说其他的单词。 呼声再次传到天空中，仿佛要说给那个从未出现过的女神来听。 我露出微笑回过头去……菲尔米娜也跟上，法米和艾莉莎的表情看上去比较复杂，现在没时间去管他们。 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接下来是时候去见他了。 诺艾尔…… 我曾经的婚约者。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157.虽然是重逢……——2 蝴蝶绕着她的身体上下翻飞，仅仅是靠近她就能闻到一股花香的气味。 她的笑容伴随着刚升起的朝阳，光照耀着碧绿色的长发，纯白的长裙的上半只虚掩着硕大的胸脯，让大部分的肌肤露在外。我走近，看到她的发丝间还留着些水珠。 “刚洗过澡吗，兽王。” “呀，克莉丝特殿下。呵呵，只是昨晚动了些干戈，洗去身上的血渍而已。” 她的声音即使在同性听来也是那么悦耳，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媚态，却又是那么自然，这人如同“美丽”这个词的化身一般，也许是风精灵附身之后有了这个效果吗？ 小小的嫉妒心在我的胸中膨胀，然而实际那里还是一片平坦。 “……” “您不开心？” “并没有……” “如果想问诺艾尔的去处的话，他昨晚受到了一些冲击，现在还在自己的帐篷里休息。” 泽洛蒂亚撩开遮住视线的长长刘海，细长的手指指着远方的帐篷。 “虽然是打算是见他，但是我现在是来找您的。” “妾身？” 我点了点，她微笑了。 泽洛蒂亚弯下白皙的双膝曲腿坐在草地上，拍了拍她旁边的土地示意我也坐下。 这里并不脏，而且我们也不在意这些。 兽女王的视线盯着刚刚升上天空的旭日，现在那团火球所发出来的光还不算多刺眼。 “新的一天又到来了，今天开始妾身将正式作为兽王开始行动。” “您打算怎么办……” “先治理好这块地方，刚刚继承这个位置还有很多人不服，灰刃这个最大的逆反者已经被摆平，但是还是有不少佞臣小人，不小心的话说不定哪天就会死在睡梦中哦。” 说着可怕的话，可是她的脸上却完全看不到阴沉。 明明我们都是精灵的宿主，可是我看得出她作为王的器量比我要强得多，我口口声声想要成为王，可是现在各方面都不足。一切都是刚刚开始，我的经验还不足，但世界没有给我练习的机会。 一只蝴蝶降到她露出的肩上，时刻盘旋又上升，她就像没有看到那样继续和我聊着。 “克莉丝特殿下，诺艾尔作为勇者的素质很强，想必他能够帮您完成霸业吧。” 我摇了摇头。 “诺艾尔有自己的判断力，他不会帮我成为王的，打败魔王的那一刻就是我们分别的时候。” “身为女性可不能说这种话呢，让爱慕自己的男性离开可是很丢脸的哟。” 她开着玩笑，笑容看起来天真又可爱。 “我是女王，女王不能回应任何人的爱情。” 我说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没必要和她说过多的圆滑之语，反正我们早已看清了彼此的谎言。 “哦……妾身看走眼了呢。”她的眼睛眯了起来。“您不是像您外表那样天真可爱。” “哈哈，彼此彼此。” 我们站起身来，身为同类，想要成为女王的人来说，或许一起这样看朝阳的机会并不多。 “菲尔米娜的部族，妾身已经给了他们离开帕提亚的权利，但是请不要随便带他们回来。妾身处理完兽族的事情之后一定会带着部族迎战魔族，以父王和母后的名字发誓。” “谢谢您，我发誓不再擅自进入兽族的土地。” “您能够明白就是最好的了，关于诺艾尔，虽然他有着圣剑，也已经有了充足的战斗力，但是却还未觉醒。” “觉醒？” “不错，现在的他还不是钢筋铁骨，魔王有众多方法能杀掉他。汝等要去妖精之地艾琳，让他接受妖精们的祝福，但血爪和灰刃余党的一万兽族必须带走，他们留在这里对妾身也很不利……兵分两路如何？一万人一起带去南方也太天方夜谭了，不过您必须跟去艾琳，没有精灵的玛娜艾琳不会对凡人开启，勇者现在也只是凡人。” “明白了。” “对了，这个给您。” 我歪着脑袋，泽洛蒂亚取出了箭袋中的一支箭矢递了过来。 那支箭和其他箭不太一样，上面有骨质的突起，钻了几个小孔，就像是哨子一样。 “这叫做凤鸣，是妾身特制的箭，只要哨音响起妾身的手下都会齐射……” “您给我这么重要的东西……” “妾身是为了表现出诚意，仅此一次，您能够命令我的部队。” “谢谢您……”说完我低下头，自己的身上找不出什么能够当做回礼的东西，以前弗里和克罗背叛那时留下的魔导石虽然在，可这东西也许能帮我找到母亲的下落，不能送人。 直到我的手指摸到了背后，那把爱用的克莉斯刃的冰凉触碰着我的手心。 我把它慢慢取出来。 “不是贵重的东西，却也一直陪伴着我历经过几次生死，名为‘克莉斯’，请作为回礼收下吧。” 将刃的方向朝着自己，把刀柄递给她。 她的手放在肩上屈膝行了一礼，我看过米希尔行过一样的礼，这时我才想起来这名公主在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过自己是兽族与妖精的混血。 “既然是国王间的礼物交换，那么妾身就不推辞了，以此为证，永为盟好。” “永为盟好。” 我重复了她最后的一句，带着凤鸣箭走向诺艾尔所在的帐篷。 而她，依然像是最开始的时候那样，向我微笑告别。 揭开那有些分量的皮质帘子，帘角绑着石头以保持不被风吹翻。 诺艾尔一个人瘫坐在帐篷的里地毯上，他的帐篷和一般兽族所住的小型帐篷不同，地毯毛茸茸的摸起来非常舒适，一旁的小桌子上放着几个银杯，四周也有一些兽牙的装饰物，而最惹眼的莫过于挂在一旁的巨大鹿角。 这个房间不可能一个人住，但是还有谁会和他一起住呢，难道泽洛蒂亚不时会来吗？ 毕竟她是那样的美丽…… 不。 她不会的，她或许会和任何男人上床，唯独勇者不会，不知为何我就是有这种感觉。 诺艾尔不是她的目标，她也知道靠自己的身体诱惑不了他。 那么，难道是希尔薇吗？ 话说希尔薇究竟去哪了？ 她应该和诺艾尔呆在一起才对啊。 眼前少年的失落，对我的熟视无睹。 或许这都和希尔薇有关系…… 我脱下身上披着的长斗篷，在横岩山上的装备现在看来已经非常碍事。 只留下一件衬衣和短裤，我坐到少年的旁边。 抱着他的胳膊，这时诺艾尔才像是刚刚注意到我一样把那灰沉沉的视线投过来。 “克……克莉丝？你的头发变短了……” “嗯，是我，亲爱的诺艾尔。” 我抱紧他的头，将其埋在自己平坦的胸口，泽洛蒂亚即使有着丰满的胸部也做不到的事情我却做得到，因为这个少年他喜欢我。 至少是喜欢过……我们还有婚约，这点可以利用…… “真的是你吗？我又在做梦了……” “不是做梦哦，我来到帕提亚了，来到兽族的地方来找你。” “找我？你把戒指留下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没机会了……” “我变强了，诺艾尔，我可以回到你的身边了。” “这样啊……” 胸口变得热热的，过了好久我才理解到这是他流出的眼泪。 “我以为大家都抛弃我了，希尔薇也离开了，一切，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想要给斯卡拉一场荣耀的战斗，想要帮助泽洛蒂亚获得兽王，我认为那是能让大家幸福的方式！但是，但是……”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勇者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柔弱，开始啼哭起来，少年的身体一颤一颤的，根本不像是别人口中那样无坚不摧。 “乖孩子，别勉强自己，有时候不是你错了……而是命运将我们引导至此。” “命运？” 他抬头看着我的脸，泪珠在眼眶中打滚。 “没错，是命运。”我答道。 “被选中的人必须要接受的命运。” 说完，自己捧起诺艾尔那惹人怜爱的面颊。 用一吻让他渐渐沉入梦乡。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158.身体——1 几天之前…… 视角：希尔薇 哥哥是勇者。 这种事其实不足以让我惊讶，我和诺艾尔一起长大，他从没离开过我的视野。 他善良，温柔，有一点点懦弱，但是又是那么惹人喜爱。 父亲的爱不必多说，连那个背叛了家庭的母亲也宠爱着哥哥。 在那之后他又夺走了我的心……哥哥他，真是个无心的混蛋。 不过，我爱着他，胜过任何人。 即使哥哥犯了多大的错我也能包容，并且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这边，我的爱是扭曲的，这种事自己当然清楚，可是那有什么办法。 身不由己……呢。 我想一直带着这份感情陪在他的身边，即使看着的不是我也无所谓。 血浓于水。 如果这家伙不出现在我的面前的话这样的想法还能再持续几年吧。 在有着纯白双翼，自称为天使的英俊男人出现在我的面前。 那天陪着泽洛蒂亚出去打猎，泽洛蒂亚每次射出箭她的手下就会跟着齐射，她的凤鸣响起却总是让人不安。渐渐我也开始理解弓术了，稍微变得不再那么经常使用魔法，而是拉开长弓射击，弓弦很硬，用起来也相当费力，起初会因为拉弓让手臂第二天都酸得发痛，熟练之后就会发现其实并非那么困难。我第一单纯靠着弓箭射中了猎物，泽洛蒂亚微笑着将那头母鹿的双耳作为战利品交给我。 “这样希尔薇小姐也是一名合格的猎手了。” “谢谢您。”我接过那血淋淋的战利品，将其装入自己的行囊，听说雄鹿的反应力和耐力都要比母鹿强很多，争抢的猎手也多，所以能夺得雄鹿角被视为重要荣誉。 不过现在的我能获得母鹿耳或许已经非常不错了嘛。 心情不错，骑着白马穿过森林，从这里骑回去的话大概需要一圣刻，我勒住了缰绳，泽洛蒂亚看到这一幕歪着脑袋询问。 “怎么了，希尔薇小姐。” “我想要一个人在这附近散散心。”看着周围的碧绿色山丘和远处的湖泊我不禁说道。 泽洛蒂亚听到我任性的请求后不说话，她身后的两个女仆倒是先皱起眉。 “希尔薇小姐……”当她们正想上前向我说什么的时候泽洛蒂亚横起手臂，两人立刻就连忙弯腰退下。 “您认识回去的路吗？” “已经来了这么多次，不会忘记的。” “既然如此妾身也不阻止您了，但是请记得尽量早些回去，太阳落下之后会有很多怪东西出来的。” “谢谢您的忠告，殿下。” 她微微屈身行了一礼，然后带着狩猎的队伍离开了。 看着她们渐渐远离，我把马栓到一旁的树木上。 湖泊的水很干净，自己把衣服一件件褪下放在岸边，然后解开头发。慢慢将身体浸入水中。 已经到了秋天，湖水很凉，脚底能踩到淤泥，不过踩起来也软软的，这里清澈地能看到底，湖里虽然有鱼不过没有野兽或者魔物。 放松身体我靠在岸边，丝毫不在意将胴体置于蓝天之下。 其实要是诺艾尔来的话就好了，心中不禁有一种声音这样告诉我。 但是……哥哥他对我根本不感兴趣，即使找不到克莉丝了他也宁可和泽洛蒂亚那样的女性在一起吧，这些日子他除了吃饭和睡觉基本都在和兽族们一起练习战斗，要不然就是和泽洛蒂亚一起谈论着什么，深蓝骑士团的团长泰勒似乎也一直在和泽洛蒂亚公主商量着什么，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毕竟自己带着哥哥离开家只是为了寻找克莉丝，我本身只是为了哥哥而已，如果哥哥他说不需要我了，我该去哪呢。 “哥哥……” 手指碰到自己的胸前。 指尖顺着胸前滑落，滑到小腹下侧。 我真的比克莉丝和泽洛蒂亚差那么远么，还是因为长着和你一样的脸无法吸引你吗？ 但是我从未把你当成自己的分身，我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啊。 诺艾尔的脸出现在我的脑海内。 “哥哥，哥哥……” 即使是眉毛的角度有一点点不一样，即使是你那爱笑的脸颊和我这阴沉的容貌有些许不同……唔嗯…… “唔嗯，哥……” 别人分不出来，但是你的脸在我的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和我一点都不一样。 手指的动作变得激烈起来，渐渐自己的脑子变得一片空白…… …… “哈啊，哈啊……” 我究竟在做些什么……脑子变笨了吗，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 速速擦干身上的水珠，换上衣服。 就在此时， 天空出现了一些异样。 以这个迫近黄昏的时间来说实在是太亮了一些。 那亮光带着一丝金色，让人感到十分不自然。 “怎么回事。” 渐渐的，那道光慢慢收束，变成一道圆柱。 圆柱落下，将天空和大地连在了一起。 我感觉到了不妙，那道光有着极其不详的气息，那气息就像是死亡和瘟疫，血液和臭水混合在一起却不散发出一点气味，这种压迫感让我刚刚才从酥软恢复过来的身体感到一阵不适。 松开绑在树木上的缰绳，我立刻跨上白马。 “驾！” 这样呼喊着，汗珠随着额头而滚落，或许那只是散落头发上滴下的水珠而已，现在的话即使是流汗也只是冷汗吧。 马儿奔跑在草原之上，我一边抽着马鞭一边转过身。 嗯？刚才那道光不见了，而且什么都没有…… 不会吧。 我再次勒住缰绳，马儿发出一阵低鸣后在地面上留下长长的痕迹。 我缓缓转过头来。 “……！” 在看到眼前的东西之后自己的呼吸都要为之静止，不仅是我，就连马也是，它一动不动，四只蹄子稳稳扎在土中低下马头，像是臣服于眼前这个人一样。 眼前的是一个男人。 但是不是普通的男人。 金发，白衣，以及那耀眼的纯白羽翼。 脸上露出的是阳光的微笑，配合那张几乎可以称之为美丽的英俊面孔如同天使一般。 但是，却很可怕。 他将左手弯起，右手扬起微微屈身。 “终于找到您了，二分之一的魔王大人。”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159.身体——2 男子说完这句话后礼貌地对我笑了笑。 “……” 他莫名其妙地说些什么，魔王？ 在对谁说，我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其他人之后意识到这是面向我的。 而且男子一直在看着我，他的眼瞳带着些让人看不透的混沌。 “你是谁？” 他微微抬起嘴唇，像是非常抱歉一般放低了细长的眉毛。 “非常抱歉，差点忘了自我介绍……属下是一名天使。” “天使？” “不过我为魔王大人服务，光之堕天者——贝耶尔，这就是我的名字，但是或许另一个名号让您更清楚吧，四天王之一，” “……” 身体几乎是反射性地后退，要是幻听的话那就好了。 四天王……是那个四天王吗？ 每个都能与涅芙拉的真民，也就是和诸神抗衡的大恶魔。 这种家伙为什么会在这，在这个帕提亚，毫无征兆地就出现了。 “并非是毫无征兆，希尔薇大人，我擅长传送术，花了很久才感觉到您的那不寻常的玛娜气息。” “嗯！你能读心！” “只不过是雕虫小技。” 他笑了笑，眼神聚焦在远方的天空上。 “您是魔王大人的身体，希尔薇大人，你们注定要合二为一。” “什么……” 意义不明，魔王的身体？ 我的头脑完全没法接受这种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话。 不想再和这个疯子对话了。 可是，这种压迫感却不是骗人的，这家伙真的可能是四天王。 要是随意离开的话说不定会遭到攻击。 “现在突然和您说这话似乎有些早呢，这样好了，我直接道出一切，再给您一天时间整理吧。” 他开始慢慢在湖边踱着步。 “您是魔王的身体，希尔薇大人~而您的孪生哥哥，则是勇者。” “！！” “现在他还未觉醒，要是魔王大人在场的话一定会打算杀死他吧，不过我可不打算这么做~这不有趣，还会让您的精神遭到毁灭性打击，这样的话就很难和黑耀陛下合为一体了。” 杀死诺艾尔？ 他说的话中唯有这一句像是被笔划上了记号一般，瞬间我就感觉到了自己身体内的玛娜在波动，狂风在嘶吼着。 但是片刻之后自己身上的这股怒火就跟着玛娜一起烟消云散。 怎么回事…… “抱歉，虽然您的魔法伤不到我，但是出于万一的考虑还是把您跟玛娜之门给放逐了，在我解开之前您再也用不了魔法了。” “什么？” 再也用不了魔法了。 我再也帮不到哥哥的忙了吗？ 脑袋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这个…… “继续听属下说完吧，希尔薇大人……您爱着您的哥哥对吧。” “……” “您的哥哥不会爱上您的，以现在的情况而言。” “闭嘴……” “为何要拒绝事实呢？别说现在了，就算再过一年，五年，甚至十年他也不会。” “呜呜呜……”不曾哭过的自己因为他这话而变得难受起来，眼眶中已经被泪珠填满。 “对不起，让您流泪了……”他上前用我无法阻挡的力量拭去泪水，一举一动显示出怜爱。“但是，属下是真的想要帮您啊。如果您不愿意的话，我只好在此杀死勇者了，现在的他还不是属下的对手……包括那些兽族，他们加在一起也没法把我怎么样，风精灵可是四元素里近战最弱的。” 贝耶尔捧起我的脸颊。 “和黑耀大人合而为一之后并非是您的意识被她吸收而已，你们的人格和灵魂会重叠在一起，即使成为魔王您也不会失去爱着兄长的那颗心，那对您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东西不是吗？如果让魔王大人和勇者保持原样的话勇者会输哦，现在的魔王大人可是历代最可怕的一位，但是您或许最终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呢，呵呵。” “恶魔……” “您不了解我们真正的目的才会这么说的……我们也是创世神的造物，并非天生就要逆反她的存在，实在是情非得已啦。” “什么？” “总之，明天黄昏再来这里，属下会来接您。” 他带着自信的笑容，离开了这里…… 并且那个笑容潜藏着你绝对逃不掉的隐台词。 “诺艾尔，这不是我们的战场。” 夜晚，我抱着哥哥的身体入睡，他今天显得非常疲惫。 “诺艾尔……你如果不想回答的话那么听我说就好了，等到想开口的时候再开口吧。” 他不回答，我近一步地抱着他，想要和哥哥亲吻，想要和他发泄欲望……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泰勒先生他最近似乎忙于和泽洛蒂亚之间构建同盟，我们的共同话语越来越少了。” “……” “泽洛蒂亚公主，我知道她很漂亮，但是那个人太让人不安了……她有一种叫做‘凤鸣’的箭矢，只要她射出这种箭就会有响亮的哨音，她的部下就必须一起射击。不然，泽洛蒂亚就会杀了他们。” “……” 抱住哥哥的双手再次用了点力量，胸前的柔软压在哥哥的后背上，贝耶尔……和兽族们怎么样都好。 “我们逃走吧，这地方不值得停留……泽洛蒂亚只是想要利用哥哥的力量。” “她答应帮我找到克莉丝。” 哥哥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和往常显得有些不同，带上了一些倔强。 “不用她我也会为你找到的！” “我答应她了，希儿……而且，在这的事情未尽。” “就要，来不及了。” 手指掐着哥哥的后背。 “没那回事，希儿……” 没那回事？你有仔细想过吗，你真的了解这一切的真相吗？ 四天王都来找到我了啊，你是勇者啊！而我是魔王！ 但是这话却说不出口，他不会相信的，就算相信了……难道去和贝耶尔拼个你死我活吗？ “不，你什么都不懂！” 说完这一句我放开了他的身体…… 一整夜比我想象更快地过去。 自己赶在黎明离开了帐篷。 骑马来到昨天的那片草原和湖泊，贝耶尔比我想象更早地侯在那里了。 “看来您已经下定决心了？” “有一个条件……” “但说无妨。” 有一条，绝对无法退让。 黄昏，我和贝耶尔站在山崖上，我们盯着诺艾尔。 他一个人坐在山崖下，眼神迷惘地看着地面，像是遇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一样。 “请您别动哦，虽然现在勇者有了圣剑可还是没觉醒，我还是能够打败他的。” 白色的恶魔伸手拦住想要去看他的我。 “知道了……” 我就这么平静地看着他，直到黑夜落下帷幕，直到一群兽族人马从远处疾驰而来。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落入危险的境地。 “那么，您满足了吗？” “请把魔法还给我。” “嗯？这可不在要求的范围内。看看那边吧，风精灵也来了……不必您出手他也会得救。” 我抓住他的手臂，抬头盯着恶魔的脸庞。 “来不及了。”我看着已经把箭搭上弓的为首魔族。“一小会就行了。” “呼呼，真的只能一小会哦。” 手中的风，可能也是我最后的风。 稍微改变了射过来的箭矢的方向……但是还是扎中了他的肩膀。 接下来的事，交给泽洛蒂亚也可以吧。 哥哥，你的命是我救的哟。 并且，永远爱你。 可惜，风不能说出话来。 最后，可能有那么一瞬自己和他对上视线。 我闭上眼，将哥哥的样子完全烙在眼球上。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END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IF线.Cyste&Noel海港假日——1 “克莉丝，克莉丝~” 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起，在颠簸的马车上是他叫醒了我。 我揉了揉眼睛。 “小诺，我们到哪了？” 看着周围，马车上还有两三个客人，经过两昼夜的旅行大家都不怎么舒服地睡了一觉，但是我靠在小诺的身上却睡得很香甜，自己的身上还盖着毯子。 远处海鸟的声音似乎已经能听得很清楚，周围是有着油棕那样的热带树，建筑物也多为白色，平顶上仿佛能够入睡。 “由三岔路口向下，顺着风息河的方向已经到了格兰港了。” “真的吗，真的吗！这个世界的大海！” 我第一次见到大海，在这个世界。 这里应该比原本的世界的大海要更为宽阔，木质的大帆船停在水手匆忙上下的码头上。幻想故事中的元素全都涌现在大脑中。 “克莉丝，哈哈……别那么激动啦。” “咳咳！” 对面的大叔咳嗽着，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抱着小诺，自己立刻就脸红着分开了。 “那么，各位旅途愉快哦~我们就先在这里下车咯。” “好好享受幸福生活吧，天天载着你们这对小夫妻真是的受不了~哈哈。” 车夫笑着向我们告别。 “谢谢您，给大家……添麻烦了。” 我低头向旅途的同伴行了一礼。 “没事。” “一路好运。” “将来要有一个健康的孩子哦。” “生孩子……虽然有计划，但是现在还太早了……” 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起私奔前的一晚上，小诺他委婉拒绝了被公爵夫人强迫的相拥，而是提议一起去大陆的四处旅行，从那之后我和小诺的关系就似乎发生了一点改变了。我们曾经只是挂着名义的夫妻，结婚两年什么都没做过，虽然我在国王和枢机主教的面前说过我爱他，但那种爱却必须在前面加上一个友字。 不过呢，现在…… “开玩笑啦~你们要好好相处哦。” “谢谢大家。” 我看着马车渐渐走远，大家回过身，继续靠着马车的挡板休息。 “克莉丝，我们也去格兰港吧，就在不远处了。” “嗯，不过在那之前，小诺~啾。” 踮起脚，在他柔软的双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克，克莉丝！” “今天的早安之吻~好了，我们出发吧~” 现在这种感情，仿佛已经把我重新带回了结婚前所缺失的那段恋爱的时间，我们已经不仅仅是朋友以上的关系了，而是相恋着的两人。 格兰港顾名思义，是一座港都，也是南大陆和北大陆一个重要的交流港口，据说这里的生意12圣刻也不会间断，非常适合作为新婚旅行的第一站！ 虽然已经结婚两年了，不过我是打算在这里和小诺进行第一次的…… 唔！现在时间还早。 天还亮着想这些似乎太不知廉耻了。 不过，自己现在不牵着小诺的手就会感到不安。 他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样漂亮得像个洋娃娃那样的男孩子了，已经变得可靠了起来，同时也个子也很高，脸上棱角分明，充满了俊美青年应该有的一切特征。 “小诺，这里和罗德库洛赛因特完全不一样啊，城墙好矮哦~” 看着前方只有两个守卫懒洋洋地守着的，只有数拉尔的城墙，我不仅吃惊地指给小诺看。 “哈哈哈，毕竟炎之国的王都……尽管格兰港也很重要，但是还是无法和王都相比吧。” “这样啊，小诺你知道的真多！” “哈哈，还好啦。” 说着我双手挽住他的胳膊，把身体靠了上去。 任谁看都是一对笨蛋情侣一样…… “克莉丝，这样，我很难走路的。” “你讨厌吗？”自己的视线由下而上盯着他，尽量露出楚楚可怜的样子。 “哈哈，当然不讨厌啦……可是被人看到，很害羞啦。” “让他们看到也没关系……我们是夫妻嘛……” 眼神对上 “克莉丝。” “小诺！” “克莉丝~” “小诺！” “喂，你们挡着别人的路了。” 此时一个栗色头发的男生露出一脸的不耐烦，从后方提醒着我们，这时我们才注意到后面已经排着长长的队伍。 “对不起！走吧，小诺，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吧。” “好的。” 自从私奔之后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我们什么都没想就逃了出来，虽然有些冲动，但是现在看来却是没办法的事情。 结婚两年我都没和小诺发生关系，所以公爵夫人生气了，这么久都没有怀孕当然会引发她的不满，我知道这一天一定会来临，现在看来的确是在逃避现实。 我曾经是个男生，但是这世是克莉丝，也有着从小作为女孩子长大的记忆，所以我并没多把自己当做男孩子来看，即使前世的记忆苏醒自己已然熟悉了作为女孩子的一举一动，喜欢的当然也是男孩子，心理上很不想承认，但是一次次嘴唇的触碰却让我明白自己是多么需要小诺。 他是我的连理丈夫，在女神面前发誓要服侍一生的对象。 毫无疑问我爱他，或许以前就很喜欢了，但是面对公爵夫人的压力我才第一次认识到离不开他。 离开的时候太多钱也没带什么行李，有时只能露宿，有时只能住很破的小旅店，甚至伴着稻草睡在很臭的马厩里。 要是我一个人的话肯定承受不了了，之前是住在金碧辉煌的王宫里……这一辈子十五年来也是娇生惯养生活着，一下子发生这么大的落差肯定难以接受吧，但是小诺在身边总觉得一切困难都可以面对，寒冷的时候他会抱紧我，身旁出现了虫子我被吓得惊叫的时候他也会温柔地把虫子轻轻抓起让他换一条路行走。 真的非常感谢他呢。 我们问了冒险者佣兵所的看板娘，得知这附近有一间不错的旅店，虽然收费有点贵，一天可能要10艾普莉。 “小诺，住佣兵宿舍就好了。” “没关系的，最近完成委托也赚了一些钱，偶尔奢侈一下也没关系的，而且你很想来看大海吧，我想给你留下愉快的回忆。” “小诺！” 结果自己在佣兵所当着一群佣兵大叔的面就抱着他哭的稀里哗啦的了。 我真是个幸福的女孩子。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IF线.Cyste&Noel海港假日——2 又在佣兵所放了一波闪光弹之后我们两人作为佣兵的外号正式变成了“笨蛋夫妻”。 很失礼，但是听到的时候也不是很生气……毕竟在大家眼里我和小诺也很恩爱。 按照看板娘小姐的指示我们住到了这家在港都中稍显豪华的旅店“苍海与人鱼”，旅店本身不是很大，但是却装修得很别致，三层的小楼房和其他建筑一样漆上了白色，木质的地板打扫得干干净净，旅馆的一层没有设置酒馆但是有着一些桌椅，似乎可以点茶和甜点。 店主人是一个金发的妖精族女性，她看起来高挑又典雅，气质非常好，妖精族的女性给人的感觉一般都是这样，她们已经活了很久，懂得作为女性应该以什么样的面貌和仪态示人，并且多半对金钱无欲无求，来到人类社会的她们多多少少渴望着一份理想的爱情。 “我是这里的店主，莉亚·普拉德尔。稍微有些多事，不过两位客人是恋人吗？” 她颇有兴趣地向我们露出一个微笑。 我摇了摇头~老板娘吃惊的神色一下子无法掩饰。 “我们是夫妻。” “啊，真的吗！明明这么年轻。小姐你否定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是兄妹……但是气氛又不太像。”她的视线盯着我挽住小诺的那只手。 我微笑着握得更紧了。 “我们其实是家族联姻这样的关系，所以两年前就结婚了。” “是吗？我更吃惊了，因为你们的感情看上去很好。” “嗯！因为即使这样也是两情相悦。” “诶？能和我说说你们的故事吗？房租会算你便宜的！” “当然好啦。” “克莉丝……我们……还是先把东西放下来吧。” 无论哪个世界的女性看来都逃不了八卦的属性，结果是我和老板娘聊了很久。 老板娘也很欢迎我和小诺这样看起来不会闹事的客人。 “那么按照约定我就免去你们一半的房租吧~午餐在大厅享受，晚餐会送到房间里的。” “真是非常感谢~” “没什么，我也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年轻真是好呢。” “莉亚小姐也非常年轻！” “哈哈，你这孩子真会说话~” 今天的客人看来只有我们，所以直到黄昏来临我们才顺利住下。 晚上吃完莉亚送来的饭菜，我们一下子就躺到在床上。 “啊啊~真是累死了，没想到听女生聊天简直比和魔物战斗还要累，而且有些部分实在是太羞耻了。” “真是抱歉啊，小诺，我给你捶捶背吧~” “谢谢，克莉丝。” 自己和小诺在一起的时候就会一直保持着笑容，因为我希望在他的面前能够尽量看起来更可爱，而且自己也是发自内心的有一股喜悦油然而生。 “克莉丝，能多用点力吗~” “嗯，痛的话要说哦。” 于是我再施加了一点力道，这两年自己也有练剑，所以不敢用太大力气，即使在他的背上留下一点点痕迹我也会相当难受。 手指碰着他的背脊，抬起手，我揉着小诺的肩膀，身上因为长期的锻炼没有一丝赘肉，同时也没有壮实得很离谱，即使是肌肉感觉也很有线条感，充满着男性独有的艳丽和性感。 “小诺，能把上衣脱掉吗……” “诶？好的。” 他并没有多犹豫，我们之间早已不在意这样的举动了。 我看着他纤细瘦高但是却很结实的身体，金发遮住后颈，和白皙的肌肤在一起倒映着月光。 小诺，你为什么这么帅啊，自己咽了口口水。 糟糕，糟糕……再这么看下去就要变成痴女了。 总感觉自己的瞳孔已经变成心形了，我忍不住了哟，小诺！ “我扑！” “诶诶！克莉丝？” “小诺，我可以亲你吗？啾~” “唔嗯，你已经在亲了啊……等一会啊，还没洗澡呢，今天的你不太正常哦！” “因为等不了了嘛！” 说完自己也脱下衣服，脱到只剩下一件内衣。 确实正如小诺所说，还没洗澡我们身上还有些汗味，但是那一点也不影响，不知怎么的现在的自己总感觉更加兴奋了。 “克莉丝，克莉丝……你，你有点不对劲哦。” “我知道哦，但是那也没差吧，也没什么不好的，我们是夫妻哦。” “虽然话是这么说……”他开始犹犹豫豫起来，我直接贴过去再次吻了他的嘴唇，这次没有那么快分开，自己贪婪地吸吮着小诺的嘴唇，舌头也强行伸进他的口中，一开始小诺也许有些被吓到，但是不久就顺着我的这份强硬而变得温顺了起来，小诺的舌头也配合起我的动作，双手触碰着我裸露在外的双肩，他是一头沉睡的狮子，一旦被唤醒的话就很容易反转形势。 我的身体虽然在两年间有所成长，但是还是保持着娇小和可爱的感觉，小诺轻易地把我翻过身压到在柔软的天鹅绒床垫上。 心跳开始急剧加快。 少年按着我的双臂，自己被扣在床上没法动弹了。 直视着他的眼睛脸颊瞬间就变得滚烫起来。 “先，先关掉灯，好吗……” 房间的光线不是很亮，或许那一线烛火让气氛变得更好了一些。我说出这句话也许只是出于少女的矜持吧。 虽然在揉肩膀的过程中袭击丈夫的妻子或许已经不配用矜持一词了。 “不~~行。”他微笑着，同时也无情地拒绝了。 为什么变的鬼畜起来了……不过我却变得更加兴奋，或许已经快要没法思考了。在这样帅气又强硬的他面前即使是被粗暴地蹂躏也是心甘情愿。 “那么，你来帮我脱掉吧。” 歪着脑袋，自己挺起胸脯，让碧绿色的蕾丝内衣充满他的视界，胸部已经长大了不少了……至少这种时候不会让我蒙羞的吧。 “嗯，克莉丝~” “还有，温柔一点哦。” “这点，我或许没法保证。” “那么就按照你喜欢的来吧。” 我闭上了眼睛，怎么办，今晚就真的要变成大人了。 明天会疼得下不了床吗，今夜会持续多久呢……小诺，小诺，小诺！ 他的名字填满了自己的脑海，除了这个词以外的事情已经无法思考了！ 砰！ “诶？” 一声闷响，我感觉身上很沉。 不由得睁开眼…… “小诺？小诺？” 他压在我的身上，一动不动。 “你没事吧！小诺。” “呼噜……呼……” 什！睡着了吗！ 为什么在这种关键时候。 整个房间刚刚陷入粉色的空气立刻烟消云散，这时我注意到刚才老板娘所端来的饭菜里有些奇怪的气味。 貌似在哪闻过。 轻轻地推开小诺，我用自己的鼻子嗅着。 “是媚药……” 原来如此吗，和我结婚的那一晚从酒里闻到的气味一模一样。 虽然是很棒的助攻，但是在疲劳时也有帮助入睡的功效。 “诶~今天就算了吧。” 我穿好衣服，然后帮小诺盖好被子，去浴室洗澡了。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IF线.Cyste&Noel海港假日——3 “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老板娘莉亚看着我和小诺牵着手走下楼梯，露出招牌般的微笑。 “嗯，睡得很好~至少小诺是这样的。” “诶？难道没有起效果吗？” 老板娘下意识的小声嘀咕了一句，但还是被我听到了。 果然是她下了媚药啊，我稍微放开小诺的手走到这个妖精老板娘的身旁。 “真的非常感谢您的好意……但是这种事还是不要做了哟。” “啊哈哈，抱歉，因为看到你们这么可爱的样子就不由自主地……因为加的剂量很少所以对身体无害的啦。” 似乎是因为被发现了，老板娘微红着脸说着. “那种媚药实际上对男性剂量不够的话是没什么效果的，只会让他想睡觉，我一个人忍了一晚哦。” 说到这里，我不由得有些气愤，明明都下定了决心，结果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唔，太抱歉了，克莉丝小姐，下次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 老板娘轻轻低下头说着道歉的话语，妖精的金色秀发比平常女孩的要柔软也要细上很多，垂下的头发摇曳着，发出沙沙的响声。 “总之还是谢谢您的好意……今天的早餐是什么？” “啊，从海里刚捞上的蛤蜊做成的起司浓汤，沾面包很好吃哦，还有烤好的蜗牛以及一点香肠~” 听起来就很好吃，果然，来到海港都市之后如果不吃这些的话总感觉少了些什么.....现在还是，清晨这里只有我们和另一位客人。仔细看了看，那个客人不过十多岁，长着一头浅栗色的头发，已经很接近金色了……但是和小诺这种非常闪亮的金发又不同，那个少年的头发应该是沙棕色，貌似是这么叫的。 结果像是察觉到我的视线，他突然瞪了我一眼。 咦……为什么要瞪我啊，我长得应该不吓人才对。 少年看上去和我们两人同龄，但是完全没有成熟的感觉。 或许只是小诺很早熟吧，嗯，果然还是小诺最好了，其他男生都是笨蛋~ 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我们一边等着莉亚小姐把食物端过来，一边看着清晨的海景。 而在远处，工人们已经扛起整条的长木，他们行走的方向是一个还未完成的船体。 “不愧是港都呢，造船的工作也一直不停。” “没人造船的话这个城市也会不安稳的哦。” 莉亚小姐一边放下浓汤和一筐香喷喷的面包。 我早已饥肠辘辘了，可是在小诺的面前也不想狼吞虎咽…… 但是他却迟迟不拿起面包。 “不安稳？”小诺接着莉亚小姐的话题。 “没错，这个港都的大家要么是商人要么是水手，生活的节奏都挺快的，因为航路畅通所以通商也非常顺利……北部大陆的杉木，东部阿纳托利亚的香料，南部帝国的金属矿，没有比这里更适合造船的地方了。达里恩公爵是国王的舅舅，长期靠着贸易他已经获得了丰厚的财力，维持这个都市的安定的一个重要的方法就是要给水手和工人工作，不然的话这个位置可是很危险的哦。” 她竖起一根手指说道。 原来如此，不仅是我，小诺也点了点头。 “但是这里还聚集了大量冒险者吧。” “是呢，毕竟魔物也是经常出现，尤其是海上妨碍航路畅通的魔物，要解决他们必须花大力气，或许能够大赚一笔哦。” “原来如此。” “诺艾尔和克莉丝也是冒险者佣兵吧？” 莉亚的视线聚焦在我们腰间的剑上。 “确实如此。” “要小心一点哦，你们的出身都很好，但是不是什么地方的人都和赛斯托提亚那样淳朴，在这个人员复杂的海港城市坏人很多哦。” “谢谢你的忠告，莉亚小姐。” “嗯，加油吧，还有，让妻子饿着肚子在一旁可不是绅士的举动哦。” 莉亚小姐微笑着一眨眼，说了句请慢用之后重新回到柜台擦起盘子了。 小诺他这时才察觉到，坐在对面的我已经是皱着眉头，提不起精神。 感觉稍微有点低血糖……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自己还是鼓起脸颊。 “小诺，我很饿哦。” “啊，抱歉克莉丝，一下子忘记了……原谅我。” “不行，不原谅你！” “诶？那我该怎么办？” 看到他慌慌张张可爱的样子其实那一点都说不上是生气的感情就全消了。 不过自己还是忍不住想要和他撒娇。 我竖起食指。 “喂我吃~嘿嘿。” “诶！？克莉丝，晚上回房间吃晚饭再做这种事好了，还有别的客人，好羞人啊。” “不——行~你必须喂我，起码喂一口，我可以让你只用勺子来喂。” “你原本打算让我用什么的！” 当然是那柔软的嘴唇咯~开玩笑的，就算是我也还是有羞耻心的，不过能欣赏到小诺满脸通红的样子即使说出那样羞人的话也是完全不亏。 单单是看着他的脸就能吃下三碗饭。 没有回答他，我直接伸长了脖子。 “啊~~啊~” 张开了嘴巴闭上眼睛。 就像是待哺的小鸟一样等着小诺的汤匙送过来。 “克莉丝……唔，啊~” 虽然他看上去不是很情愿，可最终还是把汤匙伸了过来，浓汤有些烫嘴所以他还吹了一下。 “嘻嘻~超好吃。” “即使不要我来喂也很好吃吧。” “但是这样的话更好吃，因为加入了佐料。” “佐料？” “嗯，名为爱情的佐料哦。” “啊哈哈……”他苦笑了一声，但是其中的感情却并不是讨厌。 因为已经有了作为妻子的实感，所以总觉得不做这些亲密的事情不行…… 不过撒娇也要有个限度，嗯，理解了这一点的话自己接过汤匙，今天吃完早餐还打算去佣兵所呢。 这时我注意到那个沙棕色头发的男孩子已经吃好早餐背起剑盾准备离开了。 我们也必须要快一点才行，不然的话那些很赚钱的委托被别人接走了的话就不好了。 “哼……蠢死了。” 就在我自己拿起汤匙打算快点把早餐吃完的时候少年经过我们的桌子并且冷冷地留下了这句话。 “哈啊？” 我一下子就愣住了，等到不甘心地站起身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走远了。 正准备说点什么，却被小诺站起身拉住了手 “算了，克莉丝，我们确实在大厅中那样做也不太好。” “唔，嗯，抱歉了……小诺。” 好不容易一个开心的早晨被少年这么数落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 坐回座位上，用汤匙一下一下扒拉着早餐 女生在恋爱的时候笨一点又怎么了……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IF线.Cyste&Noel海港假日——4 “别生闷气了，克莉丝，那边的烤克拉肯触须感觉很好吃哦！我去买给你吧。” 没有领情，我鼓起脸颊摇头。 “诶，那么果然还是要吃肉串吗……还是说可可羊角面包呢？” 我的脸鼓得更圆了，简直就像是气球一样。 “克莉丝....？怎么了？” 小诺把头靠近过来，看起来有些担心的样子....但是 “什么都没有……” “别闷闷不乐的呀，想买什么我买给你好了。” “不，不要乱花钱，小诺，我只是被那个小子弄得有点生气而已。” 倒不是因为他过来数落我们，本来和小诺私奔出来是很开心的，毕竟是从来没有进行过的新婚旅行……所以我不想发生什么不愉快让好心情被破坏掉。 即使是露宿在野外，或者是破烂的小旅馆，甚至是在马车上，这一切即使带着些苦涩依然觉得那么幸福。 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来承受的话大概是会发疯的吧，但是现在我有一个值得托付一切的人陪伴在身旁。 小诺他出来之后就变得可靠，令人信赖，越来越像个男子汉…… 像刚才和莉亚的交谈也是普通的情报收集，这一路上一直是他在做这些事，包括在佣兵所注册，选择委托的时候也尽量选一些不会有太大危险的。 他无时无刻表现出的温柔让我坠入了爱河，只要是正常的女孩子都会死心塌地的吧~ “别生气啦，不是什么大事。” 说完他对我露出灿烂的笑容，已经显得有些宽大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银发，然后一把把我揽入怀中。 “唔……小诺。” “还生气吗？” 伸出手回抱着他，柔软的金发带着些阳光的气味。爱情真是奇妙呢，本来心里还有些不舒服，但是小诺三言两语就把我的心情安抚了下来 “一点也不~” “那就好了。”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牵着手向着佣兵所前进。 城市的小道经常能看到鹅卵石散布，比起其他城市，这里也有些一股独特的海腥味。 因为是海港吧，一阵阵海风顺着街道的缝隙穿过，轻柔的拂过自己的银色发丝，总感觉非常舒服。 “苍海与人鱼”的位置靠近码头，从那走到佣兵所还有有一点点的距离，脚上穿着的是带跟的鞋子，时间长了稍微有点酸...可是穿这个很好看，战斗起来也并不会特别碍事……只有长距离走路才会觉得累。 即使是前世是男生的女孩子，女孩子始终是女孩子，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一直都会在细节上装饰自己，再困难的生活也好，再辛苦的旅程也好，只要喜欢的人在身边的话就回不留余力地展示自己值得骄傲的地方。 不过我们也在为了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而努力。 说起来，这真的一件很困难的事，仅仅是赚钱生活下去……我是王族，小诺也是公爵的长子，不过我们并没有一般贵族的那种无聊自尊心。或许我曾经是有吧，娇蛮任性，面对苏菲也是颐指气使的，大家也从来没有责备过我，小诺是我的丈夫……我却从来没有要命令他去做什么的想法，夫妻是一心同体的，这句话不止是说说而已，当对方遇到什么事的时候自己也感同身受，我觉得这才算是夫妇。 终于是踏上佣兵所的台阶，这里犹如记忆中旧时电影的西部酒吧一般，腐朽的木门已经由于长时间的推推拉拉变得松松垮垮的，仿佛随时就会掉下来一样。 内部也和想象中的场景几乎无差，什么时候都坐在桌子上吹牛的光头战士，一言不发环顾着周围的蒙面客，拄着手杖又背着剑，非常抢手的战斗法师。 没错，这里是战士们的聚集地，在这里的人都有资格称自己为佣兵冒险者，已经创造了传说，正准备创造传说以及想要创造传说的人。 而我和小诺却不同，我们只是想赚取生活费而已，小诺他现在就是我的理想了。 “哟，笨蛋夫妻来了。” “还以为他们会来得特别迟……毕竟对他们来说夜晚的战斗更为激烈吧，哈哈。” “小孩子能起多晚？” “那小男孩底下长毛了吗？” 听到这句，感觉我身体里有什么绷断了一样，松开了小诺的手掌，回头对他微笑了一下。 “我去去就来~” 这里同时也是最不守规矩的犯罪预备军的聚集地。 “克莉丝，别冲动！” 还未等他说完，我一个滑步来到刚才的光头佣兵身前，还未等他说话，自己的细剑已经抵住了他的喉咙。 练了两年的剑并不会弱于这些普通的佣兵，对付杂鱼已经绰绰有余了...眼前的光头战士正想说话，但是只要他的上唇抬起我就让剑尖再靠近他一点。 不需要道歉或者多余的话语，因为在我的面前侮辱小诺便是大罪。 他一步步后退，我步步紧逼，看着周围，没有人赶上来帮助他们的朋友，或许是觉得在冲上来的那一瞬间我就会贯穿他的喉咙吧。 细剑在一对一当中可是无人能敌的，以速度和攻击距离还有灵巧的动作为特点，决斗的特化武器，这就是细剑…… 而这两年我也好好练习过幻术，如果有人冲上来的话我会放出一个幻影，然后转身攻击他，传说中的幻神似乎也很擅长这种攻击方式。 “别……别轻举妄动。”他的头上流下冷汗，我露出一个笑容，手臂一晃。 男人立刻摔倒在地，不停地翻滚。 实际上并没有刺到他，只是用一个比较像是刺击的动作收剑罢了。 不过男人死命地抓住自己的脖子，就像是已经被贯穿一般。 “真是难看，没本事的话就请别随便挑衅。先生们，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留下这句话，我转身回到小诺身边，众人小声议论了两句，然后开始嘲笑眼前的这个光头佣兵。 “哈哈哈，被小姑娘教训的感觉怎么样？” “往往话多的人都是死得最惨的，真笑死我了……这句话放你身上再合适不过。” “操他妈的……” 战士站起身，眼睛狠狠地瞪着我，眉毛简直要皱成一条平行线。 “小诺，他恼羞成怒了……” “所以就说了……别随便做冲动的事情啊。”小诺左手轻轻敲了敲我的头，话里有些责怪的意思，但是也没有放松警惕，他的右手食指已经搭在自己的剑柄上。 光头佣兵已经把自己的战斧高举过头顶，一副要把我们劈成两半的样子。 从这里冲过来大概只需要两秒，以他的力度的话。 战士虬虬的肌肉这时候展现出强大的存在感。 嗯，挺棘手的…… 小诺弯下身，然后一道光闪过，在半空中划出轨迹。 咣当！这是巨大的战斧砸在地上的声音，男人再次摔倒在地，即使用的是刀背也够他睡上一整天了。 巨斧砸破木质地板究竟该由谁来赔偿，这确实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IF线.Cyste&Noel海港假日——5 远处的棕发男孩看完了整场争斗，他从开始到最后都没有离开座位，只是啜饮着杯中的麦酒。 对于这场闹剧的前因后果他没有一点兴趣，可他的眼睛却被少女的剑吸引住了。 佣兵中虽然有很多本领很强，实力超凡的人，但要说贵族和平民的战士的区别在哪的话 那就是动作的漂亮优雅。 从头到尾都非常优美又利落的动作，在最后收剑时的那一晃更是骗过了对方的视觉，之后那个金发的少年更是用肉眼看不清的一击结束了战斗，他们的师傅，能够教导出这样的弟子，肯定不是普通人吧，即使是王宫的剑士出身也不会感到意外。那么出身这样高贵的少年和少女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他总觉得少女的银发在记忆中有一丝印象。 不过那要回想到好几年前了，在自己还14岁的时候…… 不过现在不提这个也罢。 他轻轻晃了晃杯子，低垂的眼帘让人看不到情绪。喝光其中的麦酒，毕竟花着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可不能浪费了。 对面，笨蛋夫妇似乎已经解决了纠纷，银发的女孩从被打晕在地的光头战士身上搜出了钱袋支付了地板补修费用。 “真是丢人啊……” “所以才说不要和这种废话多的家伙组队，脸都被他丢完了。” 光头依然没有醒转的样子，他的队友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家伙抬起来，一边还数落着他不光彩的举动。 在这种地方，发生争斗对于佣兵所来说也是司空见惯，不仅是佣兵间，在城市的同业者公会里也不时发生肉体摩擦，徒弟对师傅不公的报复啊，大家一起欺负手艺好的同行之类的事情时有发生，平民的生活充满了这种随意和粗暴，但是棕发少年也正是为了追求这种自由才离开家的。 美好的事物也好，丑陋的事物也好，通通都看过一遍还能不失初心才是真正的冒险者。那对笨蛋夫妇看上去才十五六岁，比自己还要年轻一两岁，他们大概还没有做好觉悟吧……虽然有着一身好本事，但是这种天真的态度迟早会让他们吃苦头的，尤其是那个女孩子，第一天来这里就树敌。冒险者佣兵可是一群因为一点小小仇怨就会穷追不舍来报仇的蠢货，到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吗？ 停止了思绪，棕发少年站起身，坐在一旁拿着手杖的战斗法师偏过脑袋。 “阿尔维斯，还打算去接委托？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了，今天不如休息休息吧。” 战斗法师名为法兰，容貌被帽子挡住大半，不知为何很少摘下帽子，不过阿尔维斯还是知道他是个如同王子那样的美青年，不过技术稍微有些差劲，战斗和法术都是半吊子，自己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 “我和你的组队是临时的，法兰……你要休息的话休息就好，我还要攒钱。” “为了买剑？” “当然，我要买这个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好剑……和剑的名字一起被大家所铭记。” 棕发的少年阿尔维斯唯独在提到这个话题时一直会露出不甘心的表情，他身上带的那把是自己的父亲所用过的长剑，虽然品质不赖，但经过时间的打磨已经越磨越薄，也许很快就要更换武器了。 “我一直觉得战斧和战锤更好用。” 法兰的手指托着下巴，阿尔维斯瞟了他一眼，所以说他是半吊子。 “武器是要看使用者的，那家伙拿着战斧，身材也比那个银发女孩高大得多，但是却被轻易打败，你觉得是为什么？” “因为那女孩更灵巧？” 闻言，阿尔维斯无奈的扶了扶额头。 “我问的不是那么表面的问题。” “……” 结果法兰想了很久也一直没有憋出什么说辞，看他完全没有头绪，阿尔维斯才缓缓开口。 “那女孩进攻时有一种丝毫不认为自己会输的自信，她已经熟练掌握自己的武器了，她也许面对过很多拿着重武器的敌人，即使只是训练这也能成为宝贵的战斗经验，简单来说就是练习量。那个战士空有一身蛮力，但却没有经历过什么战斗，没事就在酒馆吹牛或者砍一些根本不会动的东西，这样的生存方式怎么可能变强？只是一个大一点的木头桩子罢了。” “唉……算了，算了，你这家伙总爱较真……所以才不受女孩欢迎，难得长着一张可爱的脸。” “不许说可爱。” 阿尔维斯不想再和他多废话，他觉得自己的追求这家伙一定是不理解的。 毕竟他也是那不求上进的一分子。 只要足够强大的话，即使是王宫的骑士团也会跑来邀请自己加入，美女们会一个个贴上来寻求自己的名声和保护，虽然对于这个美男子来说这种事情没什么意义。 他向后挥手别了法兰走向前台。 刚才的事情就像是根本没发生过那样，战士已经被伙伴们带走，省的他留在这里被人讥笑，恐怕是有段时间不出来接受委托了吧，确实是太丢人了，最好当个工人别在这条道上混了比较好。 “阿尔维斯，今天还要接受委托？” 佣兵所的女仆小姐无时无刻不挂着笑容，她虽然并非是大美女，但是在这样温柔的笑容下也会让人沉醉，只是她的笑容是面对每个人，不会有特殊待遇。 “当然要接，不然身体会变懒的。” “你也太努力了，以个人行动的佣兵来说你在这个年龄做得已经足够出色了，尤其你接受大部分的任务还是一个人。” 而她的这种夸奖也是面向所有人的，所有能记得住名字的人里她都会编一套说辞，起初或许还会有一点兴奋，但是现在他已经听厌了。 “狩猎委托，蜥蜴人，就这个……” “蜥蜴人！！”女仆小姐的声音不受控制的提高了八度，仿佛要让所有人都听到那样，其余人们被声音所吸引而转过头来，看到准备接受这种委托的居然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之后，便掩饰不了自己的那种鄙夷的眼光。 （那孩子是谁……） （阿尔维斯，剑用得挺不错的，年龄也比看起来大一点。） （他只有一个人吧……） （有时也和一些落单的佣兵一起，但是实力都不怎么样。） （想找死吗？） （哈哈……） 声音很小，但也不至于听不见，仿佛受了刺激一般的阿尔维斯直接从揭示板上取下委托书放在女仆的面前。 “把笔给我。” “不行，这太危险。” “只是一匹而已，而且还负了伤，委托上是这么说的。” “即便如此……” “听着，你不能阻止佣兵接下任务。” “……”女仆小姐突然说不出话来。 他利落地在委托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提着剑离开了。 过了一会，女仆小姐缓过神来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委托书上留下的工整字体。 阿尔维斯·赛蕾尔。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IF线.Cyste&Noel海港假日——6 “难得来倒海港地区...还想挑战一下水里的魔物呢。” 我撅起嘴巴抱怨着，身旁的小诺只是笑了笑，继续在街道上巡逻。 今天接受的委托是巡逻城市，准确来说只要环绕海港区域就行，毕竟那里的纷争最多，遇到了就进行调解，实在不行用武力阻止，这就是委托的主要内容。 “海里的魔物太危险了，在水里的缘故实力也不太容易判断，即使魔物实力不强但是逃脱的可能性也很高。” “但是也有很多值钱的魔物吧，有些可以卖1000艾普莉！1-0-0-0哦。” “话是这么说。”小诺挠了挠脸颊，“不过还是有些冒险吧……而且巡逻委托是贵族直接发布，给的报酬也不少。” 事实的确如此，仅仅一天的收入就有100艾普莉，可以住好几天豪华旅店了，但是有一点非常令我不满。 “可是执行这个任务的过程中要穿这种一点也不可爱的衣服，也不能和小诺牵手……” 我拉了拉身上的长衣，上面是一把剑缠绕着风，外面则绘制了一圈盾牌的图案，这代表着城市警备团的意思，以男生看来倒是挺帅气的衣服，可是在我这样的女孩身上只会显得不合身吧。 小诺他没说什么，绕过前方的街角，人变得少了起来，道路也突然变得狭窄，两侧的民居只露出一个小小的窗，道路的石缝中还留着一些青苔。 自己的手突然一下子被牵了起来。 “唔，小诺？” “在这里的话，不好好牵手的话容易摔倒哦。” “啊……” 说完，他轻轻拉了一下我的手臂，越过前方的小水洼。 “克莉丝的鞋子很漂亮，弄脏就太可惜了。” 他侧过脸，有些害羞地说了一句，原来小诺有注意到我的鞋子啊。 怎么办，突然觉得好开心，他把我从头到脚都注意到了…… 我低下头，大概脸上已经红透了吧，忍耐不了这旖旎的气氛，在走出巷子的前一刻，自己踮起脚，双手绕上小诺的脖子。 “啾~” 已经不记得最近吻了他多少次，但是每一次嘴唇的触碰都会让自己的心悸动不已。因为还是在任务中我只是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唇便分开。 “……！” 于是红色也从小诺的脸上蔓延到了耳根 仅仅是看着诺艾尔我就压制不住想要抱紧他的冲动，不过，由于现在是在任务中所以没办法啦。 再次绕过街角，自己带着一丝不舍松开了小诺的手。稍稍犹豫了下，还是下定了决心，把嘴凑到了他的耳边。 “小诺，今天晚上做吧……” “诶？” 他吃惊地转过头看着我。 “嘿嘿，别让我说第二遍哦，但是我很期待~” “嗯……嗯。” 那么，这个任务结束还有多久呢~ 看着长长的街道，估计还要等一段时间吧。 即使是一刻也显得漫长了。 结束完巡逻之后已经接近日落时分，夕阳照耀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反射出炫目的光芒。今天的街市真是出人意料的平静，以往的任务报告中都会提到巡逻中一般会遇到一到两起情况，看来这个城市的人都很看今天的气氛呢。 到了夜晚就换班了，所以我们的任务到此为止。 回到佣兵所之后归还巡逻警备队的长衣，然后女仆小姐递给我一枚亮银币。 “辛苦了！” “哪里，这边才是，真是感谢，没想到这么轻松的任务报酬这么丰厚。” 先不说没发生状况，就算是发生状况了，直接奖励100艾普莉实在是显得太多了一点。 女仆小姐似乎是看出我的想法。 她露出招牌式的笑容说：“两位的实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而且这个委托需要比较显眼的人来参与，这样比较容易判定身份，所以也不是说谁都能够接的~” “原来如此，非常感谢！” 所以当时向我们推荐这个任务吗，我本来是打算接受渔船的护航任务呢，当然小诺觉得那个太危险，而且我们海上作战的经验不足，最后拒绝了。 总之拿到钱自然非常开心，接下来几天不工作也可以了，而且.... 今晚我就要变成大人了…… 想到这里我紧紧牵上小诺的手，他也同样反握住我，看来紧张的不只是我一个呢~ “小诺，你先回旅店吧，我有点东西想买……” “东西？我陪你一起去吧。” 我急忙摇头，把他转过身去，推着他的背。 “不用啦……稍微有些，难以启齿的东西……” “哦，这，这样啊……” “嗯，所以先回去吧，洗好澡等我哟~” “哈...哈哈，总觉得这是男孩子该说的话吧。” “是呢~嘿嘿。” “那个……虽然两位感情这么好真是最好不过，但是，还有别的佣兵等待报告委托结果哦。” “啊，真是非常抱歉。” “非常抱歉！” 女仆小姐虽然露出笑容但是额头上还是能看到跳起的青筋，后面也的确排了两三个佣兵准备报告。 我现在真是越来越不会看气氛了。 离开佣兵会所之后，我和小诺暂时告别，因为旅途才刚刚开始，现在万一怀上了也不太好吧，我打算去购买月露草和晨霜膏，用作避孕…… 同时也想换一套内衣,我的身体并不是很性感很成熟，或许用衣装可以弥补吧。 但是暂时也不知道能在哪里买到，等到小诺走远后我又回头问了佣兵所的女仆小姐，她给了我一张纸，上面写着具体的位置。 看了看天边的落日，时间也不早了呢，走吧。 这还是私奔以来我第一次没有小诺的陪伴单独走在街道上，顿时觉得自己孤单了很多，完全不想有什么表情，只是按照地图指示的走到店里，然后买好东西就离开。 为什么卖这种药的店家是个男性……知道我要买这种药之后他立刻露出猥琐的笑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所以我干脆多买了一些，还买了一些伤药，正好之前也没准备，我实在是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接下来是内衣……抬头看着快要沉到山那边的红日，双月的影子也越来越鲜明。 时间稍微有点晚了，是不是先回去比较好呢，小诺或许会担心的。 “嗯，先回去吧……我的胸部也变大了，肯定没问题！” 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我顺着街道走向海港的方向。 前方已经能看到旅店的轮廓了，我有些小激动，正准备加快步子时，散布在空气中的淡淡血腥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这里虽然是个经常爆发纷争的城市，街头斗殴也不是不常见，但在我们这个地段也呆了一段时间，算是挺安稳的地方了...有些好奇呢 味道的来源是前方岔进去的一条小巷，沿着小路走进去，随着深入血腥味越来越明显。 脚下突然传来湿湿的触感，正准备低下头查看，却发现一个男孩倒在墙边，身上满是刀伤。 “...好严重！但是应该还没伤及内脏吧，大概是失血过多了。” 走近那个男孩，他靠在墙上，原本的白墙上沾着他的血手印，看来是一路扶着墙走到这里。 “唔，唔……”他的嘴里传来呜咽声，看起来还未断气。 “喂，你没事吧！” 从正面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好好坐正身体，这时才能清楚看到他露出的正脸。 “是你？” 在黄昏下沙棕色的头发有些耀眼，差点以为是金色了。 他的手中握着一柄断剑以及，长着鳞的一只手爪。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IF线.Cyste&Noel海港假日——7 粗略的察看了一下少年的身上的伤势，的确没有什么致命伤，看起来很可怕的刀伤遍布在肩膀，手臂，还有腰部，但是在深入到肌肉的地方就止住了，看来他也是进行了防御和闪躲了。 少年手上仅仅抓住的那只长着鳞的蓝色手爪显然证明了造成这一切的元凶的身份，以龙族来说那只手爪显得太小，以魔物蜥蜴来看又太长了一些。 是蜥蜴人，这些怪物是魔族当中的中坚力量，可以和一般的王家骑士匹敌的劣等龙族。 虽然只是下等的龙族，但身体里也确确实实有着龙的血脉，挂满鳞甲的身体不会轻易被撕开，只有能无视防御的光魔法才是他们的克星。 这么说来，这男孩是与那种敌人战斗过了？ 稍微有些惊讶，因为面对蜥蜴人的话，别说是我，就连诺艾尔也不敢掉以轻心...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必须要快一点给他处理伤口，再继续流失血液的话他就真的性命不保了。 他身上沾着的血虽然会弄脏衣服，但是现在也没心思想这么多，我用力支撑起少年的身体，把他的胳膊搭在肩膀上，小心翼翼地走向旅店“苍海与人鱼”，他应该也是想要回来这里，毕竟也是他落脚的地方...只是还没到达就因为伤势晕倒了吧。 路上居民看到了也完全没有过来帮忙的意思...是因为司空见惯还是人心冷漠吗，我忍不住腹诽着...因为，这家伙不是一般的重啊，或许是因为对女孩子的身体来说很重吧，厚实的肩膀，体重完全压在自己的背上，还有身高的关系...虽然少年本身看起来只能算是瘦的类型。 幸好路程并不长，很快就拖着他来到了旅店门口，老板娘莉亚本来在街边收拾东西，看到这边的情况之后也慌忙跑过来帮了一把手。 “天呐，这是发生了什么。” 面对惊恐之色溢于脸上的妖精店长，我不断喘着气，虽然能和佣兵战斗并获胜，但并不代表我有着优秀的身体力量...光是这段路程就把我累的够呛。 “我也不知道，看到他时他的手上紧握着蜥蜴人的一只手爪，看来是经过了一场战斗……刚在前面一条街的小巷里发现的，他伤的很重。” 稍微缓过气来，我向老板娘解释着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状况，搞不好他会丧命....阿尔维斯先生，阿尔维斯先生？” 莉亚轻轻拍着男孩的脸颊，一边呼唤着他的名字。他原来叫做阿尔维斯啊……算了，叫什么都好，现在还是救他的命优先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 想起刚才在药店买的伤药，我急忙从包里去了出来递给莉亚。 “啊，谢谢，有这个的话真是帮了大忙。” 说完她吩咐我去打一盆水来，然后自己跑到柜台后面翻来覆去，发出叮铃哐啷的响声，不出一回，莉亚拿来一个皮质的小箱子，打开之后我看到里面是放好了的各种急救物品。 “我会先止血，克莉丝小姐请好好清洗毛巾，之后擦去血迹后上药，都是皮外伤，应该没什么关系的，冷静，冷静！” 虽然这么说，但是莉亚小姐的手却抖个不停。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嘴巴里跳出符文“prakaash ilaaj meree ghaav（圣光啊，请消除您的子民之痛苦。）” 原来会治愈魔法吗？ 但是散发出来的光芒比起姐姐大人的要弱得多，感觉并并非是使用魔法的好手，而且莉亚小姐才刚治疗了十几秒额头便开始冒出汗来，虽然妖精族的魔法素质普遍较高，可对比人类的天才而言还是差得较远。我不敢打断她的治疗，把注意力放在手下，专心于自己的任务。 伤口在这金色的光芒下渐渐愈合，血液止住，但是没等完全愈合老板娘就换了第二处伤口进行止血，可能是完全治愈太消耗玛娜了吧，所以刚才我拿出伤药的时候才说帮了大忙？ 一直专注于治疗的莉亚的已经满头大汗却来不及擦，刘海被汗水粘在了额头上，我小心翼翼地用毛巾帮她擦拭干净。 就这样，她脱去了阿尔维斯的上衣，不断换着伤口止血。 情况渐渐好转了，松了一口气的我目光停留在了少年的身上，旧刀伤和长疤痕的数量不少，以这个年纪来说实在是有些违和。 他究竟面对了多少修罗场呢。 待到全部结束后已经过了快一圣刻，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这时候我才想起应该找小诺来帮忙的。 莉亚用衣袖拭去额头的汗水，差点一个踉跄没站稳，我小心扶住她坐回椅子上。 “没……没关系了，血都止住了，也好好上过药缠上绷带了，只要让他静养……得把阿尔维斯先生送回房间休息。”说完她用手扶着椅背，想要站起身来。 我急忙按住她，老板娘现在这个状态肯定抬不动这个少年的，她却像没有感觉一样，这个人也是太过于温柔了呢。 “这个状态就别勉强自己了，我去找小诺来帮忙。” “你真好，克莉丝小姐……阿尔维斯先生之前明明惹了你。” 原来她注意到那一幕了吗？ 我摇了摇头。 “那只是小事，怎么能和人命相比。” “是呢……没什么比人命更重要的了。话说第一次见到克莉丝小姐没和诺艾尔先生在一起行动呢。” “嗯，我单独去买了些东西。” “原来如此，不过时间已经不早了哦。” 嗯？因为在这里治疗阿尔维斯才会过这么久的啊，我总感觉我们之间的对话有种衔接不上的感觉，但是同时，一股违和感渐渐浮上脑袋。 我们治疗了阿尔维斯时间已经一圣刻了吧，小诺他都没有察觉到吗？ 难道说…… “……” 没有选择询问面前的老板娘这一效率更高的方式，我直接冲上楼梯，打开自己和小诺的房间门，那里只放了几件行李，和我们早上离开的时候别无二致。 我的心脏不可抑制的疯狂跳动了起来。 像一阵风似的，我冲回楼下大厅，摇着莉亚小姐的肩膀，“小诺！诺艾尔他去哪儿了？！” 我的眼神和脸色一定很可怕吧，但是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小诺不见了这一事实让我的心就像遭遇了雪崩一般。 “诶？刚才就在问这个啦，诺艾尔先生他并没有回来过啊。” “什么？！” 怎么会？ 就算是后来搀着阿尔维斯浪费了时间也不至于太晚，而那之后我们就一直在大厅里治疗他。 小诺原本就没有回来的话那说明在我们刚从佣兵所离开的之后他就遇到状况了。 怎么会……明明诺艾尔那么的强大。 同时我又回想起之前打败佣兵的那一幕，难道说是那一伙人的报复行动？ 可是为什么会挑比较强大的诺艾尔下手呢？ 不行，我必须要去找他，小诺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要去帮他。我已经快要停止思考了，满脑子都是一些可怕的场面，如果是真的话我一定会发疯吧 左脚刚刚踏出旅店门槛，手突然被人拉住了。 “冷静一点，克莉丝小姐！这个时候出去找人太危险了，搞不好过一会他就回来了呢。” “你……你说的有道理。” 稍微缓过神来，我努力平复着心情。对，也许小诺他只是想要给我个惊喜也去买东西了？ 自己的心脏依然在狂跳，不安侵袭了整个大脑，我才发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这样的理由似乎让我能够平息一点心情上的躁动，稍微休息了一会，我和莉亚一起把阿尔维斯抬回了房间。 在那之后，我就回到房间踱着步等待小诺回来，窗外听到脚步声时我都会伸出头去看看是不是他，门口只要有一丝动静我也会开门察看，可是结果却只有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以及一颗沉的越来越深的心。 直到第二天，小诺他依旧没有回来。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IF线.Cyste&Noel海港假日——8 钴蓝色的天空渐渐透明起来，第一缕光芒已经从远处出现，我保持着一晚上没变的姿势坐在房间里的圆椅上，自己的眼睛像是延时摄影一般看着天际一点一点变得明亮，自己的视线却渐渐变得模糊。 泪水顺着眼眶流下，内心非常彷徨……我现在究竟该怎么办...？ 在太阳还未升起，我粗略的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随手用水洗了洗脸，将近一晚上没有休息，我的脸色很难看吧。来到“苍海与人鱼”大厅处，莉亚小姐在忙碌着，脸上有着浓浓的黑眼圈，稍微问了下，她一夜未眠地照顾着阿尔维斯，失血和伤口似乎让他有些发烧。 “莉亚小姐，我必须要出去找我丈夫……” 小诺彻夜未归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我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 店主莉亚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大概想说一点安慰的话吧，但最终她只是叹了一口气。 “请务必小心一些，请尽量半天回来一次，而且最好不要出城，诺艾尔先生回来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嗯，我知道了...” 草草回应着，我推开了旅店大门。孤身一人走在街上，心里带着强烈的失落感以及后悔的情绪，为什么昨晚要和他分开呢。如果一起走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可惜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我询问着街上遇见的每个人，佣兵、路人、居民、卫兵甚至乞丐，没有人看到过小诺。 小诺长得那么出众肯定会被注意到的，我没有放弃，拿出钱来请求他们的帮助。但是没有人给我有价值的消息，他们的态度毫不关心，这种事在这个地方或许每天都在发生吧，可是当事情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我才明白有多痛苦。 来到佣兵所，昨天我和小诺分别的地方…… 看板的女仆小姐看到我满脸愁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之后急忙跑过来安慰。 “克莉丝小姐……？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吗。” 我转头看着她，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我的丈夫，他有来过这里吗，昨天离开这里之后……” “嗯？诺艾尔先生吗...昨天你们交付完委托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结果这里也没有吗...我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 “呜呜……呜呜呜。” “克莉丝小姐！先...先别哭啊。” “呜呜呜，呜呜——。” “啊，别哭了，乖~姐姐这里有糖果！” 说完她不知道从哪变出了糖果，可是即使现在对我用这种安抚小孩的方式。 “呜呜……呜呜呜呜呜。” 是我给她添麻烦了吧，自己忍住咬着牙不哭出声，肩膀却没有办法停下颤抖。 渐渐地，有人注意到了这边，他们窃窃私语着，也有人笑出声，现在我听不太清，但是其中包含的应该是对自己的嘲笑吧。昨天还和丈夫一起卿卿我我，今天却一个人跑到这里哭哭啼啼的，被我放倒的光头战士是很丢脸，但现在我才更丢脸不是吗？但是丢人又怎么样，如果小诺能够回来的话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您叫做，克莉丝小姐是吧？”一个有些中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声音非常温柔，好像在安抚人心一样。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是那个之前戴着兜帽的战斗法师。他揭下兜帽，这时围着我的佣兵们也仿佛失去了兴趣一般散开，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又是何许人也，他生得一头鲜红的头发，下巴的形状如同雕刻大师的杰作，鼻子笔挺，眼睛很大，和稍微有些厚的眉毛配在一起显得炯炯有神，是个美男子。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温和的笑容让他看起来更显得值得依靠信赖，宽广的手掌伸过来，似乎是打算抚摸我的头，自己反射一般地抬手挥开。 “我就是.....抱，抱歉，我在寻找我的丈夫，他是个金发男孩，16岁……带着一柄长剑，叫做诺艾尔。” 这句话和遇到过的每个人都说过一遍，差不多快要变成条件反射了。 男子微笑着揉了揉自己的手背，我刚才应该没打疼他才对。 “当然，昨天在场的每个佣兵都见过您的丈夫，他是个俊美的少年。在下叫做法兰，希望能帮上你的忙，美丽的小姐。” 有些油嘴滑舌，我不太喜欢这样的人，但现在如果有能够帮忙的人的话那最好不过。 我调整了一下心态，把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 “女仆小姐，给这位先生上一杯最好的麦酒。” “好的，克莉丝小姐~” “您不喝吗？” “现在的我没那个心情……” 小诺现在仍然下落不明，我怎么可能坐在这里喝酒。 “那样的话在下一个人也没有喝酒的道理呢，在可爱的少女面前独自喝酒太失礼了。” “....女仆小姐，再来一杯吧，盛一半就好。” “好的。” 女仆小姐去拿杯子了，我抓紧时间把现状讲述了一遍。 小诺是昨天黄昏之后和我分开的，我想要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一般来说他会径直回旅店，但是他没有那么做，说明在回旅店的路上就遇到了什么。 “克莉丝小姐看来当时是有什么事情没和您丈夫一起行动。” “是的，我当时去北部的商店街买东西了。” “这样的话，诺艾尔先生如果沿着南向街道走的话应该会被卫兵注意到……” “不，不会，昨天在港边巡逻的卫兵就是我和他，那个时间还没有换班。”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个时间点小诺是被故意带走的可能性很高，那就肯定蓄谋已久，但是绑架小诺的犯人会是谁，又出于什么动机呢。 那个光头战士一下子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如果是被打倒之后想要报复的话应该有这个动机。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眼前的法兰。 “这的确是最大的可能性，佣兵之间本该尽量减少摩擦，只有面对年龄和战力远小于自己的人他们才会如此嚣张，但是没想到在克莉丝小姐面前以貌取人吃了亏，他一定不甘心。” “这只是猜测而已……就算是真的，我又该上哪找他？” “能抓住诺艾尔先生的肯定不止一个人，他的剑术十分厉害，这里的佣兵都见证过，如果只是一般的战士，即使有两三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法兰说着他的分析，我也冷静了下来，确实如此，小诺他很强，不会输给那种等级的佣兵，肯定是有什么其他阴谋，那为什么他们不冲着我来呢。 喝下一口麦酒，这种埋怨的心情一点点转化成了愤怒，但我却无从发泄。 不过现在没有任何线索，对于这座城市我也一无所知，现在只能依靠眼前这位法兰先生和“苍海与人鱼”的店主莉亚小姐，想到这里，我抬头一看，太阳已经跑到了头顶，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看来需要先回去一趟才行。 “谢谢你，法兰先生，我得先回去一趟，我住在‘苍海与人鱼’，如果有诺艾尔的消息，请来那里找我，当然会给您酬谢。” “苍海的人鱼？”他的眉毛微微抬起，像是想到了什么。 “难道您也住在那里么？” “不，只是一个朋友，他的名字是阿尔维斯·赛蕾尔。” “赛蕾尔？” 听到这个姓氏，我扬了扬眉毛，不由得想起了曾经照顾了我三年，棕发的女仆。 卷六 被选中的人们 IF线.Cyste&Noel海港假日——9 阿尔维斯·赛蕾尔，立誓要做个冒险者的他，14岁那年便离开了家，踏上了旅程。 赛蕾尔家虽然名头上被称呼为贵族，但是也不过是在乡下有块巴掌那么大的土地而已，基本上没有农民耕作，自然也没有收成，城市里的工匠们也不愿意来这块贫瘠的土地发展事业。 这里没有矿山，没有大片耕地，想要畜牧也因为地方都不够大而无法实行。这种地方只能当做休养生息的暂居之处而已，家里的宅子已经很古朽了，看起来摇摇欲坠，好在姐姐把室内以及门面打扫得干干净净，看上去还不算太差。宅邸的前方是一片绿草地，那里有着一棵年龄已经很大的橡木，高度超过了屋顶，据说是塞维尔家定居之前就已经生长在这里了。 阿尔维斯小时候常常在这片草地上练剑，他的剑从父亲的手中得来，而父亲则是从爷爷手里继承，据他爷爷所说，当年自己是一名军营里的火夫，和军营里的其他人关系不错。很久以前跟随梅斯菲尔德的先代王南征北战，行军期间有幸被国王注意过一两次，被记下的名字，后来梅斯菲尔德家获得加涅特的王位，他也非常幸运地授予了爵位，成为了贵族，然而阿尔维斯还是对他的家族史感到羞耻。他常常怀疑这把质量不错的长剑实际上是从敌人尸体上捡的或是偷来的吧，怎么样都不重要了，他并非是个荣耀的战士，而只是火夫出身，同龄人经常用这个嘲笑他，说他出生低贱，甚至常常恶作剧把一口大锅扣在阿尔维斯的头顶，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他自然心有不甘。 于是在他还小的时候，就开始天天练剑，既然爷爷不是战士，父亲也不是战士，那么自己成为战士就好了，这是年幼的阿尔维斯内心最简单的想法。 他自己不动声色地存钱购买武器，有机会遇到其他贵族就攀谈剑术相关的事情，从中获得一些经验。不久之后，他真的找到了一位愿意教自己剑术的老师，这是一名落魄骑士，虽然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一无所有的流浪汉，但是阿尔维斯曾亲眼见到过他的本事，这个人在罗德库洛赛因特城中轻松击败五名佣兵的围攻，并且没有伤到他们的性命。 阿尔维斯偷偷把这名流浪的骑士带回了家，把姐姐刚做好的丰盛午餐拿出来招待他，骑士被人如此对待也很乐意教他几手，起初父亲和姐姐都没有太过在意，但是随着家中的长子把越来越多的精力投入到和那个流浪汉的交流中时，他的姐姐苏菲·赛蕾尔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那个陌生人是谁？你和他天天混在一起做什么？” 苏菲面对其他人的时候都非常温柔，唯独在面对弟弟阿尔维斯的时候格外严厉。 “他在教我剑术……” “什么...？你为什么要学习剑术，成年后父亲会让你去当文官的，到时好好谋求一份稳定的收入对你比较好吧，努力工作的话陛下也会看到你的认真，就像当年爷爷一样，一定会有所收获。” 提到爷爷这个词的时候阿尔维斯感到自己血脉上涌，而且还用来当例子被教训了。 明明就是因为爷爷我才受到欺负，明明就是因为他当年只当了个普通的火夫而不是一名荣耀的骑士。 阿尔维斯清秀的脸庞有些扭曲。 “爷爷……我才不要走他的路。” “你说什么？”苏菲皱起眉头，少年的叛逆让她感到了一丝不安。 “我要当冒险者！我要成为佣兵创造传说。” “别开玩笑了！”少女生气了，棕色的长发在她的愤怒下都微微抖动，“冒险者是这么容易就当上的吗！” 他第一次看到姐姐这么生气的模样，少女的大眼睛里噙着泪珠，要是平常谁让姐姐露出这种表情阿尔维斯一定会去跟他拼个你死我活，但是现在弄哭姐姐的是自己，他也无法让步。 “你忘了么，妈妈是怎么死的，外面的那些魔物有多危险，你会没命的！” “即使再危险也有人是能够成功打败它们的不是吗！我要成为那样强大的人。” “你不会成为那种人的！我和父亲也不希望你成为……” 阿尔维斯已经听不进去姐姐在说些什么了，父亲和姐姐是没法理解他的，因为他们就是那样的人……没有理想，安于现状。 少年的眼神变得坚定，手死死的握成了拳头。不管这样的生存方式对错与否，我是坚决不会这样活下去的。这么想着，他下定了决心。 那天晚上，阿尔维斯收拾了行李，和流浪骑士一起踏上了旅途。 “啊，你醒了吗？” 阿尔维斯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的是金发妖精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的模样。 看着她明媚的笑靥，阿尔维斯怔了怔，随机脑海中关于昏迷之前的记忆慢慢浮现，委托、战斗、蜥蜴人，以及.... 转头查看四周，熟悉木质的地板和自己睡着的天鹅绒床铺，这里是之前入住的旅店。 他明明记得在城外和蜥蜴人拼死战斗，过程九死一生，自己甚至差点就命丧黄泉，但最后还是完成了委托，守住了作为战士的荣耀。 “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 阿尔维斯盯着白色的天花板，那里挂着一盏较小的魔导灯。 少年依稀记得昨天自己好像是被人拖回来，一簇银发触到了他的脸颊。 “是克莉丝小姐发现你的哦，不然你大概已经失血过多而死了吧。” “克莉丝？” “没错，克莉丝特小姐，之前你还对人家很失礼的，下次见到要好好道歉啊。” 克莉丝特这一名字，身为加涅特的子民，尤其是住在罗德库洛赛因特附近的他当然知道其代表的是谁。 银色的长发，真红色的眼眸，被嫁给吉尔克恩的大贵族莎哈维尔的第二公主，第一次看到她觉得眼熟本来以为只是弄错了而已，毕竟银发的人也不是那么罕见，传说有个叫银岩岛的地方，那里的人全都是银发。现在听到名字后倒是能够确认了。 她比几年前阿尔维斯在王家游街时看到得还要成熟美丽，那时小公主才10岁左右吧。 自己国家的公主在眼前，他却异常平静，或许是有点想家了吧……但是现在的自己还不够强大，还不能回去。 “她现在在哪？” “克莉丝小姐的丈夫从昨晚开始就没回来，由于担心诺艾尔先生的安危，今天一早她就出门了。” 莉亚小姐如实回答。 “不能让她去……” 听到这个答案阿尔维斯支撑着床板艰难地坐起身来。 “您怎么了？” “女孩子单独在这种地方行动很危险。” “我虽然也这么觉得，但是克莉丝小姐的剑术很好，而且已经约好了中午就回来。” “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哎？” “那个诺艾尔少爷，我也许知道他是被谁带走的……我受这么重的伤也不仅仅是那蜥蜴人造成的。” 他睁圆了眼睛盯着莉亚，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是现在却还不是时候。 楼下突然传来了开门声，二人终止了谈话，彼此对视了一眼。 此刻到来的人是诺艾尔还是克莉丝呢 阿尔维斯的心中已经早有答案。 IF线.Cyste&Noel海港假日（前篇）END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60.最强之刃 佣兵之间有着许多传说。 有人打败过龙人，也有人面对过贝希摩斯，听说有一个叫做希纳的家伙，他在大沙漠面对可怕沙虫之时毫不退却，划开了那怪物的肚子，并且救出了一个被怪物吃下肚却还活着没被消化的女孩，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他的确拿出了沙虫的素材卖了一大笔钱，之后娶了个年轻漂亮的老婆便退隐了。 而这里我要谈起的则是流传最古老也是最传奇的故事。 幻神，泽尔希。 这个名字很久以前就响彻大陆，被所有战士铭记在胸中，现在正如你们所知道的一样，他和战神席格飞并称为两大军神而被帝国的战士们所崇拜着。 传说中，泽尔希的出生在帝国的街头小巷不知名之处，父母是谁也无人知晓。 他的少年时代充满痛苦的回忆，那时候人类还处在和魔族龙族的战争中，大家恐惧着龙族的毁灭力量和魔族们的邪恶魔法，人类像虫子那样蜷缩在阴暗的角落等待着女神的拯救。 泽尔希这样低微的身世在长大后自然被充军，上了战场，然而这却是他光辉之路的开始，他拿起双剑，在没有任何人教导过的情况下杀敌无数，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涅芙拉的真民就是那时开始被广为流传，人们提到涅芙拉的真民时一定会想到泽尔希的名字。 在同一时期，还有一些强大的真民们战功赫赫，渐渐的和人类分出了界限。 有一位叫做战神席格飞，他曾独自一人杀死过龙，沐浴龙血之后成为钢筋铁骨，不管用什么武器或者魔法均不能伤害到他的身体分毫。 有一位叫做剑神翡翠心，他从不主动出手伤人，对待任何人都温柔友善，涅芙拉的真民们也非常信赖他，但当他拔剑的话视野里的一切被他视为敌人的东西都会被一分为二。 有一位叫做狂神泽利安特，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战斗狂，一直在挑战强者，同时自己也会变得更强，他的生命就是战斗，如果没有女神的控制他也许会杀遍大陆所有的强者吧，可惜后来在战神和幻神的手下吃了败仗。 还有一位叫做龙神伊卡璐德尼娜丝……她可以控制所有的幻兽，包括龙。 传说她和龙王雷克斯霍尔生下了亚利克希亚。 当然这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这些被传唱的涅芙拉的真民都天赋异禀且拥有不同于凡人的命运，所以他们经历了种种试炼后能成为神，这样的神有近两千位，他们有着各自不同的能力，但是帝国的子民们最崇拜的还是战神和幻神，因为他们无往不利，犹如胜利的旗帜树立在帝国的巅峰。 因为他们连即使是同样是神的同伴，都能踩到脚底。 即使是历代的魔王也不敢同时迎战他们两人。 “我身为一名双剑士自然以幻神大人为自己的明灯，我们同样出身贫寒，命运让我们吃不饱饭，让我们受尽冷眼，但既然已经拿起了剑那么一切就要在这里改变。” 马凯高举着自己的剑，小酒馆里的气氛像是被他带动了一般，大家用酒杯敲着那已经变软的木桌，发出振奋的声音。 嘭嘭嘭——嘭嘭嘭—— 阿尔维斯也跟着用自己的匕首敲着桌子，队长马凯是第十三次说这个故事了，至少是他入队以来就说了这么多次，只不过他并不讨厌，每次听到依然能让他心潮澎湃，兴奋不已。 “小子！你来这里第几年了？”马凯转头问道。 “第三年，先生，是您带我来这里的，您忘了吗？”马凯曾经是一个落魄流浪骑士，他来到罗德库洛赛因特后遇到了阿尔维斯，这孩子想成为佣兵，在收下了两枚亮银币之后马凯收下了他，带着这个孩子四处冒险，顺便教授剑术。 “没忘，当然没有，只是喝多了点，哈哈哈哈~” 在大笑中，众人一起举起酒杯，继续狂欢。 美酒，珍馐，漂亮的姑娘，佣兵冒险者追求的事物不外乎这三样，只是……对有些人来说还有一件事更加重要。 “这一战，我要出名……”阿尔维斯默默念到。 马凯喜欢在面对强敌之前好好带着队伍的佣兵们狂欢一番，他管这个叫做前宴。 “如果今天战死了就去英灵殿吃后宴！还活着的话很可惜，你们还得多吃几年人间的糟糠。” 大家站好位置，阿尔维斯第一次担任了前锋。 马凯身为盾卫自然站在最前方，然后是阿尔维斯和另外两名剑士。 再后面是两名弓箭手，战斗巫师站在这个三角形的最后，一名会光魔法的骑士站在中央，昨晚他还在和马凯争论应该由谁站在最前，但是最后大家还是一致认为马凯更适合这个任务，他有足够的经验，同时也因为治疗师对于队伍是重中之重。 阿尔维斯视线看向此次的猎物，赤色的双头巨犬站在平原的正中央，没人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个东西出现在那，也不知道为什么它要只停留在那里。 他只知道，今天他们要把这个怪物杀死！ 两名巫师已经开始咏唱，一人咏唱冰咒一人咏唱炎咒，之后战士们才开始冲锋。 火球和冰锥几乎同时落下，重重砸在巨犬的身上，巨犬被来自远处的攻击吸引了注意力，但很奇怪的是，怪物并没有冲过来。 “没效果！切换别的属性！”马凯大叫。 巫师们重新开始咏唱，这时圣骑士也开始咏唱起光魔法，这是给冲锋在前的战士们的附魔，有了这个长剑就能削铁如泥。 马凯看到剑上一阵闪光便已明白，已经是可以进攻的时机。 如果对待一般的魔物并不需要这样的准备，但是现在看来目标确实并不一般，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要是一不小心真的会死…… 阿尔维斯不想死，但是他也知道越是恐惧就越容易自乱阵脚，从而失误丧命。 在战场上，面对强敌畏惧了的话就一定会死。 阿尔维斯冲锋着，他手中的剑被圣骑士附上了光魔法，前方的马凯在这种魔法的加持下能够用剑砍进这怪物的身体里了，然而对于其厚实的皮毛也只是小伤。 “不行！砍腿！这家伙的身体太厚实了！” 马凯大声叫道，他高高举起鸢盾，跪下身依靠着湿润的草在地面滑行至巨犬身后，阿尔维斯终于知道为什么马铠的裤子总是磨得光亮。 同时土属性的石矛和风刃也打在巨犬的身上，依然毫无反应，就如泥牛入海一般。 马凯感到了不妙，但是他知道这时候自己身为领队应该冷静下来，否则队伍会崩溃。 “阿尔维斯！除了前锋，所有人后退，巫师别浪费玛娜！” 随着队长的命令符文魔法的攻击立刻就停止了，阿尔维斯被马凯这么一吼不敢再向别处看，他把长剑横在身前，紧盯着前方的目标。赤犬抬起前腿，猛击马凯，这一脚踢在马凯的大盾上面，发出一声闷响，队长连人带盾被踢飞了出去。 “……唔！” 少年低吟着，抬头看向蠢蠢欲动的敌人。 阿尔维斯慌了，这东西很聪明，赤犬在收拾掉队长后已经把那两个硕大的脑袋转向自己。 自己和另一个战士面面相觑，不过那个战士的反应却较快一些，他转身逃跑，毫不犹豫。 阿尔维斯以为自己死定了，只要一瞬间自己就会变得血肉模糊，但是此时赤犬站住身，开始猛踩大地。 第一次，就如同地震一般，大家身体摇摇晃晃，那个前锋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然后丢掉了剑连滚带爬的继续逃跑。 阿尔维斯彻底倒在地上。 第二次，依旧地动山摇，阿尔维斯感觉自己的四周的地面都凹陷了下去。 不，不是感觉……这里确实在下陷！ 脚下的地面站不稳，土壤像是长时间缺水的旱地一样一点点皲裂。 巨犬可一点也不在乎，他继续高抬起前腿。 轰隆！ 第三次，整个地面破开。 阿尔维斯的身体伴随着碎石开始向下坠落。 这里的地面是中空的吗？ 突然，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视线并没有想象那么暗，阿尔维斯勉强在半空中转过脑袋，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透明地板铺满的空间。 那里好像站着一个人，但是那个人影忽隐忽现……最终完全消散，化作虚无。 这是他在意识陷入黑暗之前最后看到的东西。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61.梦与前方——1 第一次乘船漂洋过海让我感到不安。 我，诺艾尔和手下一小队亲卫队乘船即将到达圣都涅芙拉伊特，然后转向帝国帕尔拉迪进发，那里会有一个外号叫做“蜘蛛”的蛇头带我们前往离妖精之地艾琳最近的地方。 抬头看着夜空的双月，它们依旧一红一蓝，无论何时都仿佛能把我的瞳孔吸进去一般。不知为何，我再次想起之前自己和法米说的那句话，“长久盯着月亮会变得疯狂。”今夜天气不错，海风徐徐吹来，海浪有规律地冲击着船体，使其轻微摇晃着，甲板四处都有佣兵和守卫，保护着夜晚的和平。银色的前发随风飘动，挡住了我的视线，我拂开长发，才意识到自己的头发也不知何时变这么长了。 在短短的一年多里，我的人生也是经历了大起大落。 家族分崩离析，王国成为一片废墟，然后成了佣兵冒险者，在阿纳托利亚又成了盗贼，重新遇到法米，来到帕提亚后拥有了军队，并且和新兽族女王泽洛蒂亚成为盟友。 似乎一切都变得风平浪静，向着顺利的方向前进，可自己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今晚没有魔物出现，但这时我却感到身体一阵燥热，头上不停地流汗，四肢也没有什么力气。 “糟糕，这是发烧了吗？” 自己躺回船舱中的吊床，亲卫队的兽族战士们守在一边照顾着我。 不久眼睑越来越沉重，我的意识也随之渐渐下沉。 我再次陷入了朦胧之中，整个人似乎漂浮在水里，就像是从前和诺艾尔他们面对沙拉曼德时的感觉一样。 流动的水不断轻抚着我的身体，很温暖。 然后，我感受到了水流在涌动，蓝色的海洋中突兀的出现了一阵闪着光的白流。 “是玛娜……”自己在心中轻轻念道，不知为何这个声音却回荡在整个空间里。 有一种不追上这股玛娜之流不行的感觉，于是我开始奔跑起来，可是越跑越觉得身体无力，同时包围着我的水严重阻碍了我的行动……而且，眼前仿佛有道透明的屏障阻挡着我。 明明看到所有的玛娜汇聚在一个点了，触碰到它们的话一定会发生些什么，但我就是追不上。 在我开始滋生出绝望，想要哭出来的时候，自己的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托住，然后那股阻碍我的屏障如同原本就不存在一般。 “沙拉曼德。” 跪坐在他的身体上，被这样驮着前进，终于我触碰到了那个点。 我的意识，连同整个空间，化为一片纯白。 我叫做XXX 普通的高中女生，虽然很想这么说…… 但是那确实无法企及的愿望。 在门口穿好鞋子，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放在鞋柜上父亲的照片。 请别再回来了，每次看到他的照片时我只有这个感想。 “早上好，XXX。” “早上好。” “今天来的很早呢。” “是吗？我倒是觉得自己一直这个点才来。” “欸，我还觉得如果是XXX的话，肯定花很多时间在化妆上呢。” “不……并没有……” 我并没有那么多钱买化妆品。 “是嘛，那么下课再见咯。” “嗯。” 早晨来到学校进行着这样可有可无的对话，但是又不能不应答，不然会被孤立的吧。 在班上有个女生叫做什么来着，我记不太清了，暂时称她为S子吧。 S子的容貌很难看，和我完全相反，每次看到S子的脸我都觉得非常不可思议，我要是她肯定都没有勇气来上学，不过的确这也无所谓，我本身就不想来上学。 男生们总是来献媚……拒绝的话他们又会恼羞成怒，我曾经也因此遭受过侵犯…… 可是要把这些事说出来的话就更危险了。 我不敢说，也没有人会来帮我，更重要的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我的父亲，他做过同样的事情。 不过和父亲不同的是，他们也有好好地给我钱……现在我很需要钱，并且他们也不会随便使用暴力。 不过即使这样我也不觉得自己的生活有多么悲哀。和我相比，S子根本就是活在地狱里。 每天早晨，我都能看到教室里唯独她的座位与其他人不同，被各种各样的恶意所占据。 那上面被油性马克笔写满了丑女，怪胎以及其他的难听词语，涂鸦也很常见。 然后时不时还会有花瓶放在上面，椅子也常常被贴上双面贴，室内鞋被放钉子……我不明白大家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不对，实际上也就三四个人在这么做，但是如果有人阻止的话就会被其他人孤立，幕后的元凶是另一个女孩，在班上非常有人气，据说还认识外边的混混。元凶女似乎有些嫉妒我长得漂亮……时不时会说些尖酸刻薄的话，用可怕的眼神看我，我也非常害怕她。 不过好在这家伙的主要精力是欺负S子，所以没有多余的力气放在我身上。 我一面觉得S子很可怜，但同时也感到庆幸，因为要是没有她的话活在地狱中的大概就是我了。自己每天一放学就逃似的赶回家……虽然是没有任何人在的家里，但我还是每次都会习惯性说一声：“我回来了。” 家里还有些存款，但是不能够挥霍……身为高中女生我很少花钱买化妆品和衣服，而是沉迷在了网游中，并且玩到了非常高的等级，非全职玩家的话大概很少能够达到我这样的程度吧，毕竟全服务器2000名晋升为“神”的玩家中我也是排在前几位的。 刚接触这个游戏时，总有男生给我钱，教我练级和PVP的技巧，在游戏里我的存在感被放大了无数倍，这样的状况让我感到快乐。 渐渐地， 即使不依靠现实中的那些人际关系我依然能过的很好。 这样的生活，维持下去也不错。我这样想着 结果，不幸的事情就在我认为一切都安然无恙的时候发生了。 有一天早晨，我去学校的时候发现S子不在了。 对，是不在了…… 不是因为自杀或者辍学什么的。 而是她原本位置上的桌子干干净净地放在那里，就像是从没有过人在那里坐过一样。 “S子去哪了，退学了吗？” 我战战兢兢地问着同学，但是她只是轻轻拨开头发，摆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S子？谁啊，哪个班的？” “什……当然是我们班上的啊，就坐在那里的那个同学！”我指着空座位，声音有点提高了，这一举动也吸引了别的学生，他们同样摆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脸。 然后，元凶女就出来了，看到她的那瞬间我的内心感到了一阵恐惧。 她狰狞着原本应该很漂亮的面孔冷冷吐出一句。 “你丫，有病吗？” 从那天开始，我就代替了S子，成为了被欺负的对象。 真的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吗？ 这是神明的恶作剧吗，S子原本就不存在？ 那么，我一直以来没被欺负的原因又是什么。 算了……怎么样都好，学校也不去了吧。反正有男生愿意养我，生活也没问题了…… 只要沉浸在《神祇天空》就好了吧！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62.梦与前方——2 “哈啊！哈啊，哈啊……” 猛的睁开眼睛，惊醒的自己早已是一头冷汗，刚才那究竟是什么？仅仅是个梦吗，或者是谁的记忆？我坐在床铺上大口喘着气，一旁护卫们的表情担忧，我注意到他们手上还拿着毛巾，大概是想敷在我的额头上吧，明明是兽族但却像是在照顾自己的女儿一样，有着温柔的一面。 “您没事吧，陛下。”替我换毛巾的这个兽族战士叫做哈卡，他总是带着一只成人大小的巨狼，也是个出色的猎手，因为他会通用语所以让他成为了这个10人亲卫队的队长。 我抬手摸了摸额头，已经退烧了，可是身体还是非常无力。 “我……做了一个梦。” “梦？” “没错，像是在看别人的记忆。” 但我不能告诉他具体内容，这个梦少见的是我上一世的世界观，说给他听也只会徒增烦恼，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哈卡皱了皱眉头，然后抬起眼睛。 “如果是这样的话，想必您和那位大人有什么关联……我们氏族的萨满也常常会被祖先托梦，传递一些话语。” “我的话……大概没那种超能力，应该只是个普通的梦吧。” 但是在梦境开始之前，出现了让我无法不去在意的东西。 沙拉曼德。 哈卡似乎察觉到我的不安，他眨着双眼，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陛下...” “辛苦你们了，先下去吧，时间不早……都回到自己的船舱休息吧，我现在想一个人呆一会。” “这个旨意也要传达给勇者大人吗？” 他似乎什么都要向我请示，完全没有自己考虑。 我有些浮躁地摆了摆手。 “不必了，我只想一个人呆一会……谁都别来打搅我。” “明白了，陛下。” 等到哈卡带领他的卫队退下时我才长出了一口气。 离开帕提亚才过一周不到的时间，在此期间我们曾经为队伍的分配问题争论了很久。 整整一万人的队伍，别说正规行军了，连编制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现在的整顿想必还要花上很长时间让成员去适应。目前，在没有勇者和我的情况下绝对不能和魔王正面交锋，但是拖延久了的话粮草和辎重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而且，泽洛蒂亚不允许我们再长期驻留在帕提亚了，这边队伍中的灰刃氏族残党似乎对她也是个麻烦。 “我要带着诺艾尔去妖精之地艾琳接受祝福，现在的他不是完全的勇者。” 小小的帐篷搭建起的临时会议室内，自己用手指着东南部，虽说位于雾海的边境，可也不能就这么横冲直撞地闯进去，大海茫茫，到处都存在着危险，又有数不清的魔物，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向导。 “我认识一名叫做蜘蛛的蛇头，他能带人去任何地方。”菲尔米娜提出了人选。 “现在能找得到他吗？” “他人在帝国，只要前往那儿的佣兵所便能寻到踪迹，我每个月都会去佣兵所给他发送信件。” 菲尔米娜似乎对这个叫做蜘蛛的人非常熟悉，很信赖他的样子。蜘蛛这个名字听起来就知道是个外号，以我作为盗贼的经验而言，拥有外号的人想必也在地底世界呆过，这样的人是不是能够真正信任还值得商榷，不过现在有菲尔米娜在，问题应该不大。 “我明白了，我接下来会带着诺艾尔以及一支精锐小队去往帝国寻找这个蜘蛛，一切顺利的话按照路程来算，两个月就能回来。” 妖精住处必须要精灵的玛娜开门，蜘蛛仅需要把我们带到离艾琳最近之处即可。 “我陪您一起去吧。” “不，勇者和精灵都不在的时间里，这支大军必须由你带领……” 菲尔米娜的自告奋勇被我拒绝，她也立刻了解到自己的责任，屈身行了一礼后退后。 “那么，克莉丝，这回我可以帮上你的忙。” 出声的是一直沉默着的法米。说真的，单是看到他的脸我便想要逃开。本来对于这个狼少年的那股若有若无的恋心现在也渐渐变得淡泊，这时候我不希望他陪在身边，说不定他还会因为冲动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诺艾尔已经回来了，他也没抛弃和我之间的婚约，既然他现在身为勇者，自然是必须要依靠这股力量，我不能允许出现让诺艾尔心情不好的事。 “法米……你和艾莉莎留在这里。” “……为什么？” “大军的粮草问题还需要解决，你和艾莉莎得回阿纳托利亚寻求援助，这是重要的任务。” “但是，赤鸠不可能帮我们的！”他和艾莉莎都了解阿纳托利亚的盗贼组织是如何的根深蒂固，也知道他们现在没那么友善，现在或许已经和贵族势力勾结在一起了，不然我们在横岩山的时候就不会被警备队长追杀，因为我是从盗贼手上偷走了圣剑，而不是贵族，那种情况下贵族势力没必要插足。 “我知道，但是没别的方法，或者你们想要劫掠城市换来补给？” “我当然不想……你知道的，我不会再抢劫或者偷窃。”少年低下头，蹙着眉。 “既然这样，我们就必须要寻求援助，并且要表达清楚我们没有敌意，否则在和魔族战斗之前就必须先和吉尔克恩的战士们拼个你死我活，这是最坏的情况。” “克莉丝，可是……！” “这是命令，法米。我还是你的女王，如果你没有背叛的想法的话。” 在他听来，这句话或许已经是触及到底线的警告吧。 闻言，法米耷拉着脑袋，突然又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但似乎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的嘴巴张开却没有声音发出，良久才最终丢出一句带着哀怨的话。 “克莉丝……我不能再和你分开。” 以往出现在少年脸上的那种强硬和倔强已经消失不见，我只能读出一种像是被主人抛弃的犬那样的悲伤。 我上前，轻抚他的脸。 “我是需要你才这么说的，要是失去了这支军队，我们就失去了一切……你忘了我们一路前进的目的是什么了吗？好不容易有了打败魔王的希望，复兴国家的路也已经出现，你应该知道现在这一切比我要重要。” “克莉丝……” “做好这一切，等我回来，我会奖赏你的，我的小狼。” 留下这句话，我不再多说什么了。 当务之急是带着诺艾尔去艾琳接受祝福让他成为真正的勇者，这样的话，即使面对四天王和魔王黑耀，我们的胜算也会大上许多。 而且，最近我还听到了一个消息。 我的姐姐，她还活着。 并且打败了侵略的魔王军，现在她正在加涅特的南地进行反抗活动。 我这边必须要先联合吉尔克恩的力量，然后向西面推进才行。 全面战争即将开始了，我已没有选择的权利。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63.梦与前方——3 即使胸怀大志，现在所能做的也不过是躺在这一层帆布让人不舒服的吊床上。 在退烧之前自己什么都不能做，视线在船体的摇曳中跟着上下晃动，深色木质的船舱壁看起来有些腐朽不知道是因为老旧还是一直处在潮湿环境的原因。 法米他不会生气吧，我当时也许说的太重了一些，“在你背叛之前我还是你的女王，所以给我听从命令！”说出这种话的我大概已经没法和他像过去那么要好了。但是弗里，克罗以及莱德的背叛以及让我无法轻易相信别人。对法米这种态度不由得让我想起以前在王宫的时候发生过的那次事情，我在房间里赤裸的时候被他看到而恼羞成怒，结果说出了过分的话来，“因为我是公主你是仆人所以注意点身份。”那时候法米也露出了非常难过的表情呢…… 是不是要更加温柔一点才好呢，我很想变成那种温柔，人见人爱的女生，但自己就像一座小火山那样容易爆炸，然后事后才一个人在心里做着没用的反省…… 这在以前看过的萌系动画里貌似叫做傲沉什么来的吧，哈哈……本身是被当成一种萌属性的东西放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真是一点也不好笑。 为什么我是这样的人。 苏菲……要和能再和你多相处一段时间的话我会有所改变吗？ 船舱外，白天的的那种佣兵们踏着甲板的声音也消失在夜晚的海浪声中，天还没有亮，想必佣兵们也守在外面小憩吧。我睡在这艘船的单独船舱，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尽管条件并没有那么好，在海上很久都洗不了澡，又因为发烧的原因全身都黏糊糊得难受。 我有时会想起过去的自己，不是在王城任性的小公主，而是我的前世……虽然很孤单却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疲惫，异世界的生活很累，如果承担了巨大的责任和使命的话就更加让人喘不过气。 因为我的一举一动决定着一万多人的生死，所以不能逃。 身体要是快好起来就好了，我想走到甲板上看看海岸离我们还有多远，然而雾海正如其名，一旦离开港口就会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让人看不清对岸。 一片雾也好，我想要眺望彼岸。 艰难地爬下吊床，好不容易支撑住身体才没有摔跤，我的动作比平时要更为艰难，明明是精灵的宿主了，为什么还会生病。 扶着门框站起身，只见诺艾尔赫然站在那里。 “克莉丝！你怎么了？”少年急忙扶住我的身体，他的身上和我一样，由于长时间没洗澡有股难闻的气味。看来他不知道我生病，亲卫队成员们还是好好遵守了命令。 “没什么，稍微有些发热。” “发热？”他重复着这个词的同时摸着我的额头，然后脸上露出更加担心的表情。“太烫了，好好休息吧，为什么要半夜爬出来？” 身体被他以公主抱的姿势抱起，现在他这样做也只会让我困扰而已，我明明是想看着彼岸，却被勇者无情地挡回，真希望魔王将来也会体验到这种无助，呵呵。 将我放回吊床上并且盖上毯子后诺艾尔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找来旁边的一只小圆凳，坐在旁边……我过了好长一会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是他的未婚妻啊。 “谢谢你，诺艾尔。” “没关系，照顾你……我很开心。” “谢谢……咳。”自己干燥又难受的声带只能发出这个音节，听到细小的咳嗽声他又急忙端来水，这种温柔让我的心更加难受。 诺艾尔还和两年前那么单纯，他坚守着约定，带着妹妹希尔薇一起离开家乡寻找我的踪迹，希尔薇她还失踪了，或许现在不该戳他的伤口吧。 饮下温水，感觉嗓子好受了许多。 “希尔薇，我已经派人去寻找了，别心急……诺艾尔。” “嗯，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说出这话的他似乎有什么心事。 这段时间他很消沉，即使我去安慰他他也无法完全振作，他和希尔薇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近两年年未见，希尔薇还是像过去那样吗，如果是那样的她或许做出什么也不奇怪，可这件事却还是让我感到非同寻常。 身为勇者的诺艾尔将一种无奈和落魄的表情像文字那样清晰写在脸上，这如同告诉我手下的兽族战士们勇者的状况不好，他们想要追寻的神选之人不该是这样的，勇者应当是把勇气贯穿全身一言一语也能让人感受到希望的人，当他自己都失去希望的话当然军心溃散，击败魔王也将成为泡影，诺艾尔已经不能够随便被自己的情绪所支配了。 我伸出左手，握住少年的手心，尽量以温柔的眼神看着他。 “诺艾尔，相信我，她不会有事的……说不定很快就会回来了。” “真的吗……”那表情似信非信。 “当然，只要你作为勇者的名声越来越响亮的话希尔薇她也会知道你的所在之处吧。” “可是，那时她真的安然无恙吗？” 魔王军的行军速度变快了，这一点有前线的侦察兵报告，他们已经快要推进到三岔路口，往南方的话目标就是格兰港，往东的话则是希德琳尔以及阿纳托利亚，魔王军的目标是应该是彻底拿下人类，所以进攻王都的可能性较高。 吉尔克恩的王都希德琳尔岌岌可危。 据已知的情报，这一路佣兵团体和领主的近卫们在做着聊胜于无的抵抗，王都虽有派出增援，但是在龙族女王亚利克希亚面前这些都不过将成为她的刃上铁锈。 不仅是诺艾尔，就连我也担心希尔薇会就此陷入不测之地。 但是，他必须要按下心来。 我更紧地握住少年的手…… “你来寻找我的时候以为我死了吗？” “不，我从不相信。” 少年摇着头，这种想法他根本像是不会去想一般。 “既然如此，那么相信她吧，她离开你一定是有什么缘由的，是为了变得更强还是别的什么，她有着自己的理由和不得不那么做的坚持。” “克莉丝……”少年睁大了眼睛，随即低下脑袋。“谢谢你，愿意安慰我，我感觉好受了许多，明明躺在床上难受的人是你。” 自己摇了摇头。 “没那回事，对了，那个可以还给我吗？” 我指了指少年脖子上挂着的东西，曾经送给我作为订婚礼物，但是被我遗弃的戒指。 “当然好了~”惊讶地看了我一会，少年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64.梦与前方——4 为我戴上戒指后，诺艾尔看上去心情不错，他带着一丝微笑着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那些许潮湿的木门，于是我重新回到只有一个人的空间里。 伸出手掌，自己的手指依然纤细白嫩，镶嵌了宝石的戒指在左手的无名指上闪着微光。 心情有些沉重，我还是欺骗了他，没想到自己也变成了自己讨厌的那种女人了，靠着温柔的谎言欺骗男人的感情让他们留在身边为自己做事。 真是差劲，却没有办法，不得不这样…… 如果我告诉他我完全不爱他，不希望成为他的妻子，而是要傻乎乎地和艾莉莎争夺法米的话，诺艾尔会原谅我吗？ 想到这里，脸颊上挤出一丝苦笑。 怎么可能，这种事情我最清楚不过，前世的自己也是如此，被花心的女人所玩弄在鼓掌之中，无论是不是出于恶意或者是其他原因，这样的事都是会让男人感到心碎，难过，愤怒。诺艾尔他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我不可能骗他一辈子，像这样口口声声说着爱他愿意回到他身边什么的，总有一天会露馅…… 我真是个坏女孩。 海浪依旧轻轻拍打着船体，在这轻缓而又规律的摇晃中我也渐渐感受到了困意，在船上生活的日子其实是相当枯燥的，吃饭，聊天，睡觉，或是和水手们小赌一局，或是走到甲板上看着远处的雾和海浪。这几乎就是全部，即使睡到中午也没有关系，只是希望不会再梦到那个高中女生了吧。 直到现在，我依然想不起来她到底是谁…… 眼皮越来越重，疲劳的身体正在催我入眠，一个人躺在房间中入睡也很快。 就在我快彻底放松休息的时候，一双手突然从后方拦了上来，遮住我的口鼻，带着浓烈的汗臭味。 “唔？！唔唔唔——！” 这双手相比比诺艾尔大上一整圈，看上去显得褐红并且长着老茧，触碰到我的嘴唇的部分犹如被砂纸在摩擦一般带来刺痛。 他的动作异常粗鲁，让我在一刹那间就明白到他既不是诺艾尔也不是亲卫队员，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自己的身体被这么拖拽下了吊床，悬空的腿在半空中不断扑腾着，想要抵抗这股力量，可是立刻就有一把匕首横在了眼前，刀刃上闪烁着寒光。 “别动，我盯上你很久了……可爱的大小姐。”他的声音低沉又浑浊，同时我也听出了那声音里快要迸发出来的欲望。 怎么会，刚才有好几个人来到过这个舱室，但并没有发现他，是很早就埋伏在这个舱内的吗？ 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对我做出不轨的行为么，这理由实在是太可笑了！ 可是想了想，自己在来到这艘船上的时候就一直带着哈卡和诺艾尔他们，理所当然的放松了警惕，丝毫没有注意观察周围的环境，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一个东西正潜伏在船舱。 他真的是人类吗？还是魔物……不过现在自己看不到他的样子，也不敢回头去，这人给我的感觉更像是单纯的恶意所凝聚的怪物，他从黑暗中突然出现，从后方袭击，那一刻我的心脏仿佛也随之骤停，体温都跟着下降。 这又是噩梦么！ 可身体明显的触感却告诉我是现实……也许是比噩梦更可怕。自己的胸部，大腿被一阵乱摸，手法完全按照他自己那粗鲁的步调，让人感受不到一点点怜香惜玉。 他左手紧握的锋利匕首威胁着我的性命，右手在我的身上来来回回…… 想要大叫引开救兵，可是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沙拉曼德！ ……没有回应，是因为现在身体太虚弱了呼唤不出这份力量了吗？ 脑子在疯狂的运转，想着一个又一个自救的方法却又被自己否决，毕竟横在眼前的匕首足以让我不敢轻易反抗。 不行……必须要想办法……我是克莉丝特，是炎之精灵的化身，加涅特的第二王女，炎之女王！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被这样的杂碎给…… 即使是幻术也好，只要稍微使出一个大概也能让这个家伙失去准头，只要有一秒的话我就能够反击了，还是盗贼时期的训练成果也并没有生疏。 可是就在稍微抬手的那一瞬间，这个让我看不到脸的男人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把匕首靠近了一点，冰冷的刀锋亲吻着脖颈，稍微再用力一些就能把其割开。 双腿发软，已经没有力量了，下半身仿佛麻痹了一般完全无法动弹。 这种时候我才明白自己是多么弱小，多么无力……只要一把随处可见的刀刃就可以让我无法反抗，让兽族们膜拜的炎之精灵的化身也不过是这样的存在……真是糟糕透了。 单手终究是无法发泄他的欲望的，只要刀刃放下来的一瞬间我就有机会。 只要弄出一点声响亲卫队和诺艾尔就会来救我，但前提是必须要先接触生命的威胁，否则……如果被这东西划破喉咙的话就一切都完了，不管是希望，理想，未来。 或者忍辱负重等他完事吗？但那也不能保证之后他不会杀我。 要是我没有生病的话，这个混蛋在一瞬间就会被沙拉曼德的力量烧成灰烬，根本没有让他如此放肆的余地。 可是冷冰冰的现实却没有如果可言。 救救我……只能在心中低声祈祷，希望谁能路过此地，正好打开舱门。 不甘心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滴落在这男人的手上，可他完全不为所动，反而把单手捂得更紧了。 救救我啊！ 卫兵们！ 刚刚他们被我命令离开…… 诺艾尔！ 不……他暂时也不会回来了。 终于在男人开始动手褪下我的衣服的时候，刀刃稍微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就在这一瞬间，自己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用双腿重重踢着地板，发出砰砰的响声。 几乎没过一秒，男人的匕首就又架了上来，这次刀刃擦过我的脸颊，带起一丝鲜红。 “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下次就真的杀了你哟……我的话，即使是尸体我也无所谓哦。”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不是开玩笑的，没有理由的威胁和袭击，从他灵魂深处浮现出来的恶意刹那间扩散开来，已经没有办法了。 救救我！ 法米！！！！ 啪—— 随着一声清脆的一声，男人动作突然停下了，像是失去了动力的发条玩偶一般停下，然后倒在地板上再发发出咚的闷响。 我摔倒在地，眼睛下意识的转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黑色的短发，冒险者的皮甲装束，有些疲倦的眼睛但是明显是带着怒意的脸庞，以及手中紧紧握着的黑珍珠的剑鞘。 “你没事吧！克莉丝！” 他紧张地跑到身前扶住我的身体。 我……这是在做梦么？ 眼眶中的泪水不停流下，根本止不住，我紧紧抓住法米的肩膀。 “为什么现在才来！我的小狼！” 自己的下巴不自禁地架在在他的右肩上，嘴里说出这样不讲道理的话来。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65.梦与前方——5 “陛下……一切皆是我等的疏忽大意而犯下的罪过，请赐我等一死。” 亲卫队们一个个屈身跪在我的面前，整整齐齐排成一列，从不离身的弯刀高举过头，送到我的面前，请求着惩罚。之前本该守卫在船舱门口的战士们被趁夜发动袭击的鱼人所吸引了，这种魔物比成年男人要矮一点，动作也很快，杀人时会用他们那又尖又长的长爪撕破猎物的喉咙，也正因为如此，才会错过了一开始能够救援到我的最佳时机。 哈卡等一众亲卫队看到船首的佣兵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被鱼人偷袭自然是无法袖手旁观，成为我麾下战士之人自然已经把魔物当成死敌，他带领跟随的几个战士与魔物激战，而剩下的则是还留在船上休息。 我看了看他搁在一旁的带血鱼头，狰狞的头颅发出刺鼻的腥味，虽然我不喜欢这气味，但控制住了没有皱眉。对于战士们英勇的作战获得的战利品不该露出厌恶之色。 “你们无罪，是我自身的错。只是一场小病就让我如此不堪，真是惭愧不已。” “陛下，可是……”他还想要再说些什么，被我伸出一只手制止了。“只有活着才能够帮我完成那未完的理想，你们是为了什么才跟在我和勇者大人的身后？难道只是想让我帮你们在这一大块腐朽的木头上办理后事吗？”不自觉提高了声音，让声带变得有些嘶哑，刚才被陌生男人的刀子所划破的伤口也还在隐隐发痛。 那个男人现在被五花大绑地固定在一旁的柱子上，他长相狰狞，赤裸着上身，看上去四五十岁，像是一个已经上了年龄的水手，哈卡怀疑他是船员中的一人，但是船长坚决否认这一点。“他只是个流浪汉，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进了小姐的房间，对此造成的后果我深表歉意。” 这句话完全没有说服力，就连哈卡也能听出其中的推脱之意，他双目圆睁，恨不得下一秒就把船长像草原的烤羊排那样撕成一片一片。 “我代您杀了他，这两人明明散发着相同的气味，我要看看他那爱说谎的舌头根是什么颜色。” “住手！”我伸手按住他的弯刀。“我还没让你站起身，哈卡。” “是的，如果要我以死谢罪的话我乐意接受！”不知道为什么提到以死谢罪这四个字的时候他的脸上闪耀着兴奋和期待，双手再次抬起自己的弯刀，似乎想让我以此斩了他。 “我不会要你的命……也不要其他人的命，拜托了，别让我难堪了，你们都抬起头，站起来吧。拿好自己的武器在我的房间外轮番站岗，其他地方的巡逻也不能再松懈了，我们的敌人也许还在水里潜伏。” “非常抱歉……” “对了，这个家伙除外，把他扔到海里喂鱼。” 我指着被绑在桅杆上的中年水手。 哈卡听到这一道命令后嘴角渐渐弯出弧度。 “非常乐意为您效劳！” “等，等等！小姐……我不是有意的！我知道错了！请您发发慈悲！！呜呜呜呜——！” 他还没说两句，我便听到一声哀嚎，兽族战士把这家伙的舌头割掉了。 一刹那间我的脑袋里涌现出这样太过于残忍，自己是不是做错了的想法。然而很快，我摇了摇头，把这种想法跑出脑子。 “快点解决吧……他的哀嚎声太过刺耳了。” “是的，陛下。” 他们听从我的命令一个个回到岗位，而后我只听到一声噗通落水的声音，渐渐消失在雾海的波浪中。 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我回到自己的房间，然而还没等我坐下法米和诺艾尔几乎同时推门冲了进来。 “克莉丝！”“克莉丝！” 两人异口同声，就连表情也是极为同步。 诺艾尔抢先来到我的面前，脸上担忧之色溢出，他伸出手，同时开始吟唱：“prakaash ilaaj meree ghaav（圣光啊，请消除您的子民之痛苦。）” 淡淡的白光浮现在我的脸上，能感觉到伤口渐渐愈合，伸手触摸那块伤疤的时候发现已经完好如初，像新生婴儿那样光滑白皙。即使是皮外伤，能在一瞬间完全愈合也并非寻常的治疗师能做到的，这就是勇者所拥有的光之力吗？这样强大的力量还会再进一步变强，直到足以抗衡魔王……一想到这里我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对于诺艾尔的谎言必须要继续下去。 “非常感谢，诺艾尔。” “不，不用说这些……这件事是我的错，都怪我没有照顾好你。” “这不是你的责任，勇者大人。”法米忍不住从他身后钻出来，站在前面与他对峙，“克莉丝是我的公主，是我的女王，保护她是我的责任。” “我也会保护她的，克莉丝是我的连理妻子。”诺艾尔的眼神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他不服输般地说道。 法米也不甘示弱，看着他皱起眉，“还只是未婚妻，勇者大人……”他在未婚妻三个字上加重了读音……气氛有些不对劲了。 然而诺艾尔却摇了摇头，他牵起我的左手，露出了上面的戒指。 “克莉丝她已经接受了我的爱情，这个任务应该交给我来完成，这也是我的义务，法米，你才应该回去。” “保护她？刚才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会发生什么事情我根本无法想象，而现在，你在和我说保护她？” 狼少年的表情像是看准了猎物，即使面对勇者他也丝毫不减自己的骄傲和倔强。 “不错……那的确是我的疏忽，我的过失，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将守护在克莉丝的身旁一寸也不离开。” “我不会相信一个已经失职的人，留在克莉丝身边保护她的人是我！” 两人用语言来回交锋，互相瞪视着彼此。 等等，这种争吵应该发生在女孩子之间吧，这两人究竟在做什么。 现在必须要同时顾及这两人的心情才能尽善尽美，一本未平一波又起。 “救了克莉丝的事情我万分感谢，但是克莉丝之前已经交代过任务给你了，一万人的生命你要置之儿戏？” “不需要你感谢我，大少爷！即使没任何人说我也会去做的。” 言语间的战争没有停歇过……这样吵下去么不会有结果的。 我趁机上前一步分开他们。 “好了，先生们……别为这种事而争吵，诺艾尔，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毕竟是我自己的疏忽。法米，我也不追究你擅离职守的责任，毕竟是你救了我。但是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差，你们要是真的在乎我的话就停止争吵吧。回到自己该呆的地方去，门外已经有亲卫队在保护我，你在这里只会让我精神不宁……” “克莉丝……好吧，我明白了，既然如此你也不要太勉强自己。” “嗯，谢谢你，诺艾尔，我们已经离岸边不远了，你也好好休息吧。” “晚安，克莉丝。”少年眼中带着一丝不舍，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法米，带上门离开了。 留下我和狼少年面面相觑。 他不是幻影，也不是幽灵。 我刚才在差点被侵犯的时候被他救下这是事实，虽然非常感谢，一时激动甚至拥抱了少年。 可是他按理来说还是违背了我的命令。 即使按刚才说过不惩罚了，还是要说清楚才行。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66.梦与前方——6 “你又无视我的命令，法米。” “我知道……但我救了你的命，克莉丝……”他不假思索地答道。 “我对此非常感谢，刚才也说过了，可是你为什么要回来这艘船上，艾莉莎和菲尔米娜的武力不够强大，你才是支撑军队的核心！” 法米应当作为军队的大将，而菲尔米娜是头脑，艾莉莎暂时没有突出的才能，但是她也不是毫无优点，或许她能够以自己的那套骑士教育告诉兽族们该如何维持自己的忠诚。 少年听到我的话有些愧疚，他迅速把头转到一边去。“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让你和勇者单独上路我很不安心。” “你这是在吃醋吗？”看着少年撇着嘴角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我的心里突然莫名的觉得愉快不已。 现在的你终于明白我的心情了吗？ 你和艾莉莎相拥的时候有想到过我么，明明就是一个见到女孩子就随便使用强硬手法或是能够轻易许下承诺的男生，现在却想在我的眼前表现出自己痴情的一面，实在是没有说服力。 看见少年支吾半天都没有回答，我抬起自己的左手，让诺艾尔所赠的矿石戒指再次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诺艾尔他是勇者呢，之前完全都没有想到，现在他居然还喜欢着我，还记得当初的婚约，真是让人高兴。” “……”我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窥视着法米的表情，只见他微微撅着嘴巴，露出一副不爽的样子，我的兴致更是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 “而且诺艾尔他可是很温柔的，不会一声不响地碰我，也不会把注意力放在别的女孩子身上，是个真正的绅士哦。” 竖起食指，自己似乎是在有意激怒小狼，和诺艾尔不同，法米只有生气埋怨的样子会让我感到开心，想看着他露出落寞的表情然后再去抱住。 我希望他低下头，好好承认自己的不足，然后向我道歉！ 这样的话我就安慰安慰他。 狼少年靠在一边的木船壁上并不作声，眼睛也没有朝向这边，大概是有在好好反省吧。 “总之……唔！”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面前，就是在我眨眼的那一瞬…… 不到一秒，他就又重新出现在我的眼前不同的是他的脸离我非常近，仅仅留下能通过一张纸的距离。 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可是却被他伸出手揽住腰肢阻止了退路，然后被强吻了……四唇轻触，我瞪大了眼睛，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的舌头像是一条灵活的小蛇深入口中，想要拒绝也会被他强行侵入。 在这里只要发出一点点奇怪的声音门口的卫兵都能察觉到，兽族的听觉是非常灵敏的，所以我不敢让自己喘出娇声。不能让手下看到自己被法米强吻的样子，不然威信就扫地了。这个家伙吸血鬼的等级一定已经更上一层了吧，即使是这样的动作下也没有弄出一丝声响。 “停，停下。”我推开男孩，脸颊早已红成一片。“你又擅自做这种事……” “但是克莉丝看起来并不讨厌。” “别开玩笑了……我早已身不由己了。”我再次伸出自己的左手，露出那枚矿石戒指。 “你如果不愿意的话为什么要勉强自己！”法米的声音带着低沉的愤怒。 在被强吻之前我确实有意在激怒他，但那不是希望他露出现在这样的表情，不服从，也不乖巧，想要挣脱束缚着他的东西，想要掌握一切。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也知道他将会说出什么。 而他也知道我会怎么回答。 心照不宣的二人沉默不语，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 “我们出去聊吧……” “……你现在身体状况不好，出去的话……” “我不想自己说的话被其他人听见。” 在他的耳边留下这句话，我便转身打开舱门，两名卫队的兽族战士向我微微屈身，他们虽然不懂通用语，可我不喜欢出现万一。 踏着甲板的每一寸都能发出木板吱吱嘎嘎的响声，甲板上经常承受浪花显得更为潮湿，也让踩在上面的声音显得更为沉闷，或许我们之间的对话本身就会变成这样，手撑着边，船体微微摇晃，像是在摇篮中一般。 “小心一些，别太靠着边缘了，你现在还在生病……” “我是炎之女王，即使坠下去也不会有事。”我转头看着他，海风的吹拂已经让脑袋不再发热，两种意思上都是。 “克莉丝……” “刚才抱歉，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不应该责备你。” “该说抱歉的是我……我之前一直潜在那个船舱里，由于睡眠不足靠着木箱睡觉，但是船的摇晃让人睡不安稳，还好因此我听见了你的声音，不然我会后悔一辈子的，克莉丝……” 少年稍稍低下头，语气中充满了自责。 “你能及时出现在我的面前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这话说出来有些羞人，就像是幻想着被王子拯救的公主的梦境真的变成现实，法米的出现真的让人惊喜万分。 “我很开心，即使我对你说了那样过分的话后你依然愿意保护我。” “保护你是我唯一想要做到的事，永远的。” “但是我不能选择你……” “为什么……？！” “你明知故问，诺艾尔……他的力量不可或缺，并且我们还有婚约，我也不讨厌他。” 前面的话或许都没有触动狼少年分毫，唯独最后半句让他一瞬间失了神。 “不讨厌和接受这是两回事！” “你还是回去陪着艾莉莎吧，那孩子也需要你。” 刚说出口我便有些后悔了……吃醋的到底是谁，说完后我才明白刚才在船舱里说的是多么愚蠢可笑。 要是我真的不想理睬法米的话只要不和他说话就行了吧…… 但是却完全做不到，我期待和他说话，也期待他的拥吻。这只是出于对待侍从或者类似宠物一般的疼爱吗？我似乎已经没法用这种谎言欺骗自己了。 法米的眉头紧绷，似乎内心在挣扎着，他犹豫了好一会，终于握紧了手心抬起了头正面盯着我的眼睛。 “但我喜欢的是你啊，克莉丝……这份感情毫无疑问是爱，我还是个不成熟的小鬼，自然明白自己欠缺很多。可是我也清楚什么事情不能够否认，我记得那个趴在我的身上温柔入睡的女孩子，即使她那么任性，那么嚣张跋扈，还是露出泪痕由于疲惫睡倒在我的大腿上。” “……” “是的，艾莉莎也是我所珍惜的女孩，但是那感情和对你的完全不一样啊……你是我想要亲吻的女孩，是我想要拥抱的女孩，是我想要保护的女孩！” 他这么说着，让我感到羞恼。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67.梦与前方——7 最后只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法米，别再对我做那些事了。” “哪些？”他佯装不懂。 “不要再随意抱我，吻我，甚至过于接近我……我是你的女王，不是发泄欲望的对象。” “你知道我不会对其他的女孩随便做这事。”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脸义正言辞，我差点都要怀疑自己那天是不是看错了。 男人真是会选择性遗忘。 “你撒谎！那天……还在横岩山下的市镇的时候，你明明抱了艾莉莎，在黄昏时的马厩里！” “诶？”他哑口无言，因为这件事他无法否认。 “不是那样的！”表情一变就开始想为自己辩解了，所以我才说男人不可信！ “不是哪样……你拥抱了她，我亲眼所见，艾莉莎在你的怀中流泪痛苦，你安慰她，温柔地说着话，你敢把当时对她说的话重新说一遍给我听吗？” “你误会了克莉丝，我当时只是想要挽留她，只是为了让艾莉莎不要脱队。” “那你为了挽留她究竟说了些什么呢，我想知道这个内容……” “克莉丝，别这样。”他像是在哀求着我。 但是我却不打算留情面。 “告诉我，在天空和涅芙拉的见证下复述那天你对艾莉莎所说的话，只有这样你才有可能得到我的原谅。” “……”法米一声不吭，他默默伸出手搭在我的肩上，咬着自己的嘴唇。 “如果……如果超过了朋友的界限的话就让它超过好了……这个责任，我会负的……” 我不知为何突然感到轻松了些。 “这样啊。” 心已经不会再因为这种话而波动了，我甚至有些同情眼前的少年，他只是个很受欢迎的男孩。如果我站在他的立场上想必也不会简简单单把艾莉莎置之不理吧，毕竟男孩子就是这样的生物。 只是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自己已经是一名女王了，不该把自己的精力放在这些儿女情长上面，世界还在争斗的漩涡中，姐姐大人她还在与魔族战斗。 我要尽快把诺艾尔带去圣地艾琳让他接受祝福成为真正的勇者，然后击败亚利克希亚，立刻去支援姐姐大人，时间已经迫在眉睫，刻不容缓。 “到了对岸之后你不要跟着我下船，快点回去队伍中……” 我放开船沿深深吸了一口气，海面上的雾连同一股腥味扑面而来。 “克莉丝……我已经跟到这里了。”他露出一幅可怜的面孔，但是我不能再动摇。 “你必须回去，艾莉莎和菲尔米娜还不够控制整个军队……她们需要一个强大的战士，军队也需要一个大将。” “可是你也需要我啊，刚才那种事再发生怎么办？” “我已经不会再疏忽第二次了，你不能和诺艾尔呆在一起，你们会起争执，会出现矛盾，我现在很需要他。” 言语的争吵终究会升级，要是到了我无法控制的地步就会变得很麻烦了。 而且法米在我的身边我也会心神不宁，没法维持作为女王的威严。 “我以对你的忠诚发誓不再顶撞他！我发誓，求你了，克莉丝……” “……”他牵住我的手，表情诚恳得让人心软，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背叛我的人是那么多。克罗，莱德，接下来菲尔米娜和艾莉莎也不是不无可能，但是唯独法米……我的小狼是不会这么做的。 不能否认，我喜欢这个黑发耿直的少年，他正直，不圆滑，可以说有些单纯，但是却有种吸引着女孩子们的特殊气质。他在大军里的话也能稳住艾莉莎和菲尔米娜，我真的很需要这一点。 “你爱着我对吧，法米。” “我发誓……” “我常常在想，如果曾经的我不是公主，现在不是女王……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女孩和你相遇的话或许我们已经结为连理了。我们或许能在一个小村落建立家庭，我在加涅特的时候没有好好看看那个王国，只在王都罗德库洛赛因特的小小城堡里一直被囚禁着。可以的话我想生活在没有约束的地方，每天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和群山，能看着动物从门前走过。” “我也希望……小时候我和奥利在贫民街受尽了欺负，被迫偷窃，抢劫……可以的话我想要远离城市，远离那些污秽，不再接触那石制的地面和污水，能和你一起躺在山丘上一直躺到太阳落山……” “我和你，中间躺着……躺着我们的孩子，如果是个女孩就好了……我喜欢女孩……当然男孩子也不讨厌，可以的话有两个也可以。” “克莉丝……”他低声念着我的名字，然后从刚才为止就牵住的双手再次加大了些力道。 “那你还在顾虑些什么，为什么不接受我……我发誓自己只爱你！就算是女王又如何，有人规定过女王就不能有伴侣吗？你是女王，你能规定一切！” 看着他激动的眼神以及越来越大的声音，我摇了摇头把食指轻轻放在小狼的嘴唇上。 “对不起，我不能……” 我什么都不能规定。 不能放弃勇者，不能将大家的想法置之不理，当然也不能让魔王军掉转方向回到他们的魔界去，那样我们就不需要战斗了。 “我必须去做我该做的事情，等这艘船靠岸我必须把你留在船上等它载着你驶回北大陆，接下来带着诺艾尔和亲卫队去找蛇头带我们去妖精之地艾琳，别无他法。” 他听到这个回复，落寞地低下了头，第一次见法米这么失望。 安慰他的心情和就这么离开的心情各占了一半，我也想像一个普通的女孩那样拥抱他，接受这份求爱，可是……我没法让自己变得普通。 已经戴上王冠就不能再把自己当成普通人了，如果他只要我的身体的话倒也没什么关系，但是诺艾尔和亲卫队都在此，我连这种安慰也不能做到。 “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我’的话，就不要留在我身边了，只是两个月而已，很快我会带着真正的勇者回来打败所有的魔族，到时候……” “到时候坐在你身边的男人是他而不是我……” “法米……” “我一天也等不了，自己只是一个小人物，不是为了大陆也不是为了覆灭的加涅特，而是为了你啊，克莉丝，你为何就无法理解？” “我理解，没有骗你。你相信我……” “我不会离开你的，克莉丝，放心艾莉莎和菲尔米娜吧，等到回去的时候我们能够解决一切。” “这话没有半点保证。” “我们一直这样走到这一步，我做我想要做的事情，仅此而已。” 他再次靠近我，捧起我的脸颊然后俯下身子，又是一个吻……既深又浓厚，让我快要感到窒息……自己想要拒绝，但身体没有行动。 我轻轻握紧拳头，而后又放松开来。 女神，请帮帮我吧。 告诉我怎么才能改变这个任性的孩子。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68.梦与前方——8 当法米下定决心后，就算是我也无法赶走他，他虽然还只是个少年但却是一条狼而不是犬。我只能和他成为伙伴却不能让他对我唯命是从，法米只坚信自己的想法，依照他那套行为准则来帮我。 他不像侍从那样无微不至，却又是站在侍从的身份和位置。 他没有爱人的温柔和可靠，却又表现得强硬又渴求。 他不似骑士那样的守信和诚实，却又表现得忠诚又让人依靠。 法米依然只是一个男孩，虽然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可是却没有相应强大的心，依旧是个男孩，我为此烦恼不已。 诺艾尔也经常照顾我，他温柔又强大，帅气而自谦，同时也具有骑士精神，笑容无时无刻不挂在脸上，虽然希尔薇的事情对他打击很大，可是他还是这样为我着想，自从我被陌生水手袭击的事情发生之后，白天他会一直陪在我的身旁，一步不离，要不是我把他赶去休息的话，就算是夜里他也会继续守护吧。然而必须分出一点时间给法米，他们俩要是闹不和的话那毫无疑问将大大削弱我的力量。 今天，船终于靠岸，困扰我一整路的发热也随着不再摇晃的船体烟消云散了。 “这一路给您添了麻烦，克莉丝小姐。” “是陛下！你这家伙果然还是……” “没关系，哈卡，不要轻易为小事动怒，我们的怒火只针对魔族。” “……是的，非常抱歉，陛下。” 我转身微笑着对船长点了点头。 “这一路上非常感谢您，我是炎之克莉丝，加涅特的第二公主，我将和勇者一起拯救这块大陆，把这件事传达给北方的人们吧。”“是，是的……我一定会，陛下。” 船长悻悻地后退，一边屈身一边行礼，让自己看上去尽量显得卑微一些。 定期船还会停留几日，我希望法米能够就此改变主意回到北大陆去帮菲尔米娜和艾莉莎，但是看来他暂时不会有这种想法。 他又要怎么按照自己许诺中所说的那样为艾莉莎负责呢？但愿一切顺利…… 走下船，我们正式踏入了圣都涅芙拉伊特。 海港显得很是宁静，完全没有格兰港的嘈杂和四处遍布的工人，阵阵微风吹拂着我们每个人的头发，风中带着些许花香，大教堂仿佛已经在欢迎着客人去里面的庭园里喝茶。 这里和传说中一样举世无双。 整个城市皆是纯白无暇，从大教堂到城墙甚至是地面都是清一色的白砖，但是仔细一看，大道周围又是灰色和米白，同时又以一枚彩色的砖块砌成。 听说每过几年就会翻修，但大教堂一直维持着古老的建筑风格，离开这座城市就再也看不到，第一次来到涅芙拉伊特，可是我听到的故事却远比这座城市告诉我的更多一点。 我听过这里的传说，已经存在了数千年的古老都市，传说是最初人类团结在一起的地方，女神涅芙拉给了被魔族和龙族追杀的人类一个屏障，这屏障守护着人类，让他们能够在战乱中休养生息，然后繁衍自己的部族。 涅芙拉的教廷……这一冠上女神之名的庞大教会在全世界都拥有巨大的影响力。 贵族们将自己的孩子来到这里接受教育，就连姐姐也是……她曾经被邀请成为圣都的圣殿骑士，如果她同意的话那么父王也不能阻止，没人能够阻止一个自由人去信仰涅芙拉，背叛女神在教廷的眼里也是罪无可恕。 “法米，我突然想到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很可惜，我也想到了……” 我们在罗莎镇的时候见过一名枢机主教，他名为扎迦利·哈罗德，我曾经对他有所不敬，但是伊薇特的事情之后我才明白他只是个普通又虔诚的圣职者，他成为伊薇特妄图成为上位者进化的牺牲品。 对此不想因为涉入太深，结果被人得知我们和这件事相关自找麻烦，尽快前往帝国才是当下的重要任务，北边大陆的人需要勇者的消息来加强士气，可是对于相对安稳的南方居民来说一切都最好小心为上。 不能发生任何意外。 “在这里停留三天，做好补给……我一个礼拜都没洗澡了，必须要充分休息一下。” 自己对着身后的诺艾尔和法米以及亲卫队说着，大家没有反对。 “不见见教廷的枢机主教吗？现在的我是天命勇者，他们应该会给与最大力度的支持吧。” 诺艾尔理所当然的话在我看来却有些天真。 “不……我们对于他们完全不了解，避免节外生枝吧。” 勇者是当下最重要的战争筹码，诺艾尔的力量要是觉醒的话，不仅仅是自己能够击破黑暗，还能强化他所在的军队，而教廷是依靠帝国的力量生存，然而帝国也依赖于教廷的神权控制，他们相辅相成，要是诺艾尔是勇者的事情过早暴露的话只会让他被帝国夺去，那时候我连自己都不一定能保护得了。 “说得对，克莉丝想的很多呢。” “殿下，需要我们为您寻找最好的旅店吗？” “你们太过于显眼了，换一套行头伪装成商人的样子吧，我们住在普通的地方就行，这件事最好快点结束，一定要赶在艾莉莎他们和亚利克希亚开战之前。” “好的，那么我们放下行李之后就快些开始补给，然后尽快离开吧。”诺艾尔帮腔道。 “嗯。” “明白了。” “好的！” “遵从勇者大人的命令。” 等到所有人都已经确认过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之后我们都微微点了点头。 我转过身打算离开海港的那瞬间撞到了什么柔软东西上。 大概是人吧。 没有反应过来，顺势就倒在了那人的身上……是个女性，她的身体非常柔软，苗条的躯干被洁白的长裙所遮挡着，但是胸前的那硕大的果实依然展示着自己巨大的存在感。 花香味充满我的鼻腔。 刚才吹过的风所带来的的是她的气味吗？ 我不禁想要这么问自己。 “妖精族？啊，非常抱歉……大姐姐。” 站起身我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孩，她的乌黑长发被纯白的纱所遮住，白色镶着金边的长袍遮挡不住婀娜多姿的身材，露出来的长耳没有其他妖精那样长的夸张，但是依然能轻易分辨出来。 像这样漂亮的女孩大概是哪位贵族的大小姐吧，但是妖精族好像是没有贵族和平民之分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黑发的妖精。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69.梦与前方——9 女孩子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好像刚才被我撞得很痛。 “对不起，刚才在和我的朋友们讨论事情所以没看路……” 看呆的我回过神来，急忙向女孩子道歉，不管身份高贵与否，我都不想初来乍到就惹麻烦，我给手下的兽族青年使了一个眼色，他点了下头立刻跑到少女身边，温柔地搀她起来。 少女依旧揉着自己的脑袋，看上去是撞得挺疼。 但是抬头看到我的那刹那，她突然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哎呀呀，这不是加涅特的克莉丝特公主吗？您为什么会来这里~” “诶？” “““！！””” 不仅是我，连身后的大家也吓了一跳 他们的手差点按到武器上，直到我抬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后大家才慢慢放下手。 “请问你究竟是……我们在哪见过吗？” 女子站起身来，优雅地捋了捋自己的乌黑长发，她的脸上一直挂着微笑，显得神秘而又撩人。 “说起来差不多过了快一年了呀……如果这一切都没发生的话，我应该是您和那边诺艾尔少爷婚礼的见证人吧~您的姐姐拉蒂亚曾经是我最优秀的学生，我去过好几次罗德库洛赛因特，贤者米希尔和我有一面之缘，我曾远远地看过您的容貌，和您的姐姐一样美丽。而且……您胸前的魔导器‘艾利欧格之心’已经说明了身份，克莉丝特·卢比艾尔·梅斯菲尔德殿下。” 报上我全名的同时她的眼神稍稍眯了起来。 “这么说您是枢机主教大人……” “帕特丽夏·尤尔，欢迎您和诺艾尔少爷来到圣城，我代表教廷欢迎你们哦~不过那边的黑发少爷。”她顿了顿。 “您的气息和我认识的一个熟人很像呢~” 她的眼睛盯上了法米，然后微微一笑。 看着桌上的早餐，剥去皮的白鸡肉，一杯白葡萄酒，几块烤的喷香的面包，还有一些香肠可以吃。说起来，我的胃口自从出来冒险之后就变得很不错，但是倒也没有怎么变胖，大概是沙拉曼德的原因吧，既然身体已经不会生长的话那么也不会再因食物而变胖或者变瘦吧。 诺艾尔和其他卫士跟我吃着一样的东西，兽族战士们一边进食一边微微点头，看起来对于这些食物还算是满意，只有法米闷闷不乐，见状我放下手上的刀叉看向他。 “不吃饱饭可没力气向枢机主教问清楚哦。” “她知道我的身份……”法米低声对我说道，因为兽族卫士们在场，诺艾尔也不知情所以我不能挑开法米的身份，他是吸血鬼，半魔族的这件事不能让他们知道。 “一会我再和你单独说这件事，诺艾尔，记住不要泄露勇者的身份，教廷是如何考虑的我们也不清楚。” “当然，我也着急去往艾琳，接受祝福然后打败魔王找回希尔薇，没有时间在这里停留……” 我点了点头。 圣剑被厚厚的布包裹着，幸好我们有先见之明，这东西被拿在法米的手中，只要不是勇者所持，那么圣剑看起来不过就是一把比较钝的仪式剑罢了。 昨天居然偶然撞到帕特丽夏枢机主教，不知道这究竟是碰巧还是有所预谋，可能是我的想法太阴谋论了，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在我下船的时候正好来到这里假装被撞倒吧。但是身为枢机主教的她来到港口一定另有所图…… 我们现在也不能表现出拒绝的意图，帕特丽夏身为半妖精，她的人生经历比我丰富得多，自然也很容易从我们这里套出话来，作为女王决不能在谈话中让自己不利，她和泽洛蒂亚不同……帕特丽夏的突然出现已经让我感到了不安。 哈卡此刻显得忧心忡忡，“陛下，我们所居住的地方被人类骑士守卫着，看来是不能随意脱离了。”大教堂的内部结构复杂，前厅供游客和信徒拜访，那里有一间小型的教堂，穿过那里之后有一条长长的小道，四周围绕着圆柱和女神的雕像，著名雕刻大师米卡尔怀着满满信仰心造了这座举世闻名的艺术品。穿过这里之后一个半圆形的走廊，继续往前走就是大教堂以及庭园，而向着两侧的话又要再分层次。 我们现在是留宿在西面的客房中，这里设施完备，却又不奢华，既满足贵族们的需要也不会让他们忘记自己还在苦修的旅程中。 “呆的越久便越难离开，这件事之后再议论吧，我有话要和法米说……你们在此期间不要离开，如果帕特丽夏大人来的话礼貌回应就好。” “必将遵从您的命令。” “我不会说不该说的话的。” 哈卡和诺艾尔都答应之后我点了点头，法米跟在我的身后。 “克莉丝，她应该见过莲。” “大概是吧，昨天我有在城下打听，有一支大军穿越了雾海去北大陆远征。” 在采购物资和衣服的时候交谈着，我不知不觉已经开始把这种事当做习惯，并且懂得不露声色。 “莲在那支队伍里，那么他现在在帮拉蒂亚？” “或许吧，但我觉得莲的目的始终是找到勇者，他现在却不知道勇者已经被我找到了。” “所以你才让船长放出消息吗？” 我没有立刻回答。 穿过走廊，卫兵看了看我们，看到我们没有带着行李和护卫之后让开道路。 我和法米走出大修道院，来到城下，这里的人们几乎全部是涅芙拉的教徒，并且虔诚无比，就连生意人们话语间都不会漏掉一句祝福女神的话语。 来到一家饰品店，小巧但是商品却显得很有品味，我一个个看过去，虽然都不错可是却没什么适合我现在的头发，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及肩的头发末梢不像过去那样优雅地打着卷，没有宫廷理发师的修剪也稍微有点乱糟糟的了。 我看到一条缎带，以前自己是编发，苏菲每天都会帮我编好然后在末端系上蝴蝶结，但是现在似乎没那个时间，也没有人能帮我绑好头发了。 “法米，你带钱了吧。” “当然，虽然带的不多。” “那么买给我。”我指着那条缎带。 “诶，可以是可以啦，我的钱本身就是你的……” “那些都不重要，我是要你买给我！” “好的……”他不再多说，拿着那条漂亮的缎带就去找店主付钱。 店主把东西包好，微笑着交还给法米，法米再把这礼物递给我。 “嘿嘿~” “需要这么开心吗？这只是很便宜的东西……” 摇了摇头，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我的心情有些开心。 “不是钱的问题，法米……因为昨天在船上你没听从我的命令留下来了，所以我要交给你一个任务。” “任务？”他疑惑地歪着脑袋。 “嗯！从现在起，你每天都要帮我绑头发。” 把礼物盒重新递还给法米，我认真地说道。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70.梦与前方——10 “如果光是绑头发的话，似乎不怎么难？” 法米用着不确定的疑问式，自己转过身去，不管他怎么想这个任务他是无法推辞的了。 “别想当然哦，女孩的头发没那么容易打理，至少我一开始完全做不好。” “那是因为克莉丝一直让苏菲帮你打理吧。” 少年无心说出的一句话刺激着我的内心。 苏菲……如果听到的不是这个名字我或许还会转身向他娇嗔一句假装生气吧。 但是因为是这个名字所以我没法这样做。 “没错……她一直帮我，到最后也是。” 我一直在麻烦她，却从未能给予什么。 “抱歉，我不是……” “没关系，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法米就这样看着我无法藏起的悲伤，用手指轻轻划去我眼眶的泪珠。 人死不能复生，在遍布着魔法能源的玛娜之地伊欧加尔德亦是如此。 出生与死亡是绝对不能逆转的，哪怕是那些被黑暗魔法操纵坟墓里爬出来的食尸鬼，那也绝非是他们生时的模样。 “我们人类和神不一样，生命只有一次。所以，我想要尽全力……” “怎样全力，你想要什么？”男孩问我，他不可能不知道。 但我还是很乐意完整地说给他听。 “你对于命运一词怎么想？” “命运，很无聊……我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绝不会让他人插手。” “是吗……呼呼。” 我轻轻笑出来的声音传到少年的耳朵里让他皱起眉。 “怎，怎么了啊，我说的不对吗？’ “这个问题可没有对错，只是觉得，真是有法米风格的答案。” “什么啊，弄得这么玄乎，克莉丝你有什么理解吗？” “嗯，话题很长，所以我不想边走边说。” 我拉着他的手，穿过市场，小巷。 圣都的地面和其他地方不同，哪里都很整洁，也很安静。 不过还是拉着法米的手来到港边，那里有一座和宫殿一样，几乎纯白的灯塔。 在雾海中航船靠这个辨别方向，不过平时不知道为什么却无人看守。 这种事也是从商贩那里听来的。 砖块清一色被刷的洁白，在湛蓝色的天空和深蓝色的大海的映衬下更加醒目，这里没有其他人，听说圣都的人不喜欢站在太高的地方，也许是他们天生害怕往高处走吧。 迈上台阶，那里有一处在塔身的入口处有一处草坪，上面画着圆十字，铭刻的名字似乎已经被划去。这里原来写的究竟是谁的名字呢？不仅惹人遐想……走进塔身，旋梯紧贴着墙壁向上，一旁的护栏已经是摇摇欲坠，让人不敢去扶。 “难怪这里没人……” “我倒觉得不是这个原因。” “克莉丝，这个就是光源吗？魔导水晶……” “没错，并且通过魔法的增幅让这光在更远的地方也看得到。” 塔顶上有一个魔导水晶，固定在那里外面覆盖了一层咒术保护，想要解开的话可能要买一张比水晶更高成本的解咒卷轴。 我们不再管这些，海风虽然徐徐吹来让人感到舒适。 “接着刚才的话题吧，克莉丝……你所理解的命运是什么。” 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那看上去随时会脱落的护栏，依然把全身的重量放在上面，我走过去抓住法米的手就把他往后拉。 “很复杂哟，我的父亲曾经说过，命运是分为‘命’和‘运’的，命就是天命，和诺艾尔是勇者一样，我是加涅特的公主一样，你是法米一样，这是已经被决定好的，无法改变的事实，是定数哦。” “那么运呢？”他问得实在太频繁，我有些生气地上前扯了下少年的脸颊。 “这个指的是无法确定的东西，是变数了，举个简单的例子吧。我们下一秒会做什么，会遇到什么人……比如我在这个距离可以轻松吻到你的脸颊，但是我现在却不想这么做~但是……” 说完我踮起脚尖，嘴唇轻触到少年有些苍白的肌肤上。 “克莉丝……！” “一时兴起而已~” “我也要亲你！” “呀！不行！我可以亲你，但你不能对我做这种事！总之，命运在父亲的话里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哦，他的出身不是太好，所以父亲他很相信这个理论。” “加涅特王的出生背景不好？” 啊，我才反应过来自己记忆力印象更深刻的那个父亲并非是凯恩国王，差点就把自己最重要的秘密说漏了。 “没这回事，不是说父王……应该说是原本类似于我的导师一样的一位大叔吧。” “这样啊，那么克莉丝想告诉我什么？” 他变得越来越不解，觉得我似乎是在故弄玄虚，但是我现在却想说出自己的真实。 我所相信的，奉若真理的事情。 “我原本相信这个理论，命是定数，运是变数……但是有段时间我则是认为，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被决定好的。” “诶，什么意思？”他似乎越来越搞不懂我想说什么了。 “想想骰子吧，掷骰子的话，虽然还没有落地，但是结果实际已经由出手那一刻的速度，角度，温度，风速等等外部因素决定了。我们来到这里，你被莲变成吸血鬼，还是喜欢上我也好，虽然看似都是一路走过来，但是却是一种必然。” 看着他渐渐变差的表情，我依然不停止。 “人很弱小，我们自以为能通过变强而改变命运，但是实际上什么都没改变。成功也好失败也好，这都是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只是我们经常以为是自己改变了命运，我们无法离开自己的身体站在神的角度看自己的人生，所谓的我的命运改变了也不过是一个自我勉励罢了。” “不，不是这样的……”法米的嘴唇颤抖着，像是被人用最恶毒的话语侮辱了一般。 他和我前世的父亲很像，出身差，迫切地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或许因为过去的一些成就而认为自己已经改变了命运而感到自豪。 “的确，我只是曾经这么想过。” “那么，你究竟是怎么看的……” 对于他那急切想要知道答案的心情，我只是回以笑容。 “不去管就好。” “诶？” “按照那个导师大叔所诠释命运也好，或是因果律的宿命论也罢，我只知道自己在这里纹丝不动的话就做不成事，我不全力带着诺艾尔去艾琳而是选择以诺艾尔现在的状态就挑战魔王的话，可能立刻就会被击杀。虽然结果究竟怎样我并不清楚，那是神的工作，但是全力去做……我把这个当成宿命也当成命运，强大起来的话结果想必不会太差，这是作为人的所必要的事——我是这么认为的。” “你一直在想这些吗，克莉丝？这句话或许不应该说出来，但是你给自己背负了太多的责任了，这些不是凡人所能承受的，我们已经接受了太多不属于我们这个年龄该有的痛苦。” 脸色变得灰暗，露出哀伤的模样。 平常的少年不会说出一点弱势的话，但是现在的他看上去却这么可怜。在罗德库洛赛因特一战中，他失去了自己的兄弟，我理解这份痛苦。要不是莲将他复活为吸血鬼的话我恐怕只能一人站在这座灯塔上感叹命运了。 少年本来的命运又该是怎么样。 现在说这个貌似已经太迟了，如果这有一台大机器，只有不断驱动才能维持世界的正常运转的话，那一定是靠着凡人的命运为齿轮运作的。 我们的齿轮彼此互相咬合，带动着这个星球上所发生的一切。 “我不觉得痛苦……不，有时确实很痛苦吧，毕竟我们只是凡人，不能够站在更高的位置清晰看到自己所爱之人的命运，他们或许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而永远离开我们，每次想到这种事我都会一个人偷偷地哭泣。” 苏菲她是那么温柔善良，没有半点杂质，本来这样善良可爱的女孩应该有着更加幸福的人生，就算上了年纪，变成老太太了也会比其他人更加慈祥，也许那时同样老的我们会坐在树荫下共同回忆彼此间的人生，聊到有趣的事情会不由得笑出声来。 然而她的命运齿轮却停转了，突然地，毫无声息…… 随之而来的是一场风暴，更多的人失去生命，流淌鲜血，家庭破碎，祖国也跟着分崩离析。 我们印象中的美丽世界不复存在，每天都能看到大家忧心忡忡，也能看到人们之间的关系也变得紧张，齿轮加速运转起来。 自己的双眼和法米对上，相视间似乎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那段命运我们一同走过，在这个破烂不堪的世界中爬行着，最终到了现在的地步，终于能看到一线希望。 我转开视线，盯着远方波涛冲击着礁石，溅起纯白的浪花。 嘴巴缓缓张开，风的吹拂唇变得有些，不过我依然想要说得更有力一些。 “即使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我也不想要控制自己的命运，我以能够在这苦痛世界而奋斗的凡人身份为荣，因为困难，所以我们懂得去珍惜，我知道你对我也很重要。” “我开始有点能够明白你想说什么了……克莉丝也是，你对我来说排在第一位，任何人和任何事物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他的话语坚决，让我感动。 一个女孩子被这样追求都应该会开心吧，但我却高兴不起来。 “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留在北地帮助艾莉莎和菲尔米娜，我也，我也喜欢着你啊，我的小狼。” 他的眼睛睁大了，只过了片刻，我看到他的瞳仁稍微有些湿润，但是他很快地用袖子擦过眼角。 “克莉丝，你是第一次说出这话……” “我说出来的不一定是真话，隐藏在胸中的却绝不是谎言，但是我向你保证，此刻自己绝对没有说谎，以炎的名义！” 我激动不已，仿佛整个身体都被炽热的火焰所燃烧着，这感觉和变身时的炽热却又不尽相同。 按捺不住这股温度的我稍微走进塔内，让风被墙挡住，我开始解开身上衣服的扣子，白皙的肌肤露出法米的面前…… “你现在可以对我做任何事，你想要做的……但是，做完你就要乘船回吉尔克恩去帮助艾莉莎和菲尔米娜，帮助一万大军从阿纳托利亚获取粮草，这将是你和我的约定。” 自己绯红着双颊，说着的同时又褪下冒险者的长裤，让不能露出的服装在他的眼下一览无遗。 “或者，你就此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留在我的身边，但我不会允许你再碰我了……如果，如果你再硬来，我会……我会咬你的。你已经来到命运的分岔路了，法米……所以，作出选择吧。” 说完的那一刻，我全身都因为羞赧而变得通红，但是尽量还是直视着他。 少年的视线不断游离在我的身体上，尽管不是第一次看见，但是他是兴奋得浑身发抖，甚至连咽口水的声音也清晰地传了过来。 “克莉丝……” 我多么希望他能够就这样转过身拒绝我的诱惑。 可结果却是少年径直向着我这边走来…… 稍微有一点点失望，果然对于男生来说这种事是没法忍耐的吗，即使能够拒绝美食美酒，成千上万的黄金，始终会在这种方面败下阵来。 既然已说出这种话那也没办法了。 我闭上眼睛，等待着他……没想到要在这种地方迎接第一次的到来。 真的是没有想到，或许是我太冲动了吗？ 总之，快点结束吧。 少年已经走到我的面前，他的气息能在这个距离感觉到，双手扶上我的双臂，让人感受到一丝冷意。 抬起我大腿的那一刻，自己真的是已经快要窒息了。 但是，我却感到有些不对劲。 悉悉索索的声音，手臂被拉开但是却覆盖上了一层布的质感。 这时我才睁开眼睛。 他竟然帮我把衣服穿上了。 “法米，你……” “我想留在你的身旁，所以看来必须要这么做。” 这句话让我哑口无言。 我都快要埋怨他了，刚才有了不太好的期待。 重新扣上衣服的扣子，我看了一眼远方。 “北方的话，不止是莲，其实我还委托了其他人散布勇者的情报，还有我们队伍的些许情报。” “是让佣兵所散布吗？” “他们也是，但却不止是。” 我随即回答少年。 现在的他执意要留在这里，莲会发现我们的军队，他会成为比法米更适合引导艾莉莎和菲尔米娜的人。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71.剑士与领主还有……——1 莲来到这座城时间并不长，领主的城堡中有些阴冷，但是却被打扫得井井有条，仆人们也彬彬有礼，他们见到莲或许还以为他是一位贵族，但是在看到奥利和哈格的时候也同样低下头来。 “我肚子饿了，拿点东西来吃。”看到仆人对自己行礼，哈格突然抓住他的肩膀。 “非常抱歉，我不能随意偷拿食物，老爷会在宴会厅招待各位。”仆人说完再次弯下身，哈格不友好地咬着牙。 “别太失礼了，哈格，我们走在别人的城堡里。” “可是我都在街上听说这家伙是个混蛋了。” “所以呢，你要就此和亚莎公爵为敌，让我们一无所获？”莲冷冷看了他一眼，一旁的小男孩奥利跑过来冲着大汉猛地点头。 “要，要忍耐！哈格！” “不用你小子教我！呵呵。”虽然语气还是那么粗鲁，但是哈格的脸上已经带上了笑容。 莲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弯起一抹弧度，这两人在一起居然能形成如此融洽的关系，他之前已经为哈格那爱惹麻烦的性格伤透了脑筋。 圣剑女王现在面临一人面对着魔族大军的事莲已经从佣兵所得知，尽管教廷和众军之首的部队皆陪伴着圣剑女王，但是青年依然觉得她已经危在旦夕。魔王的狡猾和强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300年前翡翠心带着两千名涅芙拉的真民一起冲向战场的时候，自觉所向披靡的众神们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输，魔王牺牲了自己一大半的部队把勇者和莲诱导到魔界，勇者被杀死，自己陷入沉睡，然后诸神被迫背水一战，最后只能用封印的下策换来短暂的和平。而如今莲不认为凡人们能和魔王一战。 那个少女魔王没有死过，只是被封印了……所以这次出来的还是她，她比历代魔王都要残忍，也比他们想得更多，她是唯一一个杀死了勇者的魔王，单单是想到这点莲就感到背脊上一阵冰冷。 他带来了拉蒂亚的信物和纹章，表明自己来自于加涅特，并且他的委托主拉蒂亚正在与魔族军一战，或许因为王女的字迹独一无二，亦或者这个传闻中风评不太好的公爵正好对他们有兴趣，他表示愿意接待几人，这让莲喜出望外，毕竟在路上他也遭到了其他贵族的拒绝。 他深吸了一口气，捋了捋自己的衣袖，来到宴会厅，传闻中无能又无知，喜好幼小少女的公爵亚莎正坐在长桌的另一侧的主座上，桌子光滑透亮，如同抹了一层蜡。桌上的银杯数量为5只，同样相同数量的大餐也已经放置在座位上，等待着大家享用。 “您好，公爵大人。” “欢迎您，莲先生……西方的圣剑女王的名号已经传到阿纳托利亚数周了，此等美丽与勇气并存的英雄居然能够记得身处远方的在下，着实让人感动，如果有需要的尽管说吧，朋友。” 莲从头到尾观察了眼前的这个金发男人，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因为他的样貌实在和过去所描述的大不相同。 这个男人举止有礼，单手拿起银杯的动作优雅而体面，身着一身暗灰色绸缎的长衣，他身材瘦高，但是却很结实，手臂长却让人能看到上臂的肌肉。俊俏的面容无法和传闻中听到的肥猪一词结合到一起。 “您真是太好心了。”莲点头应着亚莎公爵的话，他知道这时不能表现得失礼。 拉蒂亚为他写了给吉尔克恩十多名大贵族的信件，并把每一枚都盖上了烈焰的徽记方便他寻找勇者，他不能够辜负这位公主的厚意，即使没有找到勇者本人也要尽量给他们带去一些帮助，他知道拉蒂亚可能撑不了多久。 “愿涅芙拉祝福您。”亚莎单手示意大家坐下，这时那个空出来却放了食物的座位变得显眼了起来。 只见宴会厅的大门被打开，最后一位客人走了进来。 淡红色的卷发垂到双肩，胸大开露出诱人的小麦色肌肤，这个像是妖艳女海盗一样的女人却好好地穿上了礼服，可是这魅惑的气息总是让莲感到很不适应。 “米娅·本瑟姆，亚莎公爵的妻子，抱歉我来迟了。” “不会，不会~夫人您今天依然是这么美丽啊。”亚莎公爵张开手拥抱了红发美女，两人轻轻一吻。 “哦，可惜……她是我喜欢的一类啊。”哈格小声抱怨道，莲本想提醒他不要把这种话说出口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是说什么这个亚莎公爵也和传闻中的差距太大了。 既不是肥猪，也不是恋童癖，看上去也不是传闻中无能的弱智……前者还是拉蒂亚告诉自己的，或许是他减肥了？ 自己不该把注意力放在这些小事上面，谁都有改变的时候，而且现在这样看来更好说话。 莲向着两人露出微笑。 “那么，敬您，也献给涅芙拉。”公爵端起酒杯，众人复颂他的最后一句。 “献给涅芙拉。” “献给涅芙拉。” “献给涅芙拉！” 莲留意了，酒没有异样，他的吸血鬼特质能够分得清也不会轻易中毒。 女仆揭开珍馐的银盖，眼前的美食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老大，居然有烤乳猪……” 莲按住哈格的手，但是实际上他也饿得不行，即便是涅芙拉的真民还是吸血鬼，这些头衔和种族貌似都没有减少对人类来说必须的欲望。 他已经是很久没见过如此丰盛的大餐了，北方的特产阿拉斯特牛居然被浇上诱人的酱汁，奶油炖菜散发的甜香气味即使在这个距离依然刺激着莲的鼻腔，当然还有哈格都忍不住要大啖一口的烤乳猪。而且城堡的主人也准备了不少能够填饱旅途中的佣兵肚子的蜂蜜面包，即使只有这个三人也觉得很开心了，在船上他们只能吃黑硬的面包和已经要发臭的腌肉。 “请不必在意，今天还请好好休息，等到沐浴休息后……我们明天再谈要事吧，作为与魔王斗争的勇士，他们的愿望都会被满足。” “那么真的非常感谢您。” 一旁的哈格再也不听自己的话了，而奥利也是口水快要滴到桌子上，莲微笑着帮他擦干净嘴巴，然后微微点头，小男孩也开始大快朵颐。 而领主和领主夫人夜店也不在意地微笑着看着他们用餐。 或许我也该多吃一些才能表现出礼貌？ 莲本满心期待，也许今天他就能够找到勇者。 毕竟自己的搜索范围越来越小，勇者很可能就会出现在这座城内。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吧。 想到这里，他也拿起刀叉了。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72.剑士与领主还有……——2 莲躺在公爵为他精心准备的客房内，这里的床可以并排容纳三个成年男子，但是他和哈格还有奥利却是一人一间，要是不是仆人告诉他这是客房的话莲可能会错以为这是哪个公主的闺房呢，毕竟地上铺上了一层暖色的毛绒毯子，大床也带着纱帘……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莲躺下来看着纯白的天花板，边缘刻着四精灵的浮雕。他一直追随勇者的踪迹而无果，无论是面对南部帝国的皇帝也好，还是其他的名门望族也好，他们从不会因为一纸书信而表现出这种程度的热情，城堡里的管家马尔斯才刚刚问过他如果有其他的要求请直说，对话中的尊敬犹如面对王族，丝毫不敢怠慢，怎么想也太过头了。 莲不想想得太多让阴谋论充满自己的脑子，他伸展了一下全身，现在的他迫切需要睡眠，又有一个星期没有吸血了。虽然对于身为始祖吸血鬼的莲来说这并不致命，但是会让他一天要睡上将近一半的时间，今后如果真的面临大战的话还是要做好提前吸血的准备。 莲用手背挡着自己的脸颊，他已经太过于疲惫了，现在这个世界关心末日战争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还像往常一样度日，很多人甚至把魔王军即将入侵这个国度的事当做个笑话来看。但是他明白，亚利克希亚已经近了，他后悔当时没有直接接受龙人女王的求爱，如果能再选一次，那么他肯定不会让魔王复活的，但是现实不允许重来，世界上没有操纵时光的魔法，至少凡人和涅芙拉的真民们都不会用。 “唉……为什么我会遇到这种事。”他长长叹了一口气，然后闭上双眼，希望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能够看见自己躺在原本的家里，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境，醒来之后可以继续伸一个大懒腰，然后掀开窗帘让室外的阳光洒进自己的房间里。 “翡翠心，谢尔斯，艾露尔……你们真的要让我一个人承受这些吗，如果你们都在我的身边的话即使是再深的黑暗我也不会害怕，但是现在究竟谁能够依靠呢！”青年一拳打在柔软的床垫上。 “大家都想要依靠，可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他想要就此躲得远远的，找一个美丽温柔的女人陪伴他，仅此而已。他清楚自己曾经数次有这个机会，但是却都因为各种原因而错过。这个世界上莲没有家人，也没有好兄弟，他们全都葬送在魔界的最深处，即使涅芙拉的真民天生不死也不保证在三百年的时光里他们的灵魂会不会消散殆尽，玛娜之地有着太多神秘的地方，即使是神也不全了解。 夜幕降临，莲就这样拖着疲惫的身体小憩了两圣刻，很少见的他居然醒了……窗外的夜莺仍在鸣叫，阿纳托利亚的秋夜依然燥热不已。 青年想要起身时发现身上有些重，一个水色长发的女孩子伏在他的身上。 莲吓了一跳，他退后了好长一段距离，眼前的少女揉着眼睛……睡衣一侧的肩带随她的动作轻轻滑落。 “非常抱歉，打扰了您的休息，我叫做莉贝卡，被亚莎大人叫来服侍您。” “服侍？”这个词从少女的嘴里说出来更让他震惊。 “嗯，莲大人？如果您觉得身上因为长途劳累不舒服的话我可以为您准备侍浴，夜晚还很漫长，即使现在没有兴致也没关系哦。” 莉贝卡看上去娇小而柔弱，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女孩，从她的口中吐出这种诱惑之语不由得让莲回想起之前所听说的传言，“亚莎公爵只喜欢幼小的少女，并且将她们不断纳入自己的后宫。” “不……我不需要，为什么公爵大人会让你来做这种事？” “诶？”莉贝卡睁圆了双眼顿了一下，随后纤长的睫毛微微下坠，整理起自己的衣服。“莲大人……您真是个温柔的人，对于贵族的女仆来说，照顾好高贵的客人是很平常的事情……” “平常，我没办法对你这样的孩子下手。” “我并非是孩子。”莉贝卡随即回答他。 这时莲才注意到少女那比人类要稍长一点的耳朵。 他会一个法术，能够知晓对方的名字，职业，种族以及种种底细……莲仔细看了看眼前的美少女才知道她与一般人类不同。 “矮岩族吗……” “您真是见多识广。” “数百年前还遍布大陆的高贵矮人们，寿命和青春期都远远长于人类，对于金属和矿石也有天生的探知能力，在锻造方面更是天赋异禀……”可惜却被用来服侍客人睡觉。 事情真是越来越古怪了。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73.剑士与领主还有……——3 青年再看了看眼前的美少女，她的皮肤白皙如同凝脂，长长的头发虽然看上去有些干枯，眼睛也积着黑眼圈，但是依然掩饰不了她作为美少女的光彩。 莲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曾经五个矮人国王相互争权，本来对于地表世界毫无兴趣的他们渐渐开始爬上陆地，融入人类的社会中。但是矮岩族的数量早已不如从前，但是一个种族要融入另一个种族的时候往往等待着他们的不会是鲜花和水果。 不管怎么说，这个女孩都应该做着更加体面的工作，他不想触碰这个女孩。 莲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俊美修长，但是也因此他更加不自信……这根本不像是自己的东西。 “你这样的女孩会在其他方面更有前途……回去吧。”莲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回去，但是少女却咬紧了唇，她死死抓住青年的手臂，眼睛里已经满是泪水。 “请您不要拒绝……”小小的肩膀颤抖着，不属于那副幼小容颜的忧愁浮现在脸上。“我会被惩罚的。” “我不会和任何人说。” “不，您不懂，她会发现的，谎言没法欺瞒她……” “她？” 莉贝卡的眼神中有惊恐也有恳求，仿佛这一夜共眠已经不容得他拒绝。 “客人……您别多问了，您要是可怜我的话就请别说话，让我温暖您的身体，仅此而已……即使是这样小孩子一般的我也有办法尽量满足您，到了太阳升起您没睁开眼的时候我就会自觉离开，决不让您有一丝困扰，所以求您了……” “……” 青年的侧脸在月光的照耀下变得冷峻起来，少女过来帮他脱去外套和长裤，他没有阻止，但是在女孩靠近他的肩膀的时候，青年突然靠近，张开嘴露出尖牙，然后揭开少女的睡衣将白皙的脖颈露出来，一口咬下。 “唔嗯！”甜美的呻回荡在小小的房间中，吸血鬼能够通过改造记忆救下某个少年的命，窥视它自然也很简单。 强烈的刺激感刺激着莲的神经，这一切会对少女的身体产负荷，但是他必须要去看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视角：莉贝卡 克莉丝真的和她说的那样突然消失了。 那天她和我和梅尔说要离开城堡，梅尔察觉到她的决意之后打算阻止却被克莉丝绊倒。 “我，我现在就要报告给亚莎大人！” “请等我走了之后再报告……” 那时克莉丝目光很冷，我知道她不会因为这几天的相处而对我们留情。 我抓住好友梅尔，看着克莉丝离开城堡。 梅尔在她离开时哭了。 是因为我们这段时间真的相处得很好吗？还是嫉妒着克莉丝能够为喜欢的人付出一切的这种坚决呢？ 克莉丝如同疾风暴雨一般，来得快去的也快…… 她和我们这种靠着讨好公爵大人的小女仆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像是承担着更重的责任和我们无法理解的命运。 很快就东窗事发了，公爵第二天问克莉丝去哪儿的时候我们只是搪塞说她出门买东西了。 城堡的士兵也回答说是这样…… 但是谎言没能维持多久，不久城内有名的那家娼馆，被人焚烧了。 我曾经在那里呆过，身为店主的老鸨帕梅拉妈妈和盗贼组织有所勾结没人敢惹她，但是传闻却有个银发的女孩从那里偷了东西后全身而退。 是克莉丝…… 她那可爱的脸一下子就出现在我的大脑中。 得知这个消息的贵族们也炸了锅，在城堡中我清楚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抓头咂嘴，仿佛这事给这些从不惧怕别人的贵族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一般，仅仅是少了一间娼馆用不着这么难过吧。 很不寻常啊。 不过可能是克莉丝做了这件事才让我惊讶，原来她所说的决意是真的啊。 我是一辈子都不敢做这种事的。 对于我这样的小女仆来说知道这种事最大的反应不过如此，梅尔也一直噘着嘴心情不顺。 但是亚莎公爵像是真的受到打击了。 平时的他总是会宠爱我和梅尔的，即使厌倦了也不会忘记自己的温柔。 可现在的他像是什么都不想知道也不想理解一般天天靠在长椅上发呆，嘴里还念念有词。 “亚莎大人动真情了……” “真得很羡慕克莉丝，我们明明什么都献给了亚莎大人也没得到他的爱。” “你至少得到了片刻的疼爱，而很多女仆连这个机会也不会有的。” 我和梅尔说着这些有的没的，时而给亚莎大人送去点心和食物，但是他却完全不吃……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最后连人都不想见了。 城里的人都在担心他。 他虽然在外界的风评不好，可是我们都清楚城里没有比他更照顾下人的贵族了，工钱给的最高，伙食和住处都不差，工作也不是很累。有其他贵族欺负人的时候他也挥挥手示意别在他眼前做这种事。 我和梅尔更是被赐予了公主一般的房间，甜点，漂亮的衣服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这说什么都不是女仆过的日子了。 亚莎大人还很年轻，自然无子，我们和梅尔也都被要求避孕，女仆是不能随便怀上领主的孩子，就算出生也会被冠上私生子的名号一生都遭遇不幸，运气差的话还会死于政治斗争……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会遭遇这种事。 所以大家很担心会有其他的贵族来代替他，我们的生活也许会变得苛刻起来。 马尔斯找了大厨做了一顿美味大餐，命我说什么都要让亚莎大人吃一点，并且给我房间钥匙。可能强行闯入会惹他发火吧，不过克莉丝也做过很多不讲理的事情却获得了亚莎大人的宠爱，我和梅尔明明百依百顺，但是却无法得到这一丝一毫，真的是我们长得不如克莉丝可爱吗？ 看了看自己比克莉丝丰满不知道多少倍的胸脯。 “完全没有这回事！” 我暗示自己，不要有自卑的情绪。 推着装满美味珍馐的餐车就来到亚莎大人的房门前了。 轻轻敲门，没有听到回应。 于是我没多管，直接打开了房门，他依然保持着之前那副颓废的样子躺在椅子上，人也显得消瘦了许多。 “亚莎大人。”我轻轻唤道。“亚莎大人……” 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终于让他注意到我这边。 “莉贝卡……吗，我说过不要进来了。” “可是，我不能看着公爵大人继续这样了！您这样下去会饿死的。” “反正……你们都讨厌我对吧，你也不是真的喜欢我，梅尔不是……马尔斯不是，当然，克莉丝也撒谎，那个刚雇来的近卫法米，和克莉丝一起逃走了，我为什么要对他们那么好啊！” 他用拳头敲着椅子，脸上露出的不甘让人看了心疼。 我咬着牙，走到他的面前。 唰！ 清脆的声音响起。 我挥手给了亚莎大人一巴掌。 自己的力气并不大，或许他并不觉得有多疼吧。 “莉贝卡……” “您，您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啊！” 自己的心情变得激动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自己已经变得什么都不在乎了。 我觉得自己第一次明白了克莉丝的心情。 ——想要追求什么的时候人就会变得胆大起来。 而我现在才发现，眼前的这位胖胖的金发公爵对我是多么重要。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74.剑士与领主还有……——4 我已经46岁了，对于人类来说已经是个大妈……但是也许是种族让自己从未在意过这些问题，我在十多岁的时候来到人类的城市，和他们居住在一起，为了谋生试过各种工作，但是由于身体的娇小并且长得像小孩子不被大家信任所以被迫成了娼妇。 矮岩族的寿命接近200年，在150年左右才开始衰老，我会比其他女人在这一行里做得更久。 直到有一天，我接待了他。 亚莎三世公爵。 他长着一头漂亮的金发，面容也很可爱，大概在20多岁。 不过亚莎公爵也长得肥胖，看起来就是个贪婪的贵族…… 这样的人我已经见过很多了，其中也有些很不讲理的，为了自保我必须露出微笑讨好他们。但是亚莎大人是不一样的。 出入娼馆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是不一样的。 没什么架子和让人头疼的性癖，只是普普通通地做了……普通到我已经好几年没见过这种男人，毕竟我的价格不便宜。很多人都会追加一些额外需求。 “我喜欢你，来我的城堡吧。” 他就这样说了，像是在街市上看中了什么喜欢的商品一样，没有丝毫的犹豫。 “大人，我是娼妇……您如果喜欢我可以随时再来。” “不，我想带你回去。” “帕梅拉妈妈不会同意的。” “她会的。” 当天晚上一直把我当做宝贝一般的帕梅拉妈妈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让我跟着公爵大人离开。这时自己才明白他是这座城市中贵族中的贵族，是这个阿纳托利亚的王……当晚我吃了一顿美餐，洗了舒服的澡，还被安置在如同公主闺房那样的漂亮房间内，这一切都让我以为明天就要死了。 亚莎公爵他当晚来到这个房间，我们共度一夜，我居然紧张得如同面对初夜。 他很温柔，还问我是不是累了，今夜要不要直接睡觉，就连睡着的时候也是抱着我…… 太奇怪了。 我从没见过这么难以理解的男人！ 既然是大公爵为什么要在意我这样的女人？美女的话要多少有多少吧。 正妻要端庄漂亮，并且家世也不能差，其他的去娼馆玩玩就好了，带回家反而会有麻烦。 反正男人都是这样子……从没把我当成人来对待。 在日夜相处中我渐渐迷上了这个公爵，他虽然胖得流油，也很慵懒，从来不做正经事……但也从没做什么恶事，女孩子们似乎都挺喜欢他的。 我也渐渐清楚他选择我的原因了，亚莎公爵对于看上去娇小的女孩子特别宠爱。 后来从其他仆人的口中得知他年轻未婚…… “亚莎大人为什么还不结婚呢？”有一次自己没忍住在深夜中问他了，自己咽了一口唾沫，战战兢兢地等着他的回答。 不过亚莎大人似乎并不在意我的失礼。 “结婚？那样的话就没法喜欢你们所有人了吧？” “诶？” “我是涅芙拉的信徒，虽然也有领主违背教条，但是我倒没那个打算~毕竟女神要比我们伟大得多吧，我是很害怕她会惩罚我啊。” “诶，噗！”自己忍不住笑出了声。 “别笑啊……” “非常抱歉！但是没想到亚莎大人也有害怕的事情。” “人人都有才对吧，莉贝卡害怕什么？” 他侧过脑袋问我，自己把脸藏在被子里。 “……害怕这不是真的。” “嗯？” “不，什么都没有。”对着公爵微笑了一下，我为他盖好被子，重新抱住这个胖胖的公爵入睡了，他虽然不是什么英俊王子或者骑士，但是我比谁都要喜欢公爵大人。 回想起那段时光，我真的非常快乐，即使后来他又找来了梅尔和克莉丝……嫉妒不可能没有，但是我也知道亚莎大人不是我这样低贱的人可以独占的，哪怕能够占有他千分之一的疼爱我也感到非常幸福。 摸着有些疼的手背，自己刚才做了些什么啊，我居然不知死活地扇了亚莎大人一巴掌。 我俯下身子跪在他的面前，泪珠一滴一滴落在地毯上，全身不住地颤抖，亚莎大人会惩罚我，或许我没法再呆在这座城里了。 这曾经是我最害怕的事…… 但是即使这样我也想说出自己真正想说的话。 “亚莎大人……我被亚莎大人收留在身边已经好几年了，真的非常感谢您……” “莉贝卡，你为何要这样。”他捂着自己的脸颊，虽然是被我结结实实打了一巴掌，但是倒也不是很痛吧。“你和克莉丝一样的吧……你们都不喜欢我。” 他整个人都低沉了下来，耷拉着脑袋。 自己的心脏也感受到一阵痛楚…… 我的双手不自觉地抓住公爵的衣领，不是打算继续诉诸暴力。 双唇贴上，两臂绕到亚莎大人的背后。 他尝试摆脱我，但是我更用力地抱着他！ 他说我不喜欢他，这时候任何的言语都显得幼稚无力，我没那么好的口才，只能够用双唇去回答，一次次吻着，任亚莎大人怎么反抗也绝不放手。 亚莎大人对克莉丝动了情，我非常非常嫉妒克莉丝…… 原本自己并不在意这些事的，但是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 我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自己孑然一身，不过是个被包养的娼妇罢了，爱情这个词离我太远，克莉丝要比我好得多，她清纯又可爱，难怪亚莎大人会迷恋她。 可是…… “……家就是不服气嘛。” 过了许久我才松开他的双肩，亚莎大人好多天都没洗澡了，身上的气味一点也不好闻……但是我还是想要亲近他。 “莉贝卡，你……” “不管您相不相信，我都要说！我喜欢您，爱着您……即使我知道自己高攀不起，可是我愿意和您站在一起，您不吃饭变得瘦削我会难受的……请变回那个胖胖的但是健康的亚莎大人吧！” 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了，以前我还嘲笑克莉丝不坦率，但是现在才发现不坦率的是自己啊。 即使一天也好，我也要说出自己真正的心意。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75.剑士与领主还有……——5 那天我抱着亚莎大人哭了很久，魔导灯渐渐变暗，我扶着他上床并用身体安慰了他…… 不知道是我那番话起了作用还是重新碰到女人让亚莎大人暂时忘记了失恋的伤痛，第二天他重新沐浴更衣，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了。 我和梅尔都非常开心…… “亚莎大人好像有点变瘦了，也变帅了呢。”梅尔说道。 “是呢~不过以前的亚莎大人也非常可爱~” 之后亚莎大人真的坚持着克莉丝在的时候指导的方式去锻炼身体，也更加亲近我了，梅尔是个笨蛋所以没察觉到，不过即使稍微独享一下他的疼爱也没有关系吧。 作为女孩子任性一点也没什么……毕竟那是自己最喜欢的人了。 数月的时间内，亚莎大人的身体变得结实健壮，样子看上去也帅多了，以前虽然就不少了，但是最近贵族们推荐自己女儿这样的动作也变得频繁起来，亚莎大人只是摇头拒绝。 一天晚上我爬到亚莎大人的床上问他。“您为什么拒绝那些贵族呢？亚莎大人也该有妻室了吧，女神涅芙拉并不鼓励人们独身哦。” “是啊，也许是该找一个了。” 他只是摸摸我的脑袋，轻轻叹道。 “诶？” 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他结婚，在毛毯下我抓着亚莎大人的肩膀……他变瘦了，抓起来不像是以前那样软乎乎的，但是只要是亚莎大人的话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我还是喜欢……要是变成昆虫型的魔物也许就不行了吧。 “最近其他贵族也在问我要不要跟他们的女儿结婚什么的……真是一群乱七八糟的人啊，他们的女儿全都超过我可以接受的年龄了啊，完全就不行啊。” “主要……主要是这个原因吗？” “倒也不是，主要是我已经有心仪的女性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脏仿佛都要停止了，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良久，自己才缓缓抬起上唇。 “是克莉丝吗？” 亚莎大人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是关心着我，一直照顾着我的人。”如此回答的同时他再次将我揽入怀中。 自己居然一下子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这是指我吗？ 我是他所心仪的女性吗…… 抱着我的力道越大自己的脸越是变红了起来，但是却不敢抬头向亚莎大人确认一下，哪怕是稍微撒娇一下也行的吧，为什么我连这种事都做不利索了。 明明应该是最擅长的事情了。 “呜呜……” “怎么了，莉贝卡？不开心吗？还是觉得我拖得太久了，我们到了周末就结婚吧。” “呜呜呜呜……呜呜哇。” 本来只是小声的抽噎，结果声音变得越来越大。 明明已经确认了公爵大人指的是自己，但是反而没法抑制流泪了。 “莉贝卡？抱歉，是我让你伤心了。” “呜呜……不，亚莎大人，是开心的泪水。” 亚莎大人从不隐瞒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当他把这件事传达给其他贵族的时候他们自然是无法理解，堂堂大贵族怎么能和娼妇结婚，不仅是贵族们不满，就连我自己也觉得不配…… 可亚莎大人不管这一切，他已经安排其他仆人给我做礼服了。 这样等待的时光很幸福，但也不安，正如我以前所说的那样，害怕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已经太过于期待的自己醒来发现自己还是躺在娼馆的床上，身边躺着不认识的男人。 但亚莎大人只是安慰我不需要在意别的事情，只要婚礼的当天接受祝福就好了，只要我说出誓词他就会说出自己愿意，阿纳托利亚城的南部教堂已经荒废，可还是有贫民在那里举办结婚仪式，亚莎大人则会在新教堂内举行盛大的仪式。 “本来我的婚礼应该邀请枢机主教，但是最近他们似乎忙于应对魔王军的事务而抽不出身来。” “这一切对我来说都太奢侈了……不，我当然明白您是大公爵，这些必不可少，但是对我而言。” “你是公爵夫人，莉贝卡，我在涅芙拉的面前发誓结为连理的对象。”他依然温柔地摸着我的肩膀，虽然变得又瘦又帅气的亚莎大人让人感到有些不适应，却也明白亚莎大人永远都是亚莎大人。 又过去了几天，我们的婚礼在即了。 我做梦也没想到会发生意外…… 那天自己很晚才起床。 醒来时发现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 不该是这样的，婚礼是在正午举行，狂欢会持续到夜晚，已经过了时间了！ 我冲出房间，光脚踏在冰凉的地板上。无论跑多久都找不到第二个人，整个城堡仿佛只剩下我一个，大家不知所踪。 有种不好的预感…… 离开正厅，跑着走下旋梯，以往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守在大门处的卫兵都已经消失不见。 街道上带着一种死寂，可是刚走出城堡我就看到了流动的人群……他们一个个面容憔悴，就像经历了数个不眠之夜，如同活尸一般走向原本该是婚礼举行的会场。 教堂的钟声响了6次，第6圣刻，是正午了…… 这平时已经听惯了的声音在今天听来带有一丝不祥。 我谨慎地迈着每一步，混入那群失去血色的贵族里，跟着他们一起走向圣堂。 教堂今天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庄严肃穆。 人们并非团团围绕，而是井然有序地站成四四方方的样子，在礼堂的最上方是亚莎大人！ 但是他的对面已经有了一位新娘了……她有着淡红色的头发，高挑的身材和小麦色的肌肤，虽然是美女，可完全不是亚莎大人的菜！ 那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呢！完全没有道理啊！ 我差点失声叫喊了出来。 不可能的……今天一定是其他什么人的婚礼！ 为什么亚莎大人不告诉我呢……不对，我看着他旁边的牧师无感情地念着誓词。 他们两人互相也跟着念了。 这只是在拿我开玩笑么？果然我是做梦吧。 对了，这只是噩梦而已，醒来我还是会在那个娼馆里继续以前的生活！ 一切都是在做梦罢了。 现实不会有这样的违和感的，一切都像是表演出来一样。 难道是为了专门羞辱我才上演这出戏？ 亚莎大人才不会那么做呢。 我捂着自己的脑袋几乎摔倒在地。 曾经害怕这一切只是梦境的我，多么希望此刻真是这样……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76.剑士与领主还有……——6 大家都变了…… 从婚礼的那天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亚莎大人他的结婚对象叫做米娅·本瑟姆……总觉得在哪见过她，城里的人们对此闭口不提，整个贵族区都是死气沉沉，天空仿佛蒙上了一层阴霾。 于是我来到南部，这里的人们还和以前一样。 淡红色的卷发，小麦色的肌肤，绝对是在哪里见过…… “那是赤鸠，在不久前成为了盗贼组织的首领。”铁匠学徒科林·格雷向我说道，他曾经貌似和那个红发女人有所交集，有时候城堡里的马尔斯总管会让我来这家铺子预定金属制品，我想起来他曾经提到过某个红发女子…… “盗贼组织的首领？” “没错，我们的城市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盗贼组织，本来是不该跟你说这些的。” “没关系……我知道的，我曾经是在帕梅拉妈妈那里工作过……” 说出这话的同时我低下了头，现在作为娼妇的事情已经成了不想提及的黑历史。 科林的表情显得没太在意，他或许已经习惯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了吧。 “这样的话就巧了，我的直觉告诉自己现在这座城市大概会发生什么事……赤鸠最近很不对劲。自从帕梅拉妈妈的娼馆被烧那天开始她就一直没出现过，听说是受了重伤，我当时还挺担心的，结果过了一天她就完全被治愈了……知道吗，即使是治愈师也不能完全将人恢复到最初的状态，只能治愈伤口而已，如果她真的伤的出不了门的话大概最少也要修养一个礼拜吧，结果第二天就开始行动了。” “这样啊……还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么。” “其他的话你就应该知道咯，她居然突然和亚莎公爵结婚，我对此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学徒挠了挠自己的后脑。“盗贼组织一直是和贵族们势不两立的，贵族还为剿灭盗贼组织建立了警备团，他们两个怎么会一拍即合呢，不懂……” 原来如此，盗贼组织和贵族们有着如此深的芥蒂啊。 那么公爵大人是受到了什么蛊惑或者被迫和那个赤鸠结婚吗？但是在前一天晚上他还是正常的，还是像往常一样疼爱我，我们一起翻云覆雨直到天明。 “还有一点，这是让我觉得最奇怪的。” “嗯？请说……”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赤鸠的名字——米娅·本瑟姆，我和她也有好几年的交情了，但是第一次听到她说出自己的真名。” “也许并非真名？” “不，这一定是真名……本瑟姆家也是很有名的贵族了，他们有个红发的女儿，几年前他们遇到山贼的袭击结果都被杀了，唯独女儿幸存，这完全说得通了……时间也非常符合。” 青年学徒认真地思考着，他真的对这个米娅的事情很了解啊。 “科林先生，您喜欢这位赤鸠吧。” “诶，没，没有那回事！” 面对这样紧张的他我微微一笑，果然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对于喜欢的人都是这样在意的啊。 “嘿嘿~没关系，我会向你的师父保密啦。” “请务必！师父他是禁欲主义者，要是被知道很不妙啦，今后需要我帮忙可以随时来！” “谢谢~” 离开了铁匠工房，重新踏上回到城堡的道路。一夜之间城市的南北区域发生了巨大变化，南边的平民们还是那样逍遥自在，但是贵族区的大家仿佛都变了一个人，死气沉沉，即使向他们问好也几乎不回答。 这一切都和米娅有关，我这样感觉到，但是自己似乎也伪装成那样比较好。 回到城堡中，我发现自己的房间已经被搬空了，管家马尔斯告诉我新的住处和其他女仆在一起。 “怎么会！” “一切都是夫人的意思。”他发出比往常要低沉得多的声音。 我不像梅尔那样冲动，要是梅尔的话早就大闹一番了吧，但是当我见到梅尔的时候才发现这种玩笑根本就开不出来了。 “晚上好，莉贝卡，我们又要住一起了。” “嗯，梅尔，你怎么了吗？” “没怎么，我还是原来的我……希望你不要违背夫人的意思。” “诶？” “还有，晚餐的时间到了。” 就连梅尔也是，他们和婚礼那天的人们一样，如同行尸走肉，丧失了自己的理性。晚上我才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和亚莎大人共进晚餐，自己只能和仆人们在厨房里简单解决自己的晚饭。 但是那做好的食物却散发着比人们身上更明显的不详。 这些食物看上去美味多汁，又鲜嫩，但是我却能嗅到一股恶心的气味，那不是食材本身而产生的，而是附着在食物上，如同魔法一般的气味。 他们一直都吃着这些吗？为什么能下咽这么恶心的食物。 对了，我是矮岩族，虽然这项天赋已经很久没有使用，但是我对玛娜的感知要比人类要高得多，这股不详的气味是黑暗属性的玛娜。 黑暗属性的玛娜…… 那不就只有魔族和恶魔崇拜相关的人了么！ 涉及到恶魔的东西在这座城内！ 深深的恐惧袭击了我的心灵。 这时我才想起魔王军入侵我们的世界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原来一切不是和我无关的啊，他们轻轻松松地侵入亚莎大人的城市，无声无息……并且控制了所有的贵族和仆从，除了我之外的大家都已经像是傀儡一样了。 他们监视着我……看着我把带着黑暗玛娜的食物都吃下去才转过头。 夜晚，我偷偷来到厕所，抠着自己的喉咙把咽下去的食物全部吐光，胸口像是长跑之后那样剧烈起伏，自己大口喘着气。 糟糕了，现在别说让亚莎大人恢复原状，连自己的自保都成为问题了。 我伪装成听从“夫人”命令的仆从混入大家。 偶尔会有客人来到城堡，我本想向他们诉诸一切，但是自从窥视到那件事之后就不敢再做这种事了。 女性的仆从不时会来到男人们的房间里和他们交媾……我去偷窥梅尔，竟然发现在那事的途中她的背后长出了双翼和长尾！ 被梅尔睡过的男人第二天面如死灰，然后也加入了行尸走肉之中。 他们都已经变成恶魔了，我该怎么办才好！ 为了生存下去自己渐渐也开始吃他们给的食物，矮岩族对于黑魔法的抗性要比人类强一些，但是究竟能够维持多久呢，我也有一天会变成梅尔那样的魅魔吗？ 不要……我不想再和别的男人做那种事了！ 但是，自己的理性却越来越模糊，用不了多久就只能屈服于米娅了吧。 怎么办，谁来救救我啊！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77.剑士与领主还有……——7 莲松开怀中的少女的时候他已是一身冷汗。 让他惊讶的不是得到了克莉丝的踪迹，而是一股油然而生的恐惧。 这种恐惧从脚趾贯穿到头顶……好一会，他才松开尖牙，莲害怕自己是不是已经吸了太久，而实际上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莲叹了一口气，温柔地把少女横抱在怀中，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就在这一过程中他还是手抖个不停。 不能正面对抗那家伙……必须快点逃跑。 他暗示着自己。 能把半个城市的人都迷惑的魔族只有一个……没想到她居然已经来到了这里。 被沉睡300年的恐惧萦绕在莲的心中。 红发的女性和莉贝卡记忆中的米娅·本瑟姆，也就是赤鸠所重叠，她被那家伙……四天王之一的莉莉姆所附身了。 自己居然当时没用法术观察她的身份！ 失策了……莲急忙穿好衣服拿起自己不离身的两把剑把它们别在腰间。走到阳台上想要就此展开魔神翼飞出去，但是他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少女。 已经窥视了她的记忆，莲非常愧疚，并且对此表示同情……要带她走才行。 那么哈格和奥利呢。 莲知道这样拖延下去会让事态变得更加糟糕。 他扶着一旁的门框，狠狠敲了一下，抱起床上的莉贝卡便冲出门扉。 为自己施加了侦察术，所以跑起来没有声音，刚刚吸了一点血所以睡意全无。 跑在廊下他没有看到守卫的仆从，但是莲了解四天王的本事。 莉莉姆虽然不是战斗方面的高手，可也不好斗……削弱对方黑暗魔法和诅咒是她的专长，除此之外利用手下充当自己的视野也是她常用的手段。 夜晚的双月洒进城堡的地板，提示着青年他的时间已经不多，冲击哈格的房间时他发现一个已经魅魔化的女孩已经骑在壮汉的身上，似乎已经完成她的任务。莲掏出剑，刹那间用剑柄猛击女孩的脖颈，将她击晕过去…… “哈格，哈格！” 他摇着壮汉，可是他只是昏迷不醒，房间弥漫着淫乱的气味。 看来救不了他了，吃了恶魔的饭食之时自己就应该注意到才对，因为莲是半魔族所以那顿饭的黑暗力量并不影响他，但可就因为这样而也没有察觉到，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差劲了。当时莲心不在焉，四天王也隐藏了气息。大意是失利的唯一缘由，现在后悔也迟了。 莲不再管哈格，来到另外一间房间……奥利也被小魅魔纠缠着，但是他看上去倒还有自己的意识，并且苦苦挣扎。 “莲，莲先生！救救我！” 男孩话音未落，莲用着同样的手法击晕了魅魔，把男孩抱在另一只手上。 “那是谁？”奥利看着莲手里抱着的莉贝卡问道。 “和你遇到一样的状况，不过这女孩是好人。先不说这个，你还能保持自己的意识？” “嗯，吃了那顿饭之后感觉很恶心……我，我都吐掉了。” “好孩子……你的魔导才能看来也不一般。” “以前，以前在罗德库洛赛因特的时候确实有做过附魔，虽，虽然我只是个学徒……” “真的吗？” “嗯！”男孩以往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但是面对疑问却是坚定地点头。 莲想起自己的身上还有着可供附魔的珠宝，这些被藏在看不见的虚空行囊中，对作为涅芙拉的真民的他而言，这是特权。 他取出一大袋珠宝交给男孩，然后又单独找出一块大珊瑚宝石和宝石切割工具。 “立刻切割附魔可以吗？” “应该没问题……但是我现在状态不太好。” 莲又取出一瓶药剂。 “喝下这个，你的玛娜立刻就能充沛。” “嗯！” 少年喝下莲给的药剂的同时顿时觉得身轻如燕。 他立刻拿起珠宝附魔工具，将珊瑚宝石放在地上开始工作。 “要引出……引出哪种魔导效果？” “光！最强烈的光攻击，就算耐久只能用一次也没问题，尽量增加威力。” “诶！可是这么一大块再增加威力。” “照我说的做就好了！” “是！” 莲的表情不是在开玩笑，奥利第一次见到一直温和的青年会露出这样可怕的面孔。 男孩立刻全力工作，即使喝下药剂玛娜的量为之增加他还是满头大汗，这个工作对于任何附魔师都不容易，可莲觉得少年能行，这个看上去有些迟钝的孩子也隐藏着不得了的天赋，他的才能被及时发现，莲感受到到了一丝希望。 锤子轻轻敲击伴随着金刚石的刀子利落划动形成协奏曲。 工作完毕……莲看到露出微红色泽的珊瑚宝石后拂去了额头的汗珠，把它放回自己的虚空行囊当中，并把其他宝石交给少年。 “收好这些，可能有点重……但是别弄丢了，我遇到什么事你就把这一部分拿去换钱，再切割一部分带有解咒魔导性的宝石带着，这里的人们都中了诅咒，哈格也是，他们将由你来拯救。” “嗯！嗯！”少年连连点头。 “然后去找克莉丝特公主，她离开这座城的时间不久……佣兵所应该能够打探到她的行踪，找到的话把她带到拉蒂亚那去！” 莉贝卡的记忆里，引发发了这个城市骚乱的正是克莉丝。 她似乎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米娅的变化也可能和她有关系。 或许只是直觉而已，但是莲觉得找到她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嗯！可是莲……先生，你呢？” “莉莉姆不会放过我的。”他低声说道，同时抱紧莉贝卡和奥利。 “诶？” “先抓紧吧。” “嗯！” 莲抱着少年少女展开魔神翼，他们飘在半空中，奥利惊讶得双眼发直。 黑暗的夜空中群星围绕着双月，俯视全城让奥利感到目眩，他刚刚才消耗了大部分的体力，差点直接晕过去。莲拍醒了他，现在还不能睡觉。 他想就这样飞出这座城，南边应该还有几个小镇能够落脚，但是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就在想这件事的时候莲感到了有什么东西靠近。 他晃了晃身子……一支漆黑的长枪从他刚才的地方飞过。 是谁下的手已经不用去猜了。 他转身看到的是红发的美女，穿着暴露的拘束服，背后长出了双翼并且用长尾保持着平衡，果然是附上了赤鸠的身体，莉莉姆的样子和原本也有所不同了。 “莉莉姆……”莲无奈地低吟了一声。 魅魔听到自己的名字也是表现出一副开心不已的表情。 “您这样的大帅哥居然还记得我，阿尔卡德大人~” “被人睡了300年，谁都不会忘记的吧。” “哈哈哈哈~什么啊，那种不纯洁的说法。”莉莉姆夸张地掩着自己的嘴巴大笑着。“我只是让您稍微睡了一会哦，并没有看您那可爱的睡脸，也没做奇怪的事情~” “那还真是谢天谢地，虽然没有亚莎公爵那么夸张，但我可是最讨厌老女人了。” 莲微微笑道，他的挑衅起了效果，莉莉姆立刻面目就变得狰狞起来。 “你说什么……你现在貌似还不理解状况，小蝙蝠，现在的你如同瓮中之鳖，这个城市一半的人都是我的手下，我获取了大量的精气，您以为能够战胜我？300年前您被勇者所强化时就不能，更别提现在了。” “是吗，我要记得没错的话我可从没在单挑中输给你。对了，我刚刚吸过血哦~” 青年的脸上弯出一道自信的微笑。 魅魔看向他手中抱着的女孩。 “是这个小婊子啊。那么就来试试吧~带着那两个孩子战胜我。”莉莉姆的双手的指爪变长，并且瞬间如同钢铁那般坚硬。“看看自己究竟是不是四天王的对手吧~” “使魔，大恶魔！” 魅魔说完的同时莲也不甘落后，他召唤了一只带翅膀的恶魔，恶魔舒展着漆黑的双翼从阴影中跑出来。 这是莲能召唤的最强大的使魔了，有时候可能还会有些任性，但是碍于契约绝不会背叛主人。 和四天王的战斗风险很大，他必须拼尽全力…… 苍红的双月之光下，恶魔间的激斗…… 一触即发。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78.幻之继承人——1 “我们共同身处此夜！路途虽遥却不畏惧黑暗险恶。” “在众星的守护下所向披靡。” “空出的双手只为持剑。” “不为国王，不为贵族，不为勇者。” “不为父母，不为妻子，不为子女。” “而是弱者的守护神。” “因为我们都是……” “泽尔希之子！” 漆黑的长夜包裹着几阵鸦声，它扑腾同样黑色的双翼来到屋檐，却被房檐上脱落的瓦砾所惊走，圣都的乌鸦从不怕人，没人驱赶也没人会多看它们一眼。一切过大的声音在涅芙拉伊特都显得极其刺耳。阿尔维斯看了看四周瞪着他们的人们，他有些脸红地低下了头。 “团长，我们是不是太吵闹了。”阿尔维斯用手掌挡着，轻轻在团长的耳边说道。 团长马凯因为喝醉酒微红着脸，一把推开少年。“哼，别说扫兴的话……是佣兵的话，就要活得像是佣兵一样。”他说到一半又喝了一大口酒。“我手中的叉子串着最香的猪肉，腰间别着最锋利的长剑，醉于最美味的酒，睡在最风情万种的美女怀中，涅芙拉伊特的大人们这么承诺过，所以我们才来，每个人100枚金币，少一个子我掉头就走，北方魔王军很强势，老子能救你们这群躲着诵经的懦夫，怎么！在这里唱几首歌还惹到你们这群和尚了？！” 马凯的咆哮贯穿在整个店内，刚才还瞪着他们的客人立刻缩着脖子悻悻低着头。 “呵呵，孬种。”马凯依旧大声嘲笑着，有几个客人立刻付了账就离开，在这个地方看来是自找没趣。 环顾四周他只看到角落里有个身材娇小戴着兜帽的客人，除了他之外酒店已经只剩下他们佣兵团的人了，马凯和他自己，两名战士，两名弓箭手，两名巫师，一位已经不再是教廷成员的圣骑士。上次打败赤色巨犬之后阿尔维斯如愿扬名立万，他们拿到数不清的黄金，吃了山珍海味，喝遍帝国的酒店，把帝国内最好的娼馆当成旅馆来住。马凯把团名改为“泽尔希之子”，虽然有不少佣兵对此表示不满，但是马凯把他们都打趴下，阿尔维斯更是一出手就会让他们负伤而归。 马凯喋喋不休他们的英雄事迹，可是年轻的老板娘依然吵着让他们离开。 受不了老板娘唠叨的马凯给了她一枚银币，然后把她一把揽入怀中。 阿尔维斯摇了摇头，一旁团内的兄弟则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戴着眼镜，是个文雅的巫师，但是此刻蜂蜜酒也染上灰色的长袍。“老大在兴头上，况且我们现在有这种资格。” “资格……”阿尔维斯看着他腰间挂着的剑，剑格上镶嵌着十字，剑柄上有一个戴兜帽的人头像，这把剑拔出来后是漂亮的紫色，剑身有一道完美的反曲弓，剑刃上的倒钩仿佛可以带下任何生物的血肉和脂肪。 “我真有握着这把剑的资格么。” “至少别人都无法使用，那么这就是它认定你的意思了。”巫师咬了一口肉串，阿尔维斯叹了口气，他在与赤色双头犬欧特鲁斯战斗前想要获得荣耀，想要扬名立万，想要成为所有少女的梦中情人…… 他曾经想要得到一切，名利双收。 这样也不枉自己离开家族弃姐姐和父亲于不顾出来冒险了。 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被阿尔维斯握在手里，他却不再向往那一切。 “厉害的不是我，是这把剑。” 那天魔物一脚踏破大地，阿尔维斯跌落深渊。 但是他没有就此死去，而是发现了一座遗迹，地板通透发亮，反射着水纹。 他在意识陷入黑暗前看到了一个人，长兜帽几乎遮住了他的整张脸，细瘦并不高挑的身体却散发着强大的威压感，他的腰间挂着两把长剑，一步一步走近阿尔维斯。 “幻神大人……”阿尔维斯下意识念着的同时他蹲下身体微微点了点头，拿下自己腰间长剑的一把交给阿尔维斯，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知道是一刻还是一瞬，阿尔维斯再次睁开眼睛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回到刚才落下去之前所站的地面上，挥剑把巨犬砍成两截，刚才马凯怎么都砍不透的魔物筋肉居然如同纸片那样被轻松带出血花。阿尔维斯呆呆站在原地，反复念着幻神大人的名字。处理完伤员和魔物尸体之后全员进入遗迹，谁都没见过那名幻神的身影了，包括阿尔维斯。 “幻神”所赐之物也只有这名刚出茅庐的后生能够操纵，在其他人手中会变得无比沉重，久握甚至灼伤他们的手掌。马凯不在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明白靠着这个故事他们会有源源不断的黄金。 “剑选择了你……你是幻神大人选中的。”队伍中圣骑士的低沉声音把阿尔维斯拉了回来，他也喝了一杯酒。“即便是天下第一剑士没有剑也是什么都做不了，而天下第一的剑没有使用者也不过是一块废铁，力量就是力量，强大可以是自身，也可以靠工具……理解这点才能成为佣兵。” 他说得对，阿尔维斯没法反驳。大家的年纪都比阿尔维斯大上一圈，说话也非常成熟，不仅是在战斗经验，生活和人生上他们也都是阿尔维斯的老师。阿尔维斯·赛蕾尔在罗德库洛赛因特认识了流浪骑士马凯，给他金币让他教自己剑术，马凯看他是块料子于是带着阿尔维斯进入自己的佣兵团四处流浪。 马凯曾经用有爵位，可他在政治和人际上的那一套比他用剑差多了，他某天喝醉酒直接砍死了一直在官场上围堵自己的对手，只得落魄成为佣兵，靠剑赚钱。他随性却又在细节处透露着缜密，队伍里只有男人，因为马凯知道女性战士会破坏队伍的团结。用他的话说就是，去娼馆就可以为什么要把女人养在身边？ 跟着他们就好了，自己会富裕，有名……想要什么样的女孩她们都会排队送上门来，骑士也会向自己低头，姐姐如果在北地还幸存的话也能让她过上好日子嫁给最好的男人。 阿尔维斯一杯又一杯地灌着自己，他的视线瞟到一边，刚才在角落戴着兜帽的孩子正好付钱出去。 “我出去透透风……”阿尔维斯说道。 “晚点回来也没事，自己找个地方找找乐子吧。” 马凯只留了这句话，便没有再看阿尔维斯了。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79.幻之继承人——2 小道出人意料的寂静，四只脚踩细石路上的声音回荡在城市的夜色中。圣都涅芙拉伊特和帝国的城市有那么些不一样，虽然都很宏伟壮丽，但帝国的晚上从没圣都这么安静，佣兵团的大家都说圣都的居民都是女神涅芙拉的忠实信徒，他们恪守着每一条教义，不小心违背之时他们甚至惩罚自身，不敢有所怠慢。 阿尔维斯不知不觉跟上那个孩子的步伐，即使只有他们两双鞋子的声音那孩子也没发觉，他走路摇摇晃晃，像是喝高了完全失去平衡，本来只是好奇心驱使的阿尔维斯受这影响反而跟得更紧了。 他没事吧，阿尔维斯想着的同时看到少年歪歪扭扭地走向小教堂和民居间的小巷，扶着墙摇晃着身体…… 或许那个孩子在往回家的路上走，自己到底在做什么，阿尔维斯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好奇心太重了，不该多管闲事。获得了幻神的剑以来他迷惘过，应该说一直到现在都还迷惘着，马凯和队伍里的战士们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了，本来只是新手的自己一下子成为了队伍的核心，马凯不重虚名，他只在乎能拿到手的东西，或许正如圣骑士所说，幻神之剑对他们而言就是一块废铁。在漫漫的长夜中只会成为行李上的负担。 “回去吧。阿尔维斯叹了口气准备转身回到酒馆，马凯让他随便找个地方消遣，但是圣都不像帝国那样灯火燃到天明，这里的人都很无趣。阿尔维斯看了看孩子走进去的小巷，摇了摇头便往回走。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其他的声音，本来应该只有他和那个少年的脚步声，可现在却变得多了起来，也更加急促。很明显是有目的性的脚步。 不对啊……但是要管闲事么。 这种想法只在阿尔维斯的脑海里出现了一瞬，他立刻再次转身，跖骨上开始用力并且从脚步肌腱带动起全身的能量，阿尔维斯跑了起来，他的右手按在剑柄上，目光聚集在前面几个人身上。他们的身影也不是很稳，阿尔维斯认出来是刚才一起呆在酒馆被马凯嘲笑的客人……在酒精的作用下或许情绪变得有些激动，把那个孩子也当成我们团里的人了吧。 几个醉汉转入前方的拐角，刚才那位少年走入的建筑物和小教堂之间的那条路。 不一会他听见了小巷中传来的声音。 “你们放开我！到底想做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啊？居然还是个女孩，那个佣兵团还喜欢养小雏儿么。” “什，什么佣兵团啊！呕……” “她，她吐了！” “别弄脏老子刚买的靴子啊！” “呕……呕……你们在说什么啊，非要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厉害……么。” 该轮到自己上了，果然是把这个孩子混入我们的佣兵团了啊。 无能的人就是这样，不敢正面对抗，逮到对方落单的机会一拥而上，而且还是欺负一个女孩，再怎么说也不能置之不理了。泽尔希之子不为国王不为贵族也不为勇者，不为父母不为妻子，不为子女，我们应当是弱者的守护神，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女孩呢，阿尔维斯握紧自己的剑柄想道。 但是阿尔维斯不想用这把剑的力量，他不想失手杀人，也不想用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把剑能给他带来荣耀和力量，却无法带来满足感。 阿尔维斯咬了咬牙，冲进小巷，如果是一对三的话可能没法轻松解决了。正当这么想的时候他睁大了眼，空气中弥漫着点着了什么的味道，本来应该是欺凌少女的男人们昏倒躺在地面上，麻布的衣服上飘起阵阵青烟。 “哼，杂鱼。” 那女孩眯起眼睛，竖起冒着烟的食指，对地上躺着的男人们不屑一顾。 没过一会，她的注意力就转移到阿尔维斯的身上，女孩再次抬起手指，上面凝聚着火焰。 “还有同伙哦！呕……呕……好难受……”可是说到一半她又扶着墙吐了起来。阿尔维斯觉得站在原地发愣也不太好便上去帮忙拍着少女的背。走近才发现，她的身体是如此娇小，阿尔维斯才17岁，不过以他那还不算很宽的手掌而言还是几乎占了少女三分之一的背。 黑暗中原本他看不清少女的容貌，但是现在阿尔维斯才注意到眼前的女孩有多么漂亮。不长不短的银发轻轻搭在肩头，或许刚才是因为这头银发太显眼所以她才戴上兜帽的……她的脸颊红得像桃花一样，红色的大眼微微眯着，嘴角沾着涎水，喝多了酒看起来让这个少女感觉难受不已，随时又会再吐一番。阿尔维斯虽然也喝了酒，不过完全没醉，他搀扶着少女走出教堂的小巷，女孩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本身对于酒精承受力就低，还强迫自己喝多，走起路来仿佛每一步都会摔倒，阿尔维斯想把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但是身高差却让他没法这么做，片刻的犹豫后他忍着一股酒臭味，阿尔维斯背起少女，这时阿尔维斯才感到她实在是太轻了…… 阿尔维斯对涅芙拉伊特的路不熟，这里的路都铺着精细打磨的砖石，建筑物也是清一色的白，虽然没什么特点，但是很符合涅芙拉的教义，在小路里饶了很久阿尔维斯才发现白天所路过的广场，广场上有一座雕刻着女神像的喷水池，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少女，让她好好靠在喷水池边，自己取出手帕沾湿了帮她擦脸，双月的光在广场中变得明亮起来，这女孩的脸颊看上去比刚才更白更柔软了。 “唔……谢谢，真的谢谢你……我还以为，你也是坏人呢……” 虽是绝世的美少女，但是散发着一身酒臭味真是说不上来的煞风景。 “你刚刚和我在一间酒馆里喝酒，我看你一个人出来就跟上来了。” “哈哈哈，什么啊那是~”少女不知为何笑了起来。“简直像是跟踪狂一样~” “跟踪狂？” “啊，没事……别在意，咳咳，我有时会说些奇怪的话……” “自己说这种话的确是够奇怪的。” 这个女孩开朗的笑容让他颇有兴趣了。 他把自己的手帕放在喷水池再次沾水轻轻拧干交给少女。 “谢谢~” “小事啦，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的？克莉丝~” 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但是阿尔维斯一下子却想不起来，或许只是跟什么人弄混淆了吧。 “喂！你都愣着半天了，我已经说出了自己的名字，那么你呢~” “啊，不好意思，阿尔维斯。 我叫做阿尔维斯。”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80.幻之继承者——3 夜风拂过克莉丝的脸颊，银发飘到她的脸上，眉毛稍稍皱起，她把自己的银发拨开，在阿尔维斯看来这一幕简直如同妖精那样让他在一刹那间心醉。 “阿尔维斯？不错~的名字。” 不知道现在她的这副开朗究竟是因为喝醉还是原本就是如此，像她这样可爱的女孩总让人感觉到距离，只能远远看着而不可随便靠近，阿尔维斯见过不少这样的女孩，包括大贵族们的女儿，就连帝国的那位高傲尚武公主也是如此。 “只是很普通的名字哦，对了，把手帕还给我吧。” “欸~真小气，再借给我用用嘛，话说这块手帕感觉不像是男孩子会用的东西……缝的很认真呢。啊，我明白了，这是恋人给的吧！果~然！这里还绣着名字，Soph……呀啊，我还没看完呢！”克莉丝看到一半阿尔维斯就急急忙忙抢走了。 “不是那样，不是恋人……” “嗯？难道是妈妈，你恋母？”克莉丝精致的细眉又再次皱了起来。 “不是啊！”阿尔维斯有些生气地反驳。“是我的姐姐，你这姑娘真是无礼至极……要不是你喝醉了，唉，算了算了。” “姐姐啊，克莉丝也有个姐姐。” 少女抬起臀部跳上了喷水池坐在了边缘，她的腿很长可是双脚还是够不到地，所以她便扑腾着腿坐着。阿尔维斯怕她掉进水池便一手扶着少女的背，她看起来并不厌恶，阿尔维斯也放下了心。 现在看来我们是不是像是情侣一样？他想到这的时候苦笑了一下，自己虽然也跟着团长马凯碰过几个女人，但是他很清楚那中间没有一个是真正喜欢他的，高价的娼妇会伪装自己的表情，让客人误以为她喜欢自己，这样便会有回头客。而廉价的娼妇连这点都做不到，生硬地带他上床生硬地完事，拿走一枚银币再不看他一眼，阿尔维斯讨厌这样的来往。可就因为这样便把眼前的少女纳入自己的目标也太草率了一点，她看上去就跟自己的姐姐一样娇小，虽然姐姐是因为很多原因才那样的…… “阿尔维斯又突然不说话了！” “啊，我刚才在想事情~” “面对我这样的美少女肯定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吧~哼哼。” “是……哦，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和醉鬼是不能较真的，长期和佣兵相处的少年明白这一点。 “倒是你，美少女~为什么大半夜自己一个人出来喝酒，你自己也知道很危险不是么。” 少女的视线转向星空，她呆呆地看着那里，像是想起了什么后又露出有些不快的表情。 “没什么……简单来说就是个不怎么样的男生想追我，但是我跟他说别用强硬的方式，还好好地约定了。结果他还是忍耐不住兽欲对我动手动脚的，我一生气就用魔法把他打飞自己跑出来喝酒了~本来就听说涅芙拉伊特治安很好所以没怎么担心，没想到还是有渣滓……” “这种人哪都有啦，再神圣的地方也有恶棍，而再罪恶的地方也有圣徒。” “哦！阿尔维斯先生突然说出了像是名言一般的话了。” 少女克莉丝拍着手像是真的很佩服一般睁大双眼，她真红色的瞳孔像是宝石一样晶莹剔透，睫毛又长又浓密，不禁想让人抱在怀中。 “什么乱七八糟的，完全没逻辑，你是佣兵冒险者吧。” 他尴尬地别过脸去，掩饰着自己的害羞。 少女虽然对阿尔维斯的嘲笑很不满，可她却不再继续反驳了，或许是累了亦或者是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于是她接着阿尔维斯的疑问继续说下去。 “是啊，我队里有两个男孩……嗯，除了我之外的都是男孩，他们都是战士而我是战斗巫师。” “果然啊，不过你们这样的队伍配置不太合理。” “诶？” “一般来说，嗯……比如十人的队伍，最好有3个战士，其中1名是盾卫，其余两人主攻击，还有2-3名巫师或者弓手，但是巫师至少有一个，治疗师带一人或者两人，圣骑士自然最好，但是很少有骑士大人会当佣兵的。” “说的是呢，我们的队伍没有远程的攻击手和治疗师啊……”少女似乎懂了什么一般点着头，不过很明显还是能看出在醉着。 “还有一点，一个女孩子在全是男人的队伍里不太好吧。” “诶？有什么不好……” 马凯常常跟阿尔维斯提起的话现在一下子就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因为只有一个女孩……还是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大家都会争夺吧。” “突……突然冷不防说我可爱！确实如此就是了，嗯！没错，大家都喜欢我哦~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呢~” “不是什么好事，这样的话会有伤队伍的团结哦，队伍里总有地位低的人和地位高的人，所以完全不平等的情况下就会产生分歧，会反目成仇也说不定。” “别乌鸦嘴哦！我最怕人背叛了。” 克莉丝瞪着阿尔维斯轻轻扭着他的脸颊。 “唔……你劲倒是不小。”阿尔维斯揉了揉脸颊，他发现自己和少女间的对话也变得随意了起来，本来他是没这么多话的，更何况对方只是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孩。现在这个时间外面只能听到城市里小动物的声音，他感觉他们两人就像是完全占领了这个夜色世界一般，马凯让他找个地方消遣，阿尔维斯觉得他确实碰到了一场不错的邂逅。 “不说这些了，你刚才说你也有一个姐姐？” 克莉丝点了点头。“嗯，原来在罗德库洛赛因特，之前我很担心她……但是最近得到了她没事的消息。” “罗德库洛赛因特啊……”他低吟着这个名，栗色头发少女的温柔笑容仿佛就出现在眼前。“那真是恭喜了，我的姐姐也在那座城……到现在也不知道如何。” “真的？你也是加涅特人吗？” 少年点头。“没错，但是我已经是无国的佣兵了……当初魔王军还没入侵的时候我放弃了自己的故乡，虽然躲过一劫可我一点也不高兴。” 自己本以为能得到荣耀和地位，名利双收。能赚得盆满钵满回到家乡向那个会担心的姐姐证明自己没有走错路，佣兵冒险者也是一个很棒的世界，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世界，也能走遍这个大地的四方。 从小开始他就憧憬着这一切，但是现在真的名利双收…… 而代价是失去了更重要的人。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81.幻之继承人——4 “别伤心，少年！” 克莉丝满脸认真，她捧着阿尔维斯的脸为他打气。 “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都别放弃希望，就像是我一样！我打算这边的事情做完之后就去见姐姐哦。” “我没事，不过克莉丝的安慰总觉得比别人更有效一些。” “嘿嘿，因为我很可爱的缘故吧。” “虽然那点我也不否认……但是别人安慰我的时候常用，你姐姐肯定还活着。这种不负责的话，明明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姐姐她到底怎么样了。” “是啊，我也不喜欢那种发言，明明是凡人却装作先知一般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夜晚的闲聊到这里显得有些伤感了，阿尔维斯不想就此结束话题护送少女回去，夜晚还很长。马凯他们也会用一夜享乐，哪怕只是今晚也好他想在这个安静的地方找个人说说话，陌生人自然最好……眼前的少女不知道他拥有幻神的力量，也不知道他们的佣兵团，阿尔维斯对这个少女感觉不错，他们能聊得来，现在看来有这些就足够了。 “说到凡人，那就应该提到神了吧。” “神？涅芙拉的真民？”克莉丝歪着脑袋，看来她了解一些，这样的话阿尔维斯也不用搬出马凯每次都会重复的开场白了。 “你知道啊，我还以为加涅特人都不关心这些呢。” “确实是这样，我从小就爱读书，看过了很多故事，里面有提到战神和幻神，还有一些别的什么神。” 听着女孩的话阿尔维斯的记忆回到了好几年前，阿尔维斯当初也很喜欢，看了卡利斯的游记，又读了关于真民们的小说，他抑制不住想要冒险的想法才走出了家门。 不过有一点吸引了阿尔维斯的注意力。 “感觉你是贵族？” 至少平民是没法读书长大的。 “啊……是，是啊。”被指出这一点的克莉丝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她很快就轻轻咳嗽一声把话带了过去。“你也是吧，贵族……为什么要出来当佣兵呢？” “这个问题，既然你也是冒险者佣兵，可能比我更清楚……” “那么，我们就不要谈论家世的事情了，既然我们都喜欢故事，也很乐于谈论涅芙拉的真民，不如来说说这些吧。” “当然可以。”阿尔维斯也不想在过去的话题上停顿太久，他思考着所有自己听过的故事。 阿尔维斯的眼神偏向腰间，看到了自己获得不久的幻神之剑，脑子里蹦出一个想法。 “幻神泽尔希，在帝国有一半的战士崇拜这个名字，从小听他的事迹长大……有朝一日也想成为泽尔希那样的战士。” “一半的战士？”克莉丝有些疑惑，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了愿因。“还有一半是因为崇拜战士席格飞对吧！” 阿尔维斯点头。 “战神是力量和勇气的象征，而幻神则是敏捷和无情的象征。” 幻神出生于帝国的街头小巷，是个孤儿……这个故事马凯他们说了无数次了，泽尔希始终戴着兜帽隐藏起容颜和身形，寡言少语，但是他的剑比任何人都要利落致命。见到他拔剑还能活下来的只有朋友，而幻神只有战神这一个朋友，两人维持着朋友兼宿敌的关系度过了数千年的时光。 “我听说他们两个曾经在远古大陆的东西两国展开过杀人比赛……” 少女提到这件事有些厌恶地低头，这件事后来被艺术化写成流行小说《狼骑士的誓言》，那是她最喜欢的一本书，书中因为人类的傲慢无礼，两位大神为惩罚人类而展开屠杀竞赛，后来他们手下的天使哈格兰与弗伦琴豁出性命违逆了主人得以拯救世界。 “小说终究只是小说，帝国所流传的正史中说那是龙族和魔族残害人类，所以幻神和战神下凡帮助人类，并且展示出了恐怖的实力，战神席格飞刀枪不入，化成巨神把天空中的巨龙撕成一块一块。而幻神消失在战场上，随后又出现在每个恶魔的身后，两个神合作的天衣无缝……杀死成百上千的敌人也不见得疲劳。这一战之后人类对两位神明表现出尊敬和信仰，同时也感到了恐惧。他们不是涅芙拉女神那样全知全能，涅芙拉的真民曾经和我们一样是人类，那么有一天他们如果因为出于自身的意志加入人类的战争谁又能抵御得了呢？” 说到这里阿尔维斯感到有些口干，他回头啜饮了一口喷泉中的水。 “那么接下来的呢！” 克莉丝看起来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接着听了。 阿尔维斯擦干嘴角的水渍。 “接下来的事情是很悲伤的……帝国曾经有五个小王国，他们原本互相尊重，维持和平，商业也维持着相当高的水平，著名冒险家卡利斯说过，大陆上还没见过这样和平美妙的土地。但是就在他说过这句话没多久，其中有个国家开始信奉某个神明，他在涅芙拉的真民中只是能排到前列的水平，可惜就是这样也能让原本的平衡消失殆尽。大家都开始厮杀了，他们呼唤着战神还幻神的名字，但是他们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有人说神明们害怕这种事情出现。虽然战神和幻神没加入，但是却有一大批不怎么出名的神把大陆搅得天翻地覆，所以有一部分人开始憎恨起涅芙拉的真民，但是大家也明白了幻神和战神大人的强大和高贵，尤其是在这南大陆，没人敢在路上侮辱这两位神。” 阿尔维斯说完看了看天空遮蔽了群星的乌云，看起来天气也变化了。 时间不早了。 然后他拍了拍少女的背。 这女孩从听完到现在一直沉默，是因为自己所说的和她了解的事实有所不同吗？阿尔维斯也不认为自己说的就一定是正确的，仅仅有着相同喜好的同伴就已经足够让他开心了。 再看克莉丝的时候。 她的脸颊虽然红红的但是看来酒已经醒了。 或许众神的事情怎么样都好，但是克莉丝已经意识到自己在大半夜和陌生男子聊天，她感到有点害怕，也有些害羞，要不是喝醉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快下雨了，我送你回去吧。” “嗯，谢谢你。” “我会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我属于泽尔希之子佣兵团。有什么需要的话就来今天那酒店找我吧，中午和晚上都在。” “可是……我大概明天就走了……必须去帝国找人……” 她的声音小小的，在夜风中又让人有点听不清。 “诶，你说什么？” 少女听到后摇了摇头，在云雾缺口洒下的月光中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容。 “没什么，很高兴认识你~ 阿尔维斯。”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82.克莉丝的骑士——1 一大早醒来头还是很痛，喝醉酒的经历过去并不是没有，但是这么冲动倒是第一次。脑袋昏昏沉沉，走起来像是小脑完全掌握不了平衡，身体仿佛快要散架了。眼睛也很痛……比前几天发烧还要难受。 走下床，法米跑了过来。“你昨晚去哪了！我找遍了整条街！”他激动的样子像是在冲我发火。 “看来你没好好找……”我走到一旁的木桌子上拿起水杯，将凉水一饮而尽，但喉咙还是很渴。“昨晚我只是出去喝了点酒，然后有好心人把我送回来了，仅此而已。” “什么？是男人吗……” 我看了他紧张的样子，刚才还激动的狼少年此时如同瞬间被冰结，身体僵硬不已。 自己看到这一幕不禁扬起嘴角。 “没错~一个很可靠又风趣的哥哥把我送回来了，不过放心吧！别人很绅士的，不像某人，只会趁人之危净做些强硬的事……” “你是在说我？”法米不快地皱起眉。 现在该是你生气的场合？是我发火才对吧。 昨天中午我在洗澡的时候他跑了进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可就那样莫名其妙冲进来了，然后也不说声道歉或者立刻转过身……而是死死地盯着，直到我生气扔东西的时候才逃走…… 明明那天在灯塔上就说了，要留在我的身边就别做那些过于亲密的举动，要是被诺艾尔和其他战士看到他们会怎么想？诺艾尔是勇者，我不能失去他！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就不能忍耐一段时间吗，我都说了自己也是喜欢着你的了，做什么事我心里自然有数。可是法米还是那样不成熟，本以为他已经改变了……可没想到还是和过去一样冲动。 “不是在说谁……现在我头很痛，不想和你吵架。” “宿醉么，我帮你擦身体吧。” “别过来！”自己喝退了狼少年。“我可以的……这点小事自己能做到，你是男人而我是女人，法米，我们还不是恋人或者夫妻的关系，至少……有点常识吧。” 话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轻，记忆中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了，同样是法米他看到了我赤裸的胴体，但是那次我没顾及结果乱发脾气，直到到达阿格特之前和法米一直维持着不冷不热的关系，但是现在不行。 不等待少年的回答，我带着行李中刚买来的衣服前往浴室，帕特丽夏枢机主教送给我几件修道女一般的长袍，那装束又厚又长，战斗的时候或许会踩到裙摆，那种东西根本就不能穿着走路。于是我重新去街上买了几件冒险者风的衣服，南部大陆的气温要高得多，长裤已经显得不合适，女性冒险者也有穿着长靴和长袜的，材质好的也能防刃防割。 法米带着一脸懊恼留在身后，而打开房间门走过廊下我发现了另一个男孩。 “诺艾尔，早安。” 看到我的那一刻他露出笑容。 “早上好，克莉丝，今天第一个看到的是你真好。” “谢谢~”轻吻了一下诺艾尔的脸颊，红润的脸看起来精神很好，我让哈卡和其他亲卫队成员好好照顾勇者，大概我不说他们也会这么做的吧。在哈卡他们看来勇者或许比我这个“女王”更加重要。 “帕特丽夏没有来找你吗？” “昨天的话稍微有来聊过天，只是问问父现在的情况……对于父亲的事情，帕特丽夏枢机感到很抱歉，之后她对我说出祝福就离开了，我没有说任何与勇者相关的事情。” 诺艾尔的眼神变的坚定，同时也强调了自己没有做出失信于我的事。有他这样的男生在身边真是无比可靠，泽洛蒂亚不久前才说诺艾尔是爱慕着我的，而我却开始利用这股爱慕心……这让人的心中隐隐作痛。 “谢谢你，亲爱的诺艾尔。” “没关系，如果是为了你的话这只是小事一桩哦。”说着的同时他看了看我的手上，似乎是注意到了那套准备换的衣服，诺艾尔的脸颊红了起来。 “克莉丝是打算要洗澡啊……” “嗯~要一起吗？” “不，不不必了！” 立刻就摆手拒绝，果然还是他比较可爱嘛~不过，只是可爱而已…… “那么，我就去好好把自己洗干净咯，昨晚外出下雨了，回来太晚也没有洗澡。” “身体没事吧，再发烧的话就糟了，对了……圣职者们会治病的！” “哈哈，还没到那个地步，总之谢谢你~一会儿再见咯。” “嗯，一会见。” 来到浴场，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并且请卫兵看好门。谁知道法米他会不会又跟上来……褪去身上的衣物，那个红宝石项链依然好好戴在脖颈上，“艾利欧格之心”是我力量的源泉，泽洛蒂亚似乎也是因为有着一个宝石魔道器才能寄宿风精灵，维妲也是……维妲，她还自由自在地游走在大陆各处吗？现在的我已经失去了当时的针锋相对，维妲她是世界上四大精灵之一，我和维妲还有风精灵泽洛蒂亚，地精灵似乎是帮助魔王那边的，这个故事也有吟游诗人唱过。 涅芙拉有四个孩子~ 风和水生于她的手臂，和平相处~ 微风说道，我们站得不稳。 水流复颂着，我不能承载你之外之物。 而我们相处得如此融洽~ 第二天土地从她的脚尖诞生，树木丛生，花香鸟语~ 女神躺在菩提树下，三精灵依偎在她的身旁~ 为何我要在你们的身下，土地不悦道。 他和风喧嚷，又和水争论。 女神的怒火降下，菩提树四分五裂。 火焰就那样燃烧着，燃烧着。 四精灵再也没有聚在一起~ 女神也再未降临大地。 如同出生时的样子浸泡在浴池内，我的身体也感受着热水的温暖，教廷的浴池虽不像是加涅特王家那样奢华，可也显得非常干净，魔导器设施很完备是自然的。四面四周刻着女神的浮雕，天花板也有着漂亮的壁画，内容就是我刚才所说的女神和四元素的故事。 第一个出现在我面前的是诺艾尔，他是一道晨曦的光……那时我还没想到这样多的事情，和当时自己的年龄一样，像小女孩一般天真烂漫，丝毫不在意政治斗争和来袭的魔王。那之后法米又来到我的身边，他像是伴在主人身旁的小狼，忠诚但從不压抑自己，他曾经失去记忆，然后变强了，再找回的时候已经成为了可靠的战士……之后是莲，他飘忽不定但是我相信面对魔王的战争始终还需要这位涅芙拉真民的力量。 还需要更多的战士……就像是昨晚阿尔维斯说过的那样。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83.克莉丝的骑士——2 轻轻闭上眼稍作休憩，用浴池中的温水冲洗脸颊。 “那是你吗，沙拉曼德……” 感觉精神了许多，看见一旁吐出潺潺温水的蜥蜴头雕塑我笑着问道，当然它是不会回答的，不仅仅是那个石头，自己胸中的那个沙拉曼德也一语不发。自从这个炎精灵寄宿到我身体中之后就没怎么说话，虽然不是从来都没有……在我面对赤鸠的时候他曾经冷冷说了句“烧光他们”，自此炎之力才得以觉醒。自那之后我可以自由使用火焰魔法，不过却还不完全，即使强于凡人还是无法以此为傲。 维妲，她比我强何止十倍，迟早有一天维妲或许真能成为她口中说过的将半个世界都冻结的移动天灾，我希望能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再遇到她……我要打败她，并把她收入麾下一起对抗魔王。 “必须要变得更强！” “哎呀，见到您这么精神我真是安心了，不知道您憧憬的是哪种强大呢，克莉丝特殿下。”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在握拳给自己鼓劲的时候帕特丽夏优雅的笑声传到我的耳朵里，不自禁回头看的时候发现她已经褪下平时那身白色长袍，身上裹着一道浴巾来到浴池边用脚尖试着温度。 “打扰到您了吗？”帕特丽夏问的时候依然不忘笑容，散发着十足的女性魅力。 “这里是浴室，只要是女性的话我可没法赶您走……” 这话我自己听起来都是满满的酸味，但是看到她胸前浮在水面上的半球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让您不开心了吗。”她不安地合起双手，楚楚可怜的样子像是我做错了一样。 “并没有，只是之前有男孩子闯入……” “呵呵，难怪我在门口看到有骑士把守，诺艾尔少爷应该不会做这种事。让我猜猜，是那位看上去有些倔强的法米少爷吗？” “哼~” “看来是猜中了，不过那孩子这么做也是喜欢你，不对他温柔点的话说不定会跑掉哟~”她竖起一根手指，像是很了不起似得那样说道。 “跑掉就跑掉吧……我不喜欢被人威胁。” “呼呼~不坦率呢。”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修女干嘛这么爱八卦。 “总之我对枢机猊下个人没有任何不满，倒不如说感谢您这两天的招待，但我还有要务，可以的话希望明天就能启程，在涅芙拉伊特已经呆得够久了。” 我和菲尔米娜说了尽量在两个月内回去，她的部族所带的补给也在这个界限呢，如果无法顺利获得阿纳托利亚的支援谁都不能保证兽族战士会先于魔王开始劫掠，身为精神支柱的勇者和精灵也绝不适合停留太长时间。 “不过是三天而已。”枢机主教说道。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即使是一天也已经够长。” “能让我知道理由吗？公主殿下。” 她在刺探我的情报，我不能说出的原因仅仅是对她还不够了解，涅芙拉伊特的政治是由枢机主教的议会组成，和他们的首领对话当然要多留一颗心。 而面对沉默她倒是没有闭嘴。“如果您不愿意说的话介意我来猜猜吗？” 很介意，但是你一定会接着说下去吧。这句话没有说出口，我沉下身体，只把脸露在外面。 “您的队伍里有10名兽族战士，他们看上去对您忠心耿耿，您大概和兽族结盟了？” 我吃了一惊，看到这反应的帕特丽夏再次微笑起来。 “看来我猜中了。” “您猜得不错，我不能告诉您细节，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我会率领一支队伍和魔王军战斗的。” “克莉丝特殿下似乎是对我这个老太婆产生了些许敌意，我只是想保护您。” “现在的我不是公主而是佣兵冒险者，你不能拘束我，而且队伍里的男孩子们也会保护我的。” 听到这里帕特丽夏叹了一口气，我的强硬态度似乎让她觉得非常遗憾。可这位枢机主教却始终没忘记自己的礼貌。 “当然了，可爱的公主殿下，您的手下英勇而忠诚。您可爱并且纯洁无垢，克莉丝特殿下这样有魅力的公主想必去哪都能吸引一帮勇士追随吧，但是吸引的可不仅仅是善良的勇士而已，更南方的帝国帕尔拉迪是我们的依靠，长久以来我们结合着王权和教权一起统治这块大陆，他们需要教廷维持安稳……换而言之，帕尔拉迪的治安很差，人民尚武并且强于大陆任何地方。” “传说是玛娜的密度更高是吗……” “不错，我在数月前遇到了一名剑士。” 果然她是见过莲的，第一次见到法米的时候她说了法米的气息很像某个人，这一定是在说莲…… “我在这名剑士的口中听闻您的大名，克莉丝特殿下，没想到有幸在涅芙拉伊特见到您，赞美女神。我与您的父王母后都相识，也认识莎哈维尔家的家主，本来应该出席您的婚礼并为之施加祝福，可惜这一切都被万恶的魔王所打乱，那位剑士大人带着您的名字前来，一开始我认为他是说谎。因为发现了下落应该把您带到这里来才对。” 在加涅特的时候我并未见过这位枢机主教大人，那时的自己没有努力记过那些看似了不起的大人们的名字，因为他们看上去都差不多。或许她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和我颇有联系，不过这不是放弃战斗的理由。 “在猊下的眼里我或许很弱，但是我早已今非昔比……关于莲先生，我很感谢他，可是现在的我不仅仅只是个依附于人的亡国公主而已，我有我的计划……” “为了战斗吗？”说着的同时枢机放开了我的双手。“莲先生在援助您的姐姐拉蒂亚殿下，帝国赐了他5000士兵用于对抗魔族，涅芙拉伊特也出动了最精锐的圣殿骑士们。克莉丝他殿下，我们看似安全地固守着南部大陆的沿岸，但也为对抗魔王黑耀尽心尽力了，之后帝国还是继续支援拉蒂亚殿下……我希望您能够留在这里和我们一起，一旦战况转好便把您送回姐姐的身边与她团聚。” 这话说得诚恳无比，说到一半帕特丽夏甚至捧起我的双手，自己差点都被气氛所感染眼眶变得热了起来。但是我不能顺她的意思留在这里。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84.克莉丝的骑士——3 “把这里当做您的家吧。” 家？我还有家吗，记忆中我的家还是那个北边大陆最繁华的都市，商人们在城下的集市进进出出，我坐在城堡的露台上眺望着这一切，我怎么可能把这个陌生之地当做家？ “非常感谢枢机猊下的厚意，但是我非去不可。” 从水中站起身，以出生时的样子立在她的面前没有任何遮挡，胸前所挂着的水珠不断滴下……或许没有帕特丽夏那样身为女人的矜持和美丽，我把自己当做战士而生存。 “您是要去艾琳吧……” “！！” 这一声没有什么感情，也没有之前那样冗长的挽留，仅仅是一句陈述便把我固定在原地。 为什么她会知道？诺艾尔多说了什么吗…… “果然，诺艾尔少爷便是勇者。” 观察着我的表情便下了定论，她不再多说什么，像是已经掌握一切那样闭上眼仿佛已经满足，但是又非常犹豫一般摇了摇头。 “我是女神的枢机主教，即使不能完全辨识，勇者来到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反应。那天克莉丝特殿下来到港口前我便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圣光力量在靠近涅芙拉伊特，其他的枢机们或许没有我这么敏感但是也不会完全没有感觉，克莉丝特殿下。” 帕特丽夏一样没遮挡身体从浴池中站起身，我们面对着，身高虽然有差距，可眼神依然相对。我胸口的项链开始涌动起来，手中的火焰也在不断凝聚着。 “在这里动手的话圣殿骑士会冲进来将您刺穿成筛子。” “然而您会先成为木炭，而且法米和诺艾尔会杀尽所有教廷成员。” “我不想事态发展成这样……无论是哪方获胜对于世界都是重大损失。” “我也不想。” “很高兴我们之间能够达成共识。”听她说完自己的手上放松了一些力道，剑拔弩张的架势似乎放松了一些。 “今天我便要离开涅芙拉伊特。” “如果能等到明天的话我还能够帮你……我刚才说过了，枢机主教议会一共有四名主教，现在加上我是三人。”她重新坐回浴池，并且示意我也坐下。 全裸站在这里确实有些冷，刚才的针锋相对也让我冷静不少。 “而你们希望诺艾尔怎么样……” “勇者能够强化人类的军队，哪怕他不出战也能够，就像是魔王强化他的恶魔军队一样。教廷和帝国会希望他能够带领军队对抗魔王，当然，是带领他们的军队。” 帕特丽夏这次的微笑有一点哀伤混入，我觉得自己能猜到后面的结果。 “他们会等到姐姐大人落败之时再出兵的！而且击败魔王后一定还有别的打算。” “您的想法太阴谋论了……帝国也是以击败魔王为目标，但是我可以保证的是他们不会那么快进军，帝国的议会掌权，他们想的比我复杂得多，勇者大人也不会有人生自由。而且您也会遭到软禁，并且被迫和帝国的贵族结婚。” 无法反驳，她说的结果仿佛就会发生在不远的将来，我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这就是既定事项。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帕特丽夏大人。”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我想要被您信任，克莉丝特殿下……无论将来的事情如何，现在魔王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其他两位枢机主教的想法和我有很大的分歧，被他们知道今天的对话对谁都没有好处。” 教廷和帝国唇亡齿寒，教廷没有强大的军事力量，只是依附于帝国……同时帝国也依赖着教廷的神权权威控制着广袤的领土。如眼前的半妖精所说的那样，或许不相信她不行，留给我的路也只有一条。 “相信……”我没法相信刚认识的人了，弗里，克罗……以及莱德他们纷纷背叛，原因都是因为我太天真，菲尔米娜和艾莉莎都是出生入死的同伴才能谈及信任。 “相信您我或许会失去一切，您刚刚才让我留在涅芙拉伊特而没提及这些事。” “因为我刚才不确定勇者就是诺艾尔大人，这种情况下您自然是留在这里更好，我不清楚您所谓的使命居然要背负起大陆的命运……而且您，居然继承了沙拉曼德的力量。上次和拉蒂亚殿下书信往来的时候她说自己的妹妹只有幻属性的魔法才能。” “居然是我被诈出了所有的情报么，哈哈，您真是个聪明人……” 仅凭只言片语和少许的动作就能把我的秘密全部猜透，单纯的诺艾尔肯定不经意间被她套了不少话吧。 “活得时间久最大的优势便是经验，不过是看的更多了罢了。” 枢机踏上浴池的台阶，一步步走上去，重新用浴巾裹住自己的身体。 这个澡我们从早晨洗到中午，几乎连午餐的时间都要耽搁了。 要是我再晚点出来的话法米可能又会冲进浴室了吧。但之前我的那番话可能有些打击到他。 今天帕特丽夏找来了修女帮我梳妆打扮，在灯塔的时候我和法米说过让他每天来给这中长银发编好结，但是法米打破约定在先，接下来我都没空再把注意力放在他个人身上。 帕特丽夏猜透了我的目的，她表示不会阻拦我，并且会再派人保护，以便我能安全到达帝国，但是那群人的作用也不过是监视。 这里不是我的地盘，在失尽优势的情况下我只好忍气吞声，现在只能够祈祷帕特丽夏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不会背叛我或者转头就把这件事报告给其他枢机主教。 但我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几个，大家效忠的是我而不是帕特丽夏或者教廷，决不能让教廷凌驾于我的权威之上……即使是姐姐大人也不能，法米也好，诺艾尔也好，他们都是我的骑士，大家都相信我，随意抛弃的话我就失去一切了。 同时我也意识到了，我也好……帕特丽夏也好，还是帝国的高层也好，我们都是利用着诺艾尔的，被选为勇者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名字，从今往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用勇者大人这称呼来叫他。 曾经来自赛斯托提亚的那个单纯少年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了。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85.克莉丝的骑士——4 身为领袖所要承担的东西比士卒要多得多，泽洛蒂亚是领袖，亚莎公爵是领袖，现在这位帕特丽夏枢机也是领袖，他们每个人都不尽相同。 亚莎公爵是一尊傀儡，他没有实际权力，也无法完全支配手下的贵族们。泽洛蒂亚是个好领袖，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并且不迷惘。只要留在帕提亚就好，她不打算弄错自己的位置，所以我才能和她协同合作，从一开始就以互不影响为前提。最后要说的是帕特丽夏，她和那两人是不同的……帕特丽夏贵为枢机主教，位于教权四人的顶点并且是四人当中最有话语权的一个，从枢机主教扎迦利死去之后她的权力应该更大才对…… 她绝不可轻信，但也得罪不起，我讨厌背叛，但是如果是那个聪明的帕特丽夏的话只要我们的目标一致便不会有任何麻烦。 但是问题是现在我该怎么把这件事告诉大家？ 我失误了，让帕特丽夏知道了我们的目的，诺艾尔勇者的身份也被暴露出来……这就是我洗了个澡的过程中所发生的事，这种话让我怎么说出口！ 现在我就像做错了事不敢告诉家长的顽童……本来不该发生这种事的，我们休息一夜明天便会前往帝国寻常蛇头“蜘蛛”然后到了艾琳让诺艾尔觉醒，事情应该沿着这样的轨迹行走才对。 “您的脸色不太好，陛下。”兽族的哈卡还是那么忠诚，绕过半圆弧的走廊，大教堂前的女神像还是那么显眼，哈卡正在那里仰头望着女神，合十双手……见到我前来他立刻露出担心的神色。 “我没关系，多喝了点酒……” “请保重身体，陛下……”战士答道。“血爪的战士们从不喝酒，那东西会破坏我们的理性和敏捷。” 兽族的战士有饮酒的，克莉丝见过。但是他们的部族众多，习惯也不尽相同，哈卡所在的血爪部族可能在酒精上有更严格的限制，我必须要注意不引起他们的反感。 “你说的对，哈卡。今后我会注意的，但是在人类的世界里也要适应他们的习惯，不然很多生意都谈不成，我们的事业也会受到影响。” “您想的比我要深远得多，我不该质疑您，陛下……”他低下头，又把自己的弯刀放在手上让我拿起。 “哈卡，别这样了！你是我杰出而忠心的战士，我不会要你的命的。非要死得其所的话我希望你能把这股劲用在对付魔王军。” “抱歉，陛下。”兽族战士收起武器，教廷内本身就不能大动干戈，只有圣殿骑士们有权持有武器，我们被邀请来这座大修道院的本来是被提醒要收走武器，但是兽族战士们表示将与自己的弯刀共存，帕特丽夏表示可以开这一特例，不过我们绝不能极其拔出鞘中。 “不要道歉了，你们也崇拜者女神吗，我听说兽族的战士一直信仰者精灵。” “精灵们服从于女神。”他答道，我这一番话似乎提醒了他我是沙拉曼德寄宿之人，他把头放得更低了。“我们侍奉于精灵，精灵都是女神的孩子，只要虔诚必定能将话语带向女神。然而人类居然无视精灵们直接崇拜女神，在我们看来这是一种僭越……” “原来如此。” 我之前都以为是兽族对女神没有信仰，没想到事实是这么一回事，他们在信仰女神之前选择直接与精灵沟通，所以才显得和我们有所不同。 “继续你的祈祷吧，我还有要事。” “请让我来保护您，陛下……” “对你的忠诚心我已经相当了解了，今天不需要了，接下来的事情我要单独处理。” “遵从您的吩咐。” 哈卡让我想到了凯瑟琳，她曾经也是这样像机器人一样忠心的仆从，只不过比哈卡要冷淡一些，大家都怎么样了呢。姐姐现在还活着，她带出了母后和凯瑟琳吗？我认识的人里面有哪些生还哪些已经不再人世了呢？ 越过大教堂，我重新回到室内，帕特丽夏告诉我可以随时来教堂后的庭园，这里是她经常坐下来喝茶的地方，刚才她所说的负责沿途保护我们的战士也将在一会介绍给我。人多对我们的任务来说非常不便，但愿她能够理解这一点。 穿过后门，庭园里的花香味扑面而来，这里依然是白色为主基调，巴西利卡风格的柱子和绿色的藤蔓相结合挡住了从教堂进来的客人的视野。花坛里有区分地栽了鲜艳的花，帕特丽夏和想象中一样如同女神一般穿着白色长袍坐在一侧的小亭中饮茶，只是她身边那些看上去粗犷的男人们倒是和这里完全不相衬。 他们身穿棕色或者黑色的衣服，上面覆盖了同样深色的皮铠，看上去是佣兵，他们更注重敏捷而不是护甲的厚实程度，在那里有3人，一名黑色短发胡子拉碴的中年战士，一名戴着眼镜穿着长袍同时背着剑的巫师，还有一个…… 我和他对上眼……褐色的短发看上去挺柔软，脸颊看上去挺可爱应该年龄不是太大，但是同时又显露出有一定资历冒险者的成熟，这张脸在哪见过。不是说昨晚喝醉酒的时候被他送回了这里，我没有忘记这事……而是现在酒醒了才感到他的脸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并且让我感到怀念。 “这就是要委托保护的对象？我们被叫来的时候可没说是保护这种不知道哪来的大小姐。” “我会按照之前的价码支付的。” “啧，违约是要付双倍的……你们也收了不少信徒的黑心钱吧。” 胡子拉碴的佣兵不礼貌地把我从头看到脚看了三次然后向帕特丽夏咂嘴，我的眉毛也不自觉地皱起了。 “告诉我这小妮子的真正身份，我们不奉无名之主，多少都不行。” “马凯先生，她可是货真价实的公主，加涅特的第二公主殿下比您想象中强得多，或许您该保持尊重，我也不希望您将她的名字传到帝国为这位公主带来人身安全的问题。” “我们要是没有信誉是做不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但是她有你说的这样的话还需要我们的保护？厉害是指在床上的本事么，亡国的公主殿下。”被帕特丽夏称为马凯的战士继续以无礼的态度嘲笑着我，要是刚才带了哈卡一定已经把他的舌头剁下来了。 正当他想来到我面前抬起我的下巴时，一旁的那个男孩伸出手制止了他的同伴。 马凯不解地看向我和男孩，然后像是理解了一般吹起一声口哨。 “原来如此，阿尔维斯……昨晚你是找这女孩消遣了？”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86.克莉丝的骑士——5 “只是这位姑娘喝醉了酒，我送她回大修道院了而已。” 面对马凯的质问阿尔维斯淡然答道，事实就是这样，细节我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昨晚因为生了法米的气我去了广场北面的一家酒馆痛饮。结果越想越生气一不小心酒喝多了……印象中是阿尔维斯帮了我，我们似乎聊了不少，我应该没说错什么话。 “啊？你这小子又不是童贞了到手的肥肉还会丢掉？” “不……我不是，克莉丝小姐，请无视马凯的话吧。” 他突然变得紧张起来，确实和这种无礼之徒在一起是会很头痛，不过有这样一个角色似乎也很正常，我不能强求任何人都像宫廷的贵族那样彬彬有礼。 “我并不在意，我需要的是你们手中的剑而不是嘴皮子功夫。” 瞪了马凯一眼，他对这回应只是笑了笑摊手表示自己输了。 一旁静静看着这场小小闹剧演了一会的枢机主教帕特丽夏这时走上前，我等着她发言，既然一定要给我们加上这层桎梏我倒要好好听听她该如何圆场，不给我一个满意的安排我是不会同意让这群人跟随，除了阿尔维斯先生，他温柔且礼貌，长得也不不错。 “克莉丝特殿下，现在才做介绍真是抱歉，这边三位是最近在帝国非常活跃的佣兵团‘泽尔希之子’的三位代表，他们已经击杀了不少强大魔物，最近在冒险者佣兵协会也赫赫有名，教廷本来雇佣了不少雇佣兵前往北地抗击魔王军，‘泽尔希之子’的各位是其中的精英战士。” 帕特丽夏没有忘记自己的笑容和形容词，她说出来的话如同一道优雅的清风拂过庭园里的花儿让人心神荡漾，听着这样的声音就连那个无礼的马凯的嘴角也弯出了一抹弧度。 “谢谢夸奖，主教大人~本来我们应该前往北地割下魔王那蠢材的狗头，但是现在看来不得不护卫公主殿下前往不知名的海中小岛？” 马凯他不知道艾琳的存在？顿了一下我才想起来所谓艾琳不过是传说中的地方，妖精族以魔法屏障把他们和人类的世界隔离开来，平时说想去艾琳也只会被人认为是疯了，马凯这样现实主义的佣兵一定没有想到这方面吧，帕特丽夏也不会让他知道过多。 “只是个宗教仪式，克莉丝特殿下是我们的圣女,我们要祈祷女神大人的帮助。”帕特丽夏说谎的同时没有一丝表情变化，像是陈述单纯的事实而已。 “亏你们有时间做这种事……女神不会来的。” “对于魔法和圣仪马凯先生似乎懂得没那么多吧。” 她即使讽刺的时候也是那样美丽动人，马凯再次咧嘴一笑。 “当然，我不懂~我们的巫师和圣骑士大人看来也不会理解，我们只在乎你给的金子，至于其他的话，主教大人就当是我为这个大陆着想的废话好了~” “我代表教徒们收下您的心意了……继续刚才的话吧，报酬我会支付原先两倍，并且先付……” “真是大方。” “希望马凯先生也能够遵守约定。” “这是自然的，我说过我们很守信誉了吧，这点你问帝国任何佣兵所的管理者他们都知道，泽尔希之子会杀人，会赌博，会喝酒，也会狎妓，但是唯独不会失信于人。还有……我等着回来见你~” 中年佣兵的手抚抓起帕特丽夏的黑色长发轻轻抚摸，无论是我还是阿尔维斯甚至是他们同行的巫师都吃了一惊。对枢机主教无礼相当于对神不敬……他的另一只手要碰上帕特丽夏坚挺的胸脯时被她轻轻打落，不过温柔的笑容并未因此而崩坏。 “期待您的归还，还有请别对克莉丝特公主做这种事。” “哈哈，我不会对小孩子出手啦~” 帕特丽夏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一旁的棕发男孩。 “也要辛苦您了，阿尔维斯大人。” “一点也不，请您放心吧，我不会让克莉丝特殿下遭遇什么事的，无论是来自敌人还是自己人的。” “喂！你这话像是不相信我啊。”中年骑士抱怨道。 但是阿尔维斯并没有回答。 …… 阿尔维斯视角： 克莉丝特。 克莉丝特·卢比艾尔·梅斯菲尔德。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名字…… 加涅特的公主，还没等帕特丽夏主教报出她的身份我已经回想起了。 那时自己不过是一个孩子，下级贵族的幼子，父亲他常常带着我来罗德库洛赛因特的大街上购买衣服和平常的生活用品，如果母亲还在世的话他或许还会带一束花回去，每次走在这条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我都提醒着自己是贵族和他们不同。 但是有一天我见到了真正高贵身份的人。 如同童话中走出来的金色马车，跟着沙拉曼德团的高贵骑士们，上面坐着的银发女孩稍稍从马车窗露出脸……银发如同白雪那样纯白，虽然幼小但是可爱的五官精致得如同人偶一样。那是我们的公主，大家看到她的脸便像是发了狂一样大叫着克莉丝特公主的名字，一旁的姐姐也露出极为羡慕的神色。 那就是我第一次看到公主的记忆…… 我们这样的下级贵族是没资格出席王家的宴会的，父亲在社交界摸爬滚打常常只是碰一鼻子灰，我要是没出来当冒险者的话想必也会继承他的事业继续那样毫无尊严地活下去吧，虽然现在这样仰仗着幻神之剑的力量也不知道能不能谈得上尊严。 后来姐姐在父亲朋友的奋力介绍下便去了王宫当了女仆，不知道她是不是和这位克莉丝特公主说上话呢。过去的事情怎样都好了吧。 她是加涅特的水晶公主……曾经我们根本无法触及的存在。 那身穿的华丽长袍看上去柔软顺滑，姐姐这辈子也没法穿上那样奢华的衣服。 我大概可以理解为什么姐姐她当时要露出那样羡慕的神色了。 女人的话谁都会羡慕，而再过几年的话男人则希望能把她娶作妻子。而有着那样想法的男性都是王公贵族，我则是连这样的幻想也没资格拥有的。 但是现在教廷的枢机主教亲自委任我来保护她。 无论哪个都是和父亲，我，我们家族无缘的贵人。 真的是我变强了吗…… 这一切在现在都显得无关紧要了。 只要站在她的身边就感觉自己的理想仿佛实现了一样，即使这一切本不是我所应该得到的。 夜晚自己一个人站在教堂的顶上看着在云雾中忽隐忽现的双月。 世道无常，真想让你也看看，我们当时所憧憬的人。 “苏菲姐姐，我要跟随她……”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87.克莉丝的骑士——6 克莉丝回到房间的时候太阳已经渐渐发红，即将沉落海面……她对接下来要做的事和会发生的事仍是一片迷惘。她听着教堂里传来的圣歌，远处的海面风平浪静，青空已经散去了白昼时的那种湛蓝渐渐染上靛青，无论如何今天对于涅芙拉伊特的居民们来说都是安稳的一天而已。 克莉丝召集了手下的战士们，她必须要把今天发生的事传达给他们，让法米和诺艾尔，哈卡和其他亲卫队的成员们知道接下来他们要和“泽尔希之子”的佣兵们同行。 站在高处的露台，她看着人们从下方走过。其中有一对年轻男女，他们看上去像是恋人，或许是兄妹？不，一定是恋人，克莉丝心想着……两人的十指相扣，脸颊不知道是因为夕阳还是因为羞赧而变得红红的，他们大概此刻就想拥抱彼此吧，但是却也不想忽视海边美妙的景色，过了一会他们坐在码头旁一起静静看着远处的落日，女孩轻轻把脑袋靠在男孩的肩上，享受着这平静的时光。 克莉丝羡慕地看着两人，这里的人生活得是如此惬意，也许他们大多数人还不知道魔王正在侵略北地，就在这对年轻男女所望着的雾海的对岸。克莉丝已经当了十多年女孩，现在对她来说男性的记忆已经近乎是附加的东西罢了，意志必定是基于现实，她是个柔弱的女孩，美丽又可爱，无论到哪大家都会做出这样的评价。人们在看到克莉丝清纯可爱的容貌时往往会幻想她的过去，充满高贵气质的她一定是哪里大贵族的女儿，现在看上去虽然落魄可是依然惹人怜爱，想让人抱在怀里宠溺。 她也想这样……现在的担子实在是太沉重了。细嫩的肩膀上承担着无数的人命，还要和这些政治家们勾心斗角，在利益的斗争中要学会用尽权谋手段，没人能够免俗。甚至连诺艾尔那份单纯的恋心也要利用。 实在是太辛苦了，她多么想要对着遥远的天空呐喊啊。 自己的痛苦别人不清楚，为什么要承担起重任，因为自己成了精灵的宿主。男性记忆中她一再听父亲唠叨着男人要懂得承担责任，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能为家族而负责这才是男人。虽说她已经知道自己不再是男人也不可能再变回男人了，但是这样的想法却还是没变过。她多想就这样把脑袋靠在法米的肩膀上，让他来做一切决定，自己觉得委屈时只要落泪便会有男人为美丽的少女出头。 但谁又能够代替自己承担如此重任呢？法米掌舵的话他只会关心自己一个人，和诺艾尔的关系甚至还可能恶化……法米只能当士兵而成不了领袖。 将者，智信仁勇严也。 克莉丝觉得自己也达不到这个要求，在没有军队的时候她一直追求着这些，哪怕只有一人效忠自己她也能够开心许久。但是现在不同了，飞鼠所说的那些真是太不负责任了，克莉丝苦笑道。想成为女王的话仅仅是靠现在的自己是不行的……组织力，决策力，应变力，抗压力，计算力还有人格魅力，印象中只有拉蒂亚符合这些条件。 她对于自己的手下都还没法完全处理好，诺艾尔和法米依然存在对立意识，吉尔克恩的士兵们还等着自己的号令，短时间内必须处理好这边的事。在谁都胜任不了这些难事的时候只有自己默默承受，她觉她最近脾气太差了，为了让大家都安心必须要显得更平静一点，就像帕特丽夏枢机主教那样，云淡风轻…… 看了看落下海平面的一轮夕阳，克莉丝长叹了一口气。 现在是在和别人打仗啊……原来这就是战争给人的焦躁吗？少女闭上双眼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才能感受到现在正在面对着什么，不仅是战争，对手还是比人类要强大得多的生物。魔族们屠戮人类就像是屠宰场的绞肉机一般，单靠着人类的力量无法阻止，所以我们至少要在同一起跑线上，帕特丽夏也说了待到觉醒之后勇者会拥有强化人类军队的能力，那时我们或许才能一战。 现在勇者就在身边……诺艾尔他能担此重任？自己必须要照顾好他，300年前的大战至今也没有留下多少文献记载，但是叫做黑耀的魔王或许与别人都不同，不单单是力量，还有行动方式，进攻如此缓慢一定是有别的目的吧。 正义必定战胜邪恶只存在美好的童话故事当中，克莉丝想要尽快结束这一切，因为再拖得久一点她连自己是否是正义都无法肯定了。 克莉丝幻想着未来是不是会有所有战斗都结束的一天，她能够坐在小屋子里和爱着的男人一起照料着他们的孩子，走出房子外是一片宽广的平原，能够远远望到城市。只要这样就足够幸福了，她可以不去思考那么多事情，能够安稳地生活着，和港边的那对情侣一样就足够了，那个男人或许是法米吧。希望他能够快点长大，变得更加成熟一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这么孩子气……虽然他已经做的不差了，14岁的少年该是是什么样的，克莉丝想到只是淡淡一笑，她甚至想要立刻穿越到10年后的未来看看这个世界怎么样，看看那个少年怎么样…… 曾经的她从不会冒出这种想法，毕竟在两年前克莉丝还是衣食无忧的公主，对谁都可以呼来喝去，没有人敢忤逆自己。城堡是个自己熟悉又美妙的地方，像是可以实现一切愿望的珠宝箱。但是现在她甚至连家都没有了，在同一个地方呆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周一月，即使在陌生的床上也能安稳睡着，一周不洗澡也能够忍耐下去。这是在身为男人的记忆里都做不到的事，现在却当做理所当然……因为世界不允许她任性。和平或许真的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东西，只有没体验过它的人才懂得的珍贵。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88.克莉丝的骑士——7 感伤的时间似乎太久，克莉丝听到了脚步声从旋梯传来，她叫他们来这里了。 法米，诺艾尔以及哈卡，在与泽尔希之子的佣兵们见面之前克莉丝要把事情说个明白。她站在这个露台上等着，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被风吹乱的银发，也尽量抚平自己的衣服。 克莉丝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及膝连衣裙，她花了两枚银币在小摊子上买的，虽然质地并非很好但是在这位可爱的公主身上却依然非常合适，晚饭前克莉丝自己照着镜子看了两刻，已经穿了很长时间，冒险者服装的她少见地露出手臂和腿上的肌肤，看着依然白皙的自己少女心花怒放。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克莉丝转过头，当第一眼看到的是法米时少女的脸上浮现起欣喜，但是诺艾尔和哈卡也跟了上来，意识到不能在他们面前表现出对狼少年特别的好感后很快她就冷下脸，让自己佯装平静。 “克莉丝，你换衣服了？” “是啊，一直穿那身也太过于累人了。”她笑着转了一圈。“觉得怎么样，虽然只是便宜货而已。” “您如同女神那样美丽，陛下。”哈卡的夸奖声不带感情，虽然尊敬的意思传达到了，但是她现在需要的不是这样的夸奖。 “真的非常漂亮！非常衬你~”诺艾尔有些脸红地夸赞着克莉丝。 “那是我想说的，勇者。”法米不服输地回敬他。 诺艾尔也稍稍皱起眉。“我，我也可以说啊，克莉丝可是我的未婚……妻呢。” “别给我一直强调这一点！我不会……” “男孩们……现在不是争这种事的时候。”话题变得有些不妙她立刻打断，看着他们为自己争风吃醋的情景很有趣，有那么一瞬间克莉丝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但是很快她又自责起来，自己是不是一个坏女孩呢。诺艾尔这样被自己欺骗很可怜，自己只是想要利用他的力量而已，等到一切都结束之后诺艾尔是得不到这份爱情的……然而自己还是必须要利用他，在战况稍微转好一点后说明白吧，果然在恋爱的方面不能够暧昧。 “我召集你们过来是有要事宣布。”小女王已经学会在部下面前挺胸抬头，声音清丽又响亮，展现出自己的威严。“帕特丽夏枢机主教雇佣了佣兵帮助我们。” “佣兵？她是想要监视我们……”法米的脑子转的很快，他已经看到了事情的本质。 “说的不错，我的小狼……但是我们别无选择。” “我们现在就离开。” “逃避会毁了一切！我们需要的是盟友而不是敌对，尽管和没必要交往的人扯上关系可能对我们不利，但是木已成舟，我们必须要处理好现状。” 法米看到自己的女王心意已决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克莉丝很满意，这个最难控制的少年也渐渐懂得不在大家面前质疑自己的想法。 “不过放心吧，这是我和帕特丽夏枢机主教的私人约定，并不涉及到其他教廷成员，诺艾尔是勇者这件事我并未对她提起，但是半妖精的主教大人天生在圣光的方面比其他人要敏感，她察觉到了诺艾尔的身份。” “这股力量，我没法压抑……”诺艾尔望着自己的手心。“圣剑在手上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力量还会加强。” 勇者一定要依靠圣剑的力量，帕特丽夏没有专门提起这件事……她一定是一眼就看破了那被白布包裹着的东西是圣剑了，她究竟还看透了多少事情，还有多少是没跟自己说的？克莉丝忧心忡忡，但她不能够和任何人说出来，她必须要给人一种自己已经掌控了全局的感觉。 “这不是坏事，诺艾尔，你的力量迟早有一天会拯救这片大陆，并且能找出希尔薇。只是你现在还没有觉醒，我们没有握住最强的筹码，等到你成为真正的勇者我们便不需要再看任何人的脸色！即使是众军之首也要听从勇者的号令。” “克莉丝……” “不要觉得太有压力，我是你的后盾，勇者诺艾尔。” “嘿嘿，谢谢。” 克莉丝点了点头，她再把目光放到哈卡的身上，自从夸奖了女主人的装束之后他就没有在说过话。 “血爪氏族的首席战士，你对我的决定有什么意见吗？” 哈卡跪下身体。“我和兽族战士们听从您的旨意，但是一旦那些佣兵威胁您的安全请让我砍下他们的脑袋。” “你的忠诚让我安心，但是如果没到必要的时候还希望你保持克制。” “遵命……” “跟随我们的佣兵团名为‘泽尔希之子’，据说都非常有实力，其中有一名叫做阿尔维斯的战士在昨晚还帮过我，我不希望你们起争执。总之，请好好相处吧。” 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法米蹙眉，但是他还没说什么。 克莉丝说完这些这次看了看远方的天空，双月再次接替了太阳的工作，爬上天空的最上方。克莉丝背对着三人本想说些什么，想诉说自己的辛苦和委屈……她的一举一动都身不由己，但是却还要再三人面前强装镇定，她张开嘴巴好几次想说但是最终只是迟迟沉默。 三人也隐约感觉到少女想说些什么，可她只是望着远方，然后轻轻带出一句。 “辛苦大家了，都回去休息吧。” “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法米仍然是不解风情地嚷道。 克莉丝只是摇了摇头。 “退下吧，我的小狼……” 遭到拒绝的他不想继续触及女王的底线，毕竟他那么做了好几次，法米不是笨蛋，也越来越明白克莉丝的身上也在发生着某种变化。现在要想获得她的芳心的话可能不再是把她推在墙上亲吻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或许必须要为她拿下这片大陆才行…… 克莉丝就这样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到了夜晚气温已经骤降。露出肩膀和小腿很冷，她还不愿离开，再停留一会吧。 正好另一道脚步声已经传到耳边了。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89.克莉丝的骑士——9 阿尔维斯·赛蕾尔爬上旋梯的时候群星已经爬上了天空。 他无意偷听克莉丝和她骑士们的对话，但是在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却听到了“泽尔希之子”的名字，这让阿尔维斯无法再挪动自己的脚步，或许是公主的声线太过于迷人，即使在一层之下的走廊他也能隐约听见，这里是瞭望台，平时没有什么人路过，所以她大意了吧。总之公主并没有说什么对泽尔希之子不利的话，她很聪明，知道在旅途中不该激化士兵间矛盾……而且她还提到了自己的名字，阿尔维斯有些说不出来的开心。 那可是克莉丝特公主哟，即使再落魄还是那么美丽可爱……像郁金香花一样惹人怜爱，那是自己和姐姐所憧憬过的人，我真的已经变强了吗，连她这样的人都能记住我的名字了，阿尔维斯没有接着往下想，因为三双脚步声响起，他深吸了一口气，三人当中有个兽族，他必须不发出一点声音好好藏在墙后，等到三人走远之后阿尔维斯才舒出那口气慢慢走上前往露台的阶梯。 短短的几步路却显得漫长，她就在上面……水晶公主。 看到她的时候阿尔维斯愣住了，克莉丝特公主知道他到来了，但是迟迟没有回头，银发搭在肩膀上，连衣裙随着晚风轻轻飘动。她似乎觉得有些冷，在风拂过的那一刻抱住了自己的肩膀，白皙的肌肤上起了鸡皮疙瘩…… “即使是在南大陆夜晚依然很冷。”阿尔维斯脱下自己的皮革外套，他确定没有异味后才披在公主的身上。 “我在罗德库洛赛因特的时候经常一个人晚上在露台上眺望。”公主的声音比刚才要轻很多，似乎是疲惫，更大的可能是没大声说话的必要了。“那时我不想被束缚在小小的城堡里，我想看罗德库洛赛因特的城下风光，和平民们生活在一起，但是现在我再也无法站在那么高的地方了。” 说到这里克莉丝回过头，无论看几次她的脸都像是巧夺天工的造物，可爱得让人心醉，现在穿上这么有女孩子风格的衣服更是为她的容貌填上了缤纷色彩。 “我与您相反，公主……我曾经是一个落魄贵族的孩子，只在城下向上遥望，那些贵族少爷们和大小姐是我和姐姐的憧憬。” “看来我们都很憧憬对方的生活~呵呵。” “是啊。”公主的心情看上去不错，平常和高贵的人们谈及身份地位他都会遭到冷遇，克莉丝特看上去有些不同，或许是亡国的打击让她已经不在意这些了吧。 “上次喝醉酒的时候真的是非常谢谢你，现在才道谢真是不好意思，因为到今天头还是有点痛。” “完全只是顺手一帮而已啦，而且公主的力量不是可以轻松解决威胁嘛~” “也是，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毕竟那么多人中只有你跟上来了。对了，别叫我公主了，我是克莉丝特，朋友们叫我克莉丝。我已经不是公主了……” 她说到最后脸上显得有些寂寞。 或许克莉丝永远都不会知道那天在她坐在华丽的马车上游街的时候下面露出羡慕的目光看着她的人里有自己，阿尔维斯也并不想要提及这些。 他靠着露台的护栏放松身体，昨晚的交谈似乎显得有些不够，他和克莉丝也许还能再聊聊，昨晚的她天真又开朗，今天酒醒之后或许显得有些拘谨，但是他觉得他们之间还是有什么共通的联系。 “嗯，那么我也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阿尔维斯·赛蕾尔，曾是加涅特的下级贵族~哈哈，别露出一副苦思冥想的表情啦，我们并没有资格参加王家的任何社交宴会。” 他只是为了调节气氛才笑出来，毕竟公主听到他的姓氏的时候露出极为疑惑的表情，阿尔感到了不对劲，轮到克莉丝深深吸气，像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般。然后摆出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表情靠近阿尔维斯，一步步接近让少年有些心慌。 “昨天谢谢你照顾我，我记得你用了一块有绣着你姐姐名字的手帕给我擦脸，能给我再看看吗？” “欸，自然是可以……不过倒不是那么特殊的东西就是了。” 阿尔维斯有一种预感。 有什么将要改变自己一生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手有些发抖，慢慢伸到自己裤子后面的口袋去，克莉丝绷着脸等着她。阿尔不想让公主失望，但是他觉得自己要是给她看就有什么不可挽回了。 但是，不能拒绝…… 强硬拒绝的话阿尔会睡不好觉的，公主就是耀眼到这个地步，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那股不自觉间魅惑异性的吸引力。 “喏，就是这个，并没什么特殊的。” 阿尔维斯递出手帕，公主匆忙接过，像对待宝物那样在手上慢慢展开。 她的视线不断下飘，把注意力放在那几个金色刺绣的字母上。 Sophie “苏，苏菲……这么说，你，你真的是……呜……” “诶，您，您怎么了？” 哽咽声从她细嫩的脖子里传来，克莉丝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 她念着阿尔姐姐的名字，少年刚刚的预感渐渐变成现实。 “呜……呜呜……” 公主不说话，只是泪珠簌簌地滴下，在地面上溅起小小的水花，然后化成深色的印记。她小小的肩膀不住地颤抖，即使在还不熟识的少年面前露出丑态也好，她仍然忍不住自己的泪，甚至连吸鼻子的声音也清晰传到少年的耳中，阿尔维斯只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己的姐姐和克莉丝特公主是相互认识的关系。 “苏，苏菲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没想到能在这遇到她的弟弟。” “诶，是这样吗？姐姐！姐姐她现在怎么样了！” 他一时情绪高涨摇晃起少女的肩膀，但是片刻后阿尔就为这个问题的瞬间便后悔，如果姐姐平安无事的话公主就没必要这样哭了吧。 少女无声地看着他，真红色的眼眸里烙印着无尽哀伤。阿尔维斯似乎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他放开克莉丝的肩膀，自己的皮质外套上留下了手指抓住的痕迹。 这个少女她被抓痛了也一声不吭，阿尔了解到她的难过了，他长舒了一口气。 拿起那块手帕拭去了少女脸上的泪。 尽管这个话题再悲伤他也不在意了，他们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可以继续聊。 对阿尔而言只是没有预料之外的惊喜罢了。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90.克莉丝的骑士——10 克莉丝不知道故事该从哪里说起，她的脑袋里一片混乱，苏菲的弟弟突然出现已经足够冲击了，如果苏菲还没死的话她能开开心心地和阿尔维斯聊上很多，顺便希望他能回心转意回到自己的家乡，回到姐姐的身边让她不要再担心。克莉丝知道苏菲每个星期都会去教堂祷告自己弟弟的平安。 最终克莉丝只是简简单单地说明了事实，苏菲她被叫做克罗的男人杀死，也因为保护自己而死，克莉丝想要说出自己对这件事有多么抱歉。但是她不想辩解，甚至一句对不起也说不出口，总觉得自己在说出道歉的那一瞬间就像是在为自己开脱一样，她不希望自己被原谅，也不希望自己会忘记。 “……就是这样，苏菲被她喜欢的男人杀死，但是却是为了我而死。” 冗长的尾音仿佛回响在漆黑的夜幕中，阿尔维斯久久没有回话，克莉丝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但是她低头时看到一滴水珠落在地上，随后少年抬起了手背擦了擦脸。 “这样啊……”他只留下了这一句，明明心里想说的话有很多，但是话到嘴边却一句也说不上来。苏菲姐姐的死并不意外，魔王军摧枯拉朽的攻势将整个加涅特都快夷为平地，有多少人都失去了父母和兄弟，妻子和儿女。他已经17岁了，知道自己是个大人了……不能把情绪都发泄在脸上，只是阿尔维斯一闭眼就能想到苏菲姐姐可爱温柔的笑脸，她就像个小孩子那样可爱，但是确确实实有着姐姐的温柔。 阿尔维斯站起身来踱着步……看着天边的星辰。 “我离开家的那天被姐姐发现了……”阿尔维斯仿佛自言自语着，而克莉丝只是静静聆听。“我当时很憧憬冒险者佣兵，你见过我们的团长马凯吧，就是那个拉碴着胡子特别失礼的家伙，他是个流浪骑士，当时我在酒馆和别人发生了争执，出手揍了对方。后来那家伙找来了帮手，我被痛扁一顿的时候是马凯帮了我，我当时觉得成为冒险者佣兵就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再也不会被人欺负。毕竟我们家明明是贵族却一直被人瞧不起。我便向他求教剑术，马凯看我有点天分，答应以每天一个银币的价格的学费教我。” 阿尔维斯把身体的重量放在栏杆上，他觉得现在自己的身体已经足够轻盈，一点也不害怕会掉下去。 “一银币对于大贵族来说自然不值得一提，可是对我们家来说却不是能够随意挥霍的钱，我的事情很快被姐姐发现了……” 说到这他顿了顿，声音中有了一丝哭腔。 “她生气了吗？” “当然了……”少年强迫自己笑出来。“因为姐姐平时勤奋学习，父亲希望她能成为一个举止得体的美丽贵妇人，攀上位置更高的贵族……父亲花了很多钱给姐姐准备衣装，但是姐姐都不敢穿，平时她只是把自己打扮得像是普通姑娘一样。” 克莉丝回想起第一次她想要逃出城的时候，苏菲就说她只有一件平时的便服，即使那样的衣服在克莉丝看起来也太过于朴素。 在比自己小的女孩面前哭似乎会让男孩子感到不好意思，所以他在强忍着……明明已经快要到极限了，不哭出来的话不行，可是他还是忍着。 克莉丝已经知道这故事的发展了，她不再追问，只是走上前，看着少年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她抱住男孩，阿尔维斯的脸贴在克莉丝的胸口，他下意识地抱紧了眼前少女的腰。不知为何明明是这样亲密的动作，但是他却丝毫没感觉到有何不妥。 眼前的少女很像是苏菲姐姐，并不是说容貌或者身材，而是她的那股让人安心的氛围，懂得体谅别人的温柔之心。 “姐姐……？” 抬起头的一刹那他差点把克莉丝误认为是苏菲了。 “嗯，有什么不开心的就和姐姐说吧~阿尔维斯。” 即使如此克莉丝还是露出了自己最温柔的笑容这样说了。 阿尔维斯放下了心防，他像是回到了过去，自己还是个爱给苏菲添麻烦的臭小子的时候。他像撒娇一般向少女倾诉着一切。 父亲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苏菲姐姐进到王宫，然后被克莉丝选中成为女仆……但是那时阿尔维斯早已成为冒险者佣兵跟在马凯的身后，他曾经想过要给苏菲寄信。他也知道姐姐会为自己担心，要是现在活着的是苏菲而不是他的话……苏菲姐姐会有多伤心呢，平时的她即使踩死了蚂蚁也会伤心流泪，更何况是自己的亲生弟弟了。 然而现在死去的是更加可爱更加优秀的她，而不是这样没用的自己。 克莉丝听着阿尔维斯的话抚摸了他的头。 “没那回事，你已经非常强大了……” “只是单纯的力量的话没有任何意义，我因为某种巧合获得了力量，但是真正的自己一点也不强，在佣兵所的话还是低着头走路的新人，明明已经三年了。” 说着的同时他拿出自己腰间的剑。 那是一把紫色的漂亮长剑，有着反曲弓和精细做工的手柄，上面雕刻着一个戴着兜帽的头像。 “虽然你可能不相信，但这是幻神交给我的长剑……我是靠着它才能出名。在一般的人手里这剑很重也感觉很钝，所以别人都无法使用，但是在我的手里却削铁如泥……” 克莉丝想要触碰，但是她觉得这时候在意这些事不妥当。 但是在她的手接近的那一瞬间阿尔维斯似乎看到了剑身闪了一下光。 “诶？刚刚是……” “嗯，怎么了？” “错觉吧……” 最后的插曲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是阿尔维斯似乎已经从悲伤的情绪中走了出来，这个女孩子明明还如此年幼，却不可思议地有着和姐姐相似的地方。 克莉丝放开了阿尔维斯，这样的动作本身已经让她觉得非常不好意思了…… 但是如果能让这个男孩子振作起来的话也算是值得吧。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91.克莉丝的骑士——11 克莉丝视角： 该做的事情都做好了，以现在的情况我所能做到的事。 诺艾尔和法米以及哈卡都已经了解了现状，和身为“泽尔希之子”核心的阿尔维斯也达成了信赖关系，真的非常感谢你，苏菲…… 只有对你，我一句谎言也说不出来。 今天是启程日，哈卡手下的战士们已经去采购补给结束，我和帕特丽夏再谈了一次，她告诉我的很多但是索求的很少，或许是美女枢机觉得只靠这点情报就已经足够掌握全局了吧。 “如果我给你特例的通行证会让克莉丝特殿下的旅途更快一些。” “但是这样的话也更容易吸引别人的注意，本来我们带着兽族已经很引人注目了。” “不愧是克莉丝特殿下，的确如此。我说过我没有和克莉丝特殿下敌对的意识，我会尽量帮您。” “现在的情况下，只要不出麻烦事就够了。” “呵呵，确实是这样~不过我有为您准备几张地图和些许物资，不嫌弃的话就请笑纳吧。”她的笑容一直是那么明朗，对于帕特丽夏主教究竟能够相信到什么程度的问题我到现在也掌握不好，但是留个心眼总是有必要的。 “谢谢……待到魔王被消灭之时您一定会被赞颂的。” “哈哈~比起被赞颂，我倒是更羡慕被那么多优秀的男孩子所围绕的克莉丝特殿下~” “如果是帕特丽夏大人的话，会有更多的男性追求吧。” “只有些粗鲁且欲望深重的人哟~” 玩笑话到此为止，互相看了彼此，至少到此为止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和追求。 下午我带着他们离开大修道院，帕特丽夏说可以借两位经验丰富的圣骑士给我，对此法米和哈卡都是拒绝，而阿尔维斯的建议是收下。 “他为什么有资格和我们站在一起向你提建议！”法米不快说道。 “陛下，法米大人说的有道理，我们的动作不能分享给外人太多。” 他们的想法我明白，但是…… “你们不要当面质疑我。”我回道。“阿尔维斯，说一下你的建议吧。” “好的，之前和您已经说过，公主的队伍的平衡度不佳，圣骑士们是兼备骑士和治疗师特性的优秀战士，并且他们信奉骑士的信条不会背叛。” “谁知道呢，这一定是被帕特丽夏安排好监视我们的？” 法米依然和阿尔维斯对呛着。 阿尔维斯看上去并不在意他的失礼。 “如果只是监视的话我们就足够了，帕特丽夏了解你们的队伍不够平衡……现在公主的状态不佳对她绝不有利。” “可是人数太多和我们的目的背道而驰。” 哈卡说出的观点我很认同，我们的目的只是寻找到妖精之地艾琳。 这时佣兵团的马凯又跳了出来。 “别装了，你们的目的不会那么简单才对吧。” “您是什么意思？” “仅仅是为了所谓的圣仪需要这样谨慎而隐秘？老子游历大陆也见过不少，那些所谓位高权重的大人们所做的事情就如同他们身上的衣服一样光彩艳丽，深怕别人看不到。” 我反驳不了他，帕特丽夏临时想出来的谎言还是说服力不足，尽管她的演技已经是相当精湛。 我需要他们对我忠诚，但是佣兵的忠诚心没那么好获得，更何况这位马凯团长还是流浪骑士，如果想对某位领主忠诚的话他不会沦落至此。 “我是加涅特的女王，自然有自己的目的，我的军队就在北地等待着我归去将魔王枭首……而细节我无须向您一一道明，团长阁下，除非你愿意向我表示忠诚。” “哈哈，真是有气势的女王陛下，先不论那位在北地拼死战斗的拉蒂亚陛下愿不愿意承认你是女王，我这样的人的忠诚你觉得可信吗？只要在这一下跪，用你的长剑放在我的肩上，我便成了你的骑士，这样的行为没有任何的保证，用来受封的剑可能第二天可能会架在您自己的脖子上也说不定呢。” “我现在就能砍了你的脖子！” 哈卡掏出弯刀，瞬间马凯也将手放到背后，他是个佣兵……动作会更快也比兽族更会用暗器。 看这形势法米也把手放到剑柄上，唯独阿尔维斯和诺艾尔望着彼此不知所措。 “你们是想在旅途出发前就让剑刃沾满自己人的鲜血，让自己的名誉蒙羞么？” 哈卡听到我的咆哮声收起武器退下。他的忠诚我至今也很感动，但是或许有哪天会害了我。 至于马凯，他的无礼和那些混混不一样，我能看得出来。这位叫做马凯的团长并非是那种天生粗鲁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在刻意挑衅，仿佛期待着我愤怒的反应。 女王不轻易动怒，但是愤怒的时候就要让其他人尝到代价。 而现在不是那时候。 “我是加涅特的国王凯恩的女儿，沙拉曼德在现世的化身！父王生前并没有指定谁来继承王权……我的姐姐，拉蒂亚。我祈祷她平安无事，但我绝不会就这样眼巴巴看着她，在海的对岸等着她拯救世界。我要插上一手，向大家证明我不单单只是水晶公主而已。而你，团长阁下，服从或者就此离去，倘若背叛，我必让你在炽热地狱中被烧成灰烬。” “单单是嘴上功夫厉害……”他眯起了眼睛。“你拿什么来和你的王姐相比较呢？你觉得我们当中有谁会服从你？” “我发誓效忠于克莉丝特。”马凯话音未落阿尔维斯宣布，回身看着他惊讶的团长和战友，阿尔维斯只是淡淡一笑。“她有这个器量，幻神的剑证明了。” 说完阿尔维斯走上来，双手捧起了他的长剑。 “拿去吧，我的女王，我的剑属于您！向我证明昨天那一幕不是错觉，泽尔希大人认同您……” 那是他的长剑，漂亮的武器，为阿尔维斯带来了无数荣耀的东西。 但是他不认为这力量属于他自己。 我伸出手，剑身发光…… 拿起来，它是如此轻盈。 阿尔维斯说过，这东西在不适合的人手上沉重而发钝。 幻神认同了我吗？ 就此我将长剑拔出剑鞘，剑身依然是漂亮的紫色。 按照马凯所说的那样，我看着阿尔维斯，他立刻像是理解了一般单膝跪地。 我把剑放在他的肩膀上，册封骑士的誓言该是怎么说的我似乎有听过，但是现在却已经有所遗忘。 只要我说的话，那么将来必定将有诗人和主教传颂。 “以炎之名，册封你为我的骑士。”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92.4000年的冻土，5000拉尔的冰封——1 拉蒂亚的脚上穿着防滑靴，那是将高山上生存的幽狼皮毛包裹鞋身，将其坚固耐用的爪子安在鞋底的特殊长靴，她和米希尔都穿着这样的鞋，同时在身上披着一层厚厚的狼毛斗篷。传说狂龙山脉最高处有5000拉尔，山路陡峭，传说只有勇者和他的同伴才爬上这里朝圣。 “朝圣，这里明明只是充满着魔物。” 圣剑女王不屑地继续迈着脚步，她的脚步一点也不慢，而一旁的米希尔同样不喘气还和她说着山脉的故事。 “玛娜丰富的地方都会有魔物，最多的要数陛下不曾光顾的地下城……强大的魔物死去产生玛娜，诞生出更强的邪恶，强大的魔物吸引着寻宝的勇士们，和我们现在的情况很像。” 黑妖精笑了一下，不时吹着她们脸颊的风雪将这声音埋在白色的深雪中，听不见半点回音。 “我不是为了财富，而是为了人民……纵使这高峰再高出一倍我同样会攀登。” “没人质疑您的勇气。”米希尔将长杖深深插入雪中，“这也是我跟随您的理由。” 绕过陡峰，前方是一座摇晃的吊桥，底下是上千拉尔的深渊。她们的装备太重，拉蒂亚觉得这样过去太危险，米希尔便给她施加了一个法术。两人脚下的木桥顿时被一座岩石桥所代替，它坚固而沉重，拉蒂亚踩了好几脚感觉已经足够踏实。 圣剑女王向来注重荣耀，但是唯独这样的高度让她也心有余悸。 岩石桥虽然平稳但是却没有护栏，脚底一滑还是有坠落的风险。 “需要在下牵着您的手吗？公主殿下~”米希尔回头笑了笑她，拉蒂亚的脸颊红了……她皱起眉毛甩开宫廷巫师小麦色的手掌自顾自地走过。然而脚底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滑，米希尔是火焰和地属性魔法的大师，这种事早已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过了桥绕过眼前的山腰是一个小小的山洞，再往前走已经找不到道路。 “明天要往上爬，我记得以前这里还有条路，但现在看来已经被毁……”米希尔指着山路的断层说到。“我们必须攀登岩壁，这也是为什么要准备绳索的原因，我的地属性魔法可以创造能固定绳索的地方，只要小心一点就没问题。” 拉蒂亚抬头看了看几乎垂直的岩壁，怎么可能没问题呢。 女王胆怯了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事物……对于她而言这或许是一生中要做的最困难的事情也说不定。 “不过今天先休息一下吧。”巫师不会看漏女王的表情，虽然她觉得对这对姐妹严苛一点往往能看到有趣的画面，但是现在他们的任务艰巨，没有时间来开玩笑。 她们已经走了三天三夜，中间只休息过一次，行囊中的腌肉和面包已经变硬。按照英格丽德的说法她们必须要在五天内往返，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大半，可是这条朝圣之路依然看不到头。 拉蒂亚只想好好休息，以便明天以更充足的体力面对陡峭的绝壁，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个巨大挑战。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去，但是她立刻就发现这并非是无主之地…… 一头巨大的蜥蜴趴在那里，但它有着雪白的鳞甲和尖锐的爪子。 “是地龙。”米希尔看上去极为镇定。“在狂龙山脉上的自然是能够适应低温的亚种，它的力量能够轻松粉碎岩石，和真龙也不像上下，可惜没有什么智慧也不能飞……更没有吐息的能力。” “我要是你的话会先担心怎么处理它。” “连小蜥蜴都要担心还要和龙王雷克斯霍尔交涉吗？”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看来地龙已经被吵醒。 拉蒂亚纵然想要责怪她的顾问也要等战斗结束。 “bhagavaan prakaash enaeeee ful,pradaan karana main mahaan aasheervaad（伟大的光之涅芙拉啊，请不吝赐予以您伟大的祝福。）” 快速咏唱了符文，女王的秘银剑上闪起了光……蜥蜴不假思索地冲向拉蒂亚虽然这家伙的脑子很笨但是动作却很快，拉蒂亚全身被厚重的衣服捆得像个粽子，行动也不敏捷，她知道挥剑的机会只有一次。 地龙挥舞起锋利的前爪瞄准着眼前的女王，指爪像六把锋利的匕首一般，挥动的同时还带着飒飒的风声，米希尔后退一步，她没有参加这场战斗的打算。她的魔法会让这个小小的山洞崩塌，拉蒂亚深知这一点，她把全身的力量集中在自己的跖骨上，在地龙冲过来的一瞬间她挥剑。拂晓黎星带走了地龙的一只角。 它发出痛苦的哀嚎声，此时拉蒂亚迅速来到地龙的身后，几乎是同时，这东西甩起了它的长尾。没反应过来的圣剑女王被一下重击击飞在岩洞的墙壁上。 大意了！轻微的脑震荡让女王稍稍有点看不清眼前的敌人，她的银色长发落下……挡住了一些视野，自己的长剑落在地上，秘银剑身依然闪着神圣的光辉。必须快点取回自己的武器，女王拼了命地伸出手，地龙正回转身子，把巨大的口对准她。 每一根长牙看上去都是极为锋利的刀刃。 还差一点了……忍耐着面临死亡的恐惧和迟钝，米希尔已经竖起木杖准备吟唱魔法。 但是她不允许自己这样窝囊地被救走。 她咬紧牙关，捡起自己的爱剑，几乎是在那排尖牙碰到自己的前一刹那伸出手去。地龙的下颚到那巨大的头被贯穿，一动不动地停在了女王的面前，她仍然觉得目眩不已，脱力般地坐倒身子。 “真是厉害。”米希尔说的事不关己。 “我差点就死了……哈……哈……”拉蒂亚大口地喘着气。“你一定有更好的办法吧，米希尔大师。” “是有很多……但是它被您杀死是最好的，现在您又多了个屠龙勇士的名号了。” “开玩笑也要适可而止！” “您的妹妹克莉丝殿下现在对付这样的魔物可是轻而易举，沙拉曼德的力量不输给龙。” “……”这一句让她彻底闭嘴了，圣剑女王唯独不想输给自己的宝贝妹妹，她毫无疑问爱着她，但是也厌恶着懒惰任性和没有才能的她。 现在那样的妹妹得到了精灵的力量远远强过自己，这让已经自称为女王的她难以接受。拉蒂亚有些费力地用剑撑起身体，现在她的头脑依然感到有些晕眩，但是她已经不允许自己躺着了。 “现在您应该需要休息。” “也许是，但我要先站起身来。” 米希尔再次一笑，她拿起手杖用岩石魔法封锁了山洞口，留下三分之一的孔透气，然后将洞穴里那原本是地龙巢的树枝堆起来放在中间，升起了火。 随着光芒照亮，拉蒂亚的视野也更加宽阔，这个洞穴比她们想象得要大得多。 也许正因为如此所以地龙才会在这里筑巢吧，它的巢穴上有两颗巨大的蛋，足足超过了贵族走廊上摆着的花瓶大小。 “看来能够加餐了。” “这东西能吃么……” “带有丰富的玛娜，能让您更加强大，陛下……” 说完米希尔又用岩石做起了锅和碗，把雪放到锅里开始煮起了龙蛋。 拉蒂亚也没有停下手，她拿出小刀开割起刚才那只地龙的身子，这家伙的身上有不少好肉，而去既然它的蛋都有丰富的玛娜，那么本体不更是如此吗？她的刀子想要插进地龙的身体，可是却被雪白的鳞甲挡在了外面。 米希尔看到后提醒圣剑女王，“比起小刀您的秘银剑更好用，趁着现在刚才的光魔法还没消失或许能够节省一点魔力。” “在我的面前要说玛娜，米希尔大师。” “是的~我感到非常抱歉。” 无论她怎样诚恳地道歉都会让自己感到不痛快，拉蒂亚也终于明白了在王宫的时候自己妹妹的心情。这次拉蒂亚把长剑插进地龙的身体，拨开了鳞甲，肉的部分倒是和其他生物没两样，即使是一般的刀也能够切得动，但是腥味却让女王感到没法呼吸，她闭上眼，然后咬着牙开始处理地龙的身体，这东西的肉足够她们在这座山上再生存两天了，没法带走也没关系，把这里当做一个贮存点吧。米希尔的篝火已经让她感到很暖和，甚至有一些热了。拉蒂亚脱下自己那满是腥味的衣服，没穿盔甲的她身材紧实，凹凸有致，明显是已经成长过的少女……因为英格丽德所买来的药剂而生长的长发此时披在她的背上，让这个一直只穿男装的公主看上去多出了一丝女人味。 “如果我会水属性魔法就好了，不但能够洗碗，还能让您沐浴~”宫廷巫师说笑道。 “我可没克莉丝那么娇气。” “克莉丝特殿下现在想必也经历了不凡的冒险，也许和您想象中的早已大不相同了。” “但愿是吧，如果她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强了，我希望她快点回来为加涅特做出一点贡献。” 拉蒂亚等待着晚餐之前走出那挡住三分之二的山洞口，下方能看到那座炎须城，英格丽德和加涅特剩余的大贵族们正在那里固守着，兽人们偶尔会发起进攻但是还不算是棘手。想要对抗众军之首和教廷的圣骑士们魔族也必须派出精锐的力量……女王的视线飘向更远的地方，那里是一座森林，兽人们的营地在这里看的不是很清楚。 “他们不会这么快进攻，魔王的打算不是歼灭人类就结束的。”米希尔看来又打算告诉她什么了。“历代的魔王都是被勇者杀死，唯独上次不同。” “是被诸神与剩下的精灵封印……六道封印将它一直封锁到了两年前，也就是父王没有性情大变的时候。” “您猜的对，虽然我之前告诉了您一些关于凯恩王的事情，但是六道封印的事情并非人人都知道。” 拉蒂亚回头看了看宫廷巫师，这次轮到她笑了。“我是下面那片大地的王，不是你口中的人人。” “魔王被封印的过程中肉体会死，但是灵魂依旧存在。所以他一定是在寻找着自己的身体。” “身体？”这次的事情看来拉蒂亚不清楚，但是米希尔知道什么都不奇怪，她从以前就被称为百科全书，或者贤者这类的，即使在其他国家也是相当有名。 “就像是勇者需要再艾琳觉醒，魔王一开始也不完全……他们刚被创造出来的时候都不是完美的形态，因为女神不会允许完美的生物出现。” “涅芙拉的真民，我说的是诸神……”说到一半拉蒂亚纠正了自己的说法，她差点被带到巫师的步调中去，她知道这些人，包括米希尔都只对无尽的智慧忠诚。“诸神们说他们和他们的天使都是完美的生物。” “只是说说而已，诸神先不论……天使绝不是完美的生物。” 拉蒂亚不知道她为什么语气如此肯定，但是她能听出来米希尔的话里有着让人无法质疑的真实性，她从来不会胡说八道。 “您即将面对的龙王也绝非完美的生物，他曾经败给了自己的女儿亚利克希亚……结果让自己一半的下等子嗣跟随着龙人女王受到魔王而成为被她的父亲所唾弃的东西。” 魔物和龙族最大的不同在于他们对于玛娜的掌握，魔族能够吞噬生物，把他们的玛娜化为己有越来越强，魔物对于玛娜的需求永远是不满的，他们的饥渴将持续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和死亡一起沉入无尽深渊的地狱中。但是龙却不是如此，米希尔知道那位龙人女王至今也没有真正成为一个“魔族”，高等的恶魔们个个都拥有黑暗属性的适应性，并且全部都能够吞噬魔力。 而龙族究竟是如何，他们能给这位女王带来多大的帮助…… 米希尔拉着女王的胳膊往里走，她念了一个符文“Lau（劫火）”顿时洞穴里的墙壁就焚烧了起来，过了一会一个更为巨大的符文开始闪光，随后这堵墙完全消失不见，出现在她们眼前的是更为寒冷的洞穴和看不到底的幽深。 贤者此时微笑道，“您要休息一整晚吗？还是一会就直接进发呢……关于龙族的一切，就在这4000年的冻土之上，5000拉尔的冰封之中。”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93.4000年的冻土，5000拉尔的冰封——2 “既然你已经发现了这里有着通路刚才为何还和我说必须要攀登高峰。”女王这次脸上出现了明显的不满，米希尔的性格她了解，但是已经身为女王没理由再被仆从戏弄。刚才还在眼前的墙壁被米希尔的符文魔法开启，一条幽深的通路出现在她的眼前。 “您的责怪未免太过于冲动了，刚才这里还被地龙占据……我当然也是刚刚发现，如果没有看到这墙壁上的符文的话我们的确要攀上高峰。”黑妖精的话语从来没有过迟疑，因为她是贤者米希尔，所以去相信就好……父王曾经这么和拉蒂亚说过，米希尔的忠诚心和智慧绝对不比怀疑，同时她无欲无求，也从不和宫廷的其他大臣拉帮结派，对于这一点凯恩国王甚是喜爱。 “我明白了……吃完饭就往前走。” “是的，陛下。” 烤了一些地龙的肉和它的蛋，拉蒂亚拿起烤肉嚼的第一口便皱起眉，在没有香辛料的情况下这肉的腥味太重，每嚼一口对她来说都是挑战，而且肉质不够鲜嫩，刚才自己在烤的时候想要去除腥味便在火上多放了一会，现在有的地方已经硬化，还有的地方是一大块锦。现在看来实在是错误之举，拉蒂亚的舌尖忍受不了，最后她干脆直接吞下，让胃自己去处理…… “感觉味道不错。”米希尔敲碎了地龙蛋壳，用岩石的勺子弄下一块津津有味地吃着。 “我没吃过比这刚糟糕的东西了。” “您刚才才说不会像克莉丝特殿下那样娇奢。” “根本是两码事……”不管怎么样拉蒂亚也没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食物，得知这东西蕴含的玛娜之后她更是尽量让自己吃更多一点，即使比昨天的自己强一点点也好，她需要力量…… “我们走吧。”吃完这顿‘大餐’后她重新穿上自己的外套和斗篷，虽然被地龙血已经弄得腥臭不已，但是这条幽深的路途中可没有温暖的篝火，她和米希尔撕下一些布绑成火把拿在手上，照亮眼前的道路慢慢前进着。四周都是岩石，头顶是尖锐的冰锥，路很狭窄，女王用剑鞘敲碎冰锥后扶着墙壁前进。随着渐渐深入道路开始变得又宽又直，天顶也高了起来，距离地面已经有10拉尔有余。 “我们在接近目的地。”米希尔说。四周仍然寒气逼人，拉蒂亚还能感受到一股从外界吹来的风。接下来的通道分为两条，米希尔指了指右边说：“这边，对面有着一股庞大的玛娜，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拉蒂亚相信她的话，紧跟着走上前。在转角处她看到了什么东西，银白的四周和她的发色一样，一道黑影出现在视野尽头的墙壁上。那像是一个人，看起来很娇小，不像是男人的影子，拉蒂亚的第一反应是看了看自己的脚下，即使看上去就不太她也要确认那不是自己……米希尔也看到了，她露出严肃的表情，“看来旅行者不止我们，陛下……” “做好战斗准备。” 女王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拔出长剑，但是米希尔却轻轻按下女王的手。 “先别表现出敌意，陛下……” 她说的有理，而且那影子看上去只像是一个孩子，她跟上去，此时影子开始移动，沙沙的脚步声清晰传到拉蒂亚的耳朵里。她的脑袋里只剩下了追上去的想法…… “等一下！”女王发出了声音，可是那个影子却没有停止，看上去脚步轻快，如同妖精，两人加快自己的步伐，她们的注意力已经都在这个人影上了。绕过一个又一个弯，然后穿过更幽深的洞窟，渐渐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明亮。 她穿过无数的弯路，那个影子始终领先两人一步，就像个无名的向导，但眼前的路却不知是通向希望还是死亡。最后，洞穴走到了尽头，这里的岩壁上完全看不到雪和冰封的痕迹，反而有一股炽热的空气灌了进来，拉蒂亚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视野完全扩展了开来，眼前是个中空的巨大空间，就像是整座山脉被从中间掏空一样，山的开口像巨大的水井挡住了大部分的视野留下一片大致圆形的天空，群星已经升上夜幕。 本来这里该是一片黑暗，但是从上方流下的岩浆却照亮了整个空间。女王的前方则是一条长长的过道，中间则是一块栖岩，巨大如同高塔，这条过道仿佛连接着国王高塔的长桥，以前拉蒂亚在帝国帕尔拉迪曾经见过类似这样的建筑，只不过那时长桥下没有闪耀着鲜红光芒的岩浆。 拉蒂亚环顾四周，所身处的小小山洞口并不是唯一，这只是这里众多山洞的一个，其他的山洞处纷纷栖息着一条飞龙，他们伸展翅膀，瞪着下方的来访者。但是他们没有攻击的意图，似乎是在某种命令下压抑着自己的欲望。 拉蒂亚感到脚底有些发软，她希望米希尔能和她说些什么，可黑妖精这时却什么都不说，她静静站在女王的身后，以她的知识而言当然知道已经到达目的地，但是接下来说错任何一句话都会让她们化为灰烬。 刚才那个小小身影高高坐在那中间的栖岩，她的身后是发着暗黑色的红鳞，巨大的躯体。只在传说中出现的龙王“雷克斯霍尔”。 龙王眨了眨眼皮看了下访客，随后又闭上眼……不打算说任何话。 那个大胆坐在龙王身前的小小身影却镇定自若，仿佛自己才是这个地方的主人。 她一跃而下……感到有些目眩的女王看清了她的面貌。 那是和自己的妹妹克莉丝一般娇小的少女，如果这两年克莉丝她没有长高的话……鲜红色的头发笔直如同瀑布垂到膝盖窝，身穿着洁白一身的连衣裙，脚上没穿鞋但是却看不出一点污渍，她的表情是在笑~笑得很可爱，也让人毛骨悚然。 “如果是维妲后来的话，你已经被雷克斯霍尔和群龙一起被分成碎片了，大姐姐。”她就那样说，声音高亢而清亮，即使在这冰与火相交之地的宏伟依然比不上她的存在感，米希尔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得轻轻一笑。 “这就是最后一个精灵了……”她这么说道。 “这边黑色的大姐姐看起来似乎知道很多事，你看来猜到了我的身份。” 自称维妲的小女孩向前迈出一步，已经有了和她们对话的意思。 米希尔不放过这个机会，“东边的风精灵兽人族的泽洛蒂亚早已名扬帕提亚，南方的地精灵诺姆身处魔王的麾下，北边的炎精灵克莉丝特公主正是您眼前这位大人的胞妹，很荣幸能够一览尊荣，西之水精灵大人。” 拉蒂亚一头雾水，但是她还是让自己尽快适应了他们的对话，挑准时机在少女维妲看向自己的时候说出早已准备好的台词。 “梅斯菲尔德家的拉蒂亚，加涅特的圣剑女王……我在寻求着能够对抗魔王的力量。”冗长的回音贯穿在岩壁四周，清楚听得到这句话的龙族们纷纷抬起脑袋，就像是听到戏剧精彩处的观众，它们昂起头，把视线全部投到这个自称女王的少女面前，然后龙王雷克斯霍尔也睁起眼。 巨龙动了动他的巨大躯体，拉蒂亚感到脚底有些站不稳，岩浆开始沸腾，整座山脉都为之颤动。 “魔王？”这无死角的声音仿佛不是从巨龙的嘴巴里传出，而是直接灌入女王的耳朵。“地底跑上来的老鼠，每过几百年便要为害人间。” “既然如此……我在此请求您的帮助，龙王……” 圣剑女王鼓起勇气，即使她不说出来龙王和维妲也明白她的来意。 人类的心思实在太过容易被猜透，弱小的事物希望仰仗强大的力量达成自己的目的，这就是他们行动的准则，雷克斯霍尔失去了兴趣，继续阖上眼。拉蒂亚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这一瞬间被捏紧。 “哈哈哈哈哈~”少女则大笑起来。“想要吸引龙的注意不能这么拘谨，圣剑女王。” 维妲走到她的身边，她抚摸起拉蒂亚的脸颊，那小小的手掌冰冷却在片刻后温暖起来，“真是个大美人，要是你能够更自信一些的话想必会更加美丽。” “自信？”女王不解，她何时都把荣耀放在第一位，从没有低下头的时候。 而少女则是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你觉得自己的力量弱了，无助……不足以面对魔王，因为你的妹妹已经成为了‘上位者’，拥有了匹敌众神的潜质。精灵的力量强大且无序，他们只为自己的想法而战，哪怕是传说中的龙王也要服从。” 少女回头看了一眼巨龙……他没有回应，所有的龙族面对如此侮辱也只是低下头，连声音也不敢发出来。不必证明拉蒂亚也相信这个少女实力非凡，她的能力在龙王之上，而自己的妹妹克莉丝也会变成这样么，她感到了一丝恐惧。 他们的实力远超自己，我在龙和这少女的面前就像是蚂蚁一样渺小。 “现在回去也可以哦，这次我们原谅你的擅闯。”维妲用着甜腻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告诉你的人民，你没有能力求得雷克斯霍尔的帮助，只能让他们继续浴血奋战，对抗那些黑暗的造物。” ……去吧……回去吧……你的愿望太过于渺小。 圣剑女王的脑内响起这样的声音，继续停留在这里可能丢了自己的性命。 就连身旁的米希尔也是少见的流下了冷汗。 拉蒂亚半开合着嘴唇，她从未觉得自己像今天一般无助，但是同时另一种信仰也在此刻被悄然燃起……在狂风暴雨中也要燃烧的炎之信仰。 “即使没有沙拉曼德的力量，我也不会在魔王面前畏缩。”她高声说道。 龙王抬起头，圣剑女王清楚看到了他的头上的角有被切断的痕迹。 “亚利克希亚在东之地……”她的声音不放低，这次所有的龙都开始扇动翅膀，仿佛警告着她不要继续说下去。“她总有一天会回这座山脉，届时你们还能摆出这副威严的姿态吗！” 龙王听到这里终于抬起他那高傲的头，双翼伸展遮天蔽月，翼膜上的伤痕代表着他的古老和岁月的痕迹。他飞下来，两条强壮的腿几乎要踩裂这条过道，他张开巨口，就在圣剑女王的面前，她的银发翻飞，火焰之风仿佛已经让她化为灰烬。 但是拉蒂亚至始至终没有退后一步。 她坚信自己不能被火焰所吞噬，真红色眼瞳对上龙王的瞳孔。 “我就是火焰！终将燃烧伊欧加尔德的大地，净化一切罪恶……” “你不能……女人……” “我有那样的器量，我在魔王军的剑下存活的那一天起便不再是女人，只是一团未燃尽的烈焰！”她此刻的武器只剩下言语，拉蒂亚不再顾及其他，她此刻只想说出自己想说的话来。“不是为了女神涅芙拉，也不是为了复兴加涅特……那些只是小事。”她忠诚面对自己的原始想法，一旁米希尔惊讶于那个刚刚还提醒她要尊敬女神的拉蒂亚居然说出这种话来。 “我只是为了燃烧，为了心中的炎之信仰！这和任何人与事物无关，只是我单纯想要这么做罢了！而你们也明白，这件事不做不行！即使是这4000年的冻土和5000拉尔的冰封也无法成为最坚固的城墙。” 雷克斯霍尔已经把大口架在她的脑袋上，锋利的牙触碰到她柔软的肌肤。 “若不燃烧，便是在等死。”这句她只是轻轻说，但是对于近在咫尺的巨龙而言已经足够清晰。 “……” “……” 拉蒂亚没意识到刚才自己的声音已经盖过了巨龙和熔岩，她的声音回荡在这里，回荡在群山之中。冗长的沉默让每一个生物都陷入沉沉的思考中…… 维妲第一次面无表情，她呆然站在那里，就那么站着，随后微笑出来。 “真是和小克莉丝完全相反的姐姐，沙拉曼德的确是选错了人……明明你要更加合适。” 少女挥了挥手，龙王雷克斯霍尔便俯下身子。 维妲一下坐了上去，并面向拉蒂亚伸手做出邀请的动作。 “上来吧，能够燃烧世界之人。” 许久，拉蒂亚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认同。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94.弱小的人们——1 “奥利……快点走吧。” 即使是阿纳托利亚这样的近热带地区也有寒冷的时候，和这冰冷季节呼啸骇人的寒风不同，少女可爱的声音传到少年的耳朵里，但是他一动不动，只是扶着一旁的树干。 “……” “你就算盯着看也什么都做不到的！” 少女加大了音量，奥利能感到她的焦急，可他依然不为之所动，现在看来只有那座城里漆黑的天空能吸引他，那里看上去已经和别的地方完全不同。不知是不是因为莲与莉莉姆战斗的缘故。这座城像是瘟疫的种子一下子爆开来那样，充满了痛苦与死亡。黑色的天空笼罩着整座城，而那里却没有一个人走出来。 “……” “走啦！” 少女这回真的生气了，她拖起奥利的胳膊，想要把他拉走。 “莲还在一个人战斗着……”少年倔强地站在原地，她拉不动他。 尽管奥利才12岁，平常也呆呆的，有种不像男孩子的柔弱。不是说奥利的腕力多强或者体格多健壮，而是莉贝卡外表也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孩。 在人类没有特殊才能或者力量的时候往往神赋予的最原始的馈赠就体现了出来。 男孩子的力量就是天生要比女孩强，所以她费劲力气也无法挪动少年。 “唔……就算你在这里也没用啦，你刚才不也告诉我莲先生他拜托你去找克莉丝吗？” 见强行拉走无效，莉贝卡想着劝说的台词。 “那就拜托莉贝卡了，我要回去……” “别开玩笑啦！他都打不赢，何况你呢！” 回想起昨晚的情景，到现在莉贝卡依然心有余悸。 莉贝卡几乎全程都昏过去，少年告诉她莲是涅芙拉的真民，或许可以和那个魅魔一战，可是那个占着赤鸠身体的魅魔听奥利说是四天王的莉莉姆，这样的话还是没法和她斗…… 她回想起事情的起因，自己本来是因为魅魔的魔法差点失去自我，被迫去诱惑刚到这座城堡作客的莲，但是中途似乎在拥抱莉贝卡的时候他用了什么奇怪的魔法，总觉得自己在那刹那就像人们常说的死前回忆一般，所有的事情都在脑海中翻飞，随后她就一下子失去了意识。 奥利说莲突然意识到了所有的情况带着她和自己逃离，并且在过程中被魅魔的女王追上，两人的战斗一触即发，莲抱着他和莉贝卡太过于不利，他便召唤出一个恶魔把奥利和莉贝卡带离这座城市，尽管魅魔女王想要阻止，可涅芙拉的真民英勇战斗，最终也没让莉莉姆得逞。 所以现在少年要回到那座城……他比一般孩子要乖巧得多，也正是因为这种乖巧所以现在显得极为固执，她知道少年和她即使折回也是什么都做不到的。莉贝卡不是小孩子，基本的情况她能够猜到，从小时候开始，她还在族人身边的时候开始他们就常常给小姑娘说起300年前魔王军和勇者战斗的故事，勇者虽然输了，但是活下来的诸神也把魔王封印起来，魔王的力量是他们无法对抗的，手下的四天王也非常棘手。 既然经过一夜的激战莲先生还没任何消息那多半可能已经遭遇不测，听少年奥利所说，那个恶魔飞过城墙把他们两人护送到城外的远方然后便消失在虚空中，否则现在两人早已成为魅魔的奴隶……能召唤恶魔的涅芙拉真民？莉贝卡的疑惑越来越大，但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奥利要是回去的话不仅是送死，可能还会暴露自己的行迹。现在这种情况莉贝卡也不是贪生怕死，但是如果现在连她都死了谁还能把这个情报传递出去？虽说现在只是贵族区，可那座城迟早是莉莉姆的，已经控制了贵族的她只要在城门放两个侍卫那任谁也逃不出去。 想到这里莉贝卡更加生气了，她拉不动少年，反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少年沉默好久才捂起脸颊，他的表情委屈，褐色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莉贝卡看到奥利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很是心疼，她都46岁了……和这个10岁出头的男孩差的不止一代年龄，即使外表看上去并没有多大差距莉贝卡还是不想让这样的孩子承受一切，她希望奥利能够听自己的话。想到这里，她把心一横，转过身去…… “你想去就去吧……去送死啊，你也会被莉莉姆变成魅魔再害其他人的！” “莉贝卡……姐姐。” “以前别人总和我说人要自知，有梦想很好，但是做不到的事情还要强行去做那只是给别人添乱。” 少女的水蓝色长发在风中微微飘动。 “拜托了，别给莲先生添乱了，你在那里是什么都做不到的。” 奥利低下头，他握紧自己的拳头，看起来虽然不想承认，可是却无法否定。 “你无法战斗，也没法治疗，至少没法大范围地治疗，只会吸引恶魔。放你回去是增加他们的力量，让莲的牺牲白费。” 她知道自己这话很伤人，少年很有勇气，她不想就这么打击他……但是现在怎么看也不是任性的时候，奥利说的每一句话莉贝卡都当做重要的情报记在脑海里，带着莲留给奥利的宝石离开这座城，奥利有着附魔切割宝石的才能，莲让他多做一些能够解咒的宝石，这样的话大家还有恢复的可能性。然后少年还告诉莉贝卡他们接下来应该去佣兵所打探克莉丝的消息，找到她的话就把她带到加涅特的拉蒂亚公主那里去。 人海茫茫，莉贝卡觉得这些事情无论哪一样都无从下手，但即使如此，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或许他必须要试试才行。 “但是，朝着这边的话……还有人需要我们。” “需要我们？”少年复颂起莉贝卡的话。 “走吧，去做我们该做的事。” 莉贝卡向少年伸出手，这次奥利虽然有些犹豫，但是还是接住了莉贝卡的手心，牵起他的手，莉贝卡决定绝不回头，因为哪怕再看一瞬，她都会想起那座城里还有自己喜欢的人仍然困在那里。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去想这件事了。 之后先为扇了奥利一耳光的事情道歉，毕竟那只是一时冲动而已。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95.弱小的人们——2 艾莉莎现在才明白一万人究竟是什么概念。她在绿林镇上的酒馆休息着，来来往往的村民看着她和菲尔米娜，两个少女的邻桌是七八个兽族护卫，他们负责保卫首领的安全。距离克莉丝和诺艾尔离开已经过去了一周，没想到法米也偷偷溜走了。艾莉莎头疼不已，要不是菲尔米娜原本就是这支兽族大军的族长之女的话说什么她也应付不来，一万人驻扎在镇外，绿林镇还有荒风镇还有周边的卡勒镇等等镇子的镇长们都聚集到了这里，对于一直依附于阿纳托利亚的他们而言从未见过如此规模的大军来犯，更何况还都是兽族，本身这些亚人和人类的关系就已经如同弦上之箭一样紧绷，现在更是让人难以忽视。他们派出了使者去主城阿纳托利亚送信，但是最终无人归还。 “小姐……”一名老人走进酒馆，他神色慌张……花白的眉毛快要挤到一起了。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也是这样，一脸愁眉苦脸，像是她们坐在这里就给这些镇民填了多大的麻烦。 “我们正在享用晚餐，有事的话就快点说吧。”即使不说她也清楚这些人的目的，他们一个个围在这里，几乎快要把小酒馆挤得水泄不通，当兽族战士瞪过去的时候镇民们就后退一两步。兽族里血爪的战士们不饮酒，他们吃饱了便监视着这些镇民，让他们把自己的目光放尊重一些。 老人鼓起勇气走到艾莉莎的旁边，手杖支撑着骨瘦如柴的身体，艾莉莎不禁害怕起他会不会在走到她们两面前就摔倒，毕竟那副样子看上去实在是太过于勉强了。 “若是想问我们什么时候离开的话，我只可以告诉你们……等我们准备好便走，这段时间也没有少付给你们钱不是吗？”菲尔米娜的语气有些无奈，她也理解这些人害怕的理由，没人相信这么一支大军来到小镇只是经过而已，事实上兽族来到了人类的地方只靠狩猎补给粮食完全不够，幸好他们在临走之前带足了口粮以及通用的贵金属。1万人和2000匹马的补给暂且还不在危急线上，兽族的马是一种被称为帕提亚马的特殊种，腿短但是皮实，能贮存的脂肪和能量远远超过人类骑士的坐骑，而且耐力更好，连续奔跑一晚也不会疲惫。但是耐力再好的马儿也不能不吃不喝。 “虽说是如此……但是你们买走我们的粮食，有些人还很强硬，我们这里只是小地方，没有那么多粮食可以供应了，不然我们自己也要饿死了。”类似的事情她也清楚，菲尔米娜命令她的属下要尽量收购粮食物资，面对带着弯刀的兽族也没有多少人敢说不，付钱的抢劫，几乎类似于此，克莉丝在此的话会阻止他们吗？或许会，或许不会。菲尔米娜知道她的小主人已经不是那么天真，她的表情在见过泽洛蒂亚之后就变得成熟起来，原本脸上的稚气一扫而空，她现在坐拥勇者和一万兽族大军，在赛斯托提亚的菲亚山之战之后或许是现在北方大陆最强的势力也不一定。 菲亚山一战，莎哈维尔公爵，莱尔巴尔公爵，一大堆公爵带着一大堆士兵堵在狭小之地防守着来犯。他们装备精良人员平衡，几乎出动了吉尔克恩一半的巫师。结果败得一塌糊涂，据说龙女王亚利克希亚仅仅靠着一头飞龙就冲破花了大半年建立起的要塞高墙，剩下的魔族们一拥而入，他们如同会移动的灾厄将人类士兵赶尽杀绝，最终那场战斗什么都没有守护住，连逃回来的人都是寥寥无几。 西之圣剑女王抵抗着其他的魔王军，同样只是传闻，她将一支魔王军精锐打败挫了魔王军的锐气，所以她现在还在加涅特的土地上负隅顽抗，成为人类当中的英雄。 菲尔米娜很敬佩那样正面交锋的英雄，但是却不欣赏，她预感她的小主人会成为另外一种风格的英雄，现在以她的风格去做事那就是菲尔米娜的任务。 “你们的年轻人如果愿意加入我们的话那就轻松多了……” “这，这可不行！”身后另外一名老人走上前来，他看上去比这个老头要强硬一些，但是没有力量的强硬一点价值也没有，菲尔米娜想道。 “我们不想被卷入……” “卷入？魔王军已经从赛斯托提亚开始向吉尔克恩进军了，你以为我们成为你们的屏障就可以安然种地了？”艾莉莎有些怒火中烧，一旁的兽族战士也站起身来。其中有个会通用语的战士把弯刀猛地敲击圆桌，“人类还是像族长说过的那样软弱，什么都希望依赖别人而自己丝毫不付出……把他们杀了，男人抓起来当做剑奴好了。” 这一声怒吼让所有人都后退，他们都知道这些野蛮人做得出来，但是在力量面前没有文明和野蛮一说，生者可以书写一切，哪怕他们的字迹并不工整秀美。 “等等……”菲尔米娜站起身。“别激动各位，我再说一次……我们代表的是勇者诺艾尔和和沙拉曼德的化身克莉丝特女王陛下，他们现在正为了人类和全大陆的生物们而奔走在最前线上，如果你们还有一点良知的话就请帮帮我们吧，我们只想得到援助直到我们的女王归来，这样便可以以充分的状态迎战魔王军，届时我们将胜利……让这个国度和大陆都重返和平，不然你们迟早也将被他们所蹂躏，届时粮食和水，你们的女儿和孩子……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她说完，几位镇长和镇民议论纷纷，有人提出还是该赶走他们，有人说干脆援助吧，但是我们自己该怎么办？听到这样的疑问那位镇长回答，就让年轻人加入吧，反正老人和妇女孩子吃不了多少粮食。 可是谁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卷入战争，他们的镇子位于北大陆的南处，一直和战事无缘。年轻人上不了战场，安逸的生活几乎就是他们的全部。 不管怎么说争吵都是少不了的…… 菲尔米娜依旧不慌不忙地吃起眼前的肉和面包，艾莉莎不安地看着他们。 “虽然你说的我也同意，但是这些无辜的人也很可怜，他们的力量也太弱了，对我们的帮助并不大……或许没必要强逼。” “该摆出的姿态是必须要摆出的，我该说的都已经说完，接下来看他们怎么做了。”菲尔米娜喝完这里盛产的果汁擦了擦嘴，她等待着镇民们的回复。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96.弱小的人们——3 “我们最终的决定是提供200人帮助你们的事业，当然也会送上他们那部分的粮食，但是请就此离开吧。” 那似乎是卡勒镇的长老，本以为他们还要开个会什么的，但是看来做起决定还是非常果断嘛，从头到尾不过用了半圣刻而已。 “所以，但凡什么事别先认为没希望了，还是要争取一下的，女孩~”菲尔米娜别有深意地对着艾莉莎笑了一下。骑士少女的脸颊一下子就染上了红潮，她知道菲尔米娜说的是她和法米的事情，但是法米为了保护克莉丝甚至不在意违抗她的命令，自己真的有希望吗？ 菲尔米娜站起身拍起手，“各位能有些觉悟我代表克莉丝特陛下感谢你们，我们即日就出发，阿纳托利亚城离这里不过10几弗拉之处，要是能够得到他们的援助的话或许我们的事业就真的有望了，不知道各位有没有什么门路呢。” “不……从前几天我们派出的使者就一直没回来……”老人连连摇头。 他们派出使者想也不用想是为了赶走我们，不过没回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亚莎公爵虽然传闻中是个白痴，但是他手下的贵族应该掌握着实权。不管怎样的呆瓜也不会放着一万人随意通过，所以他们也只是远远地驻扎在这里，现在菲尔米娜需要的是盟友而并非敌人。 “好了，既然如此我们就去一探究竟好了。”她当然想过这不过是一个陷阱，所以菲尔米娜也会更加小心谨慎，对方打算算计的话那么比他们想的更多一步就好了。 菲尔米娜走在最前，艾莉莎稍稍跟在后面，剩下的战士都拿起自己的弯刀，他们即使什么都不做仍然会被斜眼，人类就是这样的……喜欢在大脑里擅自开始妄想，把自己当做受害者。 “小小的胜利。”艾莉莎对兽族少女说。 “胜利，哈哈，还早呢，女孩……” “所以我只说是小小的了……”她鼓起脸颊埋怨道，菲尔米娜也不禁觉得她很可爱。自从克莉丝离开自己和艾莉莎单独相处后，这孩子变得顺从了很多，或许只是在克莉丝，在情敌面前故意让自己显得那样强硬不讨人喜欢？ 不管如何今后都要提醒克莉丝注意，她不希望身边再出现叛徒，莱德那种藏得深的叛徒要是再来一次绝对是致命性的。 “那边的是……”就在他们一行人要走出镇子的时候，眼尖的菲尔米娜注意到了什么。在小镇大门的地方有两个小孩子搀扶着彼此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他们的脚已经红肿，甚至磨得出血。 “去帮帮他们……”菲尔米娜一声令下左右便上前把孩子们扶回镇子。那是一个淡棕色柔软头发的男孩和一个水蓝色长发的可爱女孩，是青梅竹马吗？怎么看也不像是兄妹，他们像是在逃难一样落魄。 把他们交给这些老人吧，现在自己没工夫照顾孩子。 “喂……嗯？”正当她想要喊长老的时候那个水蓝头发的女孩子死死抓住菲尔米娜的大腿。 “救救我们吧。”女孩子的眼角含着泪，楚楚可怜抬起头的样子让人无法拒绝。 “小不点，那边的人能帮你，我们也只是过客。” “不……没有力量的人不行……” “诶？” “魔王军，袭击了阿纳托利亚。” “什么？” 少女和少年好好洗了个澡，身上还裹着毯子，少女虽然个子娇小但是身材凹凸有致，看上去倒不像是一个孩子。 她的手上端着一杯热水温过的牛奶，她紧紧抱着木杯，双手依旧颤抖着。 菲尔米娜看着围坐在小酒馆的村民和兽族战士，说了一句“你们都退下吧，留下我们和这两个孩子就好，她受了很大刺激。” 两个孩子的脚依然惨不忍睹，可惜这里没有人会用治愈魔法，菲尔米娜让一名战士回营地去取来草药给少女敷上，现在看来她需要冷静。 “告诉姐姐发生了什么，好吗？慢慢说出来就好了，别勉强自己。” 艾莉莎倒是毫不犹豫，她轻轻抚摸着小女孩的头，她点了点头。 小女孩叫做莉贝卡，男孩叫做奥利，他的手上攥着一个看起来很重的皮囊，里面像是装着什么金属，一开始少年怎么也不愿意给菲尔米娜她们看，可是在莉贝卡点头之后小男孩奥利还是放松了警惕，他感觉很神经质，而且呆呆的，有些迟钝……说明这种事也是由莉贝卡开始的，她的声音清晰而且逻辑鲜明，让菲尔米娜和艾莉莎了解了大致是什么样的情况。 阿纳托利亚城被魅魔女王占领，贵族区全部沦陷……魅魔女王莉莉姆还通过控制着军事力量守着城池，不让任何人离开。他们则是被一名叫做“莲”的涅芙拉真民所召唤出的恶魔带到城外，莲吩咐他们来找克莉丝特公主，并把她带到拉蒂亚公主身边。 “这故事还真是天马行空，我希望你们说实话哦，恶魔为什么要护卫你们……” “我也不懂，但是莲先生是有那样的能力。” “帮助人类的恶魔？挺有趣的故事。嗯，你怎么了……艾莉莎。” 菲尔米娜自然是完全不信，虽然克莉丝特这个名字是稍稍有点震撼到她，那么有一部分是真话吧，她觉得这两个孩子还是用着艺术加工的成分同时把一大部分的谎言带了进去，她转头向艾莉莎寻求意见的时候却发现她低头一言不发，于是菲尔米娜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时骑士少女才抬起头来。 “喂，现在不是走神的时候吧。” “抱歉……但是菲尔米娜，这并非不是不可能的……哦。” “嗯？” 艾莉莎很苦恼，她知道法米是半魔族的吸血鬼，或许这两个孩子口中的莲先生也许和法米有关，但是把这话说出菲尔米娜还能站在自己这边吗？大多数人都厌恶着魔族，兽族更是如此，要是知道法米是半魔族的话她还会继续为克莉丝特效力吗？说谎是不能一直瞒下去的，现在自己该怎么办？要是法米不溜走就好了。 真是陷入了两难……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97.弱小的人们——4 “那个，也不是不可能存在的吧，涅芙拉的真民里据说也有各种各样的人……说不定也有魔族之类的。” 这种话艾莉莎自己都不信，在遥远的传说中，女神创造了四精灵，之后她的身躯融于大地星空，神力散尽并分给了地表上的种族。有幸得到她的神力的便是涅芙拉的真民，魔族那种生活在地底的生物，怎么可能…… “你似乎相信了这两个孩子？怎么会有涅芙拉的真民呢……传说他们300年前就已经死光了。” “不，只是被封印而已……” 菲尔米娜叹了一口气，她轻轻咳嗽了一声，让自己看上更严肃点。 “艾莉莎，现在不是讨论那些童话的时候，或许那个城市里真的有魅魔，但是我决不信有什么神在那里，这两个孩子现在看来也甚是可疑。” 莉贝卡被她的视线紧盯，她焦急地直跺脚。 “为什么就不相信我们呢？我不是你看上去这样的小孩子哦！我是矮岩族，已经46岁了！” “莉贝卡姐姐……” 不仅是奥利，艾莉莎和菲尔米娜听到这种陈述也完全说不出话来。 “真是太胡扯八道了。”兽族少女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是艾莉莎却能看出她表情的动摇。 “克莉丝和诺艾尔也不是普通人哦。” “那不一样。” “这两个孩子在请求着我们的帮助，而且我们的目的一致，我们应该帮他们不是吗？” 艾莉莎紧逼着追问。 “先把基本状况告诉那几个长老吧，看看他们还能不能多给我们一些物资。” “菲尔米娜！” “克莉丝陛下不在的情况下，我就是指挥官……她这样任命的，让我们防守即可，如果在防守的期间把军队弄没了我们该怎么见他们？” 菲尔米娜的心情艾莉莎明白了，这不是她不相信的问题，而是身为指挥官的她不会因为不确切的情报而发动进攻。对方真的是四天王之一的话那么菲亚山一战已经成了最好的例子，或许一不小心就会全军覆没，菲尔米娜一定会忍耐……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力量不足，情报也不足，支持更是成了问题。 可是现在这样驻扎在小镇周边也不是办法啊。 本来他们希望能够从阿纳托利亚获取支援，可是那里已经成了魔窟一座，向那里前行的话必定会遭到攻击，往西边的话不保证会遇到龙族女王亚利克希亚，那样的话就完蛋了。南边的泽洛蒂亚也告诉他们不许再回帕提亚，艾莉莎虽然没和泽洛蒂亚正面说过话，可克莉丝的评价是，“可怕与威严，美丽与温柔并存之人。”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对于攻击这一决定肯定不会犹豫。 该怎么办啊…… 在菲尔米娜和村庄的长老说明情况的时候，骑士少女只好摸着一旁奥利的头叹着气。 “我们是不是已经承担了不得了的重担了……” 莲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或许是一晚，也可能是两晚……最可怕的是又睡上了三百年，这样的话或许自己真的会疯，好不容易找到目的就在此这次破灭，这无疑是最大的打击了。 莲看着四周，自己被困在一个牢房里，眼前是有些锈蚀的铁门，整个房间像个圆柱，冷风顺着上方的天窗灌了进来。应该没有300年那么久吧，铁门没什么锈蚀，四周也没长青苔，至少看得出昨天还有人来过。 看着自己被铁镣禁锢起来的双手双脚和被脱去上衣裸露的上半身，莲回想起发生了什么事。 在失去意识之前自己应该和莉莉姆打了一架，果然还不是对手。他已经吸了一点莉贝卡的血，实力几乎提高了一倍，可在四天王的面前却连相庭抗礼也做不到，莲召唤出了大恶魔把莉贝卡和奥利送走，他知道他们两个是自己的后路。莉莉姆不是傻瓜，无论是力量看来现在都还是这样夜魔女王胜了一筹，她利用起莲的担忧将漆黑的魔法长矛向那个召唤恶魔的方向投掷，莲不能避开，只好用自己的剑去挡，一次两次的话还能够应付，但是四五只甚至还用上其他攻击方式的时候莲就渐渐陷入颓势。 莉莉姆的动作敏捷，这一点只有亚利克希亚能胜过她，当初莲为了逃离魔界的时候在和亚利克希亚的战斗中落败，不过这也无妨，他是涅芙拉的真民，不老不死。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就可以再次复活。但是和在罗莎镇的情况一样，一旦要保护谁的时候他就不能死，当时法米击败了地狱犬……莉贝卡和奥利说什么也没那样的能力。 莲希望克莉丝能够回到拉蒂亚那里，可圣剑少女分身乏术，她无法来救自己。莲的目的只是为了寻找勇者，他坚信从莉贝卡的记忆里看到的那些能够找到线索，这个城里发生了许许多多矛盾的事，他相信能够在这里寻觅到自己需要的事情。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想放松一下身体，但是手腕一下子就被镣铐束缚住了。 “使魔召唤，小恶魔！” 轻轻念出声，但是半天也没有回应。 探查。 莲叹了一口气后默念着。 这个法术能够检测这片大陆任何生物的状态，探查和虚空行囊是身为“涅芙拉的真民”留下的最后便利，原本可以和自己的真民同伴们交流的通信能力也在魔王的封印下变得无法使用了。 随后自己的状态出现在大脑中。 莲·阿尔卡德 称号：涅芙拉的真民，始祖 RANK F HP：200/20000 MP：5/10000 SP：1/100 状态：血之诅咒，魅惑，嗜睡，夜之子，虚弱 他吓了一跳，自己的数值只剩下这点，几乎和普通的战士无异。 还好探查只消耗一点玛娜，不然他连这种事都做不到了，莲好好检视自己的状态，他已经很久没看自己的数值了。他比300年前要强了一些，吸血鬼是依靠着吸血的数量渐渐变强的，然而莲吸得很少。如果自己真的不停吸血的话说不定有朝一日能超过魔王，可那时自己还和恶魔们有什么不一样呢。 然后，比起平常的状态，自己多了一个虚弱的debuff，这个一定是莉莉姆所为。不仅仅是数值变得很低，甚至无法自然恢复。 禁锢着双手双脚的镣铐有着特殊的花纹和光泽，或许不是寻常之物，否则的话以涅芙拉真民的力量轻松就可以挣脱。 现在自己一个魔法也用不出来，甚至连逃跑的力量都没有。 这个状态还要维持多久呢…… 259200秒……也就是3天。 糟糕了，以束手无策来形容真是一点也不夸张。 美男子暗暗骂道，这个和神祇天空时已经完全不同了，因为这不再是游戏……不能用数据来衡量一切，包括这个探查术也不过是将自己的状态用神级术式结构进行解析重组的可视化魔法而已，实际上是不存在什么数字的。 所以莲也开始改变自己的思考方式，要是把莉莉姆当做游戏角色来对待的话那就输定了，300年前的战争中翡翠心也好，谢尔斯也好……还是其他的朋友们大家都以为在勇者的领导下我们必胜无疑，他们把现实当成游戏，最后全都陷入沉眠。 对付莉莉姆的话，一定还有使用力量之外的方法让她低头，而他需要找到这样的方法。 想到这里脚步声从下方传来，莲看着面前的铁门被打开，门口守着两个骑士，然后那个附身着魅魔的红发女子迈着妖艳诱人的步伐走了进来，她的脸上的微笑绽放。身上穿着露出大片肌肤类似舞娘一般的性感装束，大腿两侧也省去了一部分布料，将内裤的系带都显露出来。她走进来之后左右又将铁门关上，他的视线只好落在美女的身上。 莲了解了三件事，第一，通过铁门打开的那瞬间和莉莉姆从下方走来的动作，以及这窗外吹进来的冷风他能猜到这是一座高塔，记得城里有高塔的建筑便是亚莎公爵的城堡的东侧，这样的话他是又被抓了回来而已。 第二，那两个守卫骑士感觉没有一点点生气，并不说是单单的猜想，在门打开的那一刻莲再次用了探查魔法，三组数据显示在莲的脑袋里。 米娅·本瑟姆（莉莉姆） 称号：赤鸠（四天王，魅魔女王） RANK A HP：45000/45000 MP：40000/40000 SP：100/100 状态：魅惑，黑暗力量，恶魔的意志，魔王的分封 祖尔克 称号：魔人战士 LV：45 HP：1000/1000 MP：50/50 SP：100/100 状态：黑暗力量 卡斯 称号：魔人战士 LV：43 HP：920/920 MP：44/44 SP：100/100 状态：黑暗力量 黑暗力量是魔王的强化魔法，只要是臣服于他的战士都能强化20%，并且在魔界作战的时候还能够近一步强化，和自己的夜之子效果几乎相同，法米也有这样的能力。但是他们都没有服从魔王所以无法享受这样的力量。 这两个魔人战士不过是杂兵，可是这座城堡看来守卫都已经被调换成了恶魔……很可惜自己现在连这样的杂兵也打不过。 第三件事，“别来无恙啊，阿尔卡德大人~” 她看上去没带武器，虽然她也不需要这个，穿着这样性感胸部大开的装束是想要诱惑自己吗？大概是要问出勇者的情报之类，如果她这么问了那么自己也是无可奉告。毕竟莲也没找到勇者的所在之处。 “没有被沉睡三百年真是太好了，感谢您的仁慈。” “哈哈~”她肆无忌惮地大笑。“别紧张，您这么害怕我吗？上次能将您这样的人物沉睡这么久很大的原因是有魔王大人的帮助，而且当时身处魔界啦。” 她走近用左手抚摸了青年的下颚，右手按在他的胸膛上。 “您真是美丽……简直就像是少女一样的面容和一丝瑕疵也没有的白玉般的肌肤，即使是男性也有很多向您求爱的吧。即使您长着和那脸蛋不相衬的东西他们也丝毫不介意，希望将您抱在怀中疼爱，共度良宵。” 用这种淫荡的言语来开始对话是她的常用伎俩，不仅能够起到暗示以加强魅惑效果的作用，还能让对方放松警惕。 “丝毫不及魅魔女王您的魅力。” “是吗~我记得昨晚是谁说他最讨厌老太婆来着？” “呵呵，但是您还很年轻，我不过在说自己的兴趣罢了~” “真是两面三刀啊，不过我很喜欢哦，亚利克希亚那样纯洁的女孩想必也只会被您玩得团团转，差点就背叛魔王大人了。” “亚利克希亚？感觉你和她的关系不太好呢。” “我不喜欢那样死板的女人，女人都该解放自己，放纵欲望不是吗？” 她像是征求着莲的同意问道。 只有你想那样吧，毕竟是淫魔嘛……可是他不敢说出口。 “那样的话男人们都会很开心的。” “是吧~”红发女子可爱地笑了，她的尖牙露了出来，那东西和莲的作用不同，并不能吸血。“我并不想像魔王大人的主张那样把人类通通杀光哦，我希望能够在这片富饶的土地上为所欲为，大家都能尽情解放自己哦~” “看来在这一点上我们有所共识。”莲回应，这个人看起来只要小心的话还能够谈谈，莲希望能多问出一点情报出来。 “不过魔王是不可能同意你的主张的吧，而且不把人类杀光的话他们也不可能顺从魔族哦。” “怎么不能？”莉莉姆放开莲的身体摊开双手，这座城的人们都已经是她的俘虏了，她大概是想表达这个意思。 魔王怎么会允许你来掌握整个人类呢，黑耀比任何一代魔王都要老谋深算，她控制着所有的属下，划好了势力范围，看来莉莉姆也不是完全的忠犬。 “我们好好谈谈吧，把我从这里放下来。” “诶，您觉得可能吗……” “现在的我什么都做不了，都已经被你虚弱到这个程度了，即使是那两个魔人战士也能够轻易制服我吧。” 即便如此莉莉姆还是持续摇头。 “我不是傻瓜，涅芙拉的真民可以复活。阿尔卡德大人正是通过这个方法从亚利克希亚那里逃走的吧，在魔王大人复活的那天，亚利克希亚可是哭了哟~~呼呼。现在虽然我没法信任您，不过我希望能再和阿尔卡德大人交流，那种方面的交流也可以哦。” 莉莉姆回身打开了牢门，今天的谈话看来让她的心情不错。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98.弱小的人们——5 他感觉有些冷，本来吸血鬼是已经排除了疾病，冷热和痛觉这些不适感知。但现在由于莉莉姆的虚弱魔法这些感觉又回到他的身上，从高处小窗外吹进来的冷风让他觉得寒冷，不仅如此，魅魔女王不送饭让他觉得饥肠辘辘，除此之外莲还遭受着嗜血意识的煎熬。 “越是状况差的时候这个身体就越是不好用。” 莲·阿尔卡德是唯一继承了魔王和勇者特质的光与暗之子，设定就是如此。他深知自己还有很大的潜力，但是现在事实却是只要对手厉害一些的话谁也打不过。 莉莉姆前几天离开之后就再也没理睬过他，她是在用自己的手段把莲逼到极限，那家伙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她在四天王当中的战斗能力是最弱，可阴谋诡计却仅次于光之贝耶尔，那个白翼的堕天使单是提到他的名字都觉得可怕。 莲感受到自己的弱小，如果那些同伴还在的话也不至于会这样…… 幻神和战神虽然独来独往，但是剑神翡翠心和龙神伊卡璐德尼娜丝应该会帮上忙。 有他们两个在的话就能击败落单的四天王。 光明势力其实要强很多，我们原本有四元素精灵，2000涅芙拉真民，勇者…… 而魔王的四天王再厉害也无法一人单独和3个以上顶尖的真民对抗。 所以在大陆的历史上即使诸神不出手光明势力也能够胜利，这也是邪不胜正的原因。因为邪恶总会因为他们和别人不一样的价值观遭到围攻。 魔王黑耀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先是说降了四元素之一的地精灵诺姆，将龙王之女亚利克希亚收入麾下，之后又花费巨大精力和代价设置了陷阱，即使现在看来那也是一次豪赌，最终结果是她赢了，勇者死在莲的面前，不仅如此……她还不再主动出战，派出小股势力慢慢游击地面，最终把诸神逼到了魔界，在那里大家都被削弱而魔族却得到增强，四天王们被进一步强化，原本无法力敌三人的他们变得可以以一当十了…… 现在的他们比任何时代都要强势，攻势虽然没有过去那样迅速凶猛，那恐怕也是有着其他目的所在。 莲的眼睛很痛，他很想睡觉。要揉一下眼睛可手却被镣铐禁锢着。 “痛苦……” 青年低吟了一声，站着睡去了。 睡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那个自己还在原本的世界的时候。他和网络游戏上的同伴们还能时不时聚会一次，他还是用着自己最强的那个角色“REN”然后共同在《神祇天空》中创造传说，每创造一次传说莲就会去一次酒馆，吟游诗人们会写出新的歌来赞颂英雄。 这一天在莲来到酒馆中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位稀客，戴着兜帽，身穿长斗篷，底下是把身体绑的紧紧的衣服，腰间的两把剑透露出极强的存在感，是幻神泽尔希……他从不和别人多啰嗦，没有公会也没有朋友，大家只是知道他很厉害所以以此敬畏着，并保持着距离。大概是泽尔希也意识到自己被孤立了吧，他很少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就像是被当成了稀有怪一样…… 这一天莲看到了他就不打算无视，他不是那样薄情的人，否则也统领不了全服务器中前五的公会。 “怎么有空来这儿了？” 莲用着装熟一般的语气，幻神也没意识到这是在和自己对话，他依旧坐在椅子上啜饮杯中的麦酒，酒馆里就他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泽尔希，我确实在和你说话哦。” “……” 他再说了一遍，这次幻神把视线朝莲那边看了下，然后不知所措地抬起手又放下。 看来是有戏的，莲这次一下子就坐到他旁边了。 “我可以坐在这边吗？” “都已经坐下来了……还说什么……” “哈哈哈，说的也是。” “……笨蛋一样。” 毫不顾忌就毒舌，难怪一直都没朋友，不过莲倒是毫不在意，他一直主导着话题，一下问这个一下问那个。基本都是一些生活上的琐事以及兴趣什么的，一开始泽尔希只是摆出不太想理他的样子，但是过了一会莲换了一种攻势开始讲起了笑话。终于泽尔希不小心笑了出来，他有些害羞地强装镇定再次喝起酒来。 “你其实现实是女孩子吧。” “噗！”幻神差点把所有的酒都喷出来。 “你，你乱说什么！”慌张更是验证了莲猜测的正确性，以前开始他就有些意识到了，从一些细节方面。但是今天他确定了。 “嗯，你是女孩子。” “别自顾自地下结论！” 对此莲稍微道歉了一下并且说出了自己这样认为的原因。 聊天中她对于时尚看起来有点兴趣，但是又不愿意聊自己的事情，虽然是有不少忠于角色设定一点不谈现实中的人，但是泽尔希和别人看起来又有些不同，她并非是外表看上起那样冷酷无情的人，反而像是和莲他最初的判断一样，被人孤立起来说不上话。莲直接说出来，摆出自己最真实的姿态。 尽管泽尔希对些许言语露出怒容但是气氛倒是反而融洽了，最后是泽尔希自己提出了好友申请。 “今天非常感谢你和我说话。” “没什么，感谢这个实在是太言重了。” “因为从来没什么人和我说这些，大家看到我也不开口，开口也只是问我能不能帮忙……” “原来是这样啊，你也很辛苦啊。” “辛苦倒是没有啦，毕竟再怎么说玩游戏也比现实快乐……所以我们才会选择这种事情放松自己不是吗？” “说得对……你果然很厉害，啊，我不是说实力或者排名这种事情。” “其实真正的我……很弱。” “嗯？” “正是因为很多事情没有决断力选择了逃避，我自己逃进了游戏的世界。”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的表情仿佛非常悲伤，因为莲看不到她的脸所以只能这样暧昧判断，他一时想不到什么话来安慰幻神，这名战无不胜的传奇玩家居然会露出这么柔弱的一面。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幻神站起身来。 “还是谢谢你，可以的话不要把我是女人这件事告诉别人……” 没等待莲回答她便读了卷轴消失在青年的视野中。 卷七 幻神的遗产 199.弱小的人们——6 梦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回到了现实中，双手双脚被坚固的镣铐固定在原地无法动弹，一举一动仿佛都会让关节疼痛不已。 我还和泽尔希有过这样的对话吗？ 他自己也记不太清了，莲当时是会长，每天的对话量实在是太多。他也没有因为掌握了泽尔希的秘密就四处扩散，仅仅是当做一个秘密而深埋在胸中，埋到自己都忘记的地步。 泽尔希说自己也很弱，因为想要逃避现实才玩游戏的……但是她在战场上表现出的利落和冷酷丝毫不像是她所说的那样。人是各种各样的，自己不想深入了解，只是因为好奇就探寻别人的秘密是恶趣味。 现在想起和幻神对话的事是因为眼下的情况吗？ 身为涅芙拉的真民却是个吊车尾，只是个稍微会点暗魔法的剑士，克莉丝和拉蒂亚都以为我很强，但是莲知道自己实际上弱的要死。如果是翡翠心或者伊卡璐德尼娜丝的话此时一定已经开始组织反攻了，不至于像自己这么失败，到现在连勇者也找不到一个人被关在塔里。 必须要行动起来了，向大家证明自己有涅芙拉真民的器量。 强大不是挥挥剑或者放个魔法那种小事，一个人的力量再强，哪怕是魔王或者勇者也是无法和整个世界对抗，莲所了解的强大是能够影响他人的……把原本畏缩不前的人变成强者，让他们心甘情愿加入自己的事业中…… 莲咬着牙，他苦思冥想着这个情况的破解法。 RANK F，排名1997。 排名不是绝对的，在身为第1997名的涅芙拉真民之前他是REN，是第五强公会的会长，荣耀被吟游诗人们所传唱的英雄。 这不是电子数据的错觉，他们的荣耀被伊欧加尔德的居民铭记，刻在无机质的石板上，任谁抚摸都能感受到传说的炽热，将其作为自己憧憬之物而踏上冒险者的道路。这就是英雄们最大的影响力。即便是呼吸永远停止也不会被人忘记名字。 即使肉体被禁锢在这里，手腕被磨出血，脚掌已经冷的失去知觉…… 身为英雄的尊严依然屹立不倒。 “莉莉姆！莉莉姆！” 莲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开始放声大喊，过了一会铁门就被打开，魔人战士拿长枪指着青年，但是他们不敢刺下去。莲如果死掉的话就会在这附近的随机地点复活，魅魔女王已经反复叮嘱了，而且莲现在极其虚弱，即使是折磨说不定也会要了他的命。 他毫无惧色地看着守卫。“让莉莉姆来！我不要再忍受这种折磨了，喊她来！我要和她谈谈条件！” 魔人守卫面面相觑。 “你们以为我真的没有反抗能力吗？”说着的同时莲被锁住的手上闪起了一阵闪光。 魔人守卫见此只好冲出门扉。 仅仅一个发送信号的魔法就已经用掉了最后的一点魔力，现在他连探查也不能使用了。 “您打搅了我的午睡，阿尔卡德大人。” 莉莉姆看起来不太开心。 “啊，这种事情比起要做魔王还重要吗？” “嗯？” 她不像是不懂莲的意思，只是想要问出莲的详细计划，这样的人他早已见多。 “我愿意帮你，你是想当魔王吧？” “那个……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莲微笑着，看上去一点也不像被囚禁的犯人。“我告诉你我所知道的所有情报，你把我放开。” “嗯~”魅魔女王的手指放在唇间，她似乎在困惑着。“你的情报我虽然感兴趣，但是要是您逃了我该怎么办呢？把您交给黑耀陛下我就能邀功。” “但是你永远无法实现梦想~” “梦想？哈哈哈！第一次听到有人跟恶魔说这个词。” “不管是恶魔还是天使，还是诸神，大家都是为了某个目的而存在……为了实现而不断将其推进，莉莉姆……你所做的事情早已超过了魔王所命令的了吧。” “怎么说？” 莲扫了一眼四周，两个守卫还在门口，四处的岩石密不透风。 “不用担心，那两个只是我的傀儡，阿尔卡德大人。” “魔王的动作这么缓慢，大概是想要搜索勇者的踪迹了吧~” “不愧是阿尔卡德大人……看样子您也在搜索了？” 她的心情感觉好了起来，莲放出的长钩看来已经咬到了鱼。 “没错，并且我已经知道勇者是谁了。” “真不会撒谎。” “是真的。” “真是那样的话您还会来到这座城镇？我早已搜索过阿纳托利亚，这里既没有勇者也没有魔王大人的身体。” 魔王的身体？ 原来如此，黑耀还在搜索自己的身体，莲回想起两年前自己在魔界的王厅时看到初诞生的魔王，那只是个巫妖一般的骷髅，而且自称“德鲁库尔”，德鲁库尔是初代魔王的名字，和300年前被封印的那个少女并不是同一人。 大概是当时魔王魂还没苏醒……但是现在改名为黑耀的话，应该是她没错了。 “我是被勇者命令过来搜索圣剑的，那东西下落不明。” “圣剑？这样啊……黑耀大人差点都忘了勇者没有圣剑是没办法行动的，多谢你提醒了我，不过发现了勇者这么可笑的谎话我可听不下去哦。那么，我还有要务要处理。”就在她想要回身的时候突然又转了过来。“对了，告诉你一件事吧，我为什么不信，侦察兵告诉我在南边的小镇附近驻扎了一万兽族部队，他们当中并没有什么勇者哦，因为根本就没有被强化过的迹象……如果说你是他们派出来的我倒是相信，那么，再见了。” “等等！”莲大声喊着她。 莉莉姆已经感到有点烦躁，她对这件事看起来还是有些焦急，难道是守城的士兵不够吗？莲知道莉莉姆就算再强也无法和一万人对抗，想必会在夜间派出魅魔袭击那些兽族军队，她擅长这种战斗方法。 但是现在该是脱身的时候了。 “我有一件东西能够证实我的话。” “东西？” “嗯，涅芙拉的真民都有一个叫做虚空行囊的东西……能够储存很多东西，比如……” 说完一颗大块的红色珊瑚宝石出现在他那被禁锢的手上。 莉莉姆从莲的手中一把夺过，这的确是一颗很大的宝石，分量重到一般女性大概无法单手托住吧，但是莉莉姆并没有这种感觉。 “哦~厉害，但是这东西有什么用吗？” 他没有立刻答复，奥利有着附魔才能这件事出乎意料但是帮了莲很大的忙。 他刚才扫视着周围，这里是个密闭的空间，想必威力能够发挥到最大，即使杀不死她也能够重创吧，毕竟是零距离的攻击。 更重要的是，这东西并不是为了杀莉莉姆而被做出来的。 想到这青年的嘴角浮现了一抹微笑。 “prakaash shakti” 即使在白天，这一声爆炸所产生的光也足够耀眼了。 卷七 幻神的遗产 200.逆转点——1 黑耀穿着散发着黯淡光泽金属的铠甲站在荒芜的大地上，她已经摆脱了国王的身体和希尔薇融为一体。所以现在这里的人既是希尔薇也是黑耀，他们的意识完全混合，思考放大了数倍。 希尔薇·黑耀想起当时贝耶尔把她带回罗德库洛赛因特，那一天寒风呼啸，北方的冬天已经来临，空气中充斥着阴冷的气息。那座宏伟的城堡她有印象，曾经自己任性地追上父亲的马车孤身来到这座城里，她不希望自己的哥哥和这里的公主结婚，所以她偷偷潜入，对这里早已是轻车熟路。 “和以前完全不同了。”她说，“以前这里更加宏伟瑰丽，每一块砖仿佛都经过细细打磨。即便是讨厌这个国家的人们我依然觉得它很漂亮。” “对此我只能说非常抱歉……”贝耶尔看着四处的断壁残垣，城堡已经坍塌了一般，地上有不少已经被魔物吃剩的白骨，鲜红色的破碎地毯已经发暗，看上去已是染了鲜血。现在的红纹石之城很糟糕，贝耶尔虽说是堕落天使但是却没有丧失价值观的判断，他知道这一切惨绝人寰，他聆听着逝者灵魂的哀叹声，每到夜里亡魂的哭泣仿佛缠绕在他的身边。 “即使是现在，我也不理解你们的想法。” “您很快就会了解了……” “我只是为了救哥哥才跟你来。” “我知道。” 那之后他们便默不作声，魔族和他们手下的魔物们盯着金发的小姑娘蠢蠢欲动，贝耶尔伸出双翼，其中的一片如同一块长斗篷一般护着少女的身体，随后那些魔族们便悻悻退下，四天王的贝耶尔已经给了警告，他的无情和冷酷在魔界中也是闻名遐迩。希尔薇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带她走过街市，穿越曾经自己击倒克莉丝放走小偷的那个巷子，然后再往前前往原本富丽堂皇的贵族街，现在那里种植的一片如同庭园一般的树林已经破败犹如经历了数百年的光阴。 她不可思议心中居然毫无畏惧，希尔薇知道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是魔王黑耀，这世界上谁都恐惧着的黑暗之神。贝耶尔说那是希尔薇的半身，她的真身是魔王的身体。 “身体呢……这代表我的意志是不被需要的东西吗？” 希尔薇叹了口气，眺望着高耸的城堡，他们已经来到大门前，有两位恶魔战士守卫着大门。谁都不知道接下来她会变得怎么样，自己的记忆和对兄长的爱意或许就会就此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这个世界上，但是那样也好吧。她的心情是得不到回应的……从贝耶尔的口中得知之后克莉丝就来到帕提亚了，哥哥和他的未婚妻相遇了，自己就变得碍事了起来。 ——我为什么会生为哥哥的妹妹呢。 她蹙着眉远远望向高耸的城堡，现在这个白色双翼的恶魔彬彬有礼，那是因为想要让我和魔王合二为一，他们的目的就能达成，人类或许就会更加危险了。她知道自己大概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但是当时贝耶尔拿哥哥威胁着自己，少女别无选择。 贝耶尔看着她满脸愁容，白色的恶魔虽然会读心，但是他现在不依赖那种力量也能猜透金发少女的想法。 “我已经说过了，您的意志将会和黑耀大人融合在一起，成为新的人格……您的记忆和想法也不会消失。” “你确定？要是我成为魔王之后就想要解散魔王军呢？” “等到那时候您绝对不会想那么做的，黑耀大人保证过。” 希尔薇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确定，贝耶尔护送她走上城堡的旋梯，就连内部也是破败不已，原本的名画掉在地上，名贵的水晶装饰灯碎了一地，她的鞋子踩在上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黑耀大人本来正打算上前线，但是听到了希尔薇大人的消息后折回……您对于她来说就是这样重要的人。” 听到贝耶尔的话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站在恶魔的身旁等待着见到黑耀。 “就在这前面了。” 一只乌鸦落在城堡的窗台上，这里的木材都已经近乎腐朽，空气中散发着血液已经干掉发臭的气味，如果自己真的成为了魔王的话一定会让他们把这里打扫干净的吧。 贝耶尔把手放在肩上行了一礼弯身之后便退到那道沉重的木门旁边。 前面等着希尔薇的是魔王。 她畏惧的东西，并且她即将成为的东西。 希尔薇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强大并且睿智，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也完全明白了。 曾经迷惘的内心犹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 但同时她也忧心忡忡，完全体的魔王意识到了现在的危机…… 希尔薇继承了魔王的全部记忆和想法之后，她心甘情愿留在这里，她想要成为魔王……虽说她本身就已经是魔王了，正如贝耶尔所说的那样，她在和魔王对话之后自愿与她融合，两人在一起才成为了真正的魔王希尔薇·黑耀。离开罗德库洛赛因特，她站在要塞都市阿格特的山顶，这里能看清四周的一切。 “我们的传送门被人利用了，之前没有告诉莉莉姆，因为她并非可信。” 希尔薇的双瞳凝视着做出传送门的那个人……光之堕天者贝耶尔。 贝耶尔单膝跪地表现出绝对的服从与尊敬，然后才张口缓缓回道她。 “正如您所说，一个自称是新魔王的深渊魔族从那里冒了出来，原本以为他只是在魔界闹闹事，但是没想到居然会趁着我们部署的时候突袭。莉莉姆要是知道这种事说不定就直接倒戈了，好在黑耀大人有先见之明，将她送去了吉尔克恩。” 不久前魔王军中发生了内乱，一队深渊魔族的高等恶魔突然从罗德库洛赛因特城中出现并且突袭了他们，这群魔族如同疾风暴雨一般，给魔王军造成了不小的损失，还伤到了四天王之一的诺姆。黑耀及时让他治疗休息，才不至于无法行动……但是想要再次追寻那群深渊魔族时却已经找不到踪影，也许他们已经都溜走了，或者他们仍然潜伏在魔王军中居心不轨。 位于国王遏见之厅的传送门是贝耶尔花了一年时间所建立的，消去的话也要花上几乎同样的功夫，现在对他们来说没空做这种事。 “幸好黑骑士那边没有问题，他的能力就是给人洗脑让他们绝对地服从，无论是人族还是魔族。进攻的事情就交给他吧，那支无脑的僵尸大军是不会有叛徒的，但是我要留在这里，慢慢把他们一个个都揪出来。” 魔王没有清点过她的手下，那数量实在是太多太杂……可深渊魔族们却非常稀少，但是又该怎么寻找呢。一眼望去天空中飞着巨鸟和鹰身女妖，地面上四处都是兽族以及恶魔的要塞，每一个里面都可能有着他们的存在。 审问每一个深渊魔族？可他们听到风声就会立刻逃离了吧，因为是长着翅膀会飞的家伙所以更加棘手。魔王军的规模庞大到混入数千人也完全察觉不到的地步。 还是静观其变吧，同时这里也不能完全不作为。 说到底我们还是有绝对的优势，只要不乱来的话就没有问题。 少女的金发受到微风的吹拂而飘起，她本身没有那么长的头发，她和哥哥诺艾尔是几乎一模一样的，只是她的眼睛一蓝一绿，在家里的女仆看来那是不详征兆。 她单手将挡住视线的长发撩到耳后。 “勇者诺艾尔需要觉醒，现在的他并非是刀枪不入，去阻止他们……贝耶尔，不要手下留情。” 希尔薇保有着现在过去的记忆，她依旧无可救药地爱着哥哥。 但是也了解到更多的事情……那是被世界隐藏起来的真实，被涅芙拉所欺骗的人们的痛苦。 一旦想到自己身为魔王的前世曾经被那样欺骗并且无情抛弃她就怒火中烧。 “遵从您的命令。” 堕天使说完就展翅浮空，留下几片洁白的羽毛随着微风缓缓落下。 希尔薇抬头看着他消失在光芒中，然后也拔出自己的长剑来。 她觉得身上充满着力量，每走一步那样强大的力量就会从身体中爆发出来一般。现在的她美丽又强大，全身披着板金甲，腹部和大腿却露出了大片肌肤仿佛用于魅惑……随着融合之后，希尔薇的身上显露出了数个纹章，那是魔王曾经擅长的魔法。她的个子变高了，身材苗条，脸颊柔美却又无比冰冷，头上长出恶魔的两只尖角，身后也冒出了长长的尾巴。 “黑骑士！” 随着呼唤，黑铠的骑士出现在希尔薇的面前，他同样单膝跪地展现出忠诚，同时带着那把名为“炼狱”的漆黑魔剑。当这把剑被毁的时候黑骑士的生命力也将如同风中残烛，魔王希望这能够激励他的勇气，毕竟上次黑骑士吃了大败连剑都丢失。 “到你再次出击的时候了，去吧……别让我失望。” 没有多余的话，那家伙不过是个傀儡而已，所以说这么多九组后，他同样也操纵着一帮傀儡，这是魔王军里最忠诚的一个军团。对于现在的魔王而言这样的扯线木偶是最好的战斗力了。 安排好每一步，她才稍微缓了一口气，找到身体之后魔王有了些疲惫感。她更像是一个活人了，每做一件事都有消耗，但是她也得到了更多的感情和记忆，这种力量充实着黑耀的灵魂，让她回想起自己的初衷。 已经无法忍耐了，必须算好每一步行动，不能勇者的计划得逞。 哥哥，迟早还是自己的……只要一切顺利。 她强大而美丽，坚持着一条霸王的道路。 四精灵已经分散的七零八落，诸神们也依然被封印在冥界，在三百年的时光中他们疯了多少？又有多少灵魂消失殆尽的？今时早就不同往日了。 魔王希尔薇用长剑指向天空。 只要等着她把那个涅芙拉从真神的位置上拉下来就好。 这次一定是自己的胜利。 毕竟—— “这次还有谁能够保护你呢，傲慢的女神大人。” 卷七 幻神的遗产 201.逆转点——2 尸体，血腥，清脆的金属音。亚利克希亚的耳边回荡着这三种声音，眼睛远远眺望着前方，征服能让她卸去所有的迷惘。 蜥蜴人有5万，他们每个都能和人类的骑士对抗，亚龙人有两万，飞龙200头，地龙1000，既可以作为坐骑又能够作为无坚不摧的战车。 菲亚山集结了上万人类士兵，他们准备充分，铺天盖地的箭雨和魔法像是暴雪一般降下，有很多龙都死了。但是亚利克希亚不慌不忙……他们依然数量众多，而且优胜劣汰，死去的不过是我们当中的劣等者，并且死在战场上是他们的荣耀。 亚利克希亚的征服没有任何障碍可言，她最终突破了关隘把眼前的敌人皆数斩进，无论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敌人或是前后夹攻，或者将她包围，甚至落荒而逃，龙之女王从来都不在意，一开始还在嘴边念叨着凯旋的人类战士最终静寂无声，等到人头骨碌碌落地时也反抗不了。这个世界上或许没有值得对战的人了吧。 她看着简单用树木做成的囚车中的金发男人这样想到。 男人是莎哈维尔公爵，在菲亚山战役中亲自上阵的指挥官，并且身手不凡……尽管有所放水但是他还是接了龙人女王三剑，为此亚利克希亚留他性命。她尊敬勇猛的战士，更加敬佩能够为了家族和同宗站出来的人，即使是在高傲的龙族中也没多少这样的人。亚利克希亚回想起自己过去被父亲龙王雷克斯霍尔偷袭。 那个曾经自己一直憧憬着的父王为了固守最强之龙的名字而做出如此卑鄙的事，她愤怒了，立刻反手就用剑斩断了父亲的一只角，至今她还记得父王那时的表情……不可思议，惊恐，畏缩。无论多么强大的生物也有弱小的时候，或许自己也是一样，亚利克希亚希望能有人来纠正自己，原本她以为那个人是莲·阿尔卡德，但是他却同样让自己失望。 思考着这些事的时候部队仍在向前行进着，因为数量太多她必须放慢行军速度，不然混乱起来就太过于难看。亚利克希亚在内心深处始终不认同自己是完全的魔族，她想要征服大地，也想要和强者战斗，更希望惩罚辜负了自己的阿尔卡德，但是，她最重要的东西是自己的荣耀和尊严。 和兽人与地精那样掠夺村庄然后对女性施暴她无法忍受，自己的命令是杀掉所有反抗的人，夺走能用的东西，丢下自己不要的东西……别杀不必杀之人，她不是野兽，而是比任何生物都要高贵的上位者，高等生物不会仅仅为了发泄欲望就施暴，所做的一切都要有理由。足以让敌人听了都无话可说的理由，自己从魔王那里听过这样的理由，所以她必须反抗女神…… 就在这时队伍的天空中有扑翅的声音传来。 那不是自己的手下，他们清楚龙人女王的纪律。 亚利克希亚举起那只带着袖套的修长手臂，然后队伍立刻停下。来者的脚步声更加明显了，她回过头，一只鹰身女妖的脚爪上握着信件，因为人类不会飞所以黑耀从不担心自己的信会遗失。龙人女王接过卷起的羊皮纸，拆掉信上的蜡。 （我已经找回自己的身体，勇者的身份也已经明了……这件事交给贝耶尔去办了，你去东面进攻希德琳尔吧，遇到莉莉姆的话试试她的忠心。） 看完她立刻烧掉了信，她认为贝耶尔不可信，但那已经不关自己的事了……魔王大人找回身体代表她已经变得完全，变回了曾经那个杀死过勇者的魔王大人。 只有她还深深记得，当初勇者被杀死时默默念着的名字。 沙百合大人。 鹰身女妖飞远，她重新举起自己的手臂，队伍又继续前行了。 克罗的意识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他看着王宫中的半落下来的版画，又将注意力转向地面上已经暗红发霉的地毯，檀木的桌子完全裂开，陶瓷的茶杯再也让人想象不到原型，这里是国王凯恩的书房，曾经他把自己关在这里长达一年……这件事他比谁都清楚，也知道那是蛭子们的计划。 他站直了身体，恶魔化让原本细长瘦弱的男子显得更加健壮，房间的北面原本是一扇精致的木窗，克罗曾经站在这里直视洒进来的阳光，结果让他走神没听清国王陛下的命令。而现在，那个男人的尸体就坐在那里，像是只剩一尊躯壳…… 克罗走过去摸了下凯恩的皮肤，他瞬间就变成砂砾，唯独那身为国王的长袍还光鲜照人。 “辛苦您了，陛下……” 留下淡淡的一声，几乎连他自己也听不太清的话语后，克罗打开房间的门。 两个恶魔骑士看到他之后默不作声，只是轻轻行礼。 这里早已被深渊一族控制，他们是魔界中最强的魔族，也是一切恶魔的始祖，最古老而且纯粹的血液不断被继承，不断被劣化才出现了后来的魔族。在他们看来一切自己才是最强最高贵的种族，所以很少和其他魔族一起行动。 “真行动起来不是挺有手段的嘛。” 他冷冷说道，随后看向被阴霾笼罩的长空。 只要不反抗魔王的恶魔都会得到她的强化，原本就已经很强的克罗此时更是感觉一股原始而强大的能量在身体中不断涌动着。他是蛭子，原本活不到四十岁，大多数蛭子的命运都是如此，朝生暮死中过完自己短暂的一生，怀着对于命运的不甘含恨而终。但是也有个别与之不同。他们天生就不甘于命运，注定在一生中会做出一番事业来。 为此可以牺牲自己的爱人。 看着图书馆前的走廊，克罗回想起那个娇小的女仆，她的笑容依旧像阳光那样温暖。她的血液更是有着灼烧手掌的炽热。没有她就没有自己现在的力量，这片大地也不会因此得救，虽然现在还没得救就是了。 卷七 幻神的遗产 202.逆转点——3 克罗不清楚自己究竟有多么强大，按照古老的契约，蛭子只要献上祭品就能够获得力量，祭品和自己的关系越紧密能够获得的力量也就越大。 他的确爱着苏菲，即使是现在也是……这份因她而来的力量自然也是超出常规的强。当时克罗穿越整个大陆来到帝国达尔瓦萨矿坑，在最接近深渊的亚斯格特之地，他孤身一人去挑战冰封恶魔们，最后没有一场失败。按照约定这些深渊魔族们必须服从于他，恶魔的契约是不能够违反的。 因此他带着666名深渊魔族揭竿而起，在魔界几乎打败所有种族，低等魔族们只服从于强大的人。克罗几乎成为了第二位魔王，曾经他杀死心爱的女人，几乎让主上崩溃，要是杀死她的话克罗或许能够直接获得超越魔王的力量，但是他最终放弃了。或许是沙拉曼德还有很大的潜力吧，他在心中安慰着自己，当时的仁慈是有目的的。现在他穿过贝耶尔所建立的传送门回到这座城市，银色长发公主的面容也越来越鲜明。 “魔王呢……” “在阿格特，大人。”一名深渊魔族回到。“她似乎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毕竟我们之前直接攻击了四天王。” “所谓的四天王也不过如此而已。”克罗把手抬起，突然又想起自己已经不戴眼镜了。“我是故意让他知道的，魔王为了对付我们会分散力量，那我们就将计就计，分散到魔族当中去吧。” “明白了，那么其余留在魔界的军团呢？” “还不急着让他们来，魔王现在还有着强化部队的作用，只要对她不表现出敌意就能获得这个增强，这个即使是魔王自己也控制不了。毕竟我们只是稍微攻击了一下她手下的魔族而已~但是记得别被认出来哦。” 青年笑了，即使在攻击了四天王后他的力量依然没有被削弱，是因为魔王没有见过自己脸的原因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更加不能让她发现了，这666人分在魔王的军队中根本无法被察觉，深渊的魔族能够幻化为任何魔族的样子，并且融入他们的群体，靠着这样的手段他就能够积累力量，判断取胜时机。 “那么，就来大闹一番吧。”他自语自语着。 这段时间克罗了解到一个事实，这个自称黑耀的魔王虽然她天赋异禀、但曾经也只不过是个人类而已。 “你这种家伙能做到……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做不成的理由！” 青年恶魔的手挡住天空中暗淡的阳光，仿佛把它掌握在手中。 时间不早了，克莉丝带着她的骑士们一起穿过帝国的国境，按照阿尔维斯的建言她收下了枢机主教所赠与的两位圣骑士，果然有他们在边界的警备仿佛都放松了许多。 穿过那如同凯旋门一般的巨大门扉并且踏上石桥来到对岸时，克莉丝确实到帝国了，本身涅芙拉伊特就是一市之国，走出去便是帝国的领地，尽管这两国互相依存，关系比其他国家要紧密得多，可克莉丝还是觉得他们来到了完全不同的地方。 自己的故乡加涅特气候有些寒冷，尽管罗德库洛赛因特的维度没那么高，话说这个世界是圆的吗？克莉丝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可惜人类不能飞，最著名的的大冒险家卡利斯的游记中也没有提及。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不是只存在这一颗星球，或许她只是生活在类似棋盘的世界上一般，走到边缘就会掉下去。 顺带一提出了涅芙拉伊特就要开始改用名为卡利斯的货币了，因为涅芙拉伊特位于南方大陆的最北部，和吉尔克恩，加涅特还算常有交集，但是帝国从几百年前开始就一直使用着这被冠以大冒险家名字的通货。 “还好从部族里带出来的是黄金，可以直接在佣兵所兑换。” 行走加上雇佣马车走了一周他们才来到帕尔拉迪的帝都。 “天空是灰色的。”克莉丝小声说道。 “因为玛娜的密度太大，所以也遮挡了这里，如果是体质太弱的人会感到呼吸困难。” “建筑物很高，但是却感觉也很杂乱。” “这里就是这样，虽然你刚来到这里还不适应，但我保证还算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阿尔维斯向自己的主人说着帝国的状况，诺艾尔和法米对此都有所不满，但是每当法米来找茬的时候阿尔维斯只是轻轻说一句，那么你来指路吧，法米便砸了咂嘴不再说什么了。 这个孩子真是喜欢克莉丝啊，阿尔维斯在心中叹道。 他和诺艾尔与法米是不同的，果然自己喜欢的是姐姐那样的人……克莉丝只是想要保护的人。 “今天我们在旅店休息吧，好在帝国的民族非常多，我们这样显眼的一群人在这里也并不奇怪，帝国同时还被称为佣兵的总基地。” 说着阿尔维斯把一把普通的长剑别紧在腰间。“在这里要小心贼，武器，钱包，饰品……都要注意。” 把幻神之剑交给克莉丝后他就一直用着这个，虽然克莉丝说把剑还给他，因为自己是王的身份并不是特别需要武力的加持，但是阿尔维斯始终认为自己还配不上那把剑，即使要用也要等自己变得更强才行。 不要再去想这些了，克莉丝提醒了自己。 来到这里并不是她的本意，她也不想要花时间旅游，仅仅想要快点找到蜘蛛，然后前往妖精之地艾琳。勇者很快就能觉醒了……克莉丝似乎看到了自己胜利的那一刻，勇者的长剑刺穿魔王的身体，他们获得永远的和平，自己不必再带着这样阴郁的心情活下去，此生彻底得到解脱。 想到这里，她没法再放慢脚步了。 少女推开佣兵所的门，她的个子娇小，但是存在感十足，一脸的凛凛气质绝不会输给在场的任何一个佣兵。 “我要拜托找人。” 她问向台前的女仆。 “告诉我您要找的人是谁吧。” “蜘蛛是他的外号。”克莉丝轻轻在女仆的耳边说道。 女仆听到后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我没听错吗？您要找他是吗……” 克莉丝似乎感到一丝不安，但是她依然认为这是出于警惕的询问，她点了个头。 “这样啊，真是非常遗憾，卫兵！将他们拿下！” 刹那间，穿着铠甲的骑士从街市上涌入，他们挺直了手中的长枪长戟，将刃对准一行人。 “以我武公主的身份给予你们制裁。”眼前的女仆突然褪去女仆装束，围裙下同样是锃亮的板甲。她高举着长剑，黑色的长直发仿佛是受到了那股怒气感染跟着飘动不停。 “赎罪吧，邪恶的人们。” 她仿佛一个法官那般，威风凛凛喊道。 卷七 幻神的遗产 END 卷七 幻神的遗产 IF线.Always海港假日（下）——1 少女的脸色难看，摇摇晃晃地走进旅店的门，原本就是红色的大眼睛看不出是不是哭过，但是到了这个地步也不需要猜了吧。 她救过自己的命，所以应该表达感谢吗？现在看来却不是时候。少女的衣服依然像来这里的时候一样漂亮，带着褶边的衬衫有些修身的设计，将她正在生长期的苗条体态表现了出来，银色的长发直达腰际。下半身是穿着短裙和长袜，很有女性冒险者的风格，第一次看到她时这个少女正依偎在那个名为诺艾尔的男孩肩上，诺艾尔也是和她完全相配的美男子，两个人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阿尔维斯承认当时自己是嫉妒了，他一直形单影只，自从跟随流浪剑士离开家之后就是这样，他本以为没有人会在意这样的他的死活。但是自己却被克莉丝救了，如果不是她那么阿尔维斯必定会死在街头小巷中。 “你没事吧。”他问道，克莉丝抬头看了阿尔维斯一眼，随后又低下头，少女面如死灰，仿佛对任何事物都失去了兴趣。 要是平时的话就算她不喜欢对方也会生气地说声“与你无关！”，但是现在连这种力气都没了。克莉丝已经一整天没看到诺艾尔的身影了，温柔的他是不会做这种恶作剧的，要是他出了什么事自己该怎么办，我们说好了一起出去一起回来，谁都无法把我们分开。克莉丝的脑内想着这些事，她的泪水簌簌而下，店主莉亚都跟着难过起来，莉亚上前抱住克莉丝，搂住少女的肩膀…… “如果难受的话就尽量哭出来吧，可怜的孩子。” 克莉丝只是摇了摇头，现在的她虽然很难受，或许已经支撑不住了……但是她依然不想靠着哭泣逃避，一个人哭哭啼啼是无法找到诺艾尔的。 阿尔维斯也有同样的感受，正是同样面对着困境他才能够理解，并且眼前的少女的经历或许和他相关。阿尔维斯走下木质的阶梯，他想要靠近克莉丝，可无论是莉亚还是正在忍耐哭泣的她都仿佛成了一堵天然的障碍，这位之前自己不知道身份的少女现在看上去是那样楚楚可怜，想让人保护好她。 阿尔维斯走下来了，他不看莉亚的脸色径直走向少女。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诺艾尔的行踪应该和我想的一样……大概。” 仅仅是这一句，就已经足够吸引少女的吸引力了。 眼前是一片漆黑。 虽然能感觉到光，但是他却始终觉得眼前是一片模糊。 诺艾尔能听见自己喘息的声音，自己很虚弱，也很冷……风从外面灌了进来拂着他赤裸的上半身，因为现在还是夏季应该不会这么冷的，看来到了夜晚了。 诺艾尔的视野随着时间慢慢变得清晰起来，模糊的眼前是一片摇曳的烛光。 眼球跟着这些烛光而动，最后越来越清楚。 “你们……是谁？” 诺艾尔不解地看着眼前的三人，这里是一个漆黑的小房间，空气中满是潮湿腐烂的气味，这个地方狭小到只能同时容纳三四人，诺艾尔眼前的这些人们纷纷穿着黑色的长袍，其中两人都戴着兜帽，甚至看不出是男是女。 他的脑袋疼的厉害，视野仍然有些红……过了好一会，他眨眼的时候感到脸上像是涂了一层蜡一般即使动一下也费劲，诺艾尔意识到那是凝固的鲜血涂满了他脸颊的原因。 诺艾尔看清眼前是一道铁栅栏门……这里是地牢？ 他回想起昨天下午和克莉丝分开之后自己去了别的街道，诺艾尔想要给克莉丝带一些礼物，虽然诺艾尔知道自己不太会选礼物，但克莉丝的话哪怕只是一束花她也非常开心。诺艾尔喜欢看到克莉丝笑着的样子，这个世界上……她是最可爱的。 “勇者诺艾尔……” 在陷入深深的回忆之前，一道女声传出来，听起来比诺艾尔的年龄要大不少，但是也没年长到自己父母那样的地步。女人叫着自己的名字，却莫名其妙地加上了勇者两个字。 昨天自己走到小巷时脑袋挨了重重一击，毫无防备的少年即使武力再强也无法对偷面面俱到。他必须要快点回去，因为克莉丝，自己的妻子会担心。 “你们到底是谁？” “我们侍奉于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真神，魔王大人……” 她说话的时候另外两人莫不作声，女人说着的同时取下自己的兜帽，兜帽下面是一张惨白瘦削的脸。本身在阳光下看起来很奢华的金发在这样的地下室也显得黯淡无光。 她刚才说自己侍奉的唯一真神是魔王？诺艾尔曾经听说过这样的狂热团体，父亲在自己的领地上也处理过类似的事件，他们被称为恶魔崇拜者，大多数是由些孤儿组成，并且几乎都有着黑暗魔法的适应性，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受到排挤想要复活魔王。 “你说的勇者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这家伙的身份，勇者诺艾尔。” “我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那和我们没有关系，你的玛娜是常人的千倍，是被诸神选定的勇者，就算你不承认我们也会知道。” 玛娜的量？ 诺艾尔一下子不明白她的意思，他怎么可能有着常人千倍的玛娜，明明自己平时使用魔法过度也会感到疲惫的。 女人似乎是察觉到了诺艾尔的想法。 “无用之言只是浪费时间。把你祭祀掉我们就能获得最强的力量，然后再把圣剑找到，就再也不会有勇者觉醒了。” “你们搞错了……我不是什么勇者。” 诺艾尔摇晃着身体，此时的他动弹不能，因为两条粗大的铁链连接着他的双臂。 镣铐沉重得仿佛要把少年白皙的手腕磨烂，他的上半身完全赤裸着，此时女子身后的男人走了上来，拿出了一个木桶，里面传来的是刺鼻的血腥味。男人拿着木条，蘸起血液在地上画起什么。 “这是什么？” 那几人没有回答，唯有牢房外的一人发出了咯咯的笑声，他并没有穿黑色长袍，而是完全一身佣兵的打扮。邋遢的头发和拉茬的胡须代表了这个男人的身份正如他的衣装所显示的那样。 “那大概是能将你变成灰烬的东西吧。” “你又是谁？”诺艾尔把视线转向他。 “我？正如你见到的，是个佣兵。” 那个男人就这样说着，看起来和这几个黑衣人是雇佣关系。 “佣兵先生……告诉我他们在做什么吧！” “把你烧成灰？小少爷，我对于黑魔法不太了解，这群怪胎大概是要这么做吧。话说我们是不是该讨论报酬了？” 佣兵看向黑衣人们这样问道。 “完成你最后的任务，然后我们就付给你，会多给一倍的……”女人回答佣兵。 “食言的话你知道后果的。” 趁现在，劝他反目的话就有救！ 诺艾尔想着的同时，头上又挨了一阵猛击。 卷七 幻神的遗产 IF线.Always海港假日（下）——2 克莉丝视角： 小诺…… 为自己眼角流下的泪水感到不可思议，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如此爱着他了。 一开始只是政治联姻而已，我也带着男生的记忆，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如此陷入和男人的爱情中。一直以来让我有这个观念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因为是不被允许的，因为会被别人唾弃，因为这是神写在自己圣典上的大罪。给我这个印象的不过是剩下的那一小撮曾经身为男人的记忆罢了。可我也有身为女人的记忆啊，作为任性的水晶公主被养育长大，严厉的姐姐，温柔母亲，机器人一样的凯瑟琳。从小锦衣玉食，过着任何女孩子都不敢想的奢华生活，本以为这种日子会永远持续下去。 结果某一天开始，我不乐意地被米希尔告知要在宴会上和结婚对象见面。当时自己的情绪无比低落，原以为结婚对象一定是个长着啤酒肚的秃头大叔之类的……要是那样的话我可能真的会选择去死了。但是出现在我的面前的却是小诺，尽管之前因为希尔薇伪装成他的样子在小巷里打翻了我所以最开始对小诺没什么好印象，但是渐渐他的温柔慢慢感染了我，已经变得没他不行了…… 无论我做什么事他都会包容，哪怕那是极其任性的要求。 有时我真的希望他能够收起自己的微笑对我生气，偶尔叱责一下我的话自己也会好受点吧。可他就是那样从来不会对别人发火的男生，对待其他人都那样了对我更是宠溺得不行。 楼上传来脚步声，是刚才阿尔维斯先生，他的身上还缠着绷带，救他的时候还是重伤当然不可能好的这么快，他问了一句“你没事吧。”自己顿时就感到怒火上涌，现在的我看上去像是没事吗？确实是没受你这样的重伤，但是找不到小诺根本如同在拿一把尖刀扎我的心脏。 可要是现在发脾气也太难看了，我只是看着莉亚小姐，想要找她诉苦。 “小诺他，就是那样温柔的人……为什么出事的会是他呢！” “如果难受的话就尽管哭出来吧，可怜的孩子。”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不要再哭哭啼啼给别人添麻烦了，莉亚小姐帮了我那么多，就算是为了小诺也……虽然泪水快要决堤，最终自己还是用袖口擦干，摇了摇头。 “这样啊，你可真是坚强。” 她的声音细小温柔如同摇篮曲。 莉亚小姐抱着我的脑袋，深埋在她的胸前，利亚小姐的身上有股好闻的花香味，我不想弄脏她的衬衫，可是现在应该接受这种好意吧。 “放心吧，克莉丝小姐……诺艾尔少爷他一定不会有事。” 单手抚摸着我的后脑，另一只手抚着我的背部，她的这股温暖就像是妈妈一样。但是这样说出来实在是太害臊了，我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表现自己的软弱。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诺艾尔的行踪应该和我想的一样……大概。” 虽然这么说很自私，不过比起担心他的身体我更在意他所说的话。 “你知道小诺的行踪？” “只是猜测……” “仅仅是那样就够了！” 1总比0要强，而且有一点点信息或许就能依照线索得到更多。 “阿尔维斯先生！你也别勉强自己，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吧。” 莉亚小姐说的有道理，我们都点了个头，坐到一旁的椅子和圆桌前。莉亚小姐泡了杯热茶并且准备了一点点心，纵使是夏日夜依然会有凉飕飕的晚风吹进建筑内，旅店内的木材部分仿佛也跟着风声微微作响。 我等待着阿尔维斯先生的发言，因为他说自己大概知道小诺的情报，自己没法变得冷静，因为是和小诺的事情相关。 阿尔维斯轻轻咳嗽了一声，像是在整理着自己的思路吧。他的视线朝着天花板看了一会之后把视线的焦点重新放在我们的身上，开口诉说。 “我很了解克莉丝小姐的心情，可以的话我想要立刻说出结果……但是没头没尾的言辞也许会给你们带来灾祸，就让我稍微说一下完整的事情吧。” 听完阿尔维斯故事的第二天我们一起来到佣兵所，之前帮过我的佣兵法兰也坐在里面的一张桌子前。 他看到我们之后打了招呼问了个好。 “早安，克莉丝小姐。没想到你也在，阿尔维斯……你在克莉丝小姐的身边说明是有想帮她的意思吧。” “虽然我不喜欢你那自以为是的态度，但是按结果来说的确是这样。” 阿尔维斯很冷淡，他甩掉法兰想要搭上肩的那只手，露出一脸厌恶。 他们这样熟稔的态度证明之前法兰所说的的确没错，不过怎么样都好，现在的我只想快点把话题转到小诺的方面。法兰先生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焦急，他抚了抚鲜红的头发坐了下来。 “昨天我去调查了这件事，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什么？请您快点告诉我。” “当然，请别着急。” 红发青年坐下来抿了一口麦酒，对于佣兵来说说话之前先喝酒似乎成了一种习惯。 我心里焦急不已，但是还是耐着性子坐在他的对面听法兰慢慢诉说他的调查报告。 这个城市最近出现了一些怪人，他们身穿黑色的长袍并且戴着兜帽，最近经常会绑架年轻的佣兵。他们的位置似乎类似于一般的港口都市的黑帮，也就是盗贼团伙，深藏于地下，只是他们藏着的不是金钱或者赃物，而是一些咒术卷轴，炼金术道具……以及新鲜的人类尸体。 “怎么会！” 听到尸体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就无法镇定了。 “克莉丝小姐，我理解您的心情，请先别激动。他们一般只捡现成的尸体，而绑架的人往往关到牢房。” “你是怎么知道的？”阿尔维斯问道。 “我的实力不如你，当然要在其他方面有些长处才行，而且这只是猜测啦。” 我不想听他们拌嘴，只是仔细回想他说过的一字一句。 法兰先生得到的是这种情报，听起来就很不寻常，那些人到底是为什么？感觉不是钱呐，小诺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需要他们这样呢，这肯定和公爵夫人无关……她很疼爱自己的宝贝儿子。但是小诺是怎么被人绑架的？他的剑术和魔法都比我要优秀得多，实在想不到诺艾尔被人暗算的样子。但是也许什么事情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吧，毕竟和我不一样，小诺实在是太温柔善良了。 “这群黑衣人的目的是什么……” “据我所知，邪神复活。也就是想让魔王重回大地。” “什么？”阿尔维斯也对这样的话感到诧异。 不，比起惊讶这类感情来说他大概觉得只是无稽之谈吧，毕竟魔王什么的只是小说和编年史里才会出现的词语罢了。法兰也察觉到了阿尔维斯的表情，他急忙补充道。 “恶魔崇拜者，就是这样的一类人，你们应该听过……这帮人往往是恶魔和人类的混血，活不长的。天生有这样缺陷的人就喜欢做一些报复的事情。” “怎么会……那和小诺有什么关系？” “能回答这个的大概只有克莉丝小姐自己了。我们对于诺艾尔完全不了解，所以希望你告诉我关于诺艾尔少爷的一切。” 说到这里我有些许犹豫，小诺他和我是私自从家里逃出来的所以我们一直不敢暴露身份，要是给公爵夫人的手下知道了的话可能就要被强制带回家了，她是个很可怕的人所以眼线也大概分布各处吧。 但是现在或许不说不行，因为小诺他等着我去拯救。 卷七 幻神的遗产 IF线 Always海港假日（下）——3 小诺是莎哈维尔公爵家的长子，如果对方是为了赎金而绑架的话倒容易理解了。可是他们并不为了钱，也没有找我或者莎哈维尔家要赎金。嗯？没问家里要吗？ 想到这里我找佣兵所的大姐姐买了一张纸写了信。 即使会暴露我们的位置也无所谓了，现在小诺地安全是在第一位的。 “伊诺尔字体，非常符合加涅特人审美的字体，在贵族间尤为被推崇。”法兰慢条斯理地说道。“既然您说诺艾尔少爷是莎哈维尔公爵之子，那么您想必也出身不凡，我倒是听过传闻，在两年前加涅特的公主嫁给了一位吉尔克恩的大贵族。” 我虽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是刚才他说了需要我提供所有的情报，那我就提供，如果这对救小诺是有必要的事情的话。 “我知道了。”红发青年喝干了杯中的最后一滴酒站起了身。“我会根据这些事情调查那些绑架者的事情的，明天再来这里汇合一次吧。” “能请你先把那些人的信息告诉我吗？” 自己说出口的几乎是微弱的哀求了，我知道法兰是了解一些底细的，可以的话我现在就想去惩戒那群人而不是等到明天日出。 可是红发青年只是摇了摇头。 “时机未到，我再说一次，我理解您的心情……公主殿下。但是如果您不顾一切横冲直撞的话别说是诺艾尔少爷，就连您自己也会陷入困境。” “我不在乎……” “那么您的丈夫你也不在乎了吗？” “这……” “即使是为了他也请您冷静一点。他不会有事的。” 说完青年行了一礼便离开了，我不知道这人是否可以信任，可是也没什么人能够依赖了，小诺说的对，如果并非必要的话不该随便树敌。那天大闹佣兵所之后大家看到我都是一副厌恶的表情，现在也没有任何人愿意来帮我。 “如果我能做得更好一点就好了。” “现在责备自己也没有任何用处。” 阿尔维斯他在一边说的话听起来更像是冷嘲热讽。 “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啊！小诺对我有多么重要你怎么会理解，他是唯一，唯一能接受我的人，即使我这么任性，这么没女人味……他是特殊的，始终只有他能够……其他人是不行的。” 情不自禁就冲他发火了，我的眉毛吊着，咬着唇，而少年完全是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看着我瞪着他又迅速把脸别开，像是不想辩驳。 “走吧。”最后他只是丢下了这一句。 法兰提到过那些人和一般的港湾盗贼组织差不多，还说了他们的组织一般位于地下，根据这些情报阿尔维斯告诉我大概能找到一些线索。 “城市中有些地下水道有着暗门，这点我是从曾经一起行动的盗贼嘴里听到的。” “这样……那我们该上哪去找呢？” “一般来说具体位置盗贼们不会外传，当然他们当中有一些比较笨拙的。” 他指了指一个从佣兵所里走出来的佣兵，他穿着黑色的麻布衣服，外面套了一层皮质外套，虽然穿着同样皮质的长靴但是走起路来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在脚下垫了一层动物皮毛，他们常常这么做。不多说了，跟上去……” “嗯！” 今天的天气不错，对于港湾都市来说这样的天气不可能冷清，人群遮挡着我们，除此之外阿尔维斯还提醒我脚步不要太一致，把自己的动作分散在人群中，这是基本的技巧。 我很想问他有没有受过盗贼训练，但是阿尔维斯却怎么也不肯说。 大概是默认了，这类事情看来绝非是个好话题。 绕过街角，少年提醒我要过一会再转弯，他们都有着绕过墙转身的习惯。 这样的话走房顶要更安全一些吧，我这样提议……结果阿尔维斯瞄了一眼平均高低落差有好几拉尔的建筑物，以一副看着笨蛋的表情看着我。 绕过墙，穿过运河的桥底，随着跟踪我们来到人烟稀少像是贫民街那样的地方，脚下是积水和落在地上没有打扫过的叶子，偶尔有小猫或者小狗的叫声也会吸引人们的注意力，所以遇到这些小动物的时候我都会格外小心。 那个盗贼不知道转了几次，我甚至怀疑他是发现我们了故意绕圈，但是阿尔维斯却回答这是通常情况，通往地下世界的入口有好几个，他必须要找对，否则进入别人的势力范围被敲诈一笔算是好的了，极端者甚至会要了你的性命。 终于，我们在跟到两座破败民居的中间时那个男人消失了踪影，阿尔维斯低下头查看着他的脚印，虽然穿着皮毛垫着的靴子不会有声音，可段时间之内也会把周围的灰尘打扫干净。少年笑了笑，现在看来他长得和苏菲真像啊，但是苏菲是不会露出这种有些邪恶的表情的，她从来只是温柔得像个天使一样。 想到这里自己不禁露出了笑容。 “怎么了？” “不，什么都没……话说找到入口了吗？” “嗯，大概是这里。” 他指了指空无一物的地面，然后让我等待一刻，因为那人也许还没走远。 随后少年轻敲地面，我听到的是一声沉闷的回响。 “是木制的啊，其实这里应该经常被人发现吧。”这种地方要是经常有人来往的话也应该会被注意到才是，但是或许是因为是贫民区所以没有太大关系？ “即使知道也没人敢随随便便出入盗贼的领地哟，虽然他们平时做的只是偷窃这样不起眼的事情，但是当自身受到威胁的时候根本不会在意任何事。” 说着他小心翼翼揭开了木盖，这东西是实心而且分量不轻，他这样看起来较为强装的男生也废了一番功夫。 “唔唔！走吧……不，先让我下去确认一下。” “谢，谢谢……” 下方是一片漆黑，但是却能闻到燃烧过的味道，大概是盗贼点着了火把然后就离开了，他们并没有准备好光源。 “稍微有点潮湿，但是高度并不高，我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准备好了火把，下来吧，克莉丝。” “嗯！” 第一次看到少年的时候我只觉得他冷漠又无礼，但是没想到也有这样细心的一面。看来看人真的不能只看表面呢。 卷七 幻神的遗产 IF线.Always海港假日（下）——4 底下的空间并非是完全的漆黑，不远处有着微弱的烛光，我们的上方是一道拱形的顶，上面不时会滴下来水，阿尔维斯拿火把扫过，我看到了青苔和掉着的大蜘蛛。 “呀啊啊啊啊！” “怎，怎么了！” 说出是因为蜘蛛所以吓得叫出声太丢人了所以我只好别过脸用手指着那里。 “是这东西吗……嘿！”他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处理过这种状况，也很夸张地用剑把蜘蛛砍掉。“别因为这种小事就大叫哦，现在我们的处境非常危险啊。” “非常抱歉……” “也没什么啦，不，快……藏起来！” 阿尔维斯的耳朵似乎比我要敏锐许多，他提醒之后我才注意到有细碎的脚步声在靠近我们，他没有慌张，把自己的火把熄灭然后迅速拉着我的手转移到刚才的墙角处。这里没有光源，虽然很暗但是也不至于让影子被照长导致被发现。 我们蹲下身子，搭在剑柄上的手心冒着冷汗。对面的脚步声也是越来越清晰了，即使换着软垫鞋在这个距离还是能听得清楚，大概是两人，没有对话，但是悉悉索索的衣服发出了声音，大概可以理解为在进行肢体语言的交流吧。 此时阿尔维斯用左手捂住我的嘴巴，似乎刚才的事情之后他非常担心我会再次发出声音，自己的心脏不断乱跳着，不知道是因为敌人靠近还是因为和阿尔维斯的距离。 阿尔维斯指了指自己的剑，然后用大拇指又朝着左边的墙壁指了一次。 意思是他解决左边的人吗？ 我也效仿阿尔维斯的动作指了指右边，阿尔维斯点了点头。 侦察术…… 在自己和阿尔维斯的身上附上幻术，下一瞬间我们几乎同时从墙角冲了出去，明显对面的两人没有反应过来，他们的手还没来得及放到武器上我们就已经出手，自己的剑鞘猛击了对方的下巴，他摇摇晃晃走了几步便躺在了地上，一旁阿尔维斯也非常顺利。待我看向那边的时候他已经把剑收好了。 “做得很好，看来你经常练习？” “因为我没杀过人，如果真遇到危机用真剑刺要害时大概会很迟钝所以就锻炼能够不杀人的战斗方法。” “幸亏，本来我是准备好一对二的。” “哼，我也是很强的哟。” 自己有些不服输地回应着。 “虽然从莉亚小姐那里听说了，但是果然还是眼见为实。” 简单的对话结束后阿尔维斯蹲下身子，重新用燧石点亮火把。 倒下的两人都是身穿着黑色的长袍和兜帽。 “中大奖了。”阿尔维斯笑着搬起了对方的身体。 “他们就是恶魔崇拜者吗？” “一直被人叫做‘蛭子’，之前法兰也说了，因为是恶魔和人的混血儿所以天生就有暗魔法的属性适应。但是相对的以肉身承担这种强大的魔法会造成寿命变短。” 说着的同时他剥下了对方的衣服，并把一张画着奇怪纹章的纸片给我看。 “这是……” “他们带着的恶魔法阵，蛭子们出生时被他们的父亲恶魔所留下的唯一礼物，奉献上人命的话就有机会成为恶魔，从寿命的诅咒中被解放出来，蛭子们对此深信不疑。” 说完阿尔维斯将其中一身黑袍穿上，然后开始脱第二个人的衣服。 “你为什么刚才法兰在的时候不告诉我。” 阿尔维斯对于蛭子的了解甚至远多于法兰，可是刚才在佣兵所的时候他却一言不发，我虽然感谢阿尔维斯将我带到这里来找小诺，但他知道的详细到了这种程度自然不会一点都不怀疑。 少年的嘴唇开合着，但是又欲言又止。等到他再次张开口的时候我确定他接下来要说的已经不是刚才所想的内容了。 “第一，我不是完全信任法兰。第二，这件事太复杂，如果能够救出诺艾尔的话再说不迟。” “嗯……” 自己没有追问下去，现在确实时机不好。 穿上了阿尔维斯剥下来的黑袍子，这衣服偏大，在身高较矮的我身上感觉非常不合身，自己只好束紧了腰带，但是这样身材又完全显露出来，怎么看都是女孩子了。 “没关系，他们也有女性的成员。” “这样啊……” 阿尔维斯的发言似乎很了解这个组织。 “那么前进吧。” “该往哪走？” “沿着他们来的方向。” 于是我跟上阿尔维斯的脚步，他的话虽然有破绽，但是这人的身上却没有让人怀疑的地方，无论是言行还是神情都不像是坏人。对于女生来说男生是怎样的人往往一眼就看出来了。想着这些自己跟在他的身后，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做着很危险又不冷静的事情呢。虽然不知道法兰是否可信，但是他说过会帮我们了，并且明天告诉我们新的情报，现在我们却完全无视他的话以身犯险。 下水道的气味带着难以忍受的腐臭，而且这身衣服也是非常难闻，大概是他们在地下不经常洗澡吧。要是平时的话自己一定不会穿上，但是现在不是耍公主性子的时候。要是能救出小诺我一定要好好听他的话，变得更加温柔贤淑一点…… 这里的路很复杂，而且四处看上去都差不多，没有阿尔维斯的带领自己一定不知道怎么办，每次在岔路口时他略加思索仿佛便知道了正确的答案。 随着我们的深入前方似乎也看到了人影。 自己差点吓得转过身去，然而阿尔维斯依然拉着我的手继续向前，之后便立刻放下。前方的路变得宽敞了起来，这些人几乎把这一片地方挖空制造出一个类似于城堡内部的巨大空间，四处也被好好打扫过，青苔和污物明显少了很多。 肩膀开始不住地发抖，实在是太可怕了，这么多人的话我们怎么样也无法应付。果然是要离开等待组织讨伐队一起进攻吗？但是我的目的不是为了剿灭恶魔崇拜者，只是把小诺带回。 “别紧张……越是慌越容易露出破绽。” “话是这么说……” 但是根本没办法停止身体打颤，阿尔维斯察觉到这样的我之后立刻走在了身前，用身体挡住我让我这副不成体统的样子不易被人看出来。 卷七 幻神的遗产 IF线.Always海港假日（下）——5 再走过一点路，中间是个大厅，形状像是一个蚂蚁巢，有远超我们预想数量之外黑衣人站在中间，他们口中念念有词。大多数戴着兜帽可是也有少数人没戴，那些人大概是这个邪教组织的领导者吧，因为他们都随意走动，完全无视着中间呢喃着的人们。 同时不规则的圆形中央边缘有着数条小道，我们正是从这样的小道望着中间，每一条大概都连接着正如我们来的时候那样的下水道路。而且每条小道都有人把守，他们把站在每一条道路的洞穴口，仿佛想要审问每一个经过的人，就连我们所走的这条路也是如此。 “鸢鸟在黑夜腾空。”守在面前的那黑衣人突然看向我们说道。 我愣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这是暗语，怎么办，该怎么回答！直接放倒他吗？但是离那些人太近了，会被看到的，要是再不作答的话就真的要暴露了！ “神鸦于光芒中逝去。” “诶……” “她怎么了？” “没关系，只是有点咳嗽。” “去找大司祭吧，兄弟。” “谢谢你，兄弟。” 直到阿尔维斯回过头看了我一眼自己才发觉自己应该快点跟上他的步伐。 刚才阿尔维斯正确回答出了暗语，并且掩护了我，他是怎么做到的？连这种事情都知道我只能理解为他在这个组织里呆过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是害怕我以为他也是其中一员不敢信任吗？ 疑问几乎填满自己的脑子，就连动作也变得迟钝了。 “有什么事情也要等过一会再说，别忘了你的目的，克莉丝……” 他轻轻说道，然后加入了中间祈祷的人群中，也跟着念念有词起来。 真是不错的演技，虽然不清楚这到底是在搞什么，总之跟着一起做就行了吧。现在看起来只要不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就好了。 不合身的衣服勉强穿着，那兜帽更是把我的整个头和银发都遮挡了起来，正如阿尔维斯所说的那样，这里也有女性团员，尤其是其中有个不戴兜帽的女人，她长着一头金发，看上去有三十多岁了……虽然脸上有些小皱纹但是总的来说还是个美人，可惜是脸过于苍白而且有些瘦骨嶙峋。 就是这个时候我感觉自己和她对上眼，那女人看了我大概有两秒钟然后扭头走到中央的石台上。 幸好没过来盘问我，差点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那女人站到中央的时候大家的呢喃声渐渐变小，随着她的双手抬起众人都纷纷停下一切动作，合十的双手也垂到大腿两侧，他们一个个抬起头认真盯着上方的女人。比起任何教堂里的圣徒都更为虔诚。 “鸢鸟在黑夜腾空。” ““神鸦于光芒中逝去。”” 众人重复起刚才阿尔维斯所说的暗号，这如同仪式一般的回答结束之后，女人再次抬起双手，大家又回归平静当中，如果猜的没错，她应该就是大司祭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下水道里毫无新鲜空气可言，但是大司祭仍然像是获得了无限的活力。 “我的兄弟姐妹们。”她高声说道，大概是开始了什么演讲吧，我对此并无兴趣，可是还是抬起了头，同时注意着不让头发洒出来。 “我们已经确认捉到勇者！毫无疑问，他就是天命勇者，是个健康的男孩。”她高唱着，底下仿佛也从一片沉寂中恢复了正常，即便是刚才看起来最虔诚的信徒也开始了议论。“天命勇者”，他们重复着这个词，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提到这个，在这个世界上讨论勇者如果是孩子的话还能惹人一笑，但是要是一群大人在这为了勇者的事情而聚集再怎么说除了用一句有病，也找不到其他可以形容的词了。 “他的名字叫，诺艾尔。” “！！” 阿尔维斯比我更快反应过来，他牢牢抓住我的衣袖，提醒我要冷静，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他现在被关在牢笼中，我们封印了勇者的魔力，将他禁锢起来，很快便会在永生之夜中献给魔王大人！而参加献与的兄弟姐妹们，你们都将成为伟大深渊一族的一员！” 全场因为这句话沸腾起来了，深渊一族似乎是恶魔中最为高级强大的一种，蛭子憧憬着能够成为恶魔改变他们被诅咒的命运，大概是想通过献祭诺艾尔获得这种力量吧。 诺艾尔是勇者这种事我听都没听说过，但是怎么样都好，我的目的本来就只有一个。 阿尔维斯的手掌加大了力道，甚至连周围的几个黑衣人都注意到了我的异常，或许在他们眼里我也是因为兴奋而变得不能自已的一个吧。 但是自己怎么可能坚持下去，我只觉得肩膀抖得越来越厉害，连基本的站立都快无法保持了。 几乎是同时，我又和那个女人的视线对上。 她督了我一眼，“从刚才起你就在做什么？你究竟是谁，我不记得你的面容。” “完蛋了……”阿尔维斯的低声仿佛已经是对于未来的预示了，我的手放到腰间，搭在细剑上，而黑色的长袍也太过于碍事被我一把抛开。 面前的人数很多，所以我更加注意。 “非常抱歉，希望你能保护我的身后。” “我只能尽力而为。” “如果能活下来我会感谢你的……” “我觉得存在那种状况的话，应该先感谢老天。” 阿尔维斯依然保持着幽默的态度但是话语中仍然透露出一丝颤音。即使是冷静的他也开始害怕了？不过现在的注意力应该放在眼前的敌人身上。他刚才说越慌张越容易出错的话真想还给他。 我不再看阿尔维斯，他这一路保护了我，也帮了很大的忙，我已经相当满足了。 接下来我要豁出一切战斗一回，做自己从未做过的事。 “我是克莉丝特，目的你应该知道，大司祭……” “你是勇者的妻子……”她一边说，一边走下台来，四周的黑袍教徒们纷纷从身后抽出匕首。刺耳的金属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将我们几乎包围，只留下一个小口。 “没错，而我的目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只有说这话的时候自己充满了底气，刚才的怯懦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样，面对他们的利刃反而让我有了一点自豪感，要是这样的话说不定再来一倍的人数我也能够战胜。毕竟眼前的这人就是抓了诺艾尔的凶手，我踏实了，也安心了。 “把我的丈夫还给我！” 卷七 幻神的遗产 IF线.Always海港假日（下）——6 “拿下他们。”大司祭一声令下周围的信徒们就开始了围攻，他们大多都是手持匕首，看上去并不像是受过训练的战士，即使是我也能够轻易避过他们的攻击。 一人举起匕首，那动作幅度太大，还未等他挥下武器之时我的细剑已经划出一条弧线。剑尖的银白沾着一点血红，然后那人倒下，性命攸关我没法留情。后面的信徒见此稍微退了一步，我看到这个机会一个踏步冲了上去，剑穿透了他的胸膛，我注意不要刺得太深，否则会很难拔出来。 水平太差了，哪怕是稍稍受训都不会这样难堪，不如说是一点点战斗的经验都没有吧。 “啧！”大司祭砸了一下嘴便从石台上逃开，向着一条通道奔走而去。 铛！ 我格挡住一人的攻击，现在不是能够分神的状况，不但要用尽全力还要眼观六路。 身后的阿尔维斯也是用尽全力战斗着，我从没想到他的技术会这么好，高贵优雅的剑术完全不像是佣兵们的野路子，他砍倒了一个又一个敌人同时每一招每一式都留着下招的余地，这是面对多人战的基本，从中也可以看出少年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修罗场了。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敌人数量太多，前后左右的人数虽然在减少，但是以刚才的目测起码在十多人。有一个黑衣人就在远处看着我们厮杀然后坐视不理，是因为胆怯吗？ “唔！” 走神的时候胳膊感受到一丝凉意，尖锐的匕首划破了我的肌肤，过了两三秒之后那里微微变红，血液冒了出来。 “没事吧！”阿尔维斯一边攻击一边关切地问着我的状况。 “伤口很浅，没事的，注意好你那边就行了！” 他没有再回答我，我也没再说多余的话，只有喘息声此起彼伏。我还是第一次和别人并肩作战，即便是小诺那也没有经历过如此同生共死的战斗，视线聚焦在敌人的身上，同时将余光留给他旁边的两人，好了，接下来你们会怎么做？会从哪个方向攻击呢！会怎么利用那拙劣的战斗技巧呢？亦或者像个别人那样直接逃跑呢。 我不合时宜地热血沸腾了，每躲避一次匕首的刺击都能感到自己在一瞬间放松，然后作出反击，在被我刺到的前一刻对方那恐惧的面孔即使隐藏在兜帽之下我也能看得清，击倒他旁边一定会有一人被惊吓到，因为他们不是职业战士所以没法快速反应过来帮助同伴。所以他们会一个个被我们击倒，并且每打倒一个，血液溅在灰色的石板上时这群人的士气就会下降，让我们看上去战无不胜。 渐渐地，只剩下五六个人了，他们面面相觑，开始逃跑……向着四面八方的小道，让我们无法去追。 “呼……差点以为死定了。”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 “现在还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快追上那个女人，现在她做出什么报复的举动也不意外。” “对，对！我差点都忘记了！” “喂，是你刚才大叫着‘把我的丈夫还给我’的吧。” “唔，总之不能让小诺有事！” “是是，公主殿下。” “别用那种叫法啊……”自己的脸上不禁浮起了红潮，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我在涅芙拉的面前发过誓，不能对这个阿尔维斯有任何想法。 这一定是共同面对危机的吊桥效应啦，我在心中不断提醒着自己。 因为我始终是爱着小诺的。 甩掉剑上的血渍，回头发现那个旁观的黑袍男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大概是逃跑了，很多人都逃跑了，人在恐惧时的求生欲还是胜于一切，我们的战斗力也远远超乎他们的预料。不必管了，反正都只是杂鱼罢了，不能混淆原本的目的。 我环视四周，几乎是相同的小路让我踌躇该往那边走才好。 刚才的激战已经让我忘记了大司祭逃走的方向，在自己晕头转向的时候阿尔维斯已经朝着其中一条道跑去，我看到也跟上，武器紧紧拿在手中，因为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些什么。 这条路和我们来的时候那条道路一样潮湿阴暗，仿佛让人看不到终点…… 下水道的污水溅起，要是平时的话我一定会蹙起眉立刻跑去洗澡的，要是小诺在身边的话还会向他撒娇，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小诺这次需要我去拯救他。 他正在被恶人们逼迫着。 急迫的心情和不安的感受在靠近，而且这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瞄到了远处墙边有一处不该存在的阴影。 “蹲下来！” 自己大叫一声，阿尔维斯立刻反应过来，几乎是同时一把长剑沿着他的鼻尖蹭过去，阿尔维斯摔倒了。我为了补上这个空档向着对方砍来的方向全力刺出一剑，细剑的话只有刺击是最有效的，同时也通过距离弥补了我本身身材娇小的弱势。 “嚯嚯，反应的很快，小姑娘！” 黑暗中中年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的长剑闪着寒光先从这宵暗中出现，然后他本人才露出真面目，胡子和头发都很乱，像是从来没有打理过一样……这样的人单看容貌的话我说不定会把他和贫民区的流浪汉放到一起，但是那魁梧的身材和锐利的眼神以及几乎毫无破绽的架势却告诉我这人不是泛泛之辈。 “然而，你却让我失望，阿尔维斯……我教过你不要盲目冲锋，忘记了吗？” “马凯……” 阿尔维斯站起身，他抓紧了剑柄，我却依然能够看到他的全身颤抖，就像是我刚才的模样。 这两人看起来互相都认识，或许这和刚才阿尔维斯对于这个组织如此了解的原因有关。 “那个，停下……有话好商量。”我说道，对方看似有兴趣，但是依然没有放松架势。他对于武斗中的谈判应该也是很有经验。 “你要说什么，小姑娘？”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样的过往，看您的衣着想必是佣兵，既然出现在此应该是受雇于那群黑衣人吧。他们很不妙哦！” “哈哈，我知道~那帮人大概是脑子坏掉了。” 这人哈哈大笑起来，一点也不在意我说的话。但是也不能就此放弃了，看阿尔维斯的样子就知道我们即使二对一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既然和那帮人不是一伙的话不如加入我这边吧，我会付出更高的价格的！” “哦？你能付多少呢，那帮人给我的价格是4000艾普莉。但是刚才那个大司祭愿意出双倍，你付得起这个价码吗，小姑娘？” 4000翻倍就是8000……不是小数字。 但是现在的话…… “付得起！我是炎之国加涅特的第二王女克莉丝特，他们绑架的是莎哈维尔公爵家的长子诺艾尔，是我的连理丈夫！你愿意帮我们的话多少钱都会付的。” 佣兵收起了笑容，他的右手依然拿着剑，但是左手放松了点力量，托住下颚摩擦着自己拉茬的胡须。 “既然如此就把钱袋丢过来。” “诶？” “没听清吗，我说既然付得起就把装着金币的钱袋丢过来，核实了我就帮你。” “我，我现在身上没带那么多钱……只要诺艾尔他平安无事的话莎哈维尔家绝对是会支付的！” 佣兵马凯听到这话无奈地摊开了双手，他的表情像是嘲笑着无知的幼儿。 自己的心凉了半截，不过对方还没有攻击的准备，他只是保持着那样嘲讽的动作然后叹了一口气。 “小姑娘，你当我是傻子吗？要是你口中的莎哈维尔家之后把我当成伤害他们孩子的恶徒我该怎么办？” “我讲信誉！王族会兑现自己的诺言。” “去你妈的诺言！”他愤愤地唾了一口，然后视线扫到我的身体上，“如果你真的有诚意的话就脱下身上的衣服来我身边当个人质，这样的话我就相信你那不太可能支付的报酬。虽然是青涩的果实但是看起来已经有所成长，以身体支付的话我也不介意~” “……这不可能，我忠于自己的丈夫。” 自己沉默了好几秒才回答，无论如何那都是不可以的。他的话等于是直接告诉了我交涉失败，钱也好，贵族的头衔也好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唯独自己不能丧失对小诺的忠诚。 “那么真是太可惜了，我的任务就是清扫你们，毕竟我的爱徒和你这位公主已经知道太多。顺便一提，就算你给我更多的报酬我也不会叛变，佣兵马凯最重视信誉。还有啊，我最恨加涅特的贵族！” 话音未落他的长剑就斩了过来，刚才还在五步之外结果剑锋立刻就逼近眼前，我急忙招架可是斩击的力道根本不是随意的招架能够抵挡得了的。我一个踉跄，马凯已经挥出下一击，片刻之后胸前的衬衫被挑开，原本是打算昨晚作为布料极少的胜负内衣的黑白蕾丝露了出来。 “哇喔，没想到你这小妮子还挺会诱惑大人。不过的确是贵族大小姐呢，表面正经实则很放荡，我回想起了过去的那段日子。” “……” 这家伙不是在对话，只是想用言语分散我们的注意力。 没有顾及到这点的阿尔维斯想上前突击，可他的攻击被马凯轻松闪避过去，然后他空出来的右手按住少年的背，稍稍一使力阿尔维斯便摔倒在地，利刃即可不留情地跟了上去，阿尔维斯翻滚着躲过，然后再次砍去。 “不错哦，不错哦！以前你总是挡不了我三下，现却有来有回了，我说的没错吧。狮子是不会溺爱孩子的，阿尔维斯，和我一起吧。钱和女孩都少不了你的，这个女孩也可以哦。你很想要扒光她那轻薄的衣衫听她在你的身下喘息吧。” “胡说八道！” 阿尔维斯愤怒地挥出剑，可动作却有点紊乱了。 别听他的话，我想这么喊道。马凯的战斗力相当恐怖，不但能够完全应付我们两人同时还有工夫进行精神语言上的攻击。 没有羞怯的余力了，这人虽然轻佻又随意，但刚才的那击要是他想的话完全可以置我于死地。他的实力远超于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成为优秀剑士的我现在才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现在是二对一，可阿尔维斯的状态却不是很好。或许是这个佣兵太强，少年完全失去了刚才的利落动作，黑袍信徒们面对强敌的绝望现在我们也感受到了，听刚才他们的对话得知这个佣兵貌似是阿尔维斯的师傅，他几乎是阿尔维斯的克星。 挺起剑再次摆好架势的时候，这家伙再次快了我们一步，他像一阵风那样身体几乎是瞬移到我们面前，我眼睁睁看着他的剑刺入阿尔维斯的肩膀，而少年的剑则因为被刺到的痛苦而错开了。这人的动作仿佛在诉说着他杀人的数量和丰富的实战经验，完全没有恐惧，如同戏耍一般。我冲上前打算趁机偷袭之时他维持着左手刺击的动作，而右手却又冒出一把剑来将我的剑完全挡住。 他咧嘴一笑，同时迅速回转身体，剑刃带动旋转如同绞肉机一般，我不由得退后然后失去平衡摔倒在地，想要爬起来的时候他的剑已经抵在我的脖子上了。 我看向对面，另一把长剑也抵住阿尔维斯的脖子。 要是普通人的话是没法娴熟地操纵好两把剑的，但是这个男人的话完全不能掉以轻心，即使是小诺也无法和他正面对战吧。 确定自己已经是绝对胜利的马凯面朝我笑道。“你是处女吗，妞儿。” 咬紧嘴唇的时候他的剑低得更近，自己甚至能感受到寒芒已经微微划破了肌肤。 “我不是寻求你的意见，而是质问，搞清楚……我一般不问人两次，感谢你的爹妈吧，给了你一张漂亮的面孔，这次破例再问你一遍，你是处女吗？妞儿。” 我只好点头。 “很好，我不杀孩子~但是也别动，我没放过你们。” 说着，我看到他挥动剑鞘，自己的眼前一黑，倒在潮湿的地面上。 卷七 幻神的遗产 IF线.Always海港假日（下）——7 法兰目睹了这场战斗，他看到大家都走后掀下了兜帽，露出来的是鲜红的头发和英俊的面容。 他笑了，一开始只是轻轻咧开嘴巴，酒窝带起一点弧度。但是渐渐控制不住自己，法兰掩面，快要站不住身体。俊俏的面容因为狂笑而变得狰狞，他笑完之后感到了一阵酸楚，不禁又流下泪来。 太美丽了，那两个人，即使面对这么多的敌人依然丝毫不露惧色，两人的配合天衣无缝。法兰一直站在原本大司祭的位置看完了他们的战斗。 “面对这样的情况还能勇敢面对，一招一式都表现出自己的勇气，让原不利的状况反而倒向了自己。” 这样的你们是多么美丽，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前方，却遥不可及。 他不是因为害怕被利刃砍到而远远站在那石台上冷眼旁观，而是被面前的景象触动了心弦。 法兰深深羡慕而又嫉妒着他们。 尤其是克莉丝小姐，一开始只以外表的美艳来判断真是失礼了，没想到克莉丝小姐的战斗和那双意志坚决的眼神更加艳丽，充满着凛凛的斗志！银发如同天空中的星屑那样在黑暗的下水道中闪着光，这一切都让法兰神往，他如痴如醉地看完了全程，一点也不在意那些蛭子的同伴们。 在他看来那些家伙都是丑陋的，只想延长自己那短暂的生命，逃避着现实……我们从出生的那一刻就被诅咒了，注定没法功成名就，这是一直被大司祭和其他蛭子所灌输的事实。 消极的思想一直弥漫在这个小小的群体中，法兰想到这里能发出的声音只有不自觉的哀叹。他觉得很可悲，平时他不情愿地跟这些恶魔崇拜者混在一起，否则他就没有立足之地。因为自己身为佣兵的力量只不过是半吊子而已，不足以靠着这些养活自己。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丧家之犬，只是在徒劳等死。 法兰因为容貌英俊被派到地面上的市镇里向佣兵们收集情报，他很喜欢佣兵所的氛围，不管如何大家都是全力在生活着每一天，虽然有时候会有争吵，也有伤心的事情发生，可是他一直觉得这些人是在不断向前迈进的。他们中的很多成为了真正的传说。 法兰在任务中认识了阿尔维斯，这个少年眉清目秀，但是意志比任何人都要坚定，他憧憬着强者，总是做的要比说的多。 但每次回到这些恶魔崇拜者的聚集地他的心情就变得低落下来。 这些家伙逃避现实，他们口中最常说的话就是“等我们成为上位者之后。”这些话和那些欠了贵族们一大笔钱的人们一模一样，一样可悲没有出路。 今天的他被命令配合佣兵马凯一起把勇者诺艾尔的同伴，尤其是他的妻子诱导至蛭子们准备好的陷阱中以斩草除根，勇者的祭祀还需要等待。勇者这么重要的角色必要要与之相衬的麻烦仪式，不然恐怕发挥不了作用，所以大司祭才雇佣了马凯这样的佣兵。 原本该按计划进行这一切的，他去跟那两人混熟然后告诉他们半真半假的情报然后将两人明天带到预定的小巷内由佣兵马凯处决掉。他对此没有多大的感觉，法兰不是狂热的宗教信徒，虽然他是个蛭子，但是即使魔王降临也不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处吧。他一定会把我们和人类一起当做障碍从这片大地上抹去。 但是法兰意识到了一点……即使收在他的麾下想必也只是勉为其难做一枚弃子。 思考着这些的时候他内心中深深的矛盾激起了漩涡，这样下去不行。 我的生命有四十年，现在自己已经二十多岁了但是还剩下十几年，并不是立刻就会死去……可如果我在这放弃自己的人生的话就是真的死了。这种死亡不会有人悼念也不会有人铭记，留给自己的只有一片冷眼和沉默，他的蛭子兄弟们也是，这群人宁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恶魔亲戚也不愿意过好这十几年的生命。 他有很多事情想做，想要成为一个杰出的战士，想要和同伴们一起冒险。想要一起游历其他的国家，俘获贵族大小姐的芳心然后浪迹天涯，一般来说能做到这些事的佣兵们都在三四十岁上下。 ——时间不够了。 美男子落泪了。他单纯是觉得伤心而已，明明这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但是他却忍不住不去怀疑，不去为这些感到悲伤。地上躺着的这些尸体，一些信徒只是受了还没有死，他们把手伸向法兰希望自己的兄弟能够拉一把，但是法兰立刻放出一个火焰魔法将他烧成焦炭。 他拥有魔法的才能，最擅长的不是火焰而是暗属性，但是法兰不愿意使用那种力量。 每次用暗魔法的时候仿佛都在提醒他自己低人一等。 那两人应该会在前面碰到马凯吧，他们厉害是厉害但是却无法战胜马凯，法兰很清楚这一点，那个人曾经是个落魄贵族，后来做了流浪骑士。尽管家境中落可是实力却没衰退过，并且不在意骑士道限制的他是在经验丰富，卑鄙的伎俩也用的出来。 那两人会战败的，实在是太可惜了…… 法兰没有用立场的方式去思考，只是觉得这两个人如果就在这死了实在是太浪费，他们都应该有着更好的未才对。比自己更加光明的未来，克莉丝小姐为了自己的丈夫能够以身犯险，面对生命的威胁也能够跨过，这不禁让法兰感到敬佩，现在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就是以现在的身份作为卧底去帮他们吧。 可是，真的只是因为被他们感动就要和自己的兄弟们反目成仇吗？ 离开了这里他就没法再找到能够接纳自己的地方了，比人类要短一半的寿命注定让他无法建立起自己的家庭。亦或者在自己的目的达到之前就会被马凯杀死。 究竟该怎么办，法兰走到了抉择的分岔路上。 此时他想起自己喜爱的一个句子。 “生如夏花之绚烂。” 卷七 幻神的遗产 IF线.Always海港假日（下）——8 地下世界看不出天有没有亮，到处都是一片漆黑，这么说或许有些夸张了，一旁粗糙石砖上镶嵌着已经锈掉的金属火炬台，火把被安置在上面，那中间透着微黄色的火芯在克莉丝的红瞳中摇曳着。她睁开眼的那一刻自己的双手双脚已经被铁链锁着。阿尔维斯也在身旁，这里是黑暗潮湿的地牢，虽无人看守，但也无法逃出去。 “你醒了？” 少年还有些高亢的声音传到她的耳边，一直看上去冷静无表情的他此时也露出了疲惫的神色。克莉丝知道他们的处境，深深的绝望就像地牢中的臭气一样弥漫在他们的周围，没法逃脱…… “嗯，头还有点疼。” 克莉丝歪过脑袋，阿尔维斯能清晰看到她白嫩的额头上沾着些许血迹，流出来渗着银发，那奢华的长发也被染上了鲜血的颜色。 “我们失败了。” 阿尔维斯很无奈地说道，可能因为男孩子身体素质更好一些所以他没受什么外伤，可是这样也没有意义，他们已经是瓮中之鳖，等待他们的只有痛苦的死亡而已。 “别放弃……” “那你告诉我怎么挣脱这东西啊！”他向着少女吼了一声，然后立刻就后悔了。 没错，这都克莉丝的错，要不是她坚持要来的话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们本身是做好了计划的，要是她能够听的话……现在说如果也无济于事，少年比克莉丝要年长两岁，这个女孩虽然任性但她毕竟是加涅特的公主，因为自己对她有好感所以才会听她那不合理的要求。 真正错了的还是自己啊。 阿尔维斯耷拉着脑袋。 “抱歉，我不该凶你的，是我的错。” “这……这是……” 想说出其实是我的错，但是现在说这种话怎么都显得很蠢，克莉丝最终选择闭上樱唇，这个少年要是死了自己怎么都没法补偿他。他为了救诺艾尔而来到这个狼穴之中，事先没和克莉丝商量任何报酬。这完全是他自发的行为，尽管在少年看来这一切可能是他为了报救命之恩，但是克莉丝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事，她只是发现了一个重伤的人，那种情况正常人都不会置之不理吧，即使平时再任性嚣张，真看到奄奄一息的人心也会软的，因为人的性命就是如此沉重。 她不想再去思考太多了，呼吸很沉重，四处也看不到小诺，也许是在更远的牢房里吧。亦或者是被那个大司祭单独隔开了，她说过勇者要特别献祭。 “昨天的话我还没说完。” 阿尔维斯突然张口，银发公主好久才反应过来阿尔维斯所谓的没说完的话指的是他们昨天在旅馆时说的故事，少年只说了一半。他原本是一个贵族，离开了姐姐和自己的宅邸跟随流浪骑士一起走上冒险之路，之后少年就缄默了……他似乎跳过了很大一段然后才说自己重伤并非是蜥蜴人所致，而是那个曾经带着自己一起冒险的流浪骑士。 “现在你不说我也能够猜到了，那个流浪骑士是马凯，他真的很强。” “没错，就是因为看到了他的身手不凡我才偷家里的钱出来让他指导我剑术，确实他很厉害，在他的指教下我也领先了很多佣兵，那段时间自己吃香喝辣，也睡过女人。我真的觉得那样的日子让我很满足。” “这样的话在淑女的面前说可是会扣分的。” “哈哈哈，都这个时候了，我们就放松点随便聊聊吧。” “好啊，我就收起矜持和那份骄傲陪陪你吧。” 阿尔维斯看着这样说着的少女他咯咯地笑了。 他为了当佣兵抛弃了家里的继承权，也抛弃一直温柔对待自己的姐姐。当阿尔维斯描述到那个姐姐的时候克莉丝的心中也隐隐作痛，阿尔维斯还不知道克莉丝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做赛蕾尔。而叫这个的在少女印象的只有一个，那是栗子色柔软扎到一半长发，装出大姐姐样子的可爱女孩，比谁都温柔，都要治愈人心的女孩。即使放弃自己的恋人也要跟随克莉丝来到莎哈维尔家的女孩。 现在说出这些话也没关系吧，克莉丝心想……死前见不到小诺虽然痛苦，可是能和这样的战友共赴死亡也不会差吧，两人都已经在战斗中豁出了性命，已经累了，但是也已经足够了。 “阿尔……” “克莉丝！” “？”刚刚想说出口的话被少年一阵大喊所打断。 看到他极其认真的表情，克莉丝只好闭上嘴慢慢等着，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谁先说谁后说的关系了，就让他把自己想说的事情说完吧，而苏菲和自己熟识的话还是咽回肚子里吧，要是有太多挂念的话人就会害怕死亡。 所以克莉丝露出温柔的表情，等着他。 少年见此微张薄唇。 “你有梦想吗，克莉丝~” “梦想？” “没错，就是从小开始心里就想着的东西，这样的事情总有一天我会实现它，就是这样单纯的想法。” 克莉丝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然有。” “可以说来听听嘛？” “嗯，平时的话我觉得太害羞了，不过今天是特例。我呢，一直是一个人，找不到朋友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那段时间的记忆我都感觉有点模糊了，但是唯独一个人的孤独感还记忆犹新，我想要一个伴侣，陪在我的身边不离不弃的人。我希望能和他一起欢笑，做什么都像是理所当然一样，能够笑着共度着一生。” 说完克莉丝的两颊都掀起了红潮，她从未和诺艾尔之外的男性说过这些。阿尔维斯和她认识不过几天，自己毫无差别地说出这些真是不可思议，可能是吊桥效应吧。但是少年要是嘲笑她的少女心该怎么办，即使要面对死亡还是觉得尴尬不已。 “真好啊……”男孩只是简短地说出这一句。 “诶？” “你的梦想很美好，我开始明白为什么你能够那样不顾一切地要救自己的丈夫。” 卷七 幻神的遗产 IF线.Always海港假日（下）——9 “别，别光说我的事情啊，阿尔维斯又有怎样的梦想呢。” 克莉丝的脸颊又红了起来，她的心跳变快，同时又感到愧疚，诺艾尔生死未卜自己却因为别的男生而心脏悸动个不停，她只能用比平时更加快的语速将自己娇羞的样子带过去。 “我的梦想啊，刚才我说的事情中已经能看出来了吧。我想要成为佣兵，以冒险者的身份游历天下，创造传说。当然我也有着想出名之后让父亲和姐姐的生活更好一些这种想法，我姐姐她长得很漂亮可是却没有一件华丽的礼服，虽然以弟弟的身份来说有点奇怪，但是我很想看到姐姐出嫁的那天啊，我希望她能找到个优秀的人，委身于他……” 说到这阿尔维斯的话戛然而止，他希望姐姐别再顾着他和父亲了。希望她能够有更好的生活，去获取幸福。阿尔维斯从小就这么想着，但是现在他却说不下去了。 他希望苏菲能够获得幸福，那么自己呢？ 阿尔维斯一直把精力放在战斗和锻炼上，希望自己能成为天下闻名的剑客。但是得到了这样的名字又怎么样呢？平时阿尔维斯不会去思考还没得到的东西，师傅马凯和他说，好高骛远只会让自己的剑变钝，脚踏实地做好当下的事情吧。这点他牢记在心，但是现在就已经要死了，他还能这样想吗？我真正想要得到的真的只是力量吗？真的只是想要出名吗？ 阿尔维斯看着一旁盯着他脸看的美丽少女。 说不定我还有其他渴求的东西。 银白色的长发，白皙柔软的脸颊，鲜红色的大眼和娇小挺直的鼻梁，薄唇像一片娇小的花瓣镶嵌在完美的位置。阿尔维斯近距离才发现克莉丝原来是这样等级的美少女，他咽下一口水水。 这只是一个人的单相思，因为克莉丝是不可能接受自己的，她在众神面前发过誓和那个金发温柔的诺艾尔将永远爱着彼此，违反誓言者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灵魂不得安息。这是每个大陆的信徒都知道的事情。 “你怎么了，我的脸上沾到什么了吗？” “有，有一点点血迹。”他急忙跟着转了话题，其实男孩更想说出口的是即使沾着血你也很漂亮。 “啊，没办法，挨了重重一击，可以的话我真想要立刻报仇。” “马凯比我们合力还要强得多，他服务于恶魔崇拜者们，可是却不是他们的手下。可惜的是劝降也是无效的，他是个名副其实的无赖，但是唯独很在意自己的信誉，一旦接下任务多高的报酬也不足以让马凯反水。” “之前你是因为听到他要服务于恶魔崇拜者才和马凯决裂的吗？” “不，实际上我已经在这里为他们工作了一段时间，但是看到他们拿着活人祭祀之时我再也无法忍耐了，马凯太强我无法一人对抗，只得逃了出来。他告诉我，下次再被看到一定要取我性命。” “看来他食言了。” “只是多活一会罢了，我刚才说过他很在意自己的信誉。” “是哦……” 话题到此无法继续下去，我们总不能讨论自己该怎么死吧。克莉丝怀着满满消极想法时听到一声清脆的金属音。是什么东西穿过牢房的铁门落在自己的脚边了，她只看到一道幻影，但这声音大致能让她猜得到是什么。 不会吧，克莉丝带着不敢相信的心情低下头。 一枚钥匙落在那里。 她和阿尔维斯只有面面相觑。 克莉丝视角： “小诺！小诺！” 我呼唤着爱人的名字，他全身无力并且身上尽是血痕，我看到心疼的泪都流出来了。 “克，克莉丝……我又做梦了……吗？” “不是啊！真的是我，我来救你了。” “真的，吗……哈哈……哈。” 好在他并无大碍，这些不过是些皮外伤。 “不说这些了，我们快离开吧！” 最重要的是果然自己还是喜欢小诺的，太好了。 心痛和一块大石落下的心情几乎同时出现，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 用钥匙解开小诺身上的镣铐，还好这里的镣铐都是一个钥匙就能打开的，我搀扶着极其虚弱微微念着我名字的小诺，阿尔维斯把我们的武器丢了过来。 同时牢房也开始发起光。 那是一阵不详的红光，犹如灭世前的预兆，鲜血涂满视界，让人心神不安。 “快走！”阿尔维斯迅速皱起眉。 “这是什么？” “献祭的……魔法阵。”小诺他虽然虚弱但还是尽量告诉我们情报。“他们画了……很久，从我的脚下直到这整个地牢，还有其他的被关押者。” 难怪地牢里没有一人，尤其是大司祭居然找不到人，原来是已经在远处发动了魔法吗？ “来不及了。”阿尔维斯说道。“不要把自己赔进去了。” “可是……” “现在你什么都做不到，诺艾尔少爷，你想让自己的妻子和无辜的我都因此丧命吗？” “……” “走吧，小诺，我们不是完人。” 红光越来越强烈，或许魔法就要发动了。 我也没法放下小诺去救他们，这个少年的善良有时候让人觉得可惜。 和阿尔维斯一人一边扶着小诺的胳膊，他赤裸着上半身，体温低的吓人…… 必须按照原路返回。 经过下水道路，路经圆形大厅，走过错综复杂的小道，踏着污水和青苔。 最终，那个人还是出现在我们眼前。 马凯。 阿尔维斯的师傅。 从刚才起就觉得少了点什么，果然他还是守在了这条路上。 “站在这里围堵我们，你就这么喜欢让人希望破灭的感觉？师傅……” “阿尔~我可没有那种想法，我只是来兑现自己的诺言的。” 看到马凯横起两把长剑，阿尔维斯放下小诺的左臂，小声道了声，趁我吸引他的注意力快走。 他一个人是对付不来的，但我们在这也无济于事，要是诺艾尔痊愈的话说不定有一线生机，但是现在只会三人都死掉。 我不求你的原谅，但是为了小诺。 “谢谢……” “哼，这里交给我！” 我和阿尔维斯的冲锋几乎是在同时，只听到铛的一声金属音，大概是他们短兵相接了，我没有回头，直直冲了过去，马凯也没有追上来，我背着诺艾尔，爬上木质的长梯。 地表的光，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地刺激着我的双眼。 卷七 幻神的遗产 IF线.Always海港假日（下）——10 红光越来越耀眼，这对于他来说是再适合不过的墓场了。关着英雄们的镣铐都已经空空荡荡，看来大司祭的计划已经失败了。虽然现在她还蒙在鼓里。 法兰笑着走进这尽是啜哭和哀嚎之地，他刚才把镣铐的钥匙丢到克莉丝的脚下，然后看着她和阿尔维斯带着诺艾尔逃走，出乎意料的是他们没有救走其他被抓来的人。法兰感到了一点失望，但是这种时候或许这样才对吧。 诺艾尔已经十分虚弱，阿尔维斯与克莉丝也毫无余力，同时他们还要担心着敌人随时都会偷袭，确实非常辛苦。但是所谓英雄就是要做得到这样的事情才能算是英雄吧，或许正如克莉丝逃走前的最后一句话那样，“他们不是完人”。 法兰在一旁偷听到他们的话，他并不后悔救了这三人，只是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可惜。 地面的红光越来越亮，大概不到半刻这里就会被黑暗魔法吞噬，所有囚徒都会成为那个妄图成为上位者的大司祭的饵料。但是一切也不会那么顺利吧，法兰很清楚挑战这个仪式的到底有多少人，祭品的数量和质量不够的话等待她的只有被泯灭的命运。 魔法阵的符文一圈一圈地发出光，法兰知道已经没空再感伤了。 他捡起地上的那串钥匙，一个个打开牢房的门，人们起初是抱着脑袋发呆，然后看到有人来到牢门前大声叫唤着，等待法兰打开然后卸下镣铐之时他们立刻如同老鼠那般逃窜，几次差点把法兰撞倒。 “呵呵。” 他苦笑了一下继续去开下一扇门。 那些被抓住的人们，他们的脸上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那就是恐惧。 看到法兰的时候以为自己要死了所以拼命挣扎着，这浪费了法兰救下更多人的时间。然后被松开之后依然像是下一秒要被杀那样在地上翻滚。像个爬虫一般逃离，他们没说感谢也没有提问，只是哭叫着冲出，头也不回。 法兰感到了失望，或许克莉丝的决定是对的吧，这些人不值得拯救，至少不值得以生命为代价去拯救。 自己做这些事又有什么意义？这些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甚至可能都不想去看救他们的人的容貌，他们在长时间的关押中已经失去了人性，把高贵的本性丢得一干二净。 这其中有年轻人，有老人，有贵族，也有贫民，有男也有女。 和预想的情况有很大不同，当英雄的话应该被人尊敬被人感谢，像是舞台剧上的主角一样整个剧场的视线都绕着他转。但是现在事实却大相径庭，法兰觉得自己像个机械一般开启一扇扇铁门然后解开镣铐，当然也有不戴镣铐的人，这些家伙们只是逃得更快罢了。 他有些厌倦了，法兰开始暗忖质疑起为什么要救这些人的原因，自己不顾一切来到这里的初衷。难道就是因为这些人没有被女神诅咒，自己要帮他们，让这些所谓的普通人过完剩下的人生？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真的能够绽放光芒吗？能成为绚烂的花儿吗？ 法兰在这里的原因很单纯，可不是无私，他没那么高尚，只是想要成为英雄罢了。 但现在比起当英雄来说，他的行为更接近求死。 轰隆！ 周边的事物都开始晃动，没打磨光滑的墙壁也开始崩坏，魔法就快要发动了。 没多少了，既然已经做了就好好做完吧，下辈子他想要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做事原则。 还剩下最后一个牢房，向里面望去，坐在角落的是一个小女孩。 她不哭也不闹，呆呆地看着法兰。 “出来吧，小家伙，我来救你了。” “救我？”小女孩歪着脑袋，仿佛这话非常难以理解。 “就是说，不用再呆在这里了，去地上的世界吧，回到阳光中去……” “欸，这样啊……”她蹙着眉毛露出复杂的表情。 这女孩留着有些杂乱的金色头发，耳朵尖尖的，但是却不像妖精那样明显。 原来是半妖精吗？ 不等小女孩反应过来他已经帮她解开了手脚的镣铐，关节处被磨得发红，但是小女孩还是可以一瘸一拐地行走着。 “走吧，回去吧，你的父母在等着吧！” “我没有父亲……妈妈虽然……” “那就快走，没什么时间了。” 看着越来越耀眼的红光，那几乎是已经快要覆盖法兰头发的颜色了。 少女点了点头，但是过了好一会，她仿佛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 “大哥哥，能告诉你的名字吗？” “欸？要这个干什么……” “妈妈和我说过，不要忘记帮助过自己的人……” 法兰此时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今天所做的事情都变得有价值了。 “法兰，我叫做法兰。” “谢谢你，法兰哥哥。” 少女恭恭敬敬地屈身行了一礼，拖着一瘸一拐的步伐离开了青年的视野。 青年慢慢没入红光之中，但是他却非常开心。 这个孩子能活很久吧。 还会有人记得我啊~ 巨大的爆炸音响彻在下水道内，或许城内也听得见了，克莉丝，阿尔维斯，马凯和诺艾尔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就连马凯也站不稳，他抬头发现天花板已经变成了蓝天。 因为刚才的大型魔法，城市的中央被炸出一个空洞来，地下世界完全曝光在世人的面前，格兰港的邪教徒们和盗贼都完了。 “你已经没有继续为他们效命的必要了……呼，呼，恶魔崇拜者们已经输了。” 两人战斗了一刻，起初是不分上下，但是渐渐的少年便趋向于防守。 “那种事根本无关紧要，他们怎样都好。但是我没想到你能做到这个地步，回答我，阿尔维斯，之前是故意保留实力让我大意吗？” “我只是想尽全力战斗而已。” “这样啊……你果然很有天分，看来我今天舍命留在这里也不吃亏了。” 马凯觉得阿尔维斯能变得更强，之前和克莉丝在一起的时候他心怀恐惧所以做什么都是畏畏缩缩的。所以挥剑的动作变慢了，马凯知道那个小姑娘是他的限制器，所以故意放走了她们，现在果然爱徒表现出截然不同的实力。 佣兵真的认为少年做的相当不错了，原本他绝不是马凯的对手的。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战，马凯？” “你又是为了什么呢，我的爱徒。”佣兵反问，因为他不觉得自己有认真回答阿尔维斯的必要。 马凯认为战斗是为了证明力量，有了更强的力量自己就不会被轻视，只要变强的话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街边的野狗都会小心翼翼跟自己说话，只因一句利刃无情。马凯杀过不少无礼的贵族，他们临死的时候无一不是露出一脸的惊恐并答应献上厚礼乞求饶命。 有了力量就能主宰他人的生死，无论是大贵族还是别国的公主，都会跪在自己的身前，一直躺在城堡里睡觉被称为所谓贵族最终也不过是他人的一条狗。 “我为了自己所追求的事情而战。” 马凯愣了一刹那，随后想起阿尔维斯刚才保护那银发姑娘的样子。 “你的追求？以前你从不说这种话，你是追求那小姑娘白嫩的乳房和她的两腿之间的温热吧，你这蠢材！” 马凯很失望，这个被他认为有才能的爱徒最终不过只是和那些碌碌无为的小人一样沉浸于欲望，因为见到了那个小妞就陷入爱河，没有比这更蠢的事情了。 “我告诉你，如果不是为了那个小妞你都没有和我对阵的必要，那样今天就不是你的死期！白痴，我最看不起为了女人而死的家伙。明明那种东西平常想要多少就要多少，没钱的时候就动手去抢！她们不过是活在男人身下的家畜，你居然为此抛出性命……” 他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费心思培养的徒弟居然这样不可教。他的双腿积攒着力量冲上来又是一剑，这次他舍弃想要伤及少年性命的想法，佣兵打算慢慢砍掉他的手脚，慢慢折磨阿尔维斯。 少年也摆好架势，在两人错身之时，少年的手臂上溅起血花。 “怨你自己吧，笨徒弟。” 看着阿尔维斯拖着自己流着鲜血的手臂，他愤愤骂道。 “接下来要砍你的腿吗？” “没有下次了，马凯。” 说到一半的话被阿尔维斯强行打断，他气喘吁吁看来伤的不轻。可气势却毫无衰弱…… 流浪骑士觉得有些不对劲，他顺着少年的视线慢慢低下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阿尔维斯的长剑深深砍入留下一道暗红色的剑痕。 究竟是什么时候？ 他不解，应该自己没有被攻击到才对，还是说注意力太集中于进攻没在意少年的剑轨吗？ 完全没有看到，可是伤口却无情地诉说佣兵技不如人的事实。想到这里时马凯突然感到腹部一阵剧痛然后单膝跪下。 不可能的，为什么自己会看不到他的剑呢？ 流浪佣兵不明白，少年是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他有几斤几两自己再清楚不过了，有天分并不代表就能和他对抗，况且自己还留了好几手。为什么他能够超越自己？不解的同时佣兵的心里还有着愤怒的情感，不能允许他超越自己！不单是因为对方是徒弟的缘故，更重要的是自己所坚持的力量之上的道理被他推翻了，被那个可恶的银发小姑娘！ 就因为这个原因，这样无聊的原因。 “怎么可能呢。” 马凯弓着身子，伤口的血慢慢溢了出来，他的愤怒也让伤口扩大，肠体也跟着滑出。佣兵彻底倒在地上无法动弹了，离死亡的话还有一段时间吧。他想听完少年比他强的理由。 阿尔维斯冷眼看了看他，仿佛已经从固执佣兵的眼神中理解了他想说的话。 要补一剑吗？还是等他彻底死亡再过去，佣兵比谁都要狡诈阴险，所以少年不想失误。 但是他露出这样执念的表情还是第一次，那个玩世不恭的流浪骑士也有这样的时候，身为徒弟的少年不禁感到了一丝伤感。 最终他想了又想，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输的原因是因为你的剑没有目的。” “目……的？” “你是为了自己那变化的想法和我战斗，所以你瞄准我的手臂，大概是想要慢慢折磨我吧。” 明明空出的那一只手是可以用来格挡或者阻碍对方从而提高自身的防御力的，但是他却选择使用双剑，阿尔维斯知道他是这样的狂战士才敢豁出一切。 “……” “但是我可不同，我只想杀了你，我们的实力有差，所以要打败你必须牺牲什么。我要赶着回去见她，所以失去一条手臂也不能死。” 所以他的剑深深砍入了马凯的腹部，伤口这么大会因为急速的扩散而导致大出血，即使无法让他即死也无法在消耗战上取得优势了。 “蠢……材！那姑娘……不属于你，你终究只是……痴心妄想！” 他说得对，自己只是痴心妄想而已，克莉丝喜欢的是诺艾尔，她为了安全带走诺艾尔可以舍弃自己而逃跑。这点阿尔维斯是绝对做不到的，即便只有几天的回忆，可爱上了就是爱上了。他嫉妒诺艾尔，甚至觉得要是不救诺艾尔就好了，可那样也无法让克莉丝开心的吧。 “即便如此，我也喜欢她。得不到也无所谓，至少现在我能和她对话。她能对我露出笑容，我很满足，至少现在如此，我急着杀了你回去见她。” 即便看到克莉丝在照顾诺艾尔也无所谓了，这究竟是不是恋爱呢？ 阿尔维斯第一次陷入这样的感情中，对于男人来说，单相思是最悲哀的了。 “蠢材啊！哈哈……哈哈哈，你总有一天会死得比我更凄惨！” “也许会，也许不会，但至少不是今天。” 说完，阿尔维斯小心翼翼来到佣兵的面前，把长剑插进了他的喉咙。 卷七 幻神的遗产 IF线 Always海港假日（下）——11 “闹了这么大一出动静，结果只是个普通的畸形魔物啊。” “走了，尸体记得要烧毁。” “明白了！队长。” 在他们身后的是塌陷的地面，失去支撑的路顺着大街直到圣堂延展开来宛如一条岩蛇，但是出现在岩蛇末位的却只是一个畸形的肉块。 它刚冒出头便被数十支长矛击穿，只留下一声哀嚎便倒在血泊中了。 这场骚动被城里的骑士们确定为邪教徒的法术，但是在他们侵入下水道的时候就发现邪教徒几乎已经死光了，大概是在爆炸中遭了秧，而潜伏下水道的盗贼们也顺便被骑士组织所歼灭。盗贼残党会作为代罪羔羊背负和邪教组织媾和的罪名。 人们骂骂咧咧地向着那个畸形肉块吐口水，这东西毁了他们的街道。 只要有了替罪羊人们的仇恨就会转移到那上面，不再追究其他人的责任。 闹剧就此结束了，本来不该是我们被卷入的，无聊的闹剧。 虽然发生了很多让人难过的事，但是也有惊喜。 “露娜！你，你真的回来了！” “嗯，一个叫做法兰的大哥哥救了我！” 莉亚小姐哭着抱起长着尖尖耳朵的小女孩，我也了解到法兰先生原来也加入了战斗并且牺牲了性命。露娜告诉了我们一切，之前一直怀疑着法兰先生或许真的是我做错了吧，要是再等一天的话就会是圆满的结局了吗？还是说连小诺都会没命呢…… 先不考虑这些事了，原来莉亚小姐是单亲妈妈啊。她之前都完全没和我们提起过，是因为她想要独自承受吗？无论何时她依然保持着笑容，不知道这是明白自己的实力救不了女儿的强颜欢笑还是对于出于理性的那份矜持。 一回想起我对于小诺的事情如此慌乱总是觉得自己还是离她差的太远了。 阿尔维斯在之前带着受伤的手臂也回到旅店，我急忙找到治疗师，幸亏及时才保住了他的手臂。阿尔维斯帮了我，他能活着回来的时候我真的感觉像是受到了救赎一般，毕竟要是他没命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赎罪了。 但是他第二天早晨就要离开格兰港，回到加涅特。 我们短暂告别，最后我没忍住告知了他关于苏菲的事情。 阿尔维斯笑了笑挥手告别，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他的笑容。 我们一起战斗过，也都理解对方的想法，也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如果没有先遇到小诺的话…… 自己摇了摇头，尽量避免再次出现这种想法，人生是没有如果呢。 我也绝不允许自己的心里还有第二个位置，结局是这样也不错吧。 送走他之后再回到格兰港，我们过两天也要离开了。之前在佣兵所寄出去的那封信件现在大概已经寄到了莎哈维尔公爵家了，必须要重新报个平安然后快点逃跑吧，估计公爵夫人已经接近暴走了。 “算是好结局吗……”小诺他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口已经被莉亚小姐包扎好了。 “嗯，你没事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我的手抚摸他的脸，那里的小伤口看上去依然让人心疼。 自己弯下身轻轻吻了那里。 他的脸颊刹那间就变红了起来，还不够。 我抱住了小诺，推着少年结识的胸膛靠近脸颊，迎来四片唇的相交。 “克，克莉丝！” 虽然接吻已经做了很多次，但是今天这次是代表我决意的一回。 唾液的交换随着嘴唇的分开拉成丝线，我们的脸上都浮现出潮红。 他慌张的样子非常让人继续欺负一下，不过因为小诺已经受了伤所以我小心翼翼地，慢慢地跨坐在他的身上。 “本来那天晚上我是打算和你做的……但是我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你不在了。平时自己还没感觉到……” “克莉丝……” 话说到一半泪珠已经忍不住滴下，现在已经没有了顾虑和不安，只剩下觉得幸运的心情。有生以来我第一次这样感谢女神，没有带走诺艾尔真的非常感谢您。 “没感觉到你离开我之后自己是多么失落。” “我也是……我也明白了一件事。” 小诺的声音突然变得稳重了起来，他已经快要脱离少年的范围了，英俊的脸庞如同雕塑一般棱角分明，同时也变得温柔起来。虽然我并非只喜欢他的外表，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不陷入爱河的女孩子是不存在的吧。 “什么事？” “以往的我对于这类事情太不主动了，现在我下定决心要得到你。得到你的全部，从这华丽的银发一直到你纤细的脚尖。” “诶诶诶！连脚尖也要吗？” 说完自己就后悔了，现在在意的不是那种事吧！诺艾尔他只是比喻而已！ 糟糕了，我说出这么不看气氛的话，小诺会失落的吧，好不容易他有了主动推我的意思了，但是都怪我…… “当然，我要得到你的一切，不会让给别人的，绝对！” 言语已经显得多余了，即使还没开始做我也完全变湿了，全身瘫软着像是脱力一般只能任他宰割。 但是我还是那么想说一句。 “现在天还亮着哦。” “我不在乎，你也不能拒绝~” 第一次听到，不知道是害羞还是高兴，但是现在的自己所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把碍事的衣装褪去，以初生的样子迎接他。 干净的床铺早已被莉亚小姐收拾干净，连房间内部都充斥着迷人的香草味道。 平时的话总是我主动进攻所以对于露出身体在他面前完全没有抵抗，但是现在我却抱着胸口，守着最后的衣物。为什么我要这么做呢？是希望他更加兴奋吗，还是说只是希望被强推呢，无论哪点都是无法直接说出来的事情就是了。 我以极其笨拙的模样被他分开双腿，拉下最后的内衣，他的喘息冲击在我的肌肤上，身体也不禁打了个冷颤。 “那个，小诺……” “怎么了，现在不可以这种话可是没有效力的哦，毕竟是克莉丝主动诱惑我的。” 我摇了摇头。 “温柔点可以吗？” 声音比往常的任何时候都要弱气，几乎是半噙着泪那样恳求了。 他像是回应我需求那样温柔地笑了。 “不行~” 自己一下子就被推倒按在床上，胸部被他用力地吸吮着，我不禁娇喘出声。 夜晚非常漫长，但是从白天到夜晚再到清晨的话…… 是不是太过于漫长了一点呢。 卷七 幻神的遗产 IF线 Always海港假日（下）——12 10年之后~ “萝洁！” “斯诺！” 钝剑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两个孩子互相瞪着彼此错身而过。 他们站在庭园里切磋起剑技，虽然父母早已阻止过他们，但是两个孩子依然不肯听从。萝洁是个金色长发的可爱女孩，她的个性较为柔弱，但是在战斗的时候却总是表现出兴奋和天赋。而斯诺则完全相反，他好战而且性格嚣张任性，作为萝洁双胞胎哥哥的他却有着一张女孩般的脸以及鲜红的大眼睛，配上那银色的短发简直像一只兔子那般。 “今天你好慢！” 金属音继续响起，斯诺连续砍着萝洁的长剑，妹妹一步步后退，就这样被逼到了墙角。 “呜呜，哥哥，我投降啦。” 少女噙着泪，露出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斯诺都不好意思再追击了。 可是就在这一瞬间。 “有机可趁！” 萝洁趁机猛地一挥，没有招架好的斯诺受到强烈的冲击而被击飞，翻滚了好几圈才稳住了身体，好在他的身体足够结实没受什么伤。 “今天又是我赢了，54胜8败！” “胡说……八道，其中40多次是你用这种卑鄙的方法得来的。” “妈妈一直说，胜利才不分手段呢，嘿嘿~” 妹妹萝洁虽然很温顺，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恶魔，平时一有时间就跟爸爸撒娇，只有在妈妈的面前才会服服帖帖的。 “毕竟她简直就是大恶魔呢……呜！” 头上突然挨了一记敲击，斯诺有些眼冒金星，但是他也猜出来究竟是谁这么做的。 “你说谁是大恶魔啊，不是早就告诉你们很危险不要再继续练剑了吗。” 银色长发的女性穿着一身典雅的长裙，她的个子高挑，身材更是凹凸有致，完全看不出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非常抱歉，妈妈！我本来是想要劝阻哥哥的，但是他非要执意带着我练剑，明明人家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想在房间里陪着布偶玩！” 萝洁见势不妙立刻跑到妈妈的身后抓起她的裙子，顺便暗暗对自己的哥哥露出嘲笑的表情。 但是她也没有逃过来自克莉丝的惩罚。 “呜呜~” “哈哈，妈妈真是明察秋毫。” 斯诺不自觉地拍手称快。 “唉……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两个会这么调皮，你们老爸从小到大都很乖，又温柔，为什么你们两个谁都没有遗传到这点呢。” 克莉丝双手插在腰上，她即使生气的时候也保持着十足的女人味，萝洁虽然害怕她但也非常憧憬这一点，自己的妈妈是炎之王国加涅特的公主。这件事不时就会被父亲诺艾尔所提起。 “可是，爸爸也有很强硬的时候吧。”斯诺下意识地说道。 “嗯？什么时候。”妹妹表示好奇。 “就是那时啊，有一次半夜起来上厕所，我经过爸爸妈妈的卧室时听到的，爸爸说，今晚不会让你睡的！这样说，然后妈妈就又哭又叫的。我吓了一大跳！呜呜！！” 听到斯诺模仿起诺艾尔的声音，克莉丝的脸一下子就全红了，但是片刻后她美丽奢华的银发仿佛会因为愤怒而飘起一样，狠狠地揉起了斯诺的脸颊。又羞又恼的她脸颊鼓起来，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一般无声地惩罚着儿子。 “斯诺真是笨蛋……那才不是什么坏事呢，不过爸爸妈妈这么恩爱的话，我们是不是又要增加弟弟妹妹了呢。” 萝洁小声地偷笑着，她可不像哥哥那样说话不经大脑。 “总之，我是来喊你们吃饭的，既然现在要练剑的话就不要吃了咯~” 听到这句，两个孩子面面相觑，随后立刻追了上去。 “哈哈哈，这样精神的话也不错嘛。” 金发的男人坐在长餐桌前面对着美食先笑出了声。 诺艾尔已经完全是一副美青年的样子了，他的金发打理得整整齐齐，同时服装的品味也很好，26岁在贵族当中依然非常年轻，看到身材高大而且风度翩翩的诺艾尔不时还会有贵族大小姐去搭讪，但是得知他的夫人是炎之公主之后这些大小姐就完全放弃了这种非分之想。 “小诺！不能这么宠着他们哦，哪天要是受伤了该怎么办！” “没有这一回事，要是一直保护着孩子的话才是会宠坏吧。” “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啦，但是……” 克莉丝不想违逆丈夫让他难受，所以只说了一半。 “没关系的，克莉丝~比起这个，又快到双嗣节了。” “是吗，已经到了这个时候……” 回想起这十年，克莉丝微微笑了出来，她已经成长为一名成熟的女性并且有着作为母亲强大的一面，但是一开始的时候却完全不顺利。 那一天他们完成了初夜之后决定继续旅行，一面逃着来自莎哈维尔公爵夫人的追捕，一面作为冒险者佣兵积攒着名气，也遇到了各式各样的人。终于在第二年的时候克莉丝怀孕了，诺艾尔知道旅行无法继续下去的时候他们回到了家乡。 苏菲和克罗结婚了，克莉丝委托已经继承了女王之名的姐姐给了克罗爵位，让他们在一块丰饶的土地上好好生活下去。希尔薇的话，也嫁给了另外一个男人，据说是个身份低贱没有贵族头衔的人？这气坏了莎哈维尔公爵夫人，克莉丝倒是很想知道能够吸引那个倔强妹妹的男人到底是谁呢。 此时一个身影在她的脑海内划过…… “不可能的吧。” “嗯？什么不可能？” 喃喃自语的声音被诺艾尔所听到，他好奇地问着身边的妻子。 克莉丝连忙摇手，“不，没什么啦。只是这次的双嗣我总觉得要是和平常一样再去参加宴会的话实在是太无趣了。” “那倒不至于，这次一定很好玩的哦，因为我们才是主办方嘛。” “诶诶诶诶诶！” 克莉丝发出悲鸣声，她其实非常不擅长这样的活动，毕竟要是作为主办方站在诺艾尔的身边的话那相当于成为贵妇人们的敌人，她虽然平常表现出强硬的姿态实际上还是非常厌倦这些社交行为。 “不过，我打算邀请一些新的客人哦。” “新的客人？” 诺艾尔神神秘秘地递来一张名单，上面写着的名字让克莉丝非常吃惊。 “欸，这是……苏菲，姐姐，就连冒险中的同伴们也是！还有，你原来知道希尔薇到底去了哪里的啊，婆婆会很生气的哟。” “没关系，其实她也知道。” “啊？原来就我被蒙在鼓里吗？” 看着克莉丝变得低沉的样子诺艾尔急忙上前抱住妻子的双肩。 “没那回事，只是想给你个惊喜。” “小诺！”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气氛也渐渐变得暧昧起来。 “等等，等等！” “你们先别亲热啦，刚才爸爸妈妈是不是说了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呢！” 孩子们一下子把胃中的饥饿横扫出去，眼睛冒光地盯着这对夫妻。 “苏菲是谁！” “姐姐又是谁！” “冒险中的同伴呢！” “话说回来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冒险的啊？” 克莉丝看到叽叽喳喳吵着的孩子，抬起头来，露出温柔的笑容。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嗯，大概要从那时候开始说起吧。” 看来是诺艾尔的惊喜有了效果她的心情也变好了起来。稍微说说故事也没什么~ 克莉丝竖起一根手指。 曾经在炎之国加涅特有一位银发红瞳的公主。 可爱的公主做着不愿醒来的蔷薇之梦。 IF线 True end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03.承担 “我们是傀儡……” 幼小的声音回响在这个空间里，微风拂过吹起绚丽的丝绸窗帘，房间里漆黑一片，两个孩子互相拥抱，虽然南部大陆的天气不冷，但是他们还是紧紧相拥…… “太黑了，姐姐……把灯打开吧……” 幼小的声音有气无力，仿佛快要消失不见。 “不要……” 被称为姐姐的她回道，并非是房间内没有照明，单单是那五层的水晶魔导灯就值上万卡利斯。四周的墙壁刷上平整的漆并且烙上如同纱一般轻柔的壁纸，地毯是草原上的羚羊皮毛所编成，宝石和高价的玩具布偶如同垃圾一般丢在地上，两个孩子谁都不去在意。 这是帝国的城堡的最高阶，君主之间。 一黑一白的两个脑袋靠在一起。 一个叫做安德莉亚·墨晶·洁梅奈尔。 另一名则叫做，亚伦·雪晶·洁梅奈尔。 他们是前一代皇帝的孩子，也就是所谓的王子和公主。 “姐姐，我怕黑……” “黑暗让我更有安全感。” 安德莉亚低吟着，她不管亚伦有没有听清楚，她只知道亚伦明天开始就要成为帝国的皇帝，而自己将在短暂的时间依然作为公主站在他的身边。 安德莉亚之所以觉得黑夜还算明亮，那是她感受到因为真正的黑暗才要刚刚降临。 昨天皇帝葬礼的时候他们去了圣堂守了一夜灵，父皇的死状安详。 两人看着他的温柔表情，亚伦的视线紧紧盯着父亲那双永远都不会再睁开的眼睛，他想哭，但是之前和安德莉亚已经约定好了不能够流泪。 父亲他身体健康，一直没有得过什么病，为什么会突然离奇猝死呢。 父皇最信任的大臣拉述找了个机会在耳边和他们说，皇帝的死是阴谋，但是现在必须要学会忍耐，他将会作为亚伦最有力的支持者站在他们身边。年纪尚且幼小的亚伦欣喜若狂，他仿佛一下子就安下了心来，本来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的人生一下子就有了方向。 亚伦的脸上重新带上了笑容。 是啊，都交给拉述阁下就好了，拉述·灰石·沃兰特是前任的皇帝御前首席行政官，最丰饶之地纳恩的公爵。德高望重且才华横溢之人，父皇的好帮手。同时他也不欠缺一些随时能够引人注意的小花招，亚伦曾经从拉述公爵手中得到一只精雕细琢的木马，这东西至今依然放在少年的床头。拉述四十岁出头，一头灿烂的金发，仿佛只有三十岁一般年轻，看上去就像是少女们梦中所想象的白马王子那样风度翩翩。 所以交给他来做的话什么问题也没有的，干脆直接让拉述来当皇帝吧，我们只要能够在这个城堡中享乐就好了，本身亚伦对于政治就没有什么兴趣。 当亚伦把这个想法传达给姐姐安德莉亚的时候她顿时露出怒容，将拉述送给亚伦的木雕小马摔了个粉碎。 “你在想什么！”一声响亮的耳光响彻小房间。 姐姐咬着下唇，眉头皱起仿佛快要哭出来，但是她只是那样瞪着自己。 亚伦从未见过安德莉亚这样生气，甚至让亚伦忘记了脸上的疼痛。即使是父皇死去时，拉述告诉姐姐父皇的死是一场阴谋的时候她也依然非常镇定，作为一个8岁的女孩而言她实在是太过于早熟，也过于明白事理。所以亚伦崇拜着姐姐，姐姐也很疼爱自己。 但是这样的姐姐却打了自己。 “为，为什么……我们反正是做不到的，我当不了皇帝啊……掌握那么多人命什么的。” “混账东西，你要给父亲的名字蒙羞吗？” “诶……” “我们是洁梅奈尔家的最后血脉，你真以为要是我们放弃了就能安闲地活下去？” 说完她抱住了自己的血亲，那个孩子仅因为几句话就已经颤抖成这样，这个国家该怎么交到他的手中？人民该怎么相信这个懦弱的皇帝，该怎么确保贵族们不会一个个谋反把我们伟大的国家四分五裂。 但是安德莉亚忍耐了，只是泄私愤的话无法起到任何作用。 “我的傻弟弟，我来告诉你要是你的想法落实之后会发生什么吧。拉述阁下会把我们当做傀儡，然后成为实权的掌握者，一开始他会顾及我们，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存在就变得越来越碍事了。会有别的大臣为了争权夺利而想要联合我们一起对付拉述，这种事一旦发生拉述就会确认我们真的成为了阻碍……到时我们不死也会被囚禁起来一生都在别人的监视下度过。” 怎么会，天真的亚伦不愿意相信姐姐所说的，毕竟昨天拉述大人的眼中还有着慈爱，他一直关心自己有如关心自己的孩子一样。 “在权力的争斗中，谁都不能相信……即使是血亲也有反目成仇的一天。” “姐姐……” “所以你要变强！变得比任何人都强大，足以成为像是父亲那样伟大的人，让全世界的人都臣服于皇帝亚伦的脚下。” 亚伦像时听懂了，但又完全表现不出自己明白的疑惑。 现在说什么都太早了，安德莉亚知道这个孩子并不像是自己一样早熟。 该变强的先是自己。 我将永远保护他不受任何伤害，虽然不知道在十年二十年后自己是否还能信守这个誓言。她暗忖着，同时唇瓣微微拨动。 “我们是傀儡。” 她低声喃喃道。 但是傀儡，也有着能够自由行动的梦想。 现在，回首十年前的事情安德莉亚觉得自己已经信守了诺言，并且她认为自己的守护还会继续。 武公主的名字已经越来越深入人民中，正如她所预想的那样。 “公主殿下，之前捉到的违法者已经被投送到地牢中了。” 骑士洛兰来到安德莉亚的办公桌面前报告起之前的情况。 “有确认他们的身份吗？”公主抬头问道。 “有几人还不明，但是其中两人隶属于涅芙拉伊特，是护教圣骑士。” “什么？没弄错吧，洛兰。” “绝对没有……” “看来，事情慢慢变得复杂起来了。” 公主站起身，洛兰看着她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在这个魔王侵入的时间点还有势力想要制造混乱，真是让人惋惜。” “惋惜？”听了他的话的公主苦笑一声。 “混乱是我们的机会，我将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她走到窗前，面对着的玻璃反射出少女嘴角上的弧度。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04.剑奴——1 太阳炙烤着我的肌肤，这几天感觉已经晒黑了不少。 发梢有些卷银色的中长发在脑袋后面扎成一束，战斗中不能被挡住视线。 露出双臂和肩膀，皮甲的护身衣类似于吊带衫那样露出肚脐，自己的下身穿着同样皮质的短裙，本来的话短裤应该更加方便行动。但是让女奴隶露出肌肤也是斗技场的恶趣味，克莉丝特·卢比艾尔·梅斯菲尔德正拿着一只长矛，腰间别着短剑。身着轻便的战斗专用服装。 我，克莉丝现在作为剑奴现身于斗技场上，视线聚焦在眼前的黑熊身上。 “很吵……” 今天也几乎是全场爆满，一层层相叠的观众席足足有6层之多，每一圈都能坐满500人。帝国内最大的竞技场从来不缺少贵族观众，甚至听说为了吸引更多客人已经放宽了限制，有不少富商也常常进入场内观看比赛。 这些人都在看着我，能感受到他们舔舐一般的视线，仿佛想要吸干我身体中最后一滴血液。 嘴角微微抽搐着，我很害怕，但是却提醒着自己不能够后退。 实际上由于缺乏战斗经验自己的手一直抖个不停，除了眼前的黑熊外四周的高墙上还有一把弓瞄准着我的后脑，一旦我在战斗过程中用火焰魔法他就会射穿我的身体。 谈到这件事，可能刚来观看我比赛的观众们会有所疑惑，因为在前几场战斗中我几乎用火焰魔法将魔物们一击必杀，所以这一招已经被完全限制起来，他们告诉我这样下去比赛完全没有悬念和看点。 客人们想看到的并不是美少女用爆炎魔法将魔物做成烤肉，而是想看她在沙海中摸爬滚打，流血受伤，最后在千钧一发之季赢得胜利。当然，就此丢了性命也能挽回票价。 南部大陆的天气很热，远热于阿纳托利亚……即使我打扮成这样依然能感受到空间被太阳的热度所扭曲的视界，阳炎弯曲着手中的长矛，我和黑熊都绕着圈对峙，想要快点解决对方获得休息的权利。 观众们见到迟迟未开始的战斗便有些不耐烦，他们把石子，果皮丢入场内。被砸中的黑熊抖了抖身子面对西面的观众发出一声咆哮。 机会来了！ 暗忖着的同时脚掌已经带动了小腿的肌腱，虽然不能使用擅长的炎魔法，但是幻术也是我依然是我最强有力的武器，早已在脚上施加的侦察术能让行走不发出一点声音，据说熊的嗅觉比狗还要强得多，对此我将早已准备好的荆棘花从怀里取出丢到另一边一边，这东西会散发出非常强烈的气味，女孩子们往往都敬而远之，但是为了生存下去我别无他法。 熊一下子就转过头去，此时自己已经来到黑熊的侧面。 长矛不留余力地刺入，鲜血喷出，应该伤到动脉了。这把长矛的形状如同叶片，矛尖的下方位置有着两双耳防止刺得过深导致武器拔不出来以对使用者造成威胁，这是狩猎专用武器。矛尖插入之后我迅速拔出，那一次应该已经击穿了它的脂肪，但是不知道是否能就此让它就不再行动，黑熊又是一声咆哮，仿佛才意识到疼痛一样调转身体，同时我已经换了个角度刺下第二次第三次了。 很好，这样下去能行…… 慢慢削弱它的体力就好，不能够急躁，毕竟正面是绝对拼不过的，我还有速度和灵巧的优势。 自己的手沾了鲜血后已经变得不再颤抖了。 最后在黑熊张牙舞爪想要使出最后一击的时候，我不躲不闪，长矛从下颚直穿它的上颌，我松开长矛，这东西的尾端还有个尖刺所以能够稳稳地固定在地面上。 血液顿时如雨那样喷出，沐浴在鲜血中我差点窒息。 一个碎步退开，我拔出腰间的剑，站在原地等待着它。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直到它鲜血涓涓而流，双臂犹如失去了力量一般放下，我才跑过去用剑一把刺入黑熊的脖子中，这回它真的不会再动了。 黑熊身体的重量让它慢慢长矛柄上滑落，我稳住自己的脚步，如同一个真正的女王一样将脚踩在猎物的后背，然后用剑一点点割下黑熊的头颅。这一过程是寂静无声的，大家都没有说话，我如同成为了地下屠宰场的屠夫，只关心自己的工作。 但是当我把那个熊头高高捧起的时候，欢呼声响起。 “又赢了……” “那孩子是压倒性的胜利。” “火猫，喂！我来买下你好了！来我这里就不用再战斗了！”一位客人热情地大叫着，然后丢出钱币，金黄的色泽可不会逃出我的眼睛，自己急忙跑到硬币掉落的地点然后将其捡起，居然真的是金币！时不时就真的有这样大方的客人。 已经洗了一身鲜血浴的自己抬头对他作出一个飞吻。 这样的自己是否还会被觉得可爱呢？ 回答我的是更多的硬币，这些钱大部分会被没收的，但是要是数量多到狱卒满足的话他就会留下一两枚给我们作为零花钱，虽然现在没有自由，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自己能够离开这地方。 欢呼声此起彼伏，可留给我获取奖励的时间却没那么长，过不了一会守卫就来到身边的给我的脖子上重新套上项圈，这时候不要抵抗，乖乖地离开就行了，动作也要尽量快一些。从竞技场的入口到牢房可是黑暗时间，第一次动作慢吞吞而被守卫摸了屁股，还好自己的身体看来并不合他的胃口，所以性骚扰只止步于此，据说以前曾经有女奴在战斗前受到了侵犯导致状态极差而被杀死。 无论是作为女王的尊严还是作为战士都决不允许发生这种事，实在危机的时候我会尽力烧死他们而尝试逃脱，但是现在时机未到，我还在忍耐着。 回到牢狱中后，我大大地喘了一口气。 “你身上的气味真的很腥。” “我身旁的女性说道。” 她有着一头黑色的卷发，眼睛犹如猫那样有着纵向的瞳孔，有着一半的面具挡住她的脸，以她本人的说法曾经有过烧伤所以为了不破坏品相被竞技场管理者所戴上的。 她的外号是狂女黑尔蒂，目前算是我的室友，曾经撕开了老虎的嘴巴而让人恐惧的竞技场女王。可以的话我不想和她对战。 “后天再胜利我就能洗澡了。”自己简短答道。 “后天你要对抗的不是那些野兽，而是排名第五的跛子莱尔斯。” “我会赢的，只要他们不限制我的魔法。” “莱尔斯也是魔剑士。我倒是劝你在下一个想要买你的主人出现之时不要太抗拒。作为新人来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是这个上升期间也是战士最容易被自信所害的时候。” “不行……” 我不能被人买下，至少现在还不行，作为剑奴比性奴还要强不少。 “一定能更胜一筹，我不赢不行。连续获得十场胜利就能获得皇帝的特赦。” “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只有三个。” “那么很快就要再多出一个了。” 坚决的回应似乎引起了她的兴趣。 “你看上去像是带着什么使命，炎猫。” 当然了，我还有绝对要去做的事情，只有我能做到的事。 至于我为什么要忍耐着继续呆在这个竞技场充当剑奴，原因还要从一月前开始说起。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05.剑奴——2 一月前我还在佣兵所寻找蜘蛛的时候遇到了麻烦，身处佣兵所前台的看板女仆听到我要寻找蜘蛛的消息后立刻跳到我的面前，一把细剑抵在我的喉咙上。 “真是非常遗憾，卫兵！将他们拿下！” 刹那间，穿着铠甲的骑士们从街市上涌入，他们挺直了手中的长枪长戟，将刃剑对准了阿尔维斯，诺艾尔，甚至是哈卡。 我的兽族亲卫队长当时情绪激动几乎暴走。 “住手！” 我大声制止才让他不情愿地放下手中的弯刀，或许我在他的印象中已经深深地烙下了懦弱者的标签，不过无论如何现在都是时机未到。 “明智的决定。”那个黑发的女仆说到一半将她那身女仆装束和围裙一把褪去，下面露出锃亮的板金甲。 “以我武公主的身份给予你们与制裁。” ——赎罪吧，邪恶的人们。 她仿佛一个法官，威风凛凛地喊道。 我们被利刃相对，没有抵抗的机会，我和勇者诺艾尔或许能够轻易摆脱这些人，可诺艾尔的性格是不会杀死无辜之人的。而且要是坏名声传出去我就没法和魔王对抗了，在抵达妖精之岛艾琳之前大概就会被人们定义为和魔族类似的混蛋吧。 法米在被剑刃指着之前被一个后跳逃开，当我示意他赶紧逃走时法米犹豫了一下，但是最后还是迅速跳上房顶，速度快到骑士顿了一下之后根本就没有追逐的想法了。 很好，现在至少我们不会完全失去希望了。 那之后我听到那个自称武公主的女孩对骑士们说了句，“把他们带去审判所。”我想要回头的时候背就被剑轻轻戳了一下，有点疼，看来只是警告。之后那女孩的脚步声就越来越远，可能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是真正的武公主吗，还是冒充的呢？ 佣兵所是在帝国起源的重要公共服务区，我不觉得有哪个小贼敢在此以公主的名义随意逮捕犯人。而且而带着十多个全身精美板甲的骑士，想必不是公主也是大贵族之女，既然她已经自曝身份我自然只能选择相信。 要不要说出自己的身份？ 犹豫了好几秒我还是选择了沉默，之前和帕特丽夏枢机主教已经商谈过类似的问题，要是帝国知道了我和勇者的行踪的话想必一辈子都会被他们所命令着，我救不了北大陆和一万人民。 想着这些事情的同时骑士们粗鲁地将一个黑色麻布罩子套在我的头上，身后的阿尔维斯他们也发出反抗的声音，大概也遭遇到了同等待遇。 “冷静！我们是无辜的，不要惊慌！”说出这一声后他们就安静了下来，希望哈卡不要做出傻事，一旦袭击了骑士们的话我们就必须杀出一条血路离开帝国了，不仅生还几率低，我更怕做了这种事之后会失去一切。 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们被押送到一个审判所，直到来到这里之后头上的黑色罩子才被拿下。 白色的墙壁以及深灰色的天花板，整个空间都散发着压抑的气氛，我回身看向后方的时候被骑士踢了一脚，后方连接着街角，一个女人瞟了一眼之后立刻又将视线远离，看来这个审判所位于城市的内部。地面没有地毯，完全是和街道上差不多的碎石，灰尘和石子也遍布，审判所倒像是临时搭建的一处地方。 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的犯人被押送至此，他们大多面色苦闷，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冤屈。 我不想被这些事情吸引注意力，回想着这件事的原因。 一定是“蜘蛛”已经被抓住了，所以身为摆渡客的我们也受此牵连，那个公主是在那里做着类似诱捕一般的事情吗？我暗忖着。只要不说出是来找蜘蛛摆渡的话就应该可以解除误会。没错，我们只是和蜘蛛有仇并且来寻仇的人，就这么说好了。我向着身旁的诺艾尔，阿尔维斯，马凯，哈卡用手语表达着这一切。 马凯似乎是懂了，诺艾尔一片茫然，阿尔维斯想要和我说话但是碍于守卫在旁边只好咬着唇，哈卡几乎下一秒就想杀死这里的所有敌人。 没办法了，我只能祈求我的部下们都能够领会，一会被质问的时候不要出岔子。 我们氛围三队分别被带到不同的门里，虽然设施简陋可却十分宽敞，像是一个招待所的门口连着一间大院子，我前前后后都是犯人，但是九成以上都是男性。 而我们的前面则是几个坐在椅子上的人，他们手中拿着一块木板，上面垫着纸，只见他们看着犯人一个个从他们的面前经过，问了几句，便在纸上写下了什么。然后犯人开始抱着头大叫，一旁的侍卫冲了上来将他带走。 “发生了什么，那些人是谁？” “中央的那个是裁判长，负责给我们这些人判刑，如果有不愿意接受的就被卫兵带出去抽几十鞭子。” 我身后的犯人回答道。 “什么！就这样当场决定审判结果？我是无辜的啊！” “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是无辜的，有的人被认错误抓，有的只是偷了个面包。但他们抗议的结果不还是被带出去抽鞭子，小姑娘，你可别做傻事啊。” 简直是草菅人命！虽然我的确是想要联络非法的蛇头，可是没历经正式的审判直接在这里定罪，这就是帝国的作风吗？而且为什么一天之内会有这么多犯人，实在是难以理解。 终于轮到我了，那个判官抬头望了我一眼，然后摇了摇头问道。 他从守卫手上接到一个小纸条，大概上面写了我的罪状。 “名字是？” “克里斯。”我理所当然报上假名。“我是无辜的。” 同时尝试着辩解。 那个判官像是根本没听到一样，和旁边的另一个判官说了几声，鹅毛笔在纸上来来回回写了几下。 “克里斯，试图联络蛇头走私被公主亲自发现……判你鞭刑40下，服役劳动6个月。” 最后他像是阅读通文那样，无情发出声音。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06.剑奴——3 6个月！ “开什么玩笑！” 我答应菲尔米娜说了大概是两个月就能回去，6个月她一定会以为我已经死了，我现在可没空坐牢！ 当即自己就喊出了声，然而这声音不过像是一块石子掉在水里溅起些许波纹，没有人在意。在这群无助又麻木的人眼里我似乎和之前的犯人一样在做些傻事。 “肃静，你的身体太单薄，不适合提前挨鞭子，快退下去吧。” 判官抬起手挥了两下，以为这样的动作就能够打发我。 少看不起人了，少看不起人了…… 自己的大脑中不断回响着这句话，从刚才被所谓的武公主给抓到然后押送到这里之前我已经尽量压抑了自己胸中的怒火，但是现在看来已经是徒劳。 即使我再彬彬有礼这帮人也不会听我说话的，那样的话，我为什么要继续听从呢。 火焰点燃了银发，微风再次拂起时我看到的只有一片赤红。 天花板点着了，一旁装饰的油棕树也被烧成灰烬。 火焰就这样席卷着墙边，地面，露出天空的穹顶，甚至带走了几个不小心的犯人。 “你，你在做什么！卫，卫兵！” “就算神来了也救不了你！” 火蛇沿着我的指尖飞出，缠绕在那个判官的身上。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然后倒在地上，瞬间犯人们如鸟兽四散，骚动开始了，就连隔着一堵墙我也知道隔壁也受到这影响开始乱起来，想必有我那些忠诚部下的参与，但是同时我也听到了刀刃划过人体以及犯人们的惨叫声。 我的暴走持续了大概一刻还是两刻，卫兵们才姗姗来迟，毕竟刚才直接对抗的都已经被烧成一片片烤肉。 早知道刚才走入分岔路前就应该命令诺艾尔，阿尔维斯，哈卡，马凯他们立刻出手，我们的人数并不少。除了留在旅店的兽族和泽尔希之子的成员外主力都已经集中在这里了，我们立刻从这出去然后与他们会合，找到法米立刻劫持一艘帆船出海。 但是很快卫兵们就冲进来将我团团包围。 “区区凡人……就算是凭数量优势又能做得到什么……” 我说出了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语。 就算是要把这个城市变成一片废墟我也要从这里走出去，居然想把我关在这个无聊的城市里6个月。我因此而愤怒，愤怒激发着沙拉曼德力量，所以自己变得强大并且能对身体里的火焰操纵自如。 “就让我把你们通通烧光！” “等一下！” 洪亮的声音传过来。 此时一名身着华贵的青年黑发男子从审判官的身后出现，他大概30岁上下，站在众卫兵的身后，看到这四处燃起的烈焰却仿佛毫无惧意。 “威拉德大人！您为什么会……”一旁的卫兵视线从我的身上移开看向这个男子。 他用手指轻轻拨开挡在眼睛前的长发。 “来看看这里在闹什么，顺便把逃走的罪犯处决。不过现在形势已经控制住了，你们倒不必担心。” 我笑了笑，然后瞥了我一眼。 “有个兽族战士非常好战，但帝国英勇的战士们还是把他给压制住了，猛兽没了爪牙也只是家猫而已。而站在我面前，散发着火焰的小猫，那其中有你的朋友对不对？因为他们一直都在喊着一个女孩的名字——念做‘Crys’，他们当中还有个金发不知所措的男孩，有个棕发发出号令的男孩，有个佣兵战士空手干翻了我们五个人，但是最后还是难敌人多势众。比起这些，你不来教教我这个发音该如何拼写吗？猫儿~教教我Crys怎么写吧。” 他的话明显是说给我听，但是男子却不正眼看我。帝国人似乎很多黑发，眼前这个黑发男子显然拥有良好的出身，他面对点燃了这个空间的我也丝毫不露声色，只是用我能听到的声音陈述了状况。 诺艾尔那孩子肯定老老实实地把圣剑背在背上用普通的剑，他不是那群人的对手，他太天真，无法迅速面对状况。 阿尔维斯是个战术家，他肯定第一时间就和马凯一起反抗起侍卫，我在不同的房间里无法和他们会合。所以现在也不能确定这个名叫威拉德的男人所说的是真是假。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们是朋友？” “如果不是的话我立刻处决他们……” “不要！” “那么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这男人的微笑仿佛是一把利刃抵在我的脖子上。 这家伙很聪明，从逃跑的囚犯众人的反应中就猜出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尽管我是沙拉曼德，最强的火焰精灵化身也不能够轻举妄动。没有仆人我就不是女王了，更何况那里面还有未完全的勇者。 赤红的中长发恢复了原本的银白，我立刻就被长枪抵着，不情愿地跪倒在地。 都是我的错，要是没有一时冲动的话…… 现在即使是后悔不迭也没办法，只能公开自己和诺艾尔的身份了，这样才能不让大家都死掉。 男人像是炫耀着自己的胜利一般继续露出那讨人厌的笑容。 又有人来到他的身边耳语。 这个男人听完后哼了一声，然后号令左右从我的身边收起武器退下。当然有侍卫认为这样的举动非常危险而劝阻，但是他横起一剑就将侍卫砍倒在血泊中。 “不要质疑我的命令，战士们。” 话已至此他们自然悻悻退下，没有人敢有第二句话。 这是个机会，我可以以他为人质，可是就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男人开口，“我刚才接到情报，有10名兽族似乎是发觉到骚乱来这个审判所，还有几个佣兵和他们一起。包括两个骑士……这关系可真是明显，一看就知道他们和你的那几个朋友是一伙的。小猫儿，你的来头可真不小，但是在我见过的贵族里却想不起你的身份，想必不是这南大陆的居民。” 他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他们都被皇帝陛下逮捕了，现在和你的那些同伴们一起被关进地牢，你可以威胁我，但是皇帝陛下并不在意我的性命。袭击帝国的战士可以重罪，想必一辈子也难以逃出生天了。” “你要我做什么……” 自己蹙起眉，尽量用强硬的语气问他。 “别用那股埋怨的视线看我啊，小猫儿。我对于其他的东西没什么追求，唯独一样例外。”说着他取出一枚帝国的金币递给我。 很简单，我不在乎你的身份和那强大身手是如何得来的。但是你要尽量带给我这个东西，那么你的那些同伴也许还有救出来的机会。” “……我该怎么做？” “当然是用身体，火焰的小猫。” 他的左手搂住我的肩膀，嘴唇贴在耳边轻轻说道。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07.剑奴——4 “这就是你跑来当剑奴的原因？” 黑尔蒂玩着她手中的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翘着双腿在这漆黑的监牢中展示她的性感。 “我是无奈，身为一个佣兵的队长，我不能放我的部下于不顾。” “但是你为什么要去找蛇头呢？” “因为委托主提供的地点在海上的一个小岛，我们无法找到正确的位置。” “居然为了不确定的事情而亡命，你们真是群疯子。” 被称为狂女居然说出这种话来，我淡淡一笑，并没有把心中所想的说出口。 “我希望你将之称为，‘契约精神’。” “为了这种事可是会死的呢。” “然而连这点原则都没有的话我又怎么能够活到现在？” 我遵守约定，并且会在最好的时机及时出手，在飞鼠萨尔瓦托·朱利诺告诉我成为王的必要条件之时我就已经牢记于心。 “你能活到现在靠着的是你漂亮的外表和身手，以及一点点运气。” “运气我并否认，然而我不是靠着外表的花瓶。” “呵，你当我是教堂里的纯洁修女？你这样的小女孩能在外混得如鱼得水难道是得到了女神的庇护？傻子都知道女人最大的武器不是剑或者长枪，而是你两腿之间和胸前那小小的隆起。” 黑尔蒂否定我说的一切，在她看来我不过是个运气好的小姑娘，靠着姿色吸引了队伍里的勇士们。然而我的脑中却第一个想起法米，自己所做过的事分明有很多是在诱惑他，他明确说过是为了我才留在队伍中的，要是我死去的话他还会支持着诺艾尔讨伐魔王吗？ “你对于我的侮辱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 对于无法反驳的事情人们总喜欢丢下一句狠话就放着不再理睬。 “想在竞技场里活下去就想些实实在在的东西吧。” 黑尔蒂翻了个身躺在稻草堆上，这里的炎热天气让我不必担心夜晚的凉风。自己不想接着说什么了，今天已经非常疲惫了。 大家现在都被关在牢里，这都是我的错，是我之前没有好好考察帝国详情的情况。 这个国家的前任皇帝有两个子嗣。 一个是安德莉亚·墨晶·洁梅奈尔，也就是所谓的武公主。 另外还有一个皇子叫做亚伦·雪晶·洁梅奈尔，传闻他懦弱没用，但是帝国是不会让女人继承皇权的，所以即使这样亚伦皇子依然是帝国帕尔拉迪的唯一合法继承人。 幼年的皇帝身边必定会有个掌权的大臣或者摄政王，而先代皇帝很注重集权所以没有能做摄政王的亲戚。这时候有一个人进入了他们的视野。 帝国最丰饶之地纳恩的公爵拉述·灰石·沃兰特。前任的皇帝御前首席行政官，十年前还不到四十岁的他接管了帝国大大小小的事务并将之智力的井井有条。 因此安德莉亚公主和亚伦皇子才能在一个较为安逸的环境中成长，但是终究一个臣子掌握大权的话始终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亚伦王子懦弱没有政治才能，相反公主安德莉亚手段强硬并且迫切地想要要回属于自己的权力，她热衷于习武成为了一名优秀的骑士，同时也精于棋艺，对着战略也有着自己的独到想法。 但是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女孩而言太过于激进，她还不知道政治的圆滑。 面对已经形成派系的帝国内贵族们她并不信任而是自己提拔出有能力的新人，并且想在平民中建立自己的声誉。渐渐地，她被称为“武公主”。 武公主安德莉亚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从沃兰特公爵的手下慢慢解放出来，最近开始使用强硬的政策打击犯罪，就算只是犯了小罪的人也会被捕入狱，遭受强制劳役。虽然很受平民们的好评但是却造成了一定范围的社会动荡，更有贵族们趁此之际大捞一笔。 我本来是要服刑半年，而跟随我的人们也是一样的待遇，我不可能在这坐半年牢的，于是在审判所大闹了，没想到却被人反将了一军。 “斯帕克·蛇纹·威拉德，这家伙是最近帝国兴起的新贵族之一。” 看到我咬着牙，还没睡着的黑尔蒂似乎是猜透了我的想法，她对于帝国的贵族们的了解程度让我对她的身世产生了兴趣。但是如果她不是主动提起的话我应该最好不要多问。就像是我为了将勇者带到艾琳这件事不能乱说一样，谁都有自己的底线，万一触及那边是惹上了麻烦。 “这人威胁我说，只要我能连续赢得十场胜利就能获得皇帝的特赦，我的团员们也都能平安无事。” “客观来说他没有撒谎，但是皇帝的特赦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任帝国的小孩子都听说过。”女角斗士交换着自己的长腿。“但我也跟你说过了，竞技场上只有三个获得过这样荣耀的人，就连我也失败了。” 说到这时半张面孔被面具遮挡的女战士也露出了一丝不甘。 “失败，能给我点建议吗？” “哼，你现在是连胜五场，接下来竞技场的负责人会慢慢安排你和前五战斗，之前的那些敌人或者野兽都不过是不值得一提的杂鱼。而五强则是完全不同的存在，他们有的是罪犯，有的是落魄骑士，还有的只是单纯作为角斗士被培养出来的杀戮机器，但是无论哪个，他们都能算是帝国乃至于全世界最强的战士了，接下来的每场战斗若是胜利你的身价都会翻倍，炎猫。” 身价都会翻倍？我现在才算是真正明白威拉德那句我能给他赚钱是什么意思了。 “那我要是输了呢。” 听到我的假设她笑了笑，然后指了指自己被面具挡住的半张面孔。 到这里我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如果自己是和维妲那样完全掌握了精灵力量的话当然没什么好怕的，可是现在只能做到第一阶变身的自己还是有被凡人击败的可能性，尽管我已经靠着这样的力量杀了不少人，里面却没有出名的战士，太过于自信的话也会吃到苦头吧。 我躺下身子，带着那一身刺鼻的血腥味。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08.剑奴——5 稻草堆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一个舒服的入睡环境，现在的我已经快要渐渐忘却天鹅绒大床的柔软了，那一切都已经随着罗德库洛赛因特的陷落成为梦中的泡影，我走在人生路上无法回头。 我的身边一直有人在帮忙，但是这次终于轮到独自一人挑战命运了，每一场战斗我都不知道自己最后是生是死。我不是莲那样的涅芙拉的真民，生命对我而言只有一次，我死了的话或许能从现在的苦难中获得解脱，但是我的部下们，等待着我的菲尔米娜和艾莉莎他们又将何去何从？ 被抓获的同伴们又该怎么办？ 带着这些忧虑自己还是从稻草堆的床上爬起身来，黑尔蒂已经消失了踪影……她在和我聊天的那晚，或许是天没亮的时候就离开了牢笼，究竟是因为比赛还是其他的事情我都无从得知。奴隶是不能多管闲事的，只要有剑和身体就能为主人带来金钱。 第三天的早晨我很早醒来，身上的那些血已经完全干凝，可是腥味一直无法散去。 “出来！喂！” 狱卒拿皮鞭走进来的时候一定要跟好他，否则就要受皮肉之苦。今天要迎战的是排名第五的跛子莱尔斯，黑尔蒂说这家伙虽然断了一条腿但是却给自己接上了一个木头的，他擅长使用幻术，风属性魔法以及一些战场的小陷阱，经常他的对手都会死在大意之中。 “今天的时间太早了吧……你这是要把我往哪里带，这不是竞技场的入口吧。”我鼓足勇气问狱卒。 “好好去洗个澡吃个饭吧。”他并没有表现出平时的那副低燃点的特性，这次反而像是仿佛对待临终的犯人一样居然有些温柔。 “诶，为什么？这不是获胜者的奖励吗？” “有好事还多问什么？’ 我被推出奴隶的地牢，来到看守者们居住的地方，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这里有浴室……桌子上还摆着一顿早餐，虽然不算是豪华，但是现在面包和浓汤对我来说就已经是美味佳肴。自己要冲过去享用的时候狱卒又挡在我的身前。 “我说过的，先去洗澡……”说完狱卒解开了我手上的镣铐。 “知道了……” 他的阻挡似乎让我找回了一丝理性，对我这么好究竟为什么？不可能是大发慈悲，因为这家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生，这点毋庸置疑，是因为有人指使他这么做吗？ 想到这里脑子里很快就浮现出威拉德的身影，他说过要让我好好为他赚钱，也正是因为他囚禁了我的同伴所以我才要在这里拼死战斗。不管如何，这种关系勉强算得上是双赢，虽然我是被迫。这样的话我，火猫克莉丝特要是输了对他来说也非常困扰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难理解了。 自己向前走来到浴室，地面并不干净但是还能忍受，中间有个大池子，里面被灌满了温水而且目前没有其他人在使用，我匆匆忙忙脱下衣服把身上的血污洗干净，搓揉着身上的每一处。我这么多天没洗过澡了，喜好干净的天性差点要把自己逼疯，我仿佛快要把皮肤都给揉烂那样用力。 这样闹腾了一会，怎么说洗过澡之后身体完全暖和了起来，中途也没有其他人进来打扰实在是太好，不然我就要在战斗前提前使用力量了。 走出浴室来到更衣所穿好奴隶的战斗服装，他们居然还特意给我换了身新的，简直已经到了嘘寒问暖的程度，完全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 吃完了东西后我休息了一会便拿着短剑和单手盾，在狱卒的监视下走出铁门了。 今天的竞技场依然和平时一样喧闹，因为只要有我在的场次一定是客人爆满，更何况是挑战前五的战斗。四周也没有站弓箭手，这意味着我们可以自由使用魔法。 我握紧手中的剑与盾，一步步踏着沙尘走出去，对方早已立在了场中。 天空湛蓝，四周都是人们嘈杂的交谈声，观众席在我的视野中已经挡住了一半的天空，我只能粗略扫过，甚至无法记住其中个别人的表情。他们呼唤着“火猫”“火猫”，支持跛子莱尔斯的倒是少数，是因为我的容貌以及战斗的技巧吸引了大家吗？还是说只是那个莱尔斯太过于讨人厌呢。 而不管如何我和那家伙都只是这舞台的表演者，最终却只能活下来一个。 我架起圆盾，中央镶嵌着一颗长长的尖钉可以起到攻守兼备的效果，而手中的单手剑只要用来看准机会就行了，我用盾挡住自己的脸，默默施展了幻术侦查。现在这已经是我最熟练的魔法之一了。 莱尔斯是个中年甚至让我感觉快要步入老年的男人，既长又邋遢的长发，一件大外套遮挡住他的身体以及腿，这样的话武器很有可能就被隐藏在身下。 需要一上来就变身成为红发秒杀他吗？ 但是黑尔蒂提醒过我不能够太轻敌，如果对方恰好有着能够克制我的手段呢？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莱尔斯才隐藏着自己的身体吧，他不想让我看见他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武器和战术，或许那只不过能用一次，我们站在原地谁都不肯先动。死斗总算是让人等待到焦急。 阳光慢慢炙烤着我的身体，汗水沿着额头滑落到脸颊然后滴在沙子上，与我轻便凉爽的女奴战斗服不同，他的外套全黑一定非常吸热，我可以等他累了再动手？ 然而观众已经等不及了，他们像往常一样开始丢东西，破口大骂。 如果双方一直不出手就会有惩罚，狱卒将揭开猛兽的禁锢把他们放到场内，那时也许存活的连一个人都没有。 就在莱尔斯抬起手腕做出擦汗动作的时候，我的嘴巴动了。 “Lau！（劫火）”符文对于沙拉曼德来说不是必要的东西，可我咏唱出来却能给他造成假象，不需要符文的巫师他一定没有见过。 说完，一道火焰随着我的指尖喷射而出。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09.剑奴——6 火焰从我的单手剑上喷出，如同一条蝮蛇向着眼前的男人发动突袭。 他踉跄了一步，像是没掌握好重心一般靠着单脚在原地跳着，最后不小心摔倒躲过了火焰的攻击。 “呜呜哇！小姑娘，别一声不响地打过来啊。” 倒在地上的莱尔斯露出那条木质的义肢，粗糙而且看起来仅仅能用来支撑身体罢了，这样的人也需要我全力出手吗？ 疑惑的同时我也握紧自己的盾牌，以免对方趁我大意突然袭击，这家伙既然能排到竞技场的第五名那么一定是有着不为人所知的长处。稍微不小心就可能成为剑下亡魂了，对了……他是不是用剑的战士还很难说。现在只能依赖黑尔蒂所给的情报，这个人是狡猾的战士，擅长布下陷阱并且擅长用出其不意的方式进攻，但是我们应该是一起进场的，他的陷阱是没有时间布下的。 我再次正面看着那个可怜的战士。 刚才面对我的攻击他像是没有防备，只是因为自己少了一条腿才不小心跌倒而躲过我的火蛇。 那么再试一次看看吧。 “Lau！” 指尖凝聚起火焰…… “啊啊啊，听我说话啊，小姑娘！” 不能听！ 比刚才还要大一点的火蛇化作一团火焰奔袭而去，结果那家伙在地上提前打起滚又躲过去了。 怎么回事？ “Lau！Lau！Lau！” 继续地，持续不断地扔出火球，但是我的火焰到了他的面前就像是失去了准头一般全部被这人偶然躲开，而跛子莱尔斯依旧在地上如同一条落水狗那样翻滚，看上去狼狈不已，观众们纷纷嬉笑认为他只是运气好而已。但是我却在一刹那间看到了这家伙眼神的阴冷。 他是想要消耗我的玛娜。 “是风属性的魔法么……不，连符文都没有念出来，是魔术。” “猜得不错，冒失的小姑娘~” 因为用符文魔法的话以人类的玛娜来说很快就会耗尽，相对而言魔术的话只需要一点点就能产生效果，虽然风魔术无法对人体产生多大伤害，但是用来防御飞行道具的话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原来是这样么，所以我的火焰才会一个个都被吹飞？ 跛子从衣服下面掏出一把杖，并借着它站直了身体，义肢的足尖插入泥土。 这是什么意思？ 同时，我面前的沙子开始发光，察觉到不妙的我急忙架起盾。 片刻后便有三支箭矢插在了尖刺圆盾上，幸好多蒙了几层牛皮而没有被击穿。 刚才莱尔斯的义肢插入地面后就蹦出了这些东西，正如传言所说的那样，他非常擅长使用陷阱……可是说起来他应该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布置陷阱啊，我们可是几乎同时上场的。 难道是他的手法太快而导致我没有注意到吗？ 从开始莱尔斯的战术就偏向于防守，这说明他的战斗方式属于弱者的战斗方式，并不是完全依赖于力量的强弱，重点在于有着四两拨千斤的精巧。 “……” “为什么要一直沉默呢，小姑娘。” 不理睬莱尔斯的话语挑衅，一旦接上话就会陷入他的套路中，那样取胜的几率就更低了。 我用单手剑扫掉插在上面的几支箭矢，或许现在立刻进攻才是最好的选择。 直接把这个家伙给拿下吧，盘算起这些事的时候脑子里有另一个声音开始提醒我。 这样这样直接进攻就好了吗？近身战我完全不知道他的攻击方式，他的近身战比远程更厉害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从刚开始到现在莱尔斯都是用着防御战斗方式啊，应该不会很强的吧。 再想的话我们可能就要陷入惩罚了。 想到这里，我架起盾冲了过去。 “哦哦！第一次见到女人投怀送抱呢，但是稍微有一点点危险。” 他一直喋喋不休，看上去或许体力不错。 我几乎沿着一条直线冲到莱尔斯的面前，挥动起右手的单手剑。当然竞技场排名第五的战士不会认我宰割，他立刻从沙地上跳起身，在我调动起全身的能量打算挥剑的时候，莱尔斯居然依旧不慌不忙，他躲开了我正面的两次挥剑然后迅速拔出自己的手杖，里面的刀刃立刻寒光闪闪地呈现在我的面前。 原来是附魔剑……黑尔蒂给的情报果然是正确的，他是个魔法剑士。 我架起圆盾，他刁钻的斩击和王宫的优雅剑术以及佣兵们的实用剑术都有些不同，可能是因为身体残疾的缘故我判断不出他的重心，莱尔斯单手挥剑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一个装了剑的木桩，但是这个木桩却长了眼睛和大脑。 嘭嘭嘭，沉闷的金属声回响在耳边，让我的耳道里都感到了一阵轰鸣。 没想到他的剑术会像暴风雨那样猛烈，攻击的间隔非常短，而且像是在浪费体力。 这面盾牌承受了他三次攻击，躲在盾牌后面的我每次想要露出脸的时候就看到他的剑沿着盾的边缘刺向我的面门，人的眼睛对于尖锐物体有一种本能的恐惧，这种恐惧让我迅速再次挺着盾牌挡着他的剑以免自己受到伤害。 “怎么了小姑娘，一直躲着像个处女一样！还是说你就是呢~” 说话的同时他的攻击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恐怕是希望用言语让我变得急躁起来。 但是类似这种语言是不足以让我分散注意力的，但只能一味防守的焦虑的心情一点点增加，开始变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思考者出路，同时调整着盾牌的位置挡住他的斩击。 对了，盾！我的盾上有一颗尖钉，用这个突刺的话应该可以突破僵局。就在我这么想的刹那间，莱尔斯再次用那条义肢踩入了地面。 这是要发动陷阱的意思！他又是什么时候埋入了陷阱？还是说这里本来就有吗？ 留给我的思考时间没那么多，我甩掉盾急忙后跳…… 结果什么也没发生…… 诶，假的？ 就在我差点放下心的时候，他从自己的长衣下伸出了另一只手，他的手臂上安装了一把小型弩。 随着莱尔斯扣下扳机几支箭射出来，两支从我的脸颊旁窜过去，还有一支划过胳膊……自己几乎差点被射中。 自己的心脏急促的跳动着，我的对手却没怎么喘气。 刚才只是通过演技来骗我吗？这也太冒险了吧。 自己愣愣的看着竞技场上的对手。 跛子莱尔斯仿佛就是尽心享受着这场决斗一点点也没有考虑到自己会遇到什么后果。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10.剑奴——7 陷入苦战了，之前自己一点也没想到居然会落入这副田地。 直接变成红发的样子烧死他吧，即使他还藏着什么手段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在太阳的炙烤下沙子逐渐升温，我就像是一块铁板上的烧肉那样，只要倒下一定会被烤熟的…… 不，我是炎之克莉丝！ 想到这里自己吁吁喘气，打算通过变身来改变战局。 我试着集中自己身体的玛娜，身体就像是一个水壶，而魔法的能量会从玛娜之门中渐渐流出来。 然而本该填满我身体的玛娜集中到一半时却突然像泄了气一半一下子散去。 “！！” 糟糕，居然没有办法集中精神。 怎么回事，我感觉到眼皮越来越重，几乎快要睡着。 “你的体力快不行了。” 他像是知道我会遭遇这个情况一样一边丝毫不掩饰露骨的嘲笑，一边向我靠近。 想要后退的时候发现脚开始使不上劲，就像是感冒发烧时遇到的状况一样，浑身发冷…… 我这是怎么了？就算身体不舒服也不该是这个时候啊，而且怎么会就这么突然的。 瞥向眼前的中年男子，他佝偻着腰，畏畏缩缩的样子完全看不出现在处于优势。我想要转身逃走，这时他手中的那把手杖剑高举起来，然后挥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道冰冷的感觉划过我的背部，那里过了两秒渐渐变红，开始让我感到剧痛。 怎么可能呢，明明不是那样敏捷的动作，我怎么会躲不开……敏捷的身手明明就是我最大的优势啊。 身体开始站不住，扑通一下摔倒在地上。可是莱尔斯的进攻却不会停，他的那条义肢此时像根本没有断过一样深深踩在地面的沙土中，然后倒提着手杖剑向我的身体刺过来。我朝向一个方向不停翻滚，才勉强躲过一次次剑击，滚到快到墙角的时候我猛踢墙壁借着这个力道弹起，用单手剑接住了他的劈砍。 剑与剑之间的摩擦带来了些许火花。 “不愧是连胜的火猫……” “你，你对我做了些什么！” “做了什么又是在指什么呢？” “少装蒜了，你用了什么陷阱吗？” 无法理解，还是说我是中了幻术呢？但是按道理来说幻术是作用于自己的身体上的，能用出这种对别人的身体起作用的幻术按照《元素万象》里的说法简直比登天还难。 “你的早餐那么丰盛现在就忘了？” 莱尔斯这么说着的同时嘴角浮现出弧度。 早餐？早上的时候确实狱卒突然给了我不合情理的特别待遇，但那应该是威拉德因为不希望我落败而…… 想到一半的时候我的脑袋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你让狱卒在我的食物里下毒……” “哼哼~”用笑声承认了自己不光彩之举的角斗士在他的手上再次施加了一点力量，我立刻就感到力不从心，开始后退，此时莱尔斯抓住了机会再看出一剑。 “呃啊啊啊啊！” 右手臂流出血来，剑也完全握不住落在黄沙上没发出什么声音。 竞技场的喧闹依然在继续着，他们当中即使是坐的最近的观众也听不见我和莱尔斯的对话，他们不知道我中了毒，只知道我的状态一反常态，观众们叫骂着，每一声都像楔子一样扎在我的心中。 “喂！火猫，你在做什么啊！” “拿出平常的实力杀了那个老不死的！” “老子在你的身上投了重注啊。” “别给我死了！” “……” 别把人说得像是你们的财产一样啊，但是现在慢慢就连这样的声音也听不清了，我的眼睛也开始花了，大概是因为失血吧。手臂的温度开始下降，我单手支撑着沙地勉强地逃跑着。 “听啊，他们都期待我杀死你，小猫。”他不慌不忙地追上来，此时都不知道谁才是断了一条腿的人了。他随意地砍出一剑，我的衣服被划破，白皙的肌肤上再添一道鲜红，自己也再次摔倒在地。“你的血，非常美味。”莱尔斯舔了舔自己的刀刃说道。 “可恶，居然用这种……卑鄙的方式。” “卑鄙？这可是竞技场啊，大小姐！” 这家伙趁我无法行动之时抬起了脚踩住我的身体。 每一道伤口因为挤压都变得剧痛无比。 “唔唔唔！” 胸口被他用力地踩着，这个人完全不在意我的痛苦，几处伤口在这一刺激上疼得让我快失去知觉了。 该死！真的要死在这种地方吗？ 死在这种根本就没有价值的对手上？ 我的眼中流出了泪。 “你哭什么？”莱尔斯问道。“身为剑奴就该有觉悟不是么，你以为我会因为你是个小女孩就放过你？不，莱尔斯先生不会……他会为了生存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掉任何人。” 听到他的话我只是摇摇头，现在无论做什么都已经非常吃力了，血液从我的身体里涓涓流出。 “那是因为不甘心了吗？” 这次我选择了点头。 “这样啊，呵呵~我数到十，你做个祷告吧。1……” 我很怕死，但是哭泣的理由却不是因为怕死…… “2……” 我的生命是苏菲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即使要死也要充分发挥价值。 克莉丝特的人生中遇到了苏菲，所以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公主。 “3……” 因为遇到了飞鼠萨尔瓦托·朱利诺，所以能成为一个女王。 但是就要在这种地方因为这样无聊的事而丧命？ “4……” 我无法接受……对手不是维妲那样强大的精灵，也不是克罗那样的叛徒。 跛子莱尔斯只不过是个竞技场的狡猾佣兵而已，碌碌无为的小人。真的是因为我错了吗？因为我来到这个帝国的时候没有做好调查，没有在被武公主发现之时就及时让同伴们出手保护自己？ “5……” 因为选择了这一条冒险的道路所以才会变成这样的？ “6……” 要是能够再选择一次的话，但是人生没有“要是”或者“如果”存在啊。 “7……” 现在我还能动吗？ 或许勉强还可以，但是手已经完全没力气了，也没有武器。 “8！” 精神也因为出血过多而集中不起来，即使是他不杀我，自己也会慢慢死去吧。 “9……10……时间到了。” 我不甘心！我的故事不应该到这里就结束的。 剑刃没有留情，我看着它插入自己的胸中，过了一会自己的喉咙感到一阵恶心。 血液逆流而上喷了出来。 “不该……是这样的……”口中吐出血沫，我看向这个临终前根本不想看的人。 视线越来越模糊，男人抽走了他的剑，也抽走了克莉丝特·卢比艾尔·梅斯菲尔德的…… ——命运。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幕间.玖莉栖 “怎么了，泽尔希小姐？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走神？” “诶，有吗？” 今天是我答应参加网聚的日子，线上游戏的网聚，本来孤身一人的话是没资格参加的。但是曾经和我有过一次交谈的REN先生还是提出了邀请，虽然我觉得很不好意思，毕竟宅在家里不上学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我还是那种比较怕男人的性格。但是一直这样也总觉得有些无聊的自己最终以“不许暴露我就是幻神”为前提条件的情况下答应了REN先生的邀请。 我揉着自己的脑袋，总感觉做了一个非常漫长的梦，但是具体内容我已经记不清了。 “你看看~” 说着这个青年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肩膀，那里的西服已经被压得有点起皱。 我一下子就意识到那是自己做的。 “啊，非常抱歉！” 在电车内就这样不小心睡着，还躺在REN先生的肩膀上，实在是太不成样子了！ 虽然已经做了一段时间的宅女，但是总不能连这点礼仪都忘记，我急忙掏出手帕，但是衣服皱了也不是手帕能够抚平的吧，哇哇哇，到底该怎么办才好？要是这点事被传到线上游戏上的话那我不就只能AFK了吗？那样的话我还有什么立足之地啊，难道只能出卖身体了吗？ “没关系啦，你怎么了？” “什么都没有！” 意识到自己那大的出奇的脑洞之后我急忙摇头，上学和曾经的家庭对我来说只有痛苦的回忆，唯独线上游戏给我带来过快乐，要是现在连这个都被夺去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从这里到聚餐点是三站路，泽尔希小姐看上去体力很差呢，完全想不到这样柔弱可爱的女孩子居然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幻神~” 听到他的形容我的脸立刻就红了起来，我虽然清楚自己的容貌，但因为害怕男人却总是经不起这方面的夸奖。 “可爱……才没有这回事，我只有土气的衣服。而且请千万不要在网聚的会场说我是幻神！” “哈哈，泽尔希小姐还真是纠结这个呢。” “你必须要答应我，REN先生……不然我就再也不玩《神祇天空》了，泽尔希这个称呼也请不要继续了！” REN先生挠了挠头，“这还真是抱歉，那么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是啊，我该用什么名字来代替呢？ 想了想我决定丢上自己原本的名字。 “玖莉栖，请叫我这个。” 聚会点是一个游戏的主题餐厅，大家早已在自己的位置上久久等候，他们看上去打扮得都很时髦……这让我不由得缩紧了身体。也是呢，毕竟玩神祇天空的很多人都是现实中的高收入群体，他们平常也有着自己的事业并且在这个游戏上已经投入了10年的功夫才能成为最强之一。 我则是靠着自身的性别和容貌成为了网络世界的婊子得以快速提升自己的实力，平时用小号登录，向那些阿谀奉承的男人们讨要好处，然后通通转移到泽尔希的角色上，我扮演着这种公主和独行侠的角色，互相切换，和男人们的关系也止步于语音通话，我绝对不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现实信息……否则又会想到被父亲和学校的男生所欺负的过去了。 “我是玖莉栖。” “哇哦，好可爱~倒不如说是非常漂亮！不过貌似没听过你的名字？” “嗯，我只是个新手而已……” “这样啊，没关系！虽然这里聚集的都是Lv99以上真民，但是我们也很欢迎新朋友哦。” 说话的是一位穿着连身毛衣的高挑大姐姐，紫色的眸子应该只是美瞳，然而一看就是在美容院里精心做好的头发看起来已经足够吸引男人们的目光，即使是在这样还很冷的天气里也大胆地露出肌肤，比起我她才是真正的美人……而且她的身旁还有个同样高个子帅气的男生，这是所谓的现充吧…… “泽……啊，玖莉栖，这边是翡翠心和他的女朋友。” “原来是剑神大人，你们好！”我尽量有礼貌地行了一礼。 “不用太拘谨啦，玖莉栖小姐~” “没错，不过玖莉栖小姐看上去还是高中生？” “是，是的，我正在上高三！” “学校方面没关系吗~”虽然翡翠心问的问题让我感到有点尴尬，但是他那阳光的笑容仿佛能够融化一切。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一旁的女朋友是不是起了小小的嫉妒心，她鼓起脸颊给了剑神大人一记粉拳。 “别刺探人家女高中生的事情啦！” “抱歉，抱歉，小鸢你想多了啊。” 他们一直保持着这种轻松愉快的气氛，让人感觉真好，我要是一直在这样的氛围内也不会把自己孤立起来了吧。今天的自己像是回到了好几年前，那时候自己还很开朗，朋友也多……也曾经和男生很要好。 聚会场上的大家似乎都是用假名，没有谁会注意到我是用真名来参加宴会的，这次聚会之后他们也找不到我的，我只是享受聚会的感觉就好了。 能玩游戏真好，可以的话我也想成为游戏中的人。 正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有一个人站起身来，“话说大家都满意自己的身份吗？” 说话的人叫做谢尔斯，是一个大企业的社长，和REN先生也很要好，也很擅长活跃现场的气氛。 满意自己的身份，那是说游戏中的事情吧。 针对他所说的话聚会上的大家都议论纷纷，神祇天空里的身份和出生是随机分配的，所以重复率也很低，所以想药重来几次分配到好身份的人也不在少数。 我当然是很喜欢泽尔希的，但是我也很憧憬能把女性身份充分显示出来的角色。 “听说近期官方会新出一个角色，随着资料片一起。”REN先生在嘈杂的环境中低声向我说道。 “稀有角色，那是要花很多钱的吧。” “虽然如此，但还是很有希望的哦！” “如果能拿到就好了，拿到的话给我看看吧。”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当然了，话说，玖莉栖也有着小号吧……你应该不是最喜欢泽尔希这个角色，我总有这种感觉。” “真是失礼，虽说确实是有，但是我可不打算让你知道哦。” “诶，为什么？” “秘密。”自己装作可爱地吐了吐舌。 实际上，那种用来骗男人们的角色…… 我不想让任何人意识到那和现在的自己有关。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11.命运停转时——1 我站在玛娜的门之前。 刚才自己又梦到了别人的记忆，应该和之前一样是同一个女孩……她究竟是谁？为什么一直出现在我的记忆里？我倒是听到了泽尔希这个词，应该是搞错了什么吧。明明是和我们完全不同的世界，不过当我想着这件事的时候自己的记忆也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玛娜的力量宛如涨上来的海潮又把我拖回到深蓝的魔法之海中，赤红的双眼只能在这魔法之门前窥视着它的秘密。 沙拉曼德不像以前那样守在这扇门外，我被巨大的魔法能量所吸引着，整个门如同一股漩涡，把我吸到里面，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眨眼，亦或者是数百年。 我在竞技场上被莱尔斯的剑穿透胸膛，任谁都看到了这一点，我已经死了，生前的事情已经不在考虑之内，我的梦想、恋爱、同伴、朋友全都不再有价值了。他们不过是一个回响，如同这魔法的波纹轻轻点在水面上。 我站在完全洁白的一块地方，地面是完美的平滑，看不到一个凹点……走在上面又轻又软，仿佛连身体的重量都感觉不到。同时着白色的地面看上去既是固体也是液体，稍微用力身体就会陷进去，但是只要我有想要出来的意思它就会把我弹出。 广阔看不到边界，不过倒是有着很多装饰品，比如大摆钟、沙发、希腊建筑式的圆柱、以及各式各样的玩偶，但是不管哪个都是清一色的白，白得如同牛奶，如同桶中的油漆。 天空倒是能稍微区分开来，但是还是一片白色，有些破碎的物品零零散散地分布在那里。 我全身赤裸地站在这，犹如刚出生时的样子…… 究竟是天堂还是地狱，或者是夹在两者之间的灵薄边境？ 然而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自己的心情是出乎意料的平静，根本感受不到心脏有任何跳动的意思。 不管如何，我…… ——到这里来了。 名为克莉丝特·卢比艾尔·梅斯菲尔德的女孩已死，接下来她会怎么样，没有任何一本书上写过。 我只好往前走，这里什么都没有，所以也没有留在这里的意义。 当我再往前走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倒了边界。 因为一个银色长发的全裸女孩在接近自己，由于头脑很冷静所以我意识到这是镜子，面前是一堵镜子墙。正当我打算回头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镜子中的女孩笑了笑……而我的脸则是紧绷的。 她径直走过来，近到让我能够感受到呼吸，自己明明遇到这样恐怖的景象但是却依然非常平静，是因为我已经死了吗？ 她继续走近，我们的胸部碰到……她抱起我，吻上嘴唇。 感觉非常舒服……但是却无法引起一丝情欲。 直到她轻轻分开嘴唇时，才张开嘴巴说出第一句话。 “你好，虽然是初次见到我，但是我非常了解你的事情~” 我？自己稍微有些混乱，因为我已经搞不清究竟谁才是克莉丝了。 因为她的声音都和我一模一样，别人的嘴中冒出自己的声线怎么都会觉得非常奇怪。 几乎是和我的想法同时，她捂着嘴巴笑了出来。 “不不不，你才是克莉丝~不过我看到的可不只是那么点，我看到的东西比你想的还要多得多。不过克莉丝，你似乎想得太多，一般人可没有资格来到这里哦。” 不说话她也能读出我的想法，虽然很方便，但是我很讨厌被人窥视自己的思考。 “这样啊，那么我就不读你的心了。” “谢谢……我是克莉丝，你是谁呢？” 听到我的问题她好像非常困扰，即使报出一个名字也好啊，我只是想知道怎么称呼她而已。否则的话也太麻烦了吧。 “嗯，我的称号有很多……嗯，本来我想说让你知道这些或许也没什么关系，但是果然还是太早了一点。这样说吧，按照伊欧加尔德大陆人们的说法，我一般被称为……” ——女神。 她张口说出的是让人无法理解的词。 女神？就是教会天天歌颂的那个女神吗？ 同时我也想到了一个名字。 “涅芙拉？” “没错，没错~虽然这个理解有一点错误，但是现在你就这样称呼我好了，倒是说明还是真的没到时候啊。” 她像是非常痛苦，带着必须遵守着某种规则运行的无奈。 “那么，涅芙拉大人，您让我来到这里做什么，我接下来要去哪？”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这是人类哲学思维中的永恒命题，与神对话的话我觉得简单高效才是最好的。 她略加思索，然后张开樱色的唇。 “我不能回答大部分，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接下来要从你的身上拿走一样东西，然后让你回去。” “回去？回哪？” “从哪儿来，回哪去~ ” 她轻松地说着，还在我的周围晃来晃去，让人感觉差点就要哼出小曲。 这到底是让我回到地球世界还是伊欧加尔德呢。 “可以说得更加详细一点吗？” “不可以，那就犯规了。” “这样啊，那你还能告诉我什么吗？” “嗯，虽然很多事情是无法说出口的，但是忠告的话倒是能提出一两个。不过倒也无所谓啦，一会你就会把在这里的事情都给忘掉的。” “那可麻烦了，但还是请说吧~” 她点了点头。 “第一，今后要不带迷惘地活下去~” 哎，这种风格的忠告啊，感觉像是自己被教育了。 “这样的忠告啊……” “这样的风格的忠告才能勉强在你的脑子里留下一点印象哦，第二，要当个自信的女孩子。” “谢谢！请继续吧。” 对于我的打断女神大人丝毫不在意，她竖起自己的手指。 “第三，呼呼，这句话你现在是会忘掉的，但是下次见到的时候，你就会想起来~记住” 女神的面色变得严肃起来，她稍稍闭了下眼睛。 然后睁开，红色的眸子变成一片透明。 “没有谁，值得你这么做！” 这句话带了一些怒气，充满着情感，让我感到莫名其妙。 但是女神没有解释的意思。 “好了……我要拿走你的一样东西了，快回去吧！” 说完，她伸出手穿过了我的身体，然后我就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12.命运停转时——2 咚，咚…… 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自己睁开了眼睛，蓝色的天空和洁白的云彩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刚才发生了什么？似乎自己在一个洁白的房间里和人说话？可能是做梦了。 “xxxxxxxx” “xxxxxxxx” 转过头我发现周围很吵，因为脑袋还有点晕眩所以听不太清楚，可是当我想要去听的时候他们的语言已下载灌入了我的耳朵里。 “那女孩还活着！她动了。” “怎么可能，受了那么重的伤？” “伤口在冒着肉眼能看到的热气！” “怎么回事，你们有没有觉得她和刚才不一样了？” “头发变红了，火猫在之前的比赛中也用过类似的招数……” “不，是身体变大了！” 青年的声音，中年的声音，女人的声音，老人的声音。 这些声音仿佛连成了串在我的脑袋里清晰地播放着，原来我还在竞技场啊。差点就把这个世界给忘了，看来这南柯一梦已经恍若隔世，似乎自己忘了不少事情，其中还有些貌似绝对不能忘的，究竟是什么呢？ 竞技场的四周是灰青色的粗糙石壁，地面则是覆盖了一层黄沙的松软泥土，对面有个人正在向观众席欢呼，过了好几秒我才想起来他的名字叫做莱尔斯，是刚才杀死我的人。想到这里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服装虽然有些残破，血液也挂在皮质的衣服上还没干，但伤口却已经完全愈合了，更不可思议的是我的胸部居然异常丰满，快要赶得上母亲的分量。撑着地面站起身来，我发现手指也变得修长，视线比以前要高得多，而红色的长发已经随着微风微微拂动。 现在的我处在变身的状态下啊，而且还是类似维妲的大人模样……为什么会达到这样的新境界呢，是因为那一场梦的关系吗？ 更不可思议的是我一点也感受不到变身后的那股满腔热血，自己仿佛一阵风，我不是想去燃烧而是单单吹拂过这片大地，如同传说中的西风女神一样，在吟游诗人的眼中留下倩影。 我想不透，但是也不想太花力气去想，虽然我感觉自己的身子已经轻到快要飘起来，前身仿佛装满了魔力几乎马上就要爆发，可心如止水的平静却让我的心脏回归平稳。我的嘴唇轻轻动了下，然后脚上被施加了一个侦查法术，自己无声无息地在地上走了起来。 莱尔斯依然举起双手欢呼，他接受着大家的祝福，欢笑，咒骂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总之这个瘸腿的矮个子男人已经享受着胜利带给他的喜悦无法自拔。要是我也会这样的，毕竟这是竞技场，他用尽了一切手段除掉了有威胁的对手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对于我表示非常尊重，是一个优秀的战士，用长处补足自己的短处，所以他这样残疾的人也能这么强大，甚至取走了我的“第一次”。 不过他却不够谨慎，光是把剑插入对手的胸腔就能确认死亡了吗？要是我的话一定会把头颅也割下来的，观众席越来越嘈杂了，不少人看到我在慢慢接近他的背后惊恐地大叫着，而莱尔斯只是把这一切当做他们对自己的狂热而甩出飞吻。 “白痴啊，快看后面，看后面！” 有个家伙的嗓门特别大，我想这个声音应该不止是我才能听到，自己的耳朵已经有些疼了。 不过待到莱尔斯转过脑袋时我已经来到他的身后，正露出可爱的笑脸拍着他的肩膀。 可能我这辈子第一次看到这么有趣的表情，那张和英俊完全挂不上钩的脸上有着震惊，不可思议，害怕甚至是恐惧，但是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是当然的，因为我本人还要更吃惊一点。 我抬起自己的手掌，伸出食指，现在的自己已经比莱尔斯还要高，我的手掌和他的额头齐平，然后握成了拳头，食指放在拇指的关节处。 弹出去。 砰！ 莱尔斯像一颗皮球一样在沙地上着地然后再弹起，就这样飞了十几拉尔远。 几乎没用力，不过是试试力量而已。 跛子莱尔斯可没那么脆弱，否则他就当不上第五名了，站起身的时候他伪装成狼狈趴在地上的样子却已经拉满了手中的弩弓，三支箭飞速射来，但是在到达我的面门之前就已经被烧成灰烬。 我只是慢慢向前走，他却是一步步向后退，现在的自己仿佛领会到当时维妲的心态了。 难怪当时的维妲看上去是那么寂寞又孤单，又说出要将半个世界都冻结的话来，的确，要是把这种力量握在手中的话任谁都不会将这种强大隐藏起来。这样的力量即使是再虔诚的僧侣也不可能把它舍弃，眺望天空我想要嘲讽起天空中的太阳。 我如果站在地表之外的话倒是很有自信能把整个星球都给射穿。 当然，是开玩笑的~~ 流动的火焰浮上了我的肩膀和背后，慢慢凝聚成箭矢的形状。它们随着我的目光一支支飞出去。莱尔斯如果一只蝼蚁那般四处乱窜，一支火矢点燃了他的义肢。跛子尝试着熄灭，最终无法没办法的他果断卸下了整个义肢。 明智的决定，神的怒火是不会那么轻易地熄灭的。 自己的脚动了起来，正如刚才的感觉一样，身躯已经轻如鸿毛，我仿佛随时都能够飘起来一样。 只是轻轻一蹬地面，我就如同飘向地平线上的劲风一般，来到对手的面前。 随着我落地所带来的热浪他的身体被吹飞。 重重地撞在了竞技场的岩壁之上，我看到他的口中吐出鲜血，单单是我降落到地面上就已经让他无法反击了。 自己走近，男人依然不放弃，他用着手中的弩弓，用自己最擅长的陷阱。 现在我倒是明白了，这些陷阱原本就是深埋在这类的沙地中，看来是他早已趁人不在时和狱卒交流过，并把陷阱都已经设置好，如果不是碰上我的话那他的对手是输定了。 不管怎么样，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我走到他的面前，对面前的男人仅有一句话。 “我很欣赏你，做我的仆人吧。”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13.命运停转时——3 “怪物……” 男人轻声地念着，躺倒在奴隶的监狱的地板上。 他没想过自己还能够活下来，不过比起这个他更加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居然还会从地狱深处走回来见他。 她被自己的剑刺倒的时候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但是起身的时候已经有20岁有余，鲜红色的长发以及血一般的眸子让少女充满了霸道的气息，一点也不在意身上不能蔽体的皮甲上衣和短裙，她宛如一个女神那样来到自己的身边，将所有的攻击一一化解，要是她想要的话哪怕莱尔斯有一百条性命也不足以赔付。 无所谓了，前半身是久经沙场的佣兵，因为自己设置陷阱失败而害死了队友被打断了一条腿然后卖作剑奴，没想到自己的顽强居然能够撑到现在。本来他的每一次战斗都是想要表现出自己的意志而已，想要挣扎着，想要在地面上丑陋地爬行，想要和命运搏斗，但是却不想死。 轻敌的人们也好，比自己弱的敌人也好，他通通不会手下留情，哪怕是像眼前这个小猫一样可爱的敌人也好，因为自己知道这个地方不是能够让人天真的，所以他显得异常冷酷。 不过运气好看来也到了极限，他明明把利剑插入了那个瘦弱少女的体内，看到她痛苦地流泪，漂亮的脸颊变得扭曲，赤红色的双瞳也失去色彩，毫无疑问是死了。这样还能够爬回来无疑是清算的时刻到了。 “厉害，你真的很厉害……到底发生了什么？呵呵，罢了……动手吧。” 但是少女却说出了一句出乎意料的话。 “做我的仆人吧，我欣赏你。” 女孩口中的话只让他的眼睛眨巴个不停，像一头呆鹅那样嘴巴一张一合却说不出话来。 她在想什么？在竞技场就是你死我活，什么叫做做她的仆人？她要是不杀自己一会侍卫们就会把猛兽放进来，到时谁也逃不了，但是他又看了看少女的表情，十分漂亮的脸，却无法让人产生情欲。只是让人觉得她美得非常高贵，不是自己这样的人能够出手触碰的。 “没听到我的话吗？还是吓傻了，那么我就再说一次吧。” 女孩接张开她那薄薄的粉色嘴唇。 “你的战斗技巧很好，对于陷阱的设计与布置也很能体现战术头脑，尤其是是杀我的时候还给了10秒钟祈祷的时间，能看出你虽然心狠手辣但也没到丧失人性的地步。综合以上这些要素，我想要你。” “想要我，想要什么？我裤子里的东西吗~” “再对你的女王开这种玩笑我就帮你割了。” “啊？”莱尔斯丝毫不理解她说的女王是什么意思，但是这句话却让他汗毛倒竖。 两人的对话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站在竞技场高墙上的卫兵们似乎察觉到状况不对劲，本来以为火猫是没被伤到要害起身去找莱尔斯报仇了，没想到她居然若无其事地和这家伙聊起天来。观众们已经开始有意见了。侍卫们问了下在壁上观战的大贵族威拉德，他微笑着颔首。 闸门打开，进来的不止是猛兽，还有一名壮汉，他的手中拿着鞭子，赶着猛兽冲到火猫的身边。 “喂，小心！那家伙是驯兽的，是第三位的……” 还未等莱尔斯的话说完，克莉丝仅仅是一挥手，半个竞技场就在一瞬间陷入了火海。 连同那个还没报上姓名的驯兽师和那些野兽们一起化作一缕青烟摇摇直上发出焦臭的气味。 “驯兽师不需要，我的兽族朋友们有很多这样才能的人。” “你到底是……” “记住你主君的名字，我叫做克莉丝！克莉丝特·卢比艾尔·梅斯菲尔德！加涅特的第二王女，炎精灵的宿主，传说中勇者的同伴，终将成为女王，将要把半个世界点燃之人。” 少女在自己的面前大声喊道，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也只有莱尔斯听清楚了。 说完她看了看高墙之上，然后发出一声不满的砸舌后又面对莱尔斯。“因为同伴在他们的手里所以现在的我被迫要作为剑奴战斗，但是不久之后我就会重新取回我的一切，并且让这些人付出代价。但是现在还时机未到，到了逃离的时候我会拉你一起的，我的选民。” 说完这一切，少女笑着离开了他的身旁，她又回到十三四岁的样子，并且发色再次变为银白。 不可思议的人。 莱尔斯只能作此感想，他在竞技场中虽然不是第一次输，但是却败给了一个小女孩，对方还说出要让他当自己的手下。 她明明有着可以随意出入这个竞技场的实力却选择回到奴隶的牢笼之中，因为她说自己的同伴是被威胁着的。莱尔斯回想起最后克莉丝瞪着高台上的威拉德的样子，如果是那个狡猾的贵族的话确实会把这样强大的女孩都逼到走投无路，他曾经为了守护陛下在心脏附近的位置中了一箭，由此获得陛下的青睐。 那家伙既不怕死也让人捉摸不透，或许他想要得到的东西比任何事物都要单纯才对。 暂时不要考虑那个家伙，还是先思考自己的问题吧。 “成为那种小女孩的仆人，哈哈哈哈哈~” 他在监狱中哈哈大笑。 自己的身旁是一堆又一堆白骨，从来没有人愿意和莱尔斯呆在一起，第一天的话这个跛子还会找他的室友搭搭话，第二天他会问不同的话题。但是如果对方无法满足自己的期待的话莱尔斯就会用尽方法把他们弄死然后换新的同居人，并且他很擅长和狱卒打交道，死一两个无足轻重的剑奴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就是这样的自己，那个小姑娘居然说了一句想要他。 虽然听起来甚是可笑，但是那个叫做克莉丝的小姑娘却有着实力。 如同传说中涅芙拉的真民一般的实力，和她共同踏上旅程的话，会非常有趣吗？ 对此，莱尔斯很期待。 他停滞多年的命运之轮，或许将要重新转动起来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14.法米与少女——1 即使还未到盛夏，南部大陆的天气依然犹如夏至。 瞭望上弦月之空，他所能看到的景色只有平时的四分之一。帝国的建筑要比其他的地方高许多，法米看了一眼后混入人群，然后跟随他的猎物跻身于黑暗之中。 眼睛已经变成了金色，他知道自己已经开始贫血了，吸血鬼和人类不同，没有血就会面临失控。从一个月前自己在武公主抓捕克莉丝的时候他就已经感到自己的情况不妙，他本想要出手救下所有人，可是缺乏血液活性的身体却有些力不从心，克莉丝看到他躲开了帝国骑士的魔爪只给了一个眼色。 她在示意着自己逃走，找到机会的话立刻回来救自己。法米犹豫了那么一会，然后一个后跳跃上高高的房顶，目前整个队伍里只有他有这样的身体能力，如果诺艾尔觉醒的话或许也能拥有相似甚至是更强的力量，但是现在的他没有手握圣剑只是一个凡人。法米觉得自己责任重大，他想要救下所有人，然而法米第一个想救下的是克莉丝……自己所深爱的那个女孩，这样的话她或许就会夸奖自己，或许会和自己独处一会。 但是事与愿违，法米没想到帝国的防守居然如此严密，不管是同伴们所在的地牢还是传闻中克莉丝所在的竞技场都无法让人随意进入，尤其是竞技场，守卫们的警觉性很高，自己这样年纪的少年一接近他们就一拥而上，而周围的墙高达数十拉尔，墙壁都已经磨得平滑，实在不是血肉之躯能够攀爬的。 同时法米还忍受着贫血的痛苦，他看到街上有壮汉在欺负商贩，干脆就吸他的血吧。 正当这样想的时候一旁的卫兵冲了出来迅速把那个男人制服在地，其行动的迅速让法米惊讶。 他们把男人拉起来就像是拎着孩子那样拖着，纵使他身体强壮也不敢正面面对长枪长戟。 这个国家对于治安方面看来异常严格，这时他想到了还留在旅店的其他同伴，但是等到他回去的时候发现大家全部失去了踪影，旅店的老板说哈卡手下的兽族战士们在之前听到街道的骚动时便迫不及待地跑出去，他们似乎察觉到这事件的中心正是克莉丝，便前赴后继相继冲上去同时也被城内的守卫们制服，同时，阿尔维斯和马凯手下的佣兵团倒是要机警些，他们立刻逃离了旅店并且混入了城市当中。 了解了情况的法米这一个月一直出入在酒馆里打听情报，同时也提防着帝国士兵们的追捕。 “帝国的战士们有着众军之首称号，他们天生出生于玛娜丰富之地，身体的能力要强上不少。” 泽尔希之子佣兵团的战斗巫师在法米的耳边轻轻说道，这家伙的名字是尼尔，戴着一副眼镜的垂肩中长发无法让人把他和佣兵联系到一起，尼尔不仅是名出色的巫师还担任着顾问的职责，他擅长水属性和幻魔法，可以辅助治疗。还有一名会用火的巫师则是因为脾气太暴躁直接被逮捕，剩下来的还有两名游侠弓弓使，他们同样散在人群中收集情报。 “就剩下你们三人了……” “是啊，兽族的那几个人跟疯了一样，他们听闻克莉丝特殿下被抓走盛怒之下连斩四五名守卫，同时自己也被抓了起来。不过我们失去的可不只是战斗力，还有锐气，两名弓使……都在怀疑克莉丝特殿下是不是一个称职的雇主。” 法米听到这一句一股怒意从背后燃到头顶，他无法忍受别人对克莉丝的侮辱或者背叛。 “你也要背叛吗？你会知道结果的。” 尼尔急忙摇起双手。“我绝无此意！好啦，冷静下来……你在这里闹事的话连我们都进了监狱谁来救克莉丝特殿下？” 法米听到这句话放松了握着的拳头坐下来。 “我们需要制定一个计划，这几天我环绕了整个市区，这个城市规划得井井有条，但是所有人都屈服在暴力之下。” “法米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了，我们要是和帝国军硬碰硬那就是找死，还会让团长他们陷入险地……我知道你很厉害，可双全难敌四手，更何况帝国的士兵们可不是普通的军士。” “众军之首，对吧~” 这个词尼尔已经提了很多次，起初众军之首只是指代守护着地表和魔界裂隙的达尔瓦萨坑洞的战士们，他们常年沐浴在人类身体所能接受的最大玛娜之中成为了人族中最强的战士，但是帝国土地的总体玛娜比其他地方要多得多，所以渐渐的其他战士也自称为众军之首（Gladius），并以战神为偶像崇拜着。 “没错，虽说大多数没那么厉害，但是还是小心点……要记住，军人一般是崇拜战神，而佣兵们往往崇拜幻神。对待不同身份的人可不要说错了，否则可能会导致对方大发雷霆的。” “明白了。”法米收起他的桀骜不驯，要是平时的话这个黑发的少年一定会竖起眉说一句，“那样的家伙我去把他们都砍了。” 但是现在他懂得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没什么比克莉丝的生命还重要。 我是她的头狼，她也是我的……决不允许任何人夺走。 “顺带一提，帕特丽夏支援我们的两位圣骑士以及我们团内的那位骑士也被带走了，很可能他们会通过几位骑士的身份查到帕特丽夏主教的身上，果然还是要先做好对应，以免落人口实失去重要盟友。” “嗯，你说的都是我没想到的，有你的建议让我倍感安心。” “只要大家都没事我们便能继续建立事业，在这乱世之中……我所期望的正是这些。” 握紧了拳头，法米站起身来跟他的同伴道别，他们约定好三天见一次面，如果见不到对方就按照约定好的计划行事。两名游侠其中一位也作为侦察兵在帝国内搜集情报信息。 而另一名则是要回到圣都涅芙拉伊特向帕特丽夏通风报信，完成这件事之后再回到北方之地把这里的情况告诉菲尔米娜与艾莉莎。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15.法米与少女——2 法米的心情异常郁闷，自己的吸血渴望已经快到了极限，莲因为是始祖可以通过入睡来缓解这种渴望，但是法米却比他要低一阶。现在的他再不吸血就会发狂，将视野里的人皆数杀死，最后作为魔物被讨伐掉。 他当然不希望这样，纵然吸血鬼能给他带来巨大力量，但是法米还是想要变回人族。 可是现在必须要好好掌握这股力量，毕竟是莲所给的这种血液把他和凡人区分开来，要知道那些魔族可不是凡人，它们的力量要比眼前的帝国战士们更加强大，而克莉丝需要的是自己现在的力量。 少年清楚这一点，他也相信终有一天当不再需要战斗的时候能够回到自己的凡人之躯里…… 法米走出酒馆，帝国的天空今天是灰色的，乌云遮挡着太阳却没有下雨的意思，阴沉的气息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看着同样色调的建筑，在酒馆附近是繁荣，在街市上是破败，到了贵族们的居住区又变了一番模样。在帝国的话无论是哪都有这样的感觉，贫困的地方更贫困，而贵族和皇帝所居住的城堡则是高高矗立在地势较高的山丘上。 高塔交叉纵横，通路将它们连在一起，圣像矗立在帝国的城堡前。 虽然看过去觉得遥不可及，但法米觉得光是在这城下就能清晰把这座城放入眼里，尽管少年知道它比自己看到的要巨大得多。 罗德库洛赛因特的城虽然也恢弘大气，但是在这帝国内简直降格一级只配给贵族们居住而不是皇帝，传说中帝国帕尔拉迪原本是五个王国，后来因为战争它们最终被合并到一起，其中最伟大的胜利者不满足于国王的身份而自称为皇帝，他建起世界上最宏伟的都市，也建起与之相配的巨大城堡，众军之首们守卫着南方的坑洞，联合圣都涅芙拉伊特，在这个南方大陆上任谁都听说过这个故事。并且法米深信如果不是隔着一道雾海那么加涅特和吉尔克恩也会成为这个大帝国的囊中之物。 法米皱着眉头走在石板道上，尽管天阴着可仍然有些许阳光洒下来，这种光照到他的脸上让他不快。 或许只是因为现在他渴求着鲜血吧，要是平时的话克莉丝会给自己吸一点，每当吸她的血时候少年会格外小心，他看着克莉丝脸颊潮红地解开上衣把雪白的脖颈露出来，当他的牙咬上的时候克莉丝不仅不痛苦还会轻轻呻吟着，她用手指抓着少年的背脊，在上面留下一点印记。 “不可以去吸别人的血了，这是你和我的约定。” 克莉丝手摸向脖子的时候被咬过的地方已经愈合，而且她稍稍喘息，气色又恢复了红润，或许是精灵的恢复能力较强，而且克莉丝的血异常美味。不仅如此，法米还感觉克莉丝的血大大地增强了他作为吸血鬼的实力。这一点不需要验证，他走在街上稍微集中精神就能听到微小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人被追赶着，并且正走向人烟稀少的地方。 机会来了，法米想道。 不想破坏和克莉丝的约定，不过现在是没办法了，一个月内必须要补充3-4次血液，他已经吸食了好几人，都是些死不足惜的恶徒。看来也不差这回了，但是这次他打算做得更好一些。 他转身走向两栋民居之间的小道，他贴着墙行走，既迅速又能让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大，似乎还有什么人被追着。 他像一道贴着墙行走的阴影，不管如何，猎物就是这个人了，既不用被骑士们追到，或许还能救被追的人一命，真是一举两得。 心想着这种事的同时，他化作了一头凶兽。 少女奔跑着。 以少女来说她看上去要更加幼小。 金色的双马尾长发，奢华的蕾丝洋装，单独一个人走在城下，这无疑在和别人说快来抢劫我吧。 少女就是单纯到这个地步，她总觉得带着守卫一起很没意思，尽管她非常善良不想让守卫们烦恼，可下面的世界对她来说诱惑力太大了。自己所在的地方犹如一个牢笼，让女孩看不到窗外的一切。 好像舒展自己的翅膀啊，像白鸢那样飞出去自由自在…… 于是她就出来了，守卫们鬼使神差地错过了交接班的这段时间，女孩趁着这个机会逃出来了，为此她好好打扮了自己。因为如果在城下遇到了很好的邂逅的话自己穿的很难看的话不是很失礼吗！ 没错，她期待着发生这样的邂逅，与英俊勇敢的男孩子相遇，他能够带着自己在城里玩上一天，在晚上的时候她想去运河的桥边，听说只有在夜晚这个帝国的天空才会显得清澈明亮，星星投射在水面上波光粼粼让人心醉。 这一切都是她在童话书里看到的，在奶妈的嘴里听到的，所以她在平民街区迷路的时候会不知死活地跑去问一个正在玩刀的混混，为什么自己当时会挑着这个人问路呢？ 可能是因为他有着一头漂亮的金发和高大的身材吧，在奶妈所说的故事里，有这样特征的都是义务帮助女孩子的绅士。 她的靴子踏在泥水中，污渍溅到了自己的裙子上。 不过事与愿违，很快她就发现了那不过是个骗小孩的故事而已。 娇小的身躯很快就像烧红的铁毡那样感到过热，自己的身体黏上了汗液，小小的喘息声从喉咙里冒出来。 后面的男人很快就要追上了，为什么？明明自己已经把所有的钱都交给他了啊，可是这个男人不但不表示感谢居然还摸上了自己的大腿，那一刻她感受到了比死还要让身体紧绷的恐惧感。 于是，少女开始跑了…… “哈啊，哈啊……” 不知道是因为缺乏逃跑的经验还是自己因为紧张根本就没有好好思考过，她居然朝着小巷越逃越深，追着的那个混混甚至没有跑，他舔着自己的刀子，大步向前走，混混熟悉这一代的路线，他知道女孩快要走到死胡同里了，而且她跑起来的样子真是又迟钝又可爱。 她究竟会发出什么样的呻吟呢，那个娇小的身躯，华丽的洋装，雪白的袜子和肌肤。真是让人不禁想咬下一口，女神一定会原谅自己的吧~毕竟猎物这么大张旗鼓地出现在眼前，根本是开玩笑吧。 这是上天给自己的恩赐。 坚信着这一点的他又舔了舔自己的刀子，那个女孩果然像预想中一样跑到了墙边，身体颤抖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一言不发。 “是吓傻了吗~嘿嘿嘿~” 少女不断摇头。 “求我吧~把你的衣服全脱掉求我的话我就饶了你。” 少女继续摇头，很奇怪的是她的视线一直越过自己的肩膀看着后面呢。 怎么回事？混混不禁回头。 那一瞬间…… 他只看到一个黑影。 似乎是一头猛兽咬上了自己的脖子，他感到了极度的痛苦，仿佛身体要被撕裂一般。 “怎……怎……怎么会？” 他感到自己的所有血液都被吸走，终于，混混想起来了一件事。 最近似乎总有一些盗贼被什么妖怪吸食了血液，他们死里逃生之后却发现自己只是昏睡了一觉而已。 唯有那样真实的梦境依然残留在记忆中，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犯人的脸。 他曾经不以为然还嘲笑着那些同伴，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是真的。 怎么会…… 失去意识，金发混混倒在地上。 吸血的少年轻抚自己黑色的短发，将落下的刘海撩到一边。 “真难喝……” 他留下这句话，擦了擦自己的嘴角。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16.法米与少女——3 法米甩开咬着的男人，他无论是血液还是皮肤在法米看来都已经散发着一股快要腐烂的气味，劣质的血液，劣质的玛娜，甚至是劣质的灵魂。新人美食家法米如此评价道，虽然如此，倒也可以维持10天不再去吸血，而且透过吸血他也变得更加强大。 望着站在墙角的女孩，她瘫倒在地上，女孩的下体流出的体液在面前形成一片小小的水洼。 她望着法米，不仅仅是害怕，还带着一丝迷惘。眼前的少年究竟是救世主还是会把她四分五裂的怪物，少女的眼眸里传达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看着失禁的女孩，他又回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混混，平民街区没谁会照顾一个贵族大小姐，在罗德库洛赛因特的最底层生活了10年的时光，法米对此再清楚不过。 但是要照顾这个女孩恐怕又会耽误正事。 这个问题该怎么办，放着不管似乎不太好吧？ 他走近少女，对方向后退着，奈何已经到墙角她只能把身体往墙上蹭，穿着这么华丽的衣裳，真是太可惜了，要是克莉丝穿着的话一定会很漂亮。 感想到此为止，少年伸出手。“那个，你没事吧？” “……” 女孩虽然快要流出泪来但还是一个劲地点头，她低下头看到自己下体一阵湿湿的之后吸了两下鼻子，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 “呜呜呜……呜呜呜哇啊。” “啊，喂！小声一点，我可不是什么坏人，我不是把追你的那个混混给打倒了吗？被巡逻的骑士听到就麻烦了！那帮人是不讲理的啊。” 尽管少女同意他的说法但是抽泣声却完全止不住。 “呜呜呜呜呜！” “别哭啊！” 他想要伸出手抚摸少女的脑袋，可自己的手上沾着那个混混的血液，这种情况根本就无法靠近。法米非常不擅长应付这样的情况，或许那个勇者诺艾尔更适合一些吧。像个发光的英雄一般从天而降将歹徒打倒救下女孩子，还不忘说一句“您没事吧，美丽的小姐。”法米是没法说出这种肉麻的话来的。 我只有挠着头，砸着舌看着少女哭哭啼啼不知如何是好。 “喂，小巷子里有动静，你们几个，去看看那边是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两个骑士的声音就传到他的耳朵里，果然事情和他想的一样，武公主安德莉亚像发了疯一样亲自处理行政案件，而她的手下们也一样开始发疯了。这样严苛的执法制度一定会后患无穷，但是现在法米没有时间去思考政治问题，眼下的危机要大得多。 “真是诸事不顺啊……”念着克莉丝的口头禅，法米摇了摇头，一把抱起少女跳上房顶。之后稍微等她冷静一点之后再详细交谈吧，至少问出这个不懂人间烟火的大小姐究竟是住在哪。 法米并不奢望对方的家里会感谢自己，只要不惹上麻烦就够了。 麻烦了……我为什么要做这种苦差事。 法米在心中暗暗骂道的同时在水桶里轻轻搓揉着少女的蕾丝内裤。 带一个贵族大小姐在大街上无论何时都异常引人注目，没有办法，少年只好把她带回自己住宿的旅店里。幸好这个时间没什么人，老板看到之后鄙夷地笑了下，过去拍了下法米的肩膀。 “挺厉害啊，小哥~” “你搞错了，我发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了解了，注意不要吵到别的客人啊。”看来是完全没有搞懂，可要说明白也是非常麻烦的事情。 “……” 了解到说明的困难之处后，法米不再辩解什么了，最后向老板丢下了一句“这件事不要跟别人说。” 旅店老板听了连连点头。法米并不期待这个男人会多么守信，反正自己明天就把这个女孩送回去，所以也没太大的问题吧。 法米打算先问出少女的基本信息，起码要知道她的名字和家族。可就在他把女孩带回房间，在回答之前她依然哭哭啼啼，摩擦着双腿，法米看向她那有些被染上污渍的衣裳，她的身体依然还在发着抖，法米看到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 克莉丝曾经说过自己心情不好或者不舒服的时候洗个澡就痛快多了，因为女孩子都是很爱干净的生物。 脑子里回想到这一幕的法米带她去旅店的小小浴室。 过了大概一圣刻，少女坐在床边身上裹着一身毯子，她的脸颊浮着淡淡的红云，用毯子把自己盖在里面指导法米怎么去洗衣服。刚刚洗过澡的她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中途她居然全身赤裸地跑出来和法米说让他帮自己洗澡，理由是从来没有自己一个人洗过澡。 真是地狱，法米感叹道。 如果是克莉丝的话他当然会很开心，但是这孩子的身体总有种让人无法触碰的高贵，像是易碎的工艺品一般的感觉，他无法对眼前的女孩产生什么感觉，只是事务性地隔着毛巾帮她洗完身体，然后给她披上毛毯擦拭干净以免着凉生病，照顾妹妹也是这样的感觉？法米照顾过义弟奥利，少女比起他更增添了让人不禁小心翼翼的感觉，本质上倒是没什么区别。 “那个，请尽量轻一点搓揉，因为质地是丝绸和蕾丝，很容易弄坏。” “话说你难道不自己洗吗？” “我……没有自己洗过衣服。” “是啊，在你没有自己洗过澡这件事说出来之后我就应该已经猜到了，这究竟是何等的大小姐啊……就连克莉丝都没到这种程度。” “克莉丝？” “啊，没什么。话说，我到现在都没有问呢，你的来历究竟是？” 少女的碧绿色的眼球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她大概是不太想说吧。 “我是想把你送回去而已，没有刺探你底细的意思，我只是个外乡人……至少告诉你的名字吧。” 听到少年诚恳的一席话，女孩子把自己的脑袋埋得更深了，她张开嘴巴吐出一个音节。 “爱莲，你呢。” “法米。” “法米，法米。”爱莲重复地念着这个词。“简简单单的，却很好听。”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笑靥，脸颊看上去柔软又白皙，非常可爱。 “诶……谢谢。” 即使是克莉丝也没说过自己的名字好听，这不过是在贫民区的那些老人们帮自己取得，法米不过是把家庭这个词拆掉了后半的简称，因为老人们希望法米能够将来组建一个自己的家庭，离开贫民街。仅仅是如此简单的愿望而已，克莉丝的名字则不同，那是经过宫廷学者们反复推敲而得出的，大陆上的大贵族们都会在自己的名字中间增加宝石的涵义，希望他们能和这些矿石一样成为永恒。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17.法米与少女——4 “那么你的姓氏呢？” “是……别人不让我说……”本来差点吐出口的话最后被爱莲吞回胃中，连家族名都不能说？贵族们都以自己的家族自豪吧？法米虽然不是贵族但也在罗德库洛赛因特的王宫里住了大半年，他所见过的贵族骑士们无一不是昂着头念着他们的大名让法米要将其铭刻在心里。 爱莲又把身子缩紧，明明她这样娇生惯养，但是却赤裸着身体待在一个陌生男生的床上。是因为她连孤身的男女在一起会发生什么都不知道吗？ 法米把随意洗过的蕾丝内裤，裙子，白袜舒展开来挂在一根木杆上悬挂在房间的顶上晾晒，天花板上有一个木架子正好可以用来支撑，零星洒进来的阳光或许在半天内就能够晒干吧，在此之前法米丢了一件白衬衫给她，爱莲的金发披在身上穿着过大的衬衫，她看上去非常满意地伸长双臂，长袖中手指微微露出来。 “嘻嘻，衬衫上有法米的气味。” “抱歉啊，因为我是冒险者洗衣服的次数比较少。” 爱莲听到急忙摇头，“不是的，不是让人讨厌的味道……因为我穿的衣服几乎每天都洗的像新的一样，还被涂上香料，我都快忘记人的气味了。法米的气味让我感到非常安心。” 就连在感情上非常迟钝的法米都因为爱莲这句话而变得双颊涨红，眼前是穿着自己衬衫的大大方方半露胴体的少女，看上去和克莉丝差不多年纪，但是现在看上去身材却非常有料，丰满的胸部到了腰肢就开始急速收紧，腿虽然很纤细但是却不让人感到瘦弱……想必年龄要比外观更大一些，可能和苏菲姐差不多。 法米整理好这一切后叹了一口气。 “爱莲，你现在是在哪……” “诶？不是法米的房间里吗？” “那么你说说法米是什么人吧。” 少女歪着脑袋，手指托在下巴上作出认真思考的样子来。 “是个酷酷的男孩子，而且在小巷里救了我，虽然你吸食那个金发先生鲜血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可怕……” “你原来清楚看到了啊。” “嗯，爱莲的视力很好哦！” “你不害怕？” “害怕什么？”她像是什么都不懂，天真得有些脱线。 “就是我吸他血的样子，我就跟你说了吧。我不是普通的人类，而是有些疾病，不正常的人类。” 听到法米的自述爱莲单手掩住了自己的嘴巴，摆出一副吃惊却又非常可爱的样子。 “那可……真是糟了呢，我认识一些很好的医生，或许他们能够帮法米先生治病。” “治不好的啊，算了，和你对话简直是浪费时间……我暂时不会因为这病受到生命危险，所以你也别瞎担心，回到刚才的话题……你到现在还没了解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爱莲你正没穿衣服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房间里，唉……本来我自己说出这种事是非常尴尬的，但是爱莲你还没有结婚吧。” “结，结，结婚！？”她惊讶地重复起这个词，同时双手掩住了脸颊，一个劲地自顾自害羞了起来。“当，当然没有了……虽然如果可以的话，对象要是书中那样帅气的冒险者佣兵就好了。” 什么啊这是，法米几乎要看愣住，这样满脑子花田一般的性格居然也敢一个人上街吗？ “既然是未婚的年轻女孩就要更加矜持一点，不要随随便便在男人的面前露出自己的身体……如果不是我的话你这些挑逗般的举动早就被人做了什么了。” “诶……怎么会，但是法米先生的话。” 未等她说完法米就打断了。 “我也和其他男人一样，忍耐不住的时候还是会出手的。不同之处在于我的目标只是喜欢的人……马上太阳就要落山了，你的衣服还没干，估计要等到明天一早，我今天睡地上，明早就送你回去。” “回去？我不要……” 一直露出乖巧态度的女孩突然把满满的拒绝挂在了脸上。 “我好不容易才从家里出来的，一天都没过就要被带回去，不要……法米先生，我虽然从小在这个城里长大，但是却没有一次好好看过它，今天可以说是女神相助我才能顺利逃出来。你想要多少钱我之后都可以给你，这两天您能够担任我的护卫带我游览这个城市吗？” 爱莲平时是不可能有出门的机会的，她只能眺望窗外，看着城下的热闹非凡然后投去羡慕的神色。她想要玩三天，不管怎么说，也不管家里的人会怎么寻找，她打算在城下停留三天，这是爱莲给自己定的期限。虽然任性，可她也希望法米愿意接下这活，因为他看上去帅气又强大，并且还神神秘秘的，或许之后会有类似于书上一般的展开也说不定呢。在男生的房间里全裸也不觉得羞耻的少女此时脸颊却绯红了起来，毕竟对于她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来说，浪漫完全压倒了脑袋中那点少得可怜的性知识。 看着这个一会傻笑一会害羞托着脸的女孩法米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不在乎钱，但是现在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需要一个可信的导游而不是战士。” 说完法米就走出了房间带上门。 他走到楼下重新打了一桶水，好好地擦了一下脸和身体。 不知为什么自己很容易遇到女人呢。他想起了克莉丝，又想到了艾莉莎……现在又跳出来了一个天真烂漫的爱莲。法米这时才认识到克莉丝是无可取代的，他更清楚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自己的行动每慢一分，克莉丝的危险也就更大。 但是现在是不能着急的，少年被称为小狼，狼有血性，但是却不贸然出手。 他需要等待机会，确保能够不让克莉丝，阿尔维斯，甚至是诺艾尔都不受到伤害救他们出来，然后继续和自己所深爱的主人一起去往妖精之地艾琳反攻魔族们。 今天太累了，早点休息吧。 他拿起毛巾擦干头发和上半身，虽然还很年少，但是法米的身体早就因为常年的锻炼一丝赘肉都没有，紧实的腹肌和纤长的腰身让他看上去已然是个充满魅力的男子汉。 穿好衣服回到房间时他看到少女已经躺在床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了。 太好了，看来她认命了，不必自己再多花工夫。 法米搬来一些稻草铺在地板上，他找来另外一条毛毯裹住身体。 今夜的月亮还是非常清澄，但愿明天是一个好天气，也希望一切能出现转机。 也请您守护克莉丝，拜托了，涅芙拉大人。 在心中默默念完这句祈祷，他便侧过身子睡去了。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18.法米与少女——5 还没等清晨的第一缕光唤醒自己，法米便感到身上很沉重翻不过来身，他睁开眼睛才发现爱莲躺在自己的怀中，因为只穿了那件衬衫所以肌肤接触的面积很大，法米惊慌失措地跳起身来，面前的少女被这一动作吵醒，她揉了揉眼睛，露出笑靥。 “早上好，法米先生~” 天真无邪的样子完全让人想不到这孩子刚才做了什么不知羞耻的事情……法米皱着眉头，但是他总不能对着这样可爱的女孩发火吧。 “你是什么时候爬上我的床的……”只好用这样略带责备的口气问道。 “就在法米先生睡着之后，晚上你没关窗户好冷哦……我本想把窗户关上，但是想到衣服还在晒，于是就跑到法米先生的床铺里了~第一次睡稻草呢，嘻嘻，皮肤上都弄出印子了……” 说完她掀开那件显得过大的白衬衫，露出雪白的大腿，那里什么都没穿……法米只觉得自己一阵目眩，血气上涌，明明昨天才吸的血现在却又仿佛感到来自贫血的晕眩。为了防止自己一时冲动，他急忙拿下木杆上的洋装，似乎已经干了。法米一把抓起丢给爱莲。 “好了，快穿上吧……” “哦，好的，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先穿上，别光着身子说这种话啊！” 简直是没有常识，现在法米终于明白了克莉丝的痛苦，一直有人在身边做着类似这样性暗示的举动想必也非常头痛吧。但是法米觉得自己虽然强硬可是克莉丝最后都是羞红了脸半推半就没有拒绝，所以他觉得那样大概也没关系吧。现在看来真是添了很大麻烦……不管如何，今天就要把这个女孩送回家，不管她愿不愿意。 但是爱莲始终不肯报出自己的家族，甚至不想提起回家这件事，昨天她告诉法米给自己定下的期限是三天，真的要等到那个时候吗？少年现在一刻也不愿意等下去。 克莉丝的实力自然是精灵的等级，足以和涅芙拉的真民匹敌，可是即使这样依然是有危险的，他才不愿意把恋人放到那个竞技场里呢，哪怕只是单方面的恋人…… 咕噜噜噜~ 肚子叫的声音传到法米的耳朵里，那不是他自己。理所当然视线落到了爱莲身上。 “非常抱，抱歉！法米先生，因为从昨天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也是啊，我去让旅店老板……” 话还没说完，这时一个想法闪过他的脑海。 “爱莲，你想要去逛逛这个城市吧。” “嗯，可以的话当然可以了。但是如果法米先生不愿意的话我只好一个人去了。” 爱莲一边说着，一边把视线从法米的身上悄悄转开，少年还赤裸着上半身，结实的肌肉让她的脸颊越看越热。 法米自然不会察觉到这种微妙的少女心，果然她还是抱着这个想法啊，怎么可能再放她一个人去大街上玩呢？ “这样的话我们去街上吃个饭吧。” “诶？难道说是城市里的餐厅吗？” “没错，能够坐下来边说话边用餐的地方，有去过吗？” “当然没有了！” 说着的同时她立刻凑了上来，眼睛仿佛都快要闪起光来。 “那么我们快点出门吧。” “好的！” 法米苦笑一下，从衣柜中稍稍挑了件较为体面的衣服，在吃饭的时候套出她的话应该比较容易。 越接近贵族街区的店，里面卖的东西就越是高档，无论是餐厅还是服装店。 克莉丝常常去街边的小摊贩那里买衣服，虽然看起来平凡无奇但是穿在她的身上却依然散发着如同女神一般的光彩。好想见她，想见她，想要拥抱她，等待克莉丝回应自己的拥抱，想要吻上她的唇瓣……法米常常觉得虽然自己的命运的坎坷但是却不算太差，要不是加涅特已经覆灭魔王进攻伊欧加尔德的话自己也没机会接近水晶公主吧，所以他想要把这命运重新掌握在手中，快点去见她。 “怎么了吗，法米先生？” 听到爱莲的呼唤少年回过神来。 “法米先生露出了非常酷的表情呢……”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表情。” “嗯~我觉得这样的法米先生非常有魅力哦~那么，我们现在去哪里就餐呢。” 或许只是无心的话，亦或者只是因为自己救了她才会这么说的吧。 “先帮你挑件朴素的衣服，太显眼的话没法好好在城下活动吧。” “原来如此，难怪我一直感到有视线盯着我，真的是这样呢！法米先生您想的真周到……” 完全是因为你什么都没想而已啦，法米自知不是头脑派，要是让那个战斗巫师尼尔看到自己带着一个贵族大小姐在城里四处玩自己的信用就全丢光了。 “那个啊，爱莲你直接叫我法米就行了，说话也不需要特别礼貌……我并不是那种身份高贵的人。” “诶，没那回事！”少女突然激动了起来。“洁拉常常跟我说，真正的骑士指的是能够在公主遇到危机的时候能救她的人，而贵族则是能为皇帝分忧解难的人，乐善好施的人以及能把自己的财富分享给民众，承担起如同大家的父母一般的职责，让大家都幸福起来的人。” 突然听到这样的正论法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回应，当然他觉得爱莲没有说错。也不想刻意唱反调和她发生争执。 “我只是那个人的骑士……” “什么人？” “呼呼~你看看这边的衣服怎么样吧，虽然朴素了一点。” 看准一家路边的摊子，法米带着爱莲走上前，确认他没有夸张，这里的衣服的确没有什么特别的，和街上的女孩子们穿的一模一样，大概五个人里就有两人穿着完全 相同的款式，可是爱莲还是感到新奇，甚至忘记了刚才她和法米正在说的话。 由于爱莲不知道选哪件，老板娘开始询问法米的意见，在她看来或许他和爱莲正是情侣的关系，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恋人哟，是那种被流浪者的坏小子以及不喑世事的贵族大小姐的组合，这倒也不少见。 法米没有多做解释，他按照自己的审美挑了褐色的外套，以及一条能够挡住她整条大腿的裙子。爱莲穿上后开心地转了一圈，问着法米好不好看。 “非常可爱~” 这不是敷衍，金色的长发被店主在两边各束成一束，同时长发倾泻到背部。和这褐色的外套印衬在一起非常合适，因为真的觉得很好看所以法米又挑了一顶小小的礼帽给她戴上，爱莲笑出来的表情就连店主阿姨也仿佛跟着融化差点忘了要钱。 “抱歉，阿姨~也谢谢你，法米，啊……钱我自己付就行了，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说着她递给了店主一枚大金币……虽然和加涅特有所区别但是法米还是明白这东西大概是1000卡斯利，店主看得眼睛都瞪直了，慌忙递回给爱莲。 “我找不了这么多钱……” “欸，为什么要找钱呢？” “啊？” 法米掩着面长叹一声，最后还是帮爱莲付了钱。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19.法米与少女——6 “哇啊啊~好多人，我从来没和这么多人一起吃饭。” “我现在感觉带你去哪你都会大吃一惊……” “人，人家才没那么无知呢。”爱莲气呼呼地鼓起了脸颊。 尽管只相处了一天左右而已，可法米大概就已经完全了解眼前的少女了，她这样的表情不是真正的生气只是掩饰害羞而已，因为太过于欠缺常识所以爱莲常常张大嘴巴吃惊不已，克莉丝也是大小姐，还是一国的公主也没有这么夸张啊。法米暗忖着，为眼前的大小姐拉开椅子。 “谢谢你~嘿嘿。” 自己之前在加涅特是做骑士侍从的，基本的礼节还是明白的，虽说平时为贵妇人拉开椅子的都是真正的骑士大人。 “其实这家餐厅的人并不多哦。”法米纠正了爱莲之前的话，这家餐厅已经可以算是在贵族区域内了，但是商人也经常来这里就餐或者商议生意。因为价格很高的原因所以座位总是坐不满，单单是座位费就要50卡斯利，要不是知道爱莲带足了钱他才不会选这个地方。 环顾着餐厅内部，这间餐厅的墙壁和柱子都漆上金色和深青色，让人不由得想到风之国的南部风格，在这个炎热的国度内也仿佛让人感受到了一丝凉意。而他们两人所座的桌子则是深色的檀木，看似未做处理但是边边角角都经过修饰，带着原始却又典雅的感性，爱莲似乎非常喜欢。法米从侍者的手中接过菜单，转而又交给了爱莲，他认得字不多，菜单上的菜品都是些看上去非常高雅让人看不懂的名字，但是这个大小姐应该懂吧。 “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啊，有蛤蜊呢，这个我还爱吃，请加一点白醋~” 果然不出所料，大小姐爱莲对此非常擅长。 看着菜单后面的价格，法米不禁感到刚才给爱莲买的衣服是多么廉价。 “这么多，我们吃得完吗？” “诶，一定要吃完吗？”自己的丢出去的问题被人反问扔了回来，法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毕竟是常识不一样，这也让他对爱莲的身份更加有兴趣了。 “放心啦，法米，为了感谢你昨天救了我，餐费人家会出的！” “嗯……这次我就不推辞了。” 毕竟已经点的菜的价格完全超出了法米的承受能力，一瞬间他感觉舒心不少，就算知道爱莲很有钱，但是让如此娇小的女孩请客他本能地过意不去。 明明对象如果是克莉丝自己就不会在意的，是因为下意识地把克莉丝作为女主人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了吗？小狼觉得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应该更加特别一点，但是有时也会莫名不自信。 “话说回来，爱莲是第一次出来吃饭吧。” “嗯！平时都是家里的厨师做给我，让女仆端来。” “那么你记得厨师的名字吗？” “诶？那怎么可能记得，实际上我都没怎么见过他们的脸……” 不寻常，法米虽然能推测出爱莲是个家世不平凡的大小姐，但是奢侈到这种程度恐怕只能是在帝国内都非常有名的名门望族了吧。 他的脑袋里一下子蹦出了远方的城堡，该不会爱莲住在那里？ 是哪个大臣的女儿？无论是她的穿着还是动作都非常符合，但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法米就又犯难了。自己现在在帝国的身份是犯人的同党，要是不小心暴露的话会立刻被抓起来，而驱使这一切的幕后正是武公主安德莉亚，自己把爱莲送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爱莲，你认识安德莉亚吗？” “唔……”少女听到这个名字大惊失色，连忙摆手。“完，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哦。” 她这副模样明显是在说有什么啊，说谎的技巧实在是太差。 一直到这里为止，法米算是明白了几点。首先，爱莲无疑是住在城堡中的人，而且认识武公主安德莉亚，这样的话那么她的身份可是不得了的高贵啊。幸好昨天没有对她做什么，不然有几条命都不够赔了，少年平时显得无知无畏，但还不至于没有常识，别说是真正的众军之首，哪怕有一队骑士瞄准了他的性命彻夜追捕想必自己都会横尸街头吧。一个人是无法和国家相对抗的，即使是吸血鬼也只有一双眼睛，一双手，一双腿，而帝国却有成千上万。 被问出了这些情报的爱莲也开始沉默起来，不再愿意回答法米的问题，直到点过的菜品端上来位置他们都是相对无言，但是看到一样样菜被送到面前散发着热气时爱莲终于忍不住了，她已经有一整天没有进食，更何况是这样的美味佳肴。 炭烤阿拉斯特牛是宴会必备的肉食，这道菜源于自己的故乡加涅特，在北方生长的牛肉质鲜嫩多汁。而且贵族们只取小牛的肉，这让肉质的美感更上一层，成为闻名大陆的珍馐。 “法米！你先吃吧。”看上去就是在忍着口水，但是少女还是先说出了这样的话。 “诶？没必要吧，不是这么多吗？一起吃就好了，难道说……” “唔……”爱莲手中拿着叉子就往下掉。 这孩子该不会没有自己吃过饭吧？ “啊，张开嘴。” “好好吃！啊，法米，蛤蜊没关系的，用手拿的东西没关系。” “是哦……” 早上的那股心动已经烟消云散，他仿佛不是带着一个妙龄女孩，而是把自己的女儿带出来了，周围有客人笑着看着两人，法米觉得非常丢脸，但是也不能因为面子就把爱莲放着不管了。 原本以为今天就能把她送回家，可要是住在城堡里的话别说是今天，只要帝国还有一天把自己当成犯人，他就一天不能接近。这样一想头疼的事情又多了一样。 （那边的那对小情侣在做什么……） 由于吸血鬼的听力，坐在墙角的客人的声音传到法米的耳朵里。 又是背后说坏话吗，确实是因为现在自己做的事情太醒目了，也没什么办法。这些菜不吃完太可惜了，要知道这些换了钱都能维持整个队伍一周的开销了。 （穿的都是很便宜的料子啊，为什么上这来？我好像在哪见过那个女孩……） 他对面的男人喝下一口酒。 （别疑神疑鬼的，那个男孩一看就是个刚出茅庐的冒险者，赚了点钱讨女孩子欢心。我年轻也干过这种事……） （也是啊，不提这些小孩了，说到这，安德莉亚殿下最近是越来越过分了啊。） 听到这法米的耳朵竖了起来，他一边喂着爱莲一边仔细听着两人的对话，心想或许会有什么意想不到收获让这顿午餐变得物有所值。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20.法米与少女——7 法米的汤匙停了下来，爱莲被汤匙轻轻地碰到脸颊，她有些委屈地噙着泪，不过法米的注意力还是放在那两个对话的贵族身上。 他们似乎刚刚聊到了武公主安德莉亚的事情，并且现在依然在继续着这个话题。 （殿下她不仅仅是明目张胆地在拉述大人之下建立自己的武装力量，还通过提高执法力度这种方式想要在短时间内提高自己的威信，虽然想法是很好，但是果然小女孩还是天真了些。政治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她大概是想要逃开拉述的控制划分自己的势力范围，但是想要用武力解决一切的人，只会受到武力的强硬回击。） 他对面的男人饮了一口酒，两人说话很随便也非常小声，想必在政治立场上也是一个阵营之内的同伴。 （因为年轻，所以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做到，以为我们这些老骨头都能轻易被她弄死……呵呵。） （不过，安德莉亚殿下年幼之时先帝陛下刚刚离世，从那之后她和亚伦陛下就活在拉述大人的臂弯下，变成现在这样的性格我倒也能理解。） （我虽然不希望拉述大人一直独掌大权，可是不可否认他是一个几乎完美的领袖式人物。处理事务干净利落，始终是为了这个国家，他更适合做皇帝，可惜不是皇室的成员。） 说着的同时这个男人在桌子上比划着。 （说到皇室，兄弟……安德莉亚殿下和亚伦陛下的性格截然不同，但我倒感觉他们已经越走越远，一个强硬自大，另一个几乎完全没有话语权，只会重用一些小人。威拉德那样的家伙都能够受到提携。） （哦，威拉德……别提那家伙了，沉迷于竞技场之中……丝毫没有忠君的意思。） （然而现在，在面临魔王大军压境之前我们必须还要处理好内部的问题。） 他沾了点酒在檀木的桌面上开始画了起来。 （亚伦陛下和他那些以威拉德为首的小人们占据着宫殿，而安德莉亚殿下则占领着城市。） 他笑了笑看向自己的同伴，两人面面相觑，仿佛期待着对方都能说完接下来的话。不过最后一抹弧度浮上他对面那个男人的嘴角。 （拉述大人的沃兰特家族控制着帝国最肥沃之地，他们有五万大军，即使借给北方的圣剑王女5000依然显得游刃有余，没有傻子会和他对抗，我们也是……兄弟。） （甚至他的儿子洛兰爵士都身处安德莉亚殿下的麾下，殿下虽然没那么聪明，但我觉得她这点还是能够察觉到的。） （或许正是利用这点……让拉述大人知道些她想让拉述知道的。） （究竟会怎么样呢。）两人相视一笑，便不再继续说话。 法米立刻转头看向身边的爱莲，只见她撅着嘴巴，脸颊也鼓得圆圆的。 要是她能听见那两人的对话的话想必自己能清楚的事情还能再多一件吧。 “怎么了？” “法米，菜都快冷了……你却什么都不吃。” 少女脸上露出失望，大概是觉得自己受到了冷遇。不过比起安慰她，法米觉得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男人提到了竞技场，同时提到了一个叫做威拉德的名字。毫无疑问从这个人身上能够问出克莉丝的事情，虽然不知道帝国现在遇到什么样的政治问题，但是法米一点也不关心，他只希望能够带着克莉丝和众人快点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那桌上的两人叫来侍者结了账准备离开。 法米抓起盘子里的一块阿拉斯特牛排，确实鲜嫩多汁，即使有点冷了也依然很好吃。他不禁还想要尝尝其他菜的味道，毕竟现在他才注意到这些东西多么美味，或许有一段时间他都吃不到这样的一顿大餐了。 可面前还有着更重要的事情。 法米看了看眼前的爱莲，然后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我有件事要办，能在这等我下吗？只要一刻。” 他深信自己只需要这点时间，没等爱莲同意，他就无声无息地走下餐厅。那两个贵族分别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行走，他记得刚才提到威拉德沉迷于竞技场的那人正戴上一顶翎羽帽，向着贵族街道的方向走去。 遍历商人们所缠绕的平民街区，这里和贵族的分界线处有一道长长的市壁，竞技场建立在这交界之处成为了城墙的一部分，这里建立于1000多年前，虽然是旧城区但是贵族们反而更喜欢这样的风格，经过修缮之后旧城区处渐渐搬进了一些富商，成为商人们证明自己身份地位的居住场所，他们把各地的特产品运送到一起积累起财富，渐渐地，商人们以及中下级的贵族们还在这里开设了年市以及大市场，风之国的羊毛，帝国南部平原地方的葡萄酒。来自阿纳托利亚的高价织物以及香料，然后将本地的甲胄和金属卖到世界各地。 而运河再将这座城市一分为二，河对岸则是真正的贵族居住区，教会数量众多，他们有自己光顾的高级商店，这个城市就这么划分开来，大贵族们收取地租，而商人靠着购买力依存而活，同时大贵族们再从商人那里购买产品。帝国的人口因为这繁荣的商业而增长，帝都也成为大陆首屈一指的商业都市。 法米跟上那个贵族，他前往旧城区，这里下手的机会很多，但是要抓住机会，因为接近市场所以巡逻的卫兵数量明显也不一样。 他走起路来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因为平时自己比起正面战斗更擅长的是暗杀。 当初在阿纳托利亚的时候他杀盗贼首领胡蜂的时候就是类似的状况，混在人群中但是不丢失目标，然后跟着绕过街角，追着他的步伐。接下来就是找到机会，毕竟没有人会住在闹市区，尤其是贵族。法米确信他会转弯的，而接下来贵族停顿了一瞬间走进巷子了，法米也知道他的机会已经来了。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21.法米与少女——8 确认周围已经没有人之后少年抽出了腰间的短刀，对待这样一个中年贵族他根本没有使用黑珍珠的必要，莲曾经说过他有天生的战斗天赋，并非是指用剑的天赋或者对于吸血鬼体质的掌握。而是法米擅长收放杀气，平时的他看上去就是个再平白无奇的年轻冒险者，像个毛毛躁躁的小子，但是一旦有了自己的猎杀目标的话…… 他的脚步加快，但是不慌不忙，保持在来到对方身后之前都不会回头的平静。 刀子在瞬间架上了颈动脉，他用肘关节锁住中年贵族的双手使他不能动弹。 “等等！要钱的话我给你。”说着的同时他想要看清袭击自己的对象。 法米的刀刃再次贴近了一点。 “别回头，我问你再说话。” “明，明白了！别动手。” “你要是没经过我的允许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的血放光。” “抱……”仅仅是吐出第一个字法米的力量就更强了一点，看他的手不过是个少年而已，总觉得是刚才在餐厅看到的少年，贵族暗忖着。毕竟他已经在政治场上活了这么久，反应力倒是不差，但是他也意识到对方是个亡命之徒，最好不要做错误的举动。 法米见到贵族已经安静下来，便开始提问了。 “关于威拉德你知道多少。” “威拉德？是在皇帝陛下服务于他的新晋贵族，很有商业才能，因为帮助亚伦皇帝陛下挡过一次行刺而受到重用。” 他的语速完全不像是被人威胁了，看起来非常轻松。 于是法米轻轻用匕首的刃碰到贵族的肌肤，他的身体立刻就发颤了。 “等等！我已经按你问的说了自己知道的了。” “我要知道更有价值的东西，带上你的个人意见也可以，要让我觉得是在白问的话那么这把刀子想必心情不会好。我问你，你对竞技场知道多少，该怎么才能进去！” “竞技场都是有卫兵检查，只有商人和贵族能进！而且他们也要经过查实！这是武公主殿下之前立下的规定，像你这样的孩子想要进去必须要伪装成贵族的仆从！如果你放了我的话，我能帮你这个忙！” 他慌了起来，同时跟法米讲起了条件，确实以他刚才和另一名贵族交谈的话题看来他们的身份地位应该不低，但是从这里放走就完全无法掌握了吧，眼前的这家伙狡猾如一头老狐，法米还没天真到会相信他的话。 “我说了，别说我没问的。克莉丝，这个名字你有听过吗？” 男人摇了摇头。“不，完全没有！” “那么，在竞技场战斗的银发火焰少女，这件事连我都听过，别说你不知道。” “要是关于这个的话，我确实略有耳闻！她已经连胜7场，并且在打败了竞技场第五名战士的同时烧死了第三位的驯兽师，传闻武公主有意从威拉德买下她！” “这样，连胜7场？你为什么提到这个。” “啊，因为连胜10场就能获得皇帝陛下的特赦！但是我对此并不看好，因为排名第一的也是个女战士，她可不一般啊……” 原来如此，克莉丝原来也在坚持着她的战斗，凭着她的能力应该是能够逃出竞技场的，但是克莉丝依然坚持战斗着，不仅仅是顾及同伴的生命，同时还想着用最好的方式结束这一切吧。用遵守着规则，不给自己生命增加污点的方式。 “那么如果武公主买下那个女孩的话，会怎么样？”法米继续提问。 “那个少女大概会成为她亲卫队的一员，一生都为之效命，武公主喜欢强大的战士，并且经常亲自招募他们。” “太糟糕了。”法米低声发出自己的感想。 “是吧，其实我也早对武公主殿下有所不满了，不如你就来帮我。你很在乎那个银发女孩吧……呃！” 轻轻的悲鸣几乎连尾音都没发出来就消失在空气之中，法米不想同狐狸商谈，他只想单方面地问出情报而已，所以理所当然在完事之后便咬上对方的脖子。不过这次的目的并非是吸血，而是修改对方的记忆。莲曾经用过这样的手法改过自己的，他没办法做到那么熟练，但是仅仅是让对方最近的一些事倒还是轻而易举。 对待女性之外的对象法米会吸食更多的血，等到把贵族吸到休克之时他才放下对方。也是确保他会忘得更彻底，或许连刚才那顿饭上说的话都不记得了吧。 法米把他的身体靠在墙边，大概再过两三刻就会醒来，更大的可能性是被巡逻的卫兵们发现，想到这里法米转身一跃，跳到了房顶上，将一切纵收眼底，果然卫兵们已经快要寻到这里，幸亏他的动作迅速，否则可能就控制不住状况了。 小巷子很容易溜进来，却也很容易跑出去。两个骑士如果不能在刹那间击倒一旦他们跑出巷子到了大街上，这件事就闹大了，到时自己的样貌被记住就无法在这个城市继续展开调查了。 从跟踪到结束，大概稍稍过了一刻，爱莲应该已经等烦了，法米急忙冲到人群里往回直赶。 穿过街道，走过市壁，绕过之前的街角，面前的已经是刚才的餐厅。法米急冲冲地跑上二楼，而爱莲却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接着回头问侍者，对方回答说那位金发的小姐已经付了钱离开了。法米在心中暗暗抱怨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或许是当时不该许下只要一刻的承诺吧。 他又再次踢踏起靴子跑了起来，此时有一个想法经过法米的大脑……爱莲是货真价实的大小姐，虽然现在穿的朴素，但是那股与生俱来的气质是不会被服装所掩盖的，刚才站在建筑物上瞭望之时他已经看清楚了这个城市内的卫兵活动究竟是多么频繁，要是顺利的话那个大小姐很快就能被卫兵发现然后报出身份了吧，这样的话自己也省去一个麻烦。 可即使这么想……法米的步伐却依然不停歇。 这时他才知道自己已经没法那么简单地放下爱莲了。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22.法米与少女——9 心跳声开始变急剧。 咚，咚，咚咚…… 法米开始担心起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绕过餐厅之前的街道，他撞到路上的行人，问了一遍摊位的老板，而大多数的回应是根本没在意。他只好自己去找，法米恨不得成为一只鸢鸟飞到高空俯瞰这座城市，这样的话他立刻就能找到爱莲。 “爱莲！”终于忍不住的他嘶吼了出来，有那么几个人盯着他，然后笑了一声又转回头去。 除了少年以外没人关心这件事，而他的举动或许只能吸引到巡逻的士兵，而法米管不了这么多。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大家都非常忙碌，可唯独他的步调和别人不同，那不是有条理地搜寻，也不是冷静地询问他人，法米只是如同一只无头苍蝇四处乱撞，问每一个街道上的摊主，避开骑士，同时察觉四处有没有骚动。 四面八方的声音卷入他的耳朵。 小巷里有声音！ 他急忙跑入，结果发现只是一帮小混混在欺负一个醉汉，浪费了自己的时间…… 法米虽然这么想，但是他还是以疾风一般的速度跑了过去踢倒了第一个混混，还未等那几个人反应过来第二人就倒在他的铁拳之下。第三个人看来是有所动作了，但是下一瞬间法米的短剑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少年的眼神像一头嗜血的凶狼，“有看到一个金发的女孩吗？” “什么？啊啊啊啊啊！” 毫不留情地在混混的胳膊上留下伤痕，鲜血一下子就涓涓流了下来。 法米单手握住对方的衣领将其高举起来摁在墙壁上，“我现在很急，别惹我！我再说一遍，金发的女孩，戴着一顶礼帽，衣服有些朴素但是依旧看上去像个贵族大小姐！” “大小姐，大小姐！刚……刚才卫兵们戴着一个这样的女孩向着北街去了！她，她似乎反抗的很厉害！” 嘭的一声，法米把他丢到一边的地上，现在的他已经不在意去消除这人的记忆了。 他现在只能够奔跑，听着四周人的声音获取零星的情报，不断奔跑着…… 爱莲本来是打算好好遵守约定的，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心情，这和平时自己听从大人们吩咐的心情有所不同，她听法米的话和那不一样。 这不是必须遵守的规则，而是发自内心想要听的话。 法米的一举一动让她觉得很安心，她相信如果听法米的话就都会没事的，尽管他们只相处了一天。 “这难道就是书中常说的命运……吗？”爱莲不禁自言自语，傻笑着看着桌上还没吃完的食物，刚才法米的注意力放在旁边，她其实看到了，大概是有什么在意的事情吧。那一定是如同童话中的骑士们所做的正义之事，法米要不是那样的人的话当时一定不会救下自己吧，那样英勇地出现在面前帅气打倒了想要袭击爱莲的凶恶混混！ 将记忆自顾自地美化是恋爱中的少女常犯的病症，她甚至快要忘了那个比她稍稍年长的少年当时是如何救下自己的，以及是用什么样的眼神。 不过那又如何呢，她挪动了一下臀部，将整条腿悬在半空中啪嗒啪嗒地扑腾着，幸福的表情写在脸上仿佛想要让所有人都看到。 然后确实有人看到了，而且看得非常仔细。 洛兰·托帕兹·沃兰特爵士作为拉述·灰石·沃兰特的长子同时担任安德莉亚的骑士队长自然不会看漏，虽然他差点就忽略了这个天真可爱的少女，但是她那惹眼的动作还是让洛兰多看了两眼。 金发的骑士高贵俊俏，体格健壮修长，他穿着丝绸长袍如同一位王子。 等到来到自己的眼前时爱莲才注意到，她的表情渐渐变化，从幸福的妄想中不断坠落，就连洛兰看到这样的表情都觉得有些抱歉。爱莲大惊失色的神情告诉他，自己被当做了一个麻烦的人物了。 安德莉亚公主曾经评价洛兰是如同他面容一般的高贵骑士，将荣誉当做铠甲一样披在身上，要是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强迫这个可爱的少女…… 但是这是没办法的，这个国度里，只有她不能拥有自由，甚至让他人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 骑士看了看，四下无人，便单膝跪下。 “公主殿下找您很久了，亚伦陛下。” 他这么说着的同时无礼地伸出手臂将少女以公主抱的姿势抱在怀中。 爱莲的身体颤抖着，随后她不断地扑腾着双脚，她双手撑住骑士的脸，表现出自己的厌恶想要离开离开他那宽阔的臂膀中。 “不，不要！放我下来，我是爱莲！我不认识你！” 她大声叫着，让餐厅里的人都注意到这边的骚动。 然而骑士只是瞪了大家一眼，客人们看到他身后的卫兵们都跟了上来便什么都不敢再说了。 “要是有人问起这女孩去哪了，你该怎么回答？”洛兰盯着那个看见了全程吓得瑟瑟发抖的侍者。 骑士的表情不是在开玩笑，他的眼神如同腰间的长剑那般锋利致命，作为武公主的长剑他细长的眼睛早已被这个城市的人们所记住。 “小，小人会说……这位小姐已经付了钱离开了！而我并没有看到她向哪里走！” “很好，安德莉亚殿下之后会赏赐你。” “诚惶诚恐！” 青年骑士转身的同时金色的中长发随着这一动作微微飘动。 “该随我回城去了，亚伦陛下……您这样下去非常危险，这个城市并非像故事书中那样单纯。” “多嘴！有人会保护我！” “哦，那是谁？” 爱莲无法说出他的名字，她知道法米虽然强大，但要是被洛兰盯上了肯定没好果子吃。 但是不辞而别仿佛是在她的心脏上剜去一块肉，她无法想象少年看到自己没有遵承诺之后的样子。 “放我下来，我要等他！哪怕只有一刻也好。快点……快点放我下来，呜呜，他要是见不到我的话会很担心的……求求你，哪怕只是让我道个别也可以，求你了，洛兰。” 爱莲刚才的抵触态度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啜泣和恳求。 “恕难从命。” “……呜呜……呜呜。” 自己的话几乎连让对方停下来一步也做不到，无助的她只能哭泣，自己真的是帝国的皇帝吗？ 姐姐曾经说过，我们是傀儡…… 然而现在真的是傀儡的只有自己一个。 因为第二个孩子是女孩的原因从小被伪装成男孩子，被要求穿男装，和其他家族的女孩子们见面。 直到父皇死去她以为一切都要结束了，自己能够获得自由。 皇帝什么的让姐姐去做就好了，自己没有兴趣也没有才能…… 因为她只是一个傀儡而已。 自由，性别，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能拥有。 爱莲这个名字是她想了很久才决定的，奶妈心疼她所以时不时买来女孩子的可爱衣服。 伪装成女孩跟着运货的马车逃出城堡真的是走了大运。 然而，梦却要醒了。 看着洛兰越来越快的步伐，她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很想见法米……哪怕一次也好，再让自己见一次吧。 如同童话中那样帅气的男孩子，好不容易见到了…… 她闭上眼，看着前方准备好的马车，和远远望去看不到转角的街道。 “爱莲！” 就在什么都不想再去思考的时候一声呼唤突然传入她的耳朵里。 爱莲的希望仿佛又一下被点燃了。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23.法米与少女——10 洛兰转过身，在他面前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但是他眉宇间并没有少年的那股稚气。 他简直就像是一匹野兽，这股自己脖子被盯上的锋利杀气倒是很久没见过了。 一个骑士走到少年的面前，洛兰还来不及阻止他那个骑士就瞬间飞了出去，他没看见少年的动作，只是一道黑影在半空中闪了一瞬，那个骑士便仿佛受到攻城锤的撞击一般弹到墙壁上留下深深的印记。 骑士身上的板甲凹陷了进去，他的武器是战锤吗？ 洛兰只看到少年的手上拿着一把形状奇怪的剑，那东西看上去就像一根棍子，但是洛兰可不会看漏剑格和剑柄，毫无疑问那是剑，带剑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毫无疑问是蔑视法律。 洛兰吼了一声让周围的骑士都退下，把爱莲抱到马车上，提醒周围的骑士们带着她离开。 爱莲高声喊着：“法米！救救我。” 听到如此呼唤法米自然不会等，他如同野兽那样开始加速，然后高高跃起，这样的身体能力让洛兰吃了一惊，但是他并不是省油的灯，洛兰当机立断从腰间拔出了长剑，向着法米的背后砍去。 铛……清脆的金属声回响在帝国的大道上，听到短兵相接的声音市民们四散而逃，自己惹祸了，这件事必将一传十十传百，可能救克莉丝的计划都会受阻，战斗巫师尼尔也会责备他的莽撞。 法米咬着牙，对方看来不是平时能够立刻击倒的喽啰，自己的目的已经暴露了，不久会有更多的骑士围攻上来，这对他来说是最差的情况。 两人的剑刃交错，虽然法米的速度要快一些，但是洛兰的力气却不小，他感觉到这股蛮力透过黑珍珠的振动传到了手上，而对方却用技巧躲过了自己的攻击。 要是不动真格的很难打败他，载着爱莲的马车越走越远，爱莲从车窗探出头来呼唤着少年的名字，她的声音嘶哑着带着哭腔，法米只能握紧了刀，打算尽快解决面前的对手。 “你叫做法米？身手很不错，我是洛兰·托帕兹·沃兰特爵士。关于照顾了亚伦陛下的事我代替皇家表示感激，但是你最好不要再插手这件事。”骑士报上名号，他光明正大，从不对战无名之人。 “亚伦？” 亚伦陛下？骑士口中说出的名字让他一下子陷入了迷惘，刚才的那股斗志也在刹那间烟消云散。 洛兰看到法米的杀消失似乎在刹那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如此，亚伦陛下什么都没告诉你吗？” 告诉什么？亚伦是帝国的皇帝，这件事法米自然知道，但是那个爱莲是亚伦？这种事任谁都无法一下子相信吧，那样天真无邪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是皇帝？ “如果是亚伦陛下亲自告诉你我倒可以不追究，但是你现在知道了帝国皇家的秘密了，我不得不带你回去。” “明明是你自己说出来的，要惩罚的话先罚自己吧。” “原来你会说话啊，呵呵……” 话音未落两人继续交锋，如洛兰想象的一样，少年的动作很快，而且力道也完全和他的体型相称，如果不是自己的话想必早就输给他了吧。但是洛兰可不是一般的骑士，在众军之首中自然也有强弱之分，帝国的贵族们原本是平定了乱世的英雄，他们家族的血脉中自然带有更浓厚的玛娜，洛兰正是其中的佼佼者。武公主安德莉亚喜欢强大的战士，正是因为洛兰的强大她才提拔他为自己的队长，哪怕洛兰是眼中钉拉述的长子。 黑珍珠有着一击必杀的能力，故而法米通常不会直接拔出剑刃战斗，要是对方直接被杀了那么这罪可能会让一切都成为泡影，他咬着牙，眼里看准对方的每一次进攻，马车已经远远跑出去。既然已经造成了骚乱，他打算一会直接跃上房顶去追爱莲的马车。 激烈的战况反而让少年不再纠结于爱莲的身份，真相的话只要问她本人就好了，那个女孩绝不是故意骗自己，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因为自己得不到自由才会那样掩饰着一切吧。 “很好！没想到年纪轻轻实力居然这么强，公主殿下会很欣赏你的。” “啧……” 用刀鞘挡住骑士的剑击，他转身一个回旋踢，骑士虽然没法立刻躲过，但是他居然横起胳膊格挡住了。 “可惜你的招式都是野路子啊……在众军之首里受训你会更强的！” “少啰里吧嗦的！”法米愤怒地用刀鞘回击，这正中了骑士的圈套，激怒对手是他的战术之一，洛兰觉得法米太年轻，没有多少实战经验，至于他那出色的身体能力大概别有原因。 骑士的剑击不停，法米以带鞘的黑珍珠和体术回应，但是要么被挡住，或者击中对方也没受到多少伤害，仅仅是踉跄后退两步。他感觉没什么手感，骑士应该是在衣服里穿了锁甲减缓了冲击吧，况且他本身就很强壮。 “放弃吧。” “……” 这样下去只会拖延时间，必须决一胜负。 法米退后一步，暗忖着得失。 这个洛兰明显不是一般骑士，要是杀了他帝国不会善摆甘休的，自己可能就没办法继续活动了。要是被人知道自己和克莉丝，诺艾尔他们是同伙的话搞不好他们的生命也会受到威胁。想到这，少年拿刀的那只手有些发颤，这后果实在是太沉重了，要是一时冲动害克莉丝出了什么事自己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吧。但要是不管呢，就此逃跑的话？很困难，毕竟洛兰不是泛泛之辈，或许转身就会受到攻击。 名副其实的进退两难了。 或许必须赌一把。 这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或者克莉丝，也是为了那个和自己相处了一天的少女，如果她真的是皇帝的话。 克莉丝和同伴们或许有救。 他觉得自己想通了，不前进的话是看不到出路的吧，法米舔了舔嘴唇，并且拔出自己的长剑“黑珍珠”。 “哦，要动真格的了？”骑士看到这一幕微笑了起来。 “我建议你不要乱动……” “说什么傻话，难道站着让你打吗？” “没错，这样的话或许你还不会死。” “哈哈哈哈！”骑士一抹自己的金色头发，大声笑了出来，“我作为公主的剑盾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笑话。” “……再说一次，别躲开。” 他的话像是为了自己而说的忠告，洛兰依旧当成一句戏言。 “好啊，那我就不躲不闪，正面接下你这击。” 洛兰站在原地握紧剑柄，让对方看到的只有自己自信的笑容。 你会怎么样进攻呢？他预想着一切可能性。 跳起来吗，然后从头顶或者身后攻击？以那个出色的跳跃力而言确实这样比较妥当呢。 还是说以快速冲刺到两侧攻击自己的手臂？因为我的惯用手是右手所以从左侧攻击的可能性比较大呢。 他不慌不忙转起了长剑，这种花式技巧不是毫无用处，用熟了能在一瞬间摆好自己的架势从而把对方打个措手不及。 好了，你会从什么方向进攻都无所谓，我会用帝国之盾的名义挡住你那不成熟的小把戏。 来吧！ 只见法米微微屈着身子，把重心放在前面的一条腿上。 “嗯？” 洛兰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这样的话就只能从正面进攻了啊，不可能的，这小子知道我的防御如同铜墙铁壁。 但是在对上眼之时，他看到少年的瞳孔已经变成金色。 他踩着地面扬起灰尘，只有这一瞬，洛兰看到了他的动作…… 少年手中的剑笔直地斩出。 那是最简单，最单纯。 却是剑术的真谛…… 随着紫色的光闪耀在自己的面前。 自己手中的剑断成两截，深深地扎在帝国的泥土大道上。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24.法米与少女——11 爱莲视角： “我是傀儡……” 自己在独身一人在狭小的车厢里喃喃自语着。 姐姐说出的话现在听起来是多么讽刺。 从小的时候她就强硬并且有着反抗精神，拉述大人在她的面前也要表示尊敬不敢造次。 今年姐姐已经十八岁了，她组建了自己的骑士团，并且让拉述大人的长子洛兰担任团长。 姐姐和我说过，她并不担心这点。 因为骑士洛兰是一名高洁的骑士，同时要是掌控不了他的话那说明自己的器量不够，堂堂正正说着这样的话的她是多么耀眼，我们被称为雪晶和墨晶，然而在我看来，她才是名字中该用发光宝石的那个。 因为安德莉亚她根本不是甘于做傀儡的人。 到头来真正成了傀儡的却只有我一个……连名字都不能拥有，喜欢上男人都不被允许，穿上女孩子的衣服也不行的傀儡。 十年过去自己也没有长进。 现在的自己和五岁时的自己根本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都做不了，连手下的臣子也控制不住。 姐姐说她安排了一个贵族的大小姐和我结婚，孩子的话也会在适当的时候做好安排。 我的一生就要这样继续扮演着男人？ 明明都已经遇到了法米……就像小说里的一样，一见钟情了。 这是命运哟，我深信的同时也明白现实。 和期待中故事里那样的发展注定是不可能的，因为我是皇帝。 这不是说努力改变就能改变的，我生来就是皇帝，同时生来就是女孩子。 但是因为家族的责任所以必须要被人当做男孩子来对待。 如果自己不是皇帝的话就好了。 自己的视线投出车窗，看向街上牵着恋人手心露出轻柔微笑的女孩。 我好羡慕她…… 如果不是傀儡就好了。 我曾经以为姐姐所表示出的保护是能让自己不再承担这个命运 姐姐，你现在找洛兰来把我用武力丢上回城堡的马车，你和拉述大人又有什么区别？ 我依旧要作为男人生活，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将来也被预定好要和一个女孩共度一生。 “骗子。” 这句话不经意地从嘴巴里流出。 在权力的争斗中，纵然是血亲也有反目成仇的一天。 姐姐说过的话一句一句浮现在头脑里了，一切都只是她在自说自话而已。 “我是傀儡，但是却也有心啊……呜呜……呜呜呜。” 哭泣声再大也是没人理睬的吗，马车在大道上行使着不时从身下传来颠簸的感觉。 曾经我喜欢坐马车，对于长时间被关在宫殿的自己来说每一次坐马车出行都是难得的机会，不知道谁能够相信，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有的人和我说要听拉述大人的话，也有人说不能过于相信他。他们在我的身下相互争斗，从我幼小的时候开始，直到胸部开始膨胀起来，每个月都会有经痛。即使这样我也不能表现出自己的软弱，因为是帝国的皇帝，洁梅奈尔家的正统继承人。 这种谎言又能说多久呢。 要是国民们知道我是男性的事情只是一个谎言的话他们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我又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单单是想到这些事自己就害怕得浑身颤抖，时而从大臣们口中传出来的辛辣言语总是让我噩梦连连。 终于再也忍不了了，所以自己找了机会逃了出来……并且遇到了法米。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小巷，我有点记不清当时他救下我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他是个酷酷的男生，长的有点小帅……但是一言不发，稍微让人有些害怕。 可是在后来的相处中法米他展现出了温柔体贴的一面，即使是我那些任性的请求他也一一为我实现，而且我再怎么诱惑他他也依旧维持着绅士，虽然这点让我感到有些气恼……女孩子天生就是希望向喜欢的男孩子撒娇的，想要让他觉得自己可爱，即使我并没有自己外表那样的纯真，可是只要法米愿意我就会一直维持着这个样子，因为只有喜欢着他这一点是绝对不会说谎的。 然而现在却已经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子又在颠簸了，快要过运河了，前方的大桥一过我就再也没有回到这里的机会了，下一次他们的看守会更加严密吧。 明明是个皇帝……这又算是什么最高权力者啊…… 又一次颠簸。 我几乎快要维持着坐姿跳了起来，发生了什么事吗？等注意到这件事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下来了。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我疑惑地探出头，然后看到了他。 自己跑出了马车，看到车夫和同行的几个骑士都已经倒在地上呻吟着。 他们纷纷捂着自己的胸口，而身上却没有别的外伤，看起来是被一击打倒在地的，这样的手法只能想到一个人。我转过头，而事实也告诉我一切就是那个人所做的。 这真的不是我在做梦吗？法米他为了只相处了一天的女孩而舍命相随，并且打败了那个洛兰来找我了？ 这一切简直如同一场梦境一般，自己没法保持冷静了。 泪水潸然而下，我止不住自己的抽泣声。 “怎么了，哭了吗？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我摇了摇头，他没再多说话。 少年只是冷静得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那样伸出手来。 黑色的头发和金色的瞳孔，身材修长却让我感到非常可靠。 “法米！” 自己一把扑了上去，少年虽然表现得有些吃惊，但是最终他也回应着我，轻拍着我的背像是哄小孩子那样。但是即使如此也让我觉得非常安心。 “回去吧。”法米说出的这话让我有点不安，他很想让我回家，这点从邂逅到现在都是一样没有变过。 “回哪去？” 金色的双瞳对上了我的双眼微微笑道，“刚才和那个骑士的对战已经造成了骚动，我们要重新找一家旅店。” 少年并没有把我送回城堡的意思。 看到这样的情形，我接过了他的手心，他的手掌非常温暖。 “嗯！”自己拼命地点着头。 只要是和你在一起的话哪里都好，我命中注定的王子殿下…… 其实寻找旅店并没有那么容易的，尤其是对于已经被卫兵看到了脸的法米来说更加困难。 不仅是位置要找偏僻的，还要顾及这位皇帝的习惯，不说条件多好，至少必须要带浴室。可是对于城市都不了解的两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难题。 夜幕已经把天空染上了一片靛青，并且越来越暗。 他们两人坐在运河的岸边，看着对岸的灯火辉煌，两人就那样坐在岸边的石阶上，看着河中倒映的双月的赤红与碧蓝。 虽然旅店很难找，但是运河的岸边却有几个已经放置的仓库，只要给店主几枚银币就能睡在里面，尽管没有床和浴室，可至少遮风避雨。 这个时间还完全睡不着，要是完全醒着面对对方会很尴尬的吧。 至少法米不想有过于亲密的举动，艾莉莎的事情似乎已经导致克莉丝不快了，他不想继续增加彼此的距离。所以两人现在坐在河岸边，就这样百无聊赖地看起了星月的倒影。 “法米……”爱莲轻轻呼唤着，微弱的声音小到快要听不见。 “怎么了，爱莲。” “啊，你还是愿意叫我爱莲呢，话说洛兰爵士已经告诉了你我的身份了吧。” “确实是这样，但是你只告诉我你叫做爱莲，还是说用另外一个名字更好些呢？” “不用。”少女摇了摇头，“叫我爱莲就好，因为这是只有法米可以喊的名字。” 对于还是把自己当做爱莲来看待的法米，少女感到喜出望外，她亲近地抱住法米的手臂，稍稍把体重依靠在他的身上。爱莲看过有情侣是这样做的，他们一起就这样坐在草地或者河岸边，散发着让人憧憬的浪漫气息。 法米感到有些手足无措，可是也不能直接挣脱吧，毕竟接下来他可以说是有求于眼前的少女。 正在他寻找着自己的措辞的时候，少女开口了。 “谢谢你，法米。” “谢什么？” “把我救出来这件事，或许你因此惹了大麻烦。” “我已经深深地体会到了。” “后悔了？” “没有，不如说我觉得非常幸运。” “嘻嘻，你真好。”少女把法米的胳膊抱得更用力，少年感受到自己手上传来的软软触感不禁脸颊也红了起来。 他原本只是想把爱莲送回家去，但是现在知道了她就是皇帝亚伦，所以没有办法了。 要是就这么放她走的话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克莉丝都非常危险，可是一想起要利用这样单纯的女孩他又感到心中不安，要是别人的话他才不在意，正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孩是这样的可爱、天真无邪，所以一般的男孩子都下不了手。 女孩身体的倾斜度越来越大，几乎快要躺在自己的怀里，小狼已经完全明白少女对自己怀有的恋心了。要是趁机说出要她带自己去竞技场的话想必不会遭到拒绝，可这样的方式却很卑鄙，利用人心，克莉丝是绝对不会赞同的。 “今晚天空中的星星很明亮。”爱莲说道。 法米回想起在阿纳托利亚的时候，自己和克莉丝一起爬上废弃教堂的底部一起畅谈时的景象。 那时克莉丝说了很多他听不懂的话。 比如说，“你知道星座吗，爱莲。” 少年坐直了身体，微微扶住爱莲，以免有更多的肌肤接触。 “星座？那是什么，占星术的东西？” “嗯，也许是吧，克莉丝说过，上古的时期人们便开始把星星和神话联系到一起，将星星们在天空中连线并且将其形状类比现实中的物体，将其称为星座，旅行者们看到夜空中的星座就明白了身在什么方向。” “嗯……”爱莲看上去并没有多感兴趣，甚至她的声音里出现了一丝寂寞。 法米记得她应该是很喜欢类似的话题的呀。 不过很快爱莲就解释了原因，她睁大了蓝色的眼睛，轻轻张开嘴，“第二次了呢。” “什么第二次？” “你第二次提到，克莉丝这个名字……” “嗯，她是我非常重要的人。” “原来是女孩子啊。” 总觉得这句话的声调要更加低沉了一点，法米不至于迟钝到不了解其中的原因，但是他的心情也是复杂到一个最麻烦的状况了，可以的话他什么都不想说。 “你们……是恋人吗？”爱莲战战兢兢地询问。 “我希望是，但是她却始终不愿意明白地回应我。” “……好过分。” “你别说她的坏话。” “嗯，你让我不说我就不说。” 之后法米似乎觉得自己的话太重了，可能伤到了爱莲，所以他像是想要补偿一般开始自顾自地说起自己和克莉丝的事情。 从自己曾经是一个盗贼的事情开始，然后被骄傲的公主惩罚，差点死去，但是却又被精心看护的故事。随后是罗德库洛赛因特的毁灭，自己跟随克莉丝，然后成了吸血鬼。嗯，这件事平时他不和任何人说的，哪怕是伙伴里也只有克莉丝和艾莉莎知道，但是爱莲见过他吸血的样子了，而且共同拥有对方的秘密让这个少女觉得心情稍微好受了一点。 而且法米也不需要再说明他想要爱莲做什么了，这个少女虽然天真可并不笨，她能够理解现在少年的焦急以及想要救下意中人的急切心情。究竟愿不愿意帮忙，少年只能静静等待她的回复。 一晚上的时间就快要过去，她已经听完了所有的故事，但是还是没有困意。 法米和克莉丝之间或许没有自己的位置，法米见夜已经太深便催促着爱莲去睡觉了，对于身为吸血鬼的他来说睡眠也必不可少。 晚上，法米依旧远远地躺在另外一边，他回想起自己最近所做的一切，不知道究竟是对还是错，现在的每一步都是致命伤。 他躺下，半醒着……到了半夜的时候感到自己的被窝里又有一个熟悉的温度。少女褪去了衣服抱住了他的身体，这次的她脸颊红红的，抱紧不愿意放开。不知为什么法米没办法推开爱莲，不是因为自己被这样的情景所魅惑，而是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自己不忍心。 “威拉德是我的手下。”爱莲抱紧法米，“即使是突然出现，他这点面子还是会给的，人家也知道他虽然卑鄙但是还不至于愚蠢。” “如果是这样的话……”太好了，她答应了，如果能去竞技场的话就算没法救下克莉丝，看到她的状况自己也安心了。 瞥到少年的表情，爱莲的脸颊有些生气地鼓了起来。 “但是，不是免费的哦……” “钱的话……” “不需要！” “那么，我帮你杀了你讨厌的人吧。” “……” “诶，生气了吗？那么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吧。” 少女抬起自己的脑袋，大眼睛里噙着泪，黑暗藏起她脸上的绯红。 胸前雪白的肌肤露在法米的视界里，印上视网膜消之不去。 “请抱住我吧，哪怕只有今晚也好……”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25.第十战——1 克莉丝视角： 第二名也不过如此而已。 我看着倒在地上的壮汉，他的身高有两拉尔有余，虬虬的肌肉仿佛一拳下去就能把岩壁砸穿那样。这个男人在和我对阵前说了一句，“连胜的火猫？让大家看看我在竞技场里侵犯你的样子吧。”然后现在的他倒在地上，胸口散发着一股焦糊的臭味。 “你还差得远呢。” 冷冷看向地上已经不会说话的尸体，我不再期待地转过身，理想当然，这次台上的观众们没有给我丢礼物和钱币，自从我觉醒了沙拉曼德的第二状态之后大家似乎都变了一副态度，装可爱也不起作用了。第二形态的我脱离了小女孩的容貌一下子变成了成熟的大人。按照维妲的说法，第二形态比起第一形态的力量有着数倍的差距，的确那次我能感觉到纯粹的火焰在胸中燃烧。 不过现在的我也没办法好好控制这一力量，首先如果不是心情激动，自己的内心不是像火焰那样燃烧一般激烈的时候就不行，同时似乎会消耗大量的玛娜，以至于第二天为止都必须休息。 规则大概就是这些，不知道维妲是不是已经克服了这些，同时她还能再变身两次。 究竟是虚张声势还是我真的与她有着这么大的差距呢，既然如此让她去打败魔王不就好了？ 难道魔王还要比她强上许多吗？那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境界啊。 我渐渐能够明白为什么在吟游诗人和大家的口耳相传之中，除了勇者没有别人能够打败魔王了。 书中他被描述为一位能让天空都为之变色的大恶魔，已经非常强大的四天王甚至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虽然不知道我的力量能对魔王做些什么，但是面对这样的家伙并没有太大的压力。回身看了一眼身上依然冒着青烟的男子，我慢慢离开会场。 “精彩的一战。”莱尔斯拍着手掌。 “无趣的一战。”我回应着他，“太弱了，甚至比不上你……为什么这样的人能够排到第二名？” “您似乎有所误会，我的女王陛下……他之所以能成为第二是因为战胜了第三名，而不是胜过了我。” “噢？那么你有赢他的自信咯？” 我笑着交叉着双腿，坐在椅子上，地牢现在不过是我的游乐场而已，既不用睡在稻草上也不必忍受不能洗澡的痛苦。莱尔斯本来就和狱卒的关系很好，更何况我毁灭的力量完全可以摧毁这里，这帮人害怕了。 “当然，那家伙不过是个横冲直撞的莽汉，我对付过比他更棘手的敌人。” “也是呢，所谓的强弱不是力量的大小那么简单，就算是不起眼的小虫也能在夜间夺走人类的性命。” “我便是那样的小虫。”他笑得同时法令纹也深深皱了出来，很丑陋，同时也让人感到害怕。 “希望你是其中最毒的一条。” 我笑着结束了对话，咬着面前盘子里摆着的肉干，今天的一战比我想象的要轻松太多。本来都准备好了杀手锏，因为明天要直接迎战第一名的狂女黑尔蒂小姐所以我本来都已经准备好积蓄力量了。 莱尔斯交给我很多战术，比如说将玛娜布置在周围，等到对方进入近战范围后从他的后方发起出其不意的攻击，点子虽然很好但是没用的上呢。毕竟用两发火球就结束了……而他也就那样傻乎乎地冲上来。 “但是明天才是重头戏不是吗，克莉丝陛下……” “狂女黑尔蒂，之前我和她是室友，但是每次一到早晨便看不到她的人。” “她有着出入竞技场的自由，因为那个女人是自由人。” “嗯？我听她说自己因为挑战十连胜失败所以脸上留下了伤，十连胜中断怎么可能会有自由？” 那时她的确是指着自己戴着面具的脸庞说明了十连胜中断的结果，之后我挑战了莱尔斯，从那时开始黑尔蒂就再也没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您搞错了，陛下，我可没有说她是因为十连胜而获得自由的，而是她本来就不是犯人，而是自己要进入竞技场参加比赛的。” “为什么？”我问着，明明有着自由之身还来这种是非之地，自己对于这一点完全无法理解。 莱尔斯摇了摇头摊开双手。 “谁知道，可能是因为缺钱，也可能单纯只是为了战斗而已。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而挑战十连胜的人也并非没有出现过。” “命都不要了吗，疯子……” “要不然怎么会被称为是狂女呢，希望您能够小心谨慎，因为那家伙好像真的不一般啊。” 我看着他少有的摆出了严肃的表情，自己不禁笑了出来。 “能让你都做出这样评价的女人，想必确实有过人之处。” “她曾经在一瞬间击倒了五个角斗士，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在控制不住局面的时候卫兵甚至插手，结果也在一瞬间被打败。” “她用什么武器？会魔法吗？” “两把匕首而已，似乎只会幻术。” 那倒是和我与赤鸠的战斗方式很像，“单单如此的话可是赢不了我的。” “刚才您可是自己说过，强弱并不是力量的大小那么简单……面对黑尔蒂的时候可是大意不得啊。” “或许是吧。”看着面前烛台上的烛光我这么想道，以前父王曾经教给了我梅斯菲尔德家箴言的意义。有些火是熊熊燃烧的烈焰，还有些火只是服侍贵族就餐的些许火星，但是他们都有成为熊熊烈火的可能性，以前米希尔曾经告诉我我所擅长的属性只有“幻”，那时我感觉自己一无是处，只是个花瓶一般的水晶公主罢了。再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遇见法米，亡国……克罗的背叛，见证苏菲的死，每一件都让我心中的火苗慢慢扩散，终于在飞鼠萨尔瓦托·朱利诺死之后我已经控制不住心中所燃烧的那股烈焰了，它告诉我，自己想要燃烧，想要以这片大地为自身的燃料，克莉丝将不再懦弱无能，不再依靠于人。 我将席卷这片大地，以和魔王不一样的方式，用火焰净化他们侵略的每一处地方。 这是我的炎之信仰。 放下手中的肉干，我觉得这股热量已经快要让自己烧起来了。 “我要去洗澡，帮我守着门。” “遵从您的吩咐，虽然我觉得没有人敢偷窥炎之女王大人。” 莱尔斯留下微笑，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休息了。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26.第十战——2 地牢的浴室已经打扫干净了，比起之前迎战莱尔斯的时候要好上很多，那时这里的地面不干净，升腾的雾气中充满着难闻的气味，一脚踩到水池中感觉脚底像踩在了青苔上，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我命令狱卒把这里完全清扫一遍，清扫到我不会觉得不适的程度，他骂了两句，然后我的手掌中就开始凝聚着火焰，他清楚任何镣铐也没法锁住炎之女王，那种东西在我的手上只会像奶油一样慢慢融化。莱尔斯笑着看着这一切，饮下了杯中的酒。 弱肉强食，狱卒能对其他犯人作威作福是因为他有着绝对的权力和力量，但是这点在非常规的我面前却不适用，我已经隐忍了太久，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心情。狱卒大概会跑去和威拉德报告此事，但是那家伙似乎什么都没管，只要没有逃走的话他就不会伤害到诺艾尔他们吧，毕竟现在这是这个男人唯一的筹码了。 想着这些的时候我褪去了衣服，自己的身体还是那个十四岁小女孩一般娇小纤细，或许已经没法再成长了，维妲是这么说的。但是觉醒到第二状态的我是个成年女性，要是能以那个状态为常态就好了。 我的脚尖轻轻触碰到水池，稍微有点烫。通过长时间的幻术训练，我能在身上聚集了一些玛娜，这池子水仿佛立刻就降了温。我满意地坐了下来，现在四周已经完全清洁，石板能看出原本的青灰色，浴池也清澈能看到底了。我猜莱尔斯一定做了不少手脚，否则这群人是不会这么努力打扫的。莱尔斯是一个得力助手，在这点上自己没有看错。仅有无力的人对我而言是没用的，所以在竞技场上我打败了第四名和第二名，他们虽然强但是却没有莱尔斯那样的特质。 放松身体，轻轻靠在石制的浴池边舒展着自己的身子，洗去身上的汗渍以及污垢。 已经没有任何人打扰，所以自己也觉得很随意，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下来……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是狂女黑尔蒂，或许她的确如同莱尔斯所说的那样厉害，但是最多就是个厉害的凡人而已，对于我来说没什么好怕的吧，体验了第二阶段强大的我已经不会再害怕任何人了。 “嗯，不会再害怕任何人了。” 这句话简直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空虚的声音回响在石制的浴室里，消失在升腾的蒸汽中。 过了好一会，我才缓缓低下头来，真的是那样吗？ 明明嘴上那样刻意地强调着，可是我的身体还是忍不住颤抖。 奇怪，明明没有任何好怕的……但是身体还是一直…… 曾经无忧无虑的时光中自己和苏菲也经常在浴室中一起洗澡，互相谈笑着擦着背，那时我以为那样的日子将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我们都长大，跟着生活一起随波逐流。 而现在的我既无法长大也无法随波逐流了。 那天迎战莱尔斯失败的时候我好像做了个白日梦，自己去了一个不知名的白色空间，有个怪怪的白色女孩子突然吻上了我的嘴唇，并且说要夺走我的一样东西。然后自己就醒来了，身上被莱尔斯戳的那个大窟窿几乎痊愈，连伤口也没留下，还觉醒了新的力量，这一切像是被安排好了一样。 那天我到底失去了什么呢？只记得白色的女孩的手臂伸进我的胸口，然后自己就醒来了。 回忆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剩下的事情怎么也想不起来，就像是空中突然空出了另外一个大洞，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可是却又无比的空虚。 应该是忘了什么绝对不能忘的事情，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事情，我用那个作为代价得到了力量。 我捂着头，不知道自己到底遗忘了什么。 “到底遗忘了什么呢？”自己小小的咕哝声被另一道悉悉索索的声音所掩盖，有人进这个浴室来了。 我急忙回过头，看到了她。 黑色的长卷发，全裸着身体，即使这样也戴着遮挡着半张脸的面具，仔细凝视着她的半张脸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般。或许是帝国黑发的人比较多所以弄错了吧。 毕竟这样黑色又柔顺的长发只有在帝国中才算是普遍，加涅特人一般是苏菲那样的棕发，而吉尔克恩则是以金发较多。不过现在似乎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了，看到她面带笑容走进来坐到我旁边的池子中，水的浮力撑起她那夸张尺寸的大胸脯。 仿佛一点也不在意这里和自己一起泡澡的是明天的对手。 我抬起自己的嘴唇，“莱尔斯呢，我让他看门了。” “我说我要进来，他便让我进来了。”黑尔蒂答道。 “真是不靠谱的仆人。”我有些生气地咬着唇。 “别责怪他，他清楚我没有杀意，同时也不是我的对手，不如说说你的事情吧……火猫，我们之前还能够好好说话，但是你现在却对我筑起了一道高墙。”她根本是在明知故问，明天我们就要互相厮杀，怎么可能现在还装作没事一般随意聊天呢。 “谁都不知道明天能够站着的是哪个……” “要是我的话希望两人都能站着。” “我可不希望，平手的话就不是胜利了，我的九连胜功亏一篑！” 因为我来到这个竞技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获得10连胜得到皇帝陛下的特赦，然后将同伴们赎回来。威拉德利用我赚钱固然可恶，但是现在的话我并不想用强硬的方把一切都弄砸了，在地牢的生活里我学会了忍耐，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一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而我的目标只是带着勇者去艾琳而已。 “你为何要离开这里呢，火猫……这里的人们欣赏你的强大和美丽，我们之间一定要分出胜负吗？” “当然，而且我是绝对不会留情的。” 哪怕是要杀死她，我绝对不会留手，会用自己全部的力量。 杀人也不是第一次了，就算我已经犯了大罪也无所谓。 自己和黑尔蒂的视线相交，这样一直对视着。 最后是她先眨了眼睛，然后笑着低下了头。 “哈哈哈，有意思，你的觉悟究竟到了什么地步……明天就让我来确认一下吧。” 说着，她拿起一边的浴巾挡住身体，爬上了浴池。 最后我看到的是她背后如同蝴蝶一般的纹身图案。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27.第十战——3 一夜间自己心神不宁，明明已经告诉自己没什么关系，那家伙不过是虚张声势或者是因为害怕了来讨饶而已。我要彻底冷酷下来，杀了她……这样获得特赦再用存下来的钱赎回诺艾尔他们就是好结局了。 黑尔蒂哪怕再厉害不过只是一个凡人，在获得了和维妲一样强大力量的我面前是不值得一提的存在。晚上自己睡在狱卒们才能休息的床上，而忠诚的莱尔斯负责看守，不过现在看来是没这个必要，因为我根本就无法入眠。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知道黑尔蒂有没有看过我的比赛，但是她这样的人一定知道我有多厉害。我走出房门，看到靠在墙边的莱尔斯。 “晚上好，我的女王，难道您是觉得寂寞，需要我这个老仆人来服侍你吗？” 我没有理睬他这句话，走出小小的监牢，同时也示意他跟上来。 我们穿过走道，看着其他被关着的剑奴们，他们有些是年纪尚幼的少年少女，女孩子中有些战绩不好的身上难免有些伤疤，最差的可能断掉了手脚，她们看到莱尔斯时下意识退后了。想必是对男人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我很想用火焰融化牢门把她们都放出去，但是不行…… 自己不再去看，只是走着自己的路，最后来到地牢的出口……望着眼前一片沙子的竞技场。 夜晚的帝国有些凉，隔着金属的铁门能看到外面的斗技场，白天的血腥味似乎还没有散去，我抚摸着周围的墙壁说，“我要是想的话随时都能把这些门给打开。” 莱尔斯踏着他那瘸了的一条腿，咯咯地笑了，“您当然可以，您可以摧毁这里的一切，杀了城里的贵族，甚至将一个月亮击落，传说那里曾经是神明们的战场。” “我可做不了那么厉害的事情……但是把那个威胁我的，叫做威拉德的贵族烧成一串烤肉还是可以做到的。”自己咬着牙，臼齿互相咬合磨出了声音。 “但是您不能那么做，因为您的同伴还在他的手里，而且您不知道他身在何处，稍微弄错了走漏风声，那么等到您的只有最坏的结局。”莱尔斯自认为读透了我的心，确实他的话没错，我小心谨慎，被要挟的是诺艾尔，阿尔维斯还有马凯，哈卡他们，还有枢机主教殿下赐予的两名圣骑士，不知安德莉亚公主有没有察觉他们的身份，要是知道诺艾尔是勇者或者那两名圣骑士和圣都有关的话想必枢机主教她也会相当头痛吧。 但是，我现在乖乖站在这里的原因却不是这样。 “有那些元素在……但我是为了正义。” “正义？”比起平时那毫不顾忌的嗤笑，现在他像是完全无法理解我的话一般。 “对……我所有的行动都要基于这个基础进行。” “您具体是指什么呢？”莱尔斯问，我感觉他终于对我的话有了兴趣。 “正义？” “当然，如果您说的是圣骑士们所说的那套忠诚于女神什么的，那真是要让我失望透顶。” “不，完全扯不上关系。”我回答，“不是以自己的欲望为动力，不因强大而放纵，也不因弱小而行卑贱之事，冷静地处理好自己的周边关系，不让事态朝着恶性发展，这就是正义。” 正义是困难的，因为要懂得约束……要懂得牺牲并且利用自己的智慧。 我如果毁了这扇门，趁着夜色营救诺艾尔他们的话，或许能够成功。 但是这件事第一得不到任何人的保证，同时在第二天黎明我们就将成为帝国的最大通缉犯。 沿途的追捕，情报的扩散会让我失去人心……枢机主教帕特丽夏也会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现在虽然隔着一扇铁门，但是这样绝对要更好。 我回头看了下莱尔斯，他走上前，脸色没有之前的那份随意。 “为了自己而活很轻松，但是若像是您说的那样，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比如我们现在被困在这个竞技场，等待着明天的决斗一样。” “只为自己而活是没有意义的，因为陪伴在我身边的还有诺艾尔，阿尔维斯，法米，马凯……哦，他似乎没表达忠诚。还有你，莱尔斯。” 因为男人佝偻着背所以我稍微弯下身子对他说。 “我承诺你们在魔王被消灭之后会得到我王国里最丰饶的土地和食物，你们的子孙将在加涅特的国土上繁衍生息，所以你们也要为了我而战。” 他摊开双手，这滑稽的动作却显得非常无奈。 “但是您现在的处境，说实话我只觉得您这些许诺都是在画饼。” “等你看到我北方浩浩荡荡的队伍时你就知道了，我不是在说大话。而且，我的力量你也见过……我的队伍里有个比我更强的人。” “那么他呢？” “现在被关在大牢里。” “哈哈哈……” “我可没开玩笑，莱尔斯，你要是见到他就知道为什么他会那么做了。在正义这件事上，他比我落实得更好，但我也保证，如果他真的愤怒的话绝对无人可挡。” “但愿如此，所以您必须要和帝国保持良好的关系咯？” “没错，我是加涅特的公主，现在是女王……我的王姐自然也不会放弃那片土地，但是我不能受制于她，否则我麾下的战士们终将一无所获，我会被他们愤怒地撕成碎片。” 再厉害的战士也没法一个人和势力对抗，憧憬以一人之躯战胜万人大军的不过是懵懂少年，单有一腔热血可是没法得到任何事物的。 “聪明的女王，您绝对没有做错……一时隐忍者为智，不忍者则为愚。安德莉亚公主正是反例，她穷兵黩武，对待不顺从自己的贵族一心只想要用力量摆平，看看吧，她有多少敌人，或许绞刑架上的一根麻绳才是她最后的归宿。” 说完这话莱尔斯就退下了，我独自靠在墙上小憩了一会，等待着光洒进视线把我叫醒。 渐渐的，鸟儿的声音响在耳边，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看着天空等着它渐渐变亮，头稍微有点疼，但是还不至于不能战斗，我回地牢吃了两片肉干再洗了个脸，然后狱卒便出现在我的面前告诉我客人们已经到来，我该准备好战斗了。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28.第十战——4 声音传了进来，今天早早就有声音传入了这座建筑物里，透过墙钻入我的耳朵里。 我驻足，听着他们的呼声。 有人叫着我的名字，也有人叫着黑尔蒂的名字，但是更多的是我的名字。这不公平，因为我比较年轻可爱，也懂得讨好观众，前两天虽然大家有些冷淡了，可今天我觉得他们会重新点燃热情，这是我的最后一场战斗了。我会胜利，然后从观众的手中取得大量金币赎回我的同伴们。 黑尔蒂她现在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老实说，我和她无冤无仇，而且还当过一个牢房的室友。 杀她的心情是为了自己，为了诺艾尔和同伴们。要是实力相差过大我还游刃有余的话干脆就放她一条生路好了。想到这里自己转念又是一阵摇头，莱尔斯提醒我要用全力，因为黑尔蒂也很强，一不留神说不定死的是我自己。 声音越来越高，看来是观众越来越多……听说能挑战到10连胜的人数年也不出一个，很多剑奴仅仅是为了打出名气然后被有钱的贵族买走成为他们的私人佣兵，女性的话甚至还能担任一部分妻子的责任。对于大多数的剑奴来说即使这样也远比继续面对竞技场的强敌要强，要知道可不是谁都能被精灵附身，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往往人类可不是那些猛兽的对手。 “到你了，火猫……” 狱卒的话语轻了许多，即使是现在他也害怕惹毛我会导致杀身之祸，那天打败第三名——驯兽师并且燃烧了半个竞技场的事情传得有够广，连这些人也不得不恐惧于我的力量。 “别担心，我会获胜的，嘻嘻~” 对着他笑了一下，我看着面前的铁门慢慢升起，自己走出这片走廊的阴暗，见到烈日的光照射在自己的肌肤上，看到我的出场整个竞技场的气氛又再次被点燃，人们的声浪一波接着一波灌进脑海里，我像是耳鸣了一般忍受着这些嘈杂的喊叫声，而对面的黑尔蒂也早已经准备好了进入会场，她看上去笑盈盈的完全没有在意。明明就快要死了，暗忖着的同时我也提醒自己不能大意。今天自己带着一支长剑和一把匕首，黑尔蒂是两把匕首。据说她擅长用幻术，我推测她的真实身份应该是一名盗贼？ 就算不是打法上也没什么区别吧，用大范围的火焰直接把她烧死，一开始的时候就这样做……四周没有布置弓箭手，他们并不打算限制我的实力。开阔的场地，正好的状态，以及面前完全暴露在我眼前的对手，尽管或许没有必要，但是快点变成最强的形态然后击败她吧，这样就够了。 我集中起身上的玛娜，等待着将黑尔蒂一击必杀，杀死女人是第一次……而道歉将在我确定获释再说。 “等等，火猫。”就在自己要变成红发的前一秒，她开口了，黑色的长发随着风稍稍拂过女性的额。这样看黑尔蒂似乎年纪并没有我预想的那么大，我记得她之前是卷发的，稍稍有所改变了吗？ 而且更像是我见过的人了，可究竟是谁呢？ “求饶了？”不让自己陷入死胡同，我鼓足气势问她，自己的表情大概变得相当狰狞吧，顺便挂上一抹嘲讽式的微笑。 “或许是吧，火猫克莉丝，你很强大……强到我为你的力量而心醉。” “那么你就投降吧，那样的话我也不用杀你了。” 她的氛围和以往有些不同，没有那种随便，更加严肃认真，仿佛变了一个人那样。 听到我的话，黑尔蒂低下头，但是同时轻轻摇着…… “我的目的不是获胜，可现在不能够投降，倒不如说……我希望你认输。” “什么？”我有些生气地拔出自己的长剑，“你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吗？要是我愿意能将这里化为一片火海。” “嗯，我知道。” “那么你还打算让这样的我投降？你的脑子坏了吗？” “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而且我知道你会照办的。”不知道黑尔蒂从哪来的自信，现在的我心情暴躁似乎是无法承受起这样的玩笑，即使无冤无仇我的愤怒也开始燃烧了。瞧不起人也要有个限度，我瞪着她手执长剑，像个真正的女王那样面对着眼前的黑发女孩。 “那么，你就去死吧。”喊下一句之后我拔剑冲锋，受到怒火牵引的自己已经忘掉了最初的战术，长剑在我的挥舞下砍向少女的肩膀，只听到铛的一声，她皱着细眉用双匕首架住了我的攻击。 “就这样的实力还打算让我认输……认清点形势啊，‘狂女’。” 她有些吃力地挡住，就维持着那样的姿势，我听说黑尔蒂战斗起来跟发了疯一样，但是现在却没见到半点那样的攻势。 “不……不对哦。”黑尔蒂道，“现在的我既不是狂女也不是‘黑尔蒂’。” “什么，你脑子已经不清醒了吗？” “哈哈，不信的话，你把我的面具拿开看看。” “拿开就拿开，我不怕你耍花招……”自己的头发在瞬间就变成了红色，像燃烧着的烈焰一般，同时那把长剑也改成单手握着，这个形态的自己力量会强上好几倍。 空出的左手去揭开黑尔蒂一直戴在脸上的那个面具，我记得她从未拿下来过。 她不反抗，只是面带微笑等待着我揭开。 面具慢慢远离她的脸，我很想知道那底下是藏着怎样骇人的伤口呢，她又想通过这些说明什么。 大约只过了一刹那，在瞥到黑尔蒂面容的那一瞬间我的双手失去了力气……面前的少女也很配合的放下自己的匕首。 她什么都没做，并不是趁着我拿下面具的时候偷袭了，也不是因为看到什么伤口而震惊。 虽说确实因为看到脸而惊到了。 不，她不是黑尔蒂，或许根本就不存在黑尔蒂这个人。 “你是，武公主安德莉亚？” “好了，快把面具还给我吧，火猫……我可不想让太多观众看到。” 背对着观众的她确实只让我看到了一瞬，然后又迅速地戴上。 “我是安德莉亚，也是狂女黑尔蒂……不过黑尔蒂那边我常常控制不住。” 不清楚她在说什么，自己因为这个太过于震惊的事实完全失去了战斗的意志。 “投降吧，火猫克莉丝。” “不可能，纵然是武公主我也……”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但是她立刻张嘴打断。 “你的同伴们不管了吗？” “……” “而且再告诉你一件事吧，我发现了两个圣骑士，他们在酷刑下招供了……枢机主教帕特丽夏差你去妖精之地艾琳，我猜这一定是吸引了什么重要的人物，一般可没人会去那种地方，而且传说必须要有精灵的力量才能揭开迷雾找到通往那里的道路。” “……” “再说一次，投降吧。现在规则对你我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10连胜达成我也不会放你离开的。” “你就不怕我杀了这里所有人？” “你不会那么做的~”她面对我的威胁看上去却是一脸轻松。 “因为你，终究不是在为了自己而战斗。”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29.交易——1 法米第一次看到眼前这个名为威拉德的男人，他的全名是斯帕克·蛇纹·威拉德，本身只是个中级贵族的长子，后来因为在出游时帮皇帝挡了一箭而获得重用。 黑色的波浪形长发，看起来还相当年轻…… “你是……”威拉德看到爱莲露出惊异的神色，“陛下！” “嘘，别在这里透露我的身份。”爱莲回答，“在这里称我为爱莲，你要记住……现在我只是来竞技场看比赛的贵族小姐。” 她穿回了两天前那件可爱的洋装，手中还拿着一把遮阳伞，我也穿着侍从的衣服跟在身后。 “可是，陛……爱莲大小姐。”注定到自己被瞪了一眼后威拉德瞥了一眼我，“您什么时候出来的，这件事想必没有经过大臣们的同意。” “斯帕克，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现在别问这些，我要带着仆从一起进竞技场。你曾经在我面前发誓永世忠诚，连子嗣一起都为我服务，现在这句话没效力了吗？” 爱莲的话充满了底气，帝国的皇帝完全不像是平时大家口中所说的那样懦弱。 威拉德听后只好悻悻低下头来。 “当然，一切遵从您的吩咐，我给您安排上座……” “不，一般的就可以了，而且也请给他准备座位。”爱莲看了看法米，表情平淡，看上去只是为了体恤仆人而不是怀着特殊的感情。 “这虽然没什么，但是……能请您之后跟在下一起回城堡吗？” “……我会的。” “非常感谢您。”威拉德行了恭敬的一礼，但是法米却没从他的眼中看到恭敬的意思。 “那就是你的忠臣，他的眼神可没有那么忠诚。” 法米坐在石制的座位上，并帮爱莲撑起遮阳伞，不愧是掌管着竞技场的威拉德，场内已经是座无虚席，但是他依旧能给爱莲找出一块空位，这里没有别人的骚扰，他们两个能够畅所欲言。 “我曾经也以为他是，事实证明是我太天真了。”爱莲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她的态度不知道该说是冷淡还是谨慎，毕竟威拉德就在身边，她自然不能和法米显得太过于亲密。小狼对这巨大的前后落差倒是产生了一些不适应。 “法米，斯帕克他曾经在游行中被我挡了一箭，那一下差点伤及他的心脏，所以我非常感动。” 爱莲阖上双眼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少年看到她纤长的睫毛轻轻跳动，这个女孩昨晚就睡在他的怀中，身体白皙滑润，他们温暖了彼此，现在法米都感到不可思议。 “但是，自从我重用他之后，自己渐渐发现这一切不过只是谎言而已。” “谎言？他没帮你挡箭吗？”法米问。 爱莲面向下方的竞技场内部，同时在死角的右手碰到法米的手，将其温柔地握住，这样的话在监视下或许显得她的动作不是那么明显。 “不……他挡了，而且当时确实非常危急，我很珍惜他的生命，便找了最好的治疗师来医治。治好之后封他为爵士，并且在威拉德家的立场里也支持他继承父亲的家业，要知道，拉述阁下反对过这事，他说皇帝不应该参与他人的家世，这样回有损公允。我听了，并将其抛之脑后，一意孤行……” “后来呢。”法米对这个话题有了兴趣。 “后来有人告诉我，那一切不过是斯帕克自己安排的……我很生气，罚了他，但后来一些事让我越来越确信。我找到了当初行刺者的残党，他们为了保命说出事情是斯帕克预谋。这些贼人们说的话我听了很震惊，也很排斥，只是将他们交给了典狱长便离开了。但是之后与斯帕克的相处中我渐渐明白了他们所说的那些，他们说斯帕克他爱财如命……现在看来的确如此。但是他却比任何人都要聪明，钱不是为了变多而存在，而是为了变少而存在，想到得到先要付出……代价越大得到越多。” 说完像是幽会一般小心翼翼侧过脸，法米不知道该怎么插嘴，爱莲说到这里显得非常失落，他能做的只是回应着少女捏着她的手心。爱莲明明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却还相信自己，大概是因为之前她隐藏了身份吧，想到这里法米更加觉得惭愧，现在自己明明就是在利用她救下克莉丝。 “那么，你还重用他吗？” “法米……不是我重用，而是斯帕克已经把我的身边当成他的位置了，他像是一只马蜂一样，并且逐渐结成党羽，虽然一只很弱，但是已经变成蜂窝再去触碰就很难了。” “这样啊……” 法米不懂政治，但是他知道这个少女所烦恼的事情比她语言上的无奈还要让人头痛。 “法米，你愿意……” 话说到一半，周围已经开始变得嘈杂起来。 爱莲的话也不好继续说下去了，趁着这喧闹的环境她稍微挪动了一点身体，更贴着法米坐着了，她松开了手心，然后分开十指交错着相握。少女的脸颊微红，似乎已经不在意刚才沉重的心情。 在少女想要享受这片刻的甜蜜时，场下的司仪不解风情地大声宣布了这场比赛，他说了两个名字，一个是火猫，另一个是狂女黑尔蒂。 她们两人走到场中央时全竞技场都跟着沸腾起来了，法米和爱莲都没怎么来过竞技场，他们呆呆地看着周围人大声欢呼，明明还没开打，他们却都已经站起身举起双手像足了邪教教徒一般大声呼唤着场上角斗士的名字。 这种突如其来的情景反而让法米丧失了看到克莉丝的那种激动心情，但是他也觉得莫名平静了。 倒是爱莲摇了摇头，像是完全无法理解一样。 “为什么他们要这样……激动……” “因为感到热血沸腾了吧。” “明明不是自己上场战斗……” “爱莲，没有能力的人总是喜欢把期待寄托在别人身上。” “呼呼，原来是这样。” 天空中的太阳越来越炽热，时间已经接近正午，场下的沙子如同铁板一般，法米心疼起他那小小的主人。但是看到她一脸自信法米却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想要跳下场救下克莉丝，但是那是会给爱莲惹麻烦的，尤其在这个威拉德还在场的时候。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30.交易——2 少女鼓起了脸颊，她看着法米的脸庞，明明不是帝国人却有着漂亮的黑色直发，看上去很精神，脸庞很瘦，眼睛也有神，少年尽管并非是什么绝世美少年，但是在她的眼里早已是世界上最帅气的男孩子了。但是现在他的眼神一直盯着场内的那个女孩子，她叫做克莉丝，这是爱莲知道的事情。 克莉丝有着银白色的中长发，看上去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好好打理过了，她的身材瘦小，皮肤看上去因为在竞技场内战斗也晒成了小麦色，尤其是胸前比起自己而言只能用贫瘠来形容……脸倒是非常可爱，但是也因为杀气满满的样子只让爱莲觉得可怕…… 这样的女孩让他魂牵梦绕吗？爱莲不理解，她被感情冲昏了头不在乎地抱住了少年的手臂，让他能感受到自己胸前的温暖以及白皙肌肤的火热，然而法米却看也不看这边，他蹙着眉，看上去正苦恼于现在的状况。场内的克莉丝正在与谁对战呢，爱莲看了过去，结果是大吃一惊。 黑色的长发，凛凛的身躯和仿佛为了战斗而诞生一般的紧实身材。 即使是不看容貌她也认得出来——武公主安德莉亚，自己的皇姐大人。 爱莲的左手掩住自己张张合合的嘴巴，她急忙看了一眼左侧的高台，斯帕克坐在那里喝着果酒，女仆侍在两侧，看来他完全没有半点疑惑，大概是没有发现，还是说真的是自己看错了吗？ 她看着两名女战士走到沙子的竞技场内说了几句，然后开始了激烈的交锋，随后就僵持在一起。 克莉丝占有先机，她的长剑用力劈砍着，同时那个被称为狂女黑尔蒂的女生则是举起两把匕首格挡住。 “法米，你昨晚跟我说过你是吸血鬼对吧，我记得你在餐厅时心不在焉的……是不是你能听见什么我们听不见的东西？”她顾不得多解释那天自己为什么不立刻说出这事的缘由，只是想问请法米有没有这样的力量。 “诶，你发现了吗？其实我的听力和视觉都比一般人要优秀得多。” “这个距离你能听清她们在说什么吗？” “有点困难……而且这里实在是太吵了，我集中精神可以试试……” 法米闭上眼，越过无数的声音寻找场内的那两人。 （……不信的话……把面具拿开……） “她们在说什么面具。” “面具？”爱莲急匆匆地把视线转向场内，确实那个被称为黑尔蒂的女生戴着一个能遮住大半张脸的面具，和假面舞会所用的不同，那个面具如同双嗣后的月亮，让人根本猜不透她的身份。 “请继续告诉我她们说什么了，这很重要，法米！” “好的，这对我也很重要……”少年不太明白为什么爱莲表现得比自己还要焦急，明明昨天她对克莉丝的事情还显得不情不愿，说必须要在昨夜抱她才愿意拉他来竞技场。 于是少年继续听了下去。 现在场内两人仍在僵持，克莉丝拿下了刚才黑尔蒂所说的那个面具，法米做梦也没想到的话出现了。 （你是，武公主安德莉亚？） （好了，快把面具还给我吧，火猫……我可不想让太多观众看到。） 什么？她是武公主安德莉亚，那么她为什么会出现在竞技场，又正好和克莉丝对阵呢？ 说到底这场比赛要决出生死吧，而且克莉丝现在也相当强大了，帝国怎么会允许公主进入场内呢？ 想来想去法米觉得只有一个可能，安德莉亚公主没有获得任何人的同意，她自顾自作为角斗士进入了竞技场参加比赛，所以一直戴着那个面具。 太疯狂了，哪有这样的公主？纵然是喜欢剑术的拉蒂亚殿下也不会做出这么奇葩的事来。 “怎么了，法米……你听到什么了？”爱莲摇晃着少年的手臂，想要立刻知道结果。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直接说武公主在场内和克莉丝决斗？ 但是这件事如果不说的话对两人的生命都是威胁，法米虽然不喜欢安德莉亚公主，但是看在爱莲的面子上他也不希望这个公主死在竞技场里。 “黑色的女孩子……是武公主。” “我就知道！”爱莲第一次露出这么紧张的表情，她站起身来，直冲威拉德所在的观席台上。 看到皇帝来到面前，脸色煞白，威拉德倒是觉得不以为然。只不过是没见过血的小女孩来找人安慰了，他心里暗暗嘲笑了她，不过表面上还要装作有礼。 “您怎么了，爱莲大小姐。如果身体不适我立刻就护送您回王宫去。” 爱莲没理睬他，走上前一步指着贵族的鼻头，“我要你立刻终止这场比赛，斯帕克！” “啊，爱莲大小姐，看来似乎不需要我终止了~相反，我还要让她们继续打呢。” 威拉德说着的同时眼神望向场内，银白长发的女孩已经扔掉了自己所有的武器，举起双手示意认输。 爱莲先是小小地舒了一口气，然后看向身后的法米，最后将视线转回威拉德身上。 他现在看上去心情很不好，这名贵族对着一旁的仆人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那仆人就跑下观席台去找竞技场的司仪。 “你做了什么？”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大小姐。我要让她们继续战斗，这场比赛可是重头戏……而且我认为自己的剑奴一定能赢，要是就此结束我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法米愤怒地去够腰间，然后他才发现黑珍珠已经在进入竞技场前取了下来。 爱莲按下法米的手，咬紧牙关瞪着贵族。 “我说的话你不听了吗？立刻停止战斗，将那两人分开！” “恕难从命。”他的态度非常坚决，像是完全没有把皇帝放在眼里。 “你说什么？” “大小姐，我们是遵守着帝国的法律开设比赛的，我虽服从于您，但是随随便便就终止比赛让我蒙受巨大损失这种事可是没法轻易苟同呢。您要知道，我们的收入有很多已经上俸给国家，而国家作为回报答应保护我们的权益，您随随便便就要妨碍我手下最强的剑奴战斗，这种事任谁也不会同意。” “你太疯狂了！”爱莲的语速加快，她想直接说场下那可是安德莉亚公主啊，少女明白这样说的话这个狐狸一定会立刻放人，因为他的座右铭就是不冒没有回报的险。可是要把这事给说出来皇姐的威信一定会受到质疑的，现在拉述公爵也和姐姐非常对立，趁此机会说不定会联合众臣把姐姐完全软禁起来。届时自己也没有力量去反对。 该怎么办才好，怎么办才好啊？少女看了看法米，但是现在无法求助于他，这是自己一个人的战场。 “那么，我要买下那两个女奴！” “哦，您也对剑奴感兴趣了？” “没错！我如果是她们两人的主人就能阻止这场比赛了。” “黑发的那女孩是自由人，您只能买下火猫，但是她现在的价格是五万卡斯利。” “五万？你是狮子大开口。” 就连一旁的法米听了都觉得荒谬，帝国的货币虽然和北方有所不同，但是基本差距不远。一百卡斯利可以让一般人挥霍一个月，一千则可以买一把上好的剑，两千能够买一匹良马或者贵族身上的华服。一万的话就连一片小小的土地都可以买下，五万？即使是中级贵族的身家也想必没这么多。 爱莲虽然是皇帝，但是她能够操纵的资金却还是非常有限，一万的话还好……五万怎么也拿不出来。 “您怎么样说都好，但是现在您也必须遵从法律和规则，火猫快要十胜，况且她长着一张漂亮的脸。想要的买家有很多。” 克莉丝不是你这家伙能够买卖的人！法米的眼睛变成金色，他和威拉德对上眼，那男人居然笑了出来。 “大小姐，您带的这位少年看起来也不是省油的灯啊……不如我们交换一下好了，拿这个少年换我的火猫，虽然他还没有任何成绩，但是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错。” 夏日炎炎下，这话却让人觉得如此冰冷。 无论是爱莲还是法米，两人都咬着牙忍耐着这愤怒，刚才威拉德派出的侍从已经和司仪报告过主人的意思，司仪立刻高喊着比赛继续，并且说两人不继续战斗的话就会安排弓箭手射杀她们。 “斯帕克，我拒绝你的提议。” “那真是太可惜了。” “但我愿意付五万卡斯利。” “哦~您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挪用国库的话想必要经过元老会的同意。” “不！我不会动用国家预算的，当我先欠着吧。” “威拉德家只收现金。” “你会借的……守财奴。” 说着的同时她摘下原本手上戴着的戒指，把那个递给了贵族。 威拉德看到这个瞪大了双眼，双手颤抖地接过…… “这是？您竟然要做到这步吗？可以统御王城最精锐的部队的信物……” 众军之首中选出的一千人，守护着城堡和皇帝。 ——战神之刃。 “明白的话快去阻止比赛！我要带着那女孩回皇宫。” “是的，谨遵您的吩咐。” 直到最后，威拉德依然满脸写着不敢相信。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31.交易——3 最后一战一曲三折，克莉丝先是发觉了皇女的身份认输，然后威拉德不承认这种结局让两人继续战斗，再到爱莲用近卫军——战神之刃的统御戒指换来了克莉丝强制结束战斗，观众们感觉自己被耍了纷纷抗议大喊大叫起来，但是当士兵们把箭搭上弓弦的时候大家的声音慢慢变低。 “你知道老子是谁吗？”有个男人大吼起来，威拉德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一声不知道，然后箭矢便飞向那个男人将他无情贯穿，威拉德没有说谎，他确实不认识，单是看那观众的服装不过是商人之流，在运河之北的城市稍微有所成就就以为自己已经成为一流了吗？威拉德无情地将其射杀，并且确保对方没有和自己对抗的力量。 “稍微发生了难看的状况，让您受惊了。”他依然优雅地屈身一行礼，伸出手想要接过皇帝的手心。 爱莲皱了皱眉头，看也没看他…… “您真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卑劣呢，斯帕克。” 回应她的仍然是威拉德丝毫没有崩坏的微笑。 甩开威拉德的手，爱莲把自己的手交给法米，走下竞技场去领克莉丝去了。 他们第一次进入这座城堡，远远看着就只有宏伟这一种感想而已，直到真正看到时才让人觉得不敢相信，那是让凡人看到会觉得自己渺小的程度。 远处觉得只是一座巨大的城堡，没想到接近之时他们的身体仿佛急速缩小了，一眼望去再也看不到这座城的全体。传说中统一了五个王国的皇帝为了自己的权威建立了这座城，就连战神看到之后也觉得赞叹并答应用自己的剑守护这里，只要帝国依然繁荣，能赐予他的臣民以丰收。 塔楼一座连着一座，主建筑分为好几个层次，初次来到这里的克莉丝和法米只觉得应接不暇，但是为了自己加涅特王女的尊严克莉丝没有把这种心情写在脸上。 这样的城走完要花上好几天吧，法米瞪直了眼睛跟在爱莲和威拉德的身后，这位皇帝虽然是女儿身可是从未以女装大小姐形象示人，卫兵们似乎感到非常面生，但是看到威拉德他们都站直了身子不再将视线聚集在爱莲的身上。 克莉丝则是跟在法米的身后，她现在是刚被买回来的奴隶，那一身肮脏还沾着皮甲让高贵的皇城卫兵们感到不屑，大概是威拉德大人新买回来的女奴吧。他们自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战士，真是狗眼看人低。克莉丝也没好气地瞪了回去，那模样让卫兵们一瞬间愣住，这个女奴的眼神中依然保有着一丝特别的高傲，像是身份高贵之人。 克莉丝不再管这些人仰视高高的城堡，和一般灰青色的岩石城堡不同，这座城堡的墙壁是完全的白色，而顶则是像克莉丝眼睛那般的赤红，一座座塔楼层峦叠起，如同争先恐后隆起的山峰。似乎在建筑之时就考虑了地势的问题，足以让城里的所有人对于城下状况一览无余，过了护城河，一行人的脚步稍稍慢了下来。 现在有这个有这个狡猾的威拉德以及那个奇怪的女孩在完全说不了什么，克莉丝心想。她想说的话已经积攒在胸中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法米你为什么会在这，跟在那个女孩子的后面？ 我又怎么会处在这样的状况，她和威拉德是什么关系啊！ 类似的问题还有很多，她在心中慢慢整理着，想着一有独处的机会就全部问出来。 进入城堡内部，初入的是一个大厅，地板似乎是大理石，边缘被勾勒上一圈深棕色，擦得透亮的地砖反射着头顶的大型水晶灯与他们的倒影，克莉丝和法米保持了五步的距离，步伐也变得小了起来。 “你怎么了，克莉丝？”狼少年回头问她。 “什么都没有……”少女显得不太开心，她地脸色带着些埋怨。 走到大厅正中央，威拉德回过头来。 “那么在下就护送您到这里了，请下次别做出女装出行这种事来。” “斯帕克，你不觉得你太僭越了吗？” 她快要忍不住发怒。 “真是非常抱歉，希望陛下能早日赎回这个。” 威拉德展示了下他捏在手心的指环，这样直接的展示既是对于爱莲的挑战也是威胁，少女皇帝觉得自己再也没办法轻松对付斯帕克·蛇纹·威拉德这个男人了。 有些心灰意冷的爱莲咬着自己的下唇，最后只能无奈地回了一声，“我会的。” 无论是她再怎么强忍法米也能看出她快要哭出来了，可自己也不能为了爱莲出头，不是什么事都能用一把剑解决，自己不懂政治所以没法帮上她。 爱莲看着少年的眼神微弱地笑了下，心意到了就可以了，剩下的必须要自己去面对。绝不能再这个人面前示弱，因为自己信错了人，这是自己的责任……对此必须要负责任，爱莲握紧拳头转过头，领着法米和克莉丝走上台阶，上到二层之后前方是一道沉重的大门，这里开始都是内侍，爱莲解开自己的金色双马尾将长发束成一束，稍微有点男孩子的样子了，这会儿内侍们都反应过来这是皇帝陛下纷纷低下头。 走廊每走几步就站着一个侍卫，地面中央铺着鲜红色的地毯，克莉丝想起了罗德库洛赛因特的王宫，尽管不如这里奢华，但是记忆中她曾经也每天踏在这样的走廊上，任谁看到都屈身行礼。法米似乎是猜到了克莉丝的心思，他放慢了一点脚步来到银发少女的身边，“想到过去了吗？” 直白的询问没有得到直接的回答，克莉丝不想在这个帝国皇帝的面前表露心声。 该提问的是自己而不是法米，她这样认为并且绝不想随意改变，女王要有自己的一套准则不能被部下轻易影响，克莉丝觉得法米太随心所欲了。 “……”所以她冷冰冰地阴沉着脸，将少年的事情完全无视，自己和法米的事情不想在别的女人面前多嘴，这么想的同时她看着前面的皇帝，似乎叫做爱莲吧。平时虽然以男性的身份示人，但是真身是确确实实的女孩子。 爱莲的脚步放慢了一点，大概是注意到了法米和克莉丝的对话，可是对方又是这样顽固，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吧，他们需要找个安静体面的地方，最好还安排一些茶点慢慢聊。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32.交易——4 “这是艾利草泡的红茶……不愧是帝国的皇帝。”啜了一口杯中的红茶，克莉丝惊讶这茶的香味，记忆中她以前常喝，自己曾经连这茶的名字也不怎么记，终于在喝了上百次后才去问了凯瑟琳。 艾利草生长在北方的山脉上，采摘困难所以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 克莉丝环视着房间，四周的墙壁刷上平整的漆并且烙上如同纱一般轻柔的壁纸，地毯是草原上的羚羊皮毛所编成，那个五层的水晶魔导灯一定价格不菲，因为那可是有着数十颗水晶构成的奢侈品。 爱莲注意到克莉丝的视线微微一笑，“这东西很快就要拿去卖了，因为这个值上万卡斯利，大概能抵一大部分欠款，不过剩下来的数额还是很困难。” 说话带着刺，尽管这一切不是自己的原因，但是克莉丝还是老老实实低下头道歉。 “我很抱歉……茶很好喝。” “招待不周的话还请原谅，虽然您是我花了五万卡斯利买来的剑奴，但是我完全没把您当做奴隶对待。” “我也不会把自己当做奴隶，帝国的皇帝陛下……这钱我将来一定会还给你，但是现在我必须要离开这里，并带走自己的同伴。而其中之一，正是那边的男孩。” 法米看到克莉丝的手指指向自己，咽下一口唾沫。 她们两人有种针锋相对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武公主和我们对立，威拉德和我们对立，但是面前的这个女孩和他们不一样，法米只和她相处了两天但是却敢断言。 “那个，我觉得我们要把双方的问题好好说清楚……” “法米。”“法米！” 两个女孩同时喊出他的名字然后立刻又对视着彼此，有点不开心地别开视线。 “关于这件事，我想和法米单独聊聊，能请您稍微回避下吗，皇帝陛下。” 爱莲听完后立刻站起身来，“太失礼了！我已经对您这么客气，你却没搞清状况！” “我很感谢您，但是我也是个自由人！武公主莫名其妙地给了我一个罪名，还把我的同伴们关了起来。后来找到我的是威拉德先生，你们帝国贵族的自说自话真是让人失望，我不属于任何人！我只对自己忠诚。” “……克莉丝小姐，您说的这些都没有意义，关键是现实在眼前，您再厉害也不可能和城内的一千战士对抗，您要是再把我当做敌人那么这个国家就再也没人站在您那边了！” “法米，你是站在哪边的！”银发女孩也跟着愤怒地站起身，现在所说的话有一大半是出自焦躁的情绪。虽然知道这样发脾气没有意义，木已成舟，现在思考的应该是怎么脱困而不是在这和自己唯一的盟友争吵，不过让克莉丝不舒服的是法米这副暧昧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几天而已，自己和诺艾尔都被关了起来，本来指望他来救自己……但是怎么又和这种陌生女孩混到一起了，你这家伙真的就这么受欢迎吗？ 克莉丝的心中只是单纯的火大而已。 “冷静下来，爱莲……让我们单独谈谈吧。” “法米……可是……” “一会我也会和你单独谈的，听我的话吧，爱莲。” 小狼伸出手抚摸爱莲的头发，克莉丝看到咬着牙齿，握紧拳头，但是最后想到了什么还是缓缓放下。 “那么，能给我们一圣刻吗，皇帝陛下。” “别做奇怪的事情哦，一圣刻太长了，我去洗澡……回来时就请你出去，火猫小姐。” “哼……” 说完皇帝便走出了房门。 克莉丝看着她出去舒了一口气，随后尖锐的眼神瞄准了法米，双手插在腰上又摆出了女王的气势。 “不过一个多月而已，没想到你还真是厉害。那女孩真是可爱呢，和我不一样，好像很听你的话。” “克莉丝，我们现在该谈谈正经事。” “你是说我没在说正经事吗？” 克莉丝的心情浮躁，她内心里的声音提醒了自己很多次现在不是闹别扭吃醋的时候，嫉妒也要适可而止，但是看到法米这样暧昧的态度一股无明业火就窜上心中。 “我没那个意思……” “那就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和她上过床了？” 她说话第一次如此直接，那个虽然骄傲任性但是还是很注重自己教养的克莉丝公主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或许是她真的非常在意吧。 “唉……这个。” 但是法米没法说出我没做过这种话来，他确实是做了……而且他当时没有拒绝，不管是为了什么目的，但是法米不想欺骗自己喜欢的人，就算说谎了以后在直视她的眼睛的时候就会露馅。 “做过了对吧。” “不……这件事，她可是皇帝。” “我有在问你她是什么身份吗，别狡辩了！” “克莉丝，你听我说，当时爱莲她感到孤独寂寞所以……” “所以你就趁此机会睡了她？” “好吧，以结果来说确实是这样。” 法米不想浪费时间，以一个受女孩子欢迎的男生而言他已经渐渐明白女孩子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要再刺激她，他以此为这个话题的休止符，结束了话题。 克莉丝也不再咄咄逼人了，红宝石般的眼瞳仿佛是要失去了色彩一样。 “嗯，我了解了……那么，来说你口中的正事吧。” “关于能不能对爱莲说出你身份这件事我想要征得你的同意，她是个善良温柔的……” 克莉丝不想听，她在勉强着自己，心里却非常痛。 真的是自己错了吗，因为自己也当了感情骗子所以要被背叛吗？本以为法米一直会守护在自己的身旁只看着自己一个人，但是果然男孩子遇到更好的女孩还是会变心的，这是理所当然的吧，因为自己曾经…… 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诶，刚才自己想的是什么来着，因为自己曾经是什么来着……所以她觉得男生这样也是理所当然？ 不再思考这些问题了，现在自己的恋爱或许已经无法挽回，但是诺艾尔他们的自由却还有希望，确实排除其他因素的话爱莲可以说是帝国现在对他们最友好的人，身份还位于皇帝。 克莉丝对于法米的话点了头，将她的身份告诉爱莲，然后才能获得支持。 对于神秘的双重性格的武公主，她觉得这事太麻烦所以已经不想再干预。而对于限制了自己自由的威拉德她恨得咬牙切齿，可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机，待到勇者君临天下，自己成为加涅特绝对的君王之时，除掉一个人类易如反掌。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33.双月公主——1 “最糟糕的事情可不是被关起来，而是在帝国的牢里当苦力，老子的身体都快散架了。”马凯晃动着自己的脑袋和手腕，诺艾尔听见他关节咔咔的响声不禁低下头。确实这样无意义的劳动比练习剑术要累人得多。每天走到牢房外的一片空地，将填满了内容物的木箱从一头搬到另一头，再搬回来，这中间有五百拉尔的距离，而他一天要做上十来次。 待到工作结束之时他已经是两手发软，全身如同散架一般的疲惫，兽族的同伴以及泽尔希之子的佣兵们也跟着做着这样无意义的劳动有一个月之久，他们已经快要发疯，甚至顶撞过狱卒，但是最后寡不敌众，更何况对方全副武装，马凯一声大喝制止了所有人。于是他们继续做着这样的工作，所有的武器都被收走，阿尔维斯的幻神之剑以及自己手中的圣剑都被没收，诺艾尔看到监狱的狱卒将其挂在自己的腰间当做佩剑，说起来当时自己为什么会被人夺走圣剑呢。诺艾尔回想起来，那是因为在审判所之时自己要斩杀对方时犹豫了一刹那，下一秒所有人的长矛就指了上来，他带着无限的懊悔并且承载着同伴们责备的目光。要是法米的话一定不会犹豫，诺艾尔心想着的同时看了看躺着的阿尔维斯和马凯。 他哭丧着脸，觉得这都是自己的错，要是当初自己下手果断一点的话。马凯他们也不会因为顾及自己而放下武器，克莉丝也不会下落不明。或许他们已经走上去妖精之地艾琳的船，但是现在，圣剑，勇者，精灵这三个让勇者觉醒的要素都不在一起，一切都要从长计议。 “抱歉，都是我的……” “得了吧，现在说这样的话又有什么用。”诺艾尔的话被马凯打断，阿尔维斯看似睡着但是却眨了一次眼，大概是在装睡，他对待克莉丝之外的人显得比较冷淡，尤其是对诺艾尔和法米这两个孩子。不过不得承认的是阿尔维斯的思维在他们当中是最严肃成熟的，没有马凯的轻佻，也摒除了法米的桀骜不驯，同时不存在诺艾尔的——软弱，至少勇者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老子还以为这次任务完成能好好摸一把枢机主教的奶子，再上她的床，人财双收。然后让泽尔希之子增员，成为真正的佣兵军团，我们吃好喝好把乐子都享尽，然后就去加涅特杀魔族，不是那谁谁谁说过吗，人一旦无聊就喜欢找死……然后看看现在呢，想死都死不成。我们帮这群脑子有病的混账，做些脑子有病的事情。我是一把利剑，然而这些混蛋拿我去砍石头，去他妈的。” 在短暂的休息前说这些事似乎已经成了马凯每晚的必修课，他有一腔怨气无可发泄，他对克莉丝和阿尔维斯都起了疑心，甚至他怀疑是不是那个枢机主教刻意算计，要知道她赠送的两个圣骑士可没和他们关在一个牢房里。这里阴暗又潮湿，即使泽尔希之子住过的最差的旅店也比这地方好上百倍，这点现在想也是无济于事。再说下去那个金发小子又要开始说些让人心烦的道歉话来，要马凯听那些还不如让他在把那些箱子搬来搬去弄上十几个来回。 “话说这种事还要持续多久？”这句话不是问向诺艾尔，而是躺在稻草上装睡的阿尔维斯。 他翻了一个身，仰望灰色的石制天花板“做这种事，要么想要锻炼我们的体力……要么就想要削弱我们的意志，并非是没有意义，前一种的话可能要到我们彻底习惯，而后一种，当然是我们精神崩溃屈服的时候。” “分析得很在理嘛，我是否该把尼尔革职任命你当顾问了？尼尔那家伙居然没被抓住，真是可惜啊……” “可惜什么，也许他现在在想救我们出去的策略。”阿尔维斯似乎已经不再想要回答马凯，这个流氓佣兵虽然厉害但是在这种困境中不过是一张啰嗦吵人的大嘴，让谁都睡不着觉。 听到阿尔维斯的回答他只是冷笑一声，然后口中喃喃念着：“救我们出去？恐怕那家伙逃之夭夭了吧。谁都不能相信，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阿尔维斯非常想回一句，那么你就靠自己一个人离开这个牢笼啊，但是他还没有不识趣到这种程度，在没有幻神之剑的这里和马凯打上一架自己一点优势都没有，可能还会被狱卒惩罚，要是可以的话阿尔维斯真希望狱卒能发现这个吵闹的家伙把他带走再去搬箱子而不是一找到机会就吵人，不过这样也说明他还没到精神崩溃的地步吧。 “今天的月亮真是圆~”马凯再次不甘寂寞，阿尔维斯即使砸舌他也完全不在意，在这灰色的岩壁中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因为是一片黑暗所以他只剩下声音了，要是不说点话阿尔维斯害怕他会搞出什么恶作剧来，便应了一声，“应该快到60天一次的双稚了，想必贵族们要举办宴会，因此狱卒们暂时作为守卫参加王城的执勤了吗？” “为了这种两个月就有一次的事情哪会这么夸张，而且帝国应该不会这么缺少人手。” 诺艾尔的家乡倒是可以理解，毕竟父亲他们一直跟在和村民生活在一起，他们其乐融融。 马凯听了摇了摇头。 “双稚……市民们不在意的事情，贵族们倒是非常在意。话说到这，小少爷，阿尔维斯……你们有听过一个故事吗？关于这个帝国的故事，一个名为双月公主的故事。” “双月的公主？我并没有听过，愿闻其详~” 诺艾尔和兴趣缺缺的阿尔维斯相比倒是显得很有兴趣，不管怎么说听众有一个就够了。 他不管皱着眉头的阿尔维斯，开始讲起自己的故事，作为初来乍到的流浪骑士之时，在酒馆中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故事，阿尔维斯曾经在马凯喝醉之时从他口中听到过的故事。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34.双月公主——2 曾经这个帝国被五个小国占据着，其中一个叫做柯尔斯。 柯尔斯作为五国之一虽然拥有丰壤但是却欠缺军事力量，好在五国互相尊重，维持和平，商业也相当发达，本身这片土地应该是相当繁荣。记得冒险者卡利斯，对，就是后来作为货币名称卡斯利而被颠倒了名字的那原型，他曾经形容这是伊欧加尔德大陆最富裕的土地，人的心如同湛蓝的天空一样纯净，而平原上四处都能闻到牛奶的香气，本该是如此。 直到柯尔斯的国王娶了一位女神生下了孩子为止。女神的名字未被记载，但是传说她是自幼出生在帝国的涅芙拉真民，真民虽然成为了神但是还是有着人心，她忘不了曾经在自己弱小之时救了自己的国王，于是便答应了国王的求婚，婚礼另外四个国家的国王都去了，他们看到两人和和睦睦非常开心，各自献上自己的祝福。 后来女神给国王生了两个漂亮的女孩，有着父亲黑色头发的被称为赤月公主，而有着母亲金色头发的则被人称为苍月公主。她们从小开始关系就非常好，尽管发色不同但是她们的脸依然非常相似。不仅仅是女神外貌的恩赐，两个公主很小就展露自己的天赋，赤月公主擅长武斗，喜欢剑术~苍月公主虽然没有什么特长，但是后来国王渐渐发现大人都愿意围在苍月公主的身边，舞会上也是她比较受欢迎。 究竟是谁才算是最有才能的呢？赤月公主对苍月公主嗤之以鼻，“仅仅是以色相吸引男人而已罢了，这种事情谁都能做到，但是你是在作践自己高贵的身份。” 苍月公主听了自然也非常火大，“什么叫做出卖色相，我身为王女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情？终究姐姐不过是天天练剑就连脑袋也变得愚钝起来了，基本的人际相处都做不到还随口污蔑妹妹。” 这个时候柯尔斯的街头不知道为何流传出一个流言，“国王是普通人，而王后是涅芙拉的真民，也就是女神大人，既然如此是不是两位公主也会继承母亲的圣性呢？” 赤月公主一口咬定自己是涅芙拉的真民，因为她的剑术是如此出神入化，就连成年剑士也不是她的对手，这个观点被广大对于王家状况不了解的人们所接受，同时，流言也慢慢扩散到贵族们的耳中。如果赤月公主是涅芙拉的真民那么我们就必须站在她的身边了，但是那位公主根本就是欠缺处世之道，在宴会上对他国的贵族不屑一顾，连基本的社交礼仪都很欠缺，想必没有继承王位的才能吧。要是让她被认为是涅芙拉的真民那么我们还有什么安稳的日子可言呢。 于是大臣们纷纷涌向苍月公主一派，有人还放出苍月公主才是涅芙拉的真民一说，于是原本关系很好的两人慢慢变得生疏，甚至开始出现了敌意。 终于有一天，这种敌意爆发了。 那天苍月公主出门巡游国王街大道，民众们受到贵族的耳濡目染已经渐渐接受了他们的说法，高贵的苍月公主是涅芙拉的真民，而赤月公主只是个擅长习武的野孩子而已。对于苍月的公主很感兴趣的大家一起跑出门来看公主，公主也很识趣，她走下马车，给贫穷的人们发放衣服和钱币。 就在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等大家还没了解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苍月公主已经变得面色煞白，她的胸前插了一根匕首，刀刃深深扎入，只能让人看到木柄。 苍月公主逝去了，大家都觉得这是赤月公主所为，她也承认了。 国王不会允许这样的行为，他也吊死了赤月公主，悲伤过度的王妃离开了国王，涅芙拉的真民会引起灾厄一事也流传在五国的贵族间。他们对于神越来越不尊敬，到了最后居然有人妄图建设通天之塔去面见涅芙拉的真民。而这件事却除去了原本的柯尔斯，国王伤心过度而不理政事，这时来了另外一位神，他说要消灭那些对于神不敬的人们，他的王妃就会回来。国王相信了，他出兵征讨四国，在神的帮助下柯尔斯百战百胜最后建立起了帝国来，但是最后这位神却没兑现他的诺言——王妃再也不会回来了，因为你们人类太过于愚蠢。 临走时神是这么说的，只留皇帝一人孤独地坐在宫廷的台阶上。 而帝国自此也定了一个规矩。 女人不能做皇帝，双胞胎女孩则是不详的象征。 故事说完，诺艾尔皱起眉头……表情带着悲伤。 而马凯似乎发现了别的什么事。 “你们有没有觉得今晚太安静。”马凯也躺下身子翘着二郎腿，他口中叼着一根稻草。 “有你在怎么会安静？”阿尔维斯的话中显露出自己的轻蔑。 倒是诺艾尔，似乎察觉到马凯话中的一丝端倪，平时要是马凯这样吵闹狱卒应该就会踏着哒哒作响的靴子来到他们的牢门将几人痛骂一番或是追加劳动，但是今天他的话似乎太过于刻意，马凯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不会让自己多受伤害。 过了一会，就在三人以为今晚是不是狱卒们都跑出去喝酒的时候，靴子的哒哒声开始响起，而且还是复数。这个帝国的地牢并非很深，往往要走到关押囚徒的囚室才能听到声音。湿漉漉的地面让鞋子踩在上面有些水声，借此马凯甚至能够分析出来者脚的尺寸。 “有一个体重很轻，可能还是女孩。” “确实，和平时那种暴躁的脚步声不同，有一个甚至交换着脚步，走得非常优雅。” “难道说，是克莉丝？”诺艾尔的话让马凯笑出声。 “哈哈哈，小少爷~你也太念着你的小情人了，难道她们会从正面这么响亮地走过来？” 是啊，不可能……诺艾尔再次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他想要治好自己这个名为天真的疾病，但是却始终不太奏效，他有着一些心结未解，在那之前他没法让自己变得果断起来。 三人的心脏砰砰直跳，不管来者是谁他们都感觉自己可能就要脱离这样的情况了。 渐渐的，脚步声近了起来。 直到他们现身的时候三个人才正坐起来，确实是个女孩，还带着两名骑士。 “赤月的公主？” 诺艾尔看到女孩第一眼便是这样的印象，或许是刚刚马凯才说过故事的原因。 但这样英气凛凛的公主，原本以为除了拉蒂亚之外她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那天逮捕他们的武公主安德莉亚，当时诺艾尔并没有仔细看她的外貌，然而现在…… 她却出现在三人的面前。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35.双月公主——3 克莉丝视角： 我太幼稚了。 和法米的谈话时间已过，自己想了很多，本想一口气倾诉出来，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情……因为自己是喜欢着他的，要是一切都结束的话或许能和他结为伴侣，这是我内心深处所想的事情。我希望自己还能变回那个在王宫里的小女孩，尽管外观的变化并不大可我还是觉得已经度过了10年光阴。 现实永远不会成为童话，甜蜜的恋爱故事就到此为止吧。其实也许我并没有那么喜欢他，都只是吊桥效应，没有只为你忠诚的王子殿下……男孩子们总是一遍遍说着最喜欢你，为了你能够舍弃一切，可这样的誓言在其他漂亮女孩的面前就会支离破碎。 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接下来是他们对话的时间……那个女孩是皇帝，金发耀眼身份高贵，和曾经的我几乎一模一样，同时她也不会像我这样一直保持着小女孩的样子。爱莲会慢慢成长，变成成熟美丽的女性，法米或许会对她无法自拔。 我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仿佛自己快要成了多余的人一样…… 要是可以的话我很想回到国家未亡的时候，虽然那时法米只是我的侍从，从街上捡回来的狼少年，但是如果没有喜欢上的话或许就不会心痛了吧。 为什么诺艾尔对我更温柔绅士，自己就没法喜欢上他呢？只是因为他是勇者所以我才保持着这样暧昧的态度，每次以笑容对待他，然后再去找法米，我真是个坏女孩。 所以现在这是报应了。 我迈着脚步，爱莲说在他们说话的期间我可以去洗澡，并且她已经安排女仆为我准备了体面的衣服。是呢，现在的自己以她的角度看来我不过是个脏兮兮的女奴，虽然自尊心无法忍受这样的施舍，可我也不想被人小看。在门口等候的女仆引我离开这最高处的皇帝卧室，穿过红地毯的走廊，欣赏了一路的名画。帝国的大浴室比想象中的更加令人吃惊，这里的象征是一头龙，那与龙王雷克斯霍尔不同，而是一只黑色的毒龙。英雄踩在龙头上，温水从那里面涓涓流出，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英雄是战神席格飞，他在传说中曾经单人屠龙并且洗了龙血浴，从此得以得到钢筋铁骨，再没有枪剑或是魔法能够伤他。 这个国家的上流战士崇尚战神，而佣兵们则是把幻神当做守护神，一个信仰武力另一边信仰技巧和隐秘行动，但是我梦中已经出现两次的幻神泽尔希，却不是他们所崇拜的那个样子，她是个无助脆弱的女生，兜帽和面罩不是为了遮挡脸，而是为了遮挡内心才戴上的。 想到这里我只能露出微微一笑，脱掉自己全身的衣服，依然是小女孩的身体，因为在竞技场一个月的战斗有些晒痕，但是依然很滑嫩吧。 法米你这个大笨蛋……要是好好和我说的话，更加温柔让我稍稍感到心悸的话…… 也不是不能和你有些更亲密的接触…… 为什么要去找别的女人？ 这种话只会暗暗出现在心中，我面无表情走向浴池。侍浴的女仆迎了上来我摇手婉拒，现在自己想要一个人呆一会，女仆没多说话，她只是把礼服整齐地折叠在门口的竹篮子里便行礼退去，并非是所有的女仆都会像苏菲那样爱多管闲事…… 不过那样的日子也是一去不复返了，时不时自己就会有这样矫情的想法，因为我失去了太多，在当时自己还不以为然。 将全身泡在绿色的药浴中，竞技场里所感到的疲劳仿佛已经缓解，自己长叹了一声，享受温暖的热水以及这片刻的宁静，皇宫的浴室自然有高级的树液洗发露以及清理污垢的肥皂，用这些东西既陌生又熟悉。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要就这样走出浴室，看看会不会能看到城堡窗外那熟悉的冰冷空气与北方特有的浅蓝天空。 自己的双手舀起一捧水，从头顶浇下……这一掌的水仿佛带走了紊乱的思绪，我的大脑再次变得有条理起来，开始思考起接下来该做的事情。 我的目的是离开这里，带上诺艾尔和同伴们一起，可是因为被武公主安德莉亚治了罪所以不得不经历一番曲折，现在皇帝亚伦，也就是爱莲她似乎是向着我们这边，至少她很听法米的话。虽然被称为是傀儡皇帝，但是也不至于一点点做主的权力都没有。她和武公主安德莉亚是两个极端，在竞技场时我看见安德莉亚的背后显露出蝴蝶一般的纹身，那时的她是狂女黑尔蒂，无论是性格还是好战程度都与安德莉亚不一样，这种区别正如同帝国人的战神与幻神信仰一样，绝不可能属于同一个人。虽然都尚武，但是类型却不一样，排除偏激的成分的话她让我想起姐姐，我是绝对没法对付姐姐那样的人的……所以只能寄希望于爱莲了。 任性是不可以的，现在必须要以大局为重…… 走出浴池，用浴巾擦干净身体和头发，不知不觉头发已经长到肩膀处了，虽然身体还是完全没有变化。侍女为我准备的是一套和她相同的侍女服装，那和罗德库洛赛因特的短裙不同，而是典雅的长裙，黑色的裙子和白色的褶边衬衫以及一双做工精致的高跟长靴让这身女仆服也显得足够体面，确实如果要留在爱莲的身边的话伪装成女仆是最好的了。 再次沿着原路，我看过路上的所有名画，穿着新鞋子踏过松软的地毯，再次来到那道厚重的大门前。 法米和爱莲正在那里等着我。 “很适合你，女仆小姐~”爱莲微笑着说道。 “那么，法米要不要穿上侍从的衣服？” 还是忍耐不了的嫉妒化为言语脱口而出，对此爱莲只是摇了摇头。 “不会~法米他是我高价请来的护卫哦~”说着的同时她不顾自己已经变成男装的形象，抱住小狼的胳膊，看着我蹙着眉不服气的样子。 要忍耐，要忍耐啊，克莉丝特……未来往往由小事细节而决定，在这里为了男人和皇帝争吵实在是太没气度了。 自己的脸上挤出一个微笑，“那么，陛下~刚才您和法米先生的交谈结果如何呢，接下来我们该做些什么？” 听到我的发言她觉得失去兴致一般轻轻放开法米的手臂。 “您的同伴，我会放了他们……” “什么？” “我会放了你和你的同伴，克莉丝特公主，希望将来你能够在我需要的时候也帮我一把。” 她那样说着的同时嘴角第一次浮现出真诚的笑容。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36.双月公主——4 “但是威拉德他会那么轻易放弃吗……还是说您有什么计划，陛下？”我毕恭毕敬地问道，就连话语间的喘息声也变低，带上了对大人物的尊敬。 “关于这点你无须担心，威拉德只是想要钱而已，他对你这件事有一个基本的预估，五万虽然是他自己报出来的，但是想必我会答应已经远远超出他的预料了，商人皆是如此。还有……”话锋一转，少女看了看身边的黑发男孩，点了点头，仿佛在刹那间从他的身上吸收了勇气。 “我是这个国家的皇帝，要是连这点权威都没有的话皇帝这个词还有什么用呢？” 大概是因为和法米交谈了什么吧，总感觉她和之前判若两人，不仅仅是话语自信，就连眉宇间也少了之前的稚气。我点了点头，行了一礼之后便和法米一起跟在皇帝的身后，法米看看我，我却不看他，现在的自己不想要让任何东西扰乱自己，尤其是这只小狼的眼睛…… 第三遍走过这走廊，唯独脚步声变成了三双，地牢于这座城堡之外，在西侧的边角，那里是训练场，但是设施简陋看上去不是为了骑士而建，四周是一圈低矮的建筑物将其围了起来，草地上放着很多木箱，看上去反而像是一个废弃的仓库。 爱莲陛下没向我们解释任何事，仅仅是走到地牢门口，法米看着长着杂草的墙角和已经上锈的铁门微微蹙起了眉。 “我要见几个犯人。”换上了男装的爱莲向守卫们说道。 “陛下，这里不适合……” “要让我说第二遍吗？”她显示出自己的焦躁，并把手搭在佩剑的柄上，守卫见此急忙行礼道歉，“是的，遵从您的吩咐！” 守卫带着皇帝往下走，这里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幽深，但是却分为很多层，最深处仿佛囚禁着什么不得了的恶魔一般只能看到一片漆黑，让人不敢靠近。走下旋转的石阶，守卫说一个月内经过审判所的犯人都在这一层了，爱莲听了后点了点头示意他站在一旁等候，这里大多数是铁牢，不过牢房和牢房之间有一定距离，囚徒们只能互相看着彼此，要是发出太大的声音的话想必会遭到守卫的惩罚。证据就是他们看到穿着一身华贵米色长袍的爱莲却一句话不敢说，只是将那闪耀着恨意和不甘的眼神聚焦在我们身上，余光还瞄着在一旁的守卫。 “这里有你的同伴？”爱莲的问话仿佛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里的人容貌平平，灰头土脸，大多数都是被武公主的严苛法制带来的倒霉鬼，他们甚至都不敢大声抱怨自己的不幸，这样的人看起来又怎么会是我和法米的战友。 走了一圈，我看了每一个角落也未寻到踪影，于是自己只好对着爱莲摇了摇头。 “会不会在下面。”她问守卫。 “不会的，陛下，这里是全部的囚犯了，不过，不久前安德莉亚殿下倒是带走了一批犯人。他们当中有一个金发少年，几个兽族还有些佣兵打扮的人……” 未等他说完我已经确定武公主比我们更先行一步了。 “陛下，看来……” “是的……守卫，你知道我姐姐她去了哪吗？” “非常抱歉，这点无权过问。” “好，那么，威拉德大人有来过吗？” “不，并没有……公主殿下来的时候让我们暂且退下过，跟在她身边的还有骑士团长洛兰大人。” 他的表情看上去不像是在说谎，爱莲点了点头便让他退下。 “好了，现在我们必须商量其他对策了。” 皇帝无奈地说道。 回到皇帝的卧室里，她依然委托女仆准备了甜点和茶，法米不喜欢甜食所以什么都没打算吃，即使她想要营造一个较为放松的气氛我们现在的沉重氛围也没办法得到舒缓，今天本来应该能够解决一切的，我听到爱莲的话曾经有这样的期望。 我们好不容易离开阿纳托利亚，遇到冒险中的同伴，解决了叛徒，然后去往帕提亚从泽洛蒂亚公主那里获得了军队，浩浩荡荡地离开……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勇者觉醒，在我的麾下和大家一起我们向着北方进军，一切都该是被记载在冒险家的游记里，被吟游诗人传唱的英雄史诗，我以为自己的故事就会从那里开始，可这一次……命运再次告诉我没那么简单。 魔王虽是大敌，可我们的敌人还不只是魔王而已。 “这回事情麻烦了。”法米说道。 气氛变得沉重起来，谁都知道事情没这么容易解决了。 我们正在陷入一个更深的局里，犹如陷入深层的梦魇无法醒来。 “皇姐想要和我对立，你的同伴是被威拉德囚禁，她直接从威拉德的手下拿人却不经过我的同意，皇姐她究竟是在想什么？”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威拉德现在名义上还是直属于皇帝亚伦，之前竞技场的骚动她不可能不知道，因为安德莉亚正化名黑尔蒂出现在场上，这件事爱莲也已经清清楚楚。还未等我们去找她，她居然先行一步……在街市上碰到我们的时候大概只是碰巧，在竞技场碰到我的时候也只是单纯的巧合，但是这些巧合放在一起她想必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关系，并且知道该怎样去利用。 “武公主喜欢强大的战士，诺艾尔，阿尔维斯，马凯以及哈卡他们都是强大的战士，武公主想要把他们收入麾下。”法米说道，“之前我在街上救下爱莲时来者正是她身边的骑士洛兰，她知道我们的事。” “很可惜，也知道我这边的事。她在竞技场的时候伪装成最强的角斗士狂女黑尔蒂，我和她聊了很多，真是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演技实在厉害。”我回想起那时的情景，和一板一眼的武公主完全不同，让人看不出哪边才是演技。 “皇姐并非是伪装或者演技……她的身体里有两个人哦。” 在我不解的时候爱莲说话了。 “两个人？” 少女皇帝轻点了一下头……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37.双月公主——5 “皇姐她在幼年的时候曾经说过要在拉述大人的控制下保护我……”爱莲的脸颊柔软又白皙，可却因为哀伤而显得有些憔悴。 她慢慢说出她的故事，或许法米已经知道了这些，因为他总是一脸沉默，仿佛已经知道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样。 安德莉亚被称为武公主是因为她从小尚武，而没有人是天生就会的，终其原因是因为先代皇帝的驾崩以及拉述的摄政。两姐妹从小就因为被压迫着而没有自由…… 帝国间流传着一个名为双月公主的传说，内容是老套的手足相残故事，但是自此之后地国内便把皇室里的姐妹当成不祥之兆，往往会将其中一个送往境外或者交给平民抚养。而后出生的爱莲是如此惹人怜爱，皇帝不忍心最终打破了禁忌，赐予她一个男生的名字“亚伦”并将之后皇帝的位置传给了她，因为帝国只有男性才能继承皇位。 和其他故事一样，被压迫的孩子长大后有两种可能性，其一是就此屈服变得懦弱无能成为他人的傀儡，爱莲是这样的。还有一种则是因为弹簧效应而变得更加强势，想要把欺负过自己的人全都踩在脚下，安德莉亚是这样的。不过为了能让他人屈服实力是基本，武公主之名由此而来，她组建了骑士团，在有了实力威胁元老会的前提下，修写了新的法令，并且不断拉拢着中小贵族们加强自身的实力以求能和拉述对抗。 当然一切不是一帆风顺，在此过程中她变得越来越偏激，也越来越把武力和暴力弄混淆。可是身为公主是不能够因为自己的性格问题而失去人心的。她最终变得精神崩溃并且一分为二，有一个她有着黑色的卷发，背后浮现起蝴蝶纹身，凶猛狂躁，曾经杀死数名侍卫，而另外一个则是凛凛的公主骑士，以正义之名而不放过任何违法者。 这之后的事情爱莲虽然不清楚但是我却明白的，她化名黑尔蒂，在狂女角斗士和公主执法者的身份间来回徘徊，所以在竞技场时我常常见不到她人。 “为什么世间都是这样的姐妹啊……”我长叹一声，想起了我那个坚强的姐姐拉蒂亚。她现在还在北方和魔王军战斗着，像个真正的勇者一样，而掌握了力量的我们却还在此浪费时间，我曾经多次想过要不要像个邪恶的恶魔那样将自己的力量完全爆发出来，让大家屈服在自己的面前，看着他们伏在地上偶尔才敢抬起头摆出一副惊恐的模样。 可是那样的话……就没法成为英雄了不是吗？ 不是说反英雄或者其他什么，而是完全变成和那些不相关的，类似魔物又不是魔物一般的人。 我在意的东西不单单只是一个名号而已，不能成为英雄的人在乱世是会成为众矢之的的，尤其是在拥有勇者的情况下。 飞鼠当时和我说我有拥有成为王的才能，我相信他的话而不妄自菲薄，尽全力发挥自己的能力并且克制着身体里的力量，因为有力量就随意去用那不是我，而是维妲，所以我感觉到她虽然强大但是却浑浑噩噩没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仅仅是作为一个强大的战士等待着能和自己较量的对手而已。 而我……不是战士。 女王要有女王的矜持。 “为什么安德莉亚需要这么多强大的战士，仅仅是因为对武力的执着吗？”法米道，他那边看来也发生了不少事，至少多到让他也开始了解起现在的局势了。 “我想，也许最近皇姐她会有什么活动。”爱莲纤长的手指托着自己完美形状的下巴，她看似已经想起了什么。 “活动，难道是因为双稚已近？” 听到我的疑问爱莲仿佛突然想起什么，大惊失色。 “不会吧……” “什么不会？”我不喜欢别人光顾着一个人感叹而不和伙伴商量自己的想法，猜别人在想什么是我第二讨厌去做的事，然而有时候却不愿意去做。 “克莉丝，我想可能是武公主计划将在双稚的宴会上做些什么。” “对付拉述？”法米也像是明白了一样，结果就我一个蒙在鼓里。 “不对哦。”爱莲回过神回应了我，“拉述大人说到底是最丰饶之地纳恩的公爵，要是做了什么的话难保帝国不会大乱，皇姐大人的势力只能在这个城市内发挥作用，绝对没有到能和他正面抗衡的地步，更何况……皇姐的骑士团长洛兰可是拉述大人的长子。” 没错，安德莉亚不会冒那样的险，她在集结自己的力量，但应该还没紧迫到要把牢里的佣兵抓来直接用，很有可能是让他们执行更加危险的任务。 我必须要去救下诺艾尔！他的优先等级比谁都高，勇者绝对不可以被他人随意操纵，而且现在知道诺艾尔是勇者的人只有我和法米，我在圣都时曾经传播炎之女王和勇者的消息，希望能够在北地让自己的名声更加响亮，让更多人来我的手下，但我现在更希望帝国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原计划两个月的期限已经快到，不加快脚步的话菲尔米娜以为我遭遇不测的话就糟了。 “我要找安德莉亚公主面谈。”自己就这么站起身。 “绝对不行！”爱莲从后面拉住我的手臂。“您要拿什么去和她谈呢？我的姐姐她虽然是个战士但是却不会把所谓的荣耀当成盔甲一样穿在身上，那终究是给平民看的东西，克莉丝特公主，你要是就此暴露自己的身份只会把自己当成一个棋子让人握住，到时候我也无法左右你的命运了。” “嗯……您说的对，陛下。” “针对这件事，我会暗中派人调查……同时也会准备双稚的晚会，那天晚上我会给你和法米一个出场的机会，到时见机行事。” 我和法米听了相对点头。 “克莉丝特公主，我是帝国的皇帝……但是正如别人口中所说的那样，我懦弱并且没用，所以学会的是弱者的生存方式，正因为扮演者弱者的角色所以这里还有我的位置，您是在外旅行的强者，但是或许在此要放下自己的冲动更好一些，毕竟政治场上的刀剑，只有一把就够，更多的大家选择放在看不见的背脊中……” “深藏不露。”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38.双月公主——6 黑发少女把一行人带出地牢，他们第一次看到帝国恢弘壮丽的皇宫城堡，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套上了头罩，卫兵的长矛顶在身后，哈卡的背部现在还没有完全痊愈。 诺艾尔手中空空，黑发的武公主对他们意外的宽容，也没用武器抵住脖子，她的侍从手中拿着那被白布包裹起来的圣剑，另一名金发的骑士则是拿着阿尔维斯的幻神之剑。他感到了恐惧，这种感觉来自于未知，因为被怀疑和蛇头蜘蛛是同党被武公主抓住，而后又被人转送到王宫的地牢，除了哈卡他们都知道他们进入王宫的地牢并非是所指使的，很可能还有其他人插手，否则他们不会现在受到特别对待。 阿尔维斯咬紧牙关，如果拿回幻神之剑的话下个任务就是去找克莉丝，还有法米那小子……以及泽尔希之子剩下的成员，他们很机敏应该相安无事……可是现在情报太少了，尤其是我们的状况非常被动，只能猜到现在的情况不太寻常。走在前面的武公主看不到一丝破绽，单是从这样的身影就能看出她的强大。没有幻神之剑的话别说自己，或许就连马凯也难以对付，更何况她带了两个实力强大的骑士。 少女向前走入皇宫之内，在深色的木质大门前她转过身来，盯着眼前的每一位战士。 “报上你们的名字。”她的话简洁并且没有一丝踌躇，让人无法拒绝。 “马凯~无姓的流浪佣兵，我对您找我们的事更加好奇，美女~”即使是这时泽尔希之子的队长也不放下他那油腔滑调，不过看来马凯也很在意武公主的目的，虽然这种情况应该没人不在意才对。 除了那些已经满眼血丝的兽族战士们。 诺艾尔正打算张口报出姓名的时候哈卡走到他的前面。 “你究竟要把我们怎么样！人族！”哈卡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他冲上前被那个金发骑士轻轻一推便摔倒在地上，对方直接说了一句在公主殿下的面前不得无礼，轻易就把哈卡推倒了，这是多么惊人的力量……这就是众军之首的战士们深不可测的实力吗？ 兽族战士呆呆坐倒在地上望着骑士和武公主，他这辈子想必从来没被人像推小姑娘一样摔倒在地吧。 “抱歉，请原谅洛兰的粗鲁，我并非是存有敌意……不过看来这些兽族战士们没法好好沟通，你们回去吧。” 说到这里一旁的守卫走了过来，武公主摇了摇头。“不，我的意思是放他们自由，你们回街市吧。” “什么？”马凯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 “你们大可放心，我无意拘留各位，也知道你们是火猫克莉丝的部下。” “克莉丝殿……你们把主人弄到哪里去了？”哈卡说到一半急忙修正自己的称呼，克莉丝说过不能随便暴露自己的身份，尤其是在贵族们的面前，要是被发现的话难免之后的路不受到阻碍。 “她现在大概正在皇帝陛下的身边，平安无事。” “快点把她还给我们！我们还有要事要做！”哈卡的口气一直很冲，马凯怀疑他对谁都这样，愚昧的兽族们除了打架和弄他们的战利品之外脑袋里就完全没装别的东西。马凯轻轻抚了抚不安的诺艾尔，金发少年感受到他手掌的温柔力度觉得有些诧异，然后他便蹲下身子向背部着地的战士伸出手，“你们先回去吧，还在老地方，我们要和公主殿下谈谈话。哈卡，你的身上有一股难闻的膻味，想必是这位美丽的公主大人只喜欢人族~你们不合她的口味~哈哈哈。” 自顾自地笑着，但是说出的话却无法让人拒绝，哈卡看了看他，从那成竹在胸的表情中哈卡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点了点头，“希望你能将主人平安无事地带回来。” “那可真是麻烦事一件……” 佣兵挠着自己的后脑，“但是泽尔希之子，言出必行。” 哈卡带着兽族战士们离开之后皇女也带着这几个战士前往一间接待室，民族风的地毯，檀木家具……这样最顶级的东西哪怕是在罗德库洛赛因特的王宫也不多见，诺艾尔搜寻着自己的记忆，大概只有吉尔克恩的王都希德琳尔才能与之媲美，但希德琳尔的王宫却要小上一圈，这个接待室从走廊上看平淡无奇，好似整个城堡到处都是这样的房间。 他们坐下，然后女仆为他们斟茶，马凯吵着要喝酒，武公主回答只要答应她的委托就让他喝个够。 阿尔维斯越来越感到不安，公主殿下要委托什么样的难事……他有预感这件事绝不普通。 对话结束，阿尔维斯觉得这事情在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总之他并不感到惊讶。 马凯的表情看上去只是觉得有趣而已，他似乎根本无所谓。诺艾尔是满脸的愁容，他则是不习惯吧。而阿尔维斯却折中于两人之间，所以他接下了这份工作，幻神之剑也在手里了……要是没有克莉丝这个牵挂的话或许逃跑比较好吧，但是正如刚才马凯所说的那样，泽尔希之子言出必行。 安德莉亚允许几个人在限定的范围内移动，从这东侧的走廊一直到浴室，东侧厨房，以及几个女仆的卧室。马凯自然毫不客气地享乐了一番，自己和诺艾尔去了浴室把身上的污垢都洗干净换了一身衣服。 “我们能见克莉丝吗？”阿尔维斯刚才问了公主，她淡淡地回答了一句不行。“事成之后会让你们见她的。” 克莉丝的情况几个人也大体了解了，她之前处在竞技场内赢了9场比赛最后被皇帝买下，所以现在正陪在皇帝的身边，想必克莉丝也有自己的想法，她的力量应该是我们当中最强大的，沙拉曼德在现世的化身，阿尔维斯也见识过她那炽热的火焰，而且幻神之剑也承认克莉丝，她绝对拥有着不凡的命运。 但是想必她作为女王也在担心着我们这边吧，尤其是担心着枢机主教口中圣仪的主角诺艾尔。 阿尔维斯看向诺艾尔，少年单纯犹如一块水晶，他的心情反映在脸上，是那么容易被人猜透……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可却不敢说出口。 想必等待这里的事情完结之时答案自然会揭晓。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39.双月公主——7 克莉丝视角： 在一周后的双稚之宴上会发生什么事，我们现在以这个为前提进行思考和计划。 “明天，我安排了一个茶会，邀请了拉述大……趁此机会希望能从他的口中得到些什么，这可能是双稚宴会前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爱莲的脸色凝重，看来正如她所说的那样，这是最后一招杀手锏，却也是一把双刃剑。 这几天的情报战看来并不顺利……别说是带回有用信息了，有个仆人就此一去不回，或许是武公主将他监禁了。但凡事或许总要往好的方向去思考，总之不可能是收买，否则他早就回来了。 明明就是在这个城堡之中但是我却仿佛看到了一片黑暗的深渊。 “希望我们不会当场就被解决掉。”爱莲忧心忡忡，说出的话也是丝毫看不到希望。 “只要我在，就不会……”我回答她。 “而我，会保护你的安全，克莉丝……”法米这句话则说给我听。 “你还是保护好陛下吧，我自己一个人就足够了。” 没好气地回答着法米，他的花心是不可饶恕的，现在没什么空闲思考这件事，但是我也不会忘记。 女孩子的话可是很记仇的…… “那么，威拉德呢？”我问爱莲。 “他的话，倒是没看出有什么样的举动，他到底和我还算是站在一边的，活着的我比死了的我更好用，我说过自己会扮演好弱者的身份，只要站在这个立场上便能继续利用他。” 那个男人的手上握有能够统御这座宫殿所有骑士的戒指，但想必没有皇帝的口谕那些骑士们也不会擅自就背叛吧，好歹背负着众军之首中最强的战神之刃的名号，要是换成弑君之刃的话想必这些高傲的战士的面子也过不去，这就是战士和骑士的区别。 这样的话，威拉德对于爱莲的作用仍然是一面盾，那个戒指迟早也会赎回来吧。 可惜五万卡斯利却是这场争斗的定金，威拉德那家伙，即使他能帮上忙我也不需要，我真想立刻杀了那家伙，将他慢慢地烧成灰烬。 “敌人可能是拉述大人，以及……”我的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嘴巴。 “克莉丝……” 没打算理睬法米，现在看到他就感到心烦意乱，要不是他拥有吸血鬼的力量真希望他暂时不要站在身边扰乱我的思绪。 爱莲当然领会了我的意思，她知道真正的敌人是谁，我们也说过好几次，可始终没有正面去指出。 “不会的！”她想了想最终还是用摇头来回答我。“皇姐她，虽然很急躁……也不知道她最近究竟在想什么，但是再怎么说也不会，她曾经向我许诺过要保护我，我们一起君临这个国家……” 男装少女的话没有说到最后，她自己能够相信那童年的誓言吗？ 并非是贵族都守护自己的誓言，更何况是在这样的时候，她在这个皇宫里已经不是那个能够只相信童话的小姑娘，就像是我当年一样。 要是自己当时能够多思考一些事情的话，至少不要放着那一年碌碌无为地度过或许结局会稍微有所变化呢。眼前的少女迷惘的样子正和当时的自己如出一辙。 “皇姐她……不会那样做的，但我确实已经不了解她的想法了。”爱莲的声音像是快要放弃一般。 可现在的情况决不能放弃，就算她放弃我们也不行，这件事已经把我们深深地卷入。 或许我们即将面对的是一件会被后人写入史书上的重大纷争了。 法米鼓励起爱莲，我不想看他们之间的互动，自己走到房间的露台欣赏起夜景。 我太累了……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仿佛是命运完全不给喘息的机会一样，它想要逼死我……但又不是那样急迫，它想要绊倒我，夺走我的一切，看着我倒在地上啜哭的模样。 越是这样自己就越要坚强，姐姐大人她在这种时候会怎么做？ 年幼的时候我觉得她能够支撑起半个世界，随着迈入青春期我对她只有厌烦。传说中的双月公主是否也是如此呢？两姐妹曾经那样要好，最后又互相憎恨，残杀，给后来的姐妹们留得也只有一片哀叹。 但是，我是不一样的，姐姐她比谁都要厉害……即使没有沙拉曼德的力量依然能够固守北方，到现在为止仍然阻止着魔王军，要是她遇到我这种事一定能找准最佳时机解决吧。 不，是拉蒂亚姐姐的话甚至不会让这件事发生，她严厉归严厉，可什么事情总是能做到最好的。 和我不同，她是加涅特的圣剑公主，人人挂在嘴上就能感到骄傲的少女英雄。 无奈地轻笑了一声，我看向背后，爱莲在只有法米的时候显得很柔弱，哭哭啼啼的，即使是穿着男装也露出了少女的楚楚可怜。 这几天我们三人睡在一个房间里，法米让我和爱莲睡在一张床上，他自己睡在房间一隅的木质躺椅上。即使这种显得很绅士的行为也没法改变我对他的看法。 他在另一种意义上背叛了我，和这个女孩上了床……我因为他才会心神不宁，才会没办法集中精神思考其他事情的，甚至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那天我去洗澡之后法米和爱莲究竟谈了什么，在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做了什么样亲密的举动…… 明明不该去思考这种事的，在这种时候，可是当自己看到天空中的双月镶嵌在深紫色的天空中时自己不由得就会往那方面去想。 要是可以的话我真想变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公主，我想要躺在自己柔软的大床上，再次看到苏菲的脸，和她一起在被窝里嬉闹，可以谈论自己喜欢的男孩，听着她大姐姐一般的指导。 哪怕这样的日子只有一天…… 明天起床的时候就必须要面对我们的敌人之一，原本是不是我的敌人现在再说已经毫无意义了。 先要从他的口中获得情报，在这几天内知道我们的敌人是谁。 知道诺艾尔他们的位置，最后带离所有人离开这个混乱的国度。 “愿女神保佑。” 我抬起头看着浩瀚星空，现在自己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有如此多的人信仰自己都没有见过一面的女神大人。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40.双月公主——8 男人的右手放下晶莹剔透的水晶杯，果实酒散发着鲜红的色泽，不是那样深，也没有淡到透明。“陛下，这两天有人说您失踪，我为此真是捏了一把冷汗。” “这是无中生有，有些不安好心的人在乱传谣言。”爱莲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清秀的眉毛微皱，拉述也微微低头表示了他的歉意。 “想必那是大家都很担心皇帝陛下误会了什么吧。” “每天都在自己的房间里我不知道有什么好担心的。” 与帝国势力最大的大贵族间的交流必然不会局限在一个狭小的房间内，皇家的城堡之后有一处岩顶，这里被称为“天园”，不过大家一般只叫作庭园，蔷薇和鸢尾花把这里装饰得如同人间仙境，爱莲说她最喜欢郁金香，有一处花坛种满了和她那金发一样美丽的花簇。一个小亭建在鲜花地的边缘，这座岩顶的悬崖之边，他们向下能够清楚看到整个城市，但是这处天园仿佛也在提醒所有人接下来的对话有多么危险。 “相反，正是因为您一直身处王宫最深处才让人担心，现在常有些不知分寸的小辈，妄图欺瞒陛下。” “您说的是斯帕克？”爱莲陛下直截了当，她的目的本身就是来问出拉述和安德莉亚的敌人，但是看来在说法上还欠缺一些经验，对此拉述大人只是笑了笑。 “我身为陛下的臣子不该挑拨离间，但是这确实是应该要注意的事项，要是记得不错那家伙掌管了竞技场，把原本半个月一次的竞技场比赛弄得天天开张，托他的福奴隶交易事业也变得繁荣起来，尤其是那些奴隶商，他们几乎从来不交税。” 这两天我在爱莲的房间里看过城市的地图，记得在运河北边的商人贵族街上有一处大市场，里面自然也有奴隶交易，奴隶交易的税比其他要搞成三成，威拉德的话，他得到我是直接从城市的审判所里，那些守卫们也对他言听计从，想必是这中间有些不法的收入吧。 也就是越过了法律和公主直接获取剑奴么，但是他似乎不会大量带走犯人，只挑其中的好手，要不是前两天公主直接带走诺艾尔想必他们一帮人也会进入竞技场成为威拉德牟利的手段。 “斯帕克的问题我之后会好好处理的。”爱莲显得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威拉德是她提携上来的贵族，要是现在轻易被人否定皇帝的威信也会受到质疑。 “恐怕您现在已经难以处理他了吧，一条狗好打，一群狗就难了。” 他的话带着一股自信和不可抗拒的说服力，连我都觉得现在处理好威拉德事情才是第一事项了。 我原本一直守在爱莲的身后，仔细看着这个男人，他长着一头长长的金发，露出大半个额头，简直像是妖精族的打扮一样……不过我从未见过男性的妖精族，米希尔她是暗妖精族，似乎和森林妖精族有所不同。这位大人看上去四十多岁，眼眶深邃深不见底，身材完全没有走样，爱莲之前跟我们说他已经五十多岁了，真是完全看不出来。 “您后面的那位女仆小姐一直在盯着我看。”拉述的视线突然瞟向我这边，“银色的头发和红色的眼瞳，真是个小美人。” 爱莲的身体抖了一下急忙转过身来，“失礼，你在做什么……” “抱歉……因为拉述大人比传闻的还要年轻英俊，所以……” 我急忙想着解释的话语，法米因为带着剑所以只是守在远处，所以吸引到拉述大人的注意完全是我的错。 爱莲不管这些，她像是很烦躁似得摆了摆手，“够了！给我再拿点杏仁饼干来。” “是，是的！” 我急匆匆地退了下去，昨天她才说害怕被拉述大人在茶会当场解决掉…… 可现在却刻意把我支开吗，银发红瞳引起了他的注意，但我印象中并没有见过这位公爵，北方帝国人很少，我觉得也不会变多，我们一直隔着雾海彼此相望保持着和平，同时交往也很少。 不过爱莲的态度也有些反应过剩，可能是她也有什么不希望我听到的话吧。 她一直紧张发抖，单单是和拉述大人对话就需要这样的勇气吗……明明那位大人并没有带武器也没有仆人跟着，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 走出花园，法米正守在那里，他穿着一身侍卫的衣服，只是没戴上碍事的盔甲。尽管个子已经不矮了可小狼的身体还是个孩子，他撑不起沉重的板金甲，冒险者的斗篷和皮甲感觉更加适合他。 “爱莲……不，亚伦陛下让我去取一点杏仁饼干。” “我跟你一起，她之前就准备好了。” “是吗？” “嗯，我们还有别的任务。” “任务？” “不错，之前她只跟我说了。” 可是她可没跟我说啊，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 这话我自然不会现在说出口，因为自己也知道现在时间宝贵，我跟上他步伐，法米一直走得很快……他很少像诺艾尔和阿尔维斯一样绅士，懂得配合我的步子。 我们走岩峰，从这里转过去就是城堡的后门处，我们从这里来，守卫们也都守在后门审查着所有的来者。 “克莉丝，从这里起不要回头。” “嗯？” 他拉紧我的手，一个转身将我推到岩壁上。 “笨，笨蛋！这个时候你在做什么啦！”我的声音很小但是动作却激烈地敲打着他的胸膛。 现在这个位置处于山路的转角处，迂回的过道以及岩壁几乎把我们的身形完全挡住，要是没人经过的话他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发现的，你就欲求不满到这个程度吗？明明有那个可爱乖巧的爱莲！我明白了，是因为我和你们住在一起太碍事了对吧，然后你现在就把欲望发泄在我的身上，别太过分啊！ 正当我想要殴打他的脑袋时少年把食指放在唇间，示意着我不要发出太大声音。 “克莉丝，别激动……你看向我的背后。” “背后？” 顺着法米所指的地方我瞄向那里，有一个人鬼鬼祟祟攀上岩峰，他的双手抓着岩壁，已经用绳索把自己固定好了。 那个位置的话只有我现在才能看的见，他几乎快要触到顶峰却停在那里，应该是正在偷听爱莲和拉述之间的谈话！ 这样的人守卫怎么会放到后山来的，而且看来身手并不普通。 难道说城里的守卫也放他进来了？这里可是城堡的后山“天园”，没有许可的进来的话简直比登天还难，只有可能连守卫都是是皇女安德莉亚或者威拉德手下的人了，现在他们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克莉丝，用火焰射他，小一点的就好……” “原来如此，找我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并不是法米他想要对我动手动脚的啊……明明穿了完全不同的女仆装他就连一句夸人的话也没说过。 “怎么了，克莉丝，我感觉你有些失望，难道是早就猜到了吗？” “才没有……” 话只说了一半，我集中起精神把玛娜聚集在指尖上，做出了特别小的一发，如果威力太大的话会杀死他的，威力太小的话不但没法造成伤害也会打草惊蛇吧。 于是我看向他的绳索，那样的东西的话一发就能烧断。 我的指尖瞄准那里，细小的火焰随之而出。 绳子啪的一声就被切断了，那个男人吃了一惊并且立刻抓紧了岩壁。 法米也没有闲着，他随之掷出一把飞刀，深深扎在男人的手背上，那人松开岩壁掉了下来，在半空中受身，看来是想要尽量减少自己受到的伤害。 他稍微弓起身体立刻起跳，几乎是在命中绳索的同时他径直跑向男人的落点。 可能是因为高度还不够高，他没有摔死，但是后背着地让这个男人在地上不断呻吟着，我越过岩壁石阶看向城堡后门，那两个守卫果然已经不在了，果然是发觉了吗？ 不管如何，现在的任务看来是要审问一下眼前的这个犯人了。 之后法米带走了这人，他是吸血鬼……有暗示的能力，虽然还不太娴熟，但是他自己说是没什么问题让我放心就好，也是……审问这种环节我根本就不想看到，法米对男人的话经常毫不留情地施加暴力。但愿他能够手下留情别一怒之下杀了对方。 话说那个人我好像在哪见过，他长着一脸胡茬，似乎是在经济场内，如果没猜错肯定是一个剑奴。 那么是威拉德的人咯？但是因为安德莉亚也从牢里夺走过犯人，还是诺艾尔他们所以也不绝对。 之后我给爱莲送去杏仁饼干的时候她和拉述大人的对话貌似已经结束了，两人像是达成了什么交易一般脸上的表情显得很平静，最后拉述大人经过我面前的时候则是还说了一句，“谢谢你，美丽的女孩。”让人搞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这样的小女孩也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吗？但是我觉得拉述并不像是怀有那样龌龊欲望的人，他自始至终面色平静而且腰板挺直，很有大人物的风度。 今天的任务就此结束，以谈话来说爱莲和拉述达成了共识，但是之前她却没跟我说会有人偷听让我去解决，难怪今天她的状况怪怪的，先不去想这些了，离双稚还有两天，我总感觉挡在我们面前的将是一场血腥的宴会。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41.双月公主——9 还有一天就是双稚了，尽管还有之前派出去的手下报回新的情况，但是现在看来是不是太迟了一点呢？安德莉亚走在露台边，她的腰间别着剑，右手放在剑柄上时刻不敢放松。正如她所做的事情一样，别人也会做的，她提防着刺客……正如别人提防自己。 房门被推开，一位金发骑士出现在自己的身后，他面容英俊，心也如同外表那样正直。他向前走了三步在公主的面前屈膝行礼。“公主殿下，您所要求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 洛兰的声音像是里拉琴的弦，微微拨动在寂静沉闷的空气中，回响在她的脑海中。 “辛苦你了，洛兰……一直以来都是。” 她的话带着深深的疲惫感，仿佛数夜没有合眼。 “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青年回答她，他任劳任怨。 安德莉亚看向这个高贵的骑士，他是拉述的长子，把我们姐妹当做傀儡以掌控朝野的罪魁祸首之子。帝国的元老院有五个席位，而有四人听命于拉述，剩下一个则是安德莉亚自己。 她原以为自己能像一个英雄那样，像童话故事里的复国王子一样，把正直英俊的骑士们聚集在自己的身下然后将其一举推翻，直到长大之后她才发现一切都没那么容易。 从运的南边到市壁挡住的大市场，再从长桥到南边的贵族区，每个人都知道拉述大人已经统治了这块地方，他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本来码头上商人们会和贵族争吵不休，为了利益讨价还价，帝国灰色的阴云笼罩着波澜不惊的湖面，但是在小巷和地下却常常有贵族或是商人被刺杀。 他们本该四分五裂，绝不是自己带着几个骑士出去转一圈就能够平定，自从父皇死去皇室的特权渐渐衰微，商人们开始谋求自治权，涅芙拉伊特的教士们也反复来申请帝国的保护，和平年间，民众们开始意识到自身，他们发了疯一般地破坏传统，每一天都有代表来挑战皇室的底线。 这些事顷刻间倒在了少女稚嫩的双肩上，她只意识到一件事……必须要有军队才行。 要有绝对的武力让他们闭嘴！他们的欲望无穷无尽，示弱只会让自己失去更多，届时亚伦皇帝恐怕连傀儡都做不成了。民众没有那么容易讨好，他们天生有着对统治阶级的歧视，因为吃得好穿得好所以一定活得比自己轻松，他们从我们的身上榨取钱财，做这一切的是谁？哦……贵族们的领导者不就是皇帝吗？ 亚伦遭受着不公正的评价，她却要连自己身为女孩的身份都被夺去。 自己曾经发誓要保护她的……但现在她只想抱怨自己的父皇，要是他生下亚伦的时候就将她送到民间就好了，不要让这个女孩子来伪装成男人当皇帝就好了。 “我是个失败的姐姐。”安德莉亚的声音扩散开来，骑士知道这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少女很怕孤独，她已经疯了一次，把自己化名为角斗场上的狂女黑尔蒂，以战斗和嗜血来释放自己的压力。她的黑发在黑尔蒂的时候变卷，背上也因为玛娜的涌动而浮现出蝴蝶状的纹样，这种情况并不寻常。以洛兰的所知而言，即使在众军之首中也鲜有人会有这样的玛娜体现，殿下她是个好战士，可惜她不是战士，她的肩上还背负着皇室的命运。 “陛下也在渐渐成熟，您不必太担心了。” “呼呼……”公主淡淡地笑了，“没错，长大的特征之一就是逆反，她现在正在这样的年纪。” 像自己当年逆反过拉述一样，拉述他在朝野内维持着铁血的手腕，使大家都听从他的吩咐，贵族和企图谋求更大利益的商人们他更是处理妥当，皇权衰微的话，换一个去控制他们就好了，于是他加强着自己的管理力度，仿佛一个统治者那样专横。 “商人们和贵族都是有野心的，然而他们的不同仅在于是否拥有自己的土地。”皇女念出了这句话，“洛兰，这话你的父亲常常跟我说，他认为贵族和商人不同的地方在于商人始终谋求着政治权利，而贵族却希望自己拥有军事实力，国王希望两者他们都没有，只要好好地做生意然后交税就好了。” “……父亲他居然说过这样的话。”洛兰的年轻让他比其他人更有荣誉感，他深信着荣誉，并且将之视为自己唯一的准则，安德莉亚也理解这一点，因为洛兰从小衣食无忧，大家都只会仰视他，贵族的女孩们恨不得立刻就投怀送抱在夜晚冲到他的床上。 要是他也在竞技场战斗过的话，见识过那些为了生存下去而不择手段的人，他还能够如此高贵吗？ “你的父亲拉述阁下是一位非常伟大的人，我从未见过像他这样值得依靠的贵族。” 安德莉亚深吸一口气，现在才肯吐露出自己的心声，身为公主的自己当初带着先入为主的印象，因为他站在了原本皇帝该站的位置所以是恶徒，但是现在要是没了拉述阁下的话帝国一天也撑不下去。 她望了一眼沉默的骑士接着说了下去，“商人们为了一时的利益团结在一起，要分散他们也很简单。他们当中的很多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出卖整个组织，当内部开始出现分歧之时只要稍微推一把就能将那群乌合之众弄得四分五裂。” “只有商人是无法成为一个国家……” “当然，贵族们是政治家，政治家无法成为商人，商人也难以成为优秀的政治家。他们以单纯利益的思考方式早已将自身都出卖，甚至会引起战争。”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自己仿佛拨云见日，茅塞顿开了…… “您第一次跟我说这些。”骑士回答。 “因为你是拉述大人的儿子，我觉得平时不适合谈论你的父亲。但是明日会怎么样我完全不能确定，我的弟弟，皇帝陛下太年轻，现在的她像是曾经的我一样。但是他是皇帝，他能够养一群臣子，那些臣子或许能够变得和拉述大人一样富有，可他们不是拉述。” “明天很快就会过去，您不必太担心。” “但愿如此，退下吧，我要拜访一下另外一位‘执行者’了。” 说完骑士转过身，他行了一礼便带上门离开了。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42.双月公主——10 一尘不变的天花板，床，地毯，以及周围的所有装饰。 城堡内的房间格局大体相同，尤其是客房布置得一模一样，要是换了一间他也不一定能分辨得出。 马凯这个时候大概还在和那些女仆调情吧，这几天他可是有够忙的，诺艾尔呢？那小子大概只会在房间里坐着，或许看看这书架上的书籍，然后又不安地阖上。对于这两个极端的人他只得摇摇头，深感这件任务只能自己去做……这件事诺艾尔恐怕会手软，而马凯的性格又太自大，这些或许会成为他们的致命伤。 唯有握着幻神之剑的自己才能够保持绝对的冷静。 阿尔维斯抬头看着天花板，那里有些纹路，仔细看过之后他发现那是艺术家们所创作的双月之绘。 只是那半月形状之外多了几道符文和一些天神的像。 阿尔维斯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前几天从马凯那里重温的故事。 现在的情况与那个时候是多么相像，他从安德莉亚那里听到了事实。 亚伦皇帝是女儿身，她会出席双稚宴会，自己要在明天这个时候杀掉她……完事后公主会开放城堡的后门供几人逃离，要是顺利的话他还可以带上克莉丝一起，因为听到克莉丝会出现在这个宴会上他才答应下来，要是看不到克莉丝的话自己就算拿着这把剑把宴会搅得天翻地覆也要讨回一个公道。 阿尔维斯不想思考太多，为什么身为姐姐的女孩要杀死妹妹…… 肯定有什么不得不做的理由吧，但是那和自己无关。 大概因为是双月的公主，所以一定会争斗吧…… 他在心中感叹，再次握紧自己的剑柄，能做到的只有自己，勇者不会去杀无辜之人……圣剑也不能沾上少女的血。 此时敲门声响起，少年叹了一口气。 他上前去打开，看到的果然是安德莉亚公主。 她不像印象中的那样穿着盔甲和战袍，而是一身丝绸长裙，她因为长期锻炼身体身上一丝赘肉也没有，紧实的腰身在半空中划出完美的线条，胸口开着深深的口子让他不知道往哪里看。 “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皇女迈了两步来到他的身边就问道， 她和他坐在同一张床上，纤长的手指覆在阿尔维斯的手背上，但是少年他轻轻甩开了皇女的手。 什么习惯不习惯啊，只不过是给刺客一个临时的住所而已，哪怕是送来再多的美食或者美女也没有改变这件事的危险性。阿尔维斯仅仅是因为想要救下自己的同伴才答应，完全没有别的意思。哪怕是这个皇女坐在床上亲自诱惑自己他也不会就此放任欲望。 “非常舒适，殿下。但不知道您来这里是……” “只是想看看您的状况。”公主回答得很快，她的语调也显得放松，只像是一个来到男孩家中的俏皮少女。不过阿尔维斯可不期待这种酸酸甜甜的展开。 得了吧，说出这种仿佛很关心人一样的话来，实际上是害怕我完成不了任务吧。 少年心里想着这些，当然他没蠢到会说出口来。 “您安心吧，我作为佣兵是有信用的，但是相对……我那两个同伴，按照约定您要准时放他们走。” “自然，等完事之后我立刻就放他们走，而且明天阿尔维斯先生会在宴会上看到你的小主人。” 对于阿尔维斯而言少女的这句话多么恶毒，反而言之要是不按照她的命令就见不到，她所提的任务可以说困难无比，也可以说是轻而易举，要不是因为诺艾尔和马凯的缘故他早已挥剑斩了这个公主。 “您怎么知道我有能完成这个任务的实力……”阿尔维斯质疑她。 公主脸色一黑，她别过脸……嗤笑了一下。 “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审判所的所作所为？你们的实力都很强，而且还带着两个涅芙拉伊特的圣骑士，难道你们会是普通人吗？” 安德莉亚公主回答他，黑色的长发因为她的拂动而轻轻飘起，带着一股花草的清香味。 “你要不说我差点把那两个人忘了……” “先说好，那两个人不在放行的范围内，他们我可要留着。看你们的队伍也知道那两人原本不是你们当中的吧，我猜是好管闲事的帕特丽夏枢机主教让他们跟着你们，虽然这下对你们更感兴趣了，但是约定就是约定，完成任务，我放你们走……然后这两个圣骑士要留下。” 阿尔维斯一下子愣了神，她不愿归还那两个骑士归还给我们，她是想要把责任转嫁给教会吗？ 把这起刺杀的责任追究到涅芙拉伊特的枢机主教身上，到时帕特丽夏大人也是百口莫辩，我们也没办法回去领赏，只能一口气向着北边航行了。 这就是这个女人的目的？何等的阴险，眼前的这个女孩的行为明明很像加涅特的圣剑公主，但是内在却完全不同，圣剑公主的话无论如何也不会用这样卑鄙的手段。 “哈哈哈……” “笑什么？”看到突然发笑的阿尔维斯，安德莉亚感到奇怪，这个少年冷静又成熟，看上去不是会因为这种事就发疯的人。 “我笑我们的不幸……如果当初在街上被您逮捕的时候克莉丝她没有那么遵守规则就不会沦落的现在这个地步，我把这个当做一次教训，下次的话我会提醒她的……该出手时就出手。” “你错了，帝国的士兵与其他国家可不同，在大街上与守卫大打出手会让皇城的近卫也出动的，他们个个身手不凡而且数量超过一千，你们再厉害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哦……是这样吗？” 话音刚落，少女的头发打起卷并且带着十足的杀气，满溢的玛娜甚至一瞬间让阿尔维斯动弹不能。 怎么会？ 这样惊人的玛娜，她是巫师？但是这股玛娜感觉是从身体内自然地发散出来，宛如昆虫的警告色一般让人发怵。 “那1000人，有的比我还强……他们人人都可以和中级魔族对抗，这就是众军之首，而且他们身着能够弱化魔法的铠甲，纵然是破坏力惊人的火猫也不见得一下能够打败所有人，只要有一瞬间的空档就是死……您觉得自己是能够一骑当千的英雄？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贵族们还要聚集军队呢？只要去佣兵所高价聘请您这样的高手不就行了吗？” 她像是在教一个孩子常识，阿尔维斯手按在剑上流着冷汗，但是安德莉亚最终轻轻抚摸着他的手背，杀气也随着散去…… “您是一个无趣的男人，阿尔维斯先生，不过正因如此所以我才放心把这个任务交给你。” 皇女站起身来，杀气虽然已经消失，但她轻蔑的眼光正如当初在街市上所看到的那样。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43.鲜红之宴——1 克莉丝视角： 窗外依旧笼罩着乌云，这个城市有彻底放晴的一天吗？ 爱莲告诉我是有的，在每年的冬季和夏季各有一周时间天空会无比晴朗，并且夜晚的月亮最为明亮。我穿上衣服，洗干净脸梳理头发，今天的宴会无比重要但是我还是睡得很好，皇宫内弥漫着阴谋的味道，但是我却觉得和自己无关。 “在午前前往会场就好，宴会可能会持续一天。”爱莲说道，帝国连双稚这样的小节日也是这样奢侈，罗德库洛赛因特的话从来不会在白天举办宴会。 爱莲已经穿上一身暗金华服，非常华丽但也不是那么夸张，她的皇冠是完全黄金制的，上面镶嵌着七色的宝石，看上去对少女而言非常沉重。法米也换上了一身高贵的衣服，他现在的名字是法尔爵士，黑珍珠自然不能带入宴会，但是他的怀中藏了两把锋利的短剑。 “走吧……”爱莲道。 说完我们便踏上红地毯，走向会场。 宴会在中央的大宴会厅举行，皇城内有七个宴会厅，七是一个吉利的数字，因为传说天堂有七重，而大地也有七个……当然究竟是否也没人验证过，这都是从老祖宗那里听来的故事。 中央宴会大厅是七个大厅中最宏伟也是最精致的一个，两侧都可以容纳百人，在二层依然可以接待高贵的客人。会场中间早已被布置好，但是没有座位，是立食的模式，可以坐下的只有皇族的人员，我向上看上去，大厅最中央的台阶上有两个座位，两把椅子一把属于爱莲，另一把属于武公主安德莉亚。 坐在那上面能够俯瞰全场，说话的声音也能够被传达到全场。 我穿着女仆装在场内巡视，手中端着放着酒水的托盘，稍微有点重，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拿点心而不是酒杯。 而法米则维持着一定距离跟在皇帝陛下的身后，他想必会被介绍给其他贵族吧，那时候爱莲又该怎么圆这个谎？他现在只是被设定为不知名贵族的长子，因为身手出色而被提拔为皇帝的近卫。 现在客人还不多，离预定的时间还有半圣刻，客人们会陆陆续续地进入会场吧。 我看着客人们渐渐走入大厅，他们当中大多数人都面色沉重，难道说都知道今天会出事吗？ 回想起昨天，法米用吸血鬼的能力从被抓住的俘虏那里读出他的指使者是安德莉亚皇女的事实后爱莲咬住了唇，她对法米说了声，谢谢你……可任谁都能看出来那微笑是忍着泪水，把我们的心脏紧紧揪住。 双生的姐妹真的就会带来不幸吗…… 想着这些事的时候更多的人抵达了宴会厅，多数是没见过的人物……看打扮也不是多么有名的贵族，大人物往往是最后才出场的，这句话现在显得非常应景。 大概过了两刻之后，他来了。 斯帕克·蛇纹·威拉德。 看到我的时候他浅浅一笑。 “给我一杯酒，女仆小姐。” “是的。” 自己的声音毫无感情，只是很有礼貌地把酒杯递给他。 “不用紧张，你已经不是我的目标了。今天之后我便不需要卧薪尝胆……” “嗯？” 在我的耳边留下意味深长的话之后，威拉德拿起酒杯就离开了。 “怎么了吗，克莉丝？”法米凑近我，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我也给了他一杯酒。 “没什么，威拉德刚才来搭话。” “他有为难你吗？” “没有……但是总感觉他今天会有什么计划。” “想必是针对拉述大人或者皇女安德莉亚的，因为那天的贼人是安德莉亚的手下，他和这件事无关。” 那家伙现在还被绑在地下室，因为城堡的守卫有一部分也属于安德莉亚所以那天在看到我把她的探子从岩壁上射下来的时候已经去通风报信了吧。 “总之，更谨慎一点吧。” “当然……” 现在威拉德和新贵族们是一派，他们原本由皇帝亚伦所支持，但是实际上现在这一侧的大权已经落在威拉德的身上，爱莲她只是一个傀儡，甚至就连1000人的护卫队都在威拉德的手中，他们当然是想要击败拉述和元老院的贵族们以获取核心利益，得以支配这个国家，所以计算威拉德发起攻击的话对象也应该是拉述。 可拉述自然也不是好惹的人，在天园的茶会中就能看出他气度不凡，想必知道怎么对付自己的政敌，他更有经验，也更有实力。 不管如何两个势力维持在一个平衡点上，关键之处在于皇女安德莉亚么…… 脑海里刚翻腾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就已经来到了宴会场内，今天安德莉亚把头发弄卷，华丽的礼服开着高高的叉，看上去不会影响行动。同时她的肩膀上还披上了一件披风，在大胆展示胸部和腰际线条的同时也显得非常高雅。 会场的贵族们看到她纷纷行礼。 “殿下，瞧~感谢星辰月亮将您生的如此美丽，尤其在今天简直让这会场也熠熠生辉。”威拉德上前低下头，安德莉亚落落大方地伸出自己的手背让他吻了一下。 “谢谢您，斯帕克大人……我最近听说竞技场经营得很不错。” “托您的福~” 他一语双关，微微摆出弧线的嘴角让人略有不快。 “您比那些商人有诚信得多，在税务上从未见过你拖欠过……谢谢你，斯帕克大人。” “臣子之职，何足挂齿。” “但愿帝国的每个贵族都能够像您一样。” “殿下，很快会的，我会亲自去教他们如何对皇家忠诚。” “有劳。” 说完这句安德莉亚犹如模特一般踏着优雅的步伐前往自己的座位。 她来到座位旁向着自己的“妹妹”点了个头，然后便将视线看向前方…… 既然主人已到，接下来客人也不会再卖关子，通过宴会厅的入口的人变多了起来，同时有两三个贵族一起通过，甚至是三四个。 不一会儿刚才还空空荡荡的宴会厅就变得拥挤起来。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44.鲜红之宴——2 拉述大人像是一个主角，当他来到的时候两边的贵族自动让开道路，安德莉亚和爱莲也走下台阶迎接他。 “欢迎您，大人。”爱莲这样说着，安德莉亚也微微点头。 “哪里，祝您长寿，陛下~安德莉亚殿下，您真是美丽。” “谢谢您，拉述大人从十年前就开始辅助亚伦，现在看起来也完全没变老。” 听到这句奉承拉述笑出了声音，他依然非常英俊，但是脸上已经满是皱纹，单单是看着他的脸就能感受到岁月的流逝，这个人要是在年轻的时候一定是像妖精族成员一般的美男子。 两边的人寒暄之后来到安德莉亚身边的是骑士洛兰，这个人昨天也从爱莲和法米的口中听过，身手十分了得，要不是借助黑珍珠的特殊能力法米可能无法斩断他的剑得以击败对方，今天他带着剑护卫在安德莉亚公主的身后，要是起了争执想必是一场苦战。 看着剩下的贵族们陆陆续续走进会场，我应接不暇，开始没时间关注爱莲和法米的动态了，所以说为什么不把我打扮成贵族小姐呢，非女仆不可？ 在心中暗暗抱怨的时候自己的臀部感受到一阵凉意。 “咦！”屁股不知道被谁摸了一下，明明都穿着长裙了居然还…… 惊异的同时自己转过身，凶手是一个熟悉的人。 “给我一杯酒，女仆小姐。” 声音有些嘶哑，看上去已经是中年，甚至快要步入老年的男人，虽然邋遢的长发已经洗的很干净，但是有些不自然的脚步还是让我认出了他。 “莱尔斯！你怎么……唔！” 他急忙用手掌捂住我的嘴巴。 “公主，现在不宜多说，现在这里很危险，你应该快点逃走才是。” “逃走？” 我把托盘放在桌子上，现在会场内的贵族们都相互谈论着看来无暇顾及我这边，自己趁势跟着莱尔斯来到一边不起眼的角落。 他虽然瘸了一条腿但是看上去行为举止得当，只不过是个调戏小女仆的老绅士而已。没有什么人在意这边在说什么。 “公主……我是被威拉德所雇佣混在场内，这个会场内很多并非是真正的贵族。” “什么，怎么会……” “不仅仅如此，拉述那边也是，大概全场有三分之一的人都是雇佣兵，想必现场很多人都在身上藏了利刃了吧。” 莱尔斯的话让我心头一寒，原来不止是爱莲这么做了？只有法米一人护卫的爱莲难道正处在危机之中？ “糟糕了，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状况，渐渐已经在控制范围之外了……我的力量在这里也不好使用。” 整个会场都是人，有地毯也有酒，桌子都是木制，四处都是易燃物……要是引起火灾的话想必会造成大片伤亡，包括很多无辜的人也是。 “公主，其实这段老朽已经在城下联系到您的同伴了。被称为泽尔希之子的佣兵团里的巫师和几个兽族战士，都是些好小伙子，可惜经验不足，他们失去了主人变得慌乱不已，还好我将您的情报传达给他们，此时他们已经准备好马车等待着您了吧。” “诶？真……真的吗，你所做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莱尔斯。” “哪里，做过走私者和情报贩子的在下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也没法在道上混了吧。这场争斗和我们毫无关系，公主你是想要离开帝国吧……那么一会宴会开始前立刻离开，我们不要卷入其中。” 他的表情从未如此认真过，我也明白他说的没错……这场政治争斗和我们毫无关系，可法米他，我看向台阶之上，少年被几个陌生贵族搭话了，怎么看一时都走不开。 “不行，法米和诺艾尔……还有马凯和阿尔维斯，他们还……” “我从泽尔希之子的那些人口中也听过这些人的名字了，诺艾尔和马凯被安德莉亚公主关在二层的客房中，刚才老朽已经买通了守卫，妈的不愧是皇城守卫，价格比其他地方贵上10倍。” “他们会因为10倍价格承担起公主的责罚？” 我吃惊问他，但是莱尔斯只是狡黠一笑。 “当然不会，但是吸引他们注意力够了，现在那两个守卫正代替着马凯和诺艾尔被绑在房间里吧。而那两人已经从后门逃离了，据马凯所说，公主还算讲信用，今天已经把后门的守卫空出来，避免了不必要的流血。” 他歪了歪脖子，轻描淡写地将自己的功绩一笔带过。 “您真是……我感到非常幸运，能收您到自己的手下。” “过奖了，但是阿尔维斯先生可就下落不明了，我猜他就在这宴会大厅中……” 阿尔维斯他会和法米处于同样的位置吗？我的视线扫向安德莉亚殿下的周围，但是没找到那个少年，还是说潜伏在人群之中了？ 接下来必须找到他并且快带法米离开…… 就在我慌乱的时候爱莲已经站起身来，大家随之停下谈话，他们意识到皇帝要做开场白了。 “还是晚了……公主，想必您能够保护好自己，要注意背后的偷袭，一旦打起来躲在墙角的话比较安全，然后找机会逃走，老朽没见过阿尔维斯，但是那个名为法米的少年，我会找机会和他搭话的，您多多保重。” “嗯，谢谢你，莱尔斯。” 爱莲走到台前，安德莉亚跟在她的身后。 爱莲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不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面孔太多，她的步伐变得极其缓慢，现在即使想要停止宴会也太晚了，爱莲咬紧牙关进一步走上前来。 “今天是双稚，感谢各位前来，身为皇帝余不胜荣幸。各位一直在为国操劳着，愿今天的宴会能让大家享受片刻的轻松……” 她说起话来并不是像昨晚练习的那样流利，台下有不少人带着十足的杀意，连我身处的这个角落都能感受到满溢出来的恶意。 可是她依然勉强着自己进行着演说，尽量抬高自己的语调，介绍起双稚的由来，意义……用开玩笑的语调提及双月公主的故事，此刻这个故事更像是自嘲。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45.鲜红之宴——3 爱莲毕竟是帝国的皇帝，就算是被人说成无能的傀儡也是受到帝王教育而长大的，她的演说渐渐变得流利起来，和身为“爱莲”的那个可爱女孩不同，现在的她是亚伦，声音低沉又洪亮，俊美的美少年面容也让在场的贵夫人们抚着脸颊心醉于她的一举一动中。 “……再一次感谢大家，现在整个大陆都面临着魔王和其党羽的威胁，我们也决不能坐以待毙！这场战争我们也要出手，以众军之首，和战神之刃的名义向北方的勇士们发出呐喊声，告诉他们我们不是躲在海对面的缩头乌龟！” 听到这话众人的脸色并不是太好，皇帝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表达自己的计划，但是对于帝国而说援助北方军绝没有她所说的那样简单。渡海需要船，也需要大量的后援，尤其是面对帝国军这样精英的战士们。听说拉述已经和圣都的枢机主教们一起援助了五千战士以帮助姐姐守卫加涅特的最后领土，但是他们也清楚那不过是杯水车薪，为了不让北方立刻陷落于魔族的手掌中所以象征性地支援，毕竟要是魔物们渡过迷雾遮挡的波涛的话圣都将化为一片火海。 皇帝的想法符合正义与人道，可作为政治家来说却不成熟…… 哪有人突然没有和臣子商量就做决定的？陛下没有军权，甚至连一千的护卫队都已经交与了威拉德，这种时候要是没人响应的话只会被耻笑，在朝政如此混乱，人人都争权夺利的帝国之中有谁会为了所谓的正义而消耗自己的力量？没有人会响应的，白痴才会……皇帝的话也没必要绝对听从，只要自己拥有实力的话。 君却不临就没有意义，那只是一个头衔罢了，任何杀了这个演说的人都可以得到的头衔，只是因为有同样觊觎那顶皇冠的人在所以没人敢轻举妄动，并不是说皇帝爱莲拥有与她身份相配的实力。 “各位大人，希望你们能遵守曾经的誓约，响应号召……” 皇帝的话像是尴尬的冷空气，大家露出一脸苦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果然这个孩子一直没法长大，似乎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这句话。这个小孩是不是觉得自己意气风发？连国内的矛盾都没有能力解决还想代替女神守卫这个世界？就连我都为这无法说话的氛围而感到无奈，身为皇帝没有与之对应的器量的话就会是这样的结果，即便是同样的话语，要是这话由拉述大人说出口一定充满了自信与底气，就连民间的战士们也会纷纷加入他的队伍中感受到无限的荣光。 可这个一张女人脸的皇帝……让人该如何回应她？连回答她的人都会被当做傻瓜吧。 明明只是开场白，却让全场的食物仿佛都味如嚼蜡，太让人倒胃口了。 啪……啪…… 啪…… 就在这时，有一阵掌声响起了…… 全场就这一双掌声，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到掌声的源头，是威拉德。 他的笑容和我当时看到的一样优雅，也一样充满着恶意，黑色卷发梳得整齐，可他在我看来却像是张牙舞爪的恶魔，就在没有任何人开口的时候威拉德挪动了自己的脚步，自己的靴子踏出地毯踩在大理石的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您的话真是帝国人勇气的楷模，陛下~” 以威拉德为首的新贵族的攻击开始了…… “现在北方的圣剑女王拉蒂亚·涅芙·梅斯菲尔德大人正在前线与魔王军战斗，东部战场的吉尔克恩，龙女王亚利克希亚的行军速度也是非比寻常，他们在下个月就能抵达吉尔克恩的希德琳尔，北方的城池岌岌可危。” 他的话平静又带有叙事家独有的那种危机感，仿佛想要让人代入这个故事当中惊出一身冷汗。 宴会厅的贵族们在他这句话说完之后开始议论纷纷。 “你从哪里得来的情报？”有这样怀疑真实性的人。 “我想大人您~您该多与商人交流，他们能带来第一手情报，甚至在冒险者协会之前~我能从商品价格的变动中感受到战况。” 他很无奈地解释着，丝毫不隐藏自己嘲讽的语气让那位贵族脑门冒起青筋。 “他们打仗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有这样没有常识的人。 “大人，您的夫人似乎很喜欢丝绸？她身上的礼服这料子如同瀑布一般柔滑，可惜帝国却没法轻易获得这样的纺织物，我们生产这样产品的庄园数量太少，因为这里的天气太热~而且没有风之国的‘风’那些上好料子可没法那么容易卖出去。同时，我们的甲胄和葡萄酒也难以输出，船价涨得厉害，海上也魔物横行，不付给水手10倍的价格他们可不愿冒生命危险。” 没错，威拉德虽然可恶但是他的话的确具有说服力，战争绝非是杀人灭口那样简单。 代价更多是由百姓支出，谁都赚不到钱的世界没法维持生活，在开战之前我们就会耗尽自己最后的精力变得孱弱不堪。 “威拉德大人，您说的我已经明白了，可是，谁来出兵？” 有一个人这么问道，时机恰好，像是被安排好了一样。 “尽力而为，不是吗？”他如同蛇一般的眼神盯向了拉述·灰石·沃兰特。 老沃兰特对他回以一个浅笑，人群仿佛在这个刹那分成两侧，两个贵族像是角斗场上交锋的剑士一般，我们成了他们的忠实观众。 “威拉德大人，沃兰特公爵早已派遣了五千名精英战士前往北地帮助那位圣剑女王，这件事似乎不需要过于担心，那位女王她为我们挡住魔王军已经有数月，这种胶着可以看出魔王军并没有那么大的冲击力，现在至少战况还不紧张，多派军士也只是浪费我们的粮食。” 一个贵族插嘴道，他挡在拉述的前面，自然新贵族们也跟着较起劲来。 “你这家伙就没有所谓的正义感吗？您也配受封于骑士？”威拉德手下贵族也说起话。 “活到最后才是正义，你只是想让沃兰特大人的士兵受死来削弱他们的实力吧，狡猾的蛇纹！” “喂，在宴席上稍微注意一点自己的礼貌，大人！” 两派人开始吵成一团。 此时不说话的人物们互相看着彼此，眼神也跟着变得细长。 亚伦·雪晶·洁梅奈尔皇帝。 安德莉亚·墨晶·洁梅奈尔公主。 拉述·灰石·沃兰特公爵。 洛兰·托帕兹·沃兰特爵士。 化名为法尔的法米…… 以及我，炎之克莉丝。 前奏已经结束，主角们开始登台了。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46.鲜红之宴——4 “大家稍安勿躁，我们不是为了这种事才举办双稚宴会的。” 这时武公主安德莉亚走上前来，大家依然没有立刻停下争吵，她没有继续坚持……反而退后一步静静看着这场言语的争斗，或许自己已经不适合插嘴了，让他们吵个痛快好了。武公主的心里大概是这么想的吧。 “白痴，你们继续跟着那群老顽固有什么前途。” “小屁孩懂得怎么治国吗？” 话语的攻击性也变得露骨起来。 “要是你们能做些什么早就做了不是吗。” “那么你们又干了些什么呢？你们的威拉德大人援助了多少军队？” “头脑简单的人，你们以为现在国内的市场在靠谁出资维持，威拉德大人支援了多少商人。” “呵呵，那你们怎么不把自己的老婆女儿卖了来救国呢。” 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以贵族间的骂战来说已经显得太过于粗俗，他们像是原本就准备好来是来这里对骂一样，甚至我能感觉要是有一把剑他们随时都会跳出来砍死对方。 唯独那几人坐怀不乱，拉述和威拉德沉稳地看着台下，同时他们后退了几步，仿佛在寻求一个安全的位置。 而我也注意到一丝不详的空气在弥漫，我看到一个男人他从人群中慢慢移动身体走上前，爱莲这时正不安地走下台大概是想要安抚众人吧，我感到了不妙。 那个不断靠近的男人把手放在腰间，爱莲注意到了他。然而他只是单膝跪行礼，皇帝自然礼貌地伸出自己的手背轻吻，这时……不安的味道传来了，犹如毒药扩散着，对于久经竞技场的我来说已经能够清楚地辨识这种异样的气息。 是杀气。 我尝试推开眼前的客人，但是他们层层围住，我拼了命才微微能够看到内侧的爱莲。 “这位大人？” 他抓着爱莲手的时间已经太长，身为女儿身的皇帝感受到了一丝不快，她想要抽出手可是对方却没有松开，他牢牢地抓住，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快，快放开！” 爱莲感到了异样开始挣扎，但是她到底只是个小女孩，就算是男孩子也无法挣脱眼前这个成年男子的臂力。 “去死吧……无能的皇帝！” 贵族大喝一声，放在腰间的左手立刻抽出一把匕首来。 糟糕了！这个位置我的火焰被人挡住没法命中！ 我凝视着前方的刺客，只听到铛的一声，一个男子便挡在了皇帝的面前，他看上去十六七岁，虽然改变了发型可是我还是认出了他。 “阿尔维斯！”听到我呼喊的同时大家有那一刹那把视线投了过来，但是很快他们的注意力便放到了法米的身上，他在阿尔维斯挡住刺客的短剑时跳上半空，抽出腰间的匕首…… “别杀他！”爱莲的悲鸣声已经迟了，那行刺的男子喉咙被割开，法米的手段干净利落……以至于男子倒在地上的时候恶心的笑容还没有消失。 “是拉述阁下的刺客！刺客攻击了皇帝陛下！这是精心谋划的政变，逮捕这里的所有人！卫兵！” 沉默的威拉德发出了声音，被呼唤的卫兵们冲进了宴会厅，大概有数十人……全副武装。 “发生了什么事，大人！” “拉述阁下的刺客攻击了皇帝陛下，立刻处死他们！” “你这混蛋，胡说八道些什么。”拉述开口反驳被卫兵们忽略。 “是的，威拉德大人！” 他说的是处死……为什么这些卫兵会听话？ 我看向他戴在手指上的那枚指环，当然估计不止如此……还用了别的手段了吧。 那样的话刚才刺客也就没有什么好说了的，绝对是威拉德所准备的了，他为什么要刺杀爱莲？即使要下手的话不也该是拉述或者安德莉亚吗？ “洛兰！”拉述不会坐以待毙，属于他那派的贵族以及骑士洛兰看来早已准备好。 但是很快我就明白了原因，卫兵们立刻冲上前和拉述派的贵族们厮杀起来，几乎是在同时，新贵族一派也有不少人掏出了身上藏匿的匕首……有些反应不过来真正是来赴宴的无辜人就那样被割了喉咙，身体摇摇欲坠然后倒下，整个宴会厅浸染了血色。 先行刺皇帝，然后直接将剩下的人用武力摆平？这家伙疯了…… 此时我的身旁也挥过一把剑，走神的我要不是不小心因为没站稳向后退了一步的话现在恐怕已经被劈成两段了，他的剑又快又利落，简直不像是穿着重甲的骑士，我找到一个空隙从手指中射出火焰，可火舌刚碰到他的铠甲就四散开来，犹如被隔开了一般。 “小心，他们的铠甲能够弱化魔力！” 提醒我的是阿尔维斯，他从身后一斩连人带甲砍成两截，而手中拿着的正是幻神之剑。 血液的鲜红染上了我的脸和裙子，袜子……腥味传到鼻腔里，有些反胃，明明已经应该习惯了血腥味，但是现在怎么都感觉不同。这里本来应该是一场宴会，可是顿时血肉横飞，原来并不是个别人玩弄阴谋，而是所有人都藏匿了自己的杀气，他们的欲望和弑杀一瞬间爆发开来，变成一道道血幕溅上大理石的地板。 “公主！是时候离开了……我们为您杀出一条路来！”潜伏着的莱尔斯和阿尔维斯合流，他们挡在我的身前砍倒前来的骑士。 “阿尔维斯……向我解释清楚！” 脑子里是一片混乱。 “现在不是这个时候，克莉丝……快点逃跑吧，离开这个城市，不……离开这个国家。” “嗯……” 虽说我也明白，但是看向前方，我只看到爱莲被人强行牵着手转过墙角，而法米在和接二连三涌上来的魔法骑士们战斗，即使身手如他一般但是只用一把匕首的话也会感到吃力吧。其他人都在厮杀中，武公主在砍人，骑士洛兰也在砍人。 但是安德莉亚砍的是拉述那一派老贵族，察觉到不对的洛兰挡了上来和武公主短兵相接。 情况乱的我已经看不懂了，现在是要追上爱莲吗？还是去帮法米呢？ 想到这里这里的大脑已经有了绝对，暗示般的轻点脑袋，我向着反方向跑着。 “公主！”“克莉丝！” 莱尔斯和阿尔维斯大叫着。 “快回去，你们先走，稍微等一会我就赶上来！” “那怎么可以，克莉丝……” “你不相信我吗？我可是炎之魔女克莉丝啊。我要看到你们所有人都平平安安的，在城外等我……” 那一刻自己的表情一定充满了自信。 莱尔斯露出浅浅一笑拉着阿尔维斯的胳膊。 “走吧，小朋友~别让你的主人担心了。” 我回以他一笑，看着老人踏着和自己的残疾不相符的凌厉步伐踏出宴会厅，继而连三看到路上的敌人。 现在该是我的战斗了，前方一个骑士高举着大剑即将劈下。 我一个滑步从骑士的两腿间滑过，钻进了桌子底下，出来的时候自己的手上已经握住了原本藏在桌子下的武士刀“黑珍珠”，随着拔刀一斩，眼前的敌人的脑袋被斩下。 法米……别死啊。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47.鲜红之宴——5 状况混乱，原本我以为威拉德和爱莲和新生代的贵族们是一个阵营，而武公主，拉述以及元老贵族们则是另一个阵营。阿尔维斯他们应该是受雇于武公主，我和法米暂时为爱莲服务，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可现在的情况呢？ 大概是威拉德派刺客刺杀皇帝，被本该服务于公主安德莉亚的阿尔维斯所挡下利刃，或许这只是阿尔维斯心软的临时背叛，毕竟诺艾尔和马凯已经溜走，他再没必要做违心的事情了。 这一切都是我的想象而已，他们毫无疑问都是为了自己的立场在战斗，新老贵族们都在对砍着，可因为骑士们听从威拉德的命令所以拉述和元老派已经陷入了危机，那个名为洛兰的金发骑士和安德莉亚公主打得不分上下，但是骑士应该是留手了吧。 “您突然做些什么，斯帕克已经逃跑了！” 他横砍出的一剑被武公主轻松躲过，由于今天的她梳着卷发所以看不出到底是狂女黑尔蒂还是安德莉亚，但是根据现在的情况看来她这两面也是共有记忆…… “就是要他逃跑哦~” “您昨天才跟我说过父亲他对于帝国至关重要！” “唔，可是我也没说斯帕克不重要啊，对于将死之人我会特别说一些哀悼词……为你父亲即将来到的死我感到很可惜！” 她这句话让我也想起来爱莲之前也和拉述一起喝过下午茶，难道说爱莲和拉述才是一个阵营，而公主和威拉德又是一路的吗？ 剑刃与剑刃的碰撞的声音永远都是这么刺耳，虽然洛兰的力道更大，可武公主则是更快，我终于明白她的礼服为什么要开这么高的叉了，随着裙摆的飞扬武公主配合着踢击，将剑术和体术完美融合的战斗方法让我深信现在的她是黑尔蒂，因为这并不是骑士的作战方式。 在他们口中的拉述公爵表面看上去不慌不忙，但是没有洛兰护卫的他艰难地用地上捡来的剑战斗着。 原来就他没有带武器吗？ 我似乎看这些人太久，法米仍然还在苦战中，我在手中聚集着玛娜。 因为这个房间一旦引起火灾那么大家都要死所以我非常小心，把力量聚集在一点上，下一秒火焰变成箭矢的形状冲击着他面前的骑士。 穿着魔法之铠的骑士没有死，不过那硬直的一瞬已经足够法米他用匕首带过对方的脖颈。 一直被骑士们围攻的空档被打开了…… “接着，法米！” 随着我的一声呼喊，黑珍珠被牢牢接在少年的手里，物归原主时我才知道自己刚才用剑的方法多么错误。 刚刚还在苦战中的法米拔剑速度快得眼花缭乱，而且明明还有好几拉尔的距离但是剑像是已经突破了它的攻击范围将前方袭来的战士完全砍倒，甚至铠甲完好无损。 这是黑珍珠一击必杀的能力……以前法米总是跟我说不能依赖这个，因为他无法控制触发，但是总觉得现在已经完全不同了，他的实力又提高了一个层次，是因为吸了血吧！我回想起当时他吸我血的时候，全身酥酥麻麻的，快感突破了痛觉神经，他吸得的是爱莲的血？ 嫉妒心的燃起让我变身为炎发，这次火球稍稍用力便突破了魔法铠甲的结界，还带燃了地毯…… 糟糕……虽然有会魔法的贵族看到火势燃起急忙施加水魔法，但是变身后的我的火焰看来他们无法轻易扑灭，反倒是火焰越燃越高了。 城堡不会那么容易烧毁的，顶多是这间房间而已……可无辜的人们呢？我的心脏狂跳着，尝试着说服自己。 “克莉丝！” “快走吧，法米，这里已经不能呆了。” 他牵起我的手跑出宴会厅，骑士依然从前门涌入，而宴会厅的后门却空空荡荡，刚才威拉德一定已经事先安排好了让那些骑士从前门冲进来自己带着爱莲从后门逃跑。我们逃出来总算没看到任何敌人，可以稍微缓一口气。 “我要去找爱莲，你先走吧！”他说的毫不犹豫，仿佛从来没有思考听到爱莲这个词时我的感受。 爱莲…… 又是爱莲？ 你要说多少次啊？ 这里的事情和莱尔斯说的一样，原本就和我们无关不是吗？ 你为了找爱莲要把我丢下？就因为你们有肌肤之亲，难道就是因为我不允许你对我发泄欲望？ “……丝，所以我们必须要快一点……这时候威拉德会要爱莲的命。” 他一脸焦急地跟我罗里吧嗦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火焰的声音仿佛已经盖过了他说话的声音，但是我知道这是心脏的悸动让其完全进入不了我的脑袋里。 我解除了变身状态…… 温柔地看着他。 “法米，我们快点走吧，这个地方已经不能再停留了……这段时间虽然时间不长但我也吃了很多苦，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时候自己很迟钝……或许真的是我作为女王的经验还不够吧，也许是这强大的力量还未适应，每次使用我都感到很害怕，总觉得不像是自己的东西一样……” “我们现在必须……” 双手环抱着少年的脖子，踮起脚~ 他的话被我的吻打断。 “啾~法米，我很依赖诺艾尔……依赖他的力量和身为勇者的身份，他喜欢着我这点我是明白的，可我必须要他的力量……诺艾尔是个很有魅力的男孩子，曾经他来到罗德库洛赛因特第一次就表现了对我的好感。我曾经是他的未婚妻，本来我应该成为一个无忧无虑的公爵夫人，我曾经一直这么以为的，在踏上旅途的时候自己也以为这是最好的归宿。难道不是吗？大家都在受苦，每天吃不饱饭，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只能睡在冰冷的房间里，到了冬天很多孩子就此夭折，成了他的妻子就能很轻松……在魔王军攻入之前就能向后方逃跑，我不是完人，这样的事情当然也考虑过。” 他看着我的脸仿佛愣住一般，我捧起他的脸颊，再次献上轻轻一吻。 时间也好，爱莲也好，这个国家也好什么都没有现在的四唇交触更重要，碰到他的唇让我的心脏狂跳，在生死关头也能感受到甜蜜。 “但是有一点让我不能那么做。” 他刚想说话自己的手指堵住了那薄薄的唇，不给他狡辩的机会。 “诺艾尔温柔又英俊，很懂事，嗯……用剑也厉害。” “可我就是不爱他。” 我盯着他的脸颊，继续贴上自己的唇，一次，两次…… 轻啄，深吻，舌头交织，感受到他已经兴奋不已的化身。 他强行推开我，自己的脸上已经染上了红潮…… “现在不是……” “哈啊……哈啊，我，我知道不是做这事的时候，但你一定要我说得这么明白吗？” “我爱的人是你啊……法米，你难道猜不出来吗？非要我这样红透了脸说给你听？” 声音贴着他的耳朵轻轻传出，作为雌性本能地诱惑着自己喜欢的雄性是一种本能吧。 “你这个小贼……在我12岁的时候跑进了我的人生，偷走我刚买的钱袋，不然我也不会误会诺艾尔。你让我对诺艾尔带上了先入为主的厌恶！然后呢，你第二次还做了一模一样的事情，强行把自己的印象刻在我的脑海中！那个黑发的盗贼印象，我本以为你只是个软骨头的贫民，可你为了自己的义弟甘愿献出自己的性命，再后来呢！你在阿格特保护我！失去记忆！我们分开再次到阿纳托利亚相遇！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要这样强行闯入我的生命中啊！呜呜……你知道你改变了什么吗？你改写了我全部的命运啊！” 泪水簌簌而下……我放开了自己的双臂，用女仆装的白袖子擦干泪水，甜蜜的时间过去了。 “我们走吧，离开这里，有诺艾尔的话魔王军很快就会被打败，我们能够建立一个自己的家庭……虽然这副身体不会再成长了，但是也能永远保持年轻，也不错吧~” 自己浅浅地笑着，等待着他的回应。 他就那样握紧自己的拳头，黑珍珠的鞘仿佛都要被少年捏碎，他表现出的痛苦像是在做着非常艰难的选择。 嘴巴一张一合却说不出话来。 大厅内依然是刀剑碰撞，而我们却对视着彼此，一动不动。 他大概是有很多话想说吧，但是我却只想听到是或者否，没有第三个答案。 似乎也领悟到这点的他露出非常悲伤的表情。 “抱歉，克莉丝……还有，我永远爱你。”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48.鲜红之宴——6 法米视角： 我们短暂又显得漫长的交谈在我的一句话之后结束了。 “抱歉，克莉丝……还有，我永远爱你。” 这句话回答得不好，我很清楚，尽管克莉丝的脸上依然维持着浅浅笑容，但是在我看来那已经是她非常勉强她自己了。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要是当时自己更加果断的话，没有和爱莲一起行动的话就好了。 可现在的我说什么也无法看着她就这么被杀。 爱莲和艾莉莎都是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但是他们与克莉丝是不同的，克莉丝是我所爱着的人……我毫无疑问地把她放在心中的第一位，但即使这样我也不能放弃自己所能救下的那个皇帝少女，不是因为对于克莉丝的爱不够明确。而是因为我已经了解了这个女孩了…… 知道她的身份，了解她的烦恼……知道她那有些小恶魔的个性，要是我不认识她的话那么这个帝国的皇帝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是她救过克莉丝的命的啊。现在我就这么一走了之，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听着克莉丝的示爱我感到很幸福，自己之前还跟爱莲说过不清楚克莉丝的真意……现在已经从她的口中明确听到了，如果不是这种时机的话自己早已心花怒放了吧。 “你……你就这么不在意我吗？” 这句话艰难地从她的口中吐出，或许克莉丝都觉得这句很多余吧。 这句话深深刺疼着我的心脏，无论回答是还是否都会对她造成伤害。 我说不出话来……沉默在我们的中间形成一堵深深的墙，隔阂着彼此，只觉得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远。 “走……走吧。”她突然点了点头，然后以仿佛想透了一切那样明朗的表情看着我。“去救那位皇帝小姐吧，我来帮你。” “嗯……”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能帮你。” 她温柔一笑，拉下衣服露出自己雪白的脖颈。 克莉丝跟在我的身后，我们两人奔跑在皇宫的走廊上……要是平时的话从未见过有人这样跑。 但是现在情况危机，当骑士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就用黑珍珠一把将其砍成两截，而克莉丝则用魔法攻击后面追上来的骑士。 “他们往哪跑了？”克莉丝问道。 “向这边！” 我的眼睛能看到地毯上印着威拉德的鞋子带着的些许血渍，而鼻子也能闻到爱莲身上擦着的香水味道，吸血鬼的力量提高了我的五官感知，威拉德想必也感到慌张了，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杀死爱莲和沃兰特公爵等于让帝国失去支柱，然后自己当皇帝？我觉得他不是那样的蠢材。 他究竟想要什么呢？ 我追着足迹和气味，引领着克莉丝向高处前行……克莉丝她保持着银发的模样，也许是这样能够节省一些玛娜吧。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还趾高气昂，眉毛和眼角高高吊起，一副对什么都不满意的模样，现在就像是变了个人，克莉丝…… “小心啊！” 克莉丝喊出声的同时一发火焰已经越过我的头顶直冲面前，一个高举着战斧的骑士浑身被烧灼着，他发出痛苦的哀嚎着倒在地上，身上还冒着青烟。 “抱，抱歉……” “这种时候走什么神啊，一点都不像你。” “嗯……” 刚才明明说了一大串话和表白的是克莉丝她自己，可现在却像是已经放下了所有包袱把注意力放在战斗上了，真的是我太在意了？其实她并没有太关心？ 现在我搞不懂，也不能花过多的时间，自己的前面又出现了新的敌人，自己滑步过去将他的脚砍断，跨过那轰然倒下的一身铠甲，径直向前跑着。 城堡的上方最高层是公主和君主的卧室，然而从一侧的塔楼走出去的话则是一个城墙过道，味道在这里断掉，我也看到了他们的身影。 威拉德也察觉到了我和克莉丝，他砸了下嘴，然后把手中的匕首架在爱莲的脖子上。 “别动，火猫小姐……还有那个小子，你们是来救皇帝陛下的吧，只要再靠近一步我就划破她的喉咙！你们把武器放下。” 嘴上还很坚持，但是大概是不擅长战斗吧，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一开始面对我的从容。 “就算武器放下我也能用魔法，威拉德你忘记了吗？”克莉丝喊着，在气势上想要盖过他吧。 “当然没有，那时我只觉得你是个好用的子，没想到会引火烧身……” 黑发男子冷笑着，被匕首架住脖子的爱莲摇了摇头。 “法米……果，果然你来救我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喂，小子！把你的剑放下！” 他再次一声大喝，我听从指示，反正真的要杀他的话也用不着剑。 “我不明白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爱莲要是死了的话这个国家就会失去皇帝，你也要背上弑君者的罪名，况且你原本和皇帝应该是一伙的吧。” 克莉丝赶在我前面说出了我的疑问。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他说话的同时依然不放松手中的匕首。 “小鬼们，在你们看来我就是一个只看重利益的小人不是吗？你们要这么认为也无所谓，现在魔王军席卷大陆，我们需要的可不是皇帝，而是维持经济的稳定，你觉得谁能做到这点？拉述？武公主？还是眼前这个无能的小姑娘？哦，别说其他的，要是这个女孩的真实身份暴露在大众面前她的皇帝之位就会受到质疑，明明知道如此她还是穿着女装逃出皇宫，我怎么能把宝贵的祖国交给这样的小家伙！所以现在我握有皇城的卫队，那五万卡斯利也提前预支给骑士们了，什么众军之首，战神之刃嘛……钱给的够不还是听命于我？” 他的话变得激动起来，像是一个爱国之人。 “斯帕克……你原来从来就没有服侍我的意思吗？传言你故意为我挡箭的事情也是真的了？”爱莲悲伤地低下脑袋。 “那倒不是，只是碰巧而已，我本身只是个无名的贵族，父亲还是个商人出身的低贱之人。这点后来被我掩盖了，那天有人想要刺杀你可是货真价实，陛下~我只不过看准了机会并且赌了一把，其实想暗杀你的人还有不少，纷纷都被我挡下来了……你可真是遭人恨啊，陛下。” 确实爱莲不是一个好君主，武公主的做法也有争议。 但是拉述大人应该是个优秀的贵族。 ……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49.鲜红之宴——7 “那样的话，为什么还要杀死拉述和一众贵族……” 疯狂的体现就是滥杀，作为吸血鬼的自己深知这一点。 威拉德摇了摇头，“拉述大人很厉害啊，我也承认……这个国家靠着他才能继续维持着繁荣，但是那早已不符合时代了，现在可是战争时代，你觉得还能用过去那一套？” 他接着说了下去，“没有谁都不会受伤的世界，有得必有失！有人赚钱就有人亏本，为了维持贵族各家族的稳定，他选择牺牲了商人的利益……高傲的贵族们是不会懂得，究竟谁才是这个国家的地基！” “是我们啊，商人！现在每天物资的价格都在上涨，你这个身居皇宫的大小姐哪懂得平民的生活苦难？被迫伪装成男人又怎么了，没有政治权力又如何？你挨过饿吗，你见过皮包骨头的孩子……你有看过兄弟姐妹因为瘟疫死在自己面前？” 爱莲听着他的话无言了，她低下头咬着自己的唇。 “跟你和拉述可不同，安德莉亚殿下每天热衷于严格执法，但是我却会用竞技场敛收贵族的金钱……平衡这个市场。每次出行都会边走边给平民们扔铜币，即使我现在杀了陛下你告诉他们这是旧贵族派的篡位他们也会无条件相信，懂了吗？愣小子……我要建立一个商人们管制的国家，联合其他的都市和国家签下严格的盟约，制定苛刻的贸易规定，有效控制这个市场，做到这个时代最符合大众利益的分配，打败魔王的可不是那些刀枪剑戟，而是我们帝国的持续不断的生命力！魔王算是什么，外敌而已何足挂齿，比起他和人类打交道才是恐怖呢，前一刻还是相互奉承的宴会，瞬间就变成血肉横飞的酒席……你们也看到了吧。 要是不想再看到这个国家分崩离析就从这里滚开，那么我也不用杀陛下了。” 他说的话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的确我们从来都没有考虑这么细致过，而且也没有能力和资金代替他成为这个国家的基石，爱莲大概也是因为想到了这点才表情灰暗着吧，她无须反省自己啊……皇帝什么的都是强行安在她头上的命运。 而且，他肯定不会放过爱莲的。 “说谎！你刚才明明就派刺客打算杀死爱莲，不然也不会出现争斗。” “哼……就算我不杀她还是会有人杀。哦，那个人不是出来了吗？双月的公主哟……” 喊出这个嘲讽的名字，顺着他的视线我急匆匆地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黑色卷发的安德莉亚。 她站在我们刚刚走进来的那个入口，礼服沾满了血，也被撕破了一半，就连白皙的大腿上也染上了鲜红，手中的长剑还没有甩去血渍。 “安德莉亚~殿下，你那边的情况如何？” 威拉德胁迫着爱莲，安德莉亚站在入口，我和克莉丝则是夹在他们之间。 “拉述受伤过重死了，我看到这两个孩子向着后门追赶便跟了上来，看来你没事啊。” 安德莉亚无感情地回答着威拉德。 “当然，要是这么容易死我的中间名就不会是蛇纹了……” 拉述大人死了？那么洛兰呢，那个骑士的话应该没那么容易输啊，这个安德莉亚厉害到这个程度吗？ “小子，你是想问洛兰为什么没阻止我吧，呵呵，他现在受了重伤……不过他的生死无关大局，要死的人是你，亚伦。” “皇姐……你居然和斯帕克媾和，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一天。” “媾和？说得真是难听，你和拉述不也是一样，那天在天园的话我可是听的一清二楚，你们也计划在宴会场中商量让旧贵族带刃入场吧，幸亏你莽撞将统御之戒交给了斯帕克，我们有了战神之刃的军力支持。” “那天的偷听者应该已经被我俘获了……并且还……” “你自以为是的用自己的那套不成熟的暗示，别以为我连这点见识都没有，你是吸血鬼吧，小子。” “什么……你怎么知道。” “这个世界的秘密被握在少数人的手中，帝国内能够破解这种程度咒文的人比比皆是，你粗心大意地就把他放了回来，这就是最大的失误，所以我们准备了三倍的人。” 到头来是因为我的失误，必须要在问完情报后杀死俘虏吗？ 我和爱莲还有克莉丝都没有这个意识，可安德莉亚和威拉德却早已准备完了，这次的情报战的确是我们失败了，所以才会有不必要的流血，爱莲才会陷入这种窘境。 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已晚了吧，我们究竟该怎么办？ 他们对于杀死爱莲这件事根本就不太在意，只是作为人质所以双方僵持着，要是失去利用价值的话等着她的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克莉丝咽了一口唾沫，冷汗从她的额头上流下。 “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刚才威拉德说你也想杀爱莲，但是在最佳时机你们并没有动手，而是等到爱莲的开场白结束，大家吵起来刺客才上前，为什么……” 她在拖延时间，我瞄向脚下的黑珍珠，只要有一瞬的话我就有能够斩杀威拉德的自信，我小幅度地挪动步子，让脚尖碰到剑鞘，幸亏黑珍珠和其他剑不同，剑格凸起在地面支撑出了缝隙。 “没错，我的确派了刺客……没想到他根本不打算下手，所以斯帕克的人才被迫替补上，没想到那个叫做阿尔维斯的小子还上前挡了一刀。不愧是女孩子的手下呢，果然懂得怜香惜玉……” 我瞄向克莉丝，她紧紧盯着安德莉亚。 “阿尔维斯当然不会做不义之事，你们似乎很喜欢拿人质威胁人，卑鄙小人……不过你们可威胁不到我了，我的部下们早已转移，等待我们凯旋而归。而现在的你已经是狂女黑尔蒂了吧，这种卑鄙的做法一点也不像是那个说着要审判我们漂亮话的女骑士。” 我对于安德莉亚不太了解，但是现在的她散发的氛围的确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排除斯帕克手中的弟弟亚伦，人质不还是有你们两个吗？” 以这句话为开战的信号，我踢起脚尖，黑珍珠弹起被我牢牢抓在手中，威拉德虽然胁迫着爱莲但是他看来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我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转过身，仿佛看到周围的一切都在减速。 刚才其实在克莉丝告白之后她让我吸了血，所以我的实力再次提升了。 威拉德的手花了好久才握紧了刀子，看来的确还是对杀死皇帝一事有所犹豫吧，至少是对自己亲手杀死来说。 你说的那些理想，商人的国家……我觉得真的是非常有道理，至少一定会做得比这里的人好吧。 杀了你也许是毁了这个帝国的希望。 但是因为你威胁着爱莲所以我不得不这么做，抱歉。 现在的我，能够赶在他之前。 我的脑袋里回忆起那一招，凌厉又迅速，如同天空中的半月…… 现在的我能够使出那一招。 “魔神剑！” 随着呼喊，黑色的剑气如同疾风迅雷飞速飘过爱莲的头顶…… 威拉德的身体僵硬了下来。 下一秒，只剩得身首异处。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50.鲜红之宴——8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还身穿着男装的爱莲发出了少女的悲鸣，她的身上被溅上鲜红的血，不过很快少女就咬紧牙关摆脱了那双锁住自己的手。 威拉德带着他那永远不可能再实现的理想轰然倒地。 “没事吧？” 克莉丝后退扶住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威拉德的尸体她的手上燃起了火焰，随后又将其熄灭……这家伙的尸体不能够随便烧掉。 “没关系，你快去帮法米，我没关系的。” 克莉丝皱了眉，随后摇了摇头。 “不，一对一的战斗随意使用魔法只会添乱……法米，可以交给你吧！她很强哦。” 女人说出要把什么事交给自己的时候那就是代表相信自己的时候吧。 身为男人在这种时候自然不会退缩。 “当然……我会使出全力。” 横起黑珍珠剑，剑锋指向安德莉亚，她也摆出架势，杀气腾腾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因为威拉德的死受到影响。 “这回麻烦了。”安德莉亚低语道。 不知道她是说什么事情让她觉得麻烦了， “你的表情可完全没让人感觉到……” “威拉德死了只能换个人接替新贵族势力，找出合适的人选可是非常费工夫的啊……因为他做得最好才能成为新贵族的领袖，我期待着这样的他能够改变些什么，结果看来是失败了。” 真的要是如同威拉德所说的那样建立商人议会制的话安德莉亚公主应该会失去政治权力的，这个城市将会变成自治制度。 这样的话不是更容易分裂吗？ 对了，如果是把城市和城市间建立起联盟的话，以贸易的力量强迫他们加入协约就可以了，我意识到威拉德的想法是多么宏大，他想做的事情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因为一把剑而夭折，带着他的不甘和疯狂而离去。 “非常可惜……安德莉亚公主，看来是我们这些外来者破坏了你们的计划，来到你们这里之后我没有经历过一件愉快的事，唯独遇到爱莲除外，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她的身前守护她。” “说得好……”她的嗓音变得有些嘶哑。“在那之前，先想想你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吧！” 安德莉亚的身体晃了一下，明明看上去没用多大力道但是她踏在地面上仿佛带着一道烈风。我保持着那副体势，看着她的动作，安德莉亚甩掉自己脚上带跟的鞋子，直接冲了上来。 好快！明明我已经在克莉丝之血的影响下变强了，但是为什么…… 自己急忙架起剑，她的长剑砍在黑珍珠上，然后迅速抽走以极快的速度再砍了上来，这样的两剑在攻击的同时还考虑到了角度的刁钻，要不是身为吸血鬼拥有出色体能的话在第一击我便已经落败。 “低下头，法米！” 身后传来克莉丝的声音，可能是察觉到我的颓势……我按照她说的做了，立刻一道火焰如同巨龙的吐息那般袭向了公主。 帮助我加入战局虽然非常开心，但是你是想杀了她吗，克莉丝？ 脑子里尽管这么想着，可实际安德莉亚为了躲避火焰已经迅速跳上墙壁，最后完美躲过火焰毫发无伤，像一只蜥蜴一般在在那停留片刻，随后踩着垂直的墙面跳下一剑直挥克莉丝……不，是克莉丝怀中的爱莲。 克莉丝的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她只是迅速后跳一步然后将爱莲粗鲁地扔到身后，安德莉亚的剑砸在城堡的地面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厚厚的砖石也变得破碎不堪，要是再来两下这个过道说不定会完全塌陷将我们抛向高空，看着那把剑造成的巨大伤痕克莉丝也不禁擦了把冷汗。 “真是惊人的力量……你在竞技场的时候你放水了？” 安德莉亚旋转着手中的长剑，眼睛看着她的对手，同时也不忘把余光瞟在我的身上。 “是那时候的你更强……也有武器，你很特别，火猫。” “你不也是很特别吗？以前教过我一段时间的老师曾经说过，这个世界出名的战士们都会把玛娜分配到身体四肢，通过长久与玛娜的互融而提高身体能力，我经过了长时间的幻术锻炼才稍微让动作变得敏捷起来，但是你却不同。” 银发被微风吹拂微微飘动，她的眼神变得锋利起来，安德莉亚只是回以淡淡笑容。 “众军之首的战士们皆是如此，看这灰色的天空……帝国上至云端下至南部坑洞之底都遍布了玛娜，这里的玛娜处在人类生存的临界线，要是再浓一些人族就难以生存了，在这里生长的人们当然都天生拥有成为战士的才能，而我作为皇帝的女儿自然是其中的翘楚。” “我也是国王的女儿。”克莉丝似乎觉得有些不服气。 “哦，这点你在竞技场可没和我说过~” “那现在就告诉你吧，我叫做克莉丝特·卢比艾尔·梅斯菲尔德，加涅特的第二王女，冠上了水晶的名的炎之克莉丝！” 克莉丝说完头发便染上了火焰的颜色，即使没有武器的她依然毫不畏惧，鲜红长发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因为火焰而冒出阳炎模糊着我的视觉。 “原来如此，真是幸会，如果不是这样的情况就好了。”安德莉亚回答着她，嘴上这么说可是表情却让人感到她的兴致又提高了一些。 克莉丝微笑之季对着敌人她甩出火焰魔法，可安德莉亚仅仅是挥出一剑就将火球劈开，接着以更快的速度冲到她的面前，抬起一脚踢中克莉丝已经作出格挡姿势的双臂。 克莉丝的身体微微腾空，她又调整身体，转身一击凌厉的回旋踢将克莉丝狠狠踢在墙壁上。 “克莉丝！” “唔……我，我没事，但是难道对付一个凡人还要用第二形态吗……太冒险了，用了那个之后我的玛娜就所剩无几了。” 谁会想到一个公主居然会有这样的速度？武公主难道是指她本身就很厉害吗？ “让我失望，没想到你就这点程度，炎之克莉丝~” “要是我有武器，不在这样狭窄的地方……你算什么。”克莉丝不服气地揉着自己被踢中的腹部，她痛得睁不开单眼，看来是受了伤。 “要是，如果，可能，大概~我最讨厌这些词，战斗不是男孩子们玩得耍剑游戏，我和你们打是为了杀了身后的那个皇帝，要是你们愿意把她交给我也不必打了，如何？” “休想。” 我回答的同时握紧剑。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51.鲜红之宴——9 现在不是被武公主的勇武震撼的时候了，如果不是带着杀了她的觉悟是没法打败这个公主的。 克莉丝似乎也同时意识到这点，她忍着刚才的疼，一道火焰再次飞出指尖。 的确如同她说的那样，在狭小的地方她有了不少限制，要注意不能误伤我和爱莲所以无法使用大范围的攻击，单单以肉搏而言克莉丝的优势并不明显。 小范围的火焰根本难不倒她，安德莉亚的身体一晃便躲过了，火焰果然考虑过路径，从我的身旁经过，克莉丝是不会瞄准我的…… 对付她的话，必须要更快才行，回想着这点自己挥动手中的黑珍珠，刚才的手感还记在脑海里，黑色的剑气随着而出。 莲的必杀技魔神剑我只学到了一般，至少威力和速度上还有很大的不足。 这也让安德莉亚察觉到来自身后的偷袭，她单手撑着地面，以后翻的动作跃起，再次跳到墙上，我横起手中的剑，克莉丝也紧紧盯着眼前的安德莉亚。 “你真的只是一个公主？”我问道。“你比那个洛兰还强上不少。” “现在的我叫做黑尔蒂~但也叫做安德莉亚，我在皇家接受战斗训练，也在竞技场里经历过实战。这样的回答怎么样呢，公主是我的头衔，是女神所决定的天命，但是公主也可以成为战士，诗人，或者是什么都不想就跑到男人被窝里的温柔少女。” 公主看向自己的胞妹，别有深意地又看了看我。 爱莲的脸红了起来，可随后她摇了摇头。 “够了，皇姐……停下吧，继续打下去没有任何意义。我们会离开这座城市，如果你们认为这个国家不需要我的话我离开便是，念在手足之情上网开一面吧。” “投降了？” 公主的表情看上去不可思议，爱莲的宣言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她确实不适合做皇帝，现在选择离开的话或许是明智之举也不一定。 “没错，我认输了皇姐……大家都说双月的公主必定会自相残杀，本来只是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谈，没想到居然会发展到今天这个现在……够了，这个故事我已经相信了，所以就让我来画上一个终结吧，我们根本没有战斗的理由不是吗？” “你要是早说出这话就好了……” 安德莉亚露出了非常悲伤的面容。 “但是，太晚了哦……现在想要让事件平息必须交出你的尸体。” “躲开！” 我一下撞开爱莲，随后武公主的剑斩下。爱莲爬起来跑到一边去，太好了……这样的话反而不会太碍事，在这一瞬我分了点神。 斩下的剑自己尝试着黑珍珠去挡住，可是她在中途改变了方向，剑锋不是走向原本格挡的方向，而是根本就没考虑的左肩。 “唔……” 砍入了，我很快挪动着身子让剑别开，伤口不浅…… 剧痛在稍微过了一会才传过来，虽然我的胳膊还好好地连接在身体上，但是左臂已经血流如注，无法再用了。 是因为我还太弱吗？居然无法避开这一击，平常自己常常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没想到还存在着更强大的战士，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法米！” “没事……” “你们这样你问我一句你问我一句真的……好吗！” 话音未落武公主的目标又转向克莉丝，在剑刃抵达的前一刻我只看到眼前一阵闪光，安德莉亚飞了出去，但她抓紧了城墙的边缘没有落下。 眼前的克莉丝像是变了一个人，红发，红瞳，像是长大了10岁一般身材变得凹凸有致，眼神也摆脱了小孩子的那股稚气。 “法米，援护我！这个状态能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就连声音也显得非常成熟了。 “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克莉丝会变成这副模样，不管是我还是爱莲都有些不了解状况。 唯独安德莉亚像是见过这个姿态一般脸上浮现出一抹弧度。 她抓住城墙边奋力一跳再次回到战场。 我们的战斗继续，只剩下一只手但是还是可以战斗的。 我带着黑珍珠在疾走中砍去，克莉丝的身上则是漂浮着多重火球，每当我的一次斩击结束她就扔出火球，一来一回中我们已经达成默契。 纵然武公主再厉害也没法和这样形态的克莉丝对抗……如果这是在平原上，只有她们两个的话应该会更加容易分出胜负吧。 安德莉亚的体力就这样被我们消耗着，最终，她似乎想要放手一搏，用单手去接我的黑珍珠，并且在同时踢开克莉丝。 太天真了……她还没察觉到现在克莉丝身上所带着的玛娜有多么庞大吗？ 那根本就不是人类拥有的力量，要是把她的体型放大几十倍变成刻耳柏洛斯那样的怪物的话倒还合理，而即使这样克莉丝现在的魔力也远远凌驾于那之上了。 于是在还没碰到克莉丝身体的时候，克莉丝身上缠绕的火焰就烧过她的腿，将其点燃了…… “唔，啊啊啊啊！” 我的黑珍珠也砍掉了她用剑的惯用手…… 看着倒在地上痛苦挣扎少女，我们知道战斗已经结束了。 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只是看着她那样翻滚着，大叫着，白皙的大腿烧成红黑…… “皇姐！” 这时一旁的爱莲跑了过来，她用尽全力，手中变出了一点水球打湿了安德莉亚的腿，这样只是杯水车薪，克莉丝的火焰没有那么容易熄灭。于是她一次又一次地变出水球，重复了三四次后她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再用水打湿了盖在安德莉亚的腿上。 这时，有一滴水滴在我的脸上，克莉丝的身上开始冒出烟，她看着地上的敌人既没有笑也没有悲伤，只是那样看着，变回了银发红瞳的小女孩样子。 “都结束了……” 雨开始降下，越来越大，像是怜悯一般将安德莉亚身上的火完全熄灭。 “是终于结束了……法米。”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爱莲趴在已经无法拿剑的姐姐身上，不断哭泣着。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52.孤独的苍月——1 早晨有些阴冷，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我从躺椅上坐起身来。 爱莲躺在床上不断地翻着身体，面容看上去憔悴不已，我跑过去扶住她……她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了，而距离鲜红的双稚宴会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法米，法米……法米……呜呜呜呜。” 她醒来之时泪水已经填满了眼眶，扶住少女单薄的背脊。 “没关系，我在这里。”自己回答着她，本身已经显得娇小的身体现在看起来更加瘦削。仆人们担心着他，刚刚失去了父亲的洛兰爵士也依然忠心地守在皇帝的房间外随时听候调命。 知道皇帝是女孩的人只剩下我和他还有几个贴身的仆人，鲜红之宴让我们失去了太多，现在每一天莱尔斯都为了政务而忙碌着，克莉丝也提醒我好好看着他。这个中年的瘸腿角斗士虽然腹有良策但是我们认识的时间还太短，不要让他成为第二个威拉德。 “法米……现在的我该怎么办？” 爱莲问我，这是她这周不知道多少次问了，所以事先自己已经准备好了正确答案。 “您要逐渐熟悉政务，多在国民的面前露面，处理好商人与贵族的关系……这是关键。” “这是你从哪听来的？” “莱尔斯告诉我的，我也在帮助您，亚伦陛下……” 自己恭恭敬敬地回答着她，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只是将事情陈述出来。 莱尔斯说不能太宠溺爱莲，否则她永远都无法独当一面，不管有没有才能皇帝的身份都不会改变，现在的帝国已经无法容许出现第二次政变了。 “亚伦……陛下……” 她脸上除了无助之外还透出一股绝望。 “食物的话，女仆已经为您准备好了，饿的话就请赶紧吃下吧……这个国家还需要您，我先告退了。” 我需要你，克莉丝也需要你。 后面的没有说出口，我行了一礼便退出房间，厚重的木门此刻仿佛因为空气的凝重更加紧了两分，洛兰看到我出来之后嘴角微笑了一下，他真的非常坚强。 “法尔爵士。” “叫我法米就可以了……” “现在可不是在陛下的卧室内，我们要注意体面。”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同时伸出手作出邀请的动作，我点了点头便走在洛兰的身后一起走出廊下绕过大厅，来到城后的大门，侍卫们已经完全替换成了竞技场里新选的战士，在宴会上涉及到威拉德的战神之刃成员已经都被除名，幸好他没有控制许多，仅仅数十名而已。如果太多的话我们便不得不考虑重选一次近卫名单了。 走远了一些，靠近“天园”但又不进去，我们只是站在岩山的一般之处俯视着城下的风景。 “这个国家的人民并没有感到什么变化。”我先开口，眺望着远方。 “那是因为你没有亲自去处理城下的那些违法者。”洛兰的视线也没看我…… “已经一个月了，但是我觉得过了很久。” “那是因为你被自己的主人抛弃了？” 他或许以为我会因为这件事而发飙而提前摆好了架势，如果是半个月前的话我或许确实会很激动，但是现在的话自己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没错……我被克莉丝抛弃了，自己当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 一个月前，我们打败安德莉亚，克莉丝在当天留下书信和莱尔斯之后便不辞而别。 我不怎么认识字，但是莱尔斯告诉了我那封信的内容……内容是说帝国是我们将来的有力盟友，让我和莱尔斯留下辅佐皇帝亚伦，将来或许能够帮助她复国。 短短的，就这些内容，我让莱尔斯念了很多遍很多遍，最后他自己都厌烦了说了句，“这里没有留给你的私人信息！公主她有她自己的安排，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吧，那个小女孩皇帝一个人什么都做不成，你看看……我被封为爵士了哦，你也有份啊，小子~” 他似乎还挺开心的，换上了带个小斗篷的丝绸外套，里面穿着一身沙金色的背心，裤子完全没有皱，就连靴子也是一尘不染，甚至让人看不出左边那条是假腿。 “我不要做什么爵士！我是克莉丝一个人的骑士！她去了哪了？她不可能抛下我一个人！” 自己使劲晃着莱尔斯的肩膀，他有些无辜地大叫起来，“喂！小子，够了！别这样对待一个可怜的跛子！公主她早就走了，我说的是她们的船已经出港，这些事老朽早为她打点好了，至于目的地你清楚的吧。” 我不再听他说话，将那远远的呼喊声抛在脑后，像是被母亲丢下的孩子那样无助地四处乱跑，去往佣兵所，酒馆，泽尔希之子所留宿的旅店。直到前往了码头的时候自己才听到有一艘帆船被克莉丝租下的消息，她似乎从爱莲那里拿了一些钱，当时自己还想要指责她呢，没想到这居然是为了离开我所做的准备。 克莉丝之前的话回响在我的脑海里，她说过自己爱着我……泪水簌簌而下哭着说是我改写了她的命运，答应我说打败魔王军的话能和我组建起一个家庭。 记忆回溯到更久之前，在圣都的灯塔上她闭上眼褪下自己的衣服让我在她的身体和留在身边二选一，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更久之前……我们在教堂顶上，她说着星星月亮的故事，现在我还记得那个叫做星座的词。 克莉丝，你是越过了这些回忆还选择离开我？ 因为芥蒂我和爱莲或者艾莉莎吗？ 也许我无法证明，但是我清楚自己只爱着你一个……那晚和爱莲睡在仓库的时候她跑到我的身上，我没有去碰她……她流泪了，因为心里有着你我从不去做的，她在我身旁的位置睡到了早晨。 我不会把她们当做自己陪伴一生的对象，可艾莉莎和爱莲都是重要的朋友，我无法看着她们离开或者去死啊！为什么你不能理解我呢？我并没有做出背叛你的事情…… 为什么无法理解！ 自己当时就这样看着远远的雾海，身体靠着墙面滑落坐倒在地上。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53.孤独的苍月——2 爱情究竟是什么……对我而言或许还太难理解了，我不认识几个字，自然也没读过克莉丝喜欢的那些爱情小说，我只知道她很喜欢那些，也常常和我讲……在我还是侍从的时候，我们还无忧无虑地生活在罗德库洛赛因特的时候。当时她是一国的公主，高不可攀。本以为现在已经有所不同，可没想到我们还是像之前一样……她是个女王，即使我也不再是那个侍从也不代表能够随意主宰自己的命运。 这样的想法持续了很久，或许也很短，客观来说是十天左右…… 莱尔斯已经帮忙整理起要做的事项，我自然也没空僵硬在自己的床上。 未死的安德莉亚被关在了地牢里，她已经断了手腕并且残废了一条腿，目光无神地看着地面，看到我和爱莲以及洛兰来到面前也只是瞟了一眼，然后侧过身躺倒在地上不让我们看到她的脸。 爱莲咬着自己的下唇，她一定是有什么憋在自己的心里特别想问吧，但是最终她选择了沉默。 离开地牢，回到办公室……莱尔斯解释起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首先是向残党问罪，皇女安德莉亚和威拉德互相勾结杀死拉述大以及众多贵族……这点不得不做。” “问罪是指……” “处刑，必须要把皇女安德莉亚在大众的面前推上断头台，不然大家只会觉得这是内部动乱，随着商人势力和新贵族实力的增强，如果连这点都不做的话他们会死灰复燃的，同时这也是作为皇帝的威严。” 爱莲和威严这两个字完全挂不上边，她一味地摇着头，摇着头，莱尔斯便继续解释着，洛兰也帮着腔，他是个高尚的骑士，看表情就知道这个男人不是为了自己父亲的复仇，而是将荣誉穿在了身上守卫着自己保卫皇座的誓言，他看着狱中的安德莉亚显得十分悲伤。 最后，爱莲把视线投向了我。“法米，皇姐她……还有得救吧，她没有那么坏！你也这么认为的吧。” 我看看莱尔斯，又看看洛兰，最后脸板得和他们一样。 “陛下，我从来不认为您的皇姐是坏人。” “啊，法米！果然……”她欣喜若狂，但是我伸手阻止她接着说下去。 “我是个笨蛋，但是经历了这场宫廷斗争也了解到一些事……那就是没有谁是正义，也没有谁是邪恶，我们为了自己的立场而战，这个宫廷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我们共同瞄准仅有一块的木板，没有谁能够不沾湿身体就逃离。” 威拉德的想法我依然觉得非常伟大，可惜他是败，那理想将跟着他一起落入深渊，还有那些新贵族们也将一起跟着，万劫不复。 爱莲低下头，依然摇着她的脑袋。 就那样不断摇着，摇着…… 后来不知道莱尔斯做了什么，处刑的那天爱莲露面了，断头台上排着以安德莉亚为首的九名主犯，有一个是我之前在餐厅和爱莲一起吃饭时看到的那家伙。 爱莲发表了一通畅快淋漓的解说，她说完的那一刻民众们集体向台上的犯人们扔起了杂物…… “之前就觉得不对劲了，果然武公主也是混蛋。” “穷人偷个面包就要抓起来，她和那些富商贵族们狼狈为奸。” “恶心……” “妈妈，我记得武公主殿下曾经给我们扔过零钱……” “那是想要收买人心啦。” 骂声像波纹一般扩散开来，此起彼伏。 我在人群中回过头不再去看，最后只听到断头刀的声音和民众们的欢呼雀跃。 双月的公主，这次留下的是年轻的那个…… 已经没几个人知道爱莲其实是个皇女了，而莱尔斯准备的那通演说似乎发挥了功效，大家莫名其妙地呼喊起他们从未关心过的皇帝名字，亚伦陛下一词在今天仿佛救国的英雄那样被大家所传颂。 谁都没有注意到爱莲转过头的时候一滴泪从她的眼眶中滑落，就算注意到了大概也只会以为是感动的泪水。 “天空中为什么会有两个月亮呢。” “照亮夜晚的天空，一个就够了吧……” 最后听到的……不知道是谁的喃喃声。 爱莲从那之后就仿佛一蹶不振，不过政务有莱尔斯和洛兰帮忙处理所以暂时还在有条不紊地恢复秩序。 站在岩石山的半腰，我转过脸看向这个金发男人，他仿佛和我一样刚才陷入了回忆与深思之中，可能是回忆着自己的父亲吧，亦或者是其他什么，关于这点我们无意交换彼此的想法，还是另寻话题吧。 “安德莉亚殿下曾经想拿你们当中的两名圣骑士威胁圣都的主教。”洛兰先开口，“当时我就该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安德莉亚公主和威拉德的做法是要破坏现有的秩序。” “而那两个骑士在他们的计划失败之后跑得比我还快，至少他们现在登上了克莉丝的船。” 我抱怨着，虽然现在自己已经没有那种强烈的悔恨和不甘心了，克莉丝也有着自己的想法吧，我的脑海里只剩下用这个来说服自己了。 “兄弟……你别再说这个了。” “抱歉，现在心情低落的人已经够多了。” “回到一开始的话吧，我觉得亚伦陛下不能一直这样……她必须自己站出来，否则我和莱尔斯还有你……迟早成为下一个威拉德。” 洛兰依然担心着皇帝，要不是因为触及到了原则我不想泼他的冷水。 “请排除我吧，我不会一直侍候在陛下的身边，莱尔斯的话……算了，我对他不了解。” 尽管之前说了那么多，可我依然还爱着克莉丝，我必须要回到她的身边……她让我帮助爱莲，我就在这里努力，将来带着大军去援助她。 希望那个聪明的跛子将来还能够回到克莉丝的身边，克莉丝少不了他。 洛兰对我的话似乎有所不解，他偏过头，高大的身材让他必须稍微站在靠下的位置才能让我和他平视。 “现在还说这话？你已经在陛下的剑锋上发了誓，她主动抛弃了你，你要为了克莉丝小姐做到那个地步？” 青年骑士问道。 答案已经非常明了了吧，他只不过是明知故问而已。 “我的忠诚不输给你，但誓言只能为一个人而存在。我尊重亚伦陛下并且她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但是自己不能一生侍奉两个主人。” 洛兰看上去有些失望。 “陛下她爱着你。” “将来她会改变主意的……” “也许吧，对于陛下的年纪来说，或许再承受一次痛苦会让她更加成熟，但是绝对不能是近期……那样你会毁了她的，法尔爵士。” 我当然理解，正如克莉丝的离开对我的冲击一样，仅仅是称呼她为亚伦就已经让爱莲心碎了。 “希望你能够一直守护着她，代替安德莉亚的诺言。” “我会的……” 留下短短的回复洛兰便离开了，孤单的身影承担起的不仅仅是帝国的未来，还有家族的重担。 我或许也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了，事情还有很多……留给我们的时间却很少。 克莉丝，你现在已经到了艾琳吗……要是顺利的话就好了。 诺艾尔变成真正的勇者，我们离胜利就不远了吧。 很快我就回回到你的身边，带着让你开心的礼物。 就像是你曾经说给我听的爱情小说里的情节那样。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254.彼岸 大海中的阴天不少，但是更多看到的是这样晴朗的天气，雾海实际上并没有多少雾，只是因为在岸边常常阴雨天气连连再加上人们喜欢把肉眼看不见的地方都用被雾遮住了这种说法来带过罢了。 西风少女号是一艘双桅横帆船，本来我觉得只要单桅的小船就足够，但是马凯说想要寻找艾琳的话必须要一艘大的。松木的船体承暗褐色，可以看出已经在海上经历了一些岁月，帆用1000卡斯利买了一张新的，这个马虎不得。 马凯对于买船的事情欣喜若狂，第一天时从船头跑到船尾，躺在甲板上又跑到船舱里。 “公主！我来当船长可以吗？” “你要是能做得好就做吧。” “噢耶~美人，我们来个亲密接触吧。”他趴在船上吻起甲板。 “男人真是无论多大年龄都喜欢玩具……”我无奈地说道。 于是马凯摇身一变成为船长，似乎对于出海的事情头头是道。船头也没有过多的装饰，不过自己能感受到这艘船非常坚固。一开始原船长要价1万卡斯利，但是马凯立刻就上前和他打起了嘴仗。现在海上的魔物越来越多，每出一次海都需要巨大的人力……马凯看出这家伙迫不及待地等着把船出手，最后船长说好吧，船6000就卖，但是水手们必须要高价转让，每人一月200卡斯利。 马凯欣然答应，但是他最终没雇佣任何一名水手，而是去竞技场里买了几个廉价剑奴，这些家伙身体强健并且渴望自由，曾经被卖作奴隶呆在船舱的他们有着一定的航海经验。 关于钱的事，现在威拉德已死，他的家产和一些新贵族的财产大概在这个月内都被爱莲剥夺，包括竞技场的运营利润以及部分商人之间的合约也被视为违法，我从爱莲那里获得了两万卡斯利作为旅途的经费，考虑到帮了她这么多，要这点钱也不过分。 蛇头蜘蛛已经在我们来到帝国之前被处以绞刑，这点非常出乎意料，我们本以为他只是被关了起来，但是听说他引渡了重要的犯人所以无法宽恕。没有办法的我们只得靠着自己的方向感和买来的古董地图判断方位，吉尔克恩的商人那里有一些航海仪，可惜价格太贵了，贵到足够买一条小船。 不过在海上钱也花不出去，必须要做好充分准备。马凯考虑到没有向导，我们便采购了数个月的干粮和淡水储存在船舱里，在鲜红之宴发生后的第二天就出发了。 法米被我故意抛在了帝国。我，阿尔维斯，马凯，哈卡，泽尔希之子的全员以及兽族亲卫队，竞技场的剑奴。最后差点忘了，枢机主教帕特丽夏送给我们的两个圣骑士，他们在战斗中也被武公主俘虏，我差点都忘了这事，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来干嘛的……本不想带走，可阿尔维斯提醒我不带他们走的话被帝国贵族察觉会导致和帕特丽夏的结盟破裂，这才不得已让两人上了船。 总之，一行人大概数量在30，我带着他们一起上了西风少女号驶向未知的蔚蓝大海。 有一件事误算了。 船上都是男人，只有我一个女孩……买下剑奴之时本来奴隶主建议马凯买一个女奴以便让男人发泄欲望，长期在海上航行要是没有女人的话水手们会疯的。虽然考虑到这点，但是我不希望自己队伍里的人染上奇怪的病所以拒绝了。 但是事实证明想象往往是天真的，到了大概半个月的时候别说是他们，就连我都变得有些寂寞难耐…… 这些家伙来我的房间的次数开始变多，阿尔维斯有次红着脸不知道想说什么，总之就是来到我的船舱里坐了大概两圣刻，我们聊了些若有若无的话题。 看着他那长得有点像苏菲的脸庞，我差点就要放下警戒心，但是诺艾尔的到来让这种尴尬的气氛得到缓解。 那之后自己感到有些危险便让哈卡守在门边，自己在深夜一个人发泄完欲望……再装成一本正经的女王，原本的自己应该是没有这么好色的，为什么会这样？ 脑子里浮现出了两个人，一个是莉贝卡……另一个是法米。 一边把责任全推在他们两人身上的同时自己也因为自己的变化而羞得满脸通红。 不过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就发现自己已经没空担心这方面的事情了，这次自己依然晕船晕的厉害，一开始没觉得，当看不到陆地的时候我已走上甲板就感到头晕目眩，不时还会有一些魔物跳上船，幸亏船上所有人都有战斗力。 结束战斗后，诺艾尔便跑来照顾我。 每次看到他的脸我的脑袋里回想起的依然是那个黑发少年。 他留在爱莲的身旁能够更好得照顾她吧，不能再依赖姐姐的少女或许会崩溃也说不定，因为无法待在自己的国家被迫流浪，但是并非是谁都有我这样的运气，接受炎精灵的力量，遇到愿意照顾自己的同伴。 以我所知，身边接触的女性们大多数都在冒险中被迫成为娼妇或是遭到侵犯，在这秩序和法律被破坏的世道里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就算是骑士们也会做出抢劫的举动。 我不希望爱莲成为第二个自己，更不希望她成为赤鸠那样的女人。 不过这件事有莱尔斯在不就行了吗？那个叫做洛兰的骑士看上去也颇为忠心。 把法米留在那里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吗？我扪心自问，结果还是骗不了自己…… “克莉丝，感觉好一点了吗？” “没事，只是想要下床走走……”吊床把皮肤勒得很不舒服，但是坐起来就会感到头晕，因为床上没什么柔软的地方所以躺在哪都很难受，女神保佑，等我回到北大陆就再也不坐船了。 “克莉丝，你没关系吗？” 说着诺艾尔跑上来想要扶起我，他的右手碰到脖颈，左手碰到我的大腿，虽然明白这孩子是想要把我抱起来，但是突然而来的一股不适感让我轻轻推开了少年的手。 “我，我没关系的！谢谢你，诺艾尔~” “欸……没事。” 两人的气氛有些僵，大概是因为刚才自己那拒绝的动作太过于不自然了吧。 并不是希望诺艾尔来抱我，而是那个黑发的少年……自己能够撒娇一般地双手缠上他的脖子，偷偷亲一下他的脸颊。 少年的金发随着船体的晃动微微扬起，我抬起脑袋的时候再次感到了一点晕眩，随即再次躺下，伸手抚摸了一下诺艾尔的额头，露出自己的招牌微笑。 “我没事的……因为你在我的身旁所以没事。” “嗯，能帮到你真是太好了。” 不知道为何我感觉他的心情有些低落，马凯说他之前在帝国的时候完全没帮上忙所以有些自责，在审判所的时候要是他下手果断一行人就不会被武公主抓捕，我也大可直接从威拉德的手中逃脱，可这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身为领袖的自己要第一个承担…… “真的不要想太多哦，我们从结果上可是赢了！我也向北方送信了……菲尔米娜她们会理解我们为什么会超出预定时间的。” 对此我安慰了他，少年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这似乎还是成了他心中的桎梏，就算没有人责怪他。我不再刺激诺艾尔了，隔着船舱我抬起头。 “现在到哪了？可以看到岸边了吗……” “还没有，有几块小岛礁，看起来无人居住，也太过于狭窄……不像是艾琳。” “这样啊，抛锚吧，我们上岸搜集一点水果和淡水。” 已经航行了一个月，我需要透透气，脚下踩到确实的土地让人能够安下心来。 放下小船，我们在距离海岛20拉尔的距离放下铁锚，为了防止出现叛乱我留下兽族亲卫队，将他们和剑奴们放在一起，泽尔希之子的人留下一半。带着阿尔维斯和诺艾尔，哈卡这几个亲信以及马凯船长，我擦了擦身子换上一身衣服下船来到岛上。 “比起凉鞋您更应该穿长靴长裤，可爱的公主殿下，小岛上有毒的小虫子不少，在这样的小地方您要是被咬到一下我可回天乏术。” 自己现在身体上覆着一身冒险者风格的黑色连身束身衣外，而外面则是套着长外套将从大腿根开始的肌肤全部露了出来，虽然有些暴露但是活动起来却很方便。因为踩着沙子所以光着脚只穿了在帝国街边摊子上买来的凉鞋。 他的乌鸦嘴依然是让人蹙眉，但是说的倒是不错，如果我只是个平凡的女孩子倒是会听从他的建议，这就回去换一身衣裳。 “我是炎之克莉丝，所以没关系。” 说完我带着路突入丛林中，诺艾尔背着圣剑，自从在帝国那次事件之后他更加谨慎也更加果断，圣剑外面罩着的布早已被拿掉，尽管还是不完全的勇者但是现在他也是我们当中无人能挡的最强。 丛林中冒出巨猿的时候诺艾尔只是一剑便将其斩成两段。 干净利落的动作就连持着幻神之剑的阿尔维斯都为之感到惊叹。 碰了碰被切开的巨猿，这家伙简直像一栋楼一般高，而且肌肉坚硬如同岩石，圣剑居然能够一下子将其分开，我也稍微能够理解诺艾尔之前时常手下留情的原因了。 幻神虽然被称为最强，但是果然还是和勇者有一定的距离吗？他的脑袋里一定是在思考这件事。丛林中确实如同马凯所说，小蛇和毒虫有些多，非常讨厌虫子的我变身了，身上缠绕起火焰的漩涡，凡是接近的虫子都被烧成灰烬。 “可别把整座丛林都烧了。”马凯提醒着我，在这种廖无人烟的地方烧了也无所谓吧。 我们继续向前探索着，小岛就这么一点点大，走上一圣刻就已经看到了边缘，这里有一侧的地势低平让我们甚至不需要翻过西边的山峰，不过这样回去也太过于无趣了所以我们故意往山上攀爬，果然发现了一些果树。 随行的哈卡采摘了一些果子，兽族的出众嗅觉能够判断出果实能不能吃或者有没有毒，顺便山上还有一口泉水，这真的是至宝。 “本来储备的淡水看来能够一口气灌满了。”诺艾尔很开心。 “但是怎么运回去也是难点吧，这里的地势还非常陡峭，上下的话都不容易。” 阿尔维斯似乎是察觉到了困难的地方。 “这样的话不如在这个岛上休息两天，慢慢把物资储备齐全吧。” 我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建议。 “是一个好方法呢……”马凯船长也表示同意。 “那么，你们先回去吧~” “您呢，女王陛下？”一直沉默的哈卡提问，这段时间他受了不少委屈，但是似乎也让他懂得如何隐忍了。 “我在船上呆了快一个月仅仅只是用一些快臭掉的水擦身体……我要洗个澡。” “那么，我在一旁守护您的安全。” “不要！你快回去啊，你们全都回去！没到一圣刻不能回来！” 说着我便脱下外套跳进山泉水中，捧起水花扑到这几个过于忠诚的仆人脸上。 马凯和阿尔维斯相视笑了笑，诺艾尔红起了脸拉着哈卡离开了。 我终于能把身上的衣物全部脱掉好好洗个澡了，没想到现在这样的事也成为一个奢侈的愿望了，冒险的生活便是这样始终让人捉摸不定。 “法米……”口中喃喃着黑发少年的名字。 要是他的话，让他留在这里也无所谓。 明明连诺艾尔都不行，为什么我会特别允许他呢，明明也不是特别帅……为什么女孩子们都会缠上他呢？仅仅是个比较喜欢耍酷的小鬼罢了。 为了让自己不再多想我全身浸入水中，连同已经长长的银白长发一起…… 在水中自己睁开眼睛，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泉底是岩石的触感，但是却出乎意料的平整，不像是大自然的造物。 怎么会？ 难道这里其实是住人的吗？ 但是这样小小的岛屿，只要是一涨潮就只能住在山顶的地方有什么好住的呢，难道是之前遇难的人所做吗？ 想到这里我触摸起底部的岩石，那上面不仅仅是平整，甚至还有些纹路，每一条都不太一样……持续一点点便弯曲，比起纹路更像是……文字。 我更用力地去触摸了，不……这是符文。 自己下意识灌入了玛娜。 下个瞬间，自己感到地动山摇……我急忙游上岸，抓住丢在泉边的衣物。 什么都没变化，既不是地震也不是火山喷发，仿佛只是我一瞬间的幻觉而已。 就在以为什么都不会发生了的时候我前往山峰眺望着远方。 本来没有一物的海面上发生了变化…… 更为巨大的岛屿，仿佛能够撑起数万人家园的陆地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妖精之地，艾琳。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END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角色章Ellen 因你而改变的孤月——1 鲜红宴会过去已经一个半月，不算长却也不短……市民们早已把这件事抛在脑后，毕竟这些事不关己，唯有酒馆里的醉汉们依然拿这个作为话题下酒。现在看来一切都在莱尔斯的计划内，我们的帝国帕尔拉迪正恢复着秩序，甚至没收完部分参与政变的新贵族派的家产后爱莲发现自己第一次这么富有。 她虽然握有巨款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花费，以往这些事她统统不管只是交给斯帕克·蛇纹·威拉德管理，所以享有巨大权力的他慢慢成长了起来，成为帝国势力的巨头。了解到这点的她准备这次打算把更多的权力握在自己手中。 走出房门之时法米守在那里，不，现在应该叫他法尔爵士了。 “陛下。”他微微行了一礼，这个酷酷的倔强少年仿佛已经一扫眉宇间的稚气长大了10岁，现在的他穿着一袭灰色丝绸长衣，脚上的黑色长靴让他显得更高了，爱莲看着他那好好整理过的黑发看入了神，以前的法米虽然也很让她喜欢，但是现在爱莲已经明白自己已经深深坠入了爱河。她不想去管那些政务，把讨厌的事情抛之脑后然后让少年抱紧自己，一起在花园里赏花喝茶，伴着甜点，爱聊多久就聊多久。 失去了姐姐的事情对她的打击依然很大，帝国内已经没多少能担大局的贵族。 爱莲回应一般点了点头，“今天的安排是什么？” “有一场会谈。一周后是拉述大人的葬礼……” “嗯，那么这两天呢~” “与商会的商谈是五天后，今天需要准备文案和计划，对此就连莱尔斯先生也不是特别擅长，我们需要一位老练商人的帮助。” “我明白了，对此有准备了吗？” “是的，符合要求的人很难寻找。莱尔斯说我们甚至不得不放弃很大的利益……也就是与其中一名结盟。” “我相信莱尔斯，他作为一位战士来说能在短期做得这么出色，让人喜出望外。” “但是莱尔斯先生却让我提醒您，不要太相信别人，任何人……” 少年在最后三个字上加重了音，他的话不带有抑扬顿挫，仅仅是陈述出来而已。 爱莲知道两件事，法米和莱尔斯都是克莉丝留给她的宝贵人力，同时她肯定也需要更大的礼物回赠，自己欠了她一个大人情……她将来会在北方与魔王军对抗，届时爱莲将会派出一支精选的强大军团去辅助她复国。但是法米她绝不送回……少女在内心暗暗下定决心，她要法米当自己的爱人，虽然少年现在似乎在故意拉开距离，但是她是一个皇帝，一定会有办法的。 穿过走廊来到大厅，望着重新挂上墙的画作以及装饰品，皇帝感觉心情不错。鲜血曾经染红这里，可我们的生活还在继续着……总有一天她会感到时间将冲淡一切，变得稳定下来，有法米傍在自己身边的话仿佛一切艰苦都能够跨越。 到了会议室中，那里已经坐了三人。 “陛下。” “陛下……” “初次见面，陛下。” 莱尔斯和洛兰自然不用多说，但是她对第三人为何在这里存疑，这个男人长得瘦小，还驼背……爱莲是个女孩，首先在第一印象上就给这个男人打了低分。 “迈尔·罗斯查尔德，见到您是我的荣幸……陛下。” 他屈身行了一礼之后依然弯着身似乎等待着皇帝将自己的手交给自己。 爱莲不情不愿地伸出手，他在爱莲白皙柔嫩的手背上轻轻一吻。 “各位，我们开始吧。迈尔先生也请一起……”莱尔斯不想让气氛继续尴尬下去所以代替爱莲开口了，等待少女皇帝坐下，方桌上的会议便就此开始。 莱尔斯为爱莲和法米他们介绍了这位迈尔·罗斯查尔德先生，他是个小有名气的银行家，他的父亲则是个金匠。迈尔在自己20岁的时候开始经营古董和钱币兑换生意，在后来生意逐渐兴旺之时他便转向银行事业。 至于为什么要推荐这位先生莱尔斯做了充分的解释。 他自幼聪明过人，在父亲那里学得基础的金钱和借贷知识之后便去了银行当学徒，他勤奋并且在这方面天赋异禀，在年轻时便已经赚到人生的第一桶金并且事业持续上升，不过似乎因为容貌和仪态问题并没有得到贵族的赏识，找不到依靠的他在贷款给个人的时候遇到了挫折，受到城市内盗贼组织勒索的他大亏了一笔，直到武公主强硬执法的时候才有缓解。 听到这爱莲不经蹙起眉，“没想到还有人会感谢皇姐……” 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在辱骂她，甚至连一个体面的葬礼也成了不可能的奢望…… 以前她们姐妹所讨厌的拉述倒成了被大家所哀悼的忠臣，一周后便是他的葬礼之仪，在大圣堂里将由圣都的主教来主持。 少女将自己从思绪中拉回来，她重新看向面前的矮个子商人，他恭恭敬敬地低下头。 “陛下，安德莉亚殿下为我们提供了便利，所以我们感谢她。” “嗯……今后我依然会注意城市的治安问题的，别再提到我的皇姐了。” “非常抱歉，陛下……” 说到这里爱莲已经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莱尔斯要引荐此人。 第一，他是个优秀的商人，现在自己需要他的知识和才能。 第二，他因为没有可以依靠的贵族而受到排挤，这样的情况也不需要害怕突然转向别的势力。 商人只有和贵族们联系到一起才能发挥自己最大的优势，能够赚取最多钱币的始终是钱币本身，尤其是对具有一定资产的商人而言。他渴求着皇家能够保护着自己，爱莲承诺保护他，但是却不会轻易给予他爵位。 “如果您能够为这个国家的安定出一份力总有一天我会考虑您的功绩……” “您的话犹如战场的号角一般鼓舞着我！” 但是一线希望却要留下，这样他便会一直有所求…… 临走时再让他留下恶心的一吻，这次爱莲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得很抗拒，温柔的微笑让商人看入了迷。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角色章Ellen 因你而改变的孤月——2 爱莲很想就这么回去和法米吃点心喝茶，毕竟现在每天都很忙，相处的机会并不多…… 之后和商人间的谈判，即使身边还有莱尔斯他们的辅助自己依然非常紧张，要是凡事都依赖臣子的话还会被套上之前懦弱无能的名字吧。爱莲知道自己需要一个改变，这座城市虽然宏伟华丽，可是君主却与之不相衬的话到头来帝国之名也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那么在下先行告辞。”迈尔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毕恭毕敬的态度，因为是在皇帝的面前这样的仪态倒是可以理解，可爱莲觉得他更多的是带着一种谨慎的态度，作为前半生都没有找到贵族依靠，好不容易摸到了门路的商人的谨慎…… 她突然想要和这人聊聊。 “等等。”她叫住商人，莱尔斯也感到出乎意料之外，但是她是皇帝……有时候不该对臣子唯命是从。 因为自己已经不想再当傀儡了。 “我们聊聊好了。” 她这么说道，虽说是心血来潮，但也有自己的目的…… 爱莲换上了之前上街所穿的衣服，带着褶边蕾丝的黑缎带绑上长长的金发束成双马尾。身上的洋装也是相同的色调，白色的袜子看上去几乎和她白皙的双腿一样，只是爱莲的肌肤更多了些血色红润。她那样盛装打扮，让自己做个真正的女孩……不管这个商人能不能看得出…… “为什么爱莲……不，陛下您要打扮成这样？” “吃醋了？” 法米皱着眉头让她稍微感到有一丝愉快，这样别扭的心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逆反。 “我害怕您的真实身份会被他发现……” “法尔爵士，你太小瞧那个商人了哦，要是发现的话在吻我手的那一刻他就能察觉哦，但是我们都不会说出来，他敢乱传谣言就会失去我的支持，这是他最害怕的事情。护卫我哦，但是请保持在20拉尔的距离内哦。” 虽然穿着和那时一样的衣服，但今天的爱莲并不乖巧。 “诶，您是陛下？” 商人迈尔看到撑着阳伞一副贵族大小姐打扮的爱莲面露惊愕，他急忙一行礼表现出自己的尊重。 这家伙演戏只会演一半，要是真的感到惊讶应该直接问“你是谁？”才对吧。 或许是故意的，爱莲不想管那么多~ “是的，我女装的扮样如何~是不是要逊色于其他的贵族大小姐呢？” 少女愉快地转了一圈给那个商人看了看，回过头的时候她看到了法米的不痛快写满了整张脸。她嘴角勾起淡淡一笑，然后看着迈尔装出一副感动似乎要流泪一样的表情。 “哦……您在穿男装的时候就已经英俊不已，若是少女们看到一定会昏倒在您的脚下。但小人没想到您连女装的扮相也是可称为绝代佳人的美丽。” 瞧瞧这个男人，他多不会说谎……任谁夸自己都是说惹人怜爱，唯独他要把美丽强行搭在这副与之不相称的衣装上，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妻子或者女儿。不过自己现在正在兴头上所以他夸什么都无所谓，只要看到身后的法米有些嫉妒的模样爱莲就很开心。 他们走出城堡，不会有人问这位少女是谁，只要有洛兰和莱尔斯的许可任何人都可以出入，反之则不行。 “我为您备好了马车。”商人说道做出邀请的动作，而女孩只是摇摇头。 “今天我们就在这南边的贵族区随便转转，还有，给你这个。” 爱莲丢给迈尔一个沉甸甸的小袋，商人打开发现里面都是金币。 “陛下！您这是？” 惊恐中传达出的还有兴奋，他犹豫了片刻慌忙把钱袋递了回来。 爱莲笑了笑，“不用，这是赏赐给你的，作为我的学费。” “学费？您想要学什么……”原本只是把爱莲当成传言中那样懦弱无能的小孩子的商人感到了困惑，眼前这个打扮成少女的皇帝的眼神丝毫没有那些批评者所说的愚钝，她摊开自己的手掌，指向河对岸的商人与平民街区。 “这个城市的一切，以及商人的知识。” “要是我能帮的上您的话尽管要求就好，这样的礼物实在让在下诚惶诚恐。” 想要的话收下不就好了，何必推来阻去……我要是在这里收回的话你又会不开心。 或许在迈尔的眼里这些都是必须要进行的流程吧。 “皇家不会亏待功臣……收下吧，别让我蒙羞……” “既然如此，遵命，陛下。” 他们不再浪费时间在无用的言语上，爱莲走出城堡，踏上贵族街的平整大道。这里的每一块砖都精挑细选，人们彬彬有礼，只有中级以上的贵族才有资格住在王城的附近。法米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爱莲知道她和迈尔的每句话都会被具有吸血鬼体质的他听到，但是爱莲却无所谓，相反她很乐意。 “美丽的城市。”商人评价道。 “但却是空壳……新贵族们不值得信任，元老们失去了拉述大人就像是无头苍蝇。”爱莲回答他。 “这并非是一件坏事，陛下，有能力的贵族越少权力便越集中在您一个人的身上。” “独掌大权需要相应的智慧，我没有那样了不起的智慧，所以你和莱尔斯将会辅助我。” “在下将为这份职责感到万分荣幸！” 莱尔斯比他的客套话少得多，但是做的实事可一点都不打折扣，莱尔斯的每句话都有价值……少了恭维却让人听了不觉得刺耳，爱莲从他的身上学到很多。 不过稍微忍耐也是必要的吧…… “迈尔先生觉得这个城市是怎么样的？” “诶，您问的范围太宽了，可以稍微缩小一点范围吗？” “这个城市是如何运作的……我想知道，商人们，曾经由斯帕克·蛇纹·威拉德所率领的新贵族派，以及拉述大人所带领的旧贵族们，他们在我没有力量的时候是如何管理划分这座城市……” 爱莲抬起头看着桥对面的城市，即使出现了政变市场上的叫卖声依然能够传到这里。 “金钱的力量，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吧。”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角色章Ellen 因你而改变的孤月——3 贵族大道平缓通常，顺着运河上的桥走过之后依然能够维持这样的路面，那里是长长的市壁，把部分贵族与大商人们和那些下贱的平民们分开。到市壁之前都还算是贵族区，出了那道墙壁便是完全不同的风景，爱莲见识过那里，也向往着那里。 “我们的城市堪称世界的中央。”迈尔自豪地说道。“本来拥有这一殊荣的应该是圣都涅芙拉伊特，遗憾的是他们始终不愿意接受理性主义，将凡事都和女神挂钩。这丧失了那座美丽城市的天生商业功能，她本身沟通起南北大陆，成为四方世界的汇合点，但是苛刻的贸易条件以及码头审核制度让这个可能性被扼杀在摇篮中。” 商人在说起这番话的时候心声流露，显得格外悲伤，爱莲觉得这不是装出来的。涅芙拉伊特依附于帝国的强大军事力和商业能力，但是却不能提供宗教以外的支持，若不是因为害怕承担起对抗女神的罪名想必先代的皇帝们早已将这个圣地拿下。 “您这番话语让教士们听到了他们非要砍了你的头。” 爱莲没有什么虔诚的信仰心却依然要把这话说出口。 对此迈尔只是笑了笑。 “不会的，他们会选择烧死我，宗教的处刑并不是为了杀人，而是威慑……王权用土地让人屈服，教权用的却是暴力。” 爱莲想起过去自己的父亲曾经和自己所说的传说，曾经数代之前的魔王与勇者是一对，最后勇者被教廷强行带回并且收回了圣剑谋杀掉，这听起来像是会被纳为禁书中的三流小说的内容，爱莲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把这样开玩笑的故事说出口。但是他却很喜欢那个故事，“爱莲，勇者承担的不光是力量还有身份所限制的宿命，因为是勇者所以和魔王必须是敌人。他们要是不战斗的话有些人会很困扰的。”爱莲那时不明白父亲话里有话，直到她现在承担起属于自己的宿命时才稍稍理解。 同时她还回想起之前姐姐安德莉亚曾经抓了克莉丝的两个圣骑士，似乎是涅芙拉伊特派来保护着那一群人的，这样说姐姐原本是打算通过这种手段稍稍制约一下教廷的咯……原来除了自己的大家都已经想的如此深远了，每当爱莲遇到问题之时她都能在自己曾经的臣子的活动中发现与之相关的行为。 大家的目光高远，在我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已经开始思考应对方法了……所以我才被人说成是无能的傀儡吗…… 我真的很愚蠢。 爱莲苦笑了一下，但是她的表情没被一旁的商人看漏。 “陛下，我想带您去北街。” “我说过今天不离开贵族街……” “只要不过市壁都算是贵族区，而河对岸有着大市场，若是您想要学到一些商业常识的话必须要亲自去感受交易现场。” 爱莲回头看了一眼法米，他依然跟在身后，脸上写着明显的拒绝之意，以少年之前的脾气他早已冲上来制止商人的僭越，不过现在的他是法尔爵士，只要君主没有说不他便无权放任自己的意志和冲动。 “好吧。” 她应允了，爱莲第一次自己步行通过运河上的桥，她极少出门……就算是上街也是坐在白与金相间的豪华马车上，从狭窄的车窗中窥视着外面的世界，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新奇，大家带着羡慕的眼光看向她，而不太友善的男人们则是被骑士挡在外围，她至高无上，但又逃不出这牢笼。 架过运河的桥稍微有些弧度，它是漂亮的白石所造成，圆形的柱子上雕刻着人像，爱莲知道那是战神和他的战士们，为了战神而战对于战士们而言是最大的鼓舞，传说数百年前这片的土地的骑士们在战前常常喊着，“厮杀吧，厮杀吧，拿你的头颅献给席格飞！”这样野蛮的口号。 战神似乎是个非常嗜血的神呢……他喜欢不停地战斗，喜欢看并且在看到愉快之时自己也加入战场，他有着钢筋铁骨所以不惧怕任何敌人。但是为何会在魔王的手下吃了败仗呢？ 还没等少女想明白她就来到了街市，前方是大市场，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交易和协定在这里签订。 “看这个料子，真是漂亮~”爱莲跑到一旁的摊子上看到一段布料。 “哦，可惜这是假的，大小姐。”他只是瞟了一眼摊位便下了定论。 爱莲感到有些不服气，明明都没有仔细看过怎么知道呢，明明看起来这么顺滑的布段……她伸出手摸了一下，随即皱起了眉，不对，太薄了，而且背面过于粗糙，的确没法和平时自己身穿的衣服相比。 “你是怎么知道的呢？”她疑惑。 即使自己贵为皇帝都无法一眼判断出来但是这个商人却能够立刻发现，这是为什么呢？难道说他还做丝绸织物生意？ “陛下，我只是个银行家，之前当过金匠……可是却没接触过织物生意。” 迈尔这次更像是一个会读心的术士，他又猜出了皇帝所想的事情。 少女转了一下手中的阳伞，看到这个动作的商人微微一笑。“陛下，所谓的生意最重要的您知道是什么吗？” “迈尔，别卖关子。” “是的，双赢才是最重要的……” “诶？” 商人的眼光放远，他看向街角两个体面打扮的人，他们似乎在谈些什么。 “如果光是自己赚钱的话必将招来灾祸，这个世界上钱是很难赚的……每一个金币都需要用自己的智慧和经验不断摸索，创造出同时的盈利，这是商人的最高境界，为的是实现富贵的同时又能够明哲保身。” 爱莲顺着他的视线追去，那两个人在谈话的过程中似乎有所争执。 而商人继续说下去。 “那家的布料卖的太便宜了，这样的市场情况下根本无法创造利益……虽然亏本贩卖的情况也存在着，但是明显低于市场价的就一定存在问题，所以我不会与那样的人做生意哦，陛下。”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角色章Ellen 因你而改变的孤月——4 一路上爱莲和商人谈了很多，他顾及到皇帝只是个初学者所以说得简单易懂并且懂得怎么举例。 “我们的城市建立在商业的基础上，世界各地的商人集中在这里……虽说风之国吉尔克恩算是行商之国，但那不过是取决于他们的地理位置和天性，他们大多数都是个体商户缺乏秩序和指导力。” 迈尔对于风之国吉尔克恩的事情看上去像是了如指掌。 “你之前说过，这座帝都沟通了四面八方。” “正是，因为我们的国家玛娜浓度很高，军事力也相对出众……佣兵所这样的组织的历史源于这块土地，行商者需要强有力的保镖，他们自然会来到帝国……并且送来各个地方的物产，而我们会卖出高品质的护甲和剑刃，要知道在现在这个时期甲胄的价格已经翻了好几倍。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商人的的嘴角浮出狡黠一笑，爱莲知道他肯定在想着什么坏主意。 甲胄和剑刃的需求量变多，对于矿业开采的需求也变大，而帝国的矿山很多，远远超过吉尔克恩……加涅特的护甲品质也很不错，可惜是第一个灭国。 不过再怎么说这些融入了玛娜的矿石一定优于其他地方，爱莲心中已有结论。 “我们……是现在最富裕的国家，吉尔克恩面临着魔王军的冲击，他们会受制于我们。” “陛下，您的聪慧真的让人感叹……不过不仅如此，我们最好送他们一点人情。” “人情？斯帕克……我是说斯帕克·蛇纹·威拉德……他之前和我说过北方大陆的商人们因为身处战争的缘故所以能得到的物资极其稀少，所有的商品都在涨价。” “没错，这种时候我们也要有自己的对策。您知道金券吗？” 这个商人刚刚才夸过她，可是立刻又提出了新的问题，自己无论怎么回答都在他的计算范围内，爱莲感到了有些绝望，她是比不过这个人的……他们之间的经验和智慧的差别就是如此巨大。 “我不太清楚呢……您愿意说明吗？”对于商人的话爱莲老老实实回答，爱莲想要懂得更多，她像是一块海绵般的吸收知识，之前从来没有人让她去学习，懂得更多……大家都希望她是个笨蛋，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威拉德是这样，拉述也是……自己的姐姐也是，只要什么不做就好。 因为自己只是个傀儡啊。 商人带着她走过大市场，一路上他们看过了服装店，爱莲进去试了衣服……然后迈尔很大方地将她试过的全部买下赠与皇帝，而且他还小心翼翼的没有动用刚才爱莲赏赐给他的那包金币。 后面的店铺还有很多，饰品，香水，葡萄酒，甚至是一些普通的奴隶，关于大型的奴隶交易还有年市会有几天进行，以拍卖的形式决定高价奴隶的所属，这些在一天之内说明也太过于困难了。 等到他们走到市场的尽头时商人便转身折回。 “大小姐，今天的时间也不早了，下次我会说明的~而和其他商人的会谈，在下也稍作准备。” “诶……好，好吧。” 爱莲虽然想要立刻知道，但是也许不是最好的时机呢。 帝国不是一日建成，而自己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成为出色的商人。 果然莱尔斯没有看错人，这样想着的同时她就完全释然了。 爱莲回到城堡中脱下女装，她的心情很好，这一路的谈话她一下子明白了很多。 迈尔指出在两天后的应对上要让商人们对皇室产生好感，让他们相信皇室能够为他们带来更大的利益，为此他提出了一些爱莲从来未听过的观点，迈尔的出现对来说是一种新的震撼，爱莲想要把这些都告诉法米，但是她反应过来刚才法米应该已经在远处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法尔爵士~”少女在自己的房间里呼唤道，随后守在门口的法米便进来，他看到还没有换完衣服的爱莲急忙转过身去。 “我一会再来，陛下……” 皇帝听到这话眉头一皱，“我命你转过身来，法尔爵士。” 少年咬住自己的下唇，只得听从少女的命令，她个子娇小但是胸前丰满体态妖娆，胸前的樱桃向着腰部延伸画出一条完美的曲线，细嫩白皙的肌肤即使是克莉丝也显得逊色，少年摇了摇头把这种想法从脑子里赶了出去。毫无疑问他爱着克莉丝，但是绝不是为了那样的目的，起码不止是。 爱莲看着他一本正经的严肃模样感到羞恼，她走得更近，几乎是贴上了法米的身体，“帮我把衬衫的扣子系上。” “您如果需要女仆，我立刻就为您叫来……” 如果您需要女仆，这话说的是多么绝情，不是作为皇帝，而是作为一个女孩子这样了你还无动于衷…… 爱莲非常失望，但是她并不打算就此放弃。 “不要女仆……我是让你帮我扣上。”她的态度是如此坚决，法米无法拒绝，毕竟他现在是这个皇帝的受封骑士。但是他感到诧异，眼前的爱莲真的和之前的她是一个人吗？那个像是什么都没有思考过的，脑袋里一片花田的天然女孩居然也会露出这样的面容，是安德莉亚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吗？ 法米的手放在少女的胸前，他从上面开始系扣子不可避免地会碰到她的胸脯，要是从下面开始的话……先不论常识问题，爱莲那可爱的肚脐和紧致的腰身也仿佛诱惑人理性的邪恶之物。 他尽力不去思考这些，只是单纯地将纽扣塞到衬衫的里面。 “迈尔是非常有才华的商人。” “我能感觉得到，但是我们能够相信他吗？” “当然。”爱莲回答，“相信是建立在利益基础上的，现在的他需要我，而且不是短期……他很有才能但是前半生的商业生涯却缺乏运气，自己没有结交贵族的运气，唯一的一次机会还被别人给抢先夺走。所以他想要把握好攀附我的机会，在我的面前把每一件差事都办得尽善尽美。” 法米听着她说话的同时注意力终于得以转移，手指也变得灵活了起来，不一会他就扣上了衬衫的所有扣子并且没有触碰到爱莲的身体。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角色章Ellen 因你而改变的孤月——5 “那么，你相信我吗？爱莲……” 他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虽然出口的瞬间他就后悔，但是那又如何呢？少年只是在追寻着自己的本心，眼前的女孩子和之前相比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当然知道失去了姐姐又遇到政变这样一系列浪潮那样的灾难没有谁会保持过去的样子，可身为骑士他希望君主不要走上歪路，哪怕他只是暂时的骑士。 “当然了。”少女起初是愣住仿佛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询问自己，但是很快就露出了笑颜。 “你难道以为我是在每个男人面前都可以衣冠不整的女孩子？” 法米还想辩解什么，他的发言伤到了爱莲的心，可是少女只是转过身穿好了平时的男装之后便让他离开房间了。 看着骑士离开，爱莲说不出自己的心情究竟如何，是悲伤么……但是也没到那样的程度，或许只是有些可惜吧，还有种不甘心。克莉丝确实是个很可爱的女孩，但是她看上去高傲，对法米也是很冷漠。自己长得应该还算是可爱吧，爱莲看着镜子中的金发女孩，她的美貌继承了父亲。先代皇帝在生前是个不得了的美男子，所以即使自己以这张女生的脸出席也并没有太多人怀疑。 可是光有着容貌和喜欢着他的心还是无法获取爱情么？为什么法米会那样执着于克莉丝……明明已经把他丢在这里了，要是自己的话绝对不会这样做的，这说明那个叫做克莉丝特的女孩根本就不在乎你啊。 她想要这样放声大喊让法米不要执迷不悟，而身为皇帝的矜持立刻就阻止了她将之付诸行动。 现在的自己不能只想着恋爱，国家还有一系列的问题等着自己去解决。 翌日，爱莲还是跟随迈尔一起到街市上学习，这次她带了一个本子用于记录，关于她用来记录的钢笔迈尔也解释了很久，毕竟对于抄写员来说现在主流还是用鹅毛笔的……钢笔太贵，而且随着吉尔克恩商人的数量变少也越来越稀有。 今天的她明白了什么是金券，帝国的银行家们为了给商人们提供方便而不需要让他们携带大量货币而做出了这种东西，用特殊的羊皮纸和专用的章进行印刷，有着很高的信用。久而久之，大家发现了没必要次次都回到银行用金券再换成钱币进行交易，只要拿金券进行交易就可以了。 第三天，第四天爱莲都了解了很多她原本都不知道的知识，她第一次对于学习出现了这样的渴望，尤其是迈尔告诉她创造贸易量等于提高国家收入的时候她表现出最高程度的关注，反而是自己喜欢的那个男孩子被丢在了一边。 到了第五天的时候莱尔斯早晨拜访了皇帝的房间，今天是和商人联盟谈判的日子。 受邀的代表们来自于全国的多个城市，其中不乏有一些商人们的自治都市。他们从领主的手中夺走了政治权力，算是很棘手的客人，这样的商人们聚集在一起，他们甚至想要享有外交以及宣战权，这也是之前拉述大人所啃不下的一块硬骨头，之前他们因为惧于拉述的兵力所以没有表露自己的贪婪，但是现在呢……新贵族们倒掉的一大半，元老们缺少统领他们的领袖，原本威震四方的沃兰特家的当主洛兰在这些狐狸的眼中只是一介武夫。 从他们入座开始眼光中所流露中的胸有成竹就让爱莲感到不痛快。 “陛下，很荣幸能见到你~我是迦勒·欧内斯特，自治市荷里斯的代表。” “您的英俊正如同传闻中那样惊艳，安格斯·波利特，港都麦布尔的代表。” “为您带来我们最新鲜的果实作为礼物，在下是科兹莫·巴比特，卡利斯兰特的代表。” 廉价的恭维和廉价的礼物。 看看他们挺起那高傲头颅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眼前面对的是一位皇帝。 这几人坐下来之后莱尔斯和迈尔也坐了下来，法米守在门口，洛兰给了他一席之位，毕竟是沃兰特家的长子，想必搬出这个名字就能够让这几人稍稍懂得怎么表现自己的礼貌。 商人们经过简单的称颂和寒暄之后，便把自己手中的文书呈给了皇帝。 “魔王军的入侵已经成为时间上的问题，我们需要自保……陛下，如果您能够同意这些表单上的要求的话自治都市的民众将对感恩戴德地歌颂您的名字。” 我希望即使我不答应这些他们依然能够歌颂我的名字。 爱莲暗忖着，她扫了一眼上面的要求和清单，他们彼此之间协定了水路和陆路的通行税，促成商业上的联盟，现在还在谋求这更大的自治权。同时他们还打算将自己的联盟扩大，让更多的城市加入，加入的城市彼此间享有贸易优惠。相反，爱莲理解到要是不加入的话他们就会对那座城市进行贸易制裁，渐渐地，商人联盟的势力范围会越来越大，无论是经济力还是军事力都将能够匹敌皇家和他们的封臣。 提完了这些要求后他们居然还在清单上列了一大排物资需求，爱莲想笑却笑不出来。 他们真的就是把我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提要求的小孩，在他们的眼里自己是不长脑子的笨蛋，分不清数字间的差异，不管如何他们一定是这样认为的。拉述还在的时候他们怎么没有提出这样的要求？ 爱莲想要让法米和洛兰将这几个讨厌的家伙直接刺死在座位上，不管如何她已经见过了不少尸体，也不差这三具，但是理性还是让爱莲放下了手中的文书，面露微笑。 “倒也不是不能考虑，但是你们有些要求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商人在提要求的时候会试探对方的底线，因而会把一开始的标准设定得很高，迈尔是这么说过的。 这是一场讨价还价，和街边一样……只是面前的商贩们穿着体面的衣服，带着恶毒的言语和臃肿的皮囊。 “陛下~我们这只是一个初案，您肯定的回答对我们是万分的鼓舞，只要能够答核心的条例一切都能够再商议，自由都市的民众们感谢您。” 这家伙貌似叫做迦勒·欧内斯特，荷里斯就是夺取了领主权利的典型城市…… 他一口一个自治都市，现在终于读成了自由。 自治和自由的差别，爱莲很想说给他听，不过现在却有另一件事需要放在前面来说。 “和你们相对，我也有个提案。”爱莲说道。 “尽管提吧，陛下。” 这个小孩子，他能提出什么呢，到最后为止，自治都市的商人依然表现出满脸的不屑。 卷八 沙尘与双月的公主 角色章Ellen 因你而改变的孤月——6 商人代表们走了不久，几人还是在会议室中喝着红茶。法米虽然一直在门外，但是对于会议的内容他却没有听漏。爱莲鬼使神差地答应了都市代表们的要求，当然只是核心的那部分，自治都市保持着军队，部分外交权，他们是想要把自己的城市当成一个国家来对待。奈何人单力薄，他们只有通过结盟的方式来保持势力。 法米感到焦急，本来这些事应该绝对不能够答应的才对，他们是一群趁火打劫的强盗……挑这样的时机来到帝都，这样只会让已经开始人心惶惶的帝国变得四分五裂。 莱尔斯和迈尔看着法米和洛兰一脸紧张的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 木椅在会议室的木地板上摇曳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两个骑士显得有些不耐烦，他们等了好一会文臣们依然不愿意告诉他们答案，就连爱莲也只是保持缄默和微笑，以男装的样子却仿佛了淑女的姿态喝茶。他们享受着这样独享秘密的快乐，尤其是爱莲~她想要这两个大叔永远也不说出口，然后能看到自己的法尔爵士一脸懊恼地敲着自己房间的门，她会把这个可爱的男孩拉到自己的床上轻轻捏着他的鼻子解释出一切。 “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吧，刚才爱莲提出的那个方案是什么？那几个商人代表虽然犹豫了一会但是最终还是答应了。” 这孩子快要恼羞成怒了~爱莲想笑，不过要是前几天的她也不懂得迈尔制定这个方案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迈尔，你解释给大家听一下吧。”听到皇帝的吩咐他点了点头。 “法尔爵士，洛兰爵士……我只是寻求了一项投资计划，并将其好处告诉了几位代表。” 他先说出那两人不懂的结果，爱莲不喜欢迈尔这点，他喜欢兜圈子……而优秀的老师都喜欢兜圈子，不然学生们就不会认真去听接下来的课。 “之前我和陛下说过，一种名为金券的东西正在流行。” 洛兰知道，这东西几年前由帝国的银行家们为了给商人们提供方便而发明出来，用特殊的制造手艺，并用特殊的羊皮纸和专用的章进行印刷，有着很高的信用。久而久之，大家发现了没必要次次都回到银行用金券再换成钱币进行交易，只要拿金券进行交易就可以了。 “终究只是一张羊皮纸，这为社会的动荡埋下了不安的种子。”洛兰评价，他看过很多案例。有一些唯利是图的银行家在做出金券收取客人的存款之后便进行大量挪用，当经营他项活动失败之时便无法偿还存款，最后金券无法兑现，这种东西应该废除才是。 听了洛兰的想法迈尔再次笑出了声。 “人类所创造的东西都有两面，一面拉着我们向前走，另一面给予我们挫折。” 变成教师模式的商人显得比在场所有人的地位都高，而恰恰相反他没有被封任何爵位。爱莲知道他需要这些，所以她也更加谨慎。 “金券很好用，好用到我们不会再想回到过去那个时代，大家让自己的仆人携带一大袋金币。” 1000年前甚至连钱币都没有呢，大家只是拿黄金或者白银熔了做成大小不一的圆形，商贩要根据重量分析其价值。后来各国都开始出现铸币所，将货币按照一定的面额进行流通。而迈尔认为这样的手段同样适用于金券。 “金券出现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未来必将成为主流……原本只是作为方便管理钱币的道具，银行家们却发现只要如果只动用一小部分的存款的话不会影响金券的信誉，并且当商人们开始用金券交易时，只要是银行家所发行的金券，哪怕假的也能当做真的使用。” 渐渐地，金券出现了面额，于是银行家们联合在一起统一了格式以及面额。 “这就是真正的货币了……”迈尔说出这话的时候带着骄傲，像是展示着自己伟大作品的艺术家一般。 “洛兰，我理解你的想法。所以……金券应该由信誉最高的‘国家’来管理。我要设立国家银行……” 爱莲把刚才所提出提案的另外一份抄写案递给骑士们。 国家银行将成为一家资本雄厚的融资机构，所以各个城市的商人代表都同意了这份原案并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自此国家银行具有了法律效力。 正如她所说的那样，皇帝打算成为银行家了……而且她的银行有着控制所有银行的作用，也就是实现迈尔口中的国家管理。法米不识字，所以她依然口述起来。 “国家银行将控制所有私人银行，有发行金券的能力……我将用只有沃兰特家族掌管区域的灰麻树来制作金券用纸以取代原本的羊皮纸，这种木材质地柔软并且颜色和太阳一样无人可以仿造，因为它的价格比上等羊皮纸还贵。” “听起来好麻烦……” 法米抱怨道，为什么要用这么麻烦的方法，吸血鬼的能力也不能瞬间教给他读书写字以及商人的知识。 “但是这可是最一举多得的事情哦。” 爱莲的表情也变得像是迈尔那样骄傲。 “第一，我吩咐铸币厂印刷新的金券代表以前的金券将全部被取代，以后只有国家银行所发行的金券具有效力，握有其他银行的商人们不得不去兑换新的金券。一旦兑换他们的财产就会留下记录，我会培养大量银行家并且资助他们，这些商人们不会再少交一分钱的税。” 她转了个身，竖起两根手指。 “第二，现在由于都市自治化，商人和贵族们拉帮结派……他们越来越无视皇家，刚才那群主张自治利益的家伙们正是印证了这一点。我要是单独找他们借钱这群家伙一定不会慷慨解囊，但是设立国家银行可就不一样了，他们可以把钱长期借给我，我将付每年8%的利息。” 迈尔感同身受，这项计划的起草者自然也是他，“身为一个借贷者最清楚不过，与其将钱借给不知道信誉如何的客人们不如借给皇帝陛下，整个帝国上下或许只有亚伦陛下能做到有债必还。” “然后是第三点，刚才迈尔已经说过了……只动用部分存款的话根本不会影响金券的信用，可是如果有客户突然要取出一大笔钱的话私人银行将出现无法偿情的情况，于是我会从私人银行的存款中提取一定比例的钱作为预备金，这样的结果你知道是什么吗？法米……” 年轻的法尔爵士早已是晕头转向。 “别问我……” “那么，洛兰爵士~”她愉快地点名，而勇猛的法米和洛兰此刻却像是懦弱的逃兵一样面面相觑。 “不知道，陛下……”金发骑士老老实实地回答。 “简单来说，我们的国家的货币供应能提高数倍哦，但是为了避免物价的进一步上涨，金券依然会按照真实的黄金比例配分，那些银行家们会把我们发行的金券重新还到我们的手中，皇家的实力将大幅增强，并且将各个城市的贸易牢牢握在手中。” 爱莲的话完全让法米认不出来这是曾经钻到自己被窝里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女。 皇帝的法令很快就被执行，爱莲令迈尔寻找一批信得过的大商人，他们都对国家银行表现出强烈的兴趣并且愿意让自己认识的朋友也将钱存入国家银行，短短的五天内。商人们争先恐后地存款，爱莲筹集到了50万卡斯利…… 即使是马上要继承公爵之位的洛兰听到这个数字都吓了一跳。 迈尔的理论让他们可以给每个军士都提供战神之刃所装备的魔导铠，对于银行家们来说虽然没有高利贷来的赚，但是他们终于可以放下那颗吊起来的心，因为皇帝就坐在城里不会逃跑。 又过了几天…… 这天天空下起了雨，以帝都天空的灰蒙蒙的印象法米觉得就算是天天下雨都不奇怪，但是实际倒没有这样，南部国家即使是阴天也只有一片闷热。 今天他穿着一身暗淡的衣服，不仅是他，爱莲和洛兰……莱尔斯，其他的贵族们大家皆是如此。 大教堂的台阶让走到跟前的人一眼看不到它的正面，大理石的台阶呈现半圆像剧场那样扩散开来，他一步步踏上，才看清洁白的建筑物，两侧是战神和幻神……而中央则是女神的雕像，四元素缠绕在她的身边，看起来和谐美好。虽然谁都明白他们的关系没那么好，鲜红地毯像是凝聚着所有在鲜红宴会丧生之人的鲜血一般沿着阶梯的正中央直接铺到最下方，只有爱莲一人从地毯上走，被长袍罩住的手臂露出白皙的手掌被近卫法米轻轻牵住，美丽的少年和年轻冷酷的骑士……他们看上去就像是一幅画一样。 今天是大贵族拉述·灰石·沃兰特的入葬日。也是那天丧生的所有人的。 凶手，被害者……企图篡位者，保护着皇帝的忠臣，甚至是她的亲生姐妹…… 走上台阶，洛兰出现在她的面前，数天前他就已经作为儿子为父亲守灵，本来这件事应该更早去做，然而因为皇帝需要他所以骑士只能把悼念放在一边。 “陛下。”爵士仅仅只是点了个头，皇帝也简单回以一礼。 比起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法米，反倒是爱莲向着四周环视而去。 大教堂的内部是一个圆形，四周是历代君王的雕像和他们的名字……醒目的棺材躺在正中央，拉述也会入葬在这里，君王在上而臣子在下，他会被葬在父皇的身体下，放上最好的保质魔导石以让他的肉身不腐。 可惜，自己的姐姐却没有资格被葬在这里了……她身首分离，只能当个孤魂野鬼。 爱莲不禁想哭，她用袖子擦去自己的眼泪，大家看到皇帝如此伤心的模样不禁为之动容。 司教的话很长，她一句都没听下去。 所有的仪式结束已经是夜晚，法米带她回到皇宫，回到卧室。 因为迈尔的提案皇帝在短时期筹到了一笔巨款，数额还在不断上升，或许自己可以请求她出兵帮助克莉丝了吧。自己的目的本来就是如此，他始终爱着那个少女，并且在鲜红之宴前发过誓直到永远。 尽管为此少年要违背另一个誓言，成为少女骑士的誓言…… 他们两人走在廊下，两双脚步声和冰冷的月光映射出孤独。 “明明是男和女，却不拥抱。”爱莲突然低声说。 “并不是所有的男女都会拥抱，陛下……而我会保护您。” 他回答皇帝。 “姐姐曾经说过要保护我……” 少女蹙着眉，她忍着自己的哭声。 “……虽然无法证明，但是我只能以向女神发誓保证。” “你相信过女神么……吸血鬼信仰女神？不怕被诅咒么。” “我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发誓！” “我不要所有人，我只要你一个……” 走到房门前她一把拉法米进来，带上门之后她狠狠一个冲撞将少年按在墙上。 身高很矮，也没什么力量，与其说是表现出自己的强硬不如说是只是单纯地表达好感吧。 她踮起脚环起少年的肩膀，想要吻上他的唇……可是法米只是偏过头便拒绝了。 “我不能答应您。” 他只是这样拒绝，没有多余的解释，原因两人都知道。 克莉丝……是因为克莉丝。 “要是我在克莉丝之前认识你的话，你会接受我吗？等到她回来我就把你还给她……只是做我短暂的情人，不行吗？” “不行。” 唯独两个字的拒绝让她有些寂寞地笑了。 “骑士应该无条件地遵守君主的命令……” “骑士应该选择对君主最忠诚的命令去遵守。” “你真是个笨蛋……” 爱莲低声骂着，随后开始呜咽起来。 泪水终于像是决堤一般涌出，她明明下定决心今后绝不落泪。但是说什么也控制不住了…… 悲伤就像是一颗水滴落入心中平静的湖面，随后激起涟漪……更多的水滴落入，稍不察觉已是豪雨。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男人？为什么我要喜欢上你这种男人啊！明明只要身手褪去我的衣裳就能得到一切！金钱，女人，甚至是整个帝国，你真的没想过吗！” 手指掐进少年的胸口，用力地掐着，而法米没有一句怨言。 他轻轻抱住少女的肩膀，只是用了兄长对妹妹的那种力道。 这一天，爱莲失去了最后一个值得她去爱的人。 但她已经再也不是傀儡了。 番外Ellen 因你而改变的孤月END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55.各自的思绪——1 正义是社会制度的首要价值，正像是真理是思想体系的首要价值一样。 我的脑内浮现出了这句话，这不是原本作为希尔薇的我所知道的东西，这是作为沙百合的我所了解的知识。现在的自己既是沙百合也是希尔薇，同时又不是这两人。我的思绪像是被显微镜放大了数百倍，我能够尽力控制着地上行走的魔物，他们会为魔王战争鞠躬尽瘁，至死方休。 可高阶级的魔族们却没那么好控制，他们和人族或者兽族甚至是妖精族一样，有自己的体系和文化，抵触的事物也好，永远不可能接受的事物都是客观存在的。我为此灭了不听话的阿温娜族，她们普遍是一些不喜欢战争的魔界植物，靠着吸收路过之人的养分保持着自己的生命，同时寿命极长而且感官迟钝…… 虽然是个呆头呆脑的种族但是毕竟也是高阶的魔族，她们可以和地表的生物共生慢慢吞噬整个大地，将玛娜的精华产出成为结晶。就是这样一个麻烦的种族，她们向来不参加魔王和勇者的战争，只是以个体的力量慢慢吞噬着魔能，保证自身的生存就好……所以面对魔王的邀请她们拒绝了。 高傲地像森林中的智者，就那样丝毫不把我这个魔王放在眼里。 当时的我虽然没有完全继承魔王魂但是却已经控制了四五个种族，我对他们说……森林中的阿娜温族是完完全全的异类，她们不为我们的利益投身，同时却贪婪地吸收着荒芜的魔界大地那仅剩的养分，所以她们所在的地方才会是一片郁郁葱葱，才会充满盎然生机。唯独我们要和苍雷与废土作伴…… ——真是邪恶的生物。 热血沸腾的魔族们深表同意，杀了阿娜温能够吞噬她们身上蕴含的巨大魔能，兽人们，食人魔们都愿意首当其冲，我指挥着一些火焰恶魔烧光她们的森林，从此魔界失去了这一片绿色，也少了一个种族的名字。 被我所厌恶就是被魔族们所厌恶，所以我才是魔王。 身为一个阵营的领袖必须要考虑到一些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确保士气的平稳。 要知道恶魔可不是沙百合所认知的那个恶魔……虽然有无比强壮的肉身以及大量储存的魔能，但是他们也是会逝去的生物，生命的意义不是力量或者魔法来决定那么简单。它被女神所创造公平地赐予每一个生命，因为每个生物都只有一次生命所以我们能在站在这里才显得难能可贵，所以我们为了能够舒适生活下去的家园即使是对别人大开杀戒也在所不惜。 这便是魔界的正义……为了生存下去，为了创造出只属于自己生命中的独特颜色而不断地，这是我们的信念，也是永恒的悲哀。 我虽然没有见过女神，但是那家伙到底有多么邪恶我比谁都要更清楚。 因为她制作了这个世界，她见证了所有人的生命，这个世界的善良是因为她，邪恶也是因为她。而邪恶的那部分要更多一些，永远都要比善良更多，甚至连好人都会在不定的情况下立场逆转，这便是女神所创造出的伊欧利特加尔德，原初之爱的世界。 爱是没有善恶的…… 就像身为希尔薇的我对自己的哥哥带着危险而疯狂的爱。 黑骑士已经攻向南方的地区，他和其他的魔族不同，因为能够掌握手下的一举一动所以她拥有着绝对的士气力，虽然这样做也有着一旦黑骑士被打败所有魔物都会失去思考意识完全停下的风险。 可对于人族这些孱弱的对手们来说这样做永远是利大于弊。 黑骑士会在他们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就将之屠戮殆尽，虽说他失败了一次，但不会再出现第二次了。 我派出整整两个军团，光是运气好的话还不够…… “黑耀陛下。”此时一旁的地精灵发出了声音，诺姆一直守在我的身旁，以防止突然的袭击。 “怎么了，诺姆……” “东边亚利克希亚的行军已经过了风息河，很快就会直指王都希德琳尔。” 地精灵在黑耀的面前一五一十地报出战况，这倒是还在意料之中，金色的长发随风轻轻拂动，我欣赏着自己被风拂到面前的头发，同时开心地笑出声。 “在那之前她会先碰上莉莉姆吧。” “魅魔传说在阿纳托利亚，本来应该是她来挑战吉尔克恩的国王的。” 我当然知道诺姆的话不带有主观色彩，只是陈述放在那里的事实，可还是觉得他太过于愚笨。 “莉莉姆当然不会去挑战吉尔克恩的国王，她原本的目标就不是征服人类，而是依附……她那样的恶魔需要人类男性，她可以自由自在地飞行，也可以消去自己的身形隐在梦中，甚至是变成人类的样子和他们一同生活下去。所以就算是我们不进攻地表她依然可以自己隐身在人群中，她的那些部下也是一样……成为妓女的话甚至连定期吸收魔能都不需要了。” “这样啊，我还以为四天王的大家都是忠于魔王大人的。” 是吗？我甚至没有认为你是我的忠臣。 趁着这个机会，有一句话我一直想要说出来，但是不知为何自己一直忍耐着。 “诺姆……”自己今天一下子问了出来，“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背叛女神而跟在魔王的身后呢。” 诺姆听到之后低下头，像是深深思考着用那巨大的手指抚摸着自己粗糙的下巴。 地精灵思索了片刻，回答。 “并不是我背叛女神，而是她背叛了我。” “这样啊……” 听到回答的那一刻我就对继续追问失去了兴趣。 最近魔王军中出现了叛变者，虽然同样身为恶魔但是似乎是为人类而举剑。他们的数量不多，绝对不会超过1000，因为行动隐秘并且能混在军中所以可以肯定是深渊魔族捣的鬼。 由于历代的魔族都是从他们当中生出所以感到不安了吧。 很快就会攻下来了吧，我已经感到疲惫不堪了，两个人的力量虽然加强了魔王魂的控制力但是也让心灵的创伤变成了双倍，自己每时每刻都在想念着勇者，名为诺艾尔的勇者，我亲爱的哥哥。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56.各自的思绪——2 “给我……水……”被关在囚车之中的男人发出哀嚎声。 “给他水。”亚利克希亚淡淡吩咐着手下，一旁的蜥蜴人听从命令将水随着奉上，金发男人近乎已是贪婪地吸吮着，原本优雅的他现在看上去就是一只丑陋的蛤蟆，伸长了自己仿佛快要干枯一般的灰色舌头，舔着水袋的边缘，而蜥蜴人战士一把抽走水袋，将其扔到了路边。 “这样没有尊严的家伙不如杀了算了，可惜又不能违背女王的命令……” 蜥蜴人说着男人也能听懂的通用语，面对败军之将还要进行一番羞辱，现在眼前的他不甘心，尽管败得毫无悬念……可能就是因为这样的结果太彻底了吧，男人反而一直不愿意臣服。 罗伦·莎哈维尔，没有遵循传统意义上以宝石为中间名的大贵族传统，因为他的父亲在罗伦出生的时候就说，“这个孩子还需要其他的宝石去修饰吗？他就是蓝宝石的化身！”。因此，大家爱着他湛蓝色的双眼，垂至双肩的金色长发，还有俊俏犹如雕像一般的面容。 罗伦已经三十多岁，有一队双胞胎孩子，但是他的美貌依然没有衰减过，倒不如说因为年长的原因显得更加成熟可靠了。 舞会上的贵妇人们总是绕过罗伦的正妻来和他聊两句话，然后她们的评价却出乎意料地一致。 ——翩翩贵公子,皎皎世无双。 他正直英勇，将战死视为骑士的荣耀。 这样的人不少，但是如此完美的在风之国却只有他一个。 如果真的一直保持着和平的话或许自己的一辈子都会非常快乐吧。尽管他的生活也是有着些许的不幸。 自己的妻子莎哈维尔夫人生来水性杨花，父亲为了门当户对从加涅特的名门福卡德家将她求来嫁与自己的儿子，这个有着和他一样完美容貌的大小姐第一眼看到罗伦便坠入了爱河，她在结婚的一个月内都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但是得到之后人们就会渐渐变得挑剔，罗伦很完美，自然也不好争斗……当自己的妻子受到别的贵妇人嫉妒嘲讽之时他也只是一笑而过，而妻子就把这当做没有骨气并且不在乎自己的证据。 总之他们孕育了一对双胞胎，有了继承人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地方。他和自己的妻子大抵上还算是相敬如宾，但那之后罗伦确实没有再装出初恋时的热情了。 被丈夫忽视，冷淡……不再被爱，过度的解读成为她背叛丈夫的唯一理由。 月之日的茶会实际上是和骑士约会，金之日坐着马车去城中和舞会上认识的贵族约会，光之日，姻之日，地之日……圣息她会留在家，装出母亲的样子责备起双胞胎。 她不忠于自己丈夫的事情连希尔薇都发现过，也是莎哈维尔家里不能捅破的窗户纸。这样的生活也没什么吧，只要大家都能够平安度日就好，我们有钱也有地位，生活在赛斯托提亚这样美丽又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不会成为谁的政敌。 直到自己旧时一起冒险的朋友凯恩出现时罗伦才知道安静的日子就此结束了。 联姻……他知道这个词没有表面听起来那么美好，克莉丝特公主可爱犹如蓓蕾初绽，不同于她的母亲塞西莉亚王妃，克莉丝特公主银白色的长发和鲜红色的瞳孔在一瞬间让罗伦想起一个传说，曾经勇者被魔王所打败的传说。凯恩在冒险时和他讨论过这件事所以凯恩也应该察觉到了吧，可他并不是一个迷信的人，担任着治疗师的凯恩高贵如同圣光一样，不会因为区区传说就对自己的女儿抱有偏见，更何况是两个。 帮助他的话会卷入风波吧，莱尔巴尔公爵传闻有意要对抗梅斯菲尔德家族。 事情要真是这样的话身为同生共死的朋友就必须拉他一把。 罗伦拿着白鸢所寄来的信件，一个人在宅邸的大厅中慢慢踱着步，最后轻轻点了头。当晚喝了一杯葡萄酒借着微醺以浪漫气息十足的措辞写了回信，“诺艾尔真的是一个运气很好的孩子啊，能和那么可爱的女孩结为夫妻。”克莉丝特公主传闻任性难以教养，可是罗伦却不认为是那样，他见过克莉丝特，她的眼瞳中只有清澄和天真，那是能够将自己的信念贯彻下去的女孩。 莎哈维尔公爵乐观地想着，也真诚地为自己的儿子祝福着。 后来……他去了罗德库洛赛因特，重新见到了老友，他依然健康强壮，罗伦非常开心。然后他带着期待等待着婚礼的开始，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有着比他更幸福的人生。希望这个克莉丝公主他没有看走眼…… 可是，后来……凯恩单方面地毁约了。 罗德库洛赛因特随后陷落了……他不得不去组织军队，和莱尔巴尔公爵并肩作战，在菲亚山上迎接魔王的挑战。 再后来发生了太多事，再去回忆已经快让他精神崩溃。 罗伦抓着自己已经油不拉几的金发，此时看上去一片黯淡，下巴上胡子也都很久没剪过，简直像是街角的流浪汉一样。对于精神的侮辱也成为这场马拉松的决胜点。 似乎才下过雨，地面上的水洼像是镜子一样反射着洛伦的脸。 总之，现在的他变成了这幅德行。 叹了一口气后，亚利克希亚军的整齐步伐将稍稍有些紊乱将罗伦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由粗糙木棍做成的囚车吱吱呀呀地响着，自己尽管脚不用动但是一直在里面撞来撞去颠簸不已也早就丧失了所有的体力，面前的这个魔将军体力太好……她行军十天而不停，在战斗时丝毫不带拖泥带水，尽量在一天内结束战斗。防御战从未打过，都是像是疾风迅雷那样态势的进攻战。 罗伦在这段时间听到蜥蜴人的说话声而明白了亚利克希亚队伍的基本情报。 蜥蜴人战士有五万，这些家伙是蛇而不是龙，实力方面自然也差了一大截……纵然如此也可抵得上人类的中坚力量。亚龙人两万，他们是亚利克希亚的精英战士，服侍于龙自己也被转化为龙的战士，身体比蜥蜴人要强壮得多并且少数还会魔法。飞龙是两百，他们是双足双翼，能够吐出足够杀死人类的火焰吐息，同时具有空中优势，攻陷菲亚山要塞时这些家伙立下赫赫战功。 最后是地龙一千，既可以作为坐骑又能够作为无坚不摧的战车。 罗伦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心有不甘可也只能默默低下高贵的头颅。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大概久到连天色变暗都没有注意到吧。 但是，行军却停止了……随着龙人女王高高扬起的手臂，所有士兵几乎是在一瞬间停止了步伐，他受到一阵惯性的冲击往前踉跄了两步。四周是死一般的沉寂，乌鸦落在干秃的树枝上看着这边，随后振翅飞去。 亚利克希亚的停止行军意味着两件事。 第一，魔王传达了新的命令。 第二，亚利克希亚发现了前面有村庄。 罗伦真诚地祈祷结果不会是后者。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57.各自的思绪——3 那两个人疯了。 看着庭下所饲养的巨龙英格丽德依然感到心有余悸。那家伙占用着整个庭园，巨大的身体无法完全舒展开来，只得蜷缩成一团，犹如钢铁一般的长尾卷成了一张弓，鼾声让全城的士兵都睡不好觉。 而一个红色头发的少女在这个阴寒潮湿之地只穿着一身薄薄的连衣裙，她侧卧在龙王雷克斯霍尔的身上，像是贵族大小姐躺在自己家里养的大狗身上一样闲适。 将这一人？一龙带回来的拉蒂亚和米希尔绝对是搭错了哪根神经，这样危险的东西怎么能放在身边呢，任谁都是这样想，但是因为击破了兽人的军队所以他们也不得不接受。众军之首的五千战士们对此又是什么样的感受呢，英格丽德真想问个明白。 两个月前，他们的炎须城遭受着魔王先遣军兽人们的威胁，他们个体的力量虽然比不上众军之首的五千军队，但是源源不断的补充力量却能在魔王的精英前来之前将我们消耗殆尽。英格丽德心想，绝望之际她的陛下，拉蒂亚接受了米希尔的建议前往狂龙山脉去见雷克斯霍尔。 她们疯了，穷途末路或许会让人不择手段，但是还要送死可不是明智之举，英格丽德记得自己和拉蒂亚说过所要做的事情只是要战斗到最后一刻，显然这位公主更愿意铤而走险。可在那之前，雷克斯霍尔……那种东西真的存在吗？就算存在他又怎么会为了人类而战？那可是龙啊,每一根牙齿都像匕首一样锋利，最终能吐出远胜于炎魔法的高热度的火焰，坚固的鳞甲刀枪不入，当失败之时她和米希尔会死如草芥，毫无荣耀。 她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劝说，结果女王只回了一句，“炎须城交给你了。” 英格丽德只能站在城墙上望着西南方，两个孤独的身影开始了向着狂龙山脉的朝圣，五千拉尔的冰封，以及在山上等待着巡礼者的魔物们。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剩下的人解释，尤其是那些大人们……里夏特·星耀·弗拉德里克对这件事一定喋喋不休，他本身就是个讨厌鬼。更何况给他抓到把柄了呢？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那天夜里，兽人们进攻了，他们鲜红的眼睛和绿色的皮肤在夜晚反射着月光，遮掩着自己的丑陋。城中的士兵依然还在修补着城墙，长期被攻城机投石，炎须城的一部分早已是断壁残垣，这次要抵抗不住了吧……她早已观测过兽人的军队，他们数量不够，敢发动进攻一定是有增援了吧。 听着夜晚这些蛮族们吹响的号角，英格丽德只感到末日即将到来，她眺望着城下，顺着士兵们手中的火把那一点点光亮瞄着那黑漆漆的一片。 他们的数量究竟有多少？排的密密麻麻犹如稻田里的麦子一样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我们会死，她确信，一根长矛投掷过来，刚才身边站着的士兵应声而倒，夜色看不清，但是这长矛扎得很深，兽人士兵的力量果然不同寻常。 最可怕的是……他们的数量还很多。 城墙的裂缝将是重点守护的地方，英格丽德带着骑士们冲下城墙，她恨不得自己能长出翅膀一跃而下不浪费多余的时间。 而几个贵族大人们也已经守在了这里。 里夏特·星耀·弗拉德里克，维克多·西格洛，尤利塞斯·卢修斯。 “赞颂你们的勇气，大人们。” “英格丽德阁下……这是我们应该说的。” 炎须城的主人维克多·西格洛回答道，英格丽德不见他的两个儿子吉姆和卡尔兰。 “公子们呢？” “守城墙了。” “现在城上也很危险，那些怪物们掷矛尤其精准。” “那样的话就让他们多学学闪躲吧，那两兄弟小时候经常这么玩。陛下呢，她也守城墙了吗？” “陛下有更重要的任务……” “原来如此~希望她能够好好躲开那些长矛。” 即使临战维克多的话语依然如此幽默，他作为炎须城的领主早已表现出身为一个炎之国的汉子该有的气度。 “陛下她会的。” 英格丽德点了点头，他们摆好架势迎接着敌人们的到来。 不到片刻，果然那群怪物们发现了这边的进攻点，果然不出所料，他们的数量远远多于之前。这些魔族像蜂窝里的马蜂一般叠在一起疯狂地涌入。 英格丽德指挥着战士们，这时候弗拉德里克大人失去了之前的豪言壮语，他第一时间离开自己应该身先士卒的战场，福卡德家的尤利塞斯大人看到他这副样子唾了一口。 “狗娘养的东西，要是不死我就去取他狗命。” “这一次看来我们的意见完全一致，大人。”维克多·西格洛也表示同意。 他们尽全力战斗着，士兵们准备好的热油全部浇到兽人们的头顶上，而随之而来的就是火矢，这下稍微能看清一点远方了。巫师们也能向他们施放大型魔法，要是数量不多的话他们可以说完全能够占尽优势，攻城方需要守城方三倍的兵力才能考虑进攻，英格丽德清楚地记得自己有五千人，以及百名圣骑士，他们能够迅速治疗伤员，考虑到这点或许他们实际的战斗力会接近六千至七千。 之前侦查的时候他们才不过两千而已，太少了……以守城的攻势完全可以一扫而光，但是实际上却在短时间内急速增加，一定是有魔王的增援。 火焰炙烤着兽人的身躯发出难闻的气味，而这样的气味却弥漫在空气中的每一处，直到他们的火矢用完，巫师们也精疲力竭为止。 “大人们，看来弗拉德里克那家伙是最后死的了。”英格丽德挥着自己手中的剑砍倒想要从城墙缝隙中涌进来的兽人，同时跟着身后的贵族们开着玩笑。 “我听说莱尔巴尔大人年轻时和梅斯菲尔德陛下征讨旧加涅特王时曾经被困在要塞中，他们杀了八十个人最后部将来救从而解围。”维克多·西格洛说道。 “可惜他们砍的不是八十个兽人。”尤利塞斯大人砍倒兽人，他的胳膊已经受伤，大家都觉得他会是第一个死的。 “圣骑士们！来治疗尤利塞斯·卢修斯大人！” 英格丽德的大吼完全不逊于男性骑士，尽管她还是长得那样清秀，但是在拉蒂亚不在的时候她就是最高指挥官，圣骑士们听到紧忙拿起自己的手杖追上来，可是中途一个兽人高高跃起用沉重的橡木棒子将骑士砸成肉饼。 已经失去希望了吗？ 她横起长剑，看着眼前四五个兽人同时跳上半空，即使是她也没办法和这个数量的敌人战斗，拉蒂亚说她在王宫的时候曾经以一敌六，真的是太厉害了。 想到这她轻轻闭上了眼。 风在耳边呼啸着，叫喊声，火焰烧尽木块的声音。 然后传来的是惨叫声，很奇怪的是那不是人族们的，而是更沉厚难听，像杀猪时一般的惨叫，难道说是兽人吗？ 最让人在意的是她所期待的死亡却迟迟没有到来……还是说自己已经死了？ 就那样毫无痛苦，在一瞬之间？ 英格丽德不相信这种事。 她缓缓睁开眼，只看到一道鲜红色的光照亮了天空，随之而来的是闪耀着银光的冰晶铺天盖地而来。 发生了什么？ 一声鸣叫响彻天际，随后而来的鲜红色火焰自上而下横扫着战场，兽族的队伍崩溃了，不管他们有多少，这样的攻击在一刻之类就能焚烧上千敌军。 更何况还有那些冰晶，它们犹如冰雹放大了几十倍瞬间砸落在地面上发出轰鸣声，以及渺小的蝼蚁被压碎的声音。 几乎是所有人都仰起自己的脑袋看着天空，一道黑影飘过。 这次英格丽德看清了，那是传说中巨龙的身影。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58.各自的思绪——4 全身披着鲜红的鳞甲，一对角看似枯木，两对足强壮而有力。 他的双翼完全展开，大概有二三十拉尔那么长，翼膜上有着蛇眼的花纹，向着众生发出警告。他拍打着翅膀卷起一道暴风，即使是身强体壮的兽人们也站不稳身体，然后他在半空中停住了。 不仅仅是兽人，就连战士们也感到疑惑……片刻之后，红龙的口中喷出了赤红的烈焰。这次吐息比之前要更加强烈，仿佛是天降的火雨吞噬了战场的大地，刚才还如同麦子一般密密麻麻的兽人们立刻就被烧成一片焦黑，他们意识到这是毁灭性的打击之后立刻四散而开，或许这样能够减少一些伤亡率吧，但是英格丽德回想起自己的两个兄弟在小的时候拿着燃着的树枝去捅蚂蚁窝时的情景……同样属于下等生物的兽人就像是当时哥哥们手下的蚂蚁一样，散作一团。 熊熊烈焰在我们的城墙前起舞，冰锥也不断精准攻击着地面的魔族，尽管等到了期待中的援军，但是没有一个人的脸上表现出了安心……这股惨烈的状况让我们认识到眼前的生物有多么可怕，在他的面前我们就是一群蝼蚁，不值一提的蝼蚁…… 烈焰持续了一晚上，我们也呆呆地看了一晚上，我们什么都做不到，冲到那头红龙驰骋的战场上不过是找死，只能像小厨娘那样处理掉漏下来的几个兽人。不过他们也已经惊慌失措失去了战意，宁可被骑士们的剑斩断也不想死在那怪物的烈焰中吧，我理解的……实在是太可怕了。 第二天清晨，焦糊的气味几乎弥漫在整片土地上，所有的植被都被烧光了……我们仿佛开了一场巨型的烧烤盛宴，大地死气沉沉，远方本来是兽人们所驻扎的森林少了一半的面积，大家仰望着天空看着他渐渐落下。 原来这头龙身上的鳞片并非是鲜红，而是更加暗淡一些的颜色，非要说的话就是血液干掉的颜色，不知道那是原本的色彩还是后来才染上去的，看到那场没有悬念的屠杀想必谁都会这么想。 他稳稳落地，如同着一位英雄一样迎接着他的凯旋，巨大双足踏在地面的那一瞬间我们都感受到了那夸张的震动。我们的女王坐在红龙的背上，银发散落在她的肩膀上，拉蒂亚她是真的找到了龙王么……看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我的心中只有一片敬畏。 同时让我在意的还有米希尔和另一位红发女孩，英格丽德心想着的同时带着维克多和尤利塞斯谨慎地前往他们君主的面前。 “欢迎您的归来，陛下。” “欢迎您的归来……”维克多瞟了一眼巨龙和红发少女，然后再把视线的焦点放在拉蒂亚身上。 拉蒂亚将长发拂到身后，一下子从龙背上跳了下来，“辛苦你们了，要是我晚回来一会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她说服龙王雷克斯霍尔和被温蒂尼寄宿的维妲可是花了不少的功夫，要是没有证明自己的勇气那么她早已被冰封于五千拉尔的高山中，成为千年冰壁的一部分。 “我们还能坚持一整天，陛下。”维克多不服输地说道。 维克多·西格洛大人的荣誉感比别人要重一倍，他挥舞着利斧的样子让人想起很久以前矮岩族国王善战的模样，他们从不服输，非黑即白……用暴力商量多过言语。 “您现在可以去砍了里夏特的头了，大人~”尤利塞斯发出咯咯的笑声。 “等听完陛下的说明我就去，我得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维克多对此咬着牙，他决定了就一定会固执到底。 女王陛下没有用华丽的辞藻修饰她英勇的壮举，龙王雷克斯霍尔上次出现还是和人类敌对的时候。现在他听从精灵温蒂尼的化身，眼前这个红发少女维妲的命令，她长得幼小，拉蒂亚说维妲看上去和她的妹妹克莉丝特殿下同年。 如同火焰一般的长直发，有着活力的女孩子容颜，全身都纤细，胸部倒是发育的不错。如同含苞待放的花蕾一样，但是比那个更有些分量。 “可别小瞧维妲，克莉丝也小瞧过~结果被人家轻易打败了哦。” 女孩子笑得很有活力，天真无邪，可是她又像是把刀刃暗藏在皮肤底下，当受到攻击之时便会成为一台杀戮机器，昨晚英格丽德已经亲眼见识到了她可怕的力量，那个不断落下的冰锥应该就是出于她的手法。 维妲赞赏了拉蒂亚的勇气，并且答应帮助她们征讨魔王，龙王雷克斯霍尔仅仅是为了自保而不是为了人族才从狂龙山脉上落下，少女特地强调了这点。 “我和你的约定直到魔王陨落之时，而且维妲和龙王不会加入人族之间的战争。” “当然，我以炎的名义起誓。” 拉蒂亚的手放在肩上微微弯身，行了一个骑士礼，在这样伟大的力量面前纵然是一国的女王也不得不表现出自己的尊敬，她带着自己的诚意为维妲安排了这间破败的炎须城最好的房间，至于龙王只能请他屈身于庭园中。 战士们不知道有没有接受，但是他们知道自己的女王带来了不得了的帮手，原本已经快要绝望的脸上似乎总算能够看到一丝光明了。而维克多最终没砍里夏特的头，那小子吓得不轻，临阵脱逃让他被维克多关在房间软禁起来，口中还喋喋不休地念着，“你们要对我弗拉德里克家的当主做些什么？” 要是维克多再年轻几岁一定会用他的大斧砸碎木门将他剁成肉酱。 时间过得很快，大概有两个月了吧，他们没有好好去记时间，拉蒂亚皱着眉头说，“等打败魔王的时候我们中间谁还记得炎之国的历法！” “制定新的吧。”英格丽德笑道，但是她的视线始终离不开眼前的庞然大物，这个怪物每天要吃掉四五头山羊，这可是几十人份的粮食。 英格丽德想要和拉蒂亚说清楚这个问题，于是她便来到拉蒂亚的房间里。 正想要敲门之时，室内传出了对话的声音让她大吃一惊。 她轻轻推开房门。眼前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那个冷酷凛凛的炎之女王坐在床边，她居然把那个红发的女孩维妲抱在怀中，一脸温柔地捧着故事书，像一个母亲一样，她真的是拉蒂亚？长发，温柔的样子根本只是个普通的女人。英格丽德错愕之际拉蒂亚抬起头注意到了客人，她的脸颊唰的一下红了起来。 “维妲，可以等一会吗~”她轻轻从腋下托起少女将她放下来。 “诶？维妲不能在这里吗？” 少女反问，声音里透露出失望，英格丽德有点分不清那个无情又强大的维妲和这个像是小女孩一样撒娇的维妲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只要等两刻就好。”拉蒂亚和她说话时似乎一直保持着温柔。 “约好了哟。”少女鼓起脸颊，女王再次回以温柔的笑容。 “嗯，约好了。” 少女不再执拗，轻盈地一转身，连身裙跟着她的体态飘起，错过英格丽德的身体，她做了一个鬼脸便跑出房间。 “温柔的年轻母亲，拉蒂亚陛下~”英格丽德说，她向来不在意和女王之间的措辞，即便是有所冒犯那也是出于她们之间的身后友谊。 “别开玩笑……”虽然拉蒂亚该生气还是会生气的。 “这不是侮辱……”英格丽德顿了顿，“你刚才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塞西莉亚王妃，我只见过她一次，但是那样温柔又强大的人一直让人憧憬。” “第一次听你提起母后的名字。”女王觉得稀奇，她很少提起家族之间的事情，梅斯菲尔德家和莱尔巴尔家毕竟关系紧张，共同作战那是上一代的事情了。莱尔巴尔公爵一直觉得凯恩国王不可靠，毕竟在老人的眼里年轻人都不可靠。 “小时候我很讨厌王家。” “也包括我吗？” “当然了，你是最讨厌的一个……” 两人当时在宴会上躲在各自父亲的身后互相瞪着彼此，回想起当时拉蒂亚依然觉得非常可爱。 “你还真是有话直说。” “有个这样的朋友可是不容易啊。” “确实如此……” 在罗德库洛赛因特时人人都夸她是圣剑公主。 七岁开始习武并且作为骑士预备学习数门技艺，到了十岁的时候开始握剑。 十二岁的时候已经成了能够独挡一面的剑士。 作为国家的荣耀，在沙拉曼德团的时候也没有人敢说她什么，拉蒂亚有段时间真的认为自己既聪明又强大。 但是在破城之时，自己像是慌了神的无头苍蝇，只会到处乱撞……要不是那个女性魅魔戏谑般地说了一句“真是个小美人。”想必她早已和骑士团长一样是人头落地，在恶魔入侵的王宫中难看地连滚带爬地逃跑，虽说后来她打倒了六名蜥蜴人守护了自己作为骑士的荣耀，但是她依然无法原谅自己。曾经不可一世的骄傲被击得粉碎，自己只是个人类而已……弱小的人类而已。 女王的臀部离开床铺，她站直身体来到窗边，手扶着少了一截的木质窗框。 她的视线看着中央庭园里的龙，他巨大的身形无论什么时候都让人倍感压力，要是这样的怪物突然反水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我们人族和魔族或者其他种族比起来是很弱小。”拉蒂亚说，“魔族天生有强大的魔力和吞噬别的生物的能力，在体能方面也更优秀。妖精族的玛娜也是人类的数倍，出色的视力以及更长的寿命。就连兽族也是体格强壮，更适合战斗。龙族就更不用说，他们天生高高在上，我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但是为什么这个大陆是由我们人族在统治呢……妖精，龙他们就真的无欲无求吗？我从没这么想过……” “人族，这话在大家的面前说出去有些丢人，但是我从来没有羡慕过妖精族或者兽族……我以自己是人类的身份而自豪。” 拉蒂亚对着她挚友的话点了点头。 “我的父亲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是火……正映衬了我们家族的箴言，不灭之焰终将燎原。人族很弱小，但是我们也坚韧不拔，决不放弃……每个人都有自己坚持的信念和不会放弃自由意志的高贵。弱小团聚起了我们，聚集成了家庭，家庭多了构成国家。我们深爱着自己的国家，费尽一切也要守护她，我们互相沟通着彼此，用自己的信念感染着身边的人，这就是炎的信仰。” 我以此为傲的加涅特的精髓。 无论是划破天际点燃战争的熊熊烈焰，还是服侍着人们用餐的些许烛光，它们都有作为火的本质。能够燃烧，能够传递自己的热情……能够破坏，也能赐予生命与再生。每一次父亲说到这些都莫名激动，现在自己也稍微能懂一些了，拉蒂亚心想着，回头看着自己的挚友。 “和你一样，我以自己是人类的身份而骄傲，并且以能够复国的事业而感到光荣。” 叩叩叩…… 敲门声在不恰当的时机响起，拉蒂亚摇了摇头无奈地说了声进来。 打搅她们的是之前派出去侦查的斥候。 “陛下，莱尔巴尔大人……有一支魔王军队正向这里行军，距离在120弗拉左右。” “只有数天的路程么，他们是什么样的构成？” 斥候犹豫了一下，说：“混杂的军队，但是为首的是上次在莱尔巴尔城所击败的黑骑士。” “哦？这是复仇来了？”拉蒂亚按着自己放在床边的长剑“拂晓黎星”。 “大概是受到了魔王的命令再次进攻。” “这一次，我不会再落於下风。” “当然，我们的反攻即将开始。” 两人相视一笑。 身为贵族女孩的她们这一生或许没有童话中的良缘相伴，可真挚的情感依然平等地赐予她们。作为憧憬着传说的女武神一样的战士，同恶魔们战斗到底。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59.各自的思绪——5 清晨…… 灰色卷发的他遥望了刚刚发白的天空，面前是一片墓地……十字型的墓碑上有一环圆形，这是凯尔特十字，在这个世界代表了女神的神圣。 莲·阿尔卡德想着这些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完好如初…… 在和魅魔女王莉莉姆的战斗中他败下阵然后被莉莉姆监禁，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先让奥利切割了一块含有巨大能量的宝石，那场爆炸摧毁了整个塔楼，现在从这里看去亚莎城堡仍然是浓烟滚滚，但是这不足以杀死莉莉姆，虽然她肯定是受了伤。 那场爆炸自己当然也被波及了进去，光属性的宝石在使用了威力加强的符文后定然能将虚弱状态下的莲给杀死，身为涅芙拉的真民莲有死而再生的能力，这样刚好逃出了她的魔掌。 “被我用这种卑鄙手段伤到的她一定早已怒火攻心了吧。” 青年苦笑了一下，之后一定会有疯狂的报复，他心想道……要先准备好反击才行。 他站直身体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背后的斗篷变成一对翅膀，青年借着翅膀飞出城外，他回首望去，阿纳托利亚从远处看起来充满了紫黑色的瘴气……自己是半魔族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但是如果是没什么魔力的普通人一定会因此而被影响健康甚至心神受到魅魔的控制从而成为她的俘虏。 莉莉姆从来不是最能战斗的那个，她擅长于狡猾的奸计和隐匿功夫。 在不知不觉中侵入人类的大军并且用命令自己的手下去魅惑男性从而衰减他们的战斗力这是魅魔女王的一贯做法。现在她完全控制了这座城，但是这城也成为她的囚笼，离开的话城中之人都会恢复正常，那样自己就可以救哈格和领主……而且在养伤中的她也需要更多的时间。 莲想着这些向着南方的城镇迈出脚步，因为他想起之前和奥利说过。 去南边的镇子到佣兵所去寻找克莉丝的消息。 也许要花不少时间，但是现在的话，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吧。 兽族女战士站在城镇的瞭望塔上，一旁的栏杆上挂着一只篮子，里面放了些干粮。 菲尔米娜不喜欢吃面包,即使已经在人类中生活这么长时间她依然保持着作为一个兽族的本性，肉干和酸奶……以及丝毫不隐藏自己热情的那一面，无论是对男还是女。 一直到阿纳托利亚城为止都是一片湛蓝青空。 但是奥利和莉贝卡却说一看到那座城便只有厚厚的瘴气，看来要是没有足够玛娜之人也发现不了那区别。这点已经从军中的巫医口中得到确认。 那么那两个孩子所说的阿纳托利亚被魅魔女王所占领的事情也应该是实话。 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继续守着的话即使有镇上的人们帮助他们的资源也会很快告罄，不拿下城中的资源一万人的补给就只能维持一个多月，甚至看不到克莉丝回来。 可也没有其他可去的地方啊……北面是阿纳托利亚城，西边是在菲亚山胜利的龙女王，南边是说过了不许再回帕提亚的泽洛蒂亚，反而是直接进攻最为保险。可是那股瘴气……要是士兵们一举进攻的话也会如那两个孩子口中所说的那样，不管去多少人都会受到魅魔女王的控制…… 进退两难啊。 克莉丝陛下已经去了一周，不知道是否已经登岸，要是勇者大人完全觉醒的话说不定能够解决眼前这个问题。 菲尔米娜观察了一会摇了摇头，现在她心中百般焦急但是却什么都做不到。 艾莉莎和平时一样在村子的空地上和战士们练剑，那两个孩子的话，莉贝卡在帮助村民做面包，而会一些附魔技术的奥利则是给战士们的剑刃附魔，虽然是杯水车薪但他们也在自己所擅长的领域内不断努力，自己身为独揽大旗的指挥官却没有方向……菲尔米娜咬住自己的牙齿，她看不到未来的方向。 这时，她看到村外走来了一个穿着破斗篷的年轻人。 卫兵们已经提前跑过去拦住他，菲尔米娜自然也不会放任不管，这个年轻人独身前来，既不像是商人也不像是遇难者，她跳下瞭望台来到村庄正门前。 “来者何人？”在卫兵们的厉声呵斥下，被长矛指着的青年无奈举起双手。 “为什么我走到哪都要被人怀疑……哪怕友善一次也好啊。” 菲尔米娜看向他，是一个很漂亮的年轻人，要不是刚才他已经开过口菲尔米娜会把他当做女孩。灰色优雅的中长发搭在肩上，发梢处微微发卷，如同清秀女子一般的容貌只是肌肤有些白得不太健康。但是他的腰间别着两把剑，一把长的细剑，一把短的护身剑，看起来都不是廉价品，这个青年的衬衫也显得很华贵……或许是哪来的落魄贵族。但是这样的容貌反而容易让人怀疑是不是莉莉姆派来魅惑士兵的，尽管他不是女人，还是说正是知道指挥官是我和艾莉莎所以才派这个美青年来？ “报上你的名字吧，我们没有敌意，只是现在魔王势力庞大，不可不防啊……” “莲，流浪的佣兵，我的身手还算不错，我是来找人的。” 他的名字只有一个词，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即使不是贵族，就算是商人也会报上家族姓，青年这身行头和他的打扮不符。 “你从哪里来。” 莲指了指阿纳托利亚的方向，菲尔米娜听此诚实的发言也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真是实话实说啊，把他拿下！” “是的！” “喂！喂！别开玩笑，我现在没空！” “嚯嚯，怎么个没空？拿下他，派十个人看守，这家伙也许是恶魔！” “明白，大人！”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听到恶魔一词青年的表情紧张了起来，菲尔米娜认为自己捞到了一条大鱼反而更加来劲了。 “呵呵，看来胶着时不能够慌张，因为一定会被先沉不住气的一方而打破呢。” 兽族女孩看着守卫们带着青年走入监禁室，他全程只是盯着自己并没有反抗。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60.反击战——1 莲视角： “除了倒霉之外，我还能说什么。” 我现在靠在一间木屋的墙壁上，真的如同那个兽族女孩所说的那样，她派了十个兽族看守我……手脚都被牢牢绑着，血幻想和流亡者也都被拿了去，他们还问我究竟是什么人，奉了莉莉姆什么命令。 于是我便作出了如上的回答。 “小子……小心，我们对你，施暴哦。” “先说好，我是男的！” “我，我们知道啊？为什么强调这个？” “没什么……” 兽族大哥操着一口口音很重又磕磕巴巴的通用语，甚至还带了点让人感到紧张的歧义。 虽然这点人数对我而言并不是多么棘手，但是一出手的话就没法解除误会了吧。 “魅魔女王莉莉姆给你下了什么命令？” 原来是把我当成莉莉姆的手下了，难怪他们都如此紧张。 “你们搞错了，我不是魅魔的手下！” “既然不是，为何能从那座城里出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陈旧的老木门发出嘎吱的声音，两个女孩走了进来……一个是刚才的兽族少女，还有个是一个身穿骑士铠甲，褐色头发扎着单马尾，胸部超大的女孩子。 说话的当然是刚才的兽族女孩。 我回过神来，不能回答自己是半魔族用翅膀飞出城的……说自己是涅芙拉的真民？估计她们也不会相信吧，反而会认为我满口谎言了。 “他答不上来，菲尔米娜。”棕发女孩皱着一张脸，明明看起来应该还蛮可爱的，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板着脸，看着她那身铠甲……或许是因为勉强着自己做出一副骑士的样子吧。 “说话暧昧不清……果然是莉莉姆的手下吧，至少应该是和魔族有关的人。” 和魔族相关这点确实是无法否认呢，但是该怎么解释才好……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我完全可以轻松挣脱绳子将他们全部打倒，可是那样的话接下来该怎么办？只要打起来我说话也不会有人听了吧，或许他们会全员攻击起来，说不定我还会负伤……况且这两个女孩有着自己的武装，恐怕是这块地方最大的势力，我需要他们的帮助。 “……我们该用刑吗？”兽族女孩说出了可怕的话来。 这时，那个叫做艾莉莎的女孩子像是突然注意到什么眼睛睁大了一下。 她的视线聚焦在我的脸上，双瞳相对互相盯了许久。 “金色的瞳孔……”她喃喃道。 “嗯，你说什么，艾莉莎？” 艾莉莎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似乎在仔细回想着什么。 过了一会，她又看了看我，“请问，能再说下你的名字么……”这次她的声音畏畏缩缩的，像是做了什么错事。 “莲。”我老实回答她。 少女听到的那刹那扶住自己的额头。 她的视线转向自己的同伴，像是忍着什么，两片薄唇一开一合。 最终无奈地在兽族少女耳边低语了两句。 因为我是吸血鬼所以能听见。 “菲尔米娜……记得奥利和莉贝卡吗，他们之前说过，有个半恶魔吸血鬼帮助了他们。” “嗯？” “你是最近太忙了忘记了吧……当时他们不是说一个半魔族帮了他们，那两个人才能逃出阿纳托利亚城嘛，这种重要的事情别忘记啊。” “诶？好像是有这回事，但是艾莉莎你刚刚也忘了吧。” “怎么可能啊！他们还说了一个名字，莲！” “啊……” 两个可爱女孩咬耳朵的场景固然赏心悦目，但是貌似从中间开始的时候就不能称之为耳语了。而且现在我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嫌疑是不是已经洗清了，而且确认到奥利和莉贝卡他们没事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兽族女孩菲尔米娜听完后露出一脸歉意，她腰弯成近乎90度。 “真的是非常抱歉！” “再次为我们的无礼而道歉……”艾莉莎红着脸颊，她把菲尔米娜推上前来，兽族少女感觉都快要跪下了，泪眼婆娑着，可最后她还是直起了膝盖，兽族是不允许随便向人下跪的，我记得是有这样的习惯。 而莉贝卡和奥利也出现在我面前，奥利开心地抱住我，我也回抱了一下他。莉贝卡虽然没有这种孩子气的热情，不过她也流出开心的泪水。 “真的是太好了呢，我差点以为莲先生死定了……” “确实是死了一回哦，不过我是涅芙拉的真民所以复活了。” “涅芙拉的真民？这也是之前你们说过的话？” 菲尔米娜看向莉贝卡和奥利。 “说过哟！”合法萝莉的脸上浮现出了不满， “没错，这个之后再解释，因为说起来话太长。说回来你们知道一个叫做克莉丝特的银发少女吗？” 我之前从莉贝卡的记忆中读取了关于克莉丝的事情，心想说不定她会来过这。 “你说的是克莉丝？”菲尔米娜板起脸。“是哪个克莉丝？” 她似乎这句话在试探，明明自己已经用了克莉丝特的爱称，这已经充分能够说明她们之间的关系了吧，至少不是敌人。 “加涅特的第二王女，克莉丝特·卢比艾尔·梅斯菲尔德。” 菲尔米娜放松了面部的肌肉，像是放下了很沉重的担子一般。 “太好了，涅芙拉的真民也来帮我们，真的是女神听到了我们的呼声吗？” 她眨眼抬起睫毛的那瞬间，泪水就顺着她的眼眶流出。 “克莉丝和你们的关系是？” “我们现在有一万人的兽族大军，战斗人数大概在五千以上……而这所有人都听从炎之精灵的化身克莉丝特女王，和勇者诺艾尔。” “什么？” “嗯？我说克莉丝女王……” “不，后面一句……” “勇者诺艾尔。” “这样吗？” 勇者，那个我踏破铁鞋无觅处的勇者居然就是克莉丝的联姻对象吗？ 我曾和法米和哈格一起将她送到赛斯托提亚，没想到我居然漏掉了……不然现在或许魔王已经能被讨伐了也说不定。 “原来，勇者已经出现了啊。” 以这句话为开始，我看了看身后的奥利和莉贝卡。 莉贝卡听完我们的对露出惊愕的表情，她可能并非在意勇者的事情。只是还不知道我认识克莉丝吧……看来寡言少语的奥利也没有好好和她沟通，尽管我稍微有些埋怨，但先这样吧，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首先，我要了解这一切的始末。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61.反击战——2 诺艾尔·茵卡罗兹·莎哈维尔是勇者。 法米也在他们的队伍中，一行人为了让勇者真正觉醒而踏上了去妖精之地艾琳的旅途。 在帕提亚的时候，蓝色眼瞳的金发少年在帕提亚之地举起了圣剑，这件事他们一万兽族都眼见为实，并且将之视为神迹。然而神迹发生了两起，那个有些任性的小公主也变成了炎之精灵的寄宿者，过去我用探查技能看过她，明明那时我看到的信息只有…… 克莉丝特·卢比艾尔·梅斯菲尔德 称号：炎之国的水晶公主 LV：5 HP：24/24 MP：36/36 SP：100/100 状态：艾利欧格之心 这些曾经看过的信息还深深记在我的脑袋里，艾利欧格之心究竟是什么我还问过她本人，得到的答案是胸口戴着的家传红宝石项链……那个就是作为炎精灵宿主的介质吗？ 究竟当时克莉丝没有显露出沙拉曼德的称号只是因为未觉醒力量还是别的原因？那时她的确只是个普通女孩。 现在的自己找不出具体原因。 真的是我太依赖于探查技能了吗？因为一直把这个世界当做游戏来对待所以自己的目的也完全没有达成过？ 探查技能不过是利用玛娜搜寻对方的玛娜，作出让我也能看懂的情报数值……实际上这个世界是不存在这些客观数值的……我时常这样提醒自己。 现在我所身处的是一个真实世界，因为还是沉浸在曾经玩游戏的感觉中才会做什么都不顺利吗？ 听着女孩们的话，除了感受到了自己的愚蠢之外没有其他感想。 我的目的是寻找勇者，但是没想到他就在自己认识的人周围……遍寻北方的苔原，经过雾海的南边，到达南方的帝国以及达尔瓦萨坑洞。我已经走遍大陆的每一处，运用着自己的探查技能去看形形色色的人，因为我是涅芙拉的真民，所以只要一眼任何人也无法隐瞒自己的身份和职业。 我本以为自己能够看完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处，一个不漏地找出勇者，就算没有直接发现勇者，只要和勇者相关的话也能够用这个技能发现蛛丝马迹，比如说“勇者的父母”“勇者的同伴”之类的…… 结果事实却出乎我的预料。 别说是勇者了，我连其他特殊身份的人都没有发现，真的是因为我把他们都当做NPC来对待了吗？ 摸着粗糙的木质桌子，莉贝卡小姐刚刚烤好的面包还带着迷人的香气，我伸出手拿了一块，能感受到些许油脂黏在手指上的痕迹。 错的真的是我吗……而我又是谁……这些问题在内心中反复询问。 曾经一个网名叫做REN，玩《神祇天空》的大龄青年，因为拿了稀有角色吸血鬼贵公子阿尔卡德而变成了游戏角色，和认识的朋友们一起在对抗魔王的战场上遇到了勇者，后来被打败，我因此沉睡300年。在世人的眼中这是一段史诗，我们被叫做神，涅芙拉的真民，但真实对我而言却只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游戏……我们2000人都当做游戏，没有考虑过腰付出的代价。 苏醒之时是在魔界，都是我的错，没有控制好亚利克希亚……将魔王给放了出来。没有趁他还虚弱的时候挺身而出，因为我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更加痛苦的惩罚，对于死不了的人来说这比任何事都要恐怖。 我结束了倾听，一时说不出话来。 希望有一个能够让我说出这一切的人出现，但是实际上自己只能习惯性地用探查技能去看过他们每一个人。 “我现在脑子很乱，请给我点时间来整理……一会就行。”对艾莉莎和菲尔米娜实话实说，她们两个的等级都在30上下，说实话比阿纳托利亚的魔族士兵们差远了。虽然如此，但我也不能只相信数据，这一切都是虚拟而已，走出木门我闻到的是丝毫没有汽油味的空气，眼前看到郁郁葱葱的树林，单单是呼吸就已经能让人体会到这个世界的美妙之处，若是在和平的年代，我一定会非常享受自己的旅程……可现在自己连具体去了哪些地方都无法记住。 “您是在心烦意乱的时候选择出来透气的类型？” 菲尔米娜出现在我的身后，她的声音比一开始显得甜美了不少。我回头看去，她一个人站在树林的小道旁。 “至少不是一个人闷在室内的类型，你是哪种？” 菲尔米娜展现出开朗一笑，手指轻轻抵着下唇，作出一副思考的样子。 “兽族们都和莲很像，但是我却是室内派呢，因为你看啊……一旦在外面的话不但容易受到魔物的袭击，还可能会因为心神不宁而无法及时反击。” 她似乎是在提醒我。 “谢谢。” 回答的同时我注意到了森林深处，躲在草丛中……但是通过探查技能能看出是两匹幽狼，我轻轻抽出腰间的血幻想，因为已经使用得非常熟练所以这一次没有呼喊魔神剑的招式名。 一道黑色的剑气掠过空气拂起枝叶，鲜血随即飞溅而出。 幽狼的尸体倒出了草丛，鲜血在泥土中随着灰尘形成一片慢慢扩散的水洼。 “厉害！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剑技。”她惊叹道。 “雕虫小技而已，因为我是涅芙拉的真民。” 而且是其中最弱的几个，至少在转移到这个世界的朋友中有近2000人都比我要强。可惜他们现在沉睡在魔王的封印之石壁中，即使魔王苏醒也依然没法从那里面逃出来。 “涅芙拉的真民呢，我到现在还是无法相信，因为这种事情实在太过于遥远。” “明明相信勇者和炎精灵？” 兽少女摇了摇头，她脑袋上的狼耳也随着晃动，“不对，诺艾尔大人和克莉丝陛下给我的感觉不一样。我并没有轻视您的意思，但是我不知道您的目的，您是涅芙拉的真民，但也是一个半魔族，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为人类而战。” “克莉丝是为了复国，诺艾尔的话……我虽然没见过他，但是想必是为了克莉丝。” 将自己的想法吐露给菲尔米娜，克莉丝曾经展示自己戴在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他所送的宝石戒指虽然价格不高，但是做工非常精细……以一个少年人来说我只觉得这是对未来妻子的憧憬，更何况他现在还不清楚自己的使命。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62.反击战——3 “您猜得真准……” “不如你看人准。” 我回复她，已经成为了勇者的诺艾尔少爷就算是再喜欢克莉丝也不会将自己的恋情放大到军队中将其作为自己的目的，想必这一切都是菲尔米娜看出来的。法米对克莉丝那淡淡的情愫想必也无法瞒过她的眼睛，那孩子上次说总有一天会杀了我，等到勇者觉醒归来之日这里还有我的位置？ “您的心为何而乱？”她的话听起来更是设问。 于是我老老实实地看向兽少女的脸颊。“有什么建议吗？” “建议的话，我不喜欢误导别人……但是在困扰的时候先做好眼下的事情才是最好的。” “先做好眼下的事……” 我默默重复着她的话。 “不错……克莉丝特陛下答应我们两个月后便带着觉醒后的勇者归来，但是我们需要先撑过两个月。” 我回头看向这个村庄，似乎是叫做绿林村还是什么的，阿纳托利亚南部的所村镇联合在一起也不过刚破一万人口，硬生生驻扎了一支大军无疑对村民的生活是巨大的打击。只有攻入阿纳托利亚城，获得城市补给才是接下来必须要走的路。 把这个想法传达给菲尔米娜之后她连连点头。 “正是您说的这样，现在我们缺乏物资补给，进退两难……南边是告诉了我们不能再回去的兽族女王泽洛蒂亚，西边则是正迈向吉尔克恩都城的龙女王亚利克希亚，东边是一片无尽的大海……可是留给我们进攻的北部阿纳托利亚的主人也不是省油灯啊。” “名副其实的进退两难。” “没错，您既然是涅芙拉的真民，不知道有没有能和亚利克希亚战斗？” 她的话语中带着期待，可我只能无情将其打破。 “别说是亚利克希亚……就是比她弱的莉莉姆我也无法打败，不然就不会这样狼狈逃出来了。” “这样啊，看来硬拼不行呢。” 少女没有掩盖自己失望的神色，现在这样的时期她也无暇去关注这方面了。 比起实力上的不足，时间才是我们最大的问题，日子在一天天逼近，我左思右想着，听着斥候报告战况给我们听，每一天亚利克希亚的剑刃仿佛都在我的耳边回想着，我害怕着她……本来患有嗜睡症的我因此居然少见地出现了失眠。 自己曾经无情地拒绝了亚利克希亚，自然也受到了报复……本来不该是嗜血的她现在完全像是变了个人，成为魔王黑耀麾下最忠诚的魔将军。 我要是被她撞到那肯定不止是大卸八块那么简单……真是让人背脊发冷。 第三天早晨，我依旧观察着远处的阿纳托利亚城。 远处的瘴气依然持续着扩散，甚至范围更广了。那个女妖是打算通过这种方式最终把全世界都收入自己的瘴气之内从而达成征服世界的目的吗？ 我或许要回到阿纳托利亚成了解一下魅魔女王的动向。 这些天来她的伤应该还没有痊愈，找个机会暗杀的话，让大军驻扎在城中才有一线生机吧。 不过该怎么落实呢，虽然我可以尽量掩盖自己的玛娜，但是莉莉姆已经完全看过我的脸了啊，现在整座城都在她的控制下，闯入一兵一卒也能够被她的眼线所发觉。 这个问题又困扰了我一整天，到了翌日清晨，在我到村中的井中打水时注意到了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苍白但是形状纤细，有着中性特征的面容，不经常皱眉或许看上去还挺柔美的吧。话说莲·阿尔卡德的脸真的是非常漂亮呢，并非是自恋……我根本没把这个身体当成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如说只是作为一个身体的暂居者，即使是玩游戏，印象中的自己仍然是那个强大的“REN”，这个只有脸能作为加分点的角色没有半点意义。 我不说话的话完全就会被当做女人了，可旅途中似乎被当成是女人的次数也不少。 等等……女人？ 我像是终于发现了什么似的死死盯着水面。 头发似乎也有点长长了，要是好好梳理一番的话…… 自己的脸颊因为想到这点而变得热了起来，我急忙摇头将这种想法甩出大脑，但是偏头的那一瞬间我又瞄到了村中挂着的女性衣服，长裙和头巾……看起来正合适。 或许只能是我入地狱了，想通这点之后我立刻回到木房间里，拿出纸笔疯狂书写起来，里面写上了接下来该怎么做的个人想法，以及我现在去哪了，如果被莉莉姆再次抓住你们应该采取什么措施之类的。 之所以不当面说明是因为我觉得她们不会允许我那样做，而且这次的行动实在是不想和别人说详细内容。 傍晚时分，将准备好的书信放在菲尔米娜的房间之后我带着剑和刚刚偷来的女性服装一起出门。我明明是在做正义的事情但是不知为何却带着十足的负罪感。 趁着卫兵一个打哈欠的功夫，我以极快的动作飞奔出村庄，在树林的奔跑中也没有发出过大的声音，直到来到森林中的湖泊之前我才舒了一口气，放轻松身体，对着清澈的湖面将偷来的女性衣服换上。 看着草地上放着的那些轻柔布料，要是菲尔米娜没有及时看我的那封信自己可就变成不得了的变态盗贼了啊。 因为……非常抱歉，为了塑造最高的真实性我甚至把内衣也一起偷出来了，果然这副身体纤细可是太瘦了看起来还是非常奇怪。 太奇怪了，在湖边换着女装这种事……我是变态吗？ 先不说这个，话说这个束腰真的是好难穿啊，女生们天天就是穿着这种麻烦的东西走在路上吗？可她们穿的时候没人帮忙吗？看不到背后该怎么穿才好啊。 “从这里穿过去。” “哦，谢谢你。” “嘿嘿~不用客气，莲先生的身体非常漂亮，一点也不奇怪哦~现在改叫莲姐姐了吧。” 微笑着帮我拉上束腰扣带的少女有着水蓝色的长发。 “莉贝卡？” “嘿嘿，我来帮你了哦，莲先生。”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63.反击战——4 莉贝卡笑着的脸颊十分可爱，但是她已经是个46岁的矮岩族女性，她帮我穿好女装，收拾好了细节，对着平静湖面望去的时候我已经快要认不出自己。 完美的女性，没穿裤子总感觉凉飕飕的，穿裙子战斗力大概会下降一半吧。 “很漂亮呢，莲大姐姐~”莉贝卡夸奖着。 “什么大姐姐……明明你已经46岁了。” “可身为半魔族的莲姐姐已经好几千岁了，对吧~”她的眉头有些微皱，女孩子要是被提到年龄大似乎都不会给你好脸色看，不过莉贝卡用年龄所带来的圆滑优雅地作出了反击。 “哈哈……真是无法反驳……” 其实我只不过是个快三十的普通青年，这个名叫阿尔卡德的美男子根本就不是我。在官方活动之时姓已经是固定好了的……只有名是由自己决定。 亚利克希亚提起姓氏的时候我无法认识到那是自己……所以每次都逞强地让她直呼名字。 “莲先生。”莉贝卡的脸色突然认真起来。“您是打算去阿纳托利亚城吧。” “是没错，大概也能猜出来你的请求，可是我不能带你去。” “为，为什么呢！”莉贝卡踮起脚牢牢抓住我的肩膀。“我是矮岩族，您知道的……我有一定的抗魔力。” “对于魅魔女王来说那只是杯水车薪。” “我不会让她发现的！我保证不正面和魅魔女王对抗！” “为什么你要这么执着？” 莉贝卡的坚持让我困惑不已，尽管读过她的记忆我依然不明白……就因为她爱着亚莎公爵？ “有重要的人……” “你要是为此丢了性命那才会让他难过呢。” “您说的对，我在您的面前微小得和虫子一样……连您这样伟大的人都无法正面和莉莉姆对抗，更何况是我了。可我爱着的人在那里……” “我会把亚莎公爵救出来的，我能明白莉贝卡的感情，可那里真的非常危险，我是涅芙拉的真民，永远也不会死。可你的生命只有一次……” 无论我怎么说莉贝卡都是不住地摇头。 “您需要我的帮助……对于伪装成女性这方面您还不成熟。” “我会加倍小心的。” “对，对了，您是半魔族吸血鬼吧。” 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更加用力抓紧了我的肩膀。 “不，莉贝卡……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会吸你的血。” “为什么啊！我听说过，吸血鬼吸血后就能变强得吧！那样或许您就能和四天王一战了。” 这种事我当然考虑过，可不去这样做当然有自己的理由。 “一个人的血只能提升一点点而已……吸血鬼的强大需要积年累月的血液积攒，当然如果吸掉所有的血液和灵魂的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莉贝卡……我不会这么做的，永远不会。” “为什么……您，您明明有那种力量啊！”她有些歇斯底里，疯狂地摇着我的肩膀，借来的长裙变得有些起皱，我理解她的愤怒和不甘心。没有力量的人总以为有一点力量的人就什么都能做到，更可怕的是她这样执着。 抱怨或者责怪，要是哪种能让她变得轻松一点的话我很乐于承受。 但是必须说清楚，我不能带着她一起……这无异于让她去自杀。 正打算开口之时，莉贝卡放开了抓住我双肩的手，这要是放弃了吗？太好了……正当我冒出这样想法的时候谁知她居然双膝跪地，如同街边的乞丐那样握住了我的脚腕。 “求您了……给我个机会吧，亲手去救心爱之人的机会。” “……” “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当然，为了他我抛出性命也无妨……亚莎大人还有很多好女孩可以选择，他现在也瘦了下来，变得非常帅气了。我希望他能够找个体面的女孩共度一生，所以只恳求能帮忙亚莎大人的生命安全。” 她说的话明显带着哭腔，脸蛋皱成一团的美少女深深烙在我的大脑里。 “你什么都做不到。” 无情的话语从口中吐出，不说服莉贝卡不行，她对于爱人的执念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即使把她丢在这里她最终也只会自己单独跑去送死。 “能的……我最熟悉那座城了，能让您少走弯路。我认识很多人，我知道还有些人肯定没有被控制……我还知道城中的每一个人，他们原本的个性是什么样的。还有……还有……” 莉贝卡努力地去想，现在反倒是她在努力说服我。 莉贝卡具备我所不具备的东西，明确的行动目的，一切只是为了亚莎公爵。 没有大义，灌注的都是私人情感……我的头脑中写着的都是正义，可我不知道最后能够得到什么……我这样做仅仅是因为游戏遗留到这个世界的使命感驱使着自己？好累…… 我要冒着风险去挑战莉莉姆，报酬却是未知，即使是不死地涅芙拉真民面对痛苦的女王也可能会被活捉从而承受巨大的痛苦，谁都没有告诉我要去做什么，仅仅是通过神祇天空这个游戏的背景观分析一切。 搞不懂状况，头脑空空的其实是我吗？ 自己无力地坐倒在大树的林荫下，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我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因为不想她被魔族而破坏而守护着，非要说些目的的话大概就是这样，我身为目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涅芙拉真民，不得不承担这样的责任。总要有人去承担…… “我带你去……” 淡淡的声音吐出声带。 我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答应。 少女高兴地跳了起来，说了很多遍谢谢。 明明是有可能会死的事情，为什么会这么高兴？ 爱情真的是这样有着魔力的事情吗？ 回想起过去，关于爱情自己只留有痛苦的记忆。 我很羡慕拥有着纯粹爱情的人们，也希望他们能够抓紧彼此……至少看到这样美丽的故事也能让我感到满足。 “太好了，我还以为自己说服不了您了~”莉贝卡依然开心得手舞足蹈。 我对她淡淡地笑了。 “说服我的不是你的言语……” 而是你自己也没察觉到的那份真挚。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64.反击战——5 “这座城生活得很舒适，尽管它的治安比其他地方都要差些。” “亚莎大人虽然没有管理城下，但是盗贼组织还是在帮忙维持着治安。” 站在城门口，莉贝卡为我解释道，说出这个城市的构造也是她的工作之一，为了展示出自己“多么有用”，她也丝毫不在意多说一些话来。 “盗贼组织，或许该叫他们义贼集团？” “倒也没到那个地步，他们有一些原则……可不问善恶。现在莉莉姆附身的那个女性，赤鸠，米娅·本瑟姆就是盗贼组织的首领。” “我知道。” “您知道？”她的话语里有一些惊愕。 啊，我差点都忘了这些是从她的记忆里读取来的。 “我也做了功课，对这个城市。”自己急忙找话来掩饰，要是让她知道自己窥视了记忆莉贝卡想必再怎么能隐忍也会感到恶心吧，触碰到内心是人与人交往最大的禁忌，原本身为公会长的我自然明白，在游戏中扯上现实必须要特别谨慎。 “您真是可靠。” “并没有你想的那样……走吧，卫兵们虽然受到莉莉姆的操纵但对于无异常的人也会放行。” 这个城市只进不许出。 走到城墙下，望着那快要被瘴气染成黑色的青灰石壁，实在不想再次走入这里。 “进去。” 卫兵只说了这个词，待我们进入大门后他们重新交叉起长矛，示意不允许任何人离开。 没想到会这么简单，他们甚至什么都没问我。 莉贝卡本来还准备好了一堆台词，诸如，“这是我的姐姐哦。”“她天生就不能说话。”“请让我们进去吧，姐姐她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之类的…… 确实我很多天都没吸血了，幸好我是始祖才免于生命危险。 法米他现在又怎么样了呢，始祖下面是真祖，真祖之下是亲王，亲王之下是贵族，最后则是使徒。莲这个存在出生于数千年，背景故事中刚迈入青春期的他靠着美丽的外貌吸引了很多女性以及男性，吸血鬼能成为一个种族也应该是在那个时候。这些阶级不是莲定下来而是他们自己弄的…… 法米虽然是使徒的地位可因为带着我的血一定有接近真祖的实力。 新资料片的背景故事中有一则预言，吸血鬼这样的半魔族并非是落于深渊一族之下，说不定将来能成为代替魔族在陆地上势力的上位者之一。 或许我转化法米已经成了一个不可挽回的决定。 走入城中，生活还和平时一样。 人们依旧做着生意，原本熙熙攘攘的街角依然有着很多来来往往的行人，可他们仿佛都失去了一股生气，让整座城都显得疲惫起来。 这股空气比起魔王军所在的不安，更让人感到淫靡……仿佛多吸几口就会让人失去反抗的动力，身体跟随着欲望行动。 穿过大街，在小巷处我注意到有些奇怪的声音，走近之时才发现有一对男女正在那里交欢着。看不惯这种景象的我脸颊变得热了起来，反倒是莉贝卡没什么感觉，她只是捂着脸颊装作害羞的样子说，“哎呀，居然在这里就……” “走，走吧……这是因为莉莉姆的力量，她会让人丧失理智。” “莲，莲大人!请别走那么快！等等我。” 我快步走在路边，不让人注意到自己的同时也小心不再去看街头巷尾。 亚利克希亚是魔王军里的骑士，她不会屠杀老弱妇孺，但也不会特地去救他们。 贝耶尔是狡诈的阴谋家，谁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诺姆是个忠诚的保镖……唯有莉莉姆和魔王最为对立，她的观念和魔王不同。 莉莉姆不是破坏魔，她更喜欢放纵欲望，过着不愁吃喝男人的逍遥日子。也正是因为这种来自魅魔最根源处的欲望也让她和魔王产生了芥蒂。 “要住哪间旅店呢。” “我不推荐住旅店，莲大人……莉莉姆自然不能控制每个人，但是她依然会在重要的场所设置眼线吧，比如人来人往的地方。” “有道理呢。” 可除了旅店又能住在哪呢？难道要我们躲在小巷里？知道那里是受到魅魔女王蛊惑的男女的交欢地之后就已经足够让人不快了。 然而莉贝卡似乎读懂了我的心，她只是轻轻一摇头便拉起我的手走了起来，由于一直穿着女装，难免我会感到害怕，自己的个子还算是高的……就算面容多像女人，姿态不像也很容易露出破绽来。 我带着这种恐慌感走在阿纳托利亚的街道上，这个城市的南部是平民区，北边则是贵族区，中间则是一个带着喷水池的广场。 明显可以感觉到贵族区的瘴气比平民区要浓厚许多，这样夸张的魔力恐怕连莉贝卡也会感到难受吧，现在应该先把她暂时安置下来我一个人潜入亚莎城堡中。 莉贝卡带着我从广场通向南边城区的大道上奔走着，等我回过神来之时才发现她带我来到了一间铁匠铺，外面看上去只是一间旧屋子，不怎么精致的剑随意插在一侧的圆筒内，屋子正中放着烘炉，炉子便架着风箱。 “奇，奇怪……科林先生应该是在这里踩着风箱的。” 科林？看来莉贝卡是认识这里的人呢。 不管如何，我跟着她走进铺子里面。 “再走进去没关系吗？”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啦，还有……莲先生，之后请不要开口说话。” “诶？” 不理解她的意思，但是我姑且还是点了头。 屋子里静得像一块石头，至少从莉贝卡的脸上可以读出一点情报，这里和平时不一样。有个男人会在那里踩风箱，烘炉还是热的，看来刚刚还有人在那。 莉贝卡走在前面，她大胆地拉开通往里面的门。 就在这一瞬间，我看到上方有一个女人举起了利斧。 “唔！” 我随即轻轻挥手便将其打翻在地。 “谢谢，莲大人。” “看看她是谁。” 我指着地上揉着脑袋的女人，莉贝卡也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随后她惊住，惊慌地扶起刚才那个想要她命的女人。 “洛拉小姐！你是洛拉小姐吧。” 就算是认识之人，也必须好好戒备。 想到这里，我从虚空的口袋中取出了流亡者……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65.反击战——6 “等等，莲大人！”注意到取出短剑的我，莉贝卡立刻出手阻止。 铁匠铺的内部虽然没有点灯，可是靠着吸血鬼的视力依然能够看得很清楚，这是一间宽敞的木质屋子，四周打扫得很干净，只是依然能让人嗅到明显的金属气味。一旁的墙面上挂着无数的武器，做工都很优质，没把武器上也都标上了价格。 房间的一隅有一道门，看起来还有别的房间……以外观的大小看来是没法容纳这么大空间的，大概是做了地下室，工匠们往往为了节约空间全心投入于事业，往往都会这样布置。 而那个倒地的女性……莉贝卡小小的手掌抚摸着她碰到地板的后脑，她刚才说了一声洛拉小姐，看来是认识。洛拉奋力地睁开眼睛，看来刚才的那下摔得不轻，利斧掉下来砸进一旁的地板中，我现在倒是更希望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莉贝卡……就连你也被那个恶魔给控制了。” “您在说什么啊，洛拉小姐，我并非人族而是矮岩族！这种广范围的魔法我还是有抗性的。” 看来是把我们误认为是莉莉姆的手下了。 “那么，那位小姐是……” 洛拉的视线转向我，终于是注意到了这边的不速之客。 “莲……莲先生！” “先生？” “嗯，因为他是个男性！” “诶？明明是这样漂亮的人，果然是受到了魅魔的魔法才会打扮成这个样子的吧。” “不……我是为了潜入城才打扮成这样的。” 忍无可忍的我反驳了，只是洛拉小姐看上去并不完全相信，反倒是那种像是看着异质者一般的视线让人不舒服。 “进来吧。”洛拉小姐知道我们并非莉莉姆的手下之后终于放了行。 拉开房间最里面的门，有个年轻男人站了出来，他提着油灯……我认出来这是在莉贝卡的记忆中和她对话过的一个男人，名为科林的小铁匠。 “这是怎么回事，洛拉小姐。”他问，从油灯的晃动能看出他有些发抖。 “两位反抗莉莉姆的同伴。”洛拉回答他。 “你怎么知道她们是同伴！” “我不知道，仅仅只能靠感觉……” “师傅不会同意的！” “我觉得只有你不同意，胆小鬼！”洛拉小姐明明刚才也是手持利斧，但是莉贝卡似乎让她相信了我们的话，这时我才感受到莉贝卡在这里的好处。 小铁匠咬了咬牙，他想说些什么反驳，但是最终什么反驳的话都没说出口。 “过来吧，师傅他的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要是你们有歹心的话……即使是女人我也一刀砍掉你们的头颅。” “先说好，我是男的啊……” “什么！你是同性恋者么？” 听到我男性嗓音冒出来的那一刻他露出了比洛拉小姐更露骨的厌恶。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他。 地下室没有窗户，小铁匠把油灯置于一旁的柜子上，重新照顾起床上躺着的老人。他脸色很差，看上去像是没了元气，犹如将死之人。 “他是加文·埃里克，铁匠铺的师傅，虽然铺子很小但是做出的东西非常优质……亚莎公爵也常常从这里订制刀剑以及装饰品。” 莉贝卡向我介绍起面前的老人，同时也说明了科林和洛拉…… 科林是埃里克师傅的徒弟，而洛拉则是城市内佣兵所的店长，同时也是她将克莉丝介绍到亚莎公爵的城堡里的，回想起莉贝卡记忆中当时克莉丝的立场，想必这个女人也和盗贼组织有所联系吧。 现在没时间在意这个了，这三人都是想要反抗莉莉姆的统治而聚到一起的。 刚才洛拉以为是莉莉姆的手下侵入此地才举起利斧，虽然我认为这样的做法也存在很大问题，居民们都只是被控制而已，如果杀了他们的话那即使等到魅魔女王被讨伐他们也不会复活的，这也是非常棘手的地方。 “城市中只有你们是未被控制之人了吗？” 我问科林，他先换下师傅头上的毛巾，重新弄湿然后仔细拧干，再次放到老人的额头上，等做完这一切小铁匠才慢慢转过身子回答我的问题。 “不清楚，或许不止……但那又怎么样呢。” （您要是不说自己是男性的话他会更礼貌的……那孩子是闷声色狼啦。） 莉贝卡在我的耳边轻轻耳语道，很感谢她的提醒，但是伪装成女人已经让我在生理上感到厌恶了，还要装出媚态取悦男性实在是做不到。 “我们或许需要同伴才能推翻魅魔女王的统治？” “推翻？”他用鼻子冷笑了一下，“我们现在都是自身难保了，你看看师傅的样子，他因为没有什么对魔力而且又一直坚持着抵抗才会变成这样！用着高价的魔导石来抵消那个恶魔的魔法……咕……” 铁匠青年说到一半梗咽了起来，高价的魔导石是将宝石附魔而来的东西，成本价格不是一般人能够持续消费的了的。 “我能够帮你。” “帮我？怎么帮，难道是拿出魔导石？” 他的语气依然很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副姿态让他讨厌了，但是我无意树敌……关键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打败四天王为一万人的军队留下歇脚地，不然我们无法对付亚利克希亚。 于是我像那天和奥利交谈时一样，从自己的虚空口袋中取出了大量宝石……宝石堆积在地板上，犹如小山那样……洛拉，莉贝卡以及科林都瞪直了双眼。 尽管只是低级宝石，可是在凡人的眼里也应该都是价值连城的逸品。 “什，什么……怎么会突然拿出这么多来，你从那拿出来的！”铁匠惊愕道。 现在解释这些也太过于麻烦了吧，总不能说一直藏在裙子里吧，用男性的声音说出这种话会让人感到有些恶心。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你能够附魔吗？” “也……也是呢。”他终于不再逞强，老老实实地接过了宝石。“高精度的做不到，但是只是应急的没什么问题，这么多的数量能够弥补质量上的不足。” “那就太好了，你好好照顾你的师傅吧，等到平静一点的时候我们再聊……莉贝卡，我们出去聊聊吧。” “好，好的，莲大人。”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66.反击战——7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的时候莉贝卡才走出铁匠铺，看来她和那三人聊了不少，我让她说明莲·阿尔卡德这个人的身份。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他们除了接受我也别无他法。 夜色染上天空，多亏了这暮色现在反而看不清原本那恼人的瘴气……我爬上外面的木梯坐在灰色的房顶上，莉贝卡也跟着爬了上来，她虽然体格娇小但感觉却并不是很费力。 “哈啊，莲大人，真的累死了……和那三个人说明。”她喘着气坐到我的旁边。 “辛苦了，毕竟让陌生人接受自己是件麻烦事。” “人们不会信任陌生人，但是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他们对于莲大人是涅芙拉的真民这件事感到非常安心。” “那他们听到我是半魔族时的反应呢……这件事不说也不行……” 凝视着莉贝卡的双眼，眸子清澄的她说到这事会冒出怎样踌躇的表情我也能够想象到。 “现在让他们知道这件事不利……但是等到莲大人打败魅魔女王的时候没有人会在意这件事，就连这个城市的人们也会把您当做英雄来对待。” “也是呢。”我回答，莉贝卡实话实说，但是我不讨厌她的这份坦率。 “我们的友谊和合作都建立在一定的条件之上，人们常常为此苦恼，可要是没有这些只会让一切变得更加混乱。” 想到神祇天空的背景故事，世界上的人类有人族，兽族，妖精族，矮岩族，一小部分兽族以及妖精族和大部分矮岩族融入人族的社会中。人族和妖精族和人类有着巨大的隔阂，所以他们分别居住在森林和草原上，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有着不一样的特色。但是因为有着魔族这个共同的敌人所以我们还能站在同一个战线上…… 在一年的旅途中我常常在想如果魔王真的被我们打败了，之后会怎么样？谁来给这个混乱的世界重新制定秩序呢？王的存在目的是防止世界陷入混乱，没有王的时候就必须选出一个，或者是几个王互相争斗剩下一个。 而我，不想加入这场争斗……我的战斗只会到魔王倒下为止。届时再留下的责任，不关我的事。 “莲大人……这个世界正是因为有争斗，有歧视，有混乱，我们才能拥有不一样的人生。我非常感谢女神，虽然在前半辈子过得很不顺利，做过娼妇……但是人们常说命运就是苦尽甘来，我就因为这些事才能遇到亚莎大人，能够被他宠爱，我感到很幸福。” “莉贝卡……” 她的表情中看不到虚假，因为自己已经活了普通人类半辈子的时间才明白这些，对于人生而言她才是长辈，反倒是我自己不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 “科林和洛拉说现在魅魔女王还在休养中，之前她受了重伤……洛拉她去了城堡才发现这一切，并且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那是我干的，所以我才想趁着这个时机去和她战斗，现在是唯一的机会，要是等亚利克希亚来了她们会师，那就难了。” “龙人女王有那么强？”她抬起头面容朝向我，一瞬之间露出少女的那份天真让我知道她不明白亚利克希亚的恐怖。 “四天王里如果光以战斗能力衡量她应该是最强的，亚利克希亚不是魔族而是龙族，她的强大就像天空中的月亮，让四周的星辰都为之暗淡，之前逃离魔王城堡时我被她杀死了一次，要不是不死之身的话……” “那么现在您有自信能击败莉莉姆？”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在寻找机会。” 科林和洛拉小姐既然没事那么城中说不定还有其他反抗力量，但是身为凡人的他们都太渺小，已经被削弱的魅魔女王应该也在加强自己的防御，她不是笨蛋，这种程度的事情自然能够预测到。 “我更在意的是克莉丝特殿下的事情。” “克莉丝？”莉贝卡复述了这个名字。 “没错，现在身为炎之精灵的她还带着勇者，我们需要她。” “克莉丝小姐离开之前，我曾经问过她是不是想要追寻自己的意中人，因为在那不久之前我们还谈过恋爱的话题。” 意中人，大概说的是莎哈维尔少爷吧，毕竟他现在就在克莉丝的身旁，而且贵为勇者。他们两个能结为伴侣绝对是大陆上存在着的最强组合。 “是呢……克莉丝她似乎是和莎哈维尔家的少爷有婚约。” “不过，克莉丝摇头了哦……在我问得时候她说我猜错了，一直以来这个女孩遮羞的谎言我都能一眼看穿，但是那天不一样，她的红宝石眸子里满溢着坚决。” “……” 坚决？她也找到了自己战斗的目的了吗？听到这番话不知为何我的胸中有种失落的情绪慢慢升起，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第一次看到那孩子的时候她就像是游戏设定里的公主一样，任性，可爱……被命运所操纵着。现在终于也变得完全不同了，成为注定拥有不凡命运之人。 “明天我要潜入亚莎的城堡。”我下定了决心。 “风险太大了。”莉贝卡回答，“莉莉姆见过您的面貌，现在正如您之前所说的那样，她一定加强了戒备。” “但是只有我能做到，我不可能等她完全恢复。” “那样的话最好找洛拉小姐谈一谈……对于进入城堡的方法她比我更熟稔。” “很好，我还要穿着这身？” “我觉得很漂亮啊~而且只要您穿男装的话一下就会被魅魔女王认出来吧。” “确实是这样没错……她知道我会找机会来的，她是世界上第二狡猾的魔族。” 第一则是贝耶尔，他现在是守在魔王的身边还是另有计划呢。只要魔王没有失败他都会傍在他的身边，曾经他以同样的谎言陪在涅芙拉的真民身边。 “对了，莲大人……您之前给菲尔米娜留的那封信里说了什么？” “我说，让他们撤军……” “诶，撤军？” “没错，至于解释的话稍后再说吧，现在的话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我揽过莉贝卡的脑袋在她的耳边轻轻说着，同时一侧的眼睛也注视着远处窥视的身影。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67.代价——1 “临阵脱逃……本该处以你死刑，但是念在弗拉德里克家族曾经的功绩，我们的敌人近在眼前，希望你能够戴罪立功。” 里夏特·星耀·弗拉德里克跪在地上请求着女王的原谅，原本身为名门年轻家主的那份自豪感现在已经随着他的可耻行径荡然无存。 “要是我就砍了他的脑袋，女王陛下……”维克多依然带着他的长剑站在大厅内，那粗壮的手臂让他的武器也显得更加锋利可怕，拉蒂亚一直认为他应该拿大斧子而不是剑这样“优雅”的武器。 “他这样年轻的家主在战场上有所胆怯也是难免。”英格丽德的发言让维克多冷笑一声，他回头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子。 “看看，我们炎之国的贵族男人……英格丽德这样美丽年轻的小姐都能够教训。” “我真为你感到羞耻，大人……”他不屑地转过头去数落了里夏特，然后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离开了。 莉蒂亚叹了一口气，“维克多还真是直言不讳。” “他在过去就是这个样子，我记得当时是您派克莉丝殿下向他送出信件？当时维克多大人可没给她好脸色看。” “哈哈，现在他能站在我这边真是无比荣幸。” 拉蒂亚看了看依然跪在地上的里夏特，相对的，他为何如此懦弱……平时故作强气的懦夫，没有任何值得夸耀的地方。明明是以宝石为中间名的大贵族，真是让人痛心疾首。 “里夏特大人……你可以退下了，还望你能记住我刚才的话。” 青年大贵族咬着自己的臼齿，无奈地点了一下头，什么都没说便退下了。 对于从小就习惯了低头看人的他来说是莫大的耻辱吧。 待到里夏特带上门走远，英格丽德才叹了一口气。 “弗拉德里克家，以前他们不是这样的。反倒是尤利塞斯大人的英勇出乎意料。” 福卡德家的尤利塞斯大人，曾经跟随莱尔巴尔家反对王家的代表式人物，没想到实际上见到真人才发现他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绅士，也不乏武者才有的英勇和血性。 “随着时间，很多事都会改变。”拉蒂亚轻叹，“曾经我以为很多事都会一直那样持续下去，那时我不知道王冠沉重的分量。”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拉蒂亚……” “但是这次我们可能真的会死。” 少女王看了看她的只有，上次斥候来报说黑骑士前线的士兵离他们仅有120弗拉，这个距离已经是近在咫尺。 “英雄们渴望的从来都是光荣战死……” “如果魔族占领了大地我们就不会成为英雄。拉蒂亚，现在你似乎弄错了重点，你的巨龙和精灵朋友似乎让你失去了对于战争的认识，要知道为什么这些家伙他们之前几次战争时没有站在前线上……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赢不了。” 英格丽德从来不相信这些传说中的“怪物”和“神明”，有力量的人往往对于超出常识的强大缺少敬畏，这些不在他们对于战争的认知之中。 “现在容不得我们挑剔盟友，要不是他们在几天前和兽人们的战斗中这座炎须城早已化为焦土，英格丽德……你说我弄错了重点？我现在在用自己能用的一切力量拯救自己的国家！我们找不出别的方法了，你懂吗？教廷派来的那5000名战士固然优秀，但是他们在魔王军的面前就像是稻草一样！” 拉蒂亚绝对不会忘记之前他们在莱尔巴尔城的时候面对黑骑士的情景，尽管最终获得了胜利可是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数千名重装骑士仅仅在两圣刻之内就被屠戮殆尽，要不是黑骑士害怕光的力量逃跑的话想必全员都在死在那里。 守不住最北边的海岸的话留给这片大陆的只有人族的灭亡。 “你以为我还考虑过这些？”拉蒂亚依然咄咄逼人，她清楚自己在五千拉尔的高山上面对巨龙时的恐惧，现在女王也不敢再面对那时的雷克斯霍尔，在巨龙的面前尽全力大吼，看见他巨大的嘴巴和匕首般的利牙，那恐怖的上下颚只要轻轻咬合便能带走她的梦想。 “陛下……”拉蒂亚所表现出来的怒气，对于英格丽德来说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年纪轻轻就必须要表现出作为女王的气质，今年她不过19岁。 刚才她还在西格洛大人的面前用年轻一词为里夏特找借口，但是在这个少女王面前，年龄之类的事情又能够说明什么，她继承了炎的意志，说是这片大陆上最勇敢的女孩也不为过。 英格丽德微笑了，“非常抱歉，陛下……我绝对没有不相信您的意思，不如说我愿意跟随你一同战死沙场。” “那是以你作为英格丽德个人的意愿，还是说作为我的臣下。” 拉蒂亚的眉毛微皱，她这样耍小脾气的样子也是如此可爱，倔强……又要强。 在自己小的时候她一直很讨厌拉蒂亚，直到长大才明白喜欢和讨厌之间只有一线之隔。 “两者皆是，陛下。” 很好，拉蒂亚虽然还想在挚友的面前摆出自己的高姿态，但是看着天边仿佛震耳欲聋的雷声，她已经没有了这样的想法。 现在必须要摆出迎战的姿态了。 他们有五千多战士，以及一头龙和一位精灵。 重点在于后者，谁都知道这点……而来者，斥候报告那是魔王军的黑骑士，他为复仇而来已经毫无疑问。 究竟该如何战斗……他们的数量又是多少？ 上次就注意到有一点奇怪的地方，黑骑士所率领的魔王军如同行尸一般，眼睛是比她和克莉丝更加暗淡的猩红，这场战斗虽然龙王雷克斯霍尔是关键，可他只是听从了拉蒂亚口中所说的自保，要是有生命危险难保龙王不会脱离战线，而且史料上也找不到龙王和人类合作的前例。 说不定米希尔会知道些什么。 想到这里，拉蒂亚吩咐英格丽德去整备迎击的军队，将储存肉食的三分之一喂给雷克斯霍尔。 然后，她自己便回身寻找贤者去了。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68.代价——2 “有几天没在意了，没想到城墙修得不错。”拉蒂亚看着炎须城的四周，本来已经被兽人攻城机打得千疮百孔的城墙修复了一大部分。 “若是把所有人的工作集中在一件事上便没什么难的。”她回答得优哉游哉，像是不知道黑骑士的大军已经压境了。 天空已经快要进入黑夜，拉蒂亚希望黑骑士到来的时候能是白天，但是他讨厌光，或许会算准黑夜才开始进攻。 “我要请求雷克斯霍尔作为先锋，你认为如何？” “他不会同意的，甚至还会看轻了您，陛下……龙王和维妲大人的意图已经非常明确，他们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手的。”黑色的妖精眯着眼睛连连摇头。 的确如同她说的那样，我也想到了……拉蒂亚低下头暗忖。 龙王雷克斯霍尔以及水精灵的温蒂尼的维妲都是远远高于人类的上位者，他们自从从狂龙山脉下来之后从没表现过对人魔战争的热情，现在这个立场自己也没法要求他们出战，那两个上位者占有了主动权，他们完全可以看着我们落败，战至一兵一卒，直到冲到狂龙山脉之下时他们才会出击。 “必须要让他们明白自己同样受到魔王军的威胁。” “您现在这样焦急的态度只会惹恼龙王，那样我们就要提前一天完蛋。” 拉蒂亚当然明白，自己院子里养的龙比不远处的魔王军更加恐怖，但是她又该如何选择呢？菲亚山上莱尔巴尔公爵和莎哈维尔公爵的联军败于龙女王之手，他们现在孤立无援。 “必须死守……话说既然你知道龙王不愿意帮忙吗？” 女王看着她的妖精参谋，比起寻常的疑问这下她的语气里有了些严肃，已经是圣剑女王的她绝对不能被人戏耍，如果给不出合理的解释纵使你是大贤者米希尔也不能够原谅。 黑妖精当然明白女王的意思。 “我并不了解龙王，陛下……但是那时候我们别无选择，事实上兽人军队差点就全灭炎须城的守军，那时因为龙王和维妲出手我们才能毫发无伤。强大之人通常都有着乖僻的性格，能够将他们完全作为自己的力量所用是一个国王必要的能力。” 她依然做了毫无收敛之意的回答，拉蒂亚没有发怒，只是静静地靠在城墙边，仿佛自己的心跳已经和黑骑士行军的速度挂在一起，心脏每跳动一次魔王军也更近了一分。 “守好城墙，让几个仅剩的巫师准备好大范围魔法……” “是的，陛下……但是我估计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大魔法只能发动4-5次，就算每次能够消灭200恶魔也不过千人。” “坚城能胜十倍之师，而且，我还有炎的意志……不到最后绝不熄灭的坚持。” “若能战胜，您的事迹必为传唱。” 拉蒂亚点了点头便离开了，踏着破碎了一半的石阶，到了夜里说不定会摔倒，或许她该提醒下米希尔修缮，否则会影响士兵的效率……城防之时容不得半点岔子。 但是转念间女王又回过头继续走下，她相信米希尔会处理好一切的，现在自己的任务是说服雷克斯霍尔以及少女维妲。龙王傲慢无礼，但是终究是听命于水精灵寄宿的那个少女，因为她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拉蒂亚能够看得出来，无论是冰封还是火焰的熔岩洞里，那个少女仅仅着了一身连衣裙，如同白莲花一样。 她温和又可爱，平时要么依偎在龙王的身上，要么就来到拉蒂亚的身边……具有难以说出的神秘魅力，这种感觉有点像是自己的妹妹克莉丝，可她的不同之处却是那股异样的神秘感，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陛下！”一个士兵弯身行礼，拉蒂亚点了点头，但是随后又觉得自己的态度过于随意，于是她回过头来面向士兵。 “大家现在的士气怎么样？” “有着龙族和精灵的帮助……毫无疑问我们将获得胜利！”士兵看来兴致很高，其他人也不用问了吧，士气正旺，但是女王一点也没觉得安心。 “不要大意啊……一味依靠着那些上位者你们的剑也会变钝。” “是的！陛下！” 不，你什么都没懂。 可是她不能再继续说下去，否则她就成为打击士气的人了。 沿着军营里的火光原路返回城堡，拉蒂亚看过每一处帐篷，与之前相比现在大家显得有些不以为然，太糟糕了。 和想象中的一样，这样的情绪在军队中间像是一股黑色的火焰一般急速燃烧。 自己心中万分焦急可是什么都不能做，她听着夜间的钟声，明白已经快要到休息的时间了，这可能是大战前的最后一次休息机会，不能熬夜……更不能仅仅因为心慌的原因而熬夜，再慌乱对自己和士兵们也没有半点好处。 女王知道一切，现在他们所拥有的以及没有的。她无法问任何人，包括米希尔或者英格丽德，该问的都问了，剩下的是要自己一个人烦恼的事。她扶着破掉一侧漏风的墙壁，听着外面战士磨剑的声音，即使上次已经获得胜利现在她依然无法放松心情。谁都知道那个黑骑士撤退并不是因为被打败了……或者说他的失败只是一个巧合，幸运的叠加……怎么说都好，拉蒂亚明白自己没有正面击破。 而两次都走运的机会微乎其微，想到这点她就心脏狂跳，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尸首被那个浑身漆黑的骑士挑在剑上，然后魔王军屠戮每个反抗他们的人，龙王直到最后一人倒下为止绝不出手，那家伙没有保护弱者的义务。 回到自己的门前时已经快要深夜，夜空帮着他们做最后的倒计时。 “终于回来了吗？” 拉蒂亚回到房间时看见维妲正坐在她的床上，那女孩仿佛是等待已久的天真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即将面对战争的孩子。 “维妲，我正好想要找你……” “拉蒂，维妲也是，正在找你~你之前所说的故事还没告诉我结局。” “现在我没法说给你听，维妲。” “你在害怕。”红发少女的眼睛仿佛穿透了女王的内心，将每一个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 拉蒂亚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是用困惑的眼睛打量着红发少女，维妲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和自己的妹妹离开王宫时的年龄一样，洁白的裙子根本不像是在战场上一骑当千的强大上位者。事实上，她也从未向人用言语炫耀自己的力量。 “是啊。” “在狂龙山脉面对龙王的时候你也害怕吗？”少女站起身，含苞待放的胸脯没有穿内衣，在夜晚的微光中能看到胸前突起的两点，拉蒂亚别开视线。 即使同样身为女性，她仍然不习惯这样…… “当然……”女王回答道，“他的身体是那样雄伟骇人，每一颗尖牙都像一把上乘的弯刀，口中能喷出令岩石也为之消融的烈焰，我害怕……但是我更害怕加涅特的土地被恶魔们侵蚀，我害怕自己死在5000拉尔高的冰封中，没有人能够领导战士。” “你很诚实……也很聪明，拉蒂。” 少女走到拉蒂亚的身边，她用食指抬起女王的下巴。 冰蓝色的眼瞳对上拉蒂亚的视线，虽然透风，可是房间的温度像是骤然下降到了寒冬，识趣的女王没有反抗……即使面前是这样可爱的少女，她所面对的压力一点也不小于当初面对雷克斯霍尔。 货真价实的怪物，这就是拉蒂亚的感想。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69.代价——3 “克莉丝第一次面对维妲的时候丝毫没有表现出害怕，她刚刚觉醒沙拉曼德的力量，自信过了头。确实是很厉害，但是却不知一山更有一山高，维妲比她更早觉醒精灵的力量，而且是个天才……温蒂尼也在维妲的心中回答说我是最强的宿主。” 说到这点红发女孩表现出理所当然的自信，她的强大不容置疑，要不然就无法控制住龙王雷克斯霍尔了。 “克莉丝她……她曾经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公主。” “啊~维妲也经历过那样的时光，想到当时的自己真让人感到惭愧。” 维妲从不显露出弱气，唯独这个时候拉蒂亚从她的脸上读到一丝后悔的情绪。 “克莉丝她，现在也许变了哦。”尽管自己是最不承认克莉丝的人，但是拉蒂亚意外地不允许别人说自己妹妹不好。 维妲也明白她的想法。 “她缺乏觉悟哦，拉蒂，就像是现在的你一样。” “我？”女王惊讶地呼出声。 “没错，拉蒂，你刚才说想要找我……不用说也知道是想从我和龙王的身上获得力量。”少女一语道破，甚至不需要拉蒂亚再用委婉的话语来提这件事了。 拉蒂亚拂去她落下来遮住单边眼睛的银发，她不想再拐弯抹角了。 “没错，维妲，我们只是人类士兵，就算是众军之首的援助也没法和魔王军完全对抗，他们始终在数量上占了优势。” “那么，你就打算让维妲和龙王去和那些魔族战斗？”这质问听起来更像是讽刺。 女王连连摇头。 “不……我们一起战斗。我们是战友吧，在狂龙山脉上约定好了的。” “战友？”红发少女的眼角变得狭长起来，她的嘴角弯出一抹弧度。 “拉蒂，你知道人类间为何会有高低贵贱吗？那是因为人类有强弱之分，强大的人渐渐看不惯弱小的人和自己吃着同样的饭，拥有一样的土地和屋子。他们渐渐蚕食弱小者的财产，等到确定对方远不如自己的时候就一把将他们的财产夺走，这样弱者虽然不甘心，但是因为无法反击就只能对强者卑躬屈膝……渐渐地就出现了贵族和国王。” “……”她说的没错，贵族身上的玛娜量也比一般人的多，这就是血统的证据，拉蒂亚仿佛能猜到少女接下来想说什么。 “所谓的战友是指拥有同等力量的人才会互相称呼的词，拉蒂小姐……你有和维妲，龙王相同的力量吗？” 而且接下来的回答绝对不允许用沉默带过，这其实是一场考试，拉蒂亚感到了挤压着心脏一般的巨大压迫感。 “我……我作为炎之国加涅特的女王请求您和龙王雷克斯霍尔的帮助，魔族侵蚀这片大地对你们没有好处，这座炎须城是最后防线，被打通之后魔王会御驾亲征。你们应该也不想看到一片焦土的世界吧。” “每次都用这样的条件来威胁我们可不是好主意，拉蒂……”少女的红发随着她的话语微微飘起，她看起来似乎有点生气了。“维妲和龙王可不是白痴，尤其是雷克斯霍尔，他肯降临很大程度是因为佩服你的勇气……我们都相信你是一个像火焰那样能够不断燃烧的女孩，尽管维妲知道你现在抖个不停，不过你依然能在我的面前表现出坚强的一面，这很不容易……” 纤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她的话还没有结束。 “若不燃烧，便是在等死……这是你说过的，为了燃烧，为了心中的炎之信仰。你的话语感染了维妲和雷克斯霍尔，尽管维妲比雷克斯霍尔要强得多，但是他不为之所动的话维妲也不能强行命令他，龙也有龙的尊严。” 当时拉蒂亚的声音回响在群山之中，盖过了巨龙和熔岩的流动，冗长的回音甚至让每个生物都陷入漫长的思考中。 “但是，维妲和龙王可不是为了你达成霸业的道具，因为我们强大所以可以为所欲为。强大就是自由，是我们可以做任何事不付出代价的原因，拉蒂……你必须要展示自己的觉悟，要知道……我们是不平等的。” 是啊，她说的多么直接。凌厉的视线毫不留情地瞪了过来，她的提问丝毫没考虑过王权的尊严，因为水精灵根本不需要顾及这些，她作为生物凌驾于拉蒂亚，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威。 “你们想要什么，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皆可答应。” 听到这种暧昧不清的回答，水之少女苦笑了一下，她眯起眼睛……脸上写满了恶意。 “那么，给我脱……” “欸？”女王像是没听清，但是她同时也明白自己装不了傻，机会只有一次。红发的这个少女已经说得足够清晰。 “你说的，是衣服吗？” “不止，还有……你的尊严，在维妲的面前都放下，这不是试探，你不照做维妲立刻带着龙王离开。” 她无话可说了，咽下一口唾沫后拉蒂亚的手指放在自己的肩甲上，她拉动系的紧紧的带子，随着嘭的一声，她轻轻闭上眼……看着自己的自尊和甲胄一起落在地面上。 继续…… 无声的催促从她的眼神中传过来。 接下来是穿着的衬衫，长裤，直到都褪下时她的身上还穿着内衣。 从来不把自己当做女孩来看待的拉蒂亚现在也感到满脸发热，即使是在一个可爱女孩的面前，已经长得很长的银发遮挡住她的胸口，这才让少女下定决心褪去身上所有的衣物，以出生时的模样重新展示于人前。 捂住自己的胸前和腹部的三角区，拉蒂亚看着眼前红发的少女打量着自己的身体，因为经常锻炼没有一丝赘肉，同时也因为及时的治疗而从未在身体上留下疤痕。维妲贴近，抚摸着拉蒂亚的身体和酥胸。 “美丽又奢华的身体……” “你要做什么？” 因为面前的少女不是男人，所以她的意思捉摸不透。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70.代价——4 “自古以来，在古老的传说中……”她的声音抑扬顿挫，尽管听起来依然幼小，却带着不可反抗的尊严。“龙想要的东西只有两个，无价的宝物，以及美丽的处女。” 维妲盯着她美丽的胴体这样说着，小小的舌头舔着嘴唇，似蛇一般的狡黠显露在这个幼小少女纯真的脸上，虽然显得不合适，可又无比骇人。 拉蒂亚听了只是连连摇头，“不，不行……” “难道你不是处女？”维妲那样问道，脸颊上满是惊讶。 “不……不，虽然是……”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一下子打断了女王的话，她现在只是自说自话而已，拉蒂亚所要做的事情似乎早已注定。“拉蒂，纯种龙虽然是高等生物，是上位者……但也是极其单纯的爬虫，因为你们给的饮食不太好所以小龙王有点生气。他现在很想抱女人……” 炎须城即使不在战争年代也谈不上条件多好，这里紧邻狂龙山脉，西格洛家的军队犹如加涅特的众军之首。艰苦朴素的生活一直伴随着他们，要是没记错的话克莉丝宠爱的那个文官也叫西格洛吧，他一直任劳任怨……可惜现在估计是凶多吉少，这件事拉蒂亚暂时不想和维克多提起，战前不能磨削将军的意志。 我们已经奉上了大量的牛羊肉送给雷克斯霍尔，果然他还是不满意吗？ 至于抱女人？一头龙怎么抱女人……是要吃了吗？ 拉蒂亚忍着自己的羞赧和愤怒，维妲要她放下尊严，但是她偏偏想说不。 “你的意思是……要我奉献出自己？”女王问着红发少女。 少女沉默着轻轻点头。 “别开玩笑了！我是一个女王……” “在那之前，你是一个女孩，美丽纯洁的女孩，雷克斯霍尔早已盯上你。” “怎么会……” “龙可不是一直维持着巨大的模样，他们也能够化成人类的形态，只是那样的话在人类面前会显得很没面子。” “那么我的荣耀呢？你让我去当龙王的妻子？” “妻子？”维妲嘲笑了她，“别搞错了，龙可不是什么专情的生物，尤其是雄性……他们是花花公子，只是想要你得肉体，拉蒂亚，而且需要你自己奉上。” 哦，她是想让我去当龙王的妓女。 她身为炎之意志的化身怎么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屈辱，单单是在女孩子的面前展露自己的胴体就已经让拉蒂亚的脸上染上红云，她怎么可能摇着腰乞求着龙王的力量呢。而面前的少女就像是贫民街区的老鸨一般，为龙王招妓……拉蒂亚不明白她的目的。 “你们，没有人类高贵的灵魂……” “我们不是人类……你似乎从一开始就搞错了什么。维妲早已说过，力量就是自由，因为你没有力量所以只能脱光衣服站在维妲的面前，你要是更强一点，哪怕有着克莉丝那样程度的强大也不必如此卑躬屈膝，明天魔王军就会进攻这座破城，四处尽是断壁残垣，八方皆是不果腹之兵。你们会输得一败涂地，没人会歌颂你们的英勇，南方大陆的人们只会流传圣剑女王的懦弱导致生灵涂炭的流言……没有牺牲，就没有英雄，拉蒂……” 拉蒂亚哑口无言，没错……说到底是因为自己的弱小，本身求着她和龙王就已经是懦弱的体现了。可是力量就是力量，就算是再有勇气也不可能再一夜之内让他们找到击溃来犯魔王军的方法，他们所能做的只有尽量削减恶魔的数量。 说到底，自己和米希尔前往狂龙山脉就是为了寻求力量的。 维妲所说的又是多么残酷，让她觉得无助。 见少女没有声音，维妲轻轻打了个响指，随后嘎吱一声门被打开……一个身材健壮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如同一根漆黑的树桩，凌乱的长发和头上充满存在感的双角只能让人感到恐惧，下巴上长着浓密的胡须，容貌虽然英俊，可是只能让人想到波涛中的海盗们。 男人也赤裸着全身，一言不发。 女王的心中默念了无数遍的他的名字，雷克斯霍尔……但是却说不出口。 父亲原本也是这样拥有这浓密胡须的英俊国王，但是这个男人却完全不同，他的双眼仿佛一堆燃烧着的火球，时时刻刻都在释放着自己的怒火和戾气。 拉蒂亚急忙向后退，确认般地探身看向窗外的庭园，原本躺在那里的龙已经消失不见，这家伙货真价实。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即使是在父亲面前也没露出来的裸体被陌生又可怕的男人看了个遍，他舔舐一般地看向她，走近她。 银发女孩绝望了，她把身体靠在窗户边，粗糙的木窗框轻轻刺入了她雪白的肌肤，即使这样她也完全没有痛觉，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别……别靠过来。” 轻微的声音实在谈不上是威胁，男人反而一步步靠近。 就在拉蒂亚想要跳下去的时候男人一把搂过她的腰，平时已经觉得自己锻炼得很强壮的她面对男人粗壮的手臂之时只有浑身发颤。 他的手指，肌肉……全都像是钢铁那样坚硬，像火焰那样炽热。他的动作强势又温柔，只是轻轻一推，拉蒂就被推倒在她的床上，死死地遮挡自己的身体。 见此，原本只是站在一旁的维妲拇指勾住自己连衣裙的肩带，向两边轻轻一挑，丝质的裙装轻轻滑落，维妲抢先在化为人形的龙族前面跳上拉蒂亚的床，她把她遮挡住酥胸的双手拿开，贴上自己的身体。 “这是对你的试炼，拉蒂亚……维妲接受过比这温柔的初夜更加残酷的事情，本来维妲应该让你也体验一次好明白力量的真谛，但是现在看来龙王先生已经迫不及待了。” 挺直了腰间雄伟的那话儿，拉蒂亚看到只觉得一阵可怕……她第一次这么清楚意识到自己身为一个女人的事实，明明一直否定着的，一直不认同的。她多么希望自己是个男人，是克莉丝的哥哥……这样她就不会因为嫉妒心发作一直为难妹妹，只会站在她的身前守护着她。 或许，值得庆幸的是现在躺在这里等待着那个可怕男人的是她而不是克莉丝吧。 维妲的唇贴上了拉蒂亚的双唇，同样是女孩子，所以她的身体和唇瓣只会让拉蒂亚觉得柔软，等到自己被这一吻麻痹之时，维妲那比自己还小细小的手掌揉上了胸部，捏紧了乳房的前端。她感到一阵酥麻，浑身像是被蛇咬了一般被麻痹。 “不……”但是她依然是圣剑女王，是那个炎之国加涅特引以为傲的公主，她无法容忍自己堕入这种无法窥视到底部的深渊里。 “什么不……维妲知道你在害怕，作为雌性的本能提醒你接下来会痛。” 拉蒂亚只好点头。 “那是肯定的，因为既然是试炼……不觉得痛苦的话便没有意义，拉蒂亚，去获取你的胜利吧，带着今天所受的耻辱一起，把这一切铭刻在你自豪的炎之信仰上。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正的火焰。” 说完，维妲抬起腰，她趴在拉蒂亚的身上接受着龙王的身体，细小的身体冒着热气，维妲脸颊绯红，露出邪魅的微笑。 拉蒂亚看着她和那怪物欢愉的样子，并且了解到接下来轮到的就是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明天将以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所有人。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71.神话——1 克莉丝视角： 自己被微热起来的眼皮唤醒，我抬头仰视，淡淡椰黄色的天花板，木头的纹路还能够清晰看到。 我的背酸酸的，整块树根的床板很硬，但是女性们说这样才能让身体看起来修长柔美，顺便还嘲讽了我那停止发育的胸部。 明明她们也没大到哪去……不过这样说的话那些心高气傲的女生们也只会说，“我们的胸型可不是人族能够比拟的。”进一步嘲讽。 总而言之那些看起来很年轻的妇女光是聊天就能暴露她们活了很久嫉妒心强烈的事实。 先不说这个，床和地板连成一个整体的床是妖精族的风格，不管是黑夜族还是白夜族…… 啊，脑袋里出现这两个称呼时，我才发现经过一周自己终于已经能在心里也将对妖精的称呼纠正。 因为森林妖精族和黑暗妖精族的称呼是非常失礼的，这点前来迎接我们的白色妖精歌欧希族长已经和我们说过。被外面世界的大家成为森林妖精族的叫做白夜族，而被我们叫做黑暗妖精的则叫做黑夜族……我想到了米希尔，还有死在我面前的安吉拉小姐，她们都是妖精族的一员。 我的双脚碰到地板，这里充满着天然的木质气味，白夜族喜欢居住在巨树的树干处而黑夜族则喜欢住在树洞里，我很喜欢白夜族的地盘，这里能够充分沐浴耀眼的阳光……就像现在一样，我看着已经完全到达背部的长发垂下闪着银白色。 这时敲门声响起，声音既轻又有礼貌，是诺艾尔吗？ 见我一时半会没有发出声音，敲门声再次响起，我确定这不是诺艾尔，伸了个懒腰，我推开房门，半圆形的拱门带着两道小小的门栓各自安置在左右，需要双手才能够打开。 “早安，吉梅娜小姐，我原本还以为是诺艾尔，但是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不会这样坚持敲下去的。” 面前的少女有着白金色的长发和碧绿的眼瞳，她的肌肤白如莲花，这似乎是白夜族的特征……几乎人人都有着超凡的美貌，平时自持可爱的我到了这里也觉得平凡了起来。 “克莉丝小姐，已经说了要早点起来了……我们的学习进度快要跟不上了哦。” 少女的长发在前面扎成两条麻花辫，她穿着一身连衣短裙……长袜覆盖在柔软纤细的大腿上，双手叉在腰上显得有些生气，但是我知道这只是她表现害羞的情感。 “而且，即使天天和我见面也不能一直就只穿着内衣裤。” 随着她的视线我看向自己的身体，由于这里几乎没有别人所以我就自由散漫些了，总觉得穿着这种妖精族的树叶内衣有着异样的开放感……既然大胆到穿这种衣服干嘛还执着于打扮啊。 我的羞耻心在几天前就扔到九霄云外。 虽然在心中是这样说，可面对吉梅娜老师自然不能失礼。 “啊，非常抱歉……”说完我就跑回房间准备穿上她们给我的衣装。 “我来帮你吧。”看到我对着部件极多的衣服露出难色，妖精少女也走进房间帮我。 “谢谢，到现在我仍然觉得这身衣服穿得很不习惯。” 和吉梅娜那种猎人长裙不同，为我准备的衣服是洁白并且在边缘镶有金色刺绣的丝绸长裙，领口开着深V，几乎连肚脐也能看见，而脖颈处则是一层羽毛装饰，长裙拖到地面，我的脚上却只能穿着连着中间脚趾却露出整个脚掌的那种长袜……明明地面并不平坦，说实话走一会就会觉得痛。手臂上也是和长袜相对的袖套。 简单梳洗之后，吉梅娜还为我戴上不知道是树枝还是鹿角的沉重尖冠。 这一身打扮除了那不知道意义在哪的华丽之外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必要性。 而族长则说这是因为仪式的需要，平时也要适应这衣服避免关键时刻出错。 “无论，无论看多少次多觉得克莉丝小姐这身服装实在是太漂亮了，简直就像是女神一样……”她的夸奖让喔有点心花怒放，一瞬之间我的脑袋里浮现出一个少年的身影，片刻之后自己急忙摇头将他的身影赶出自己的脑海。 “不是这样的，吉梅娜穿着也会很漂亮哦。不过穿起来非常辛苦，我完全不推荐就是了。” “才没那回事！”她有些激动地否定着我，长耳朵一跳一跳的……她的年纪还很小，所以感情表现得也很真实。“一般人没有资格穿这种神圣的衣服的，这是特地为了圣女所准备的，历史悠久的礼服……光是这丝绸就是一年只能产出一卷丝的日蚀蚕所吐……” “啊，我明白了，吉梅娜。那么……开始上课吧，今天还是历史吗？还要和之前一样就行温习吧。” “是没错啦，可克莉丝小姐每次都不让我讲完……”少女幽幽地抱怨着，脸颊也微微鼓起。 因为今天我不太想因为杂事而拖延时间啦。 看着少女有些失望地坐了下来我多多少少带着些罪恶感，妖精族里像她这样纯洁可爱的女孩并不多，尽管大家都有着一张漂亮的脸。 那天我们的船停靠在艾琳的时候，我不小心在远古的泉水里注入了精灵的玛娜驱散了隐藏艾琳的强大幻术，黑夜族和白夜族的长老一时之间大惊失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我们一行人上前和他们沟通时那些人还说着妖精语，完全没有一点点把我们放在眼里的意思。直到我变成了沙拉曼德的化身并且告诉他们诺艾尔拥有勇者的力量时这些妖精才露出了不情愿的表情，然后接待了我们。 我和诺艾尔被和同伴们分开，他们居住在妖精的村子里，我们则是在黑夜族和白夜族的交界地伊甸学习……由白夜族的年轻妖精吉梅娜教两周，再由黑夜族的年轻男性妖精阿塔杰尔再教两周，两人将交错着进行，时长一个月的学习以让我适应精灵的身份，让勇者诺艾尔也了解他的义务。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72.神话——2 “话说诺艾尔呢？”我问她，大多数时候诺艾尔会第一个来敲我的门。 “今天由阿塔杰尔教他，所以没时间老找你哟。” “原来如此，话说你们很熟吗？” “诺艾尔大人是勇者，我除了教育之外并没有什么私人问题……而且诺艾尔大人非常乖巧，他也不会随便在课上捣乱哦。” 明明是我提问却被暧昧地抱怨了一通，真的很不讲道理。 先不说那个，我刚才问的是其他东西。 “不，我是问你和那位阿塔杰尔很熟吗？” “诶？”吉梅娜像是被问到了盲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的惊讶完全写在脸上，等了好一会才结结巴巴地回应，“克，克莉丝小姐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自己坐在凳子上，双腿并拢，手肘抵着桌面撑着下巴。 “因为白夜族和黑夜族的关系不是不怎么好吗……记得歌欧希族长说到黑夜族的时候一脸嫌恶。” 而且吉梅娜教学的时候很少提到黑夜族的事情。 “确实……是这样没错啦，但是凡事也都有例外……先不说这个了！我们继续上课吧。” 不知为何她一时又吞吞吐吐的，可吉梅娜要是不愿意说的话那我或许就不该去问吧，她是个坦率的女孩，平时虽然强势可如果隐瞒了什么自己总会感到愧疚地低下头，我看到这样的动作尤其多。 今天就不再捉弄了吧，浪费时间可不好。 坐正身体我面向少女，今天她也报来那本厚厚的编年史来来。 吉梅娜依然孜孜不倦地说着妖精族的事情，大致是想要我们适应他们的习惯以便于即便来到的觉醒仪式。 这个仪式有个不得不提的代价，那就是献上沙拉曼德的力量。 传说中最初的勇者直接接受天使的祝福而生，而这股力量越来越弱，到了上一次涅芙拉的真民还在的时候天使们尚能够发挥力量。可到了现在，只能够由精灵来代替了……我虽然不愿意放弃沙拉曼德的力量，可妖精们回答我，觉醒的勇者比元素精灵要强得多，并且还拥有和魔王类似的能力……他所持有的光辉力量能够照亮勇者目光能够抵达的区域，让所有的普通战士也得以和魔族对抗，这才是我们所需要的。 因此，我考虑了一天一夜，对着伊甸的湖面思考什么是力量。 我可以燃起不灭的烈焰，卷走视野中所有人的生命，但就是父王当年所说的可以燎原之炎吗？ 诺艾尔比我更需要力量，因为他是个纯粹的战士。 而我的正职是女王，我需要的是统帅部队的能力而不是单纯的武力。 于是，我最终答应献上精灵沙拉曼德的力量以觉醒勇者。 不过有件事必须要先说，“别把这件事告诉诺艾尔，他知道了可能就不会答应了。”我告诉白夜族族长歌欧希，他默默点头。 “我们的艾琳在创世之初还和人类是在一块大陆上，那是第一纪元的事情了，你还记得吗……克莉丝。” 吉梅娜的一句话将我拉回了现实。啊，她在问我问题了，脑子里在想自己的心事，可要是不回答的话估计又会自顾自地生气吧。 幸好这次我听到了关键词。 “第一纪元啊呐……记得，第一纪元的时候所有生物都生活在一块大陆上的故事。” “女神涅芙拉和她的四精灵还生活在巨树下，各个种族都还未开化，唯有一部分的天使下凡成为了妖精……他们带领着当时还在懵懂时期的人族和兽族共同反抗深渊里冒出来的魔族和龙族。” 这样的内容不知道是现实还是妖精们所杜撰出来的，我在罗德库洛赛因特的图书馆上很少见到关于第一纪元的史料，就连口耳相传的传说都非常稀少，反倒是吟游诗人们经常歌颂起涅芙拉之时倒是常提到。 毕竟那已经是五千年前的事情了。 “这个之前吉梅娜已经说过了，而且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伊甸’便是当时的巨树所在地吧。” 说完我未等吉梅娜的回复便走出房门，站在高高的枝头上看着远处的巨树贝尔谢巴。光是他的枝干就已经有我们所居住的树的粗细，而主干部分则是正好分开黑夜族和白夜族的家园的半岛……远远看去这棵树生长在翠绿湖泊的中心地，占据了我们一半的视野……同时那枝繁茂叶也挡住头顶的天空，唯有从缝隙中才能看到阳光洒落，贝尔谢巴的叶子据说可以救活濒死之人。 “没错，在第二纪元的时候女神因为愤怒而将三精灵分到世界的东南西方，同时在闪电击中树木的烈焰中诞生了沙拉曼德，而失去了守护精灵集中保护的大地也开始分裂开，女神休憩时所依靠的那株巨树便是眼前的贝尔谢巴……” “人族的诗人们则是说女神是靠在菩提树上的，那棵树现在不知道位于哪里，因为它被天降的雷电给劈裂开了。” 小时候的记忆中，父亲还请过歌手来宫里唱过歌。 “涅芙拉有四个孩子~ 风和水生于她的手臂，和平相处~ 微风说道，我们站得不稳。 水流复颂着，我不能承载你之外之物。 而我们相处得如此融洽~ 第二天土地从她的脚尖诞生，树木丛生，花香鸟语~ 女神躺在菩提树下，三精灵依偎在她的身旁~ 为何我要在你们的身下，土地不悦道。 他和风喧嚷，又和水争论。 女神的怒火降下，菩提树四分五裂。 火焰就那样燃烧着，燃烧着。 四精灵再也没有聚在一起~ 女神也再未降临大地。” 我将这段歌清声唱出来，吉梅娜听完轻轻拍着手。 “你唱得真好，克莉丝，既可爱又透明的声音！” “真是过奖了。”我有些害羞地挠着自己的脸颊，虽然没感觉很痒。 “不过人类的认知是很片面的哦，他们当时不过是生存在夹缝中，所以只继承了部分传说……这个伊甸确实是人类和万物开始诞生的地方，我们守护着这片圣地已经有5000多年了。” “这棵树的意思是，盟誓之树。” 她淡淡讲出，诉说着自己所知道的神圣故事。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73.神话——3 吉梅娜说这是一个古老的故事，古老又神圣，发生在数千年前，我们所无法记载的历史尽头。 古老的世界正如她的名字一样，伊欧利特加尔德（Iolitegard），带有最原初之爱的世界。 这个世界由雷霆和冰封之间的碰撞而起，雷霆之上诞生了天使，而冰封之下出现了恶魔……天使们和恶魔争斗不休，因为他们带着天生如此的命运。 天使出生在月亮上，他们出生之时身体上就缠绕着闪电，挥舞着棍棒的样子让人胆寒。 而恶魔从寒冰之河中诞生，他们身体强健，横霸一方……动物们被他们吃掉，这还不满足。 树木被啃噬，这也不能让他们满足…… 就连大地也因此染上灰色，变成冰河，他们饥肠辘辘永远不为满足……于是恶魔中很多就长出了翅膀，看着月亮上居住的天使们发动了进攻。 有一个恶魔叫做德鲁库尔，他一样出生于黑暗的冰河之中，浑身被黑灰色的鳞甲所覆盖，深渊恶魔会因为冰封的时间而慢慢变强……而这个家伙从世界初始就已经把自己冰冻在深渊的寒冰中，直到这一时刻才站出来……他的身形比其他恶魔要大上一倍，而且也更加狡猾，身上所喷射出来的毒液即使是最恶毒的蜘蛛也会为之而亡。 这个家伙自封为，魔王。 将不服从者通通诛杀，自己带领着恶魔们的军队飞到天空中，闪电从他的身旁溜走，只留下一声尖促的低鸣。 天使们很强，一直守护着大地的他们长着更为光鲜亮丽的翅膀，可是喜好和平的本性也让他们不擅长战斗。天使们迎战，然后被击溃，他们身上缠绕着的闪电仿佛只像是一层遮羞布，恶魔们轻轻用尖爪弹开，撕裂他们的皮肤。每一个天使死亡就有伴随着一阵光，他们的身体诞生于光之中，也消逝在那里。 月面上的天堂被攻下，他们不得已集中力量创造出另一个月亮，因为天使如果不在月面居住的话就会大幅削弱，虽然这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是他们不得不这样做。 就在天使们烦恼的时候，有一个人出现了，她的身上没有翅膀，但是却可以悬浮在半空中，她面容像是花一般美丽，长发白如霜雪。她诞生于月面的湖泊中，一丝不挂却没有对自己出现在众人面前感到半点羞赧。 “你是我们的同伴？还是那群恶魔的……”为首的天使问道，天使很害怕……因为单单是感觉就明白这个女人身上的力量比他们所有人在一起还要强得多。 女人一语不发，她只是望着对面的月亮，伸出手指，随后月亮就停止了转动。 “我叫做涅芙拉，伊欧利特加尔德意志的体现。”她的声音洪亮又清澄，如同甘甜的泉水回味无穷。“那群恶魔是我身体上的毒瘤，我来帮助你们铲除他们吧。” 天使们不敢相信，可是这个女人的美丽和她的强大又让大家没有第二个选择，但是即使如此，让高贵的天使们听从他人也是一个十分困难的决定。 这时，天使长走到了女人的身边。 “我相信你。” “你为何相信我？”涅芙拉问他。 “因为你的美丽，因为你愿意在这个艰难的时候站在我们这边，你出现在无垢的圣河中，必定不是邪恶之徒。” 涅芙拉开心地点了点头，拥抱了天使。 “今天起你叫做贝耶尔，光之领主，我赐给你天界最高的权威和力量。” 接下来有一位女性的天使也低头表示相信，她同样祝福了她，并让她司掌智慧。 就这样分封了在场所有的天使后他们感到自己的身体内部有一股原初的冲动，力量满溢在柔软的身体里，却又显得无比强壮。 “这是我的力量，被称为‘玛娜’（Mana）。”涅芙拉解释说，“你们是被我祝福过的，你们也要将这力量传给下一代的生灵。” “下一代？”贝耶尔提问道，然而智慧的天使却明白了女神的意思，她微笑着捏了一把月面的泥土，在火与水的锻炼下这个泥土长成一个和涅芙拉面容相似的男人。 涅芙拉微笑着吻了那个泥土像，随后他的皮肤就充满了血色，长成一个英俊的青年。 “他就叫做诺亚，是最强大的生物……勇气的化身，虽然不像你们一样拥有永远的生命，可是却比我更加强大，内心永远诚实善良，即使是德鲁库尔也无法腐化他的一丝一毫。” 诺亚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人类，也是最初的勇者。 他的剑无坚不摧，他的身体刀枪不入，他和女神一样，不用翅膀，仅仅只靠着玛娜的力量便可以飞翔在天空中。 诺亚带着少部分善战的天使顺利登陆恶魔们所侵占的月面，诺亚挥出剑便有一百个恶魔同时被消灭，他迈出一步光芒也会吞没月球的土地，将已经变成一片冰河的圣地再次回归原貌。 德鲁库尔本来不以为然，但是当他第一次见到诺亚的时候他害怕了。魔王无法理解为何这个身形矮小的家伙能释放如此巨大的魄力，他身上所带着的那股看不见的力量又是什么，还没有搞懂这一切，德鲁库尔就被诺亚切断了头上的角，他只得仓皇逃窜，诺亚就继续追击。他们飞下月亮回到大地上，之前因为恶魔的吞噬变成冰河的土地慢慢融化，大地也变得温暖了起来。 这时所有天使都降临在大地上了，他们围成一圈跪在涅芙拉和诺亚的身边，说着自己感恩的话语。 “只有一个称号符合您，女士。”贝耶尔低头问着她的脚尖。 “女神大人。”智慧天使低声颂着。 “星球意志的化身，万物的缔造者……时间与空间的掌管者。” 女神虽然显得有些害羞，但是她还是接受了这一称呼，在那一瞬间她的身上披上了华丽的羽衣，诺亚也跟着跪下。 但是女神却说，“不，诺亚，别急着下跪……你还有任务需要完成。” “我无论何时都是您的利剑，女神，如果是魔王德鲁库尔的话，无论何时我都会将他从地狱中揪出来，如果这是您的期望。” 青年的回答没有半点迷惘。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74.神话——4 涅芙拉对于诺亚的勇气自然非常感动，可是她的意思不只是如此。 “最初的人类，也是最初的勇者，我有话想和你单独说说……天使们，我明白你们的善良和忠诚，但是现在请暂时离开我们吧。地面还有很多恶魔以及他们的子嗣，有了我的力量你们可以战胜他们，只是躲开德鲁库尔就好了。” 贝耶尔和智慧天使这两位首领明白之后便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智慧天使了解涅芙拉的意图，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拉着贝耶尔的手高高飞起。 之后涅芙拉从怀中取出一枚种子，那种子比任何植物的种都要大，女神拿着它却丝毫不显得费力，她一松手，种子就深深埋入地下，不需要松土，也不需要呵护。 神圣的种子只用了一会就成长成参天大树，涅芙拉把树冒出芽的时间称为一刻，而完全长成的时间叫做一圣刻。 巨大的树干承受起他们的身体，而茂密的枝叶则遮蔽了耀眼了阳光，涅芙拉褪去自己的羽衣站在诺亚的面前，顿时青年就感到浑身不自在……他害羞地别过脸去，眼前是他神圣的女神，更是他的母亲。 而女神则抱紧了诺亚，她说：“诺亚，你虽然是我的孩子，身强体壮……拥有最美好也是纯洁的品行，可是有一个缺点。” “缺点？”青年不解地问。 “没错，你和天使们不同，他们由光和空气构成，而你的身体由泥土和水以及我的爱构成。你迟早有一天就回归大地，入土为安……但是恶魔们却能够活很久。” 诺亚听到之后犹如挨了一记重拳，他为自己不能把所有的时光放在讨伐恶魔的事业上而感到伤心，也感到恐惧。 “天使们出生于这个世界的循环力量中，他们和恶魔一样，都缺少自己的灵魂……仅仅是固定的宿命驱使着他们，所以他们不需要也不能繁衍……现在的就是未来，天使的数量只会减少不会增加。” 说到这里，女神和诺亚对视着彼此，涅芙拉吻着诺亚。 “我会为你产下一个女孩，然后你们继续繁衍生息。人类是不完美的生物，力量弱小，存在短暂，但正因为这样所以他们才如此强大……欲望将驱使着他们行动，他们中会诞生出比天使和你还要高洁的人，也会诞生出比恶魔还要狡猾的人类。但无论如何，这都是我身为观察者，涅芙拉（Nephra）的义务，因为我不能够永远待在这个世界陪伴你们。所以，来拥抱我吧，诺亚……我的孩子，我的爱人，人类的父亲。” 诺亚听完身体发着抖，可他意识到那是自己必须去做的事情，涅芙拉和诺亚在这棵后来被称为“贝尔谢巴”，意为盟誓之树的树荫下交媾。很快，女神正如同她所说的那样生下了一个女儿。 这个女孩子有着和她相似的面貌，一圣刻的时候，她学会了走路，两圣刻的时候便会说话了，到了夜晚的时候她已经亭亭玉立，并且了解了自己的使命。 “我亲爱的女儿，同时也是我的妹妹，妻子……”诺亚说道。 “我挚爱的父亲，同时也是我的哥哥，丈夫……”女孩回应道。 “你的名字是莉百加，最初的女人。”涅芙拉笑了笑，然后她便离开了。 诺亚在活着的时候必定能够打败德鲁库尔，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天使们将恶魔封印在地底，直到深处深渊最底部，丝毫感受不到光的世界里。他们会永远以吞噬别人的力量而存活，这是女神对反抗自己的恶魔最大的惩罚。可是凡事皆有两面，在勇者和魔王决战的时候德鲁库尔用他锋利的爪子抓下勇者的一块肉来。 魔王便明白了玛娜，他将之称为魔能传给了自居的同族……恶魔们也有了灵魂。有了灵魂的恶魔反而变得拘谨起来，他们知道魔王被打败没法和女神与勇者正面对抗，于是恶魔们便在利用德鲁库尔的身体为容器创造了魔王魂。 他们互相争斗，吞噬彼此，但可以慢慢积攒力量，相信终有一天会出现和他一样强大的恶魔继承这份力量，带着他们重新回到地面。 诺亚活了一百岁，他在三十岁时长皱纹，四十岁时衰老，五十岁弯腰驼背……涅芙拉很伤心，可是她也知道这是命运。 诺亚和莉百加生了许多孩子，他们诞生了部族……慢慢将自己的族群扩散出去，变成巨大的王国。 女神温柔地看着这一切，回到自己当初的那棵盟誓之树下。 这个世界还需要其他的东西，涅芙拉想着这些，对于世界的爱最终覆盖了她对诺亚个人的爱，女神就是这样……因为她的爱是博爱，她也必须爱着整个世界。 伊欧利特加尔德，正是需要她的原初之爱的世界。 就这样，涅芙拉思考着，这个世界最重要的是什么？ 太阳升起，随后落下……月光让万物有时间休息。 水滋养万物，土地是我们的立足之本。 风指引着旅人，让人类找到适合安家的地方。 她一个人太疲惫，于是涅芙拉创造了三个元素，风之希尔芙拉，地之诺姆雷诺，水之温蒂妮尔。 这个世界已经完美了，涅芙拉很开心，她拥抱着三个精灵，靠在圣树下睡着了…… 直到有一天为止，她发现三个精灵也互相不和。 女神预见了可怕的未来，有一个精灵会背叛自己……同时长着巨大双翼，浑身披着鳞甲，比恶魔还要强大的生物……由这个世界的自主选择所诞生出来的新种族将威胁着世界。 她悲伤地落泪了，向前走了七步…… 随后，她看到不在自己怀中的精灵们开始争吵。 她选择了一个时机，一道落雷打在圣树上。 随后，圣树的粗枝落下，炎之沙拉曼德利特随之出生。 女神的肉体融于大地，这是她留给人类最后的礼物，将玛娜不吝赐予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物，纵然会有善良，邪恶……他们可能不会和平相处，可能会有无道的昏君上位。 可是涅芙拉相信这一切都会由她自豪的子孙们自己去解决，就像是当初诺亚在圣树下和她生下孩子之后她内心的悸动。 她埋下了希望的种子交与人类，终将会有涅芙拉的真民代替自己来管理这个世界。 这是后来的故事了。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75.神话——5 “可是你还是没有说白夜族和黑夜族是怎么来的。”本来应该是学习却作为故事而讲了出来，或许在吉梅娜小姐的面前我还完全是个孩子吧，所以她的教育方针也一直这么宽松。 “关于这点，今后我会说明的，但是今天的故事说的有些太长了，关于仪式那天的礼数我会在接下来的几天内教给你哦。”吉梅娜说完这些之后便带着书离开了房间。 虽然还没到黄昏，但是对于妖精族来说工作的时间已经结束了，他们在悠久的时间里懂得如何消遣，自然没有人族那样勤奋。 话说回来，吉梅娜的神话里只说了人族的来历，我们的祖先大概就是那个叫做诺亚的勇者以及名叫莉百加的女人，他们既是兄妹也是父女，还是比翼连理的爱人。以现在的价值观无法对此露出笑容，但是每个文明都是从无伦理慢慢成长为有伦理道德的吧，这些东西不是神赐而是我们一代一代慢慢领悟而来的。 涅芙拉生下了女人，这一点人类的文献中没有一本提到过……那么兽族，以及矮岩族这些又是从何而来呢？ 故事勾起了好奇心，好奇心引发了求知欲。在那之后我偷偷换上冒险者的服装，一身黑色连身束身衣，而外面则是套着长外套。毕竟穿着这身礼服非常不便……我快要忘记自己本来是一直习惯于穿带褶边裙装的公主，只觉得这一身方便行动，细微部分透露女孩子可爱的冒险者服装更加符合自己的审美观。 在门口系上凉鞋的带子，自己轻轻一跃。 跳过巨树的枝头，自己的身体随着重力做着自由落体运动，离地面20拉尔，要是直接跳下去就会摔成克莉丝渣了吧。 但是下面有一段枝头，上面挂着一根很粗的藤条，过去我怎么会敢做这样的事？但是现在即使是下落我也能看清周围的一草一木。我的单手抓住藤条，但是惯性却无法让自己一下子就停下来，随着疾驰而下的速度，在抓到藤条的末端之时我向后踢了树干，以一个完美的受身动作落地。 地面有着一名卫兵看守，所以我为了逃开他才迫不得已用这种方法落地，让人在这种小屋子里呆一个月怎么可能嘛。 至今我依然很感谢赤鸠，她是一个毒蛇一般的盗贼，每个人在她的眼里都是可以利用的对象，但是正是因为如此她也懂得如何去和周围的人好好相处，她教给我的幻术锻炼法至今为止依然非常管用……起初自己不明白为何只有我是进步神速，现在我才懂得这是因为炎精灵沙拉曼德缘故，就连法米在吸了我的血之后也变得无比强大……可惜的是我必须要舍弃这股力量，为了让诺艾尔能够成为真正的勇者，为了让我的王国能够复苏。 我向着远方的贝尔谢巴树走去，在圣树的面前我的居所也显得渺小无比，而它坐落在伊甸湖泊的正中央，湖泊虽然与海相同可却是淡水，妖精们简单挖了一些水渠将湖泊中的水流入他们的村庄中。 吉梅娜跟我说圣树根所流淌的湖水是净化的圣水，妖精喝这水，也用它沐浴……因此他们变得智慧，也不会得病。 我走了两刻才到湖边，虽然远远就能看到他了，可是从身后抱住的话大概能作为一个惊喜吧。 “诺~艾尔~嘿！” “哇！啊……原来是克莉丝啊，吓我一跳。”少年捂住他的胸口，表情看起来舒了一大口气。 “怎么了，看到是我很失望吗？” 他倒是老老实实地穿着那身洁白的长袍和斗篷，妖精族的长老们也是类似的打扮，只是少了他衣服上的一些金色镶边。 “才没这回事！是太高兴了……这样说对阿塔杰尔来说大概有些失礼了吧。”他的表情又显得有些抱歉，阿塔杰尔似乎就是吉梅娜所说过的那个黑夜族的青年。 我抚平外套的边缘，坐在诺艾尔的身边，面前的湖泊清澈见底，同时也让我感到心情变得平静。 “你真的很温柔，诺艾尔。” “欸，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其实我的脑子里有时也会冒出一些坏点子，我并没有……”还未等他说完我就移开了视线，这种话听多了难免有些厌烦。 不过这一点也是他温柔性格的体现，诺艾尔对谁都这么好……也很谦虚，甚至他的性格也像是女孩子一样，勇者都是这样的吗？我没见过诺亚，但是如果像诺艾尔这样温柔的话想必很难讨伐魔王吧。 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在这种问题上纠结个不停。 我们约好每天傍晚前来湖边见面，聊上一圣刻，等到夜晚降临再回去，那时守卫也离开了。 交换着彼此间的想法，聊着感兴趣的话，这让我们在这个美丽的地方不至于太无聊。 “这几天吉梅娜和我说了关于人类诞生的故事，你呢，诺艾尔……阿塔杰尔和你说了什么？” 望着湖面，我等着他回答，可是犹豫了那么一会，少年最后只是轻轻说了声抱歉。 “阿塔杰尔告诉我，他所说的不能告诉别人，尤其是你……克莉丝。” “嗯，那么你直接说不能告诉我就可以了……不过吉梅娜倒是没说这种话。妖精族即使年轻人也历经几十上百年的时光，他们对待问题比我们要成熟的多，我倒是很乐意和诺艾尔分享自己所听到的。” 我和他说着神话，诺艾尔也很喜欢这类故事，我们不时地交换着意见。 比如涅芙拉为何要造人类呢，如果直接把玛娜和灵魂直接注入天使的身体中又会怎么样？ 诺艾尔笑着说，正因为女神不能这么做所以她才创造人类吧，因为勇者一直以来都是人类，从来都是……将来也是…… 握着手中的圣剑，诺艾尔惆怅的样子让人想要抱紧他，当然我知道自己不能…… “诺艾尔，我可能见过女神大人呢。” “欸？” 回想起那天我在竞技场上，自己差点被莱尔斯杀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现在倒是觉得像一场白日梦，可是隐隐约约地记得。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76.神话——6 “其他的都已经想不起来了，但是那个女人除了女神之外我没有任何头绪，是不是神谕呢。” 可诺艾尔却轻轻笑出声来，“不会吧，如果是神谕的话……一般应该会让信徒们牢牢记住吧，否则不是完全没用了吗？” “说的是呢。” 但我依然觉得那天的事情很特别，因为倒下之后再起来我就已经觉醒了作为精灵的第二重力量，那是维妲所展现出来过的绝对实力……在那之上还有两次变身，说什么我都无法想象。 而妖精族的长老却告诉我，如果想要勇者完全觉醒必须献上这股力量，吉梅娜告诉我人类诞生的故事想必也是让我了解到自己的责任吧。沙拉曼德利特非女神的意志，出生于贝尔谢巴树上，他的出生就带着争斗的色彩，可以说是战争的精灵。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诺艾尔，他摇了摇头，“按照吉梅娜小姐所说的故事，女神大人也不是全知全能的存在……否则她一定会制止精灵们的争斗。” “不，不对……” 女神不是那样无知的存在。 我明明不是涅芙拉的信徒，但是这种想法却莫名油然而生。 她不是看不到命运……因为吉梅娜说女神是星球意志的化身，万物的缔造者……时间与空间的掌管者。她不可能不知道…… 我总有种想法，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自己在一瞬之间代入了女神的心情。她不是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而是因为知道那是命运所以才必须恪守，或许她是缔造了这一切的神灵，又或者是知晓过去未来的伟大意志。但是她也有着不得不遵守的规则，这就是命运一词的重量。 因此，她才会舍弃自己的肉体，在将全部的爱献给孩子以及伊欧利特加尔德的大地之后她终于回归尘土，成为一个真正的女神。 大脑里翻腾着的想法，可说到一半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诺艾尔不是一个会与女孩子舌辩的男生，更别说是我了，我早就发现他对我的好感并且一直利用着，直到现在我依然没有忽视诺艾尔对我的重要程度。 我的手指覆在了他的手背上，少年的手柔软但也有着很硬的地方……那是常年练剑才会长出的茧子。 “抱歉，克莉丝……我只是，只是想安慰你。”仅仅是因为这样的小动作他的脸颊就红透了，多么清纯可爱……可我的脑袋里想着的却还是另外一个男孩子。 “没什么，诺艾尔，我很了解你，我们已经认识了这么久了。” 听到这话时不知为何诺艾尔他露出了一脸复杂的表情，在一瞬间咬住自己的下唇，像是很不甘心，可是迅速又换上了微笑。 “哈哈，明明才过两年。” “啊，是吗……原来才过两年啊。” 明明仿佛已经是十年那般的漫长时光了，因为我已经记不清家长得什么样……习惯旅行的我剪短了头发，又看着它们慢慢变长，没有树液的高档洗发水和润肤露……也没有蕾丝褶边裙子，凡事都要自己去做，这样的生活我以为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没想到才过两年吗？痛苦的时间或许一直都让人觉得漫长吧。 我记得我在化妆镜前第一次苏醒意识的时候是火龙历240年，第一次意识到成为了如此漂亮的女孩……虽然我对生前的自己的样貌也很有自信，但是银发红瞳的美少女果然还是太夸张了一点。 在那一年的夏天，我和诺艾尔相遇了……随后遇到了希尔薇，沙拉曼德，再然后我已经打算放弃对命运的抵抗，让自己老老实实地嫁给这个各方面都还算是不错的贵族大少爷。 后来米希尔在逃离王宫的前一天告诉我有一个人是叛徒，之后我等了一年……没有甜蜜的婚姻也没有继续再当公主的机会，等待着我的是期待已久的冒险，可在那之前却灭国了，我无奈之下和莲以及法米去旅行。 说到这里我看着自己的无名指，诺艾尔送给我的戒指还好好地戴在那里，虽然我已经舍弃过它一次了……第一次舍弃时我还是把诺艾尔当做自己的未婚夫来看待，但是现在再次接受它却无法回到那时的心境。 “今年我14岁了，诺艾尔……”我看着他的脸说道。 “我比你大一岁，克莉丝。”他声音细小，却很清晰。 “我们算是青梅竹马吗？” 我们是青梅竹马吗？ 除了克罗，他是我看到的第一个相似年龄的男孩子，如果罗德库洛赛因特不灭的话大概故事会沿着其他方向前进吧。 但我们的牵绊却永远不会改变，因为即使是女神也有着必须遵从的命运。 诺艾尔他既然被赋予了勇者的职责，必然将继续走在我的人生道路中，我期待着终有一天能够打败占据加涅特的魔王，到时候大家能够重新回到那个国家。 所以我们是青梅竹马，也将成为最要好的朋友，正当我打算自问自答之时…… “当然算。”他抢先一步回答道，“并且这样的关系在我们今后的人生中也会一直持续下去。” 我还不清楚诺艾尔在说什么，只是从话语中感到了一阵违和。 他喜欢着我，我很确定这一点，为了我他连自己的妹妹希尔薇的事情都可以暂时放在一边，但是只想做青梅竹马吗？ 那大概是这个少年一直害羞的性格所致吧。 直到那天的结束，等到暮色为天空拉上帷幕，我都相信一定是这样的。 到了夜晚我牵着诺艾尔的手漫步在湖边，在他的额头上留下轻轻一吻。 “明天再见了，到时轮到你给我讲故事了。”今天我对待他比平常要好很多，尽管这依然不是爱情。 诺艾尔听得倒是非常开心，“当然了，谢谢你了，克莉丝……我感到非常幸福。” “不要因为小事就觉得幸福哦，等到真正的幸福来临时，又怎么办呢？” “哈哈，等到那个时候再说吧。” 少年不舍得放开我的手掌，我们仿佛一对真正的恋人那样互相看了看彼此，非常有默契地向着相反的方向行走，归去。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77.妖精族——1 那天之后我和诺艾尔依然维持着彼此之间的约定，每天结束课程之后来到贝尔谢巴圣树下聊到夜晚，我们的感情很好……嗯，作为朋友来说，即使再需要他的力量现在的我也不打算越过那条不能越过的线。 因为我是女王，不能用自己的身体作为交易，除非是因为真正的爱情，我必须捍卫自己的尊严……在帝国的旅途中我学到了这点，没有尊严的统治者，不过是被属下控制住的一条狗。 在白天我换上圣女的那身礼服听着吉梅娜说教，她告诉我的事情基本都和妖精族相关。 传说妖精族是获得了灵魂的天使，他们当中下凡的不少，后来因为数量太多而被明令禁止……因为天使就那么多，他们在第二纪元的时候服侍于涅芙拉的真民，也就是代替女神统治天界的大人物们。 落下地面的天使依然有着很长的寿命，只是失去了翅膀和永恒，他们有着特殊的“真名”，这名字由涅芙拉所赠，一旦死亡真名就会伴随着他们的玛娜流入大地，值得一提的是……真名的发音和玛娜完全相同。 之后的几天里我全心全意投入学习之中，吉梅娜教给我的知识渐渐和当初米希尔教给我的重合了起来。比如她常常行的那个妖精族之礼，将手放在和人类相反的方向轻抚肩膀，这个姿势似乎是古代的天使们在施展法术时的姿势，也是他们代表了神的威严的那股骄傲。同时，我还学习起一些妖精语，仔细学习的过程中我发现妖精语其实由符文语演变而来。或许只是变了几个单字以及部分语法，但是语言的架构却完全相同，这大概就是妖精们如此擅长魔法的原因。 夜晚的“幽会”似乎吉梅娜也猜到了，但是她却没说什么，只是提醒我每天要早早睡觉，并且红着脸说，“可别模仿女神大人在圣树下做出……出，出格的事情。” 我愣了半天才意识到神话里女神和诺亚在圣树下交合生下了第一个女人莉百加，自己生气地鼓起脸明确告诉她我绝不会做这种事。 把我们人类当成一年四季都在发情的野兽吗？女孩子第一次当然要在床上啊。不，我和诺艾尔之间绝对不会发生那样的事，那是自找麻烦。 到了吉梅娜教我的最后一天时，我们几乎已经完成了关于礼仪和历史的教育，这几乎就是吉梅娜所有的任务，最后一天她带着一篮被荷叶所包裹的美味点心，一起喝起了下午茶。 好像很久都没有这样悠闲的时光了，明明只是过了两年而已，我仿佛已经历经了半辈子的苦难。 我这个人不喜欢在人面前诉苦，大概是克莉丝特与我生前的性格中都有很强自尊心的缘故吧，人们常说要内向的孩子开放心扉，但是往往他们就是害怕自己做不好，因为做不好会被人嘲笑，即使没有被嘲笑也害怕遭到一瞬间的冷眼与鄙夷。在大陆间旅行这么久我依然不能算是一个非常外向的女孩，只是靠着强烈的自尊心掩饰着自己，我害怕被人轻视，一直都是这样。 可那个一直唠唠叨叨的吉梅娜今天却像是邻家大姐姐一般善解人意，她的语气比平时更加温柔，足以让人看出她已经是经历了漫长的时光升级到老太太那样的心境了。 “克莉丝小姐的手很漂亮，但是指甲却有些伤痕累累的。”她抬起我的一只胳膊，仔细看着我的每一根手指，那是拿过剑，杀过人……在登山时抓着岩石弄伤过，在旅店被粗糙饭桌的木刺刺入过的手指。 在王宫的时候每个礼拜都有专业的侍女帮我修剪指甲，并且涂上香水和荧光剂，虽然比不上现代的美甲可是看起来却晶莹剔透，同时有着自然的美。 “旅行者的手都会是这样。”我淡淡回答她的问题。 “我还以为你会过的更好，因为你的同伴都对你非常尊敬，他们说你是个女王。”吉梅娜平时是回到村庄里居住的，看来她和我的朋友们有所交集。 正当我想要询问的时候吉梅娜的嘴角弯出一个弧度，在啜饮一口茶水之后抬起薄唇，“兽族的王曾经夺取了我们的公主……也就是长老的女儿，所以你手下的那群兽族战士们我们不得不请他们在村庄外居住，好在他们也没有为难我们。” “太好了，看来哈卡也有了成长，关于与兽族之间的事情我也素有耳闻，妖精公主和兽王之女名为泽洛蒂亚。作为兽族女王和加涅特的女王，我们曾经聊过一会。她是一位继承了兽族勇猛以及妖精的高贵，不可思议的强者。” “愿你们能够早日击败魔王，这是所有人的……的愿望。” 不知为何吉梅娜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是因为吃点心的过程中噎住了吗？不，她的动作优雅又轻巧，仿佛连呼吸声也不会让人听见。 但是很快吉梅娜就没有继续讨论这个，继续讨论起我的其他同伴了。 除了兽族的各位之外，剩下的战士们都可以留在妖精族的村庄中，马凯依然我行我素……据说他那轻浮的个性居然连妖精族的女人也能骗到，因为睡了一个白夜族女孩，他差点被赶出村庄，不过妖精注意体面……只要不是强迫，没有造成巨大问题他们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阿尔维斯谨慎的性格依然受到大家的尊敬，他和参谋巫师尼尔两个可以说是这个佣兵团队的冷却剂，幸亏有这两个人调和，否则我们非得和妖精们打起来不可。 “真希望下个礼拜他们也能平静地过下去。” 吉梅娜点头回答，“一定会的。” “我倒是可以给你们一个建议，只要管好马凯的话大多数麻烦都可以回避哦，那家伙是个长不大的小孩……”让人能够开怀大笑的流氓佣兵。 吉梅娜听过之后又笑了，这次她笑得很开心，但是过了一会脸又阴沉了下来，我不由得问她怎么了。 然后吉梅娜想了半天，最后还是道出自己的想法。 “我常常在想，是人类的生活太快太丰富多彩吗，以前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她顿了下，然后继续说，“长老总是和我们说人心险恶，外面的世界诱惑着我们的族人，但是他们还是有人不断跑出去，就像是他的女儿一样……” 妖精族对于这件事的怨念依然很大，他们黑夜族和白夜族本来要从长老的孩子中选出一个成为妖精王守护着整个艾琳，但是由于兽族的强势而定下来的婚约，这次妖精公主被兽王古达耶尔所夺走，而据说黑夜族的族长莉法莉亚没有孩子，所以这个位置到现在为止都是一片空白。 “那么，有回来的族人吗？” 听到我的询问她只是轻轻摇头。 “离开艾琳等于被流放，永远也没有资格回来，否则会按照古老的传统受罚。” “这样啊……” 不知道米希尔和当初的安吉拉小姐又是什么样的想法，她们是已经把自己当做人类了吗？ 还是说在生活中偶尔回想起当初在森林中的那份闲适呢？ 米希尔和安吉拉都没有向我提起过…… 至少在我的回忆里没有。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78.妖精族——2 结束了对话，夜晚我躺在树根床上看着天花板，那带着淡淡褐色的顶部弯成了一道漂亮的弧线，以这个时代的工艺而言想必做不出这么完美，难道说是天然的吗？ 吉梅娜说过她带的茶有帮助睡眠的功效，但是现在难以入眠，虽然我很困……床板很硬是原因之一，但是更大的问题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吉梅娜今天像是话中有话，她也是憧憬着外面世界的生活吗？我也有这样的时期，记得第一次通过王宫城堡的门来到城下之时我的内心是何等的激动，看着城市的街道，人群……路过的马车，看着城下商店里的店家们所卖着的商品，如果我并不是公主只是一个一般女孩子的话这样的想法会颠倒吗？ 仰望着依山而建的王宫，做着梦也想成为舞会上的女主角…… 我站起身来，夜晚能听到蝉鸣，这在北方大陆上是听不到的，我走出自己的房门，看着夜晚的伊甸。萤火虫填满了我的视野…… 像是从天空中落下的星屑，在我的面前带过一点点光亮，夜晚的森林散发着一种梦幻般的氛围，并不像是充满魔物的森林那样幽深，月光反射在草木和宽敞的道路上，我情不自禁走下环状的台阶走下巨树，夜晚这里没有妖精族卫兵看守，在这个时间里我是自由的。 随着微风和萤火虫的引导，自己光着脚一步步走下，径直踏上柔软的地面…… 远处的贝尔谢巴圣树依然像是白天那样有着巨大的存在感，但是在夜晚却为它覆上了一层深沉。 然而让人更加吃惊的是面前的湖泊，白天还是清澈见底的伊甸湖，现在上面浮着成群的萤火虫，它们照亮了湖，让透明的水面散发出蓝色的光。 真好……我从未见过这么多萤火虫，更没见过它们会这样仿佛顺着微风吹拂树叶的节奏声在水面起舞，或许我现在能够理解为什么吉梅娜会有那样纠结的想法了。 妖精们的生育率很低，所以他们才想要用律法限制住自己的族人，这里是犹如桃源一般的人间仙境，值得让人去守护…… 可是现在我不想去想那么多，只是看着这一切我就不由得发出细小的惊叹声了。 “真是难以想象……” “想象什么？” 一道冷漠的声音响在我的身后，自己急忙转过身，在听到这声音的那瞬间我全身都警觉起来，因为这个人既不是吉梅娜也不是诺艾尔。他剪着灰白色的短发，长长的妖精耳以及小麦色的皮肤提醒着我他是黑夜族的一员，看年龄是人类的十几岁后半，以妖精的年龄来说大概在50岁以下，大概和吉梅娜是同龄。 “阿塔杰尔。” 没错，他是我的另外一个教官。 “您一个人晚上在这里干什么？”他的语气并不随和，这也是我这几天要求先接受吉梅娜课程的原因。 “漆黑的天空，与深深倒映着它的湖面，满天的繁星与落在湖面的闪光小虫……我在看这一切，看着仿佛身在星海中的自己的倒影。” 我坐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自尊心不允许我在他的面前惊慌失措，但我逐渐意识到气氛已经被突然来到的不速之客破坏，今晚已经不再适合在湖边散步赏月了。 “你又来做什么……”最终我抱着双膝背对着问他。 妖精族青年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像是刚刚做了很大的决定一样。 “夜景我已经看了很多年，陪着另一个人……”阿塔杰尔依然在犹豫，说话吞吞吐吐，“但是今晚，我是打算冒着些风险说些话来。” “对我？” “这里没有第三个人，克莉丝小姐。” 那么他会说些什么呢，好了，这男人虽然寡言少语且显得无比冷漠，可是他现在成功地引起了我的兴趣，我拍了拍身旁的那篇空地，示意他坐下身来说话。 阿塔杰尔坐了下来，他的眼睛很狭长，看上去就不好相处，这样的人愿意在深夜来到一个女孩的身边我只能想到两种可能。 一是为了求爱，但是他刚刚已经说过在经常陪着另一个人看夜景，所以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第二种的话…… “吉梅娜向您教了些什么？”他的眼睛根本不看我，只是盯着湖面。 “我还以为你们交流过的，历史和礼仪，主要就是这样。”我没好气地回答。 他冷笑了一下，抓起旁边的一块石子丢入湖中，瞬间我的面前荡起了一波涟漪，我的影子和月亮的影子通通被打破在这一阵冲击下。 自己不由得蹙起了眉毛。 为什么美景却要配上这么个煞风景的人？ “我来给你补补课吧，虽然这是我之后的日子里要教的，但是或许已经没那么多时间了。” 要是你们不要每天那么早就休息，稍微勤奋一点的话就不会出现时间不够的状况了。 当然，这种对于整个妖精族的嘲笑自然是放在了心里，我没有作答，只是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吉梅娜一定跟您说了，我们妖精是由天使变来的吧。”看到我点了点头他继续说下去，“果然是这样，她就是喜欢那么说……但是她从来不肯说为什么天使会变成妖精。” “为什么？”我的脑袋第一次偏了过去，的确吉梅娜没有说过，我对这个问题也有很大兴趣。 “天使没有灵魂，而恶魔们却有……他们为此而堕天，其中有一个最著名的的便是座天使贝耶尔，他是光之领主……非要说的话就像是精灵那样伟大，不过提起他的名字在这个艾琳是禁忌，吉梅娜一定忘了这点。” 所以你也忘了？ 我没有回呛，我喜欢听故事，这个男人的故事引起了我的兴趣。在听故事的时候我喜欢保持安静…… 他对于这点似乎也很满意，点了点头后阿塔杰尔继续说下去。 “这个故事有点长，但我觉得非常有必要，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够记住，至少记住大致的名字……我只说一遍。” “请说吧，我会在明早再问你为什么要挑这个时间和地点……然后你和吉梅娜究竟是什么关系。” “如果时间足够的话我会说的。”他淡淡回答道，随后开始了诉说。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79.妖精族——3 光中之光，这是大家对他的称呼。 涅芙拉在赐予天使们真名的时候还提醒他们不能随意道出自己的真名，不然必定会遭受惩罚。获得了玛娜的天使们强大且坚持着正义，因为他们没有灵魂，所以不会有欲望，不会繁衍……就连死亡也不会，只是等待力量用尽之时便会消失在大气中，分解为光和玛娜回归大地，将真名归还。 天使们居住在月面上，之前吉梅娜和你说过吧，天使们因为受到恶魔们的攻击不得不创造出另一个月亮，也就是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赤月。苍月和赤月既是天堂也是地狱，恶魔们所占领的地方成了一片废土，单单是踩到那片被诅咒的大地上也会遭到污染。 勇者诺亚和恶魔们的战斗女神并没有直接参与，虽然她有着无上的力量，可是作为伊欧加尔德意志的化身她还带着慈悲，所以她需要勇者这个代理人。那时候的世界并不像现在，分为北大陆和南大陆，中间还有一片茫茫的雾海，我们妖精族生活在这片小岛上，原本艾琳是世界的中心，伊欧利特加尔德是一片完整的大陆，你所住着的伊甸就是艾琳的中心……女神一直为勇者祈祷着，但是她忽视了天使们的变化，或许是故意放置不管的？因为大家都说涅芙拉女神司掌命运谁知道呢…… 在勇者诺亚和恶魔们战斗的时候，贝耶尔与智慧天使也想着如何净化月面，他们的力量到了凡间就会削弱，因为恶魔们和他们分庭抗礼共同生活在那片土地上。智慧天使是第二个受到涅芙拉祝福的天使，但是她的真名已经丢失了。我只知道后来发生了很悲伤的事情，这点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我们今天的故事是针对那位天使之王的，也就是贝耶尔……光中之光。 我们之前已经说了，天使没有灵魂……但是恶魔不一样，魔王德鲁库尔在和勇者的战斗中他们从人类的身上学到了如何拥有灵魂，成为了有灵魂生物的恶魔们自称为魔族，并且和其他生物杂交生下了各种各样的怪物，那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魔物。 也许是因为恶魔们的腐化，净化月面的过程中贝耶尔第一次感受到了另一股思想和自己对撞的情感，仿佛自己的身体里被另一个意识填满，原本睿智温柔的他变得焦躁起来，做事极端经常动怒，甚至攻击自己的手下……这种感觉很差，至少当时还是正义的他把这件事告诉智慧天使，她告诉贝耶尔不要多想，因为她是智慧的化身所以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虽然不像是涅芙拉那样全知，可她也能够窥视命运……天使看到贝耶尔接下来的命运不禁潸然泪下，可是看到自己的泪水的那一刻她明白……自己也拥有灵魂了。 他们一直忍耐了灵魂上的痛苦很多年，直到涅芙拉的身体化为玛娜融入大地。你知道玛娜吧，那是一种纯粹的能量，巫师们称之为魔力，将它的单个物质形态称之为魔素……而魔族们厌恶女神可又不得不用这种力量所以只叫作魔能或者能量，你要知道甚至很多魔族都不知道这份力量的来源，他们被女神所诅咒，永远只能靠啃食其他生物的玛娜而生存，这种方式尽管让他们感到痛苦不已，但也是积累力量的一种方式。 我们知道这些怪物总有一天会卷土重来…… 在涅芙拉的身体融入大地之后有一些新的变化出现了。 玛娜浓厚的地区会出现强大的生物，这种地方人类无法生存，因为他们的身体无法接受这样高浓度的玛娜。能承受这样高浓度玛娜的生物有两种，一种是强大的魔物，它们对于魔力的渴求无穷无尽，还有一种是在更加浓厚的玛娜的影响下所诞生出来的新生物，也就是龙族。每诞生一只龙族会有一千只强大的魔物为之丧命，但是他们不同于魔物的是已经受到玛娜饱和的他们不需要啃食别人的玛娜……可这也不代表他们是多么善良的人，龙族喜欢亮晶晶的宝物和俊美的处女，他们呆在高山之巅永远居高临下看着世界上的生物，对于想要到手的东西从来不会客气，一头龙能够毁灭人类的一座都市。 龙族的出现标志着第二纪元的开始，同时也是人类受难日的开始。 天使们再次开始望着大地，要知道原本他们不想插手人类的生活，那也是女神的教诲，可是在魔族和龙族的威胁下人类就快要灭族了，像老鼠一般只能在地面爬行……智慧天使再次感叹道这是命运，她告诉贝耶尔他们应该出手了。 愤怒的大天使们突破云端空袭地面，他们比人类要强得多，贝耶尔更是能够以一敌多，正如同“光中之光”这个称号一样，他的动作也像光那样快，攻击像闪电那样有力，震耳欲聋……龙族被吓破了胆，这时候有一头强壮又年轻的龙嘲笑他同族的懦弱，这头龙名为雷克斯霍尔，他单独挑战贝耶尔结果被打得落花流水，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在这种状况下却只能撤回，因为年轻的龙了解，没有取他的性命是因为大天使的慈悲。 龙族心高气傲，他们拿人类发泄，去击败低阶的天使……甚至穿入地下世界向魔族发泄自己的怒火。 这时候魔族忍着他们受到袭击时的剧痛，用他们狡猾的脑袋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他们的魔王已经积攒了数百年的力量，是时候反击了，但是如果像上一次一样的话只会再次被打败，不如连同这些大蜥蜴一起吧。他们看上去既有力量而且脑子也不太好。 新魔王在阴影中出现，“喂，朋友……让我猜猜，你的心情不太好。” 雷克斯霍尔当时就要攻击，但是他发现面前这家伙用那比人类大不了多少的身体稳稳接住了自己的利爪。 “合作吧，我知道贝耶尔的弱点。” 魔王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80.妖精族——4 他们之间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单凭他们任一方的力量都不是大天使贝耶尔的对手。那时候的魔王可不像是现在这么棘手，同时天使也不像是今天这样完全找不到踪迹。那个魔王只是历经了几百年刚刚继承了魔王魂的年轻深渊魔族，他还差的远，当然他自己也非常清楚这一点。 拥有了灵魂的同时让他们的智慧让突飞猛进，魔族们变得谨小慎微，避免一切损耗，他们学会了一种更为麻烦的东西——狡猾。 贝耶尔依然和智慧天使一起恢复着地面的秩序，自从涅芙拉回归大地之后这个世界因为精灵的分散而变得四分五裂，人类生活在夹缝中，宛如一只只老鼠……同时由于玛娜的力量还出现了兽族，矮岩族……他们彼此间整斗个不休，更别说一起对抗魔族和龙族了。 贝耶尔看到之后非常愤怒，他草率地把地底，还未到魔界的那块区域划给矮岩族，将沙漠和草原之地划给兽族……唯独人类备受宠爱获得了地表上的剩余领土，因为大天使还记得曾经的涅芙拉爱着诺亚，人类必须受到优待。但是作为参谋，智慧天使却摇了摇头，“你这样做会引起更深刻的仇恨。” “至少他们现在能够安静一点。”他不耐烦地揉着自己的脑袋，这个动作像极了人类，智慧天使感到吃惊……如果说人类因为拥有灵魂才会伟大的话，那么天使一定是因为拥有灵魂才会出现腐化的状况。 他们是在涅芙拉诞生前就出现在这个伊欧利特加尔德的神圣种族，作为女神走后的唯一执法者，或许应该像他们其他的兄弟姐妹一样，没有灵魂才好。 但是智慧天使又意识到一点，这是涉及到他们本源的问题……既然天使不能通过交合繁衍，为什么他们还会分为男性和女性呢？ 她的脑袋里有一个想法，现在她和贝耶尔都有了灵魂，行为举止就像是人类一样。人类没有强大的力量，也没有悠久的寿命，他们的生存的意义在于短时间内绽放着生命中的光辉……每一次回想起勇者诺亚智慧天使都感到头晕目眩，她憧憬着诺亚，憧憬着他闪光的一生！女神曾经说过诺亚是超越了自己的生物，那么他就是女神眼中最完美的生物吗？ 人类的数量是天使的千百倍，不是所有的人类都知道贝耶尔和她，但是几乎没有人不曾听过勇者诺亚的名字。 智慧天使向贝尔谢巴树前走了七步，那正是当年涅芙拉中下这棵树和人类立下盟誓之时所走的步数……她觉悟了。 人类的秩序在有条不紊地恢复着，大天使贝耶尔一天比一天焦躁，虽然以人类的寿命观看来他已经足够有耐心了，好不容易能够喘口气的时候他发现了异样。 最近有很多人类不服从天使的管理，他们甚至出手反抗，不少天使因此被打得遍体鳞伤。 起初贝耶尔除了震惊外没有其他情感，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人类怎么会是天使的对手，他们种的佼佼者身上所携带的玛娜量也不及天使的百分之一，但是报告却更多地被呈了上来。 他想到一种可能，勇者的复苏……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奇怪。 报告来自于世界各地，勇者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同时出现在这么多地方。 但是这些人类倒也不过分，他们只是想要宣传自己的自由意志，并没有和天使为敌的意思，他们仿佛领悟了一切那样突然说要和魔族宣战…… 贝耶尔因为不解而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 每当有不解之事的时候询问智慧天使就好了吧，最近没怎么见她出来，可是她绝对是天界能够洞悉一切的存在。 贝耶尔邀请她去仅剩下两人的地方谈话。 智慧天使答应了，他们像人类那样一步步走在伊甸的湖边，与贝耶尔的面色凝重相比，智慧天使倒是露出微笑，可是她什么都不说……只是一直看着贝耶尔的脸，温柔拂去飘到他英俊面容上的叶子。 两人沉默了许久，智慧天使才张开嘴巴。 “光中之光，你今天为何要约我出来。” 他知道面前的好友能够洞悉命运，她一定知道自己的目的。 “关于最近人类的事情，你知道些什么吗？” 智慧天使没有直接回答，她转过身去，扑了扑自己的双翼。 “如果你知道什么就立刻告诉我，还是说……”大天使顿了顿，随着一阵光，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把长剑，那是审判罪人时大天使才会用的武器。“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对吧，你把力量交给人类！让他们觉醒。” 面对天界之王的威胁她却毫不在意，她先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是我，但又不是我……”这个关子让天界之王变得越发烦躁，他挥出剑斩掉智慧天使一边的翅膀……看到羽翼随着落在地上，智慧天使身上绽放出鲜血之花的时候贝耶尔了解到她也是拥有灵魂的生物了。 智慧天使忍着剧痛大笑着，“光中之光啊，我们都被女神愚弄了！涅芙拉来到这个世界不是为了帮助我们打败恶魔！我们自以为自己是完美的存在，代表着正义和勇气，但是实际上那是人类才拥有的东西，没有智慧就没有愚蠢，没有怯懦就没有勇气，没有邪恶就没有正义！” 看着一脸复杂表情的贝耶尔她没有结束自己的话语，靠着那半片羽翼飞到半空中，“人类才是完美的生物，女神早就在他们的身体里埋下了种子，他们是女神真正的选民，看看那些打败了天使的人类吧。他们的玛娜是正常人类的数百倍，尽管不如勇者但是他们能越来越强，并且被杀死也会复活，他们迟早会成为新的神祇支配所有天使，你还不明白吗？这都是你说信奉的女神的算计！她给了我智慧，正是等着我来看透这一切，即使已经过了数百年她也算好了每一步……自愿成为真民们的仆从还是被他们奴役！”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81.妖精族——5 大天使知道，智慧天使说出口的必定是实话，她是神的头脑……能够洞悉命运，虽然她的力量并不强，用魔法尚且还算过得去，但是在剑术方面就毫无天赋，和贝耶尔比起来她就像是一个孩子。 可是面对她的嘲笑贝耶尔却怎么也下不了手，这段时间他的性格已经改变了很多，按道理说如果有人敢这样愚弄自己的话他不可能手下留情。但是他知道智慧天使说的是真话，自己所崇拜的涅芙拉，已经融入大地的女神偏爱着人类，并且为了他们之后的生存而埋下了种子，正如同她曾经埋下那个盟誓之树的种子一般，只是这颗用了女神自己的身体以及数百年的时光。 “我要堕天，贝耶尔。”她的表情是那么坦然，感觉看不出哪里不妥。 贝耶尔无法猜透她的想法，因为她是智慧天使，或许她的目光已经看到了几千几百年后的未来，她的计划早已做好，按照涅芙拉的说法。 ——那就是命运。 光中之光就看着她振动着单翼飞到天空中，看着她的脸上划出一道弧线，露出让人惴惴不安的笑容。 天界自此少了参谋，得知此事的魔王军也跟着龙族一起攻入天空，天使们再次吃了败仗。 贝耶尔陷入了更深的绝望之中，而智慧天使，听说她就是黑夜族的始祖……第一个堕天的天使，她和人类生出了妖精族，那是一个新的亚人种族。 冗长的声音回荡在夜晚的湖面上。 阿塔杰尔看着我的脸，虽然在讲故事可是他的面容上只写着严肃。 我意识到他的故事还没讲完，但是他在我提问之前不会说下去了，仿佛这位黑夜族的青年已经触犯了什么不能触犯的事物。 “那么，贝耶尔呢？”我说出的话明显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阿塔杰尔没有了可回答我，选择站起身来，和来的时候一样再次捏了一块大小适中的石子，旋转着投了出去，在湖面打了好几个水漂。 “贝耶尔的后续？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少，但是在人类中却没有怎么流传，可我很诧异的是你居然不知道……”他转过脸来，“你一直说自己在和魔王军战斗，那么光之堕天者的名字应该听说过吧。他是现在的魔族四天王之一……因为智慧天使的事情让他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和极端的矛盾之中，人类的反抗，天使兄弟们的怀疑，甚至是他自己都质疑自己的信仰是否正确！” 魔族四天王，尽管这个头衔已经很让我吃惊了，可真正让内心受到一阵惊颤，不知为何让这种感觉最终爬上背脊的却是后半句…… “自己都质疑着自己的信仰……”复颂着这一句，想到了我所相信着的炎之信仰。 我想要继续听下去，因为我不明白这个故事的含义，大概他说完我也不明白吧，但是渐渐地自己却能够感到一点共鸣。 阿塔杰尔的表情告诉我，这个故事的结尾一定是悲伤的，因为一切都已经发生过了，因为我知道涅芙拉的真民代替贝耶尔掌管了天界，成为了天使们的主人。 我爱读的小说《狼骑士的誓言》便是两名伟大的天使忤逆自己主人，挽救地面王国的故事。 “没有灵魂的天使能够坚持正义，替天行道，但是有了灵魂的天使有的成为了妖精……他们获得了生殖，繁衍的权利，却丧失了永生的资格。甚至还有的天使，最后连妖精都做不成……被女神的谎言所欺骗的他们最终陷入了思考的漩涡中，渐渐在与魔族的战争中陷入颓势。这时候拯救他们的是涅芙拉的真民，这群人类自我封神！因为他们永生不死，即使一次次进入了死者国度依然能够在黎明时刻再次苏醒，而且不断变强……夺走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宝物，只要是他们在就没有没法打倒的敌人。” 他的声音渐渐变高，甚至让我感到了害怕。 这个故事明明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但是青年却因此触动了内心深处最薄弱的东西，他的感情一口气爆发出来，像是惊涛骇浪一般冲击在我的脸上。 “涅芙拉的真民是强大而又贪婪的，他们不断地拯救着人类和地上种族……但是一定会收取报酬，如同一群佣兵……可是他们并不是只会满足于金钱或者女人，他们要求所有人称呼他们为‘神’。贝耶尔当时听到这个要求时坚决反对，看到天使们都跪下身体表示臣服之时，唯独他一人挺直了腰。” 阿塔杰尔应该是尊敬着当时的贝耶尔吧，说这些的时候他的眼中闪耀着一种光芒，少年们还怀揣着梦想时才会带着的光。 “而人类们后来确实称他们为神……”我想起了自己曾经听过的那些传说，只要谈起涅芙拉的真民，他们的口中只有向往和追念。 “毕竟只要有他们在，便没有打不倒的敌人，即使魔王来到地面上也不可怕。”黑妖精回答，能看得出他在忍耐着什么。 这是我提问的机会，自己不明白的东西还有很多。 “可那样的话为什么又会出现勇者？如果涅芙拉的真民那么强大……为什么还需要勇者呢？” 我不明白，而且在三百年前两千名涅芙拉真民被击败在魔界，统统被封印了起来，连同四个精灵一起。 “呵呵……勇者和涅芙拉的真民，天使和妖精族……么。” 他干笑了两声，“这群天使在我看来都是一群下贱的东西，当时他们臣服于涅芙拉的真民……”阿塔杰尔唾了一口，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质疑，只是说了些不相干的话。“而今天，有些人做了一样的事情。我似乎已经说得太多了，克莉丝小姐……你作为炎之精灵的化身，一定是肩负起世界命运的人。提防贝耶尔吧，那个家伙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狡猾的存在，好好去思考吧。” 总感觉这个妖精想要向我传达些什么。 可阿塔杰尔最后只是低下头说了句晚安，然后便转身消失在暮色之中。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82.妖精族——6 昨晚阿塔杰尔所说的话在我的脑中挥之不去，如果仅仅是为了讲故事的话没必要挑那个时间和地点，毕竟那对我们来说都不方便。 清晨从巨树的枝叶间洒出来的光照射到房间内，我躺在自己的木根床上翻来覆去。 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劲，阿塔杰尔之前从未向我说过故事，他和吉梅娜不一样，黑夜族的青年更像是刻板冷漠的数学教师，而并不是那种会带着一点玩笑和温暖笑容的姐姐。 可是昨晚……嗯，昨晚他说的话像是一种警告。 “提防贝耶尔，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狡猾的存在……”我默默念起他和我说的话，没错，结合阿塔杰尔所说的故事这是针对我所提出的警告，关于贝耶尔的。 我并没见过贝耶尔，事实上我根本没有和魔族正面对抗过，从涅芙拉伊特的海港……曾经从水手的嘴里听到过拉蒂亚姐姐正在加涅特的南边边境抵抗着魔族，至今应该还未陷落，否则很快就有人带着消息漂洋过海，在帝国的时候我没有听到那样的消息。 姐姐她真的是一个了不起的英雄，我一直在逃亡，虽然有了军队但是现在为了诺艾尔的觉醒而奔波，真希望能够早点回去帮助姐姐大人。 话说回来，四天王究竟是什么样的水平呢？我只听过大家说龙族女王亚利克希亚是多么强大，她在菲亚山的要塞上一举泯灭数万精英军，摧拉枯朽的攻势让东边的风之国都为之胆寒。 堕天使，贝耶尔吗…… 既然是出现在创世神话里的人，实力自然不容小觑，我要变得更加强大才行。 想到这里，为了诺艾尔觉醒而奉献力量的决心再次填满了我的身体。 我是女王，而诺艾尔将成为我麾下最强大的骑士，能够获得他的力量就算失去炎精灵也不足为惧，因为王是不需要亲自上战场的。 今天将是新的一天，还有不到两周的时间了，在阿塔杰尔那里学习结束就能够举行仪式，阿塔杰尔他会教我什么呢，除了之前他教的那些基础之外……正式迈入黑夜族课程的我对于他们的传统倒是略知一二。 黑夜族和白夜族不同之处在于对于月亮的信仰，昨晚阿塔杰尔的话倒是能让我推导出他们关于月亮崇拜的原因了。 之前听说过白夜族信仰赤月，而黑夜族信仰苍月，他们既然都是从天使演化而来的种族这点就非常好说了，他们憧憬着过去祖先们所提到的天堂圣域。 黑夜族们擅长使用魔法，甚至包括一直被认为是歪门邪道的幻属性，但是白夜族却只提倡使用圣属性和弓术，他们几乎都是一个好猎手。 接下来的两周内，我可能会接受一些使用玛娜的教育吧，尤其是在奉献力量的时候……该如何去做，单单让我奉献出精灵也只是一头雾水而已。 洗漱完毕，我换上自己的那套麻烦礼服。 阿塔杰尔会准时到的，而且他又是男性，被看到换衣服的样子不管出于礼仪还是羞耻心的考虑都非常差劲，所以我加快速度。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很轻，但是却显得很用力。 当时自己没想太多，只是赶紧套上裙子并且说了声，“请等一会进来！我还在换衣服！” 但是对方好像根本没考虑这点，门两边的插销就像是装饰品一样，脚步声的主人用了特制的钥匙打开了我的门，我看到的是那个扎着麻花辫的漂亮妖精。 “如果记得没错的话昨天是我们的最后一堂课了，白夜族小姐。”自己的声音里当然带着些不愉快，而吉梅娜她根本没有管这点，径直走了过来。 她想要做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脸上露出的焦急神色让我明白她想说的事，是让这个温柔的妖精小姐都不得不放下她的温柔和礼仪。 她抓起我的双手，跪下身视线从下往上看。 “昨晚你见到阿塔杰尔了吗？”第一句就是这个，我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本来还犹豫着是不是要诚实回答，可她那乞求一般的眼神实在让我没法那么做。 “是的，我们昨晚相处……但是绝对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阿塔杰尔说他常常和另一人游玩于水边，我相信那个人就是吉梅娜，要是没猜错的话他们可能是恋人的关系。 听到我这样的回答，她像是找到了希望一般继续追问。 “是吗！真的吗？他和你说什么了，有说他今天去哪了吗？” 被用力攥住的手感到有些疼痛，我蹙起了眉。 “等等，你突然这么说我也不明白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弄痛我了。” 吉梅娜松开了手，她的表情又变得复杂了起来，顿了顿之后，她抬起头。 “今天我没找到他，可能他今天一天都不会来了。”吉梅娜的脸色变得昏暗了起来。 “你太过于紧张了吧。”我不想道明他们两的关系……只要吉梅娜不主动说出来，毕竟白夜族和黑夜族相恋大概也不是什么能说出来的事情吧。“或许只是身体不舒服，稍微迟到一会。” 听到我的话少女一个劲地摇头，“你不懂的……”她咬着下唇，“几十年来，他从来没有违背过约定，如果是约好的事情阿塔杰尔绝对不会违背……我们互相看着对方从小长到大，一起在伊甸的湖边散布。即使不能做到每天也会保持一周一次，很不正常啊……今天他没来这件事，妖精族一般是不会生病的！” 激动得浑身发抖的样子让我感到有些害怕，也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所以，到底他和你说了些什么，快点告诉我吧！” “嗯……他说……” 哒……哒哒。 就在我打算和吉梅娜说清楚的时候又有一道脚步声响在外面，少女立刻站起身，她的表情变成了肉眼可见的喜悦。 冲出房间，但是还没等她跑出门外，那张脸就立刻变得阴沉了下来，那是大失所望的人才会露出的表情。 “吉梅娜小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这是克莉丝小姐的房间。” 黑夜族的族长莉法莉亚站在门口，我曾在来到艾琳的那天见过她。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83.妖精族——7 莉法莉亚出现在这里绝不寻常，因为妖精族很死板，基本不会做出这样计划外的事情，他们讨厌让事态变得复杂起来。 而这位黑夜族族长踏着带高跟的长靴走入我的屋子，她的右手上抱着一本厚厚的精装书籍，看上去不像是编年史，带着黄铜的锁……像是魔导书。 “莉法莉亚……大人……”吉梅娜低声唤出了她的名号，“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黑妖精女士哼了一声，“这是我问你的，而没轮到你问我，小姑娘……” 她的脸色因为这句话变得煞白，长老们都是非常可怕的人物，像是已经经历了上千年岁月的洗礼，让人感到一种天然的恐惧。 “非常抱歉，但是今天，阿塔杰尔他没有按时出现在这里……我感到有些奇怪，所以……” “够了！”莉法莉亚不想再听下去，她重重地将手中的书放在我的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重响。“这事似乎轮不到白夜族来管，更何况是你，只是被赋予了教职一责的小姑娘……” “啊……那个，等等，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来，今天本来是说好让阿塔杰尔来进行课程的吧，我知道妖精族的各位不喜欢破坏约定。” 无法忍受这样尴尬的氛围，也看不下去吉梅娜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帮着呛却让莉法莉亚将眼神瞪了过来。 她的瞳孔的颜色就像是天空中的闪电一样，苍白的头发和年轻立体的五官也让我感受到巨大的压迫感。 “梅斯菲尔德小姐。”哦，这个称呼还真是少见……我第一次听到有人直呼我的姓氏，大概是因为冒险的途中很少表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吧，但是她突然这样称呼更让人觉得倍感压力了。“我们族内有自己的安排，阿塔杰尔他这样的精英卫兵应当尽自己的义务而不是在此。相反，我倒是很闲……所以后半段的课程就由我来继续吧。只是一些基础的咏唱词和誓言而已，我们和白夜族不一样，不在乎繁琐的礼仪，只要这件事能成就行。” “但是，之前他从未和我说过……要是有这样突然变动的先例的话。”吉梅娜依然想要了解真相，这更让我确信她就是阿塔杰尔经常与之一起散步的那个人。 可是莉法莉亚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了。 “真是吵人呢，给我退下！白夜族小姐，以我的真名起誓，没有人能让我重复第二遍。” “可……” “吉梅娜小姐，请退下吧。”我说道，并对她使了一个眼色。“或许确实是事出有因，现在我必须要接受课程，直到晚上……” 她的眼睛一亮，似乎已经察觉了我的意思，等到晚上再说吧。 吉梅娜将自己的手放在肩上行了传统的一礼便退了下去。 而眼前的黑妖精长老则是像她根本没有来过那样什么都没再说了。 莉法莉亚之后立刻对照着书开始了讲课，我猜的没错，那是本魔导书……而且是记载了只有妖精们知道的秘术，她说了一通妖精语的元音让我记住而不考虑我的接受能力。 我觉得妖精语太难了，而且每个词汇都像有着魔力一样，念出来就会切实感受到体力的消耗。 到了正午的时候阳光依旧完全照入室内，光渐渐爬上了桌子，照到了书本上的时候莉法莉亚便把书本收起来。 她叹了一口气，切身感受到了无比的失望，“别说是妖精语，就连基本符文也学得不完全，您真的是沙拉曼德的宿主吗？梅斯菲尔德小姐……” 这样对待差生般的语气自然让我感到很不舒服，事实就摆在眼前你却质疑我？还是用这样的方式，言语的直接丝毫没让人感受到她对我有半点尊敬的意思。 “我当然是，沙拉曼德源于女神的愤怒，在圣树的火焰中诞生……我很会玩火，并不需要那些繁杂的咒文，要看吗？” 她的眼神变得锋利起来，我只是开玩笑而已，立刻就散发出这样的敌对意识让我反而有些不好下台了。 可确认到我那挑衅一般的话结束之后她只是轻轻偏过视线。 “哼，所以这种力量还是尽早回归大地吧，炎之精灵本身就不是出于女神的意志而诞生。” 说完，她站起身来，莉法莉亚的身高比正常的成年男子还高，但是她的两腿纤细有弹性，身体线条也异常明显……这让她看起来简直像个模特。 “跟我来吧，梅斯菲尔德小姐，我带你去村子里……如果是那里的话，倒是有些适合您课程的教法。” “可是，歌欧希长老让我不能离开伊甸！” “我不是歌欧希，你也不是一尊木偶，不是吗？” 好吧，虽然这种语气无法让人轻易接受，但是她说的没错，只要晚上前能够回来的话能去妖精的村子也是件不错的事，两周的时间让我已经快要厌烦这个人间仙境了。 艾琳虽然说是一块小岛，但是实际上远远大于我们所想象的。 他们用幻术将自己隐藏在雾海之中，没有人能寻找得到，除了精灵的宿主和特殊力量的拥有者们。 我换上了便服，以免将礼服弄脏，走下巨树时那白夜族的守卫慌慌张张对莉法莉亚行了个礼，什么都没说就退到了一边去……明明我之前想要离开的时候他的脸还板的像一块大理石那样。 “上来吧，小姐。”莉法莉亚接过我的右手，带着我坐上她的坐骑，一头巨大的麋鹿。 这东西不会把人给吃掉吧……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我确实是这个想法，但是莉法莉亚身为女性却很有风度，她把我抱在身前，我甚至不到她下巴的高度。 “我们要走十几弗拉，到了村子里之后我会你去吃点东西。”雄鹿跑得比良马还快，它的双腿雄健有力，踢着地面留下深深的蹄印。莉法莉亚说明着我们的行程……“我会让人在生活中教你妖精语，这样说起来也会比较自然，两周后的仪式只有一段简短的咒文需要准确无误的咏唱，其他的都是白夜族们定下来的繁琐‘仪式’。” 哦，虽然态度很强硬，但是莉法莉亚小姐想的却很完备呢，我在伊甸是真的呆厌了。 不过却有一个不得不问的问题。 “那么，晚上我怎么回来呢？” 想起刚刚我暗示了吉梅娜小姐的情况，今晚她一定回来找我的。 “不需要哦，你会留宿十二天，最后一天晚上之前我带你回来，这件事已经告知了歌欧希和你的同伴们了，用信件的方式。” 她像是不在乎任何人的意见，在没有公主的情况下由两名长老掌管着这个艾琳，而我面前正是这二分之一。 “至于他们的反应……我并不关心。” “这也太独断专行了吧！” 带着这样的抱怨声，我跟着前往黑夜族的村庄。 其实内心早已期待不已。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84.妖精族——8 这东西跑得又快又稳，艾琳的地面和外面世界不同，人来人往的数量太少让这土壤也显得蓬松，道路上唯一的蹄印看起来是之前莉法莉亚来的时候留下的。 森林里能听到鸟儿的歌唱声，我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身在岛屿，除了空气中夹了一丁点海盐的气味之外我完全感觉不到这里和外界有什么区别。妖精们爱着大自然，道路中枝叶挡着我们的头顶，似乎不是经过采伐而是自然分开了一条路来，这也是我感到最神奇的地方。路边设置了灯，由一条弯曲的枝条作为主轴，上面小小的宝石散发着暗淡的光，在白天的时候阳光透过叶片洒下来让人感到神秘。而到了晚上随着暮色渐渐下沉的月亮隐隐约约出现在头顶，一旁的路灯微微散发着光，一群萤火虫伴着我走在这条小路上，除了美我想不出别的形容词。 “抓稳了，艾珐现在看上去有点乏力。”莉法莉亚抱紧了我一点，她的坐骑艾珐没有缰绳，除了抱住麋鹿的脖子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能让我抓的。 “不会因为我太重吧。”自己半开玩笑地说着。 “小姐，大概就连白夜族也找不到比你更轻的姑娘了，只是艾珐有些口渴，我要带他去一旁的泉水，大概有些距离……你能够等我回来吗？” 她说着的同时雄鹿艾珐也放慢了脚步，他们彼此看来是有什么心电感应，否则不需要缰绳的控制谁还能和坐骑如此默契？ “你要花多久时间？” “没多久，海水可不能喝，我会自己先弄清楚水的盐度。” 我不在乎她的话，自己的视线环视着四周，郁郁葱葱的森林，有几只松鼠从树上跳到树下，最吸引人的莫过于远处传来的花香味。 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求之不得。 察觉到我的表情，莉法莉亚笑了笑，她自己先跳下雄鹿的身体，然后牵着我下来……以她的身高而言即使是像抱小孩一样抱我下来也绰绰有余，可是她的一举一动还是充满了绅士独有的温柔。是因为活了太久所以连男性的行为方式也融入了自己的一举一动中吗？ “您如果不乱跑的话比较安全。”她松开我的手指，轻柔地说。 “炎之精灵的化身能够保护自己。” 我这样回答，我还记得自己是一个女王，是罗德库洛赛因特的克莉丝特，唯独不想在外族面前示弱。大概是察觉到自己的失礼，她的手抚上肩膀，那姿势比其他妖精还要自然的多，要是我的话或许一辈子也行不出这样完美的礼吧，仿佛因为这一礼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能被原谅，尽管她还没说任何话。 “那么，希望您能够对花草和这自然更温柔一些，它们不像您这样强大。” “我会的。” 回答之后莉法莉亚点了点头便转身而去。哦，我忘了问她多久才能回来，但是现在说这话让我感到有些难为情。 毕竟装出一副大人样子的是我自己，像个学龄前的孩子那样问家长什么时候回来这种话实在是难以出口。以那一礼来说，我觉得她会尽快的。 我站在原地等了一刻，但是却仿佛经过了好几圣刻。 森林的花香味诱惑着我，我看着松鼠爬上爬下，在我的脚边绕来绕去，自己不禁微笑起来，弯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松子递给它。 小松鼠接过我的礼物，一转身尾巴摇摇摆摆，真是好可爱啊……自己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莉法莉亚刚才的态度看上去并没有那么难说话，至少和对吉梅娜的时候完全不同，因为白夜族和黑夜族的关系不好她才会那样吗？ 我不太清楚，思维还在纠结于早上的事情，可自己的脚步却跟上了那小动物，它一走一回头，情不自禁地就被吸引了。 等我察觉到的时候自己已经走到了森林的深处。 “糟糕，这是到了哪里？”惊慌失措地转过头，因为走在树木之间我已经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了。 只有那花香味继续拉着我往更深处走，森林的更深处…… 越来越浓郁的花香，过了一会，我察觉到了什么不同，前方的亮光看起来不像是在树木之间，拨开扫到脸上的枝条，我快步向前走着……要是有什么虫子落下来搞不好自己真的会在惊慌之下烧了整个森林。 还好前方是正如猜想中一样的一片空地减小了自己的压力。 我探过身，看着那里，这里像是一个花园……浓郁的花香味肯定是从这里传来的，整齐排列的百合以及鸢尾让我猜测这里有人居住。 这时刚才的小松鼠再次闯入了我的视野中，它一路小跑赶到前方，直到我看到一双长靴……它靠在那只长靴处才停下来。 自己抬起头来，走了几步。 那里站着一个男人，长着晃眼的金发，身材高挑……有着妖精族少见的温柔笑容。 让人感到放心的笑容。 “你好，是迷路了吗？”他温和问道，看着他穿着园艺服，手中拿着喷壶我可以确定这个男性妖精就是这篇花圃的管理者。 自己羞红了脸颊，刚才突然从树林里钻出来还没一下发现他的样子一定显得很蠢。 “抱，抱歉……是黑夜族的族长莉法莉亚带我来的，走到路边她要带着艾珐去喝水，对了！艾珐是一头鹿，是她的坐骑！” “呼呼~”几乎是和呼吸一样轻的笑容，男性点着头。“原来你就是传闻中的圣女大人。” “啊……并不是，我是说虽然是……可……”可不是那么了不起的人，想要这么说，但我却无法控制自己，这样成熟温柔的笑容对于女孩子而言真是一件大杀器，光是站在这里我就能感受到自己脸上的温度传了过来，因为太害羞了所以只能笨拙得回答她，“嗯……我的名字是克莉丝特。” 依旧是温柔一笑，他慢慢走近，伸出自己纤长白净的手掌。 “我叫做兰德尔，非常喜欢花的人，尤其是您这样美丽的花儿。”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85.妖精族——9 “美，美丽的花儿！”不小心惊叫出声了，实在想不到像他这样带着温柔笑容的人会这样花言巧语，要是法米也这样说说多好……算了吧，他来根本就不像。 话说为什么这时候我还要想起法米啊，明明只是个嚣张的小鬼头…… 察觉到我的脸色后兰德尔先生依然摆出他的笑容，“没错，我虽然一直照料着各种各样的花，可是像您这样可爱又美丽的倒是头一次见到。” “你太过奖了，先生……”不知为什么，明明对他没有恋爱的感情也不想继续深入下去，可现在对于这种明显的恭维我却无法拒绝。 他放下手中的喷壶，那只松鼠灵活地蹿上他的肩膀，兰德尔抚摸着它的脑袋，“哎呀，看看你，把尊贵的客人带迷路，不过能让我看到克莉丝特小姐这点也非常感谢你。” 任何夸张让人害羞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都是那样的自然，男人高瘦的个子配上微卷的金色短发就像是童话里才出现的美男子一般。 他笑了笑然后用手指敲了敲一边的栅栏，不小会半空中就飘来了桌椅。 “这是……魔导力量的家具？”我问他，兰德尔依旧是保持着笑容点头。 “没错，外面没有吗？” 我对此点了点头，没有人会把魔导宝石浪费在桌椅这种家具上，让不该乱动的东西在天上飞没有任何意义，除了搬家的时候……但是有能力用这种家具的上级贵族还会在搬家的时候装满一车木头吗？我觉得他们宁可选择在当地重买一套，以免自己爱用的梳妆台在旅途中就分崩离析。 “人类是很注重工作效率地民族，我曾经去过一次帝国，那大概还是好几百年前，想要听我说说吗？虽然是很无聊的话题，但是我也有准备茶点哦。”说着他用魔法洗了手，从桌上拿起茶壶，同时一个篮子也飘了过来，那里面装着烤的金黄的饼干。 这场景简直就像是爱丽丝梦游仙境……但是带我来的不是兔子先生而是松鼠先生，遇到的不是红心皇后而是一个非常温柔的男人。 “乐意之至，但是要是让莉法莉亚小姐等急了的话。”我面露难色。 “不必担心。”兰德尔拉开椅子让我坐过来，“距离这里最近的泉水要花上半圣刻，一会我会送您回去。” 这样完美的说辞实在是太有诱惑力，我都快怀疑是不是莉法莉亚故意让我来这边了。 但是她完全没有这么做的动机吧。 我拿起一块饼干，散发着如同花香一般的清新，在男性面前吃东西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这样英俊又懂礼数还很成熟的男人面前。 兰德尔先生生活在这个森林里，不远处就是他的屋子，他发现了森林里的空地然后种下了这些花，他说自己很憧憬这样的生活。 我说，即使在悠闲度日的妖精族中也很少见像他这样生活得如此有情调的人，妖精这回是开心地笑了，他说自己在很久以前完全不是这样。 “那时的我就像是其他年轻的妖精一样，傲慢……带着对人类的偏见，同时也很固执。” “所以您就出去了？我记得离开艾琳的妖精被视为流放，永远不能回到这座岛上来。” 吉梅娜的确和我说过这些，这是不可触犯的规则。 “确实是这样，但是我的旅行还在有这条规则之前，而且有着这样前科的自己也没有继续住在村子里。”啜饮了一口花茶，我发觉了自己说了不当的话。 “非常抱歉，我不该提及这件事的。” 兰德尔摇了摇头，“不，我并没有感到后悔或者悲伤，您无须介意，人类就像是这花园中的花一样……美丽，虽然很短暂，但是他们所散发的香气会让人永远记住。” “欸，我第一次听到妖精族有人说这样的话。” “尽管大家都活了很久，但是如果不去亲眼看看这个世界的话什么都不会明白的，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 我点点头，他对于人族的评价太高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之前被妖精们所贬低的那种不畅快仿佛在一瞬之间都烟消云散。 “可是兰德尔先生您最后还是回来了？” “嗯。”同样，他不介意我问这个。“可惜战争太多了，我不得不寻找一个能够安身的地方，这里平静又闲适，虽然有些无聊~但对我这样的老人来说倒是正合适。” “哪里……”您看上去还很年轻啊，我是像这样说的，可这句话光是在我的脑袋里就让人觉得很肤浅了，我不想被他误解为是个只看外貌的女孩。 妖精族们的外貌都很优秀，但是只有他吸引了我的注意，让我感到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我更想表达这样的感情。 “不如说说克莉丝特小姐的事情吧。”见我没有什么话题了他便主动提问。 “除了年龄和体重都可以问哦~” “哈哈，当然。人类的绅士礼仪在妖精之间也通用。”仿佛真的被我的话逗乐了，兰德尔第一次拿起饼干放进自己的嘴里，他地举止落落大方也很有礼貌……直到将点心咽下都没有露出过牙齿。“克莉丝特小姐的故乡是哪？” “炎之国，加涅特！”我不加思索，可同时又怕他不知道，毕竟是活了很长时间的妖精，或许他去大陆的时候还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我们的国家也不过是200多年的历史。 “那是北方大陆的土地，有些冷但是人们都很热情，特产是阿拉斯特牛和美味的马铃薯，我很喜欢烤着吃。” “听起来很不错~” “嗯，可惜……那片土地现在被魔王军占领，我的姐姐正在抵抗着他们。” 我的心情谈到这个的时候也变得阴沉了起来，兰德尔没有进行那种廉价的安慰，听到的那一刻出现在他脸上的是货真价实的伤感。 “失去家乡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极其悲伤的事，正因为我们有着家乡才敢于在世界上闯荡。” “您说的没错，因为要复国，所以我必须要觉醒勇者的力量。” “希望您的旅途能够有风相伴。”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86.妖精族——10 兰德尔先生很懂得说话的技巧，他的话一般不长，而且比起诉说者他作为倾听者时显得更有魅力。 几乎这么长时间都是我在自说自话了。 “……所以说，因此，我把法米那家伙丢下来了。”我说起之前旅行的事情，兰德尔先生微微一笑。 他的手指捏着茶杯，轻轻放下，“真的很有趣呢，不过我觉得那个叫做法米的少年是真的爱着克莉丝小姐你的。” “才没有……明明一有空就跑到其他女孩子的身边。”我的脸颊随之鼓起。 兰德尔再次咬了一块饼干，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面色变得平和。 “因为正是因为优秀才会被其他女孩也追求不是吗~克莉丝特小姐所恋慕的人一定是与您相配的优秀。” “人家才没喜欢他……”脸颊倒是鼓得越来越圆了。 “哈哈，但是如果就这样放弃的话那就真的很容易被其他女孩夺走了哦，从刚才的故事里能看出法米能为您出生入死，当然是爱着您的……而且想必就算您放弃了他，他也不会放弃您的。” “欸？”最后半句说的声音很小，我几乎快要听不见了，可他也没有再回答的意思了。 兰德尔站起身来，“已经聊了一段时间了，我送您回去吧~再等一会的话估计莉法莉亚要等急了吧。” “嗯！”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对了，有时间我还能再来吗？” 他再次露出那个招牌式的温柔笑容。 “随时欢迎。” 兰德尔先生把我送出森林之后就离开了，他说自己不太好和莉法莉亚见面，他究竟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多久呢？不会是一直没有见过其他人吧？ 我回身看着重新跑到树上的松鼠，自己的脸上也浮现出了和他同样的微笑，一个有魅力的人能让别人的心情也很好……哪怕只是当他的客人。 莉法莉亚牵着她的雄鹿回来的时候刚好过了一圣刻，虽然因为度过了一段很棒的时光所以自己没有抱怨，但是这时间未免也太长了。 “看来您没有一直站在这里。”她居然还这样说。 “当然，因为我没有上千年的寿命，时间对我来说很珍贵。” “对我的失礼我深表歉意，之前的泉水已经干涸了，花了点时间调查了一下……不过，继承了炎之精灵的您是永恒。”说着她伸出手先扶我上这坐骑。 我接过她的手骑上艾珐，“但是你们让我交出来。” “哼，只是勇者觉醒仪式的需要罢了……要是天使们还在我们完全不需要这样，但是你不后悔吗？” “后悔是指发生之后才会出现的心情。” 她顿了顿换了个说法，“那么，您不害怕自己会后悔吗？永恒的寿命和力量，以及别人的崇拜。”她说着，雄鹿艾珐已经重新开始了奔跑，他宛如一阵风一样，十几弗拉的路程简直近在咫尺。 听着呼啸的风声我犹豫了一会才张开嘴，“但是我换来了希望，自己的成长……以及对于追求爱情的权利。” “呼呼。”我第一次看到了她的笑容，“小女孩追求的不是爱情。” “但我不是小女孩。” 她不再回答，只是带着那份从容的表情稳稳骑着艾珐向着黑夜族的村子骑去。 黑夜族的村庄和白夜族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们的房子在巨树的底下而不是枝头，离伊甸有十几弗拉的黑森林的深处。这里的人们看到我大概有三秒钟的惊讶，然后又转头做自己的事情。 抵达目的地之后，莉法莉亚把她的坐骑牵到一边，那头麋鹿听话的低下脑袋，然后漫步离开了。 “其实我刚刚就想问了，你的坐骑没有缰绳……我是说艾珐他不会逃走吗？” 莉法莉亚像是已经习惯了被提问一样眼睛也没眨一下，“奴隶才会被套上缰绳，对于朋友即使你不用这些强迫他们他也会心甘情愿地帮助你。” “所以你刚才必须要带他喝水吗？” “没错，因为这不是他的义务，我们更类似一种共生关系。” 继续说下去可能又只会让某一方不快而已，我不再问她了，自己对于这个村庄的兴趣远大于她的话语。 我是个外来者，大概是上个勇者之外的首个外乡人，黑妖精们的生活是以聚落的形式，他们有几个村庄，但是加在一起也不会超过一千人。 以树木为家是妖精们的天性，不让自己贴近自然大概会让他们非常难受，但是了解之后才发现这只是因为他们对于玛娜的依赖远超过人类，如果不从大自然中获取玛娜的话他们难以延长自己的寿命。 “我让你居住在图书馆里，有一个女孩会照顾你……可以的话也可以随便转转，我不像白夜族那样限制你的自由，但是本质上那个女孩会督促你完成课程，实际上也就几句话……” 说完之后她指着一边的一颗巨树，那棵树比周围要大上一圈，她走在前面，大家纷纷行礼，带着一盏灯进去之后莉法莉亚招呼了一下里面。 “萨妮，萨妮！”她呼了两声我才听到脚步声，那女孩长着略带粉红的灰色头发，和其他人比起来有种不一样的活力，肤色虽然也是小麦色但是要显得浅一些，她看上去还是个年轻女孩，因为那可爱的圆眼睛看起来还没脱离青春期的懵懂。 “你好，长老……” “我把圣女克莉丝殿下带来了，你负责她的教育……如果不知道该怎么教的话参考书馆里的编年史第三卷，把那上面的记载的台词都教她念一遍，”莉法莉亚说，萨妮吓了一跳。 “您这样做不，不符合传统！”她吞吞吐吐地说，对此莉法莉亚只是再次哼了一声，“不是每个人都要遵循传统。” “白夜族的人找上门来会怎么办？” “要是歌欧希那个混账就交给我，我把他像个苍蝇那样打回去，其他人的话你们看着办，那些家伙不值得我出手。” “诶！” 果然妖精族之间的关系很不好呢，看起来不止是传言而已。 莉法莉亚所说的话不是讨价还价，而是她之后的安排，萨妮虽然有种种不满，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说了声我知道了。 她当然非常无奈，伺候所谓的圣女大人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而且年代久远……她找不出先例，只能依靠着几本书上的描写和话语来进行课程制定。 “那个，莉法莉亚……不如你把你准备的资料交给她吧，让她自己一步步来做未免太不近人情。”我开口了，两个新手在一起摸索的样子未免太蠢，我想尽量减少自己要走的弯路。 “资料，你指的是什么？”她像是根本不理解我的意思。 “关于仪式那天我所必须要学的东西啊，你不可能不知道吧……早上你还代替阿塔杰尔来……嗯？”提到阿塔杰尔的时候萨妮的表情怪怪的，但是很快莉法莉亚就挡在了我的面前。 她挡住萨妮的脸，“没错，但是阿塔杰尔现在不在这里，他并没有准备什么……” “怎么可……”这句话被我吞了回去，莉法莉亚的脸色不是在开玩笑，阿塔杰尔的事情一定是涉及到什么了，他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做了什么吗？现在想起来他昨天晚上来找我说话的时候也疯疯癫癫的。 我应该问清楚，可是莉法莉亚的脸色却与之完全相反，她摆了摆手，“我今天带你来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这件事，12天完全足够了吧……几句咒文而已，那些礼节就随便吧……白夜族敢说什么我就帮你把他们揍得鼻青脸肿。” 我还能说什么呢…… 萨妮和我面面相觑，我们对视只留下苦笑。 这个黑妖精女孩和我想象的一样，她的年纪很轻，不到四十岁，在这种闭塞的环境以及年龄价值观中四十岁的认知大概相当于人类的十多岁。 妖精们的生育率很低，他们平均好几十年才添一员，萨妮这种充满活力的年龄却只能看守书馆无疑对她来说是个灾难。 我跟着萨妮走下环装的地穴，她的手中拿着一盏魔导灯，书馆里不允许出现明火……就连长时间的灯照也不允许，那会让数目卷页，羊皮纸更早泛起淡黄，但是同时也要保持一定程度的干燥。 萨妮边走边向我抱怨着，同时她对外面的世界也非常感兴趣，她问我的只要我知道就会回答。 然而不管是妖精还是人类，女孩子们最感兴趣的话题当然是关于恋人。 对此，我的回答是，“当然，勇者就是我的恋人。” “欸？这真是出乎意料的答案……”她一手拿着灯，我们走下楼梯时她已经在架子上翻找编年史了。 这里和想象中墓穴的环境完全不同。 我几乎不在乎刚才萨妮说了什么，下了楼梯之后我看到的是一个木质的护栏，眼前是一块巨大的魔导水晶……比在阿格特要塞看到的那块还要大得多。 然而“馆”这个词实在是太谦虚了，手扶着木质的护栏我向下望着，通过魔导水晶提供的那光亮我发现那是一层层向下，如同矿坑那样深邃……我觉得目眩，然后转身看自己的身后，是书架，书架……眼里看到的是无尽的书架，他们沿着这个地方绕成一整圈，而这样的圈有好几层楼那么高。 我的反应似乎在萨妮的预想中，她轻笑着张开双手，然后对我行礼，“欢迎来到妖精族的大书馆……不光是黑夜族，就连白夜族也能够使用，当然必须要经过莉法莉亚大人的同意……这是妖精族的两大宝藏之一。” “还有一件是？”我尝试着问她。 萨妮笑了笑，“这我可不能说，但是圣女大人你应该能猜到，与大书馆所代表的‘智慧’相对，那东西代表着力量。” 我想了想，再次看向她，“是圣剑。” “您真聪明！” 我在兽族帕提亚的时候听说过，当时古达耶尔带走妖精公主的时候把圣剑也拿走了，其实从这里能得出的信息很多……诺艾尔和我说泽洛蒂亚说她的父亲和妖精公主真心相爱并且早有婚约，但我不相信高傲的妖精们会将自己未来的女王送出去还奉上圣剑这样的嫁妆。 对于了解到那是两大至宝之一的我来说这一点更加不可信，或许那个妖精公主真的是为了爱情抛弃了自己的责任，但是我不认为其他人会听从她的命令，莉法莉亚和歌欧希都是硬钉子。 当时兽族一定已经掌握了某种特别的力量能够到达艾琳。其次，他们的武力让妖精们不得不服从……虽然这事可能最终还以比较体面的方式作为收尾，否则大家对外时也不会说是兽王和妖精公主婚约在先的。 我对于这些事非常感兴趣，而且我觉得面前的这个妖精族少女也会把她知道的事情告诉我。 “萨妮，如果真的如同莉法莉亚所说的那样简单，我想明天我就能背下仪式时的咒文了……可我们剩下来的时间有很多，能带我在村庄里玩玩吗？” “欸，虽然刚才莉法莉亚大人没有禁止，可是真要随意行动的话肯定会惹她不高兴的。”她的脸上露出困扰的神色。 “那真的好无聊哦~”我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更加任性，以显得和自己的年龄相称，没错……现在我看上去就是个十四岁的女孩，任性一点也没什么不自然的。 人们在哄孩子的时候往往会通过满足要求以防止他们继续哭闹。 “可是，该……我该怎么办才好。” 结果她的反应远远超出我的期待，自己跑到一边随便翻起书来，让她一个人在旁边烦恼。 书上大多数是妖精语记载，所以我根本看不懂，但是萨妮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大概看了一刻左右，我觉得这样更加无趣来到少女的面前。 “怎，怎么了，圣女大人？” “叫我克莉丝就可以了，我想了想，不出去乱逛也可以……不如陪我聊聊天吧，就像刚才一样~当然不能只有你问我。” “当，当然可以。”她唯唯诺诺地回答。 “那么，这十几天多指教咯，萨妮老师~” 我愉快地回答她。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87.背水一战——1 莲离开村庄已经过了两天，看到莲留下的信件之后菲尔米娜什么都没说，她站在山丘上望着远处的阿纳托利亚城，他们空有着军队却无法派上用场，正如莲在信件上所说的一样，这不是空有人数就能解决的事情……莉莉姆正是因为具有着这种能够扰乱大军的力量才有资格成为四天王之一。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思考着自己能做些什么，直到这封信上的答案告诉她们该做的是什么，艾莉莎走了过来，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成为了菲尔米娜最亲密的战友。在克莉丝特女王不在的时候两人只能依靠着自己互相扶持，每天闻着晨风中风的气味，一旦弥漫起硝烟那他们就必须立刻出动。 “一万人，很多吗？”菲尔米娜问着身后的少女。 少女骑士犹豫了一下，然后左手托住自己的下颚，“人族的王国中，国王把土地分给贵族，赐予爵位……大贵族们能够让孩子世袭爵位并且任命骑士，骑士们需要整备自己的武装和随从，一名骑士多能带上百人，少的话不过四五人罢了。” 她是一个贵族，艾莉莎毫无疑问是一名年轻骑士，学过七艺，也当过随从……她熟知这些。 “骑士小姐，我大概明白为什么人族的战士随着时代的发展反而越来越少了。”菲尔米娜皱起眉头。“骑士们很无趣，就连在床上的技巧也比佣兵差，因为他们不坦率~” 菲尔米娜一语双关，艾莉莎红起了脸颊，兽族小姐挑逗一般的话让她响起法米。 光是想起那天法米抱着她吸血的时候，以及在马棚时挽留的话她的羞耻心就不断跳动，仿佛快要爆炸一般。虽然艾莉莎明白自己的性格刻板无趣，有时候还会出洋相，她顾及着法米所以很害怕克莉丝，生怕自己总有一天会因为不断膨胀的嫉妒心而做了让骑士之名受污的事情。 艾莉莎摇摇头想将这些想法全都赶出脑内，她来这里不是为了让自己更加疑惑。 “莲先生留在信上的你应该可以告诉我了吧。”艾莉莎问，“你即使再烦恼也必须要去面对，在这里愁眉不展什么也做不了。” 菲尔米娜转过身，一直以大姐姐般的样子面对她的兽族女孩的脸上此刻却有些无奈，“他让我们去南方，帕提亚……” “不……”艾莉莎不敢相信，她知道那有多难。“泽洛蒂亚殿下说过不许我们回去，还是说，有余地？” 菲尔米娜笑了笑，“谁知道呢，听说她是一个能射杀自己爱马和床伴的人。当然，传这些流言的时候也要很小心，优雅的妖精表皮下是野兽的灵魂。” 莲留下来的书信上说的事情有很多，他要去暗杀魅魔女王莉莉姆，虽然不确定他能不能做到，或许只是逃跑的借口而已……菲尔米娜到现在也无法完全信任他，长得好看的男人往往都不能信任，她一直带着这样的偏见活在人类社会中，可是现在除了他之外也没有其他可信之人，艾莉莎的意志坚定但是她剑术未精也不会魔法。 泽洛蒂亚是妖精公主和前任兽王的孩子，传闻这两人虽然是真心相爱可是却受到了妖精族的阻挠，于是兽王古达耶尔就率领数万大军渡海去岛上夺人，此举让妖精们猝手不及，谁料得到不善水性的兽族们会渡过雾海呢？除非是风之精灵帮了他们，现在看到身为风精灵的泽洛蒂亚，菲尔米娜不禁揣测这是不是和前代兽王有关，克莉丝特有着一根红宝石项链，所以她是炎精灵的宿主……这件事她和菲尔米娜说过，但是泽洛蒂亚呢？不清楚详情只能猜测，兽王或许一直都和元素分不开关系。 泽洛蒂亚可不是省油的灯，菲尔米娜比谁都了解这点……她曾经是部族族长的孩子，清楚那些草原贵族的流言，风精灵公主泽洛蒂亚平均一个月就会换一次仆人，她换了七次，只有最后一次才满意，因为那次她的仆人听到她射出凤鸣之后立刻跟着射出自己的箭杀死了公主的前一位爱仆，哪怕那只是伪装成狩猎过程中不小心的谋杀。 菲尔米娜本能地反抗着去和这个公主交流，光是对上眼睛就感觉一股寒气爬上自己的背脊，克莉丝特陛下居然还能和她轻描淡写地聊上一个早晨，并且收到了一支凤鸣箭矢作为礼物……这已经证明了我们的陛下也有着作为霸主的器量。 菲尔米娜想到这里下定了决心。 “艾莉莎。”她轻轻唤道，“我去找泽洛蒂亚殿下。” “我陪你一起。”艾莉莎不假思索地答道，透过阳光能看出那封信的文章很长，菲尔米娜还有很多事情没和她说，好奇心驱使着骑士少女追根究底，然而更重要的是能帮的上忙。 “不行，一万人不能交给外人来管理……” “可是，我不是你啊，菲尔米娜……我觉得他们不会听我的话。”她回应。 菲尔米娜眉毛蹙了起来，看上去是生气了，“那么，你会兽王语吗？你能和他们交流以保证在见面的时候不被杀死吗？” “教给我最简单的……我会带着……” “哦，得了吧，大小姐。”菲尔米娜的语气听起来很不友善，至少在艾莉莎的记忆里她还是第一次这么不耐烦。“你只会碍手碍脚的，甚至会成为我的拖累，你会害了我，害了克莉丝特殿下，害了莲先生……害了你心爱的小狼。” 俯视下来的视线中带着不屑，像是积攒了很久的怨气在一瞬间爆发出来一样，这个女人真的平时都是这样想的吗？艾莉莎差点要陷入消极，可就在这个时候她却又被兽族少女一把抱住，狼耳蹭上她的褐色头发，艾莉莎觉得有点痒，但也感受到菲尔米娜的颤抖，从来不示弱的兽族女孩此时如同初生的小鹿，她真的有这么害怕吗？ 菲尔米娜松开了她的手，什么也没说便回去收拾行李去了。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88.背水一战——2 莲深思熟虑了很久，他决定带着莉贝卡去往亚莎公爵的城堡，那座城曾经对于莉贝卡来说是最熟悉温馨的地方，她甚至已经快要把那地方当做家了，可是现在即使向那个方向迈出一步都显得无比艰难。 莲回想了自己在信上所写的内容，他要菲尔米娜和艾莉莎带着军队往后撤，最好将大军撤到无法看到这座城的位置，这样的话他们会往南方走20多弗拉左右，就算是龙王之女亚利克希亚来到此地也不会轻易发现他们。 其次就是莲需要泽洛蒂亚的力量，本来这件事应该由他亲自前去，但是他也知道那一万人坚持不了那么久，粮食的不足很快就会成为致命伤，青年只能祈祷克莉丝快带着已经觉醒的勇者归来拯救这片大地。 虽然等待别人来做什么完全不是他的风格。 莲依旧穿着女装，本来就容貌俊美身形纤瘦的他完全不会被人发现，只是他和莉贝卡重新被穿上了城堡女仆的服装得以进入此地。 “你还是留在外面吧，这里有我和洛拉小姐便可。” “没关系的，我会隐藏好自己……只要不和赤鸠小姐直接接触就没问题，您也说了她现在非常虚弱。” 莉贝卡看起来不会听劝的，这也是她的战斗，莲不再劝阻了，要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跟上来只会更糟而已。 于是他们又重新迈入了这块恶魔之地，不……是魅魔之地，莲提醒着自己这两者原则上的不同，因为恶魔们是屠戮者，而魅魔虽然也是恶魔，但是她们把人类当做牲畜，不取肉食的奶牛来比喻的话要更合适一点吧。 黑夜和瘴气缠绕着灰青色的城堡外墙，至少在莲的感官里是这样。 看到是洛拉带着的人守卫着护城河的士兵们主动让开道，莲抑制着自己的玛娜气息，不让任何人发现。 莉贝卡一路上没说任何话，中途她打了个招呼就躲了起来，因为要是不小心让熟人看到那是暴露无遗，尽管她已经不清楚那些人是否还认识她了，比如说是梅尔。 但是思考起这件事更让她充满了决心。 洛拉点了个头，轻轻说出保重之后便带着莲，让他见过管家，那人并没说什么……城堡里对待女性来说很宽松，因为每个女性都能成为临时的魅魔，以此拓展莉莉姆的军队，她擅长让人们失去战斗力，女人收入麾下，男人就让他们堕落。 莲优雅地行了一礼，现在他除了个子高之外怎么看都是一位完美的淑女。 管家收下了他，洛拉自然也是松了一口气，转身之时她在莲的耳朵边轻轻诉道。 “莲先生，还请不要大意……尤其不能轻易放出魔力，那会让魅魔女王察觉，现在她正在好好养伤中，可以的话……有万全的把握再动手。” “好的，我明白了。” “您的声音……算了，不说话就好了，反正这些家伙现在都是些傀儡，记得不要大动干戈。” 洛拉不放心，现在他们所做的事情看起来就是破绽百出，可没有第二种方法，这已经是他们的最好方案了。 意识到自己除了快点离开这里之外什么都做不到，她没有多说什么，快步离开，绕下多重的旋梯离开城堡的大门，可以的话洛拉再也不想回这个地方了。 莲想要喘一口气，可是他害怕那也会让自己的声音暴露出来。 要是有什么魔法能让人改变声音就好了，他不禁暗暗想到。 管家带他领了一身女仆服，莲只得换上……第一次戴上喀秋莎这种东西，第一次穿上蕾丝内衣，他还找了些毛巾当做填充物，这东西磨得皮肤有点痛。然而还要穿上吊带长袜，青年看了看镜子，脸型完全是女人这件事他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但是用上了化妆台上的那些化妆品之后效果更加不同凡响，娇小的唇瓣散发着樱花般的色泽，睫毛也变得更黑更长，莲努力给自己编了个头发以改变以往的印象，还好以前给女朋友做过这个…… 现在他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对着巨大的镜子……体态优美的话就算个子高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毕竟他的腿细长又健康，只会给人感觉是高挑的美女。 莲暗示着自己，这不是自己……这是名为莲的游戏人物，因为是照顾女性玩家才刻意设计得美型，日本武尊扮过女孩子，阿喀琉斯也扮过女孩子，他们都是做大事的人，所以自己完全没必要觉得羞耻。 但是只要是不说话他就是完美的女仆，如果觉得害羞的话那就是更可爱的女仆，这点没有意识到的话会更加完美。 为什么要遭这种罪，如果力量足够的话就可以直接挑战莉莉姆了，而不是在这里受苦。可正是因为无法正面攻破才需要偷袭吧。 他从虚空的口袋中取出了一瓶药剂，这东西能让自己的身体散发出香味，原本是针对女性做出来的东西，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这东西可以一定程度上地魅惑男性。 到了晚餐的时候，刚成为女仆的莲只是负责推餐车，他跟着女仆们来到餐厅，看见只有亚莎公爵坐在那里，赤鸠不知所踪，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应该已经魅魔化了。只剩下他还是正常的人类，一般来说只要进入这座城堡就会受到莉莉姆的光环影响恶魔化，但对于具有一定玛娜的人则是还显得困难。 公爵站在前方的主座上，他站起身来，听说这家伙以前是个臃肿的贵族，但是现在又瘦又帅气的他实在是看不出有这样的特点。 他微笑了一下，说：“今天我们又迎来了新的一员，欢迎来到天堂，可爱的小姐。”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89.背水一战——3 他谦逊而又有礼，完全不像是传闻中的那样不堪，可那句欢迎来到天堂只会让人不安。随后亚莎公爵张开双手，摆出一副欢迎的姿势，这时两片巨大的双翼伸展开来，如同蝙蝠一样，而似乎是用来保持飞行平衡的长尾也长在他的身后。 看到这副态势，其他仆人行了一礼，也开始渐渐展开自己的双翼和尾巴。他们已经变成了魅魔，莉莉姆的眷属，但是这和莲将人转化为吸血鬼是不同的概念。 魅魔们由莉莉姆提供魔力支持，同时平时由这些下级魅魔一起去采集精气，借而供应给女王，他们的生态像是蚂蚁和蜜蜂那样，莉莉姆是他们的头脑，并且一旦击杀了莉莉姆他们都会恢复正常。而同样如同蚂蚁这个比喻一般，魅魔王国中并非是所有人的等级都一样，人类转化的魅魔是下级，他们没有自己思考的能力，像一具具可动人偶一般，他们占了绝大部分，而且莉莉姆无法对这些魅魔一一控制。 而面前的亚莎公爵则不同于这些家伙，他起码应该是中级以上……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都像是遵从着自己的决定，他没有认出莲，只是试着在这个晚宴的机会转化他。 莲的身上出了冷汗，亚莎公爵一步步靠近他，他的单手碰到青年的肩膀，莲既害怕自己暴露真身，也害怕自己身为男性遭到性骚扰。 “漂亮的女仆，真是期待与你同欢的一夜，但是现在我必须完成自己的义务……嗯？害怕得不敢说话，还是说我们伟大女王的魔力已经影响到你的心智了呢？” 他舔着自己的双唇，“不必担心，很快你就能彻底加入我们……” 亚莎公爵轻轻揽住莲的细腰，虽然是男性的身体但是穿上了束腰也看不出区别，看着靠近的男性脸庞莲第一次感到了害怕，男人细长但是较宽的手指隔着衣服触摸着自己的肌肤，布料阻挡住大部分体温，可是纤细的肢体依然能够感觉到这是异物而排斥着。 “真是可爱，还流出冷汗了呢，不用担心……只要抱过你一吻之后便只能感受到快乐。”他的语气是在调情，说出的事实却是让人胆战心惊。 莲不知道他应该躲开还是接受，躲开的话就会引起他们的主意，让魅魔女王也注意到自己，可直接吻男人的嘴唇，他在生理上无法接受，“不要躲开脸，小宝贝。”亚莎笑着凑过来，莲没办法反抗，力气大了会被发现是男的，发出声音也会被发现是男的，只有羞红着脸颊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才不会被注意到。 他感觉自己随时随地都会暴走，取出两把剑来把这家伙砍得七零八落……可是转念却又想到亚莎公爵是莉贝卡的心上人啊，他是无辜的，“唔唔……”为了拯救世界这要数最大的牺牲了，莲闭紧眼睛强迫自己去接受，而亚莎公爵一边夸赞着他身上的气味很好闻，同时还亲着他的脸颊。 “那么，亲爱的……”他话音未落便有另一名女仆凑近亚莎，莲抬起眼睑，纤长的睫毛跟着跳动。 那女仆个子娇小有一头灿烂的金发，从莉贝卡那里窥视的记忆得出这个孩子是梅尔，莉贝卡的好友。 “亚莎大人，夫人传唤，她需要精气……” “这样啊，真是可惜……转化之事就交给你了。” “非常荣幸，大人。” 梅尔完全没有表情，她回答的口气像是预录好的机器人那般流畅。亚莎转身给了莲一个飞吻后便走出门去，那轻佻的动作真是让人直打冷颤。 他仿佛送了一口气和金发少女对上眼神，但是下一个瞬间自己的嘴唇就被夺走了。 四唇相触，不仅仅是感受到柔软的唇，还有一股微小的玛娜涌入自己的身体，当然这对莲来说不足为惧，他是世界上第一个半魔族，也是魔王的亲身儿子，魅魔的魅惑对他来说没有效果，所以莉莉姆每次都会来硬的。 在亲吻的过程中他发现可以通过黏膜接触的方式将自己的玛娜也传给梅尔。没错，这样在体内传输的话也不会被莉莉姆发现。 话说短短的话语给了莲不少信息，现在她刚才就说莉莉姆需要精气，那么看来她的确非常虚弱，那个女恶魔一般不会急匆匆地传唤自己的部下输送精气……这和她的生活品质不符。 看来那次自杀式的爆炸还是有一定的杀伤力，至少让她在一段时间无法以完全形态来行动。 想着这些的时候梅尔的脸颊抽搐着，莲意识到是不是自己的玛娜灌入太多了，他展开背后的双翼，看到这东西周围的下级魅魔们都已经相信她变成了一个魅魔，接下来不需要担心了，于是仆人们收拾起桌上根本没怎么动的餐点，莲抱着失去意识的梅尔溜出餐厅。 每一步都像是在走钢丝线，他必须注意着举止和行动，踩着高跟鞋踩着城堡的每一块地砖都让人觉得不踏实，看到怀中的梅尔他又想到莉贝卡。那女孩太逞强了，不知道她有没有事，莲从自己的虚空口袋中取出一块附魔好的宝石，这东西能够给梅尔一点点对于魅魔的抗性，他抱着少女来到自己被安排的房间内，把她放到床上，不久少女便睁开了眼睛。 “欸，欸……你是，新来的女仆？” 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无论回答是或者否他感觉少女都只会以一声尖叫回答他。 在听到他那充满磁性的男性声音之时…… 于是他不说话，从小房间的桌子上拿起一支笔和一张纸。亚莎公爵看来很大方，即使仆人的房间里也准备好了这些基本的文房具。他在上面小心翼翼地写了几个字，简单到不识字的女孩应该也见过。 （别出声，很危险。能看懂吗？） 少女发愣地点了点头。 莲喘了口气，他开口了，“我叫做莲，梅尔小姐……莉贝卡小姐是我的同伴。” “欸……男，男的！” 果不其然，在听到莲声音的那一瞬间她的注意力只在莲的性别上，这时身后的一双手突然冒出来捂住了梅尔要尖叫出来的嘴巴，就连莲也吓了一跳。 刚才口中还提到的少女如同恐怖片里的幽灵那样从床底爬起来从身后捂住梅尔。 “唔唔唔唔！呜呜！” 少女自然是吓坏了，她挣扎着，呻吟着，双脚在半空中扑腾着，像是希望弄出更大的动静让人来救她，对此莲只好把她压在床上。好在这一动作终于让少女看到了莉贝卡的脸，水色长发的美少女看到原本的同伴已经没有反抗之意便松开了自己的手。 “笨蛋梅尔，不要闹啦。” “欸……莉贝卡，你怎么会在这里？对了，我怎么记得好久没见过你了？” “幸好你还有些记忆，这样解释起来也方便了一点。” “这座城现在被魅魔女王莉莉姆所控制，请小心一些。”莲看着少女，接着说道。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90.背水一战——4 为了解释发生了什么必须要把必要的情况也告诉梅尔小姐。 说故事莲并不擅长，因为每次自己总是无法控制哪些地方该详细哪些地方该简略，相对而言莉贝卡却言简意赅太多了，这也是她第二次重复了。 重点只有三件事，这座城现在被魅魔女王控制，整个阿纳托利亚都将成为她的势力范围，唯有玛娜较多的人才能逃过一劫。其次，南方准备解放这座城的军队正进退两难，这也是莲和莉贝卡渗入的原因之一。最后，龙女王亚利克希亚正向这里赶来，如果不快点把莉莉姆解决的掉的话她们联手起来可就麻烦了。 梅尔听完这一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已经了解情况可是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还是不相信？”莉贝卡皱起眉来。 “不……倒不如说怪事确实很多，本来谁都知道亚莎大人应该娶莉贝卡的，不知道为什么却是那个米娅·本瑟姆上位了，说实话我的确非常不爽。那么莲小姐，不……莲先生，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梅尔咬牙切齿，虽然重心有些偏，但是能够了解现在的情况是再好不过的了。 尽管再次被人误解为女装癖已经让莲有些抬不起头。他深吸了一口气，丝毫没觉得这里空气污浊，半魔族是既适应魔族也适应人类环境的亚种，但也存在力量不如恶魔，血液没有人类纯净等等缺点。 “我要杀掉莉莉姆。”他说道。 “不可能的……”梅尔连连摇头，“要是她真的是你们口中的魅魔女王，那么她就是四天王了，四天王哪里是人类能够匹敌的呢？建议您带着莉贝卡快逃吧，您的无私和勇气非常伟大，但是总要切点实际吧……” 金发少女自然不信，她从小生活在娼馆中，从没有反抗过恶势力，就连人类都不是对手，更别提恶魔的首领这种开玩笑般的话了。 “梅尔，莲先生是涅芙拉的真民哦。”这时莉贝卡拍了拍挚友的肩膀，从语气就能看出她信任这个名为莲的女装年轻人，但是梅尔觉得这只是因为她看到了漂亮男人表现的轻浮。 “哪有什么涅芙拉的真民呀……这可不是童话故事哦！莉贝卡你就是太容易相信帅哥了！” “才没那回事，笨蛋梅尔，你以为我多大了！”说完她用指关节砸了一下金发少女的脑袋，然后回想起来自己并没有把是矮岩族的事情告诉梅尔，不过梅尔因为脑袋不太灵光也没怎么在意这点。 莲已经不想继续再浪费时间了，窘境让他变得有些焦躁，不仅仅是因为刺杀莉莉姆这件事充满了阻碍，或许真的如同梅尔所说的那样，涅芙拉的真民和不存在又有什么区别……自己只是末位的一名战士，穿着女装潜入城堡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足够屈辱了。 杀不掉四天王的话没有人会承认自己，因为在神话里涅芙拉真民的诸神们实在是太过于强大，再深的黑暗也能突破，他们往往被描写成引领勇者的先驱或者教师。 “你们早点休息，我出去看看情况。”留下这句话，莲站起身来走出自己小小的房间。 亚莎城堡虽然宏伟壮观，可依山而建，中间高四周低，近百的建筑群构成了这宏大的工程。每次来到走廊上青年总是能感到一阵阵阴风蹿过自己的身体。吸血鬼不是很怕冷，可是他依然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裙子摆动。 女性的战士们在穿裙子的时候还能战斗，真是了不起……他发自内心作出这种感想，到了夜晚，莲在城堡中寻找鸟笼，问过另一个小女仆之后他同样解除了她的魅惑并将其交给了莉贝卡。 “要是我问过这件事这个女仆多嘴和她的主人提起，最终被莉莉姆知道了的话整个计划就流产了，所以拜托你们照顾一下她吧。” 莉贝卡和梅尔虽然觉得这样藏起来会更加困难但还是点了头，本来在这座城里走动就已经要费尽莲先生的全部精力，自己应该为他排忧解难。 莲按照小女仆提供的信息在城内搜索着，城堡结构复杂可是大致可以分为几个区域，西侧是教堂区，过去曾经由僧侣和宗教人员居住，中央和南部区域是家臣和领主居住区，绕过南边的走廊则是一间图书馆。 不管一座城堡多么简陋都会有养鸢鸟的栖木，莲现在迫切需要这些鸟儿的帮助。 而这些东西被告知安置在图书馆上方的塔楼上。 还没走上塔楼他就放低了脚步声，他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能不能使用他人的信鸟。 但是鸢是这个世界重要的通讯手段，亚莎公爵和莉莉姆当然也知道这点，他们不可能不会设置守卫，他回想起自己前段时间被关在了另外一处塔楼，那是囚徒们所住的地方，莲就是在那里遭受莉莉姆的拷问并且发动了爆炸，可以的话他一点都不想在这种类似的地方停留，那感觉很差。 他越是走近越是压低了脚步声，吸血鬼惊人的感知力在这时变得敏锐起来，莲光是听呼吸声就知道房间里有几个人，哪怕是夹杂着风声的干扰。 “嗯，没有人？怎么可能……” 可他确信，用了探查魔法也一样，察觉不到任何玛娜的反应，只要是生物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反应，但是这里一点也没有。 “是我多心了吗？” 青年没有多想，他迅速绕着旋转的石阶爬上了塔楼，在那上面确实有一块栖木，几只白鸢跳来跳去。莲的金色瞳孔闪着比平时更耀眼的光辉，下一刻所有的鸟儿都成了他的使魔，莲卷起一开始准备好的信件交给其中一只，它现在是使魔了，莲很放心，即使是恶魔也不能轻易将其击落，更何况是已经受伤的莉莉姆。 他做完这一切之后快速回到自己的房间……梅尔和刚刚解除魅惑的那个小女仆还是要回到她们的岗位上，不然很快就会被发现，莲给了她一块一样的魔导石。 今晚的工作就这么结束了。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91.背水一战——5 他回想起刚才的事情觉得有些可笑，自己站在门前很久才打开房门。 这里本来是他的卧室，曾经和莉贝卡，梅尔以及克莉丝一起睡过觉的房间……现在床已经被拆掉变成了一个空空荡荡的大房间，地板鲜红，缺少情趣。原本的装饰物也统统被这个霸道的家伙给撤走。 灰色的藤蔓随着王座而伸展开来，像触手一样抓住男人们的身体。米娅·本瑟姆坐在那之上喘息着，玛娜能量随着藤蔓传输到她的身体里，然后男人们的身体渐渐枯萎变成干尸一般，她调整着气息看向自己的座位下，这样的干尸已经有十七八具。而门前站着的亚莎公爵看到这样的场景微微一笑，向她行礼。 “女主人，打扰您用餐真是抱歉。” 魅魔女王喘了一口气，仿佛经过了剧烈运动，要是平时的话她会选择“细细品味”而不是狼吞虎咽，现在这样和优雅一词相距甚远。 “亚莎，还有男人吗？”她轻轻吐着气，嘴角还流着涎水的样子如果饥渴的猛兽。 “今天来了新的女仆。” 回想起刚才的事情亚莎仍觉得回味无穷，可他的主人似乎并不关心这件事。 “我问的是有没有男人！”她一拳砸在镀金的座位上，将铜把手掰断砸在地上。 魅魔也可以接受同性的精气，可是现在处于恢复期的莉莉姆需要更加大量的异性，这样更效率，也更美味。她已经虚弱到甚至无法摆脱米娅·本瑟姆的身体，但这还不是最大的威胁，有另一件事让魅魔女王异常烦躁。 亚莎看着愤怒的她，嘴角依然不改那丝微笑，他已经经过提升成为了有思考能力的魅魔，他知道莉莉姆需要自己的权力，虽然邪恶玛娜的灌注让亚莎公爵的心里变得阴暗并且渴望着鲜血和精气，可记忆并没有丢失。 “女主人，我已经尽量找来了男人，由于手段过于强硬甚至让很多人学会了躲藏。” “处理好这些事不是你的义务吗！”她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一边的酒杯被掷到公爵的脚边，这种威胁现在看起来很无力。那天那个涅芙拉的真民将亚莎城东塔整个炸毁，已经充能到极限的附魔宝石爆发出的光之力足以毁灭一支恶魔军队，即使是四天王承受这样的伤害也无法全身而退。 所以她现在这个样子，亚莎从下往上看去……小麦色的肌肤上留着鲜红的创伤，看上去还在流血，尽管已经愈合了一部分，可是依然能看出她无法自由活动。翅膀舒展开，四处都是破洞，头发散乱着，美女的那份姿色此时也显得黯淡无光。 他知道米娅害怕着什么。 龙之女王，亚利克希亚。 在四天王的同僚前如果是这副破烂不堪的模样必回被质疑能力，魔王黑耀要是知道了她不会有好下场。 “我会为您继续搜寻男性，但是这需要时间。由于您现在的身体是盗贼首领赤鸠所以能号召到藏在下水道的盗贼们，可现在这个身份也渐渐变得不好用起来了。” 盗贼本身就是机敏的动物，而且他们很多是有着幻术天分能抵挡魅惑光环的战士，当发觉同伴一去不归之后自然也加强了警觉，“不要再听赤鸠的话。”已经变成了他们情报网间流通的常识。 “贵族呢……”莉莉姆虚弱地说着。“那些贵族们呢？他们，把他们带来！我还需要，将他们全部带来，我还需要几百人，几千人！” 恐怕全城也没这么多贵族，亚莎暗暗想道。 “只能继续扩宽势力范围了，女王陛下……” 莉莉姆了解到事实不会因为她的愤怒而改变之后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去做吧，亚莎……给我记住，别想背叛我……就算给了你‘心’，我还是握住你心脏的女王，背叛者只有死！” “谨记于心。” 回答了这句话，亚莎离开了房间。 没错，他的心脏正被莉莉姆牢牢握住。 莲继续来到鸢鸟的栖木边，任由风吹乱他刚编好的头发，少掉的那只没那么快回来，但是他无法忍耐着这种紧张的感觉，哪怕是一点点风声草动自己的心都会绷紧的这种心情。 “今天也等着鸢鸟带来消息？”莉贝卡在他的身后问道，莲点了点头。 “但以我个人的力量还是无法打败莉莉姆的，我们需要援军，并且时日不多。” 实际上一天就带回来消息实在是不可能，幸好鸢鸟已经有了莲的玛娜，会比普通的白鸢要飞得快得多，也会飞向莲希望它飞得地方。 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莲的心脏开始急速跳动，继续这样的话他会疯掉的。 “回去吧。” “嗯……” 本来就已经是放手一搏，在力量不如人的时候谋略便有了发挥的余地。 莲深知莉莉姆不是个好惹的对手，本身就已经同样是身为上位者的高等恶魔，深渊一族中带有特别力量的她本身是擅长这些事的狡猾之人，不然是坐不到四天王的位置的。而且她的年龄所酝酿出的黑暗手段也是货真价实…… 活二十年的人比活十年的人更有智慧，活百年的人比七十年的人更有智慧，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谁都不会知道身为涅芙拉真民的莲只有30年的生活经验，很多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做，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只能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和勇气。他是现在唯一被发现的涅芙拉之真民，应当成为被依靠的对象，人们都觉得只要有他在身旁就一切都能安稳度过……不，他实际上比谁都脆弱，虽然附身在这个身体上已经让他的灵魂和莲这个角色给同化，但根本的记忆并没有改变，只是从背景故事中获得关于吸血鬼王子的认知。战战兢兢地呆在亚利克希亚的身旁认识整个魔族，靠着探查的技能获得情报。 因为涅芙拉的真民是不死的存在所以什么事都能够去尝试，所以他孑然一身，一个人旅行在大陆上，但是现在，他已经有同伴了。 需要关注需要保护的事物，也更多了。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92.背水一战——6 今天回到房间之后依然是自己和莉贝卡同住，莉贝卡只睡地板，但是莲没有同意。 莲觉得这个矮岩族的女孩很有魅力，但是她深爱着这个城堡的主人亚莎公爵，自己也没有插手的余地。 “很奇怪，莉贝卡。” “怎么了，莲大人？”少女抬起自己的脑袋问他。 “我是个不怎么吸血的吸血鬼，虽然因为是始祖的缘故而不会因此丧命，但是也受到了一些削弱，每天如果不花一半以上的时间睡觉的话不行。但是来到这座城之后却没有这种感觉了。” 他今天的活动时间早已超过了6圣刻，已经超过了极限，但他还是困意全无。 接下来又等了好几天，依然如此…… 一周过去了，莲每天来到栖木前等待着回音，然而依然是失望而归。 但是直觉告诉他应该近了，很近了。他确信自己的使魔已经送出了信件，于是莲装作睡着等待着夜幕降临，看着已经睡着的莉贝卡他站起身将少女抱到床上，轻轻打开门之后走出来用一根木棍抵住门把，接下来无法发生什么事他都不希望莉贝卡跟上来，即使莉贝卡被莉莉姆变成魅魔也总比被杀了来得强。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走在廊下，脚步声不止一道，莲让自己不要紧张，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继续走到栖木。惊讶的是鸢鸟已经回来并且在它的腿上绑上了信物。 小小的罐子……莲小心翼翼地将其取下来放入自己的虚空口袋中，现在这是世界上最安全的仓库。 转过身之时，对方已经露出面孔，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是一览无余。 站在楼梯的下方有两个男子。 金发的男子，亚莎公爵，以及…… “哈格。”莲小声喃喃道，自己在阿格特要塞收来的忠心小弟，之前也陷入了魅魔女王的魔爪，他一声不吭地站在下方，穿着全身铠甲，俨如一个强壮的卫士。 仅仅是视线一扫，他确信这家伙的确是变强了许多。 愧疚感爬上了莲的身体。 “夜晚在这里是想要做什么呢，女仆小姐。” 亚莎公爵语气戏谑地发问了，看来他早已注意到莲，那天被亚莎抚摸之时他就有所察觉。 他和其他的魅魔不同，身为中级，甚至有可能是分走了莉莉姆一部分力量的上级恶魔已经不再是普通的傀儡，甚至已经无法再变回人类了。 “我在等你。”莲回答他。 “哦，夜晚的幽会，曾经有不少这样的女仆诱惑我，没想到今天连男孩子也会这么做。” 是啊，我当然想要问清楚，很多事情都想要弄清楚，莲暗忖着。 为什么这家伙明明身为魅魔发现了自己身上的破绽却不第一时间通知莉莉姆，否则他今天就不会带着哈格来这里了吧，虽然带着浓烈的战意，可是也不是没有说话的余地。 “你第一天就发现了我是男人，并且知道我与众不同。” 莲试问道。 亚莎看了看他，无奈地耸了耸肩。 “没错，你就是毁了我东塔的那个人，我们女王最讨厌的一个小白脸，如果被她抓到一定会让人生不如死。” “那还真是可怕，没有什么比被老女人囚禁更恐怖的了。” “在这点上我们的看法非常一致。” 亚莎笑了，他歪了下脑袋指着下方的走廊。 “去宽敞透风的地方谈谈吧，那里也不容易被魅魔女王发现。” 莲点点头，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三个男人的脚步声是月夜中唯一的伴奏，亚莎看上去非常轻松，莲记得传闻中他不是这样的性格，是因为被恶魔化之后变瘦也变得活泼了吗？原本应该是更加愚蠢更加死气沉沉的男人，这点在莉贝卡的记忆里也有出现过。 他们绕下了走廊，来到距离主堡最远的塔楼，从这出去之后便是踏在城墙上，亚莎城堡的城墙非常厚重，大概能容纳两辆马车并行，亚莎和哈格都停下脚步，即使打起来这里也非常宽敞。 亚莎意外地靠着城墙的护栏放松了身体。 “再次问候，虽然不是初次见面了，但还容我再报上大名，我是亚莎公爵，这个阿纳托利亚的领主，也是这座城地位最高的大贵族……现在风之国的国王是我的侄子。” “莲·阿尔卡德，我很讨厌自己的姓氏所以还望您仅以名字相称。” 大贵族有礼貌地颔首，然后指向自己的身后，“这位你认识吧。” “当然。”莲回答，“他是一年之前擅自跟上我的旅程，脑子有些不太灵光，但是却任劳任怨的小弟。现在没了他我还有些困扰，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够将他还来。” 亚莎哈哈大笑出来，月夜中又多了一种音乐。 “当然可以，但是他还愿不愿意回去呢？尽管你现在看上去迷人可爱。” “……”莲的脸颊染上了红色，他依然觉得自己女装的事情并非是最好的选择。 对面的哈格什么都没说，只是举起自己的武器，用力地触了两下地面，莲只感到一阵像是地震般的颤动让他有些站不稳。 “他的力量也被加强了？” “当然，莉莉姆女王现在很虚弱，她需要一位强壮的护卫……虽然这位‘哈格’缺乏战斗技巧但是体格非常不错，只要将他的身上灌满了玛娜就能成为一个杀人机器。” “你说这么多没问题吗？” 莲忍着自己的愤怒，被强行灌注玛娜的哈格此时一定是万分痛苦，并且被剥夺了思考的能力。 但是那不是面前这个亚莎做的，他还有想要和自己说的话，说不定可以避免战斗。 现在莲清楚自己更需要同伴而不是敌人。 “莉莉姆没法控制我的思想，这不是因为我多么强大，而是她需要我的权力。”亚莎的语气冷静下来，“原本我是个蠢货，但是成为恶魔之后仿佛如梦初醒，这种感觉就像是很多地方一下子开了窍，半魔族王子的您应该理解才对吧。” “我理解。”莲回答，“并且我知道一般这样的人不会是真正的恶魔，他们始终会站在人类的那边。” 亚莎颔首表示赞同，“说得好，我也希望自己能够这样。”他离开了靠着的城墙站直身体。 “不过，在被赋予力量的时候也被加上限制，我必须守卫自己的女王……原谅我。” 大贵族抽出了腰间的细剑。 “来吧，希望您能够取胜，踏过我的尸体去拯救人类吧，魅魔女王就在中央的主卧室中，她很虚弱……现在的你或许能够与之一战，涅芙拉的真民大人……” 亚莎公爵，您真的是一位很有魅力的贵族。 现在自己大概能够理解为什么莉贝卡会爱上你了。 想到这里，莲从虚空中取出自己的双剑。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93.背水一战——7 二对一，自己是涅芙拉的真民，但是这两人吸收了莉莉姆的力量……魅魔女王一定早就猜到自己有再来暗杀的意思，所以他们也不能小看。 左手握着流亡者，右手持着血幻想，或许今天不能手下留情…… “来吧，神明大人！” 话音刚落的那瞬间亚莎就冲了上来，就算力量有所成长但是没有经过剑术训练的他怎么可能会用得好那样一把优雅的剑呢。 莲的身体微微后退，将力量放在脚跟上小步后跳。 下一瞬间，他的侧腹就被贯穿了。 “唔！”尽管对于莲来说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吸血鬼的身体也能自我修复一部分。 “可别小看我了，即使没被莉莉姆强化之前我的剑术也是王家第一剑士的老师所教！” 这一击就像是问候，亚莎就这样打了个招呼，然后身后的哈格扛起他的巨斧，用力砸在地面上，莲后退展开翅膀飞在半空中，然后亚莎也张开他的魅魔翅膀跟了上来。 魔神剑。 默默咏了一句，可是想到释放出玛娜的话说不定就会被魅魔女王察觉……更何况他不想就这样杀死对方，于是亚莎再次抓住这个机会刺了莲一剑，他看着吸血鬼王子的伤口处慢慢复原，才知自己徒劳无功。 “还是回到地面上吧，莲大人……用玛娜过多会被莉莉姆察觉的，单纯较量剑术的话怎么样？” 亚莎也明白这一点，这个男人出于莉莉姆对于他心的禁锢不得不与面前的男子作战，哈格也是一样，自己已经接了一分苦差事了。 “……” 莲放下自己的翅膀降落，他对这两人用了一次探查术。 虽然这么做会释放出一点点玛娜，但是他们的程度并不简单，连基本的情报也没有的话莲没有取胜的信心。 亚莎 HP：9799/9800 MP：3200/3200 SP：87/100 状态：魅惑，黑暗力量。 哈格 HP：11000/11000 MP：100/100 SP：100/100 状态：黑暗力量 莲大吃一惊，这种程度……这都已经是历代勇者同伴以上的水平了！ 不可能的，莉莉姆给了他们这么多力量？ 这样的话她自己的力量就会所剩无几啊？ 但是很快他又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是因为从这座城里已经吸收了太多力量导致她自己的身体无法储存吧？必须要分到部下的手上……这样自己也增加了护卫，真是一石二鸟呢。 棘手了，正因为拥有着探查魔法的能力我才能知道他们的强度，正是因为知道强度我才明白接下来的战斗会多么艰难。 HP已经在10000左右代表远远超过一般人的极限甚至已经接近了上位者，所以历代勇者的同伴们也是在这样的水平上才能勉强不拖累勇者，如果是更强大的涅芙拉的真民HP轻轻松松就能突破3万，以前我的主角色就是如此，但是现在这个莲…… 虽然强于大部分魔物却没法和四天王对抗，同时面对这两人也很困难，至少不可能无伤了，我也不过才18000HP……而且如果动用的玛娜太多会惊醒莉莉姆，届时便是穷途末路。 “莲大人，您……怎么了！您应该是个神对吧！” 说话的同时他再次挥起剑来，细剑像是疾风暴雨一般突刺而来。 “唔唔！” 虽然还没快到看不见可是一旁的哈格也没闲着，他拔出刚才深深嵌入地面的大斧继续砸下来。 此时亚莎后跳出去，发现已经躲不开的我举起两把剑招架，铛的一声巨响……我随着强大的力量被吹飞出去撞到对面的墙上。 抬起头时他们两个又恢复了准备下一击的架势。 “你们……居然配合得如此默契。” “因为莉莉姆可以将任意两人的心意相通，我和哈格现在完全了解彼此的想法。” 亚莎优雅得旋转起他手中的细剑，从容的表情让人觉得他势在必得。 “和男人的心连在一起……能获得再大的力量我也不干，莉莉姆难道是腐女吗？” “您在说什么？” 他当然听不懂，莲只是嗤笑了一下重新摆好架势，正如他们所说……现在是纯粹冷兵器间的较量，所以他才会陷入劣势。 战斗继续开始，血幻想是一把长剑，而流亡者则是短剑……单以攻击举例而言他完全不会输给亚莎，但是因为有哈格这个坦克一般的角色所以根本没办法专心对抗。 但是想要一下子就打败哈格也非常不现实啊，他穿着全套板甲身体变得更加强壮，在不用玛娜的状态下要砍他多少下呢？ 而且自己真的能一下下砍死哈格？ 思考的同时他们没有停止进攻，刀剑相撞，月夜下的乌鸦们都已经被吓跑在黑夜的半空中留下扑腾翅膀的声音。莲左右开弓，他渐渐适应起两人的攻击模式。 亚莎的动作虽快可是力道却不足，他的刺击中很多是虚招，真正的杀招是隐藏在其中瞄准着心脏的，现在可不是游戏，一不小心的话就连涅芙拉的真民也会一招致命，更何况心脏是莲最大的弱点。 于是他用左手的短剑流亡者对付他，这把剑装着牢固的护拳和尖刺，莲看准虚招偏斜他的攻击，有威胁的仅仅是那一下而已，只要盯准了亚莎便只好后退。此时就是哈格冲上来的时机，他在一旁早已蓄力举起巨斧，一旦亚莎的致命招失败他便上来补刀。 但是动作很慢……尽管威力非常大，被正面砸上一下可能就要等复活了。 可莉贝卡又怎么办呢？梅尔……还有救下来的其他人，亚莎不可能违逆莉莉姆，要是刺杀被发现等待他们可能是直接被杀死。 莲高高跃起，巨斧再次摧残着他脚下的过道，巨大的声音恐怕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喂……哈格，你真的没有意识了吗？你不认识我了吗？” 莲试着沟通，亚莎只是苦笑了一下。 “莲大人，别费工夫了，女王的魔法禁锢了他的灵魂……凡人的灵魂和上级恶魔有着质的差别，你应该懂才是，一只蚂蚁能够抬得动人类的脚步吗？” “唔……”巨汉只是低吼，不知道是出于理解还是本能的声音。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94.背水一战——8 哈格没有成为魅魔，他没有魅惑的状态……或者说是那副身体本身就没有魅惑的效果吧，莲察觉到了这点，他或许只是被灌注了玛娜的普通恶魔战士，但是能让HP超过10000的能量，这会让凡人的精神崩溃。 “唔……咕……”巨汉口中吐出的气息化为白色，吸血鬼的金色瞳孔洞悉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家伙，该不会……” 亚莎依然是苦笑着看着莲，“发现了吗？只是一具活尸了，抱歉啊……刚才骗了你，现在是我操纵着他的身体。” 亚莎说完哈格就继续动了，迟钝，充满着力道的攻击。 正因为是一个人操纵着两个所以才不能同时进攻，莲的心里变得空空洞洞起来。 哈格他成为了一具活尸？ 难道说…… “怎么可能的，这家伙就像是蟑螂那样……” “蟑螂也是很容易死啊，只要人类用力踩上一脚，他已经死了，承受不了巨大玛娜贯穿身体的洪流灵魂泯灭殆尽，但是身体依然很好用……现在控制这个的是我！莉莉姆将我和他的心连接！只要我还能动他也能跟着行动，所以来吧，只要打败我就好！” 公爵的声音回响在夜空之中，似乎已经不在乎被谁听到，而他的对手也丝毫不在意这点了。 “死，死了？” 莲愣住，身体变得就像是一棵树一般僵硬，他很久都没理解对手那句话的意思，可结果深深烙印在大脑中，他只是感到有某种情感慢慢从内脏中涌了上来。 第一次见到这个不讲道理的家伙是在阿格特，只是个强壮的流氓而已……他在酒馆中错以为自己是女性上来搭讪，结果被轻松撂倒。 当时莲对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这样的混混时常出现，长着一张美型的脸确实是很不错的恩赐，可在混乱的奇幻世界中更容易让自己成为别人的目标。 以为自己和容貌一样懦弱的强盗，以为自己是女性的流氓，以及知道自己是男性之后依然意图不轨的异常者。 莲当时把哈格定位在第三种，因为第二天他还是来到了阿格特的酒馆中……一个人都没带，明显不是为了复仇。 “你不是我的对手，快滚……”莲没好气地说道。 尽管在涅芙拉的真民面前他就像虫子那样弱小，可是早已过了喜欢炫耀力量年龄的他只觉得不想和对方纠缠。 可是没想到对方皱着眉咬着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带着那巨大的身体轰然跪倒在地。 “请务必收留我当小弟！大哥！” 美青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能看着巨汉五体投地，自己小心翼翼地绕过他拔腿就跑……在地球世界生活的经验告诉他，和这种脑子不太正常的人扯上关系一定会惹上麻烦。 结果第二天打开住所门的时候对方依然跪在面前。 “你……你在这里等了多久？” “没多久！”对方的声音带着嘶哑，在这个要塞都市的冰冷空气中莲感觉对方仿佛连喉咙都快冻成冰了，但是声音依然是这么坚决。 大概是在这里等了一整晚吧…… 莲来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感到这么为难，这种事就像是家门口突然被用纸箱放了一只小猫小狗那样，虽然眼前的大汉完全没那么可爱。 “你到底想干什么……” “请务必收留我当小弟！” “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而且我居无定所。”莲尽量让自己保持耐心。“而且也没多余的钱给你。” “只要能给您提鞋就行了！”他用额头撞着粗石地板，感觉像是磨破了。 “喂！你别这样，站起来，男人的话要有点尊严！别随便在父母之外的人面前跪下！” “是的！那么您收留我了吗？” 该怎么办呢。 莲轻轻点了点头，似乎是下定决心了。 “先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叫做莲……只是个流浪剑士。” “哈格兰，您可以直接叫我哈格！”大汉露出满意的笑容。 第一次见到这家伙只是感觉到麻烦，他一定是因为想要学自己的剑术吧。 但是就算教给他也是没用的，没有暗魔法的适应属性的话根本没办法使用，更何况这种技能是穿越以来就一直带在身上的，该怎么去教人，他完全不懂。 反正只要难为难为他的话就会知难而退了吧。他让哈格扛起自己全部的行李，那家伙任劳任怨，一点也没提回报的事情。 莲相信这一点让自己变得任性一点，但是蹙着眉的青年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冰山美人，这时哈格又跑出来挡在莲的面前替他解决这些麻烦。不知不觉中他真的觉得这家伙很好用了……哪怕是后来法米和克莉丝加入队伍，他除了常说一些轻浮的话之外完全不像是之前那个四处惹事的混混了。 他就一路跟在最后，扛着行李的背包跟在自己憧憬的老大背后……尽管莲教不了他任何东西。 莲太想要去问一下为什么他还要跟着自己一起去冒险了，明明一点也没有趣。 在克莉丝和法米相继离开之后他真的说出口，但是大汉只是挠了挠脑袋回答他，“感觉老大在做着很不得了的事情啊，总觉得跟着你就让我热血沸腾了。” “这可不好玩，我什么都没给你啊？” “如果还留在阿格特的话我已经被魔王军给杀了……” “这只是……”莲一时失语，哈格笑了笑。“在迈出加涅特土地的那一瞬我已经是冒险者了，我还想更多的看到这个世界，虽然作为凡人我的力量很弱小。” “你不想得到我身为吸血鬼的力量吗？”莲试问着，他的眼睛眯了起来，哈格不可能不渴望力量，起初是因为害怕他心术不正会用这力量为非作歹，但是现在的话感觉也不是不可以教给他了。 将自己唯一能教的东西…… “哈哈哈哈哈哈。” 可回答莲的只有一片豪爽的笑声。 “我可不想像法米老弟那样和您反目成仇啊……莲老大。”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95.背水一战——9 然而现在他却死了，作为兵器一样的存在被莉莉姆利用着。 一直轻视着他，只是把他当做抬行李的佣人，但是哈格却是发自内心地尊重着自己。莲感到了内疚，羞愧和悔恨的感情填满了他的身体，身为吸血鬼本应比常人低一点的体温也如同被烈火焚烧了一样。 上次带着奥利和莉贝卡逃离的时候他把哈格就那样扔在原地，总以为他命大不会有事，之后再来救就好了，没想到居然是永别。负罪感爬上了青年的背脊，他本应握紧双剑的手开始发抖，尽管面前的哈格再次举起巨斧，但是他却无力反抗了。 随着巨大的冲击，自己被巨汉一拳击飞。 脑子里仿佛出现了好几只旋转的鸟儿，他眩晕许久……反复回响着我害死了他的声音。 青年自责着，在肌腱上用尽力气才能勉强站起身来，可能是受伤了，但是却感觉不到痛楚，比起自己哈格不是更加痛苦吗？ 忍受着超过自己限度的玛娜在身体四处游走，最后失控，成为一个灵魂消逝的废人。再也没办法跟上莲的脚步了，即便是死了身体依然被当做工具被控制着。 这一切都是我害的，莲的视线开始模糊了……继续战斗下去对他来说已经过于困难，但是放弃的话就连莉贝卡和梅尔，甚至是帮助自己的菲尔米娜，艾莉莎，或许她们都会性命不保。 青年只好用长剑支撑起身体，用短剑勉强招架着敌人的进攻。 而他的对手，亚莎公爵必须遵守着誓言继续攻击，一刻不停地攻击，直到杀死这个不死的存在，把他一次又一次地挡在魅魔女王的房间之外，用不了多久等莉莉姆恢复正常状态莲就不是威胁了，她强调过这一点。 所以亚莎必须说点什么，剑和身体虽然已经无法再控制，但是这张嘴，嘴里传出的声音，让嘴巴发声的这颗决心却还是属于自己的。 “喂，你就这样放弃了么？”大公爵的问句中掺着愤怒。 他的每一击依然不会放松，无数虚招中夹杂着一击致命，也许是因为战斗本能，还有可能是因为身为涅芙拉真民的他依然比自己要强大得多，莲依然能够勉强躲闪，面对亚莎的问话他只是沉默。 “给我进攻啊！来打败我，你是神吧？这个世界上至高无上的存在之一？怎么弱成这个样子？” 莲没有应和，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很弱，在两千人中只能排到1997位。但是更让人失望的是那已经死心一般的目光，没有了斗志的男人再强也不再具备战斗力了。 亚莎盯着他身旁的哈格，那个刚才莲问出他已死结果的巨汉，他明白了原因所在。 “混账！难道你觉得是自己害了自己的部下？” 莲似乎对这句话有了反应，两人的剑相抵着。 “不是部下……我们是朋友，应该是战场上的好兄弟。”他摇了摇头，但是没有回答重点。 大公爵气恼了，他不知道还能找到什么办法让莲充满战意。 咬紧牙关，把臼齿也磨出了声音，在月夜的风的呼啸中显得格外刺耳。 终于，他长吸了一口气，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了。 “但是你说兄弟？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亚莎发出了嗤笑声。 眼前的美青年的反应就像是过去的他一样，迟钝又麻木……而他变成这样也有着深刻的缘由。 他要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了，也可能无法兑现自己的诺言了。 自从被莉莉姆转化之后亚莎性情大变，每一种情感都变得极端起来，尤其是负面的情感慢慢膨胀，每一次心跳仿佛都会爆发，这就是恶魔才有的心态吗？亚莎咬了咬牙，他看着面前的青年只感到愤怒。 作为女王莉莉姆的盾牌他的职责是守护，并且将这一使命牢牢刻在灵魂之中，至死方休。鉴于是最后一次了，亚莎微微闭了下眼睛，最近发生的事情如同走马灯一样在他的眼前闪过。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亚便莎毫无疑问地厌恶着莉莉姆，这个妖女在自己婚礼的前一天偷偷潜入这个城市附身于盗贼首领赤鸠的身上，当时她装作要商谈来到亚莎城堡中。 整个阿纳托利亚城的黑暗女王居然要和谈这自然让他倍感喜悦，可没想到这只是个陷阱而已。 原本第二天是他的婚礼，自己和莉贝卡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女仆间的婚礼。这场婚礼无视了其他贵族的反对和家族的传承问题，但是因为自己是掌权者所以别人没有资格说什么。 贵族们能劝的尽量劝说，他们一个个都想嫁出自己的女儿，而不是让这个水色长发的小妓女上位，人人都知道莉贝卡是个妓女，他们也知道亚莎公爵的脑子有问题，如此有失体统的事情也只有他做得出来。 但是这也不错……毕竟他就是这样的人，就沉溺在与妓女的荒诞爱情之中吧，这座城市将由我们来接管，贵族们都是这样想的，他们看见亚莎公爵态度坚决，前去劝说的人们一个个碰壁便不再尝试，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亚莎也完全不在乎，莉贝卡的心意他已经明白了，这个女孩可爱又善良……而且是真正爱着自己的那个，克莉丝给他的感觉是憧憬，很快他就理解他和那个妖精一般的女孩间不存在未来，正如她所说过的那样……爱与尊严才能维系两人的关系。 这样的女人是莉贝卡，曾经当过妓女又怎么了，妓女就不是女人了吗？反正自己的大脑一直被当做不正常，那就让它不正常下去吧，只要自己知道自己爱着的是什么就行了。生活还会继续进行下去，他不关心别人怎么想，他们爱争权，喜欢尔虞我诈就随他们去，亚莎不关心这点……但是唯有不稳定因素需要排除，那就是城中的盗贼势力。 赤鸠亲自来访让他大吃一惊。 那是个乌云缭绕的日子，赤鸠什么人都没带，孤身一个走进了这座防卫森严的城堡中。 羊入虎口……倒不如说赤鸠才是虎狼，但是如果在羊群之中，即使是狼也会忌惮羊的利角。亚莎倒是不害怕她能玩出什么花样，单独谈话的条件他接受，即使很危险也无妨，对方要是真想暗杀就没必要从正面进入，如果是和谈的话就要带上诚意。 能结束纷争各自划清势力范围对于公爵管理手下来说也是个不错的方案。 快解决这件事然后去陪莉贝卡吧，她可是明天的主人公，身为丈夫关心未婚妻理所当然。 但是赤鸠她面带自信的微笑走到亚莎的身边，只说了一句话。 ——你啊，和我结婚吧。 出乎亚莎的意料之外的开始，也是桌上的第一句话，亚莎重新审视起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叫做赤鸠，本名虽然不清楚，但是询问之后对方大方地告诉他是米娅·本瑟姆。 这个家伙是个有着小麦色肌肤和桃红色头发的大美女，作为盗贼组织的现任首领一直和贵族们对立着，谁都知道她想要的是这座城市的所有权，她想要代替亚莎统治，这也是贵族和盗贼组织的矛盾所在，那么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来？ 大公爵虽然不理解，但是回答却只有一个。 那就是不可能。 明天是自己和莉贝卡的婚礼，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城，情报顺畅的盗贼组织不可能不知道，亚莎把赤鸠的请求当做最大的冒犯。他第一次露出这样严肃的表情拒绝，回答得是那么干脆，丝毫没有考虑的意思，任何政治上的利益也不能阻止他娶莉贝卡。 所以，请回吧，我会放你回去，收回自己的话当做一切都没说过吧。 他要结婚了，要变得幸福了，即使短暂也好亚莎依然想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初心。 所以赶快滚吧，别打扰我了，出于不想惹麻烦的态度他说得很客气，甚至愿意献上礼物请她回去。 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亚莎敲了敲桌子站起身来，随后两位全副武装的骑士就进到房间里来。 亚莎说了句送客，但是骑士不为所动。 他再重复了一次，还是没人反应。 赤鸠笑了，米娅·本瑟姆这个女人……不对，她的笑容绝非是那么简单的名字所能承受的，嘴角弯出的邪恶让他的呼吸都要为止静止，不祥的黑烟散布在房间四周。 你是我的了。 伸出双翼的赤鸠这么说着，然后这股黑烟就进入了公爵的身体里…… 他第一次被女人侵犯，不……是被一个恶魔，这是很痛苦的回忆，脑袋昏昏沉沉，然后全身都变瘦，他像是完全被人捏成了肉饼然后又重新创造形态，这个恶魔有这样恐怖的能力。宛如神话中的女神一样…… 这还只是开始而已。 同时拥有着自己的记忆还必须听命于魅魔女王才是最痛苦的事，她握紧公爵的心脏，性格和体型一样也被大大改变，抵抗这一切只会得来苦楚。 事实证明魅魔女王是个性格和品味很糟糕的老女人，在她的改造下亚莎变成了那种油腔滑调虚张声势的贵族小白脸。 不得不背叛莉贝卡，和这个老太婆结婚即使是在被控制的情况下也是最糟糕的回忆。 此刻他趁着莉莉姆的控制能力变弱才能取回一点自由行动的意志，毕竟她也需要自己去找男人为她恢复精力。 思维回到战场上。 刚才回想的一切仿佛都如同一眨眼的功夫。 莲还呆在原地，亚莎不过是将眼睑阖上又抬起来。 仿佛已经过了很久了……这大概也是某种征兆吧，自己即将落败的征兆。 在失败之前都要尽全力妨碍莲，这是他的诅咒。 “喂，莲……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你的朋友死吗？”亚莎说出的话让青年微微抬起头。 “死？哈格他已经……” “我不是说他，虽然莉莉姆大人没察觉，但是我可知道的，你把莉贝卡也带来了吧。昨天洛拉说来了两个女仆，我已经问过了守卫……其中一个有着水蓝色的长发。” “你，难道想……她可是你的恋人啊。” 莲艰难地把这句话吐出来，难以想象莉莉姆的控制到了什么程度，但是如果亚莎要对莉贝卡出手自己也无法再袖手旁观了。 “蠢女人，那又怎么样，我的职责是守卫女王。” 莲的额头上已经爆起青筋，他无法相信这是刚才还和和谈的亚莎所说出口的话。 “你认真的？你不是刚才还希望我去打倒莉莉姆吗，现在怎么变得忠心起来了？” “蠢货，不那样说你会变得像现在这样狼狈么？还有一点就是，我从没爱过莉贝卡。贵族怎么爱上妓女？对了，让哈格把她操翻再杀了如何？你们的脑袋迟早要被挂在女王的座位上，还是说不死的你要继续像一只老鼠那样逃来窜去？你不是伟大的涅芙拉之真民吗？” “……” 眼睛已经变得细长，尖牙露在外面，美青年的面目第一次如此狰狞。 亚莎有点害怕，可是他知道自己的挑衅起了作用，死亡正是他渴望的……因为即使莉莉姆被杀死他也不能再变为人类了，成功被转化为上级魔族的他失去了一切。 莲不再犹豫着留手，取出了刚才白鸢所带来的罐子，揭开来看到的是红色的血液。 这是泽洛蒂亚所送来的“援助”，菲尔米娜所发来的信件上说如果莲能确实拿下阿纳托利亚的话泽洛蒂亚会考虑出兵，她不介意和半魔族合作，并且献上了诚意，可只有确实的利益能让她有所行动。 莲一口饮下这一杯鲜血，精灵的血。 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变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能感到力量在体内沸腾着，明明是黑夜，但是没有任何不适，就像是已经融入了黑暗的背景之中。不用探查技能也明白现在的自己有多么强大，他从未感觉有这么好。 身影如风，下一瞬间已经长出尖锐指爪的双手插入了亚莎的腹中。 将他推在墙上，岩石的城墙根本无法阻挡这股冲击力，灰尘四溢而开，尖牙深深咬进大公爵的脖子中，恶魔的血是不是也很美味呢？ 答案是肯定的……他从未感受过如此庞大的玛娜流入自己的全身各处。 他将亚莎公爵最后一滴鲜血都吸干才放开他的身体，强大的玛娜在莲的身体里游走着。 放下失去了呼吸的大公爵，受到控制的哈格也轰然倒地，这是他的愤怒终于得以平息。 这时，中央城楼上传来轰的一声，一个巨大的阴影随着日出而现身。 它的触手向着天空蔓延，身上如同树木一般粗糙的皮肤和纹理，和能看出女性特征的巨大身体。 四天王之一已经露出了自己真正的形态。 对于最后的真民来说。 已是决战之时。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96.为了胜利，在所不惜——1 “听着，我们的前方是黑骑士和他的恶魔属下，他们不计其数并且势头正猛！” 拉蒂亚站在城墙的最高处高声呼喊着，尽管她的嗓子已经有些嘶哑，下半身也因为昨夜的疼痛而感到疲惫不堪，她多么想要放声大哭，想要投到母亲的怀中……上次这么做她还是长发，穿着华丽的连身裙，是个比克莉丝更可爱的小姑娘。 她多么想要那么做，哪怕只有一圣刻。 但是现在不是时候，她依然记得自己是拉蒂亚·涅芙·梅斯菲尔德。罗德库洛赛因特，红纹石之城的女王！ 女王仰望下方，此刻战士们已经士气满满，但她知道原因并非是人人都充满了勇气。而是龙王雷克斯霍尔挡在所有人的面前像是一面巨大的盾牌挡在众人的身前。 拉蒂亚觉得自己必须要发言了，忍受着还痛着的下身，装的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她永远不会告诉任何人自己向龙王出卖了身体以获得帮助，永远不会，任何人！ 时间不多了，大地开始震颤，她要准备迎敌了。 “龙王雷克斯霍尔和水精灵的化身加入了我们的战争！这正是火焰意志的体现！你们的信仰有了回报，战士们……你们当中大多数都是帝国的士兵，你们的强悍和勇武也得到世界各地勇士的赞颂，战士们！但是我要你们在战场上舍弃自己的那份荣耀！” 拉蒂亚用尽全身的力道，将声音集中在腹腔一口气吐了出来。 英格丽德看出了挚友发生了什么变化，而一旁的贤者米希尔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们将要对付的不是什么可敬的对手，那是一群恶魔，是一群怪物，将这个世界化为火海，觊觎着这片美丽大地的邪恶！他们吞噬了我的故乡，接下来就要跨过雾海的对岸袭击那边的世界了！要是失守那绝不代表你们会随着光荣的死亡而被铭记在历史中。” 银发少女王喘了口气，“你们会被撕成碎片，没有任何荣耀！海对面的人们会抱怨你们没有守住人类的未来！你们的妻子女儿会被兽人们无情蹂躏，诞下更加罪恶的子嗣！” 她的视线扫向下方，大家的表情复杂，刚才那种轻松必胜的心态看来已经一扫而空。 于是拉蒂亚继续说了，“我要你们活下去，把杀和毁灭当做自己唯一记住的词语，尽力去多杀恶魔！” 看到坚毅再次出现在每个人的眼睛里的时候，她转过身面向自己的敌人们。 看着遥远地平线上掀起了一阵黑压压的灾厄。 这块大地症病入膏肓，只有净化能够拯救所有人。 能净化病灶的是烈焰。 “烈焰无名，只要有力量就够了。” 双翼卷起旋风，巨龙高高悬挂在半空中，他的身体如同钢铁一般坚硬，远处的黑骑士虽然指挥着兽人军士们架起强弓但依然无法碰到他的身体。 巨龙夺走了拉蒂亚的处女之身，纯洁的少女能让他恢复最原始的冲动，拉蒂亚抬起头看着雷克斯霍尔已经到达苍穹的顶端，随之俯冲而下。远在地平线另一端的黑之军队受到了阻扰，本来黑骑士大概是想要迅速突破炎须城吧，这里摇摇欲坠，看起来不过是虚城一座，他们的目的或许是在海的对岸，根本没把拉蒂亚放在眼里。 雷克斯霍尔的陡然袭击让魔王军始料未及，强壮的兽人和地龙们因为他双翼的风暴而飞起，向后腾空砸伤自己的同伴，而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黑骑士料到了巨龙接下来要做什么，他将手中的长剑插在地面上，不到片刻灼热且具有强大冲击力的吐息就像是熔炉中吐出的烈焰，或者说……更像是将这片大地置于了熔炉之中。 黑骑士的长剑将火焰隔开分向别两边。 因为他的部队实在太多所以根本无法全员保护，左侧和右侧的魔族们就像是烤架上的肉一般，连惨叫声都无法发出就已经变成了一片焦黑。 维妲坐在巨龙的背上，她带着笑容渐渐站起身。 冰将自己的双脚稳稳冻在了雷克斯霍尔的背上，每当俯冲之时冰霜降临大地为之降温。 “兽人，地龙，角兽，哦……还有这么多不死族，真是一下看不到尾了呢。”话音之尾她的声音变成了成年人，一个妖艳的长发女子呼唤起这个世界的风暴。 雷克斯霍尔和维妲在一起奏起炎与冰的呼啸声彻底打乱了魔王军的进攻节奏。 瞬间已经是尸体成山，变成冰雕的巨大魔物阻挡了后方魔物的脚步，他们不得不绕过去……但是那样的话就离开了黑骑士的保护范围，他们会被炎狱的吐息烧成焦炭。 能持剑盾的战士们和弓箭手守在城墙上看着这一切，他们无不欢欣鼓舞，唯有拉蒂亚还是一脸平静。 雷克斯霍尔昨晚和她说过……服侍自己一次就帮一次忙。 她看着巨龙飞向恶魔队伍的后方，他们约定好，当龙王从前到尾吐息结束算是一次攻击。拉蒂亚看着这一大片倒下的魔族，但是他们依然前赴后继，像是根本没有减少数量一般…… 黑骑士虽说已经被拉蒂亚打败了一次，她只知道那家伙害怕光，除此之外他就是个几乎无敌的存在，面对巨龙和维妲的攻击依然能够在毫发未损的情况下尽量保护自己的军队，而且被他率领的魔族似乎眼睛只剩一片鲜红，都像不死族那样不知道害怕和退却。所以圣剑女王非常清楚…… 战争才刚刚开始。 等到龙王飞进魔族的队伍里之后，她开始命令起大家。 “距离城墙1000拉尔！巫师！准备大型魔法咏唱，等到他们来到中心再开始！” 前方的平原早就被做好了记号，他们到达什么位置，距离多远……我们的箭矢和投石车是否能够打得到，兽人们擅长使用工程机械但是眼前的黑骑士军似乎只带了云梯和绳索。拥有这样蝗虫一般的数量根本不必使用攻城机械吧，反而会带慢整体的进攻速度。 而且就连攻城锤也不需要，地龙一步步踏着地面掀起尘埃，它们破除前方被巨龙和维妲弄起来的尸体堆，义无反顾地向前冲击着。 “800拉尔！米希尔！” “是的，陛下……”大巫师站了出来。 她举起自己的手杖，前方的土地早在几天前就埋下了巨大的魔法阵，刻印着成千符文，将其凝聚在一起的秘银阶级大魔法需要10位以上的巫师共同咏唱。 城内少数的巫师聚集在一起，他们一同举起自己的杖来。 “Jvaala aadesh aah Lau, enaeeee ful apane gusse lekin aasha ke haathon mein paida hua tha. logon kee bhalaee ke lie is desh mein yah shuddh karane ke lie devee ke naam par garmee dene ke lie, lekin keval buraee ke chehare ke saamane, bas aap antaheen aapada ko kam karane mein saksham hona chaahate hain aur.” 拉蒂亚是第一次听到这么长的咏唱，就连从枢机主教那里学习多年光符文的她也只能听懂一部分。 但她知道米希尔掌握了更多强大的魔法。从不知道是帝国还是吉尔克恩的魔法学院里得到的秘术，亦或者是红纹石学院中都没记载的魔法总是能从她的口中得到完整的咏唱法。 不管如何，这都是有利的局面，各大王国已经很久没有战争，谁也没对人类用过攻城级魔法，而面对人类几乎是毁灭性的攻击在魔族里又是怎么样呢？ 随着最后一个符文的结束，地面发出了光芒……符文旋转起来，如同传说月面上的守护轮一样以极快的速度飞到半空中，还未等魔法奏效冲击波就已经扑面而来。 “俯下！”女王大声叫道。 话音未落爆炸声已经传到了城上，距离城墙仅仅800拉尔差点都将弓箭手们吹飞，而咏唱着魔法的巫师已经有几个倒在地上，比地震还要强烈得多的震撼，但是现在他们恨不得地上开出一条大缝来，将所有的魔王军都卷入其中让他们滚回自己的魔界老家去。 “陛下，刚才那一下起码杀了一千恶魔！而且地面起火，也阻拦着……” “继续！巫师们！我昨天已经说过，先给我放掉三个！” 拉蒂亚不等观察兵继续说下去便发出下一道命令，巫师们急忙爬起身继续咏唱。 银白色的长发随着爆炸的风波向后拂动，她还是觉得做得不够，因为对方太多太强了。她亲眼看到有个巨魔战士在承受了那样的爆炸后还是慢慢爬起身来，拖着已经变得残缺的身体继续爬行。 这些家伙依旧不知道胆怯和停下，死去的同伴对他们来说仅仅就是个数字而已，不……如果是前面冲锋的魔物的话他们连数字的意义都不懂，黑骑士站在战场的中心将剑插在地面上一动不动看着魔族们进攻城池。 而作为急先锋的雷克斯霍尔和维妲依旧没有回来。 拉蒂亚惴惴不安，以龙王那样的暴风般的速度都无法在这么长的时间归来，那么他们的数量到底有多少？几万？几十万？ 不可能更多了……那不合理，可几十万不怕死的恶魔们该怎么杀光？ 拉蒂亚不想让自己思考过多，只要杀尽眼下的敌人就好了。 “500拉尔！投石机，在石头上点火！” “明白，陛下！” 士兵果断地回答她，尽管岩石依然划着一道美丽的弧线替她消灭敌人，但是依然只能造成数十人的伤亡而已，比起大魔法来说这已经差得很远了。 绝对不能让这些恶魔接近城墙！ “200拉尔！拉弓，拉满！” 她目眩了，英格丽德走过来想要扶住女王的肩膀，这个姑娘看起来虚弱到让人怜惜。谁都不会注意到她在勉强着自己，唯独挚友能看出她和平时不一样。 脸色煞白，腿不时还会发抖……真的是因为害怕吗？ “英格丽德！”拉蒂亚注意到身边的挚友。“你在做什么，东面还需要你的指挥！等到这些杂种们都到城墙下的时候让战士们都装备好短剑砍绳索，油……记得倒油。” 知道了，我都知道的，你去休息吧。现在的你看起来让人心痛啊，勉强着自己的那副样子，眼角还红红的像是哭过一样，英格丽德不知道为何想要抱住自己的女王，她只是个勉强自己的小女孩，为什么谁都看不出来呢？尽管在战场上说这些很自私，可比起国家和战士们，我更在意你的安危啊。 女骑士咬着唇，只是应了一句“明白。” “维克多大人！里夏特大人！你们去西边防御，那些兽人们把同伴的尸体堆上护城河了！” 到了50拉尔距离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再多说任何一句废话了。 经过龙王和大魔法洗礼的魔王军虽然已经损失惨重可是丝毫没有放松进攻的态势，零零散散冲过来的魔族被弓箭射中，和人类不同，他们皮糙肉厚，必须要在每一只箭头上都涂上剧毒才能够保证杀伤力。 后方依旧是黑压压的一片看不到尽头，如果龙王和维妲能够削减他们一半数量的话我们就有希望了吧，拉蒂亚这样安慰着自己。 唔嗷嗷嗷嗷嗷嗷嗷！ 地面上的巨魔带着兽人发出响亮的战吼声然后绕向旁边，正如刚才所报的那样，这些家伙把同伴的尸体堆上护城河爬过墙角，钩绳挂上来，并且长梯已经架向了城墙。 “立刻砍断！砍啊！” 维克多领主大声叫着，自己也挥舞战斧。 起初这件事还能做到无一缺漏，但是不久之后魔族的空军也开始跟上来，拉蒂亚立刻意识到了危机并命令弓箭手和巫师们转火攻击，好在只是一些巨鸟而已，还有少数的能飞恶魔，拉蒂亚所害怕的飞龙没有出现，是因为黑骑士军内没有这种编制还是说已经被雷克斯霍尔清扫光了呢？ 数量不多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可把注意力放在天上后渐渐就给了地上机会。 已经出现了少数攀上城墙的敌人了。 蜥蜴人的手臂长又强壮，他们只要上来就能扫倒一两个士兵才倒下去。 拉蒂亚继续高喊着。 “架起盾牌！” 等到空中的攻击都已经消除的时候她立刻指挥倒油攻击，一把火将地上的绳索和云梯都已经烧断，魔族们再次要重来了。 但是没完没了了…… 后方依旧再补充着数量，黑骑士站在中央一动不动。 一瞬间他们仿佛对视了一下。 “不要放松！一刻也不能！”不知道是维克多还是里夏特的声音响在耳边。 今天到了黄昏之时巨龙才飞回来，他的身上已经插了许多箭矢。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97.为了胜利，在所不惜——2 进攻已经持续了大半天了，但是真正恐怖的是接下来的时间。 黑骑士军不知道疲惫，也不在乎损失……到了夜晚，视野不清，我们饥饿乏力时他们依然能够保持这样的攻势。拉蒂亚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她已经忘记了下体的疼痛，而是浑身都觉得酸疼，板甲穿在身上，同时还要挥剑对于女性的体能来说是一种强求，可是她一定要比谁都勇猛，一旦有蜥蜴人爬上来的时候她就无情挥舞着自己的佩剑“拂晓黎星”，在黄昏落下之季命令巫师们用魔导灯和闪光魔术作为光源，尽量照亮城内的每一处。 “不要松懈！说了很多次了，战斗才刚刚开始！黑骑士原本就打算在夜晚全力进攻的！” 随着圣剑女王的呼喊着刚才眼睑还摇摇欲坠的士兵们再次变得精神起来。他们想要撑过去，至少撑过今晚，一旦失败的话就没有荣耀可谈，拉蒂亚的话深深印入每个人的心中，所以除了胜利就只剩下胜利……就算是死了也要带着希望，认为战友们能够完成一切。 “陛下，他们比白天的势头更猛了，但是龙王的空袭应该至少削减了他们很大的数量，他们冲上来的数量不平衡，城堡南侧和西侧的魔王军明显少于正面东面。” 维克多·西格洛报告着战场的形式，魔族们的进攻比人类军队要安静得多，没有号角也没有咆哮，只是那一声声低声的鸣叫和低吼更让人毛骨悚然。 “减少南侧和西侧的守军，继续用白天未用的油罐和火焰投石，尽量照亮战场！” “明白！” 西格洛家都很勇敢，不仅仅是维克多领主，就连他两个儿子也是战斗在第一线，相较而言里夏特大人却打得像个女人……算了，好在他还没有逃跑，现在没空去管那个家伙。 拉蒂亚暂时离开城墙，刚才雷克斯霍尔和维妲已经回来，他们如果不继续攻击的话不仅是眼下的危机无法解决，甚至连士兵们的士气也会低落。 女王交代好让后面的士兵和前排士兵交换，以此能让他们得到短暂的休息时间。而走下城墙时她注意到大家都在看她，拉蒂亚清楚这些人想问什么，不管他们是骑士还是普通的士兵，或者只是马夫甚至仆人。他们都想知道巨龙什么时候再次出手以解决这一切。 拉蒂亚咬了咬牙，大家所想的都太天真了……但是在身为弱者之时想要依赖强者那是理所当然的心理，人人都能那么想，唯独她不可以。 拉蒂亚走进城中的庭园，破败的墙壁随着投石机投掷时的震动落下些许灰尘，维妲清理着巨龙身上的创伤，安抚着他。 “你来问什么，拉蒂……”还未等女王开口她先抬起薄唇，“从魔王军的首部开始我们飞了两圣刻，然后又花了两圣刻才回来，因为是维妲和雷克斯霍尔一起攻击所以消灭了你想象以上的魔族，他们的数量很多，维妲不喜欢去数，但是从白天开始你们只消灭了一小部分。”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拉蒂亚回答。 “没有人不知道，拉蒂……你已经把所有想说的话写在了脸上。维妲还知道你接下来希望我们做什么，但是很可惜，就算是龙王在面对如此数量的恶魔之时也没法全身而退，如你所见，他受了伤而且消耗了巨大的能量，需要休养。” “那是多久？” “或许是这场战役结束，但是拉蒂如果失败了，他就只能飞回狂龙山脉休养。” 该死！拉蒂亚心想，他们真的没把自己的生死和这座城的毁灭当一回事，这个女孩和龙仿佛天生就没有情感的异类，他们帮我们只是看心情，但受了伤的龙心情不可能会好起来。她需要帮助，需要眼前的巨龙和精灵少女能够竭尽所能，她渴望着两人能够豁出一切为自己效忠……但那只是天方夜谭，不然雷克斯霍尔就不会以夺走她的身体为代价才肯出手了。 “我的话怎么样都好，要是龙王还需要我的身体的话……” “拉蒂。”维妲打断她，“你是真的把自己当做娼妇了吗？” “欸……” 少女的表情无比冰冷，她站起身来，这时拉蒂亚才刚刚发现她已经变得像大人一样，身材高挑性感，之前穿在身上的连衣裙已经显小了。 “其实你不必只求龙王，维妲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之前维妲和克莉丝说过……我还能再变化两次，下一次变化我会和精灵同调，成为如同结晶体一般的存在，最后一次甚至能够和温蒂尼同化，以她本体的巨大冰鸟出现在这个大地上。” 女王瞪直了眼睛，她真想说那么你就去帮我们啊，用尽自己所有的可能。 “但是啊，你是真的以为仅仅是自己献出贞洁就能够得到力量了吗？力量可不是舍弃什么就能交换得到的。”少女听着外面刀剑相碰的声音一点也没有改变自己说话的节奏。 “维妲可是遭遇了比你想象中还要过分得多的事情，但是一点也不怨恨那帮人。”她笑出来，“人人都以为和恶魔签订契约就能得到力量，他们做着可笑的梦……觉得自己的灵魂有多么值钱，值得恶魔为此给他们力量，呼呼~那样的话恶魔们获取灵魂的效率不是太低了吗？维妲从没想过要和精灵签什么契约，这份力量是因为维妲原本就强大！是上位的种族，并且对于这个世界早已不再留念。” 龙听着这番话也侧过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作为床伴，所以现在拉蒂亚也能读懂他那冷漠的眼神，那里满是对于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的嘲笑。 维妲走到拉蒂亚面前，她依旧伸出一只手托起女王的下巴。 “力量是要自己拼命得来的，放下一切尊严，学会在地上爬行之时才能领悟的……付出的代价比你想象的还要多的多，被欲望所缠着的女王陛下哦，好好想想吧。” 留下这句话，维妲不再多说什么了。 她靠在雷克斯霍尔身边静静闭上眼，即使在战火的世界中他们依旧如同身在阳光四溢的午后。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98.为了胜利，在所不惜——3 吃了闭门羹的拉蒂亚只好转身继续投入战斗，夜晚很冷，陡然被火焰点燃的天空提醒着他们不能掉以轻心。拉蒂亚回想起曾经父王说过的话。 点燃天空的战争之炎，或者是服侍贵族们就餐的些许火星，那都是火焰…是能够成为燎原之火的可能性。 拉蒂亚觉得自己在维妲和雷克斯霍尔面前就像是那些许火星，即使他们那样强大的力量在魔族面前都有所顾忌，更何况自己呢？ 可能性归可能性，而更多的火星只是落于地面就从此销声匿迹，即使芒草所带的露珠也能熄灭，就是这样微不足道的东西…… “但是……我不是那样的，我是炎之国的国王。”她低声喃喃着。 我是加涅特的第一王女，王位的合法继承人，从出生开始就作为王储接受教育，父王教她最多的便是要承担起责任。不能把自己当做女性，要承担起这一切……对一般的女孩而言能哭的地方是自己的房间和父亲的胸怀，而拉蒂亚连这个也没有…… 离开庭园再次来到城前的拱门之时她看到英格丽德在等她。 “拉蒂亚……” “你在做什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她咆哮着，火焰和石块，兵刃互相碰撞的声音交错在一起。英格丽德不理会这战地的交响乐，她的面色凝重，有些话憋在心里但是却又不想说出来。 “没事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现在没时间说废话。” 拉蒂亚无视着挚友，径直向着城墙走去。 “你出卖了自己的身体获得龙王的力量？”女骑士的声音无比低沉，这话在错身之际被拉蒂亚听见。 似乎是思考了很久，拉蒂亚才面向她。 “你在这偷听我们谈话？” “我本来不想听，但是你的表情告诉我必须追上去……” 无论如何现在也不是谈这事的时候，兵临城下，她不想这些话扰乱自己的心情。 “现在你知道了，赶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英格丽德声音里听到了呜咽声。 这个姑娘……被魔物砍伤时也未曾听到她哭过一声，她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在哭？是对自己的君主感到失望了？没错，这让谁听到都是一件尴尬的事情，她甚至觉得可以让任何人知道，除了英格丽德……她们相处已经有十几年，从还是懵懂少女的时候，直到立志成为独当一面的女骑士。 拉蒂亚不想说什么，因为这都是自己的错，她已经无法再当高洁的骑士了。从罗德库洛赛因特破城的那一天起拉蒂亚仅仅是生活在一次次绝望的夹缝中，人在和平时才能保证高贵，当这个世界的残酷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只能无助地低下头，她很佩服那些在逆境中也能留下芳名的英雄们，但是现在呢？ 她总是以为自己继承王位后能做的比父王更好，但他不在之后自己只觉得空空荡荡，一切都无从开始…… 国家已经被恶魔们毁灭，一切都要从零开始，要先铲除这些恶魔，然后重建国家，恢复和其他国家的关系……这些麻烦的事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做不完。 国王就是承担着这样责任的人……在完成之前，要找到继承人之前她决不能死。 “回到城墙上……这是女王的命令。” 也是女王的义务。 “陛下，他们的攻势开始加强了，看来是打算趁着天没亮一举拿下炎须城。”维克多·西格洛报告着情况，他手里的战斧沾满了魔族的血液。 “是之前零零散散的攻击开始变得集中起来了吗？” 正如您所说的那样，现在正面东墙受到集中攻击，那里的防御布置较为薄弱，城墙也不够稳固……我方时有伤亡。 “加强防守，继续用火……让那些休息的士兵爬起来，不管如何都要撑到天亮！” “遵命，要是龙王还能相助的话我认为战况会乐观很多。” 话外之意在于让龙王立刻去袭击吗？ 还记得克莉丝特去拜访西格洛家时，维克多·西格洛当时还给出暧昧的回答，真是很有他的风格。但是这家伙是个优秀的战士，并且绝不是懦夫。在战争时国王只需要是将军而不是政治家。 “龙王已经受了伤，你们要撑过夜晚，不惜一切代价。” “谨遵您的吩咐……” 拉蒂亚意外地平静，实际上她一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等待着她的只有要遥远的曙光和这无休止的进攻，但是还能怎么办呢？维妲都那样回答她了，英格丽德也仿佛失去了斗志，不能再让他人的士气低落，这是现在身为女王必须要做的事。 “bhagavaan prakaash enaeeee ful,pradaan karana main mahaan aasheervaad（伟大的光之涅芙拉啊，请不吝赐予以您伟大的祝福。）” 低吟着符文咒语，一道光出现在她的爱剑上，这是曾经打败过黑骑士并从他手上夺回来的东西，再打败一次也不难吧。 她放空自己的头脑，作为一个战士投入战场。 城上有半兽人和蜥蜴人爬上来，一般来说是蜥蜴人，因为他们的胳膊更长，拉蒂亚对付他们很有经验，曾经在罗德库洛赛因特的时候她曾经以一敌六。 挥舞的光之剑照亮了其他战士的视野，仅仅是一剑拉蒂亚连着魔族带梯子一起斩断，然后她飞速跑到另一边，砍断其他的绳索和云梯，即使魔族无穷无尽，他们的工程器材也非常有限，这些怪物擅长的是破坏而不是制作，他们唯一能创造的只有混乱而无法带来秩序，这就是他们比人类要弱的地方。 她的长剑每一次斩下都会让自己觉得充实，她已经不知疲倦，尽量在短时间内攻击更多恶魔以节省魔法资源，玛娜非常珍贵，毕竟谁都不知道自己还要战斗多久。 因为自己不会吐息，没办法像维妲那些获得精灵的恩宠，但作为一个人类来说这是她唯一能做到的事，踏踏实实地斩下每一个怪物的脑袋，当地龙接近城门的时候她就命令巫师们攻击这些皮糙肉厚的家伙。 “陛下！您的旁边！” 随着军士的提醒她下意识地向自己身旁斩去，敌人应声而倒。 “谢谢。” 道谢并不会拖慢她战斗的节奏，对于人类来说没必要思考遥远的事情，做好眼下的工作便是他们力所能及的了。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299.为了胜利，在所不惜——4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战斗了多久，但是当晨光的第一缕突破云端的时候她感觉受到了极大的救赎。虽然他们依然在冲锋，拉蒂亚城墙下看的时候，只发现魔族的尸体层层堆叠，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可怕，那已经快要达到三分之一城墙的高度……填满了护城河的尸体散发着烧焦的臭气，即使打赢这场仗他们依然有着很多后续工作。 因为魔族里还有着不死族这样麻烦的存在…… 敌人总是那么棘手，而我们只能凭着有限的力量去对抗。 大家都很疲惫，但是城墙还未破……攻城者需要有守城者三倍以上的兵力才有胜算，但是现在来说已经付出10倍也不止，这还不算上第一天龙王和维妲消灭的数量。 “他们的援兵并非无限，只是队伍很长而已。”米希尔趁着这时机和拉蒂亚搭上话，经过一晚上的战斗她依然没有半点疲惫的意思。 “米希尔大师，您看来气色还非常不错……” “托您的福，陛下。”黑妖精巫师抱住她一直拿在手中的那根木杖，现在继续冲锋的魔族们已经变得足以应付，拉蒂亚心想该不会真的是这些家伙害怕光吧。 想到这里她看向平原的中央，从昨天开始黑骑士就把剑固定在地面上一动未动。 大巫师仅仅是偏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便已经了解了女王的想法。 “黑骑士的军队和其他魔族不同。”她说，“魔族并非是全都不怕死的尸骸，面对这种攻城战他们显得毫无战术可言，要是将力量集中在空中部队的话，等到消灭所有弓箭手和巫师那我们便无法对抗。” “他们的眼睛都很红。”拉蒂亚说出了自己一直在意着的事情。 “魔族可不是都是红眼，陛下……我有个猜想……” “别卖关子。”现在的她不想再听任何拐弯抹角的话。 米希尔点了点头。 “黑骑士站在那里想必是控制着整支军队，平时的话只是靠简单的命令，但是面对坚固的防守他手足无措，还要提防着龙王再次攻击，所以对于远程兵种的前方配置非常吝啬。不然我们打起来会更加困难……” 拉蒂亚依旧放眼望去，的确，黑铠骑士从昨天开始就一动未动，连龙王的烈焰和维妲的寒冰都能够抵抗的恶魔怎么会不首当其冲呢？ 但是女王县看向自己身边的大巫师，“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米希尔摊开双手，“怎么会，在下不过是从魔物和魔族的生态里发现了一点点不同，在这种恶战面前任谁也会变得迟钝起来，没法一下子发现本该发现的事情。” 怎样都好，但是这个发现让拉蒂亚重拾了信心和希望，她从一旁拿出弓箭瞄准着黑骑士。 只是从这里的话没法一下子射中黑骑士，那个家伙站在500拉尔之外，投石机也够不着，而且有着魔族军队的守卫，任谁也无法轻易靠近。 这样看来光是有米希尔的猜想依然无法打败黑骑士，之前在莱尔巴尔城堡的那次胜利真的只是凑巧而已吗？她的心中又多了一种困惑，但是看着依然在战斗的骑士们，已经过于疲惫正在休息的人们，他们所渴求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胜利。 拉蒂亚想要的事情也只有一件，那和战士们渴望的一样……他们不需要说任何话就能读懂彼此的内心。对于人类来说，有共同的目的时人们最为团结，这完全是出于自发的心情，而不需要黑骑士这样的控制，人类就是因此才能统治整个大陆。 现在，拉蒂亚有些明白父亲当时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我要去找黑骑士单挑。” “您疯了……”米希尔直言不讳。 “或许是吧，但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也是我们目前唯一的机会。” “您没必要自己去……” “不，除了打败过他一次的我之外不能交给别人。” 和聪明人对话往往简短有效，米希尔知道无法劝阻便从腰间取出一瓶药剂来。 “您刚才消耗了不少力量，以此为补充吧。” 拉蒂亚接过并且一口饮下，她感到玛娜再次填满了她的身体。这样的话或许能再用好几次圣魔法了。 接下来该说什么呢，是不是要告诉大家自己就要去单挑黑骑士了？ 不，所有人几乎都把注意力放在和魔族的战斗中，她不想因此而扰乱什么了，弓箭的援护距离是100拉尔，或许能到150吧，魔法最多也只能打到200左右的位置，而且可能会伤到拉蒂亚自身。 这是一趟危险的旅程，甚至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可等到这些家伙慢慢蚕食着我们的精神那也是一样的结局，圣剑女王现在早已不会将战死作为光荣的战士末路，她只想要胜利，想要沐浴在最好的结局中。 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性她也要去挑战。 “陛下……”米希尔看起来还是有话要说，“我不是啰嗦的人，但是这次您真的应该好好考虑一下，说不定抵抗一段时间之后会有一支生力军来援助我们呢？” “但是现在我丝毫看不到这种可能性，我是个人类，是人类的女王……自己的一举一动要为所有人的未来负责！我不是贸然送死，而是考虑过种种可能性而把直接攻击黑骑士作为最大的可能性来对待。” 单挑不是没有可能的空想，拉蒂亚还记得在莱尔巴尔城前，她和英格丽德冲锋在魔王军中之时，她们下马作战时这个恶魔也跟着一起下马。 当时所有的魔物都包围着她们，随时可以将两人撕成碎片。 可是他们没有那么做，并不是魔物们讲究对等，而是因为黑骑士抬起了手，表达出想要单挑的意愿。所以拉蒂亚才有机会…… 她走下城墙，抚了抚马鞍，骑上一匹没有披甲的快马。 告诉周围的战士们准备拉开城门。 米希尔在上方观察着，当她确定门前没有太多恶魔进攻之时便会一声令下。 他们焦急地等待着。 仿佛此刻已是永远。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300.为了胜利，在所不惜——5 米希尔的穿着从未变过，只是将原本在宫廷穿着的白色金边刺绣换成了麻布的斗篷，已经不再任职宫廷巫师的她取下了自己的眼镜，战斗将会比自己翻看书本的时间更长了，这就是战争时大家的命运。 大贤者看着炎须城的大门，那些怪物们用尖长的指爪划着铁门发出刺啦刺啦的噪音，对于听觉更加优异的妖精来说无疑是一种灾难。 她举起自己的手杖，“Lau！” 劫火从天空降下，比任何巫师的火焰都要猛烈，这团火焰沿着沙尘扬起的方向扩散，顺着魔族的身体一个接一个烧下去，直到他们倒在地上发出阵阵青烟。 “通知守卫打开城门。” “可是米希尔大人……” “这是女王大人的命令。”米希尔沉默地说着，门口的魔族已经非常稀少，倒是那些堆积着的尸体可能挡住殿下的路，想到这里她对一旁的巫师使了个颜色，那巫师点了点头抬起自己的法杖，城门口的地面瞬间变成一张大嘴将魔族的尸体皆数吞入，然后恢复平静。 要是这个魔法的范围更加大并且持续时间能更长一点的话估计能够成为最强有力的防御魔法。只要等着敌人一个个跌入沙子之中，他们只需要防御天空中的少量敌人便可解决这场战斗，无论对方来多少人也不占优势。 城上的粗绳带动着齿轮，面对女王大人的命令手下的战士只好照做，米希尔听到大门发出喀拉喀拉的声音向两边展开，我们女王的终极试炼就要降临了，再次和那个强大的魔将军对阵，结果又是如何呢？ 为什么她就不肯再等一会，自己可不是在开玩笑啊。 说不定真的会有援军过来呢？ 米希尔摇了摇头，她看向天边，刚刚升起的一轮红日正点亮地平线，将大军的影子尽量拉长，米希尔望着远方的天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她是一个宫廷巫师，但并非一出生就是……第一次拥有记忆这个东西的时候她似乎就站在一个岩洞的前方，一条大蛇盯着自己，即使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似乎也明白了威胁，她尽量用着妖精们天生的敏捷步伐逃脱，但是那东西穷追不舍。 人在慌乱中容易出岔子，当然她也是如此，不知道是被命运作弄还是纯粹自己的不小心，她的脚踝被一根藤蔓绊倒，米希尔发出尖叫声摔倒在地。她觉得自己要死了，面前的这条巨蛇嘴巴比她一个人还要大，口中弯曲的尖牙上覆着散发着恶臭气息的涎水，她不敢想象自己接下来会怎样悲惨地死去，大概是被怪物注射毒液然后全身发冷？或者说是那长牙如同剑一般直接扎入自己的身体？ 就在这时一人出现在米希尔的面前，那是个穿着华丽铠甲的少女骑士，她长着一头完美的淡金长发，举着大盾挡住了巨蛇的突刺，就在对方再次攻击的那一瞬间另一位女性也站了出来，她则是黑色的单马尾发型，可更吸引米希尔的是她手中的长枪，那东西直接贯穿了魔物的心脏，并且女性身上也一滴血也没被溅到。 自己的身体很僵硬，似乎无法直接活动，她还记得自己叫做米希尔，是个黑妖精……但是仅此而已。 “你没事吧，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这是那个骑士少女的第一句话。 “米希尔。”因为突如其来的事情而变得手忙脚乱的她第一次感到稍微安下心来了。 那是她和塞西莉亚王妃以及女仆长凯瑟琳的第一次接触，同时也是成为了王家巫师的缘由。 魔法是分为七种属性以及六种阶级的，这之间的规则非常严苛，在这大陆的三个主要国家的魔法大学中都有着明确的区分。米希尔适应火属性和地属性还有幻属性……还有，光属性。 光作为涅芙拉的象征与其他的属性完全不同，不仅仅是最具除魔效果以及治愈能力，倒不如说单单是拥有这种力量就会被当成家族的荣耀，可是没有家族的米希尔又能够做什么呢？她不知为何始终隐瞒着塞西莉亚以及凯瑟琳，甚至是更为信赖的凯恩。似乎这种力量一定会给平稳的生活带来灾厄一般。 米希尔有着这样莫名其妙的第六感，所以她几乎没有使用过几次光魔法。 可单单是靠着炎和大地的力量，米希尔便已经显得天赋异禀，并且能在强大的雇佣兵间脱颖而出。 但她的意识中还是有一种对于追寻的渴望，米希尔一直做梦都是自己追寻着什么不得不去的事情，她想要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比起天天讨伐魔物，我更希望从事能够天天看书，研究这个世界的工作。”米希尔有一次在共同聚餐时向凯恩和塞西莉亚说道。 凯恩笑了笑便说，“那样的话来我的国家吧，我让你做最优秀的巫师，能够随意参考王家图书馆中的精美书卷，而且加涅特绝对不会吝啬于金币的。” 当时还是王子的凯恩说出这样的话对于米希尔却是两难。 她很珍惜和同伴们一起生活的时光，当然也知道佣兵这样的工作不可能一直进行下去，否则一开始她就不会梦生那样的想法了，年轻的人们在自己还身强力壮的时候想要打出名气，可是知道年老体弱他们依然没有达成梦想，最后只能凄惨地靠着乞讨混口饭吃。 米希尔即使没有记忆依然还有着常识，她不想活在别人的威胁下，什么事都要看其他人的眼色。 “现在我还不能成为您的书记官，殿下……” “哦。”凯恩和塞西莉亚对视了一眼然后露出笑容，他们并不是在意着米希尔的答案，只是想要听她把自己的计划都说出来罢了。 那天米希尔就脱离了凯恩和塞西莉亚的队伍，米希尔觉得自己的知识还是不够，如果一直是以这种半吊子的水平便不可能帮助凯恩，他终将加冕为王，需要的不是那样浅薄的东西。 于是米希尔就从世界各处的学院学习，帝国魔法学院，吉尔克恩西风学院，最后在比谁都要快的时间毕业后，她便离开了所有的学院来到加涅特寻找国王了。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301.为了胜利，在所不惜——6 天才的名声总是会传的很远，并且被人夸张化…… 米希尔在学院里留下来的传说很多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形状。 她曾经在吉尔克恩西风学院中花了三天三夜在图书馆里研读，结合了旧符文创造了一个新的术式。虽说不过是结合火和地属性的符文，将岩石爆裂的魔法。但在后来当上宫廷巫师，获得大魔法师称号之后这个传说已经变成……她创造了独特的一套新的符文编排系统，并且已经找回传说中的失落魔法了。 “失落……吗。”黑妖精轻轻默念着这个词，她学完三个学院里的所有知识，尽量去看图书馆里的每一本书，成为最优秀的学生之一，并且在后来被人传成无所不知的大贤者。 即使如此她还是无法找回自己的记忆，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同时具有四个属性魔法的适应力。 克莉丝特殿下只适应幻属性的魔法，米希尔曾经为她检测过。 这在巫师之中是最平凡的一种，因为幻属性还属于魔术而不是牵扯到符文的高级魔法，幻术能够将玛娜分配到身体的各处以强化自身的体能，所以往往在这方面有所建树的人经历都不太好，他们多多少少和盗贼以及一些不法职业有关联。 如果适应炎，水，风，地任何一种，那么太好了，你将成为一名有天赋的魔法师。 有资格进入魔法学院，并且专修其中的一门。 如果具有两种属性，那么你就是百里挑一的天才。 三种属性……哪怕只是带上幻，那也是足以和勇者的同伴匹敌，足以在青史留名的天才，传说涅芙拉的真民们也都是三个属性的适应。 魔法属性就是这样，原则上所有生物都不会同时具有对立的属性，比如拥有火属性的不会再具有水属性，拥有地属性的不会再具备风属性的适应，这是涅芙拉的身体化为玛娜散布在这个人间之后所默认的规则。 米希尔比谁都清楚这种事，因为她是已经读完数万本书的大贤者了。 所以她比任何人都要恐惧，恐惧着自己拥有第四种属性……并且还是光。 因为这样所以失去的那部分记忆更让她觉得恐怖，但是因为身为凡人她依然具有着好奇心，明知道弄清楚等待着自己的可能是非常可怕的事实，但是她依然想要了解。翻遍自己所有能够够得着的书籍，问每个博学的智者。 一开始当上宫廷巫师之时她的确是这么做的，凯恩国王给了她极大的权限和自由，甚至允许米希尔能够和自己同桌吃饭，对仆人们也说要将她视为王室的一员。可是仍然没有结果，渐渐地她变得不再在乎这些了，凯恩对自己不薄，并且塞西莉亚王妃也没表现出任何不满，除了住在王宫里之外他们的关系依旧像是当时在外面冒险一般。 失去的记忆不是那么重要了吧，黑妖精暗示着自己。 本来她或许还会去一趟艾琳，但是现在已经没有那样的想法了。一个学者所做的应该是一生不停地追寻未解的事物，可只要做到一定程度之后便不再重要了。 未知事物所带来的已经不再是兴奋，她视之为麻烦。 自己或许已经喜欢上了这样的生活，把培养拉蒂亚公主和克莉丝特公主当做己任，永远对她们表示忠诚，用智慧来解决一切可能威胁到王族的麻烦。 米希尔觉得这样的生活或许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凯恩去世，拉蒂亚和克莉丝特都老去，她依然会作为王家的巫师培养着下一代的帝王。 “该结束了。”浅浅一笑，米希尔放下一直困扰在心中的包袱，开始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照顾克莉丝特殿下和拉蒂亚殿下身上。 即使不再是大贤者也没关系了，光是自己已知的事物就已经够让人烦神的了。 第一次感到风起云涌是两年多前，火龙历240年…… 莱尔巴尔公爵正在秘密大量购买甲胄马匹的事被一个吉尔克恩商人告发通知了国王大人，这件事非同小可，他们已经嚣张跋扈已久，莱尔巴尔公爵坐拥南方的一大片土地，并且临近雾海，和帝国的交流也不少。 这一直是凯恩国王的心病，莱尔巴尔公爵曾经和梅斯菲尔德家的前任当主，也就是凯恩国王的父亲在年轻时推翻了加涅特旧王的统治，两人以兄弟相称，并且莱尔巴尔公爵将因为擅长炎魔法而被称为火焰之王的梅斯菲尔德公推上了王座，他们都是最出色的战士也是最出色的魔法师，有不少著名的英雄都折戟于这两人之手。 他们在这段英雄历史上划上了一片光辉，战后梅斯菲尔德王自然不吝于赐予自己兄弟最肥美富饶的土地，莱尔巴尔公也发誓对他忠诚。 时代是会变得……勇武的梅斯菲尔德在当了王之后依然不想懈怠武斗，他经常参加剑斗和马上比武，最后在一次意外中被对手已经折断的木枪的木刺刺入铠甲的缝隙不治身亡。 莱尔巴尔公爵失声痛哭，从此他就减少了和王家的来往，并且认为魔法师出身不擅长用剑的凯恩王是懦弱的孩子。 说归说，莱尔巴尔公是个品行高尚的武人，他既然发过誓要为火焰之王效力那自然不会食言，即使是梅斯菲尔德王已死他依然默默遵守着这一切，直到凯恩成年即位。 米希尔了解这些花了三天，她刚当上凯恩的书记官时仅仅用了这点时间就理清了所有家族之间的关系。莱尔巴尔公爵犹如南方的国王，不仅仅是他本家的力量，受到莱尔巴尔公爵册封以及他以前的老战友都对这位大贵族相当信任，比如弗拉德里克家，西格洛家，福卡德家。 巧合的是现在剩下了的几个贵族恰好是他们…… 西格洛家的维克多当主，他有一个养子叫做克罗·西格洛。 这个家伙第一次来王城之时恰好在那个莱尔巴尔公爵的传言散出来的时机，这让米希尔长了一个心眼，她留意着克罗的一举一动。但是这个年轻人似乎又意外地谨慎，经常连米希尔也无法发现他的行踪，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渐渐已经把他忘记了，克罗实在是太没有存在感并且一直在帮克莉丝特殿下的忙。 没什么好担心的吧，刚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就发生了那件事。 克莉丝特殿下去街上游玩时遇到恶魔崇拜者的袭击，米希尔轻而易举打败了恶魔崇拜者，但是那家伙留下的信息却意味深长。 究竟是谁要袭击克莉丝特殿下？出于什么目的…… 一开始她还没完全理解，但是意识到那传送术是将克莉丝特送往炎之精灵沙拉曼德所封印的地区时她彻底失语了。 有人想要解开魔王的封印！并且他知道克莉丝特殿下身上所带着的那枚红宝石项链是打开这个的唯一钥匙，所以术式被定位在了熔岩洞内，那是只有王家和她才知道的位置。等到米希尔想要赶紧把这事报告给凯恩王的时候更加让她诧异的事情发生了。 凯恩王变得举止轻佻，完全没有之前的样子，结合着恶魔崇拜者出现事件，这一切都显得不寻常，王宫内有人监视着克莉丝特殿下，并且打算意图不轨，任何人也逃脱不了嫌疑，就连国王陛下也深受其害，或许已经受到了控制。 她一下子想不明白，但是却是最接近真相的那个……因此自己只能逃跑了。 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红纹石之城罗德库洛赛因特，过了几天自己的通缉令果然已经分配到其他城市，这段时间她过得很艰难。 不能露面代表不能工作，无法获得金钱就只能出手去抢了，虽然当时米希尔杀了那个恶魔崇拜者的小丑，但是面对一般人她怎么也无法下狠手……哪怕是山中的强盗也是一样，更何况自己是魔法师而不是职业地佣兵或者战士，没有掩护的话无论如何也没法发挥最大的能力，得知如此的她出卖自己的色相并且发现这样做能获得更多情报。 有一天，一封信寄给她，上面说会给予她援助并且希望米希尔能够相信自己，信中约好了碰头点，那是在城外的森林中。 夜晚很冷，风刮着地面仿佛要把这片平原都拔地而起，她到达碰头点的森林深处，看到了对方，一个个头高高带着褐色麻布兜帽的男子，当他揭下帽子的时候米希尔吃了一惊，对方正是克罗·西格洛。 这个男人为什么要寻找自己？ 他的表情完全不像是辅佐克莉丝特殿下天天做些蠢事的新人文官。 “罗德库洛赛因特，不……”他摇了摇头。“整个世界都已经危在旦夕了，米希尔大人。” 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302.为了胜利，在所不惜——7 米希尔睁开眼，重新看着这战场，环视着四周……她看到维克多·西格洛大人正在用斧子看着爬上来的蜥蜴人，然后用手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她看到尤利塞斯·卢修斯·福卡德大人在帮助着他，她看着那个懦弱年轻的里夏特·星耀·弗拉德里克大人此刻也卯足劲去迎战自己害怕的魔族…… 她最后看到城门微微打开，自己的君主拉蒂亚骑着快马跑了出去，而英格丽德也从旁边抢下一匹马追上去，拉蒂亚发现的已经晚了……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但是最后圣剑女王仅仅是点了点头，提起长枪，将拂晓黎星插在腰间向着魔物的群体里突刺。 两人犹如女武神一般无所畏惧。 米希尔看着这一切泪水不住地流了下来。 “这就是命运吗……” 她举起自己的长杖。 当时克罗·西格洛告诉她自己要做一些看上去很疯狂的事情，米希尔听完之后确实觉得他疯了，想要立刻回到王都告诉国王陛下，可是克罗无情地告诉她国王的身体已经被魔王所操纵了，这个国家会被魔族所消灭，不仅仅是如此……他们会沿着火焰熄灭的轨迹席卷整个大陆，所有的王国都会陷入这一片邪恶的烈焰之中。 这一股命运的洪流纵然再强大的魔法也无法对抗，只要米希尔还是一个人……小丑事件是克罗和他的两个同僚策划的，但是和那两人不同克罗并非是真正的恶魔崇拜者，虽然他从小就有着身为蛭子的宿命。小丑事件是为了复活魔王，但是克罗希望的是能够让克莉丝觉醒炎之精灵的力量…… 无论什么原因都很难让米希尔赞成他的想法，可木已成舟，自己还沦为被通缉要犯，说什么也没法回到原本的位置了。她只能在短短的这一段时间内想着怎么改变，但事实告诉米希尔什么都无法改变，一年内她只能像一只老鼠那样来回逃窜，从红纹石之城经过琥珀河之时她都能感到自己弯着身子躲避着，即使期间克罗一直寄来信件她依然非常不安。事实证明这件事的确远远超出贤者预想之外。 谁都不会想到他会有这么疯狂的想法，通过献上自己的恋人以及战友成为深渊魔族。并且因为和苏菲之间的牵绊，克罗获得了无比强大的力量，他差点还献上了克莉丝特殿下，但是最后殿下觉醒了沙拉曼德，最终逃出升天。 之后的日子里信件联系依然不中断，米希尔发誓绝不原谅克罗，但现在他的力量也是异常重要的一点，他说自己会去魔界打败其他深渊魔族成为他们的领袖。 成为另一个魔王打败黑耀……这也是克罗作为蛭子，唯一得救的方法。 米希尔继续抬高自己的杖，今天晴空万里，视野非常好……虽然距离很远，但是只要用自己一直封印着的魔法她即使在五百拉尔的距离里依然能够攻击到魔族。 她看着拉蒂亚快马奔驰，面对着围上来的魔物丝毫没有减慢自己的速度，少女昨天还向着大家说着不要在意荣誉感，只为了胜利，米希尔不相信…… 这女孩原本是高贵的公主，她和克莉丝特殿下不一样，却仍是生活在花园中被呵护长大，塞西莉亚王妃。对啊，她本应还在感受母爱的年纪却提前承受起了这副重担，她身旁莱尔巴尔家的女儿也是一样，两个人的枪闪耀着圣光，照亮邪恶，魔物们肮脏的血液流淌在大地上。 米希尔诵起咒语，“prakaash hadataal”符文在天空中变为十字型的巨剑砸了下来。魔法砸下来，将两个少女周围的恶魔通通消灭，米希尔知道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细长，将视线放在她的身上，但是她依然还是要这么做。 渐渐地，有什么东西在变得清晰起来，她按住自己的头，脑壳疼的都快要裂开了……破碎的画面开始涌上了米希尔的脑袋，她明白那是她一直害怕想起来的事情，自己的真实身份，自己的命运。 不管如何，现在大贤者只想要看着面前的两个少女，援助着她们。 现在那两人的马已经跑了很远了，只有她才能做得到，只有她才能保护着这两人。 一直以来米希尔都欺骗着拉蒂亚，她不知道该怎么抱歉，而且对于拉蒂亚来说这是不能知道的，她已经是一名国王，比谁都要勇敢无畏，为了胜利甚至能向恶龙委曲求全，这都是暂时的。 米希尔相信少女们会像当年的梅斯菲尔德王和莱尔巴尔公爵一样，重新夺回自己的王国，流芳百世。 “你是天生的王者，拉蒂亚。” 头痛最后不得已让她松开了木杖，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接近了，拉蒂亚的心脏砰砰乱跳。 上一次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现在她们几乎没有援军，在500拉尔以上的距离无法获得任何援助。 但是这次，拉蒂亚一点也没觉得自己会输。 巨大的光剑砸在地上如同地震一般，成群的魔物在瞬间消失殆尽，然后光剑爆炸，再次消灭了赶来了的敌人。 这是谁做的？拉蒂亚心存疑惑可是却没有回头，骑士枪被稳稳用胳膊夹住，对准前方的巨魔一个凌厉的突刺，只有枪尖从他的脑后冒出来，随着快马的速度她完全没感到冲击力，简直如同穿过一块豆腐那样。 到达黑骑士面前的时候他抬头了。 他拔起了长剑不由分说地挥舞了。 “小心，拉蒂！”英格丽德大叫着，拉蒂只看到一道黑色的剑气疾驰而出，她跳下骏马受身，在草地上翻滚了好几圈。 回头看时那马已经变成两半。 “太着急了吧，我可是来挑战你的呢，黑骑士。” 拉蒂亚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然后轻触肩带，铠甲发出一声沉沉的闷响掉落在地面上。 那道剑气就如同自己的圣魔法一样，只要被击中根本没有存活的可能，与其穿着这沉重的东西浪费体力不如就此脱下。 “交给我吧，英格丽德。” 拉蒂亚拔出腰间的长剑。 “但是他似乎是想让我们一起上呢，拉蒂。” 如同英格丽德所说，黑骑士身后的魔物们再次将他们围成一个圈，但是没有一个跳上来偷袭，正如同自己所判断的那样，这家伙具有骑士精神。 “以炎之名，在此讨伐你！” 挥舞的长剑染上纯白的圣光，黑骑士也拔出了他的佩剑相对。 英格丽德也举剑是蓄势待发。 虽然是二对一，可也是堂堂正正的决斗。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303.为了胜利，在所不惜——8 平原上的风呼啸着，吹拂起她们两人的头发。 这时拉蒂亚才意识到自己没戴头盔，以前的骑术老师总是教育自己不要忘了这点，关键时候能救你一命，但是现在看来即使戴了头盔也不能改变任何事。 在冲出城门的时候英格丽德追了上来，递过来的骑兵枪让女王不得不正视面前的挚友，她像是已经忘记了之前的事情一般重新换上了战士的面孔，在女王的身后说了一句，“请让我忠诚地跟随您到最后。” 看着她坚毅的眼神拉蒂亚无法拒绝…… 现在两人终于已经突破重围来到黑骑士的面前了，这里或许是反击的启程点，亦或者是她们两的埋骨地。 所以绝对不能输！ 拉蒂亚紧握着手中的长剑，以往单手就能握住的剑她特意用两只手去握，她和英格丽德都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四周的魔族身上，黑骑士在取胜之前不会让他们的进攻的，这是他身为“骑士”的尊严，已经战胜过黑骑士一次的拉蒂亚明白这点。 拉蒂站稳步伐，她不想等对方先进攻，趁着手中的长剑还有着圣魔法的效果时她一个箭步窜了上去，长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快举过头顶，自上而下的斩击，这是剑术的基础招式，也是最稳妥的一击。上方进攻始终会比下方有利，利用剑尖斩击对手对方就只能被迫防御。 她的动作一气呵成，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半圆弧……然后被黑骑士挡住。 “什！” 见势不妙的英格丽德也抓紧自己的剑柄使出一记刺击，可是她的剑也被黑骑士用左手抓住。这家伙的身体仿佛钢铁一般，英格丽德暗忖……不是说他的铠甲有多坚硬，而是那里面的身体就像是一整块原铁，只靠剑丝毫没有砍断的可能。 随着他的力道施加，黑骑士长剑一挥，拉蒂不得不小步后退，甚至这样都觉得危险的她又向后退了几步最后因为站不稳而坐倒在地上。 她急忙爬起身重新摆好架势。 不对劲……拉蒂紧盯着面前对手的长剑，那是一把黑色的，在剑格上镶嵌着仿佛眼球一般装饰的不详之剑。这东西甚至挡住了自己的光附魔的长剑。 为了保护未重整体势的女王，英格丽德主动挡在她的身前，黑骑士抬手轻轻的一挥，英格丽德拿剑格挡。 但是剑刃接触的那一瞬间她就感受到对方力量的可怕，英格丽德在刹那间蹙起眉，那沉重的手感简直不像是被剑，而是被战锤击中一般，她的剑被“砸”成碎片，胸前的铠甲被穿破，英格丽德就这样飞了出去，半空中散起血花。 仅仅是一击……高贵的女骑士就那样被打倒。 “英格丽德！”拉蒂大叫一声，她看着挚友的身体向后飞去，砸上围着的魔族，但是那些红色眼珠的魔族们并没有反应，依旧围着三人默默看着他们的决斗。 糟糕了，拉蒂心想。 紧迫感甚至让她无法太在意好友的伤势，但是英格丽德应该是受了重伤甚至无法站起来，否则以她的性格一定会立刻跑来帮自己，她就是那样有魅力的女骑士。 她应该立刻跑过去治疗英格丽德的伤的，但是黑骑士自然不会给她机会，那家伙随着英格丽德被击飞自己冲上前来，做出横斩的动作，已经意识到她力量强大的拉蒂自然不会正面强接。 她向后小跳一步，横斩差点划过她的腹部，拉蒂躲过之后立刻反击纵斩，但是骑士继续用手铠就挡住了她的利剑。 “唔。” 怎么可能，拉蒂心想。 自己的拂晓黎星是加涅特最锋利的剑，而且在光之魔法的加持下甚至可以说是连巨龙的鳞片也能切开，但是眼前的恶魔骑士只是用手铠……不，仔细看拉蒂亚才发现他是用纤长又有力的手指捏住了刀刃。 怪物。 冷汗和恐惧涌上了拉蒂亚的脊髓，她用尽全身力量终于把剑抽回。 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动作又让拉蒂感到好奇，那是有着一种淡淡怀念的招式。 黑骑士继续下一击，她的动作并非特别敏捷，每一招每一式都像是在挥舞锤子那样的武器而不是剑，按照剑术老师的说法这绝不是一个合格的剑士。可是他的每一击都很致命，拉蒂明白绝不能用格挡而必须要躲开！否则就像是英格丽德那样。 想到这里，她很想回身看好友的状况，可是……稍稍分心死掉的就是自己了，只有尽快打败他才能去关心好友了，好在四周围着的恶魔们什么都不做，仅仅只是看着而已，这让拉蒂能够全身心放在和黑骑士的对决上。 拉蒂咬紧牙关，她战斗着，不能被打中一下……同时也找机会反击，就像是狼和狮子的对峙。 “唔……” 奇怪了。 拉蒂躲避一击斩击之后似乎反应了过来。 不知为何黑骑士的攻击让他觉得越来越熟悉。 当初在王都，在自己家的花园里好像有什么人教过自己这样的攻击套路。 黑骑士挥下长剑，拉蒂亚已经反射性地躲开了。 没错，回想起来这是自己小时候就已经重复了好几百次的动作。 渐渐地，拉蒂亚已经越来越轻巧了，看来卸下铠甲的做法是对的，她曾经已经无数次地听那个人指导，曾经说过多少次的话语在脑袋里重新奏起，“拉蒂，我们都天生力量强大，你要锻炼好自己的灵敏……只要打不中那就是零，这也是为什么要她一直辅佐在我身旁的理由。” 当时说那句话时，那个人回身看了看自己的身后……和谁一起微微而笑。 那是自己采刚握剑不久不得要领的时候，是自己还长发的时候，自己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的美好回忆。 铛。 她的眼神已经不再感到迷惘，躲闪着每一击，反击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铛铛铛。 虽说每一下都打在黑骑士的铠甲上发出清脆的金属音，对方丝毫没有感受到伤害。 脑袋里的一幕幕已经将和那个人战斗之时的事情重叠在一起。 “拉蒂！你的攻击太浅了！” 脑海里的声音响起，没错，当时就是这样的。 因为某件事而打算成为骑士的拉蒂亚当时还很笨拙，动作也慢，即使木剑对她来说也颇为沉重，挥舞起这个东西简直就像是木棒。 她挥出一击，被对方接住甩开。 黑骑士同样……接住了她的剑，然后甩开。 那仿佛不是在一场必胜的死斗……而是在教拉蒂亚剑术。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304.为了胜利，在所不惜——9 那是在自己还年幼的时候，真的非常年幼。 刚才已经回想起来一些了，但是现在这些清楚地印在自己的脑袋里。 勾起了名为拉蒂亚的公主的……过去的回忆。 拉蒂亚小时候最喜欢训练场，那是坐落在王宫的花园边上被隔开的一片空地，空旷并且一年四季都是一片绿色，岩石与绿意交错。墙边的武器架上放着各种剑和长戟长枪，拉蒂亚曾多次要求让骑士团长教自己剑术，但是团长只是寻找理由推脱。 因为她那样年幼，还不到十岁，即使不是公主高贵的骑士们也没法让这样一个小姑娘加入自己的训练里。 他以恭敬的口气面对眼前的公主，希望她能够不再提任性的要求。 拉蒂亚含着泪，她很不甘心，因为自己喜欢的一名骑士刚在任务中战死还遭到他人污蔑，不甘心的她想要成为他那样的骑士守护自己的祖国。 既然没有人肯教自己的话，就偷学吧。 拉蒂亚躲在塔楼上偷看着骑士们的训练，她尽量去记得每一招每一式，甚至认真地做起了笔记。然后一个人在花园里拿着木剑进行空挥训练，哪怕是空挥，只要一直坚持下来也会比别人持剑更稳的。她坚信着这一点……每天都不懈怠于训练。 女仆们时常找不到拉蒂亚殿下，克莉丝特才刚出生两年多，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位小公主身上而疏远了拉蒂亚。这对拉蒂来说更好一些，倒是更方便于练习了。 她每天按照偷学来的招式自顾自地练习，练习好几百次…… 虽说没有练习对象让拉蒂感到不满，可是这样也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强。 直到有一天，就是和平时一样的一天，天天前往的花园里出现了不一样的景色。 今天拉蒂亚依然提着木剑。 但是一名穿着铠甲的骑士却已经出现在了花园里。 顿了好一会拉蒂亚才意识到那个人是谁…… 但是他表情严肃，完全不像是平时。身后还跟着一位仆从，那两人一起看着拉蒂，似乎等待已久。 “拉蒂，这段时间你好像经常一个人练习剑术？” 当时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应该就是这句。 拉蒂始终想不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但是那是非常熟悉，想起来的时候就想流泪的一个人。 那本应很好看的脸庞在拉蒂的脑中只能呈现出一团黑影。 拉蒂当时不明白为什么黑影要那么做，或许只是心血来潮吧。 但是她能够胜任吗？公主很怀疑，因为她只记得那个人平时给人感觉很弱，甚至从来没有露出过生气的面孔。 “是啊，请别打扰我……说教的话我不会听的。” 听到这句话对方只是轻轻摇头。 “完全没这回事哦，我是来做你的陪练的，拉蒂……来吧，攻击我看看。” 别开玩笑了。 你根本毫无战斗力，自己好歹也练习了那么多次了，别把我当一般的小孩子看待。 拉蒂冲上去就是一击，用自己已经练习了数百数千次的空挥。但是那个黑影只是把自己手上的木剑一抬，拉蒂因为强大的力量飞了出去。 “剑术要以高效和力量为中心的，从上往下打虽然具有优势但是你的力量比较弱，这时要记得用巧劲。” 对方的表情再次冷了下来，指导的话此时听起来相当刺耳。 公主不服输，她拍了拍自己的裙子和沾上杂草的白色长袜，重新拿起木剑冲上去。 毫无疑问地被再次击飞。 怎么会这样？就像是一堵墙一般，自己冲过去就被弹回来，她从未想到那个人会强到如此程度。因为那个人一直都那样安静，温柔，一点也不像是会拿着剑走到战场上的人。 “拉蒂，我的力量很大哦！你要注意躲避，通过细微的动作分析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细微的动作？ 对啊，每次那个人只是反击，只是不断地挑起拉蒂亚，确定拉蒂亚用了什么样的招式后针对她的动作配合自己强大的腕力将拉蒂打飞。 于是拉蒂不再直接攻击，她慢慢接近对手，挺直身体，看着的对方的一举一动。 啊，还没注意到，她又被击倒在地。 “再来！” 她好想哭，明明这个人从来没有这么严格地对待自己，一直都是摆出一副温柔笑脸的。 可是即使看到拉蒂可怜巴巴倒在地上潸然欲泣的样子依然蹙起眉握着木剑。 “你的觉悟就这种程度吗？拉蒂亚，想要成为骑士只是说说而已的？只是想让别人觉得你很了不起而已吗？” 拉蒂摇着头。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因为自己心中有着绝对要去做的事，绝对不能够妥协，一定要自己亲自去做的事，为此她能够放下一切。 “那就做给我看！拉蒂，我们都天生力量强大，你要锻炼好自己的灵敏……只要打不中那就是零，这也是为什么要她一直辅佐在我身旁的理由。” 骑士指着自己身后的仆从，那仆从是骑士的心腹，因为骑士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容易被人躲开所以让人守护着自己，这也证明她并非是无敌的存在。 拉蒂再次燃起了信心，她重新提起剑冲上去，判断着对手的动作……一次又一次被打倒在地。一次又一次地站起来，不知道这个动作重复了多少次，但是一回生二回熟，即使是幼小的拉蒂依然在无数次的尝试之后找到了诀窍。 仅仅靠是肩膀微微的肌肉抽动就能知道对方会从哪个方向攻击。 对啊，因为人们不可能凭空就用剑砍倒人，在攻击前一定是有预兆的。 她错过身体，躲过了那一击。 成功了，我打败她了。 公主笑了，但是之后骑士依然没停止的第二次攻击再次把拉蒂打倒了。 “你的攻击太浅了！胜利是要到对方到下来为止哦……拉蒂。” 她大概是自己遇到过最强的骑士了……拉蒂亚在昏倒之前暗暗想着。 看着前方，她的剑深深刺入黑骑士的胸膛。 刚才的一来一回中她终于找到了空档，被圣光所祝福的拂晓黎星事实上还是拥有最强的穿透力的，她放空一切，自己肩膀也被击中划破。 但是拉蒂亚却觉得黑骑士并不是因为无法打败自己……黑骑士的剑偏离了原本的轨道，所以仅仅是划伤而已。 黑骑士放水了……就像是那天在莱尔巴尔城堡之前！他突然带着魔王军全体撤走时一样。 拉蒂理解了，并且全都回想起来了。 年幼时被那个骑士打倒之后她休克倒在床上，然后骑士第一个来看望自己，恢复了往常温柔的样子，眼睛里流着尽是后悔的泪水。 是吗，大概是当时受到的冲击太大把这件事给忘了吧。 经过这时的刺击她再次想起来了。 看着眼前的黑骑士的胸口也流出鲜红色的血液，拉蒂亚明白了他不是恶魔…… “是你吗……” 右手依然不敢松开拂晓黎星，因为母后提醒过她，不到胜利为止不要放松警惕。 左手揭开他那黑色沉甸甸的头盔。 已经有些暗淡的金色长发散落开来，出现在面前的那是一张和自己，和克莉丝相似的美丽脸颊。 果然如此。 “母后。” 泪珠顺着脸颊流下，落到草地上。 没想到的事情，但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破城之时，女仆长凯瑟琳在自己的面前被狼人的利爪撕成碎片，而母亲只是用一击锤击将已经被包裹上圣盾的自己打出城墙外，她以为母亲肯定死了，没有任何疑问。 但是在莱尔巴尔城之时仅仅因为光就会逃跑吗？ 当时拉蒂戴在脖子上的项链是最后塞西莉亚留给她的，具有微弱恢复能力的魔导石项链罢了。 这就是终末了，不管如何，自己杀死了母亲。 就像是拉蒂亚的泪水，血液也顺着塞西莉亚王妃的嘴角流下，滴在拉蒂亚的手甲上，留下一抹鲜红。 她什么都没说，或者是说不出来吧。 被转化成为恶魔的人类是否还拥有言语…… 黑剑从塞西莉亚的手上松开，扎在泥土中，周围的魔物应声而倒。 仿佛盛开的花儿一样……颤抖的身体和微微弯起的嘴角。 但是已经冰冷的手环抱着拉蒂亚，将她揽入怀中。 自己的下巴搁在母亲的肩膀上，看不到她的表情，或许是不敢看吧……拉蒂只能看到从背后突出来的那一截拂晓黎星的剑锋，银白之刃上沾满了血。 （我爱你，拉蒂……一直都是。） 声音仿佛是风带来的……最终又顺着风，悄然而逝。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305.四天王之陨——1 已经不需要再特地前往城堡中心寻找莉莉姆了，已然是成竹在胸的微笑出现在莲的嘴角。他抬头看着天空中落下来的瓦砾和碎石，怪物伸长自己那满是残破伤口的翅膀，看上去像是已经存在这个世界上有了千年时光的远古魔物。 深渊魔族有着能够随意改变体态的能力，莉莉姆当然也是如此……庞大的身体勉强还能看出是个女性，皮肤像是树皮，长着狼一般的头，完全飞到天空中能看到鹫一般的腿，背后有两对蝙蝠一般的翅膀，恶魔的尾巴也变成了蝎尾，六条触手长在背后伸长。 莉莉姆很爱美，她为了将自己那无法贮存的庞大玛娜完全发挥出来变成了这副骇人的模样，这样的话赤鸠的身体应该已经被舍弃了吧。这说明她真的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不得不用尽全部的力量战斗。 莲横起长剑血幻想，现在的自己可是刚刚喝了精灵的血，可以说是状态最好的时候，现在的话也绝不能说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他的吸血鬼翅膀也展开，空中战斗……第一次呢。 “剑之恶魔！” 一把三拉尔长的巨剑出现在莲的身后，这并不是单纯的剑，而是剑形状的恶魔，由于分享了主人身上的强大玛娜现在这剑柄上的血管虬虬隆起，仿佛迫不及待等着去砍些什么。 城市被阴霾所笼罩着，他不断爬升自己的高度，想要离开黑暗的穹顶，莲虽然是吸血鬼，但因为身为始祖却不怕阳光，底下已经变成怪物的莉莉姆立刻振起两片翼追了上来，她张大自己的颚，狼头似乎就是为了将莲一口吞下而准备好了的。 吸血鬼挥动右手，魔神剑所发出的两道黑色剑气就此劈下，莉莉姆来不及闪躲被正面击中，额头上绽放出一片鲜红，可能是瞎了一只眼。 “呜呜……嗯呜。” 魔物发出悲鸣，那听起来像是中年女人幽幽的恸哭，这东西难道只是为了让人不快而存在的吗？莲蹙了眉心想着，看着那依然不肯放弃追上来的大嘴他立刻招呼剑魔卡在莉莉姆的上下颚之间，美青年踩着剑魔足以承受两人的金属剑身，在半空中再次跃起，之后剑之恶魔便被这怪物给咬碎了，看来她的牙口依然很好。 不过自己还有剑与魔法，血幻想在他的手中旋转着，这次不单是魔神剑……他还用起了不习惯的暗魔法，黑色的玛娜在他的手上凝聚着，形成一个黑色的光球。莲的长剑甩出两道剑气之后这个魔法球也跟着抛了出去。 啪滋！ 响起仿佛闪电在生肉上乱窜的声音。 看起来非常有效，本身暗魔法对于魔族的效果应该不大的，可这家伙现在看来外强中干……虽然莉莉姆的身体变成这样庞大，但是从来没有掌握过这样玛娜控制力的她看起来是连原本的能力都没有了。 莲的玛娜集中在自己的剑上，这次他用了风属性的魔法，随着剑气呼出轻松切断了莉莉姆的一对翅膀。鲜血瞬间就像是喷泉那样涌出来，洒在城堡的顶上，灰青色的岩石过道上，同样将其染成一片鲜红。 然后莲没有停止攻击，女妖的悲惨哀嚎声或许也算是一种攻击吧，但是现在他已经习惯，要是莉莉姆还保持原来的形态杀起来才比较困难，毕竟莲从来没杀过女人，也不想去做。 巨大的身体向下坠落，莲背后的双翼跟着振动了一下，他立刻以极速追了上去，对着怪物巨大的腹部便是一脚重踢，受到这样的二次冲击力女妖之王这次连惨叫声也没发出来就撞到城堡旁的山脊上，发出轰隆的响声。 要是以前的自己肯定想不到自己能做到这样非现实的事情，以普通人类大小的身躯将这种庞然大物打倒几乎都是幻想的故事，但是不知道是现在自己太强还是莉莉姆变得太弱，实在是找不到之前那样她一直保持着的游刃有余。 一口气解决她吧，莲心想。 但是城堡外墙上的一个水色长发的女孩吸引了他地注意力。 是莉贝卡。 怎么会，她东张西望，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莉贝卡！”大叫出声，他想提醒那女孩这里非常危险，不要冒出脸来。 可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视野右边的光被挡住了，莲慌忙振动双翼，但是却来不及。 莉莉姆张开干枯而细长的手指将他捏在手心里。 “咕咕咕……”不知道是失去了言语的能力还是只剩下单纯的杀意，原本是魔界最美丽恶魔的她现在用那恐怖的面容盯着自己，渐渐在手指上施加力气。 “唔唔唔唔唔。”莲呻吟着。 莉莉姆虽然没法好好控制她的力量，但是当她的目标变成仅仅将手中这个小小的东西捏死就好这样简单的目的的话便容易多了，单单是被触碰到就能感受到这股力量的强大，那是吸收了全城人的玛娜和精气的力量。 莉贝卡。 莲的视线吸引了莉莉姆，虽然说不出话来但可以看出她仍然残留着意识，狼头仿佛在笑着，两排利牙之间流下肮脏的涎水，但是她控制着自己追向莲所看向的地方，果然，一偏过头就发现了水色长发的少女在那里。莉莉姆记得她，因为是矮岩族所以具备魔法抵抗力而逃过自己控制的少女，当时因为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太在意，而且她喜欢看着弱小的生物挣扎，他们越是逃跑，越是四处乱窜魅魔女王就越能感到满足。 她伸出自己的触手想将那个少女也卷入怀中，就将她和这个莲给摁在一起变成一团肉块！虽然涅芙拉的真民是不死的，但是只要在第二天凌晨到来之前将他的那些“军队”通通消灭这小子也不会再有胜算，仅仅是凭着一个人能做些什么？ 莲就是再厉害也无法和整支魔王军对抗，更何况他现在就连那样的能力都没有了，莉莉姆将巨大的脑袋转过来看向手中苦苦挣扎的美青年，再转回过…… 嗯？ 去哪了？ 那个小妮子去哪了？刚才还站在外墙上的过道中央，是逃跑了吗？不对……小女孩怎么也不可能在自己偏头的一瞬间跑出十几拉尔，那么她是去哪了？ 去……意识到的时候自己的触手已经被切断了。 庞大的身躯不足以这么快的时间转过来。 唯独莲咯咯地笑出了声。 莉莉姆气急败坏地想要在自己的手上加大力量将莲给捏死，但是回头她发现自己连这一点也无法做到。 因为那能看到肌肉和骨骼的断面告诉自己，手已经被切断了。 被那个金发，原本胖胖的……被自己转化为魅魔的公爵给…… 此时，莉贝卡正被他抱在怀中。 卷九 不再遥远的传说（上） 306.四天王之陨——2 那手腕掉落在地面上犹如一整座塔楼落下一般发出轰然巨响。 莉莉姆回身想要逃走之际她的腿也被砍断了，看来是完全不习惯使用这样巨大的身体，没有把体型化为力量。她站不稳，费力地扇动自己剩下来的两片翼，但是刚刚才苏醒过来的金发公爵已经用自己腰间的长剑在她的翅膀和肩胛骨连接处精准地开了口，最后四天王只能倒在地面上不断抽搐，莲高举他的剑，利用自己的双翼飞到她的头部。 这个女妖到最后为止都还想要将青年一口吞下，但是莲干净利落的一击为这一切都画上了休止符。 “结束了。”他淡淡把这几个字说出口，可却不知道是不是只说这些就行了。 自己沉睡了300年，而莉莉姆早在千年前就存在于魔界……他斩杀了原本被认为不可能被杀死的存在。 莲的心情无法平静，他看着头顶的天空的瘴气慢慢散去，重新回归一片青空，莲贪婪地呼吸着这里的空气，感受亚热带地区独有的热气和随风飘来的海盐味。他就那样抬起头闭上眼睛，不知道站了多久……甚至连沾着血的剑也没收。 他打败了原本不可能打败的事物，这种激动之前30年的人生他从来都没有体验过，这种成就即使没有人付给他一分钱，也没有得到一个美女的垂青，但是此刻青年依然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可是拯救了一城，甚至是一国的人啊。莉莉姆破碎的身体倒在大地上，不久她那被玛娜组成的身体就会化为尘土重回大地，这片土地也会变得富饶起来。300年前自己面对她的时候一点办法都没有，但是现在却能凭借一己之力将其斩杀。 不，他睁开双眼看了看身旁，亚莎公爵怀中抱着莉贝卡慢慢接近他了。 “嗨……” 公爵依然维持着那副俊朗的外形，但是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魅魔了。他有些不自在地向莲打了声招呼，看起来真的是恢复到了以往人们口中所传的那种笨拙的样子。 “你好。”莲微笑着回答他，“这算是初次见面吗？亚莎大人。” “是，也不是……”他说得模棱两可，像是还在寻找恰当的词汇。“之前还是莉莉姆手下的时候，我总感觉有些时候自己说的话不像是我自己，但是我拥有那时的记忆。所以，对之前的话，我很抱歉……莲先生。” “您不需要在意，哈格的死不是亚莎大人的错。” 是自己的，莲刚才还满满成就感的心情此时已然烟消云散。 他咬了亚莎公爵将他转化为吸血鬼借而摆脱魅魔的控制，但亚莎依然只能作为半魔族活下去，也许时而要吸一点血吧，只要不过量的话对于人类也没什么威胁，他相信这个已经经历了生死的公爵能够做到这点。但是自己的战友哈格呢？ 纵然将他转化为吸血鬼也没法让死人复生……死人是没有灵魂的。 哈格的死是自己的错，他无法做出任何补偿。 莉贝卡看到他黯然神伤的模样，她拍了拍公爵的肩膀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结束了，莲大人。”她想要安慰这位半神，这场战斗已经让他们失去了太多。 现在是放下沉重担子的时候了。 莲摇了摇头。 “不，这只是终焉的开始，四天王还有三个，而且最棘手的那个正在向这边赶来。她对我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亚利克希亚在魔王城杀死自己的那次，她挥下武器的时候漂亮的脸上沾满了泪，那是比死亡一次更让莲感到不舒服的事，龙女王从未哭过，因为她没有被人打败过。即使被打败了她也会坚强面对，莲深信这点，可她对于莲的“背叛”而哭了……整张脸的表情挤在一起，皱巴巴的，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少女受了委屈那样，他不敢相信，那次死亡是他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死亡，因为亚利克希亚说了以后绝不会放过他。她不像莉莉姆这样恶趣味，但是莲确定她会不断地杀死自己，直到时间的尽头。 莉贝卡看着神情复杂的莲，她伸手牵起了青年和亚莎公爵的手，将三人的手拉过来重叠在一起。 “我们会一起面对的……”然后微笑了，把自己另外一只手也放了上来。 “您改变了整个阿纳托利亚城，轮到我来帮您了。”亚莎公爵也笑了，他也叠上自己的手。 此时莲注意到四周正在变得嘈杂起来。 很快他意识到，那是被莉莉姆所控制的人们都已经渐渐恢复理智。 他们仿佛南柯一梦，醒来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 亚莎乐观看待这一切，梅尔大概也恢复正常了吧，然后赤鸠也会，那个黑喜鹊洛拉，她们原本是和自己完全相反的盗贼，但是经过了这么一场大难，而且他们有了龙女王这个共同的敌人，阿纳托利亚城说不定会迎来空前的团结。 毕竟贵族男性们大多都已经被莉莉姆吞噬而死，现在到了自己必须去承担的时候了。他想要让自己更加贤明一点，这是作为领导者的责任……也是作为丈夫的责任。 “那么，让我们一起承担吧。” 最后，莲叠上了自己的手掌。 视角：莉莉姆 可恶可恶可恶！ 该死的，那个臭小子还有那个小婊子！ 趁着还有一口气在，也在那三个人转开视线的时候我急忙用最后的力量将本体化为细小的玛娜团块脱离那个巨大的尸体。我是魅魔的女王！最强的女性深渊魔族！我怎么可能死在一个半吊子的真民手上！ 我的身体不断爬升高度，如果空气再稀薄一点的话可能就会因此消散了！ 深吸了一口气，以及确定已经远离阿纳托利亚城，我才将自己的身体恢复了魅魔的模样，看上去小了不少，像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 算了，幸好将一部分魔力保存在了身体的核心之中。 这是我最后的一招，几千年的生命里我当然也遇到过危机，大恶魔都懂得留一手。 但是，现在该赶紧逃跑了。 我舒展着翅膀飞向西方，亚利克希亚应该也在向这边行军，我要从她的那些蜥蜴大军里获得一些能量，只要吞噬100个蜥蜴的精气我就能恢复原本的姿态。 不知道飞了多久，即使化为这样的形态自己的飞行速度依然不会减慢。 我只是想着不停地飞行，赶紧逃离这片不详之地。 飞了足足两天，但那对于人类来说是要走一个月的距离。 我发现了亚利克希亚的军队了。 真是天助我也。 他们这个行军速度虽然不慢，但到达阿纳托利亚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呢，而且这样浩浩荡荡的队伍很容易就被发现了吧。真是蠢货，让我来教教这个满脑子肌肉的女人吧。 我飞下来，亚利克希亚虽然看了我一眼但是却没停止行军。 “喂，亚利克希亚，你在做什么？我来了啊，身体缩小了你没发现吗？” 我悬在半空中，看着她那副故作严肃的傻样。 而这个愚蠢的龙女应该是头都不回。 “你怎么在这里，魔力也减少了很多。”她低声回了我。 上来就说这么惹人厌的话，毕竟是被打败了，这也没办法，但是我还是会把所知的情报告诉她的，她必须代替我把莲那个小崽子，还有那个小女孩，那个原本是肥猪的家伙都给我撕成肉块！ “亚利克希亚，阿纳托利亚城被阿尔卡德那小子占领了！他把我伤成这样。” “阿尔卡德大人？” 听到这个名字她的眼神告诉我，她立刻来了兴趣，居然还加上大人！哈哈哈，果然如此，我就知道。 毕竟是以身相许还被甩了嘛，真是有趣。 龙女甚至抬起手让军队停止了前行。 而蜥蜴人们也立刻就停了下来，只剩下飞龙们扇动翅膀，以及后面装着一个人类男人的囚车发出嘎嘎，木头轱辘的生硬转动声。 “怎么，听到老相好的名字你湿了吗？” “……” “喂，别不说话啊，我可是带着情报来的。那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变强了很多，当时我正受伤调整，但是啊，那混蛋居然还更强了，虽说是个半吊子，但是涅芙拉的小杂种们的潜力还是不能忽视呢。” 龙女听了我的话之后低下头，仿佛在思考什么。 “原来如此……” 自言自语个什么劲啊，真是有够阴暗。 思考了好一会，也不知道她是在想着什么，虽然能用读心，但对这个家伙用她会杀人吧。 “莉莉姆，那么，你现在是打算干什么？” 她像是突然想通了一般话锋一转。 “干什么？当然是反击啊，这还要问吗？对了，为了让我恢复力量，给我一百个人，那个囚车里的男人不错，虽然瘦了点，魔族的魔力很难吃，但是我就先忍着了。” 听到我的话，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线。“你说什么？” “我说快给我一百人恢复力量。” 下一瞬间，自己感受到了危险身体正打算回避的时候自己的脖子已经被这个筋肉女给抓住了。 “咕唔，你……你想要做什么？” “败者，肃清……而且你还胆敢对在下的士兵起意？” 混蛋！那不过是一些杂兵而已，我可是四天王！你以为你这杂种怎么成为魔族四天王的，要是没我的帮助！ 糟糕，发不出复杂的声音了，她的手已经越捏越紧了。 她是认真的。 “黑，黑……耀大人……” “黑耀大人说了，她让我自己判断，你的生杀……将你野心粉碎在此吧。”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已经清楚地传到我的耳朵里了。 什么，黑耀大人？ 我可是四天王啊，我是仅次于您的存在，没有我的帮助你的霸业也将停滞不前。 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糟糕，没法思考了。 我只听到砰地一声。 视线剧烈晃动，怎么回事？她把我松开了？ 不对，她依然捏着我的身体，那么……为什么我在这么远的地方看到自己的身体？ 明明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 可恶……可…… 不行，连阖上眼睑的力气，也消耗殆尽了。 卷九不再遥远的传说（上）END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07.言语——1 …… 世界将我们的命运决定。 女神为其染上颜色。 穿过原初之爱的城市，我们追寻着你的踪迹。 吾将不吝啬于自己的力量，将自己的全部化为祝福献给您。 “Duniya hamaare bhaagy ka phaisala karane ke li.”念出着绕口的语言，感觉自己的舌头就像打了结一般，除了被法米强吻之外我还没有这样糟糕的体验。 而萨妮却还是用挑剔的眼光看着我，“ke lie.不是ke li.” “我真想知道发音准确真的对仪式有用吗？” “什么意思？”她的语气像是真的没听懂。 “我是说我所念的这些真的是必要的吗？终究仪式的控制还在你们妖精的手上吧，而我所做的这些其实只是个形式？” “你千万别这么想，克莉丝……” 她说起话来经常一惊一乍，这大概是因为她的年幼而导致的不成熟吧，虽然在人类的认知中这个女孩也好几十岁了。 “妖精语是天使传给我们的，这是把玛娜交给大地的涅芙拉女神所创造的语言。她把智慧教给了天使们。” 但是还是没给他们灵魂，我在心中反驳着萨妮的话，阿塔杰尔告诉过我这个故事。 女神创造勇者和元素精灵的故事。 “所以呢？” “欸，所以……你当然要好好去学，这种语言是带着魔法的力量的。” “是，是。” 我留在这些黑夜族的村庄里已经过了一周，妖精族的大图书馆很有趣，但是由于语言上的障碍我没法享受这些书本的乐趣，它们大多数是被妖精语所编写，据我所了解的，妖精语和符文语非常类似，所以妖精们都很擅长魔法，说他们是天使的后代不无道理。 这一周里我所做的就只有陪着萨妮在图书馆内读书，在这个如同矿坑一样深的树洞之下，很难想象两个女孩居然一周之内居然像男人们喝剩的那瓶酒一样，被放在地下继续发酵。 也许我该带着萨妮出去转转，仪式上需要我记下来的话大概已经记得差不多了，只是些许发音的问题，还有一周的时间完全够用。可这女孩是个天生的乖乖牌，上次在我百般要求之下她才带我前往村子内部逛了一圈，黑夜族们生活在树洞中，但是他们的村庄里多了些装饰，也像人类那样有铁匠铺，但是里面却没挂着几把剑。 在这不过几十口人的小社会中根本就不存在人族社会的那些麻烦。 他们没有学校，也没有店铺，你想要商品就要去找对这方面有兴趣的能工巧匠，妖精之间从来不使用货币，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爱好，你要求别人为了做什么代表你会欠下他人情，至于对方会不会去做则是取决于他的心情。但是他们有着足够长的时间，时间能让人渐渐对一些技艺熟稔，人人都有自己所擅长的事物，这也是他们这点人口始终能够坚守着艾琳这片土地的原因。 正当我打算继续逛下去，甚至跟每个人都打招呼的时候萨妮却将我又带回图书馆的地洞中，她是害怕我和别人说话吗？还是说只是害怕莉法莉亚呢。无论如何，我知道了一点，那就是这个女孩根本不会放我出去玩，她会用妖精们那种慢性子的时间观将我整整一周都安置在地下。但是我才不会乖乖的，克莉丝特公主一直都很任性。 树上不时会落下浆果，鸟儿落下来啄食，即使走到它们的面前也不会飞走，就像是从来都没有警戒过我们这些灵长类一样。到了夜晚，纵使是挂着黑夜族名字的妖精们也会沉沉睡去，包括那个萨妮，我常常在这时候跑出来。让我一周都呆在这里根本是天方夜谭，莉法莉亚也不知道什么居心。光着脚踩着地面，但却不是很脏……至少那比在阿纳托利亚城内穿凉鞋走上一圈都好很多，夜里会有妖精卫兵站在高处守着村子，可换班的时候却有一段空档，我挑准这个时间跑了出来。 因为自己擅长幻术，经过长时间的训练之后身体动作也非常敏捷了，配合无声的侦察术自己的行动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 离伊甸的小路虽然崎岖可路边都放置了魔法灯，钴蓝色的荧光不刺眼，就像看着被薄雾所笼罩着的苍色月亮，这条道一点也不难走，既没有乱石也没有泥泞，萤火虫飘在四周我只能看到他们一起聚在魔法灯边，当我走近时这些夜晚的小精灵就又再次翻飞而起，我像是童话中的多萝西，它们萦绕在我的身体周围，然后一齐飞向远处，这是为我引路。黑森林往往会让人觉得会不会跳出来怪物，但是绝无此事……萤火虫将我带向森林里，直到我看到那个美丽的纯白生物之前都没有离开过，它们害怕我迷路，在内心自己擅自解释道，没有哪个女孩会在如此童话一般的环境中还不把自己幻想成女主角的吧。 我看向面前纯白的生物，它盘着腿趴在地上，白色的身体健壮修长，背脊和尾巴上的鬃毛柔软发亮，一点杂色也没有……仅仅是这点还没什么，一匹好马而已。但是将它和一般马儿区分开的是它头顶上的那根几乎1拉尔长的尖角，角纹承螺旋状，我曾经看过它行走在森林中，如同风一般的速度让任何人都无法追上，并且骇人的长角也相当可怕，它第一次冲我过来的时候我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但是当我一边退后撞上树木坐倒在地上的时候它居然靠在我的膝盖上发出“呜~呜”的叫声然后沉沉睡去。 回去之后我问了萨妮，她告诉我那是独角兽，一直生活在这个森林中……智慧极高并且生性凶猛，所以没有人敢靠近，传闻它头上的角能够穿透龙鳞，唯有少数几个女孩子才会被它所接受。“少数几个女孩？”当时自己好奇地问着萨妮，她点了个头回答，“没错，必须是清秀美丽的处女，莉法莉亚大人可是很讨厌独角兽的哦，啊……这话可千万别和她说！” 不理会萨妮的胆小，我对这种生物的兴趣越来越浓，我翻阅地穴中的书籍，想要了解它的习性，由于语言不通只能威胁萨妮翻译。 独角兽生活在艾琳的森林中，即使是这里也是数量稀少，它们和妖精们的关系并非是特别好，反倒是长队外来者往往能引起这种动物的注意，它们的身体呗认为是由玛娜构成，但是却绝不是魔物。头上那一拉尔长的螺纹长角磨成粉的话能够治百病，但往往取下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为什么会和妖精们关系不好呢？” “谁知道。”萨妮阖上书耸了耸肩，“大概是因为他们太聪明了吧。” 当时她只留下意味深长的话便把书放回了原位。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08.言语——2 独角兽发现了我之后非常开心地凑了过来，蹭着我的身体发出“呜~呜~”的欢快叫声。 我抚摸了它头上的长角，这孩子又开始呜呜地鸣叫了。 看着它这样亲昵的模样我也觉得心情好多了，比起妖精们来说果然还是独角兽更好交流。 “话说你有名字吗，没有个称呼很不便呢，一直叫你独角兽也显得太过于疏远了。” “呜，呜！” “光是这样叫我也听不懂啊，干脆就叫你小呜好了。” “呜呜！” 这大概是开心的反应吧，我还是很害怕惹它生气，那根长角看起来异常吓人。 “那么小呜，今天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呜，呜！”依旧是愉快地叫着。 因为黑夜族的村子里离伊甸还是有相当的路程所以如果步行的话大概一天的时光都完全不够吧，但是多亏了这头独角兽，现在我能够在半圣刻内去岛内的任何地方，它跑起来就像是风那样快。 我抚摸着小呜背上的鬃毛，它温顺地低下脑袋和前腿，俯下身子示意我坐上去。 萨妮读给我听的那本书上还提到过，要是随意骑独角兽的话会被甩下来踩死，它们的自尊心非常高，当遇到不喜欢的对象时叫声会变得短促又激烈，以示警告，作为草食系动物来说这是它们最后的慈悲。 “那么，去平常一直去的地方吧！” “呜呜。” 虽然我听不懂小呜的语言，但是它却能听懂我的话，小呜立刻就站起身来踏着蹄子在地面上以极快的速度奔跑起来，它并没有太用力，就像是在半腾空一般那样轻快。 “好快！比莉法莉亚的艾珐还要快！” 起初的确想偷那头雄鹿出来，可没有主人的命令它完全不听话，一步也不肯挪动，相较而言小呜真的是可爱多了。 我们向伊甸的方向前进，今天自己依然想要去见兰德尔先生，因为他能够提供美味的茶点，虽然自己也很在意诺艾尔的情况，可他那样一本正经的孩子此时一定在老老实实地睡觉吧。 独角兽小呜行走的风声仿佛拨开了树林，我们向着那边空地前进，看到隐约的光线让人非常舒服。 兰德尔先生果然在那里等我，小松鼠像柴郡猫那样引导着我们然后又爬上兰德尔先生的肩膀，今天他穿着一件褐色马甲背心和白色衬衫，黑色的长裤也和这样的打扮很搭，虽然感觉像是咖啡厅的服务生一样，但是对于他来说却非常合适。 小呜弯下身子，我从上面跳了下来。 “打扰您了吗？”我问道。 “一点也不。”兰德尔先生笑着回答，他打了个响指之后又有几盏魔法灯发出了亮光。然后桌椅跟着飞到我的面前，排列好，唯有倒茶的工作是由兰德尔先生亲自来。他的动作非常优雅，让人怀疑这个妖精是不是每天都做着为人倒茶的工作。 月夜的茶会，听起来真的非常美好，我很害怕自己打扰了兰德尔先生的睡眠，因为自从上次闷得不行跑出来之后他就一直在晚上给我留下时间喝茶聊天，长期这么做会不会惹人厌呢？虽然兰德尔先生完全没有表现出不满，不如说他一直都是保持着温柔笑容的样子吧。 “今天克莉丝小姐在萨妮那里学了什么吗？”他问。 “和以往一样，关于妖精语的学习……当然，我只学习我需要的那部分。” 其实萨妮做的事情真的很少啦，黑夜族的大家没有白夜族那样一板一眼，萨妮也一直像是没睡醒一般成天打着瞌睡，唯独莉法莉亚大人非常可怕。 “妖精语，虽然它的名字是这样，但却不是妖精所创造的。克莉丝小姐知道为什么我们妖精平时还是说通用语而不是妖精语吗？” “因为这是带有魔法力量的语言。” 他微笑了，“妖精语是根据符文魔法的基础上进行修改的，据说在很久以前的过去这里的大家依然用妖精语对话，语言有了玛娜力量的束缚语言就不能够再违背，这是最古老的誓言。就连最早的人族也认为语言中有着一股不可轻视的力量，誓言或诅咒为其行使的例子。” “人们对待誓言往往都很谨慎，或许不仅仅是言语的力量，他们的心中也有暗示。” “克莉丝特小姐真的非常聪明，和您说话非常开心。” 我倒是完全没见过您不开心时的样子…… “没这回事。”我抬起头侧着耳朵听起四周的风声，看天空中的双子月。 “在言语上我很笨拙，而且一直都是……” “可以和我说说吗？” 我很想说，找一个人倾诉，但是这种事又不想和任何人说，女性尚且不论，和男性交谈只会让我觉得羞耻。 我烦恼的是诺艾尔的事，法米的事。 法米喜欢着我，我也喜欢他，但是因为自己不断膨胀的小小嫉妒心以及法米的暧昧自己把他丢了下来，甚至冒出了极端的想法，把法米留给爱莲的话能够加强和帝国之间的关系，他的利用价值就在于此，这样自己也能死了心吧。 而诺艾尔对我有好感，自己却只能把他当成是朋友…… 这种心情怎么也说不上来。 “非常抱歉，看您的脸色，看来是在下让您为难了。” 兰德尔像是会读心一般抢在前面道歉，这不是他的错……回想起来，大概只由苏菲能让我完全开放心扉，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因为她已经不在了。这个世界拥有魔法，也有着神，神有两千名，在那之上还有一个至高无上的女神，最近在妖精族内我已经听了足够多的神话了，他们喜欢回忆过去，并把自己高贵的出身说给外乡人听。 但是无论谁都不能逆转凡人的生死。 我听过有一句箴言，凡人皆有一死。 这时自己茶杯里的红茶已经喝完了，兰德尔体贴地走近，拿着茶壶。 “需要续杯吗，克莉丝小姐。” “那么，拜托您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要告诉您。” “还有一件事？”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09.言语——3 续完杯之后我没有继续再喝了，女孩子喝那么多水不太好，我说的是真的……以前发生过很尴尬的事情，在此不再多说了。而且一直打扰兰德尔先生也让我带着一些歉意，但是他最后所说的，“最近还有另外一位客人来访。”这句话让我非常在意。 趁着漫长的夜晚刚过一半我接着骑着小呜向伊甸的方向前行，并非是向着伊甸，而是通过这条路拐向海边，我想看看大海，在北方大陆的时候自己没有现在的闲情逸致，明明是在最紧张的时刻，但是我却意外的觉得没什么事情做，妖精们的做法很强硬，他们掌握着让勇者觉醒的方法，所以必须要听他们的话。 小呜踏着风来到海岸边，从白夜族的村子经过伊甸，看到耸立在湖中央的贝尔谢巴圣树，再经过黑夜族的村庄最后看到艾琳的最后。我所站着的这片沙滩仿佛不属于其中任何一个，刚来到艾琳时我对这地方感觉就像是一千年未见人烟的荒岛，如果这里不存在妖精们的话我们大概要一直在海上漂流着吧。 光着脚踩着柔软的细砂，海水将我脚上的尘土洗净，这段时间皮肤黑了不少……往常被衣服挡住的地方能看到明显的晒痕。要是以前的话会被凯瑟琳唠叨的吧，踩着沙滩上的扇贝壳，感受着一波又一波冲上来的微弱海浪，聆听涛声，思维仿佛经过海洋的扩大已经传播到海的另一边一样。自己是多么想要立刻离开这个地方啊，虽然艾琳美得如同人间仙境，可我还是喜欢那个充斥着盗贼，商人，还有高高在上的贵族们的平凡人间，想去找法米，想靠在他的怀里撒娇……但是，必须先要道歉才行对吧。 该怎么开口才好呢？ 都是我的错，是因为嫉妒心爆发所以将你留在帝国的，可以原谅我吗？稍微对我做点过分的事情也可以哦，并不是真的想要把你交给爱莲或者艾莉莎，我只是想让你看我一个，奉献掉沙拉曼德让诺艾尔成为勇者之后我就能够成长了哦，这个身体能够成大，等战争结束一定能成为一个称职的妻子的。 不知道法米会不会接受，因为我一直都那么任性，一直伤着他的心。 虽然法米他也有过分的行为就是了，但我还是相信他对我才是真心实意的，毕竟第一次在小巷中看到那个黑发毛贼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他眼神中所充斥的那份坚毅。 “啊，下雨了。” 水滴打在头发上，打在脸颊上，手臂上，渐渐变得越来越多，我意识到这里也经常有雨，毕竟还是个海岛。不快点去避雨的话会感冒的吧，正当我想要呼喊小呜的时候它已经自己俯下身子等待我乘坐上去了。 “知道有避雨的地方吗？” “呜~呜~”依旧是以非常欢快的声音回答着。 小呜对于岛上的地形确实非常熟稔，我不知道它是不是和这些妖精一样生活了数百上千年，当他带着我来到避雨的山洞时却只花了两刻。黑夜中也不知道这里安不安全，会不会出现其他的魔物之类的，即使是毒虫在黑夜中被咬了也非常麻烦吧。 隐藏在高高隆起的小山岩体之下，一旁的藤蔓正好遮住了洞口防止更多的雨水流入，如同天然的避雨之处，里面也不太脏，即使是在这里过一夜也不会让人反感。 从小呜的身上跳下来，它这时并没有跟进来，而是转了个身就溜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它要丢下我，但是这时我看见山洞里中有一丝亮光，我没再管小呜，而是提高了警觉，这个时间呆在外面，即使是妖精们也很不寻常，玛娜在手中凝聚快要形成火焰的那一刹那洞中的身形走了过来。 “克莉丝？”这一道熟悉的少年声音一下子就让我放松了警惕。 “诺艾尔，你怎么会在这里？” 围在篝火旁，我伸出双手烤着火，身上穿着的依然是之前来到海岛上时所穿的紧身衣和长外套。圣女的那一身行头实在是敬谢不敏，外套上沾了点水，诺艾尔找来一支木棍让我跳起来晒干，他的笑容和兰德尔不一样，虽然是同样甚至比他更温柔，可却有种本质上不同的东西，一时说不出口……可他的笑容更吸引我。 诺艾尔抵了一个水罐给我，“口渴了吗？” “谢谢。”我回答他，“但是你还是没告诉我为什么现在你会出现在这里。” 他红透了脸，吞吞吐吐地憋出一句，“因为，我想要见你。” “……” 真的是完全不能当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呢。 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很感谢你的心意吗？还是说我也非常想见你呢？ 但是意识到我正在选择说辞之后自己才明白，诺艾尔的热情对我来说已经是负担了，那和法米是完全不同的，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甚至害怕听到他这样的话了。 但是最后还是装作有感情地回了一句，“我也想见你。” 希望他能够把我犹豫的时间当做是在害羞吧，毕竟女性羞赧的样子总是会让男孩子高兴。 “啊，克莉丝，你很冷吧，我的斗篷给你。” 还没等我说话，他就急匆匆地脱下身上的斗篷披在我的身上，我没有拒绝。 斗篷是老鼠一般的灰色，没有一点点异味，只有仿佛他天真脸颊一般的牛奶味道。 “谢谢，话说……是兰德尔是让你来找我的吧。” “欸？嗯，嗯。”依旧是吞吞吐吐地回答。 我一下想起刚才兰德尔说最近他有另外一个客人的事情，不自觉地就将这个客人和诺艾尔套在一起了，毕竟他今天的动作是那么不自然，虽然仍然单纯可爱。 尽管不知道诺艾尔是怎么找到那个森林空地，就当是和我一样的方式，仅仅通过乱转发现的吧，但似乎都能够想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了，诺艾尔大概会问兰德尔怎么和我拉近距离吧，他告诉诺艾尔今晚出来找我，可最后却因为下雨不得不躲在这里。 这大概就是事情的经过了。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10.言语——4 不擅长撒谎的诺艾尔的脸颊显得一片赤红，他是这么笨拙……却又这么可爱，仿佛做什么都能得到原谅。回想起在罗德库洛赛因特的时候这男孩也是一样，第一次出现的时候躲在父亲的身后，和我的立场完全颠倒，他像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我反而是不讲理的男生了。要是可以的话当个男生也不错呢，但我不想当法米那样花心的男生，虽然有时候也很帅气就是了。 “这里像很久都没人光顾那样，隐秘但是又让我觉得惊喜。” 隐秘和惊讶我同意，但是诺艾尔所说的喜却没那么强烈。 “我想到了过去……”我还记得以前因为小丑事件而被传送到沙拉曼德溶洞的那件事，那时我还对诺艾尔带着好感，因为他为了保护我不留余力。 “我也是……”诺艾尔回答。 “关于希尔薇的事情。” “我会找到她的，一定……”提到他的胞妹少年的脸上又写满了坚决。 希尔薇到底去了哪里？我不清楚，来到帕提亚的时候他已经是勇者了，泽洛蒂亚将他交给了我，因为她认为自己不需要掌握勇者的力量，作为友军来说更加有利。 我则是想利用他的力量，自从飞鼠的死开始自己和诺艾尔之间那微弱的情愫仿佛就被切断了。那么，希尔薇又是出于什么想法离开自己亲爱的哥哥呢？ 无法想象，第一次看到那女孩的时候她的眼里是满满的敌意，那都是因为她知道她的哥哥要和我结婚了，为此她能够孤身一人跟上父亲的马车来到外国，为了哥哥她能够从我房间的露台上一跃而下，能够在被传送到未知地点的时候立刻跟上来。她整个脑子里都是诺艾尔，当时只觉得她是个讨人厌的女孩，但是现在真的觉得如果他们才是一对就好了，可是因为兄妹的牵绊这个夙愿始终无法达成。 喜欢的人无法在一起，倒不如说诺艾尔完全没把希尔薇当做异性来对待吧。 他挑着面前的火堆，依然烤着火，夜晚很冷，我们说两句话又停下来，我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和法米在一起的时候我会放开自己的真心，在一起吵吵闹闹的，但是两人生气之后又会重归于好。即使因为某件事不原谅他的时候那孩子也会用一些强硬的方式，这就是他们根本上的不同。 “啊，克莉丝，你还戴着那个戒指啊。”诺艾尔看着我的右手无名指。 第一次在罗德库洛赛因特王城下逛街时他买给我的礼物，后来我把这东西留在了他家的门前，到了帕提亚的时候他又把这东西还给了我。 看着手上那闪闪发光的红色矿石，第一次收下是真的喜悦，而第二次却充满了谎言。我是多么卑鄙的女孩啊，说些甜言蜜语就让这个天真的男生陷入自己的陷阱中，不管这是为了人类的和平还是为了通向那本不属于自己的王座。 “嗯……因为是你第一次送给我的东西，很重要。”违心地回答，伸直手指都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颤抖。摇曳的火焰掩饰了我那不敢对视他的脸庞。 他像是很吃惊一般顿了顿，然后露出笑容，“这样啊，太好了。” 那之后我们又聊了很多，有些是回忆过去的，也有说未来的。 我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帕提亚，这部分的故事他还未跟我详细说过。 诺艾尔有些犹豫，但是他不会不满足我的要求，他慢慢抬起嘴唇开始说了，自己离开家，离开父母，带着希尔薇出来寻找我，离开赛斯托提亚之后那个地方就被龙女王亚利克希亚袭击了，现在还不知道莎哈维尔公爵和夫人的生死…… 希尔薇并不在意，她早就不在意家庭的事情，只是想要跟在哥哥的身边，诺艾尔不懂但是我却理解，因为我们都是女孩，对待喜欢的人是怎么样的矛盾心思我最清楚。 之后他遇到了泰勒爵士，他隶属于吉尔克恩的深蓝骑士团，这位骑士把兄妹带到了帕提亚，也是在那里他们遭到兽族的袭击，并且认识了泽洛蒂亚…… 等我来到帕提亚时希尔薇已经离开了，离开时她站在一个白翼金发的男子身旁。 第一次听到这些话，我觉得很多甚至是不该我了解的，单单是从细微的表情变化就能看出诺艾尔不想在别人的面前提起。 和希尔薇的分别一定很伤心，但是因为我想要知道所以他就娓娓道来。 诺艾尔只是为了找到我开始旅行，他们在离开家的时候就发誓不再回头，哪怕之后那地方遭到了魔王军的袭击，这种心情我最为理解。罗尔邓库洛赛因特陷落的时候自己内心的无助，苏菲的死亡还有克罗的背叛，明明这么大的挫折一个个接踵而至，自己的内心一直被压抑着，可我却没法一口气哭出来，那时候自己明白了命运的无奈。 我不是故事中的主人公，一不小心就会死……哭泣时的女孩子是最软弱最容易被攻破的，所以当时自己已经忽视了国破家亡，忽视了父母的死去，姐姐的下落不明，只能一步步向前，去往阿纳托利亚寻找诺艾尔……但是到了他家的门前时我才发现自己所要的并非是像以前那样安稳的生活，和法米，莲，哈格他们的冒险才是归属。 这只是一种逃避，我怕自己一安稳下来就会变得心神不宁，回想起苏菲的死，和在阿格特那时看到的尸体成山的场面。 直到在阿纳托利亚的时候，我发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克莉丝特不仅仅是个水晶公主而已。 飞鼠点醒了克莉丝特，他告诉我要追求的是什么，那就是接受一切，去正视它。成为女王那是我的宿命，在生为公主……获得沙拉曼德力量的那一刻就烙印在心中的炎之信仰。结果对于人生来说或许不是那么重要，但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则是我们必须遵守的法则，听到姐姐依然生存的消息之后，那对我来说是多么大的宽慰。 姐妹都为了王国的复兴，这个世界的和平而努力着，沿着父王所说过的那席话走下去。 “兰德尔刚刚和我说妖精语中有着魔法的力量，虽然通用语中没有，但是我依然觉得人类的语言中也有这样的力量。” 我把想法说给诺艾尔听，他点了点头。 “言语是我们最宝贵的财富……有价值的言语会被记下来，我的父亲曾经说过，贵族们之所以能够传承数百年，上千年，那是因为家族的文化会化为一句短短的箴言一直流传，并被后代视为为之奉行的准则。” “化为不灭的烈焰，以此燎原……”我默默念到。 “那是梅斯菲尔德家的箴言。”诺艾尔看来是非常了解，所以他没用疑问句。 我颔首，男孩挪动身体，稍微靠过来一点。 “梅斯菲尔德家以前是个大贵族，但是旧加涅特王族昏庸无道，甚至虐待嫁过来的梅斯菲尔德家的女儿，以此为由他们举起了旗帜，随后其他贵族一呼百应，一起夺取了王位。” 教科书一般的答案，维妲和我说的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现在我不想和诺艾尔顶嘴。 “所以祖先立下了这句箴言，父王第一次和我说的时候自己没有听进去，而是因为被责备了而不得不听。莎哈维尔家的箴言是什么？” 我记得他们的家徽上有一头狮子，第一次希尔薇出现伪装成她哥哥模样的时候戴过那样的胸针，一只雄狮，一定是代表着力量。 “忠诚于王，慈爱于人，诚实于友。” “和我想象的有些不同。”脑子里回想起莎哈维尔公爵的样子，“但是莎哈维尔公爵一定是遵守着这箴言的，从父王信赖的眼神中我能看出来。” “父亲也总是和我说凯恩国王是个贤明的君主，正因为他们趣味相投，并且都有着高贵的品行才能成为好友。” “我们的父亲在童年时相交，成年之后依然能够维持这份友谊，那是因为他们的相同，还是不同呢？” 诺艾尔耸了耸肩，“谁知道，应该两者都有吧。” 诺艾尔寻找我是为了践行婚约吗？这句话自己不敢问出口，现在的自己没办法答应他，欺骗已经太多，违心的话也说了太多，他现在和我一样失去家族和姐妹。他没有在我的面前表现出对于这方面的情感，可是在这摇曳的火焰之前他依然不会感触到这一切吗？赛斯托提亚沦陷之时他和希尔薇并没有多么伤感，不清楚少年究竟是冷漠还是带有觉悟，以他的个性而言毫无疑问是后者吧。 因为世界改变了，诺艾尔没法再去关心自己家族领地的安危了，他走到哪里看到的人们都是充斥着紧张的情感，格兰港的泰勒爵士带着他们前往帕提亚，那时开始少年也和我一样觉醒了责任心。 世界的陷落对于魔王来说是写在日程表上的必然，我想要阻止他。 “雨开始变小了，我该回去了……诺艾尔，时间已经不早了。” 我站起身，解下他的斗篷，已经穿了很久了，自己的大衣也该干了。拨开岩洞前的藤蔓，天空由纯黑变为靛青，再由靛青变为深蓝。天亮之后萨妮也该发现了吧，小呜离开已久，走回去可能要花上一圣刻时间。 “等等……”他微弱又急促地呼唤了一声，手扶住了我的肩膀，将快要掉下来的斗篷拉回我的肩膀。 “怎么了，诺艾尔？”不理解他的做法，而少年只是红了脸。 “可以请你转过身去吗，或者闭上眼也可以……” “你是想……” “拜托了，一会就好。” 男孩双手合在一起请求着，由下而上的眼神让我不得不答应他的要求。 “那么，不能做恶作剧哦。” “嗯，我保证。” 这语气像是想要出去玩恳求妈妈允许的孩子。 我选择转过了身，怕自己忍不住想要看，破坏和他的约定。 我听着男孩的脚步渐渐走远，一下子不理解他的用意了，只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以及清脆的沙沙声。 我在心中默默数到30的时候才听到诺艾尔的声音。 “克莉丝……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听到他的声音我睁开了眼。 出现在视线里的是缤纷的色彩，嗯……刚刚睁开还有些模糊，眼睑扫过两次之后我终于看清了少年开心的笑容和他手里的花束。 “诺艾尔……”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些花朵上还沾着露珠，我看出了郁金香，是兰德尔分给他的吗？ 然后因为突然下雨然后出现在这里吗？ 少年将这花束捧在手中像是对待自己的宝贝一样。 “送给你，克莉丝……和你十分般配。” “我……”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穿着红色镶着金边的礼服，银色的王冠……当时自己就在想要是能送给你一束花就好了，因为我是第一次看到犹如从童话里走出来一般，和花儿一样可爱的女孩子。” 第一次见面？当时自己只是把你当成一个讨厌的家伙啊，明明对你那么凶狠，你却只记得我当时的样貌吗？ 随着雨声，一阵微风拂过……我看到自己垂到肩上的银发，比以前短不知道多少。 “谢谢……”嘴唇颤抖着，就连手指也跟着颤抖了。 除了谢谢之外也没什么好回答的了吧。 现在我只想转过身快点离开，不让他看到自己的泪水从眼眶中流出来。 但风却依然吹拂着，并且在我接过花束的时候稍微变强了一点点。 我看着花束从他的手中滚落掉在地面上。 那瞬间仿佛时间停止了一样，我们两人站着，什么都没说。 自己的眼眶也是湿润着所以看不清他的表情，可就算能够看清我也不会抬头去看吧。 诺艾尔在一刹那后急忙弯下身捡了起来。 他摸着自己的后脑，那反应就像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抱，抱歉了，克莉丝。雨停了我在去给你摘吧。花瓣被你触摸了就有意义……” 即使用力挤出笑容我也…… “谢谢你，诺艾尔……我，我太高兴了。”我从他的手中夺过花束说道。 这时自己才意识到我已经敏感到什么地步，我对诺艾尔做的一直都是这样的事情吗？ 就是这样摆着虚假的笑容让他安心。 即使用我的谎言去填补，花瓣也已经不再完整。 花上带着雨滴。 空气中满是水汽。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11.无用武之地——1 今天的收成倒是不错，马凯翘着二郎腿坐在他自制的沙滩椅上，他砍了两棵树，为此还和妖精卫兵吵了一架，可这也比看着那些几百年的老树发呆要强多了，哪怕是涅芙拉伊特的那些僧侣也比这些家伙更有趣点，至少还有个大美女枢机主教不是吗？虽说那女的也是半妖精。 椅子上紧紧绑着船上备用的帆布，马凯用这东西当做靠背，他光着上半身只穿了一条卷过膝盖的裤子，看着手中的鱼竿有动静他便立刻把杆子往回收。 “或许我更适合去做个渔夫。” 总是坐着他也感到了疲倦，于是呼唤着一旁的阿尔维斯和哈卡。 阿尔维斯一直善于忍耐，毕竟他是贵族子弟出生，哈卡则是憋了一肚子气，要是自己不看以下的话他立刻就会去找那些妖精拼个你死活吧。所以自己是多么必要的存在啊，那个公主必须感谢我才行，可惜她还是个小孩子，完全不能期待她作为女性的魅力。 快结束这里的工作回到涅芙拉伊特吧，自己还从未干过主教，他迫不及待想要试试。 但是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坐在这里等着鱼儿上钩。 “阿尔维斯~阿尔维斯~”马凯有节奏地喊着他的名字，阿尔维斯甩了甩他褐色头发上的汗珠，在这个晴朗的天气他觉得没什么比这个流氓的呼唤更让自己心烦意乱的了。 “别叫了……我快渴死了。”听声音确实是很干。 “没人要你不去喝水。”马凯回答他。 “我必须站在这确保你不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哈哈哈，你看着那个兽族兄弟就好了，老子比谁都爱惜自己的性命，毕竟我还有花不完的钱，抱不尽的女人，还有一群砍不完的杂种。” 说的和唱的一样，阿尔维斯暗忖着，我们已经来到这里有两个礼拜，妖精们接待了一行人，表示也会帮助他们觉醒勇者。克莉丝当时心花怒放，阿尔维斯第一次看到她那么可爱的表情，甚至连心脏也跟着悸动，是啊……他们立刻就能返程了，带着勇者和希望，自己也能够回到故土加涅特，即使魔王控制着那片土地也丝毫没有关系，因为勇者就在于此，炎精灵在此，甚至还有能拿幻神之剑，当时感到一切都充满了希望。但是果然这群妖精办事没那么利索。 “需要仪式。”那个带头的森林妖精的长老缓缓说道，“勇者和精灵大人都需要学习仪式过程。” 当马凯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的时候立刻就皱了眉，当然哈卡也不会允许他们单独把克莉丝隔离开来，主人的安全高于他的生命，他差点就把弯刀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但是擅长魔法的妖精立刻就用一招地魔法把桀骜不驯的兽族侍卫按倒在地上，其他人也同时抬起手来。 “真是壮观。”当时马凯是那么说的，他没去过魔法大学，但是也只有大学里才有这么多巫师。人类中能当魔法使的百里挑一。这里却每个人都能用魔法杀人。 马凯知道自己不能轻举妄动了，但是这帮妖精也不会轻易杀人的，他们早就习惯了森林的生活变得与世无争，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都是存在距离的，他们有自己能忍受的限度，马凯擅长的正是守在别人的底线上将越不越，等对方放松警惕之后再一举逆袭。 于是他们就只好乖乖留在这群森妖精的“白夜族村庄”里，妖精会投过来看着珍奇动物一般的眼光，少数还会带着些厌恶，他们的三餐就是一些水果和少数葡萄酒。他们倒也不是素食主义者，偶尔也会吃一些鸟兽的肉，甚至包括一些虫子的肉……作为高雅的妖精给人的印象来说真是难以想象。不过他们有一条宗旨就是不向自然过度索求，所以能吃肉的日子很少。 “把这些拿去烤了，侍卫……”马凯把剑扛在肩膀上，将装满鱼的木桶丢给了兽族战士。 “我，不需要听你的命令，人族……”哈卡对谁都是这副态度，除了他那可爱的小主人之外。 你难道是想吃那个小公主？这话马凯不知道在心中默念了多少遍，但是他才不会说出来，白痴是开不得玩笑的。 “没人命令你，知道共同生活在一片荒岛上的人称为什么吗？”佣兵说话已经觉得很累，即使是他这样的人对待如同哈卡一般耿直的汉子也是相当头疼。“我们是同伴，我们在合作。”马凯挥了挥手，“请，拿去烤了，哈卡~我去找点木柴，妖精的那些水果我吃的都快吐了，可以的话我想吃他们女人胸前的葡萄而不是餐桌上的。” 说完他诊治身体伸了个懒腰，抖了抖腿上的沙子。 是啊，你差点就硬上了一个女人，结果那天他们都没招呼我们饭吃，还让我们睡在他们坐骑呆的厩舍里，阿尔维斯已经懒得去说他了，这个家伙是绝对不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或者羞耻的，他只是想获得金钱，女人还有能够砍死的敌人，而且要快。这地方对马凯来说就像是地狱一样。 阿尔维斯看向他走的方向，往树林里，倒也没有走远，看来的确是为了寻找柴火。 不用那么担心也可以吧。 快要成为青年的少年松了一口气，他帮着一旁的哈卡把鱼一只只插入木棍中，但是哈卡却摇了摇头，他抓起一条鱼，用小刀剖开它的肚子，将内脏和鱼鳔全部掏出，然后在海水中清洗了一遍才插在木棍上。 做完一遍这工作之后他丢了一把小刀给阿尔维斯。 “你们，可真是不讲究，人类。”通用语说得还有些结巴。 不过阿尔维斯可从没说过他的通用语说的不好，只有克莉丝和诺艾尔才有那个资格。 “我们去海边的时候从不自己抓鱼，但是我会给兔子放血。” 事实上佣兵团有了些名气之后他们就从来没吃过那些现捕来的东西了。 毕竟这些食物往往是没有加调料，难吃的要死。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12.无用武之地——2 “吃鱼能让人强壮。”哈卡做着手边的工作。 “难道兔子就不能？”阿尔维斯问他。 兽族战士一边把其他鱼串上木棍，一边思考着自己的言语。他的通用语依旧还是说不利索，但是女王亲卫队中他已经是说的最好的那个，其他人一天到晚叽叽喳喳说些佣兵团里的人根本听不懂的语言。 “那东西容易让人变胖，我们，兽王的战士从来不会长一丝赘肉。” “这听起来还真是让人羡慕，但是大多数佣兵也是，无论吃多少，只要磨炼剑技就能让我们的身体变得强壮有力。” 哈卡轻轻笑了，他立刻横过手中的木杆，尖的那一头朝向阿尔维斯，在快要碰到的那瞬间停住，少年只感到眼睛一阵酸胀，但是连退后眨眼也没能成功。 “但是还不够快，孩子。”完美的杀气收放，哈卡对于自己的控制力有着绝对的自信，要是脑子灵光一点一定是第一流的战士。 阿尔维斯感到不舒服，被人小看……尤其还是被一个兽族小看让他觉得不甘心，阿尔维斯明白哈卡比自己强得多，要是不依赖幻神之剑的话自己还是一个二流佣兵，马凯虽然轻浮但是他是有实力的。这种实力不仅仅是依靠天赋，还有长时间在沙场中所磨练的意志以及经验，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并且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做，虽说已经有不少类似的少年已经死在了途中。这一路上的试炼太多了，学会用剑，杀人，还要小心结仇。 当佣兵自然少不了杀人，阿尔维斯早就学会不再手软，熟手杀人的瞬间是没什么感觉的，只有睡觉前的时候自己的大脑里会回忆起那临死之人面孔。要是杀的人数量和马凯一样多的话甚至连这种感觉都不会出现了，阿尔维斯讨厌这种感觉，当初离开家里是因为憧憬着佣兵的自由和洒脱，没想到现在却被依然被囚禁在桎梏之中，而且上锁的是自己。 看了看兽族战士的脸庞，这家伙似乎从没多想过，他的脑子里只有为主人献上忠诚，甚至为了克莉丝能够奉上生命。 这点阿尔维斯可学不来，他会为了保全自己的生命杀人，也会为了达成目地铤而走险，尽管怎么说都要比马凯好一些，但是马凯该做的事情他还是会去做的。杀人，拿钱，回到城市之后喝酒睡女人，一辈子都做着这些。 因为他是个人类，一个不算太傻的人类。人类的特点就是缺少信仰，过的越不安定越是如此，他们很聪明，很狡猾……就像狼一样。没错，比兽族更像是野兽，至少我们不会因为一句精灵降临了就跪下自己的膝盖效忠。 哈卡把所有鱼串完之后马凯也回来了，他抱着一些枯树枝。 “谢天谢地，你没有砍树，不然那些妖精们又要找茬了。” 佣兵耸了耸肩，“我想砍，但是不干的木头不好生火，我这人最讨厌麻烦。” 是啊，但是你常常为了欲望去招惹麻烦。 我则是选择忍耐，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区别了。 用船上的燧石点着火，马凯拿了个小瓶子过来，阿尔维斯只是扫了一眼就看出来那里面是胡椒，黑白相间的，长期在海上的生活使这个小瓶有点受潮，但是即使是这样一小瓶胡椒依然能换来好几天的口粮，“这东西卖的就像是黄金一样贵。” “不过，黄金本身就是块废铁。”兽族战士这句话倒是把佣兵给逗乐了。他说的一点都不错，马凯见过多少惜金如命的人，最终都是有钱没命花。人生苦短，需及时行乐。冲着这句话马凯给他的鱼上撒了点胡椒，谁知道这东西里面已经黏在一起了。 “真他妈见鬼。”用木棍费了一番力才把胡椒捣碎之后他疲惫地喘了一口气，“好了，再停留在这个地方老子就快疯了，一个众多妖精女孩但是却都不给上的地方，和地狱没什么区别。” “得了吧，她们看上去是女孩，实际上都能当你奶奶了。” “如果你的奶奶年轻又漂亮，上她又有何妨？” “我想你爷爷和老爹都会想杀了你。” “哦，你就像是我的知己一样，阿尔维斯。要不是我老爹天天盼望着我死恐怕今天我还没这么大能耐。” “你老爹很能打？” 马凯没忍住笑，“对于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孩来说拿着根木棒的父母比山贼还可怕。我老爹一直是个半残废，因此他话很多，多到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所以你也一样？”阿尔维斯也跟着笑了，他知道这个男人不需要任何同情。 “不，他是个无趣的家伙，而我是个既强又幽默的家伙。码头上的姑娘都会因为我的笑话而变得格外热情。” “我想那大概是你因为你给够了钱。” “即使给钱妓女对人也分冷暖，因为就算是她们也是人，是人就会按照自己的喜好去做事。” 或许他说的没错，第一次找妓女的时候阿尔维斯慌的要死，对方也是一副想要快点结束的样子，自己傻愣的模样至今回忆起来还让他脸红。 哈卡在一旁吃着烤的半生的鱼，海里的鱼就算生吃也不会怎么得病，寄生虫无法生存在大海里，所以海盗们都以能够在大海中航行为荣。这个兽族战士根本没听他们的话，或许是觉得和马凯这家伙说话就是浪费时间。 要是能在这方面能有共鸣的话，阿尔维斯大概会会心一笑吧。马凯说的话不知道有没有过大脑，但是当你以为这个家伙只是个胡子拉碴的邋遢大叔时却又会陷入他的圈套之中。一开始阿尔维斯还以为佣兵都是这副模样，但是很可惜，这世界只有一个马凯。其他人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都是和自己一样的普通人类而已。 他们没继续多说什么，兽族似乎不在乎鱼腥味，但是阿尔维斯可不行，他在自己的烤鱼上洒了两倍的胡椒末，等到一阵刺鼻的香味袭击味蕾的时候他才大快朵颐起来，没想到这东西意外的好吃。或许只是因为自己已经很久没吃过一顿正经的饭了吧。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13.无用武之地——3 吃过饭之后马凯继续躺在椅子上，他最近喜欢上晒着太阳午睡，这家伙无所事事的……因为他是个佣兵，而自己是个骑士，虽然只是流亡公主册封的，但毫无疑问克莉丝特是祖国的公主，能得到她的赏识已经足够荣耀了。 “下午你要做什么？阿尔维斯。”哈卡说。 阿尔维斯用海水洗了洗自己嘴巴上的胡椒末，看向兽族战士。“去白夜族的村庄里转转。” “他们，会把你当做一条流浪狗。”哈卡嗤笑了一声，他比谁都讨厌那些妖精，要不是因为克莉丝特的命令他早已砍下几颗长耳的头颅，几十年前兽王古达耶尔带着大军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吓得魂飞魄散，毕竟只是一群孬种。 “无所谓，只要自己昂首挺胸就行。” 阿尔维斯挥了挥手便离开海边。 往村庄去的路不太好走，石子散落着，要是没穿鞋大概会磨破脚掌，他很担心自己的主人，她最近经常光着脚丫就像乡村里的野姑娘。谁能想到这样的女孩会是加涅特的水晶公主呢？阿尔维斯还记得自己和姐姐苏菲第一次看到克莉丝特公主的时候，那时她坐在一辆仿佛童话中才有的金色与纯白相间的马车里，对着我们露出可爱的笑颜。 阿尔维斯笑了笑，踢飞了脚边的石子，妖精所谓的保护自然就是把自己的房间尽量建在树上，他们自以为能够感受到所谓的自然恩宠，但是又离不开玛娜和魔导技术，四处可见的魔导灯足以证明这一点，而且到了大路上他就发现道路不再泥泞难走，像是用风魔法吹干处理过一样平整干燥，就连脚印也没留下几个。 或许就是因为会留下脚印所以这些金发碧眼的家伙不欢迎我们？ 算了吧，谁知道那群比贵族更麻烦的体面人脑子里在想着什么，至少阿尔维斯从来没把自己当做一个体面人，他既不是像佣兵那样无法无天，又不像是贵族那样吹毛求疵。所以他在佣兵和贵族中都觉得不舒服，没什么洁癖……希望能活在那种既不大也不小的城镇中，佣兵们别那么多，自己比起一般人来说有点无赖，有工作时工作没工作时喝喝酒和女孩聊聊天，仅仅这样就好。 当然这是所有佣兵都期待的生活……潇洒如同游侠一般的生活。 实际上所有人都和马凯差不多，并且没他能打。 他穿过沙滩后的最后一片森林，看到一片开阔地，首先听到的是一阵歌声和琴声。 和娼馆里的那种不同，妖精的歌从不欢快，对于不懂音乐的阿尔维斯来说唯一的形容词只有优雅而已，他不再管这些，来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况且自己是一个人来所以有些不安。 入眼的都是树木黑棕色的躯干和那些快要垂到地面上的藤条，阳光透过树叶将一丝光线洒在地面上，鸟儿的歌唱声和妖精们的混在了一起。 他看向周围，作为家的树木比他从沙滩走过来看到的那些要大上好几圈，围着树干修建了层层旋梯，通往妖精们的住所。这些巨树受到玛娜的影响长得比任何树都要巨大，足以在上面撑起好几个家庭，但是通常他们只选属于自己的那棵。抬起头阿尔维斯只感到一阵晕眩。 克莉丝似乎是住在比这里更高的树上，在白夜族和黑夜族的中间地带，圣地伊甸之中，真担心那个公主啊，他想要现在就去看她，毕竟第一次克莉丝见到自己时还喝得烂醉，阿尔维斯承认那样的她很可爱，但是照顾她的人不是自己的时候只会让阿尔维斯觉得慌乱。 就算心里这么想，可他现在还能做什么呢？ 这里的卫兵们穿着精致雕着花的铠甲，他们的手握着长矛，似乎随时都会指着自己一样，光是站在这里仿佛就会成为敌对的理由，仅仅是因为他是个人类。 阿尔维斯识趣地绕过他们，这片开阔地的巨树大概有几十拉尔高，住在这里的是白夜族的族长，歌欧希。那家伙就是当时迎接了克莉丝和我们的银发男人，虽然长着一副三十岁的面孔但是据说他已经活了数千年。马凯小声在自己耳边说过，“对待老不死的都要小心点，他们的生命起码有三分之一在算计别人，越老就越是棘手。” 他相信这句话，马凯的忠告一直都很管用，关键时刻还能救人一命，但愿他不会活那么长。阿尔维斯的靴子踩在土壤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女性妖精们蹙着眉，停下了断断续续的歌声，在她们眼里这个人族男性既粗野又邋遢，但是倒也让她们觉得好奇，要不是马凯事先留了坏印象的话也许她们还会上前搭话，当然，是在歌欧希允许的情况下。 这个地方真是让人作呕……因为妖精们也大多数使用通用语所以他不敢说出口。静静绕过这个地方来到村庄的南面，这里有个小小的马厩，挨在一旁的巨树边，虽说是马厩但是里面可能没有一匹马，阿尔维斯走到里面闻到的只有清新的空气以及洗的干干净净的雄鹿。做着这一切的少女正站在围栏前给雄鹿喂水。 “你们为什么会骑鹿？” 少女的长耳微微抖动，她没有转过身，依然做着手上的活。“骑这个字眼太过于失礼了，我们和雄鹿是伙伴，他们比马更能懂得在树林中奔跑的诀窍。” 没错，但即使居住在森林里的游侠也不会骑鹿。 “阿尔维斯先生，请不要打扰我工作了，现在很忙……” 听到少女的抱怨他不再说什么，径直走出了马厩，在其他妖精看来简直是灰溜溜地被赶走一样。他往海岸折回，妖精们仿佛松了一口气，这傻小子…… 看着阿尔维斯渐行渐远的身影高傲的卫兵们脸上流露出嘲笑，他们确信自己的女人不会对低贱的人族感兴趣，于是他们望着阿尔维斯慢慢走远，在他的背后不断说着有关人类的笑话。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14.无用武之地——4 “回来了？”马凯睁开半只眼有些尖刻地问他。 阿尔维斯挠着自己的后脑，他面无表情，像是在沉思着什么。过了一会他又跑到船上，连在身后叫着他的马凯也丝毫不理，过了一会少年从船上搬了张桌子过来，还带了几个杯子。 “喂，你这是干什么？” “你也站起来吧马凯，总觉得不太合适。” “啊？” 佣兵完全不知道少年在说些什么，但是他的眼睛余光已经看到了慢慢走过来的少女。这时马凯理解了阿尔维斯的意思，这小孩现在也会拐着弯说话了，他的嘴角慢慢弯出弧度。 那是个有着金发三股辫的漂亮妖精女孩，他们三人都很清楚这女孩的名字。 “哟，吉梅娜小姐，今天你来的真是早。” 马凯一改刚才的无礼态度，从自制的椅子上站起身来，还笨拙地做了一个愚蠢的邀请手势。但是吉梅娜毫不在意，反而被他这愚蠢的行为给逗笑了，她抚了一下自己的短裙坐在那不算干净的椅子上。阿尔维斯惊呆了，或许自己真的该跟马凯学学幽默的本事？ “午安，各位客人。”只有她会称呼我们为客人。 吉梅娜和其他的妖精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应该说是特质。 她很善良，如果说在艾琳，没有表现出露骨的厌恶就是一般妖精对于人类最大的礼遇的话那眼前的这个女孩简直如同天使一样。她可爱，并且在第一天给他们送来了食物，就连马凯因为失礼被赶出来的时候她依然还帮助我们，虽然那时她也很生气。 不过这位善良的女孩不想让公主的同伴们担心，她经常来找阿尔维斯，随着次数变多就连妖精族内部也起了疑心，他们就是一群排外的家伙。 于是阿尔维斯和吉梅娜约定好，去马厩找她，听到“请不要打扰我工作”这句话时就离开，之后这女孩会来这海滩和他们谈话的。 “啊，只有我坐着似乎不太好，抱歉。”女孩才注意到这里只有一把椅子，可其他人一点也不在意，哈卡席地而坐，下午的沙子虽然有些烫可对于兽族来说没什么是不能忍耐的。 “不必在意，吉梅娜小姐，是我们请你来告诉我们关于克莉丝殿下的事情。” “克莉丝小姐已经结束了在白夜族的课程。” “结束？我记得这无聊的课是交错进行，黑妖精和森林妖精的讲座应该同时结束。”马凯交叉起双手，他发现了这句话中奇怪的地方。 “本来是这样没错。”吉梅娜有些不安地低下头，顿了好一会她才再次抬起头来。 “负责，克莉丝小姐的黑夜族青年……阿塔杰尔，从一开始就很忙，黑夜族对于这件事也不怎么关心，所以几乎前半程都是我一个人来做，而且最近克莉丝特小姐被黑夜族的族长莉法莉亚大人带到他们的村子里去了……” 吉梅娜紧绷了嘴巴，后半句她说得吞吞吐吐，时刻还不忘看看坐在地上的哈卡。 “什么！克莉丝陛下她！” 看着因为一句话急的就要跳起来的哈卡，马凯伸出右手按住了兽族战士的肩膀。 “别激动，别激动~兄弟，为什么你始终是身子比嘴巴快呢？小公主只是换了个地方进行她那无聊的‘课程’，并不是说有什么危机。” “这和他们说的不一样！”战士在激动的时候通用语会变得异常流利。 “就算是一样你也无法干涉，妖精们的心思人类哪懂？” “我，我可不是人类！” “不是你也不懂~呵呵。”这回轮到哈卡无言了。“不如让我们继续听下去，吉梅娜小姐，想必你来到这里想告诉我们的不止是这些吧。” 妖精女孩猛地点了个头，虽然没问过她的年龄，但是这可爱的举动可以推测她还不是能当自己老妈的年龄。 “问题在于，黑夜族和白夜族的关系并不好，黑夜族所做的事情完全没有和我们商量过，也许他们另有想法。” “黑夜族想要克莉丝陛下做什么？” “单单是她作为炎精灵的宿主就已经有了充分的价值。” 第一个意识到这点的不是哈卡，而是阿尔维斯，他并不像兽族战士那样激动，他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可作为受封于加涅特公主的骑士立场，他也很担心主人。 但是说出这句话的却是吉梅娜。 她究竟是怎么了？居然在哈卡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阿尔维斯感到这女孩今天的状态不太好，但是克莉丝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吗？ 作为妖精族一员的吉梅娜小姐都感到不安的话自己也会有担心的理由吧。 他需要和吉梅娜单独谈谈，在流氓佣兵和兽族战士都不在的地方。 快到深夜，他带着这个妖精女孩快要走到伊甸了，那里是外人不能进入的地方。 阿尔维斯停下了脚步。 “为何要走这么远？” “为了不让人听到。”吉梅娜回答他。 “你是个妖精女孩，你的家人会允许你这么晚不回家吗？” “我已经没有家人，如果说之前还有让自己遵守门禁的理由存在，但是现在那点也不存在了。” 这下让之前才平息下来的话题变得更加让人在意。 “今天你不太理智。”他对吉梅娜说道，这个女孩在哈卡的面前说出那样暧昧的话来只会怂恿那个过分忠心的战士闯入黑夜族的领地，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还好阿尔维斯当时把这些话定性为吉梅娜过于紧张，因为最近在白夜族里她太过于忙碌而焦虑，才让哈卡变得稍微平静，但是这话骗不过马凯，他光是看这女孩的表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许他之后会选择从自己的口中问出来。 “阿尔维斯先生。”少女跟着转过身来，她的眼睛里能看到一丝泪光。“我一直在寻求着别人的帮助，但是自己却什么都不能说。” “说出来吧，我会为你分忧解难。” 吉梅娜点了点头。 “阿塔杰尔，是我的恋人。”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15.无用武之地——5 少女的表情添上了一片红云，但是转而即逝，倒是那份忧郁更加显眼。 “你说黑夜族和白夜族关系不好。”阿尔维斯很快就发现了这件事的关键点。 对此吉梅娜点了点头，她邀请阿尔维斯向前走去。夜晚的森林，由于没有照明的光将四周的枝叶都变为墨绿，远处伊甸的湖泊散发着荧光。 “我们的恋情不会被任何人所祝福，甚至只会被干涉，阿塔杰尔也深知这点，所以我们经常来伊甸，传说中勇者诺亚和女神也是一样禁忌的关系。” 少女的视线看向前方，夜晚的湖边看不到任何一个人影，纵然是妖精们的圣地却依然维持着原本的模样，没有在上面修建神庙也没有教堂，或者以妖精们对于树木的崇拜来说湖中的那一株巨树已经能代替其他任何圣殿了吧。 “我从没听过这样的传说……” “……这是妖精族所传下来的，因为我们妖精是天使的后裔。” 同样是第一次听到的话，人类没有哪个王国的编年史中会说这样的内容，妖精永远是高高在上的，而且从不懂得互相尊重。 这样的故事怎么样都好吧，阿尔维斯意识到自己不该再回避话题了，虽然他刚才起就预计到接下来的事情会非常麻烦，因为他知道吉梅娜绝不会是因为想要商量恋爱中的烦恼而来找自己，世界上没有哪个女孩会做这种蠢事，而且要是身为男人的自己被当成这样的对象那还真是可悲至极。 “所以那位阿塔杰尔怎么了？” 少女抿着嘴，她想了一会才将视线投到阿尔维斯的身上，“他……失踪了。” “失踪？你应该也不是每天都会去黑妖精们的村庄吧，或许只是暂时没有出来？” “我们不能随意出入黑夜族的村庄……但是，我和他曾经约好来这贝尔谢巴树前相会。可是上次他没有守约，要是那一次的话也就算了、但是之后他也没再来过，那一天正是我结束了克莉丝特小姐的教育，莉法莉亚大人就带走了她，本来这件工作应该是交给阿塔杰尔来做的。” 提到克莉丝的话题阿尔维斯不会再无视，下午在海滩上的时候吉梅娜就已经隐隐约约表达过她的不安，黑夜族有他们的做事方式，太过于大惊小怪了吧，阿尔维斯心里是这么想，可是一种惴惴不安的心情也慢慢涌了上来。 光是炎之精灵的宿主这一身份就已经足够有价值。 “你是说黑夜族的妖精们另有所图？” “不，不知道……”女孩的面色变得越来越阴沉，“但是阿塔杰尔他留下过一点讯息，他曾自己喃喃地说，‘涅芙拉的真民’，天使们臣服于涅芙拉的真民，而我们今天做了一样的事情。” “这是什么意思？”阿尔维斯不懂，吉梅娜意识到他接受过妖精的教育，自然对于这段故事也不了解，这些她曾经和克莉丝说过，甚至有些还没有和克莉丝说。长老的话是，只要让他们知道该知道的就好。 “您可以听我说吗？可能要花一点时间，这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虽然已经和克莉丝小姐说过，但是也有她没听过的内容。” “当然可以。”阿尔维斯想了想之后点头。 听完整个故事的阿尔维斯感到自己的历史观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从来没想过女神有这么多故事，因为人类的女神像也不过是臆想出来的东西，他们的信仰，还有传说，都是在涅芙拉的真民们的领导下所传承的，谁都没有经历过那段悠久的时光，但是妖精们却经历过，或许他们的话确实更加可信。 “怎么了，阿尔维斯，是因为那个妖精女孩的话让你动摇了？” 佣兵喝着木杯里的葡萄酒，问候着低着头沉思的少年，阿尔维斯意识到他偷听了两人间的对话，但是阿尔维斯一点也不惊讶，倒不如说不这么做他反而会觉得奇怪。 “如果是听到了那些话我倒是佩服你，居然还能悠闲地喝酒。” “要不然我能做什么？满脸愁容地喝酒？” 他的脑袋里只有喝酒，可能想的太多是自己。 剩下的泽尔希之子的成员和那些兽族战士们依然住在白夜族的村子里，妖精给他们划了一块小小的地方，看上去像是圈养动物，马凯则是彻底被这些长耳朵排斥了，但是他说船上反而更加愉快，在帝国雇来的那些水手也住在船上。让泽尔希之子的成员们住在村子里大概是为了观察妖精的动态吧，马凯冷静得如同天空中的猎鹰，没有天敌。 “可能是有信仰的人话可能才会烦恼吧。”少年的喃喃声惹得佣兵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信仰？你懂什么叫做信仰么……” “……”看着马凯的表情他没有说话，这个玩世不恭的佣兵摇着手中的杯子，开口道。 “信仰可不是对于女神的崇拜或者对于教廷的畏惧这种东西，信仰是发自内心的……那是经历了让懵懂小子成为男人的漫长时光，在经过了一腔热血之后依然能够留下来的的东西，那是对于自己所相信事物的敬畏。没错，敬畏……” 佣兵重复念道。 “敬畏和畏惧是不同的，我从不奢求神会降福于自己，自己的命运是被握在自己手上的，当初离开家的时候，我游离在大街上饿得没有饭吃，是因为老子下了决心杀了那个抢走我讨来的一枚银币才能活得下来。你以为这一枚银币是什么吗？是因为女神降福于我？不，她根本不会考虑那么多，要是女神能考虑那么周到她就不是传说中的那样伟大。小子，和我谈信仰你还太早了，像本大爷这样的佣兵能活下来靠的绝对不是幸运。” “但是你相信幻神不是吗？” “要是幻神没有力量你还会相信吗？”佣兵反问他。 少年一时失语。 “我自己争取命运，但也没有触怒过教廷和女神，那个枢机主教除外，她的身材很好不是吗？” “她也是妖精。”阿尔维斯耸耸肩。 “半妖精而已，而且长得很温婉。” “你爱上她了？” “或许是吧。”佣兵的脸上挂上了困惑的笑容。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16.无用武之地——6 说着这些两人相视一笑，阿尔维斯早上对马凯那种烦躁的心情此刻已经烟消云散，他很少听到佣兵诉说心声，不过确定这个男人并非是一个普通的流氓让一种安心感油然而生，自己所烦恼的事情或许说出来也可以，玩世不恭的人有时候也值得依赖。 “吉梅娜说了很多，多到我现在一件件回忆起来都觉得困难了。”少年揉了揉太阳穴，“但是重要的事情倒是没有忘记，你觉得那是她太多虑了吗？” “还好我都听在耳朵里。”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踩在船的甲板上步伐有些不稳，不知道是因为喝醉还是因为一阵阵冲向船体的波浪。“小公主有利用价值吗，妖精不图外界的土地，也不在乎和那些国王打好交道，他们所担心的只有自己这片艾琳会不会被魔王军毁灭，为此需要火精灵的力量。” 他还真的听的一点不漏，大概比自己所明白的还要清晰吧，马凯就是这样的男人。 那么他肯定知道，勇者的复活需要的是克莉丝特身上的沙拉曼德的力量作为钥匙，这件事妖精们之前并没和自己或者马凯说过，当然诺艾尔和其他人也不知道。吉梅娜说克莉丝已经答应了这个条件，这出乎阿尔维斯的预料…… 她不信任我们吗？但阿尔维斯也明白克莉丝为了让诺艾尔觉醒可以放弃一切的原因，毕竟我们的旅程已经远远晚于预期的时间。我们的公主在北方的大陆拥有一支万人之师，原本说好两个月即可完成任务可现在却远远超出了约定，克莉丝变得焦急了，失去了那种谨慎的姿态，阿尔维斯为此感到不安。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需要沙拉曼德呢。” “不知道，但是他们能够将这力量剥除，就代表着他们有能力掌控。” 而急切需要力量的不止是克莉丝特而已，人在需求力量的时候大多都会出现破绽，马凯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他们仿佛城中对于麻药上瘾的人一般疯狂，稍微老练一些的则像狐狸一样，稍有不慎就会露出尾巴来。 “我要去调查此事。”少年露出坚毅的眼神。 “你打算怎么做呢？”佣兵说，他想要知道一个完备的计划，否则他不会放自己的爱徒送死，妖精们平时就容不得人类挑衅，更何况如果他们真的有阴谋的话更是不会客气，这不仅仅是少年一个人的性命，而是关系到他们所有人的生死。 阿尔维斯察觉到了马凯的想法，他阖上眼思考了一阵，“我要去黑夜族的村庄寻找那个阿塔杰尔，据吉梅娜所说他似乎知道一些底细。” “你不去找诺艾尔？” “不，勇者太过于单纯，这件事告诉他就等于告诉妖精们我们的行动，会打草惊蛇。” 吉梅娜约好和他再次见面，在明天的下午，他们会另做打算。 “很好。”佣兵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但是，现在我们得出这些结论是基于吉梅娜的话是真实的情况，你有没有想过她在骗你？” 每当阿尔维斯打算下决定的时候马凯总是会提出这些类似的质疑，作为佣兵团的团长他总是会考虑最坏结果。而且少年相信他不是真的认为吉梅娜在撒谎，而是在考验自己。 “想过。”少年回答，“即使这样也要去做，因为没有百分之百安全的道路。” “如果出了事我会抛弃你，甚至抛弃其他佣兵以及那些兽族还有小姑娘和勇者。” “那么我要做的就是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少年回答。 一道绝妙的弧度浮上佣兵的嘴角，他走向船头取了一件东西，在黑夜中虽然看不清可是看到他拿的非常费力阿尔维斯就已经猜到了。 装饰着幻神头像的长剑被抛了过来，阿尔维斯稳稳接住，在他的手中这把剑轻如鸿毛，拔出寒芒的时候仿佛连自己的身体也跟着一同变轻，全身上下充满了勇气，他觉得再黑暗的未来自己也能够突破。 但是，他曾经在克莉丝的面前发誓不再随意使用这把剑，“我已经把它献给了女王。” “女王会说，你就是我的剑，阿尔维斯。” 佣兵喝完了杯中的最后一滴酒，转身离开了甲板。 吉梅娜今天依然按照平常的时间出现在他的面前，只不过时间在深夜，平时的话阳光会让她白皙的肌肤显得通透明亮，让黑夜族一眼就看出她是不受欢迎的异类。 艾琳群岛虽然土地又小并且狭长，可对于人口连一个人类镇子都比不上的族群来说已经足够，他们能够各占一边还留下大部分的土地，从白夜族的村庄到森林，再到中央被贝尔谢巴树所覆盖的那片圣地伊甸，走过同样长的路到达黑夜族的村庄，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厌恶彼此，这一点吉梅娜从未说过，或许是她根本就不知道答案。 “从这里开始一切都非常危险。”吉梅娜说道。 黑夜族的攻击性比白夜族更强，而且他们要更加排外，他们的长老莉法莉亚是个妖艳的美女，可美艳的外表下却隐藏了几千年的狡猾，以吉梅娜的话来说，同样棘手的歌欧希长老拿她一直没有办法。他们两人今天绝对不能被抓到，马凯曾递了一杯葡萄酒给他，但是少年一滴未饮，他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握着自己腰间所挂着的幻神之剑让自己平静下来，要是必要的话他甚至会揍晕那些烦人的碍事者。 他们两人已经走了大半天，吉梅娜通过一个哨子呼唤来雄鹿载着他们绕过林间小路来到这黑森林深处的村庄，不知为何他没有听到哨音，但是的确那头鹿乖巧地寻求少女的抚摸并且让他们坐在自己的背脊上。 少年一路上抓住少女纤细的腰肢，他感到心脏有些悸动，吉梅娜的脖颈流下一些冷汗，不过在身后的少年闻起来她全身都散发着如同花香一般的气味。这女孩有恋人的，他不断提醒着自己，而且自己还没有到马凯那样的程度，如果吉梅娜是出于信任才和自己说那些话，那么他还有如此想法是多么卑劣。 “他们在守夜。”到达目的地一弗拉之时两人便从雄鹿的身上跳下来，少年弯下身子潜伏在草丛中，吉梅娜也俯下身体，今天的她不是穿着长裙，而是短袖和短裙，类似游侠一般的服装，她身体纤细柔软，却也不会让人觉得太瘦，少年为了不让她看到自己脸色泛起的潮红开始转移视线，看着眼前的守夜者们。 “他们夜里一般都会派出两人，过了子夜的时候就会更换，不同之处是黑夜族们的视力很好，所以必须要加倍小心，以我的经验来说知道的只有这么多。” 吉梅娜压低声音，他们抬起头，村庄的前面是两棵树，黑夜族一般居住在树洞里，但是他们也会将粗壮的枝头作为防御塔，并且在上盖好瞭望台。 听少女说，黑夜族的确夜视能力很好，但这也不代表他们在听力上就不如白夜族，所有的妖精的五感都极其敏锐，这也是他们耳朵那样纤长的原因吧，阿尔维斯想着的同时注意到吉梅娜用娇小的手指抓住他的胳膊，他觉得这女孩在颤抖着，原来她也一样紧张。 这一切不像是伪装出来的，她承担着和自己一样大的风险，要是被黑夜族发现了不知道会遭到怎样的惩罚。 “那我们该怎么办？换班的时候想必会更加谨慎吧。” “是呢，所以我们要利用他们过于敏锐这一点。” 还没等阿尔维斯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吉梅娜就拿出怀间的哨子，他吃了一惊……完全因为脑子内所想到的即将要到来的情况而愣住，结果却发现吉梅娜吹了那哨子之后依然什么都没发生，一点声音也没听到，他才想起之前也是一样，紧张的环境让他下意识地觉得吉梅娜要做蠢事，或者是马凯之前的话让他依然带着防备，要是那个哨子吹出了声音无疑是要连同黑夜族一起把自己给处理掉吧。 但是下一瞬间，他就听到急促的蹄声从反方向响起，那是载着他们来到这里的那头雄鹿，哨子发出的声音似乎不会被人类也不会被妖精所听到。 大概是那种只有鹿能够听到声音的哨子吧，不知道是不是魔导具，阿尔维斯不再关心哨子，眺望前方，黑妖精的卫兵们急忙转头看向声源的方向，嘴里还念叨着是不是莉法莉亚大人的坐骑。他们四人早已无法顾及自己的岗位，连忙跑下巨树瞭望台。 连自己都听得一清二楚的话想必妖精们的反应会更加慌乱，并且得到了验证。 “看，他们动了，趁现在……”吉梅娜半拉着他的胳膊，要是不是这样有些强硬的动作的话阿尔维斯可能会反应的更快一些吧，他不擅长对付女孩，尤其是这样漂亮可爱的妖精少女，尽管他并非是没有经验。 他摇了摇头把多余的想法赶出自己的大脑内，少年站起身蹑着脚步声跟在吉梅娜的身后，“我们该从哪里开始调查？”问出口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居然连这种基本的事情也没有打听好，到底是有多么莽撞。 “克莉丝小姐现在不知道被安放在哪里，但是我们先要确认阿塔杰尔的行踪，如果他没事的话那么一切安好，我们只需要迅速离开这个地方，所以我们要先去他家。” “你认识？”他问道。 “我只是……听他描述过，应该不会弄错的，而且也有备用的钥匙。” “你们认识有多久？”他不禁想要追问，可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对吉梅娜感兴趣还是阿塔杰尔感兴趣。 “记不太清，似乎是四十多年？啊……您不会以此来问询问我的年龄吧，阿尔维斯先生！”吉梅娜的脸颊鼓着，看起来有些生气，在阿尔维斯看来却更加可爱。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而且继续问下去只会让自己心情不好。 他们穿过窄窄的街道，四周散发着微光的魔导灯会照亮两人的身影，于是他们放低身子，尽管鬼鬼祟祟却是必要之举。吉梅娜告诉少年恋人的家是在东面的一棵树洞里，他的树上刻着一个“J”，当有人问起他的时候阿塔杰尔只是回答一时兴起，又拿起小刀在树皮上写了一个“A”，妖精们很在意对于树木的伤害，所以会这么做的只有阿塔杰尔，吉梅娜对待自己的树很温柔，可她每次听到阿塔杰尔说起这件事都会笑出声来。 知道了大概的位置和特征之后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阿塔杰尔的房子，和吉梅娜一样，他住在马厩边，年轻的妖精会被安排在村庄的边缘，这是规矩。 “什么啊，原来是野生的鹿。” 卫兵的声音传到他们的耳朵里，这时他们注意到刚才的卫兵已经折了回来。 这次反应较快的是阿尔维斯，他牵起吉梅娜蹲下身子。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止是一次了，最近动物们都有点狂躁不安，是我们的错觉吗？” “一定是那些人类的缘故，他们只会带来血腥和战争，因此动物们也感到了害怕。” “你是说那个可爱的人族小姑娘吗？” “不……不止是，但是她是最危险的那个，因为沙拉曼德诞生于女神的怒火中……” 对话的声音与脚步声都越来越远，两人松了一口气，幸好他们的听力还没敏锐到连心脏跳动的声音都能注意到。 “阿尔维斯先生，不是这样的……”吉梅娜紧紧抿住嘴唇，压低自己的声音。“不是所有的妖精都那样认为的，我觉得人类也很友好，因为有你和马凯先生那样的人在，克莉丝小姐也是非常善良的人，啊……我不是说其他人就不好，但是……” “呼呼。”听到这有些语无伦次的辩解，少年轻轻笑了，“我没有那种想法，吉梅娜，你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融入我们，我能够理解的，现在让我们做我们该做的事吧。” “是的。”少女点了点头，这次她的目光不会再让阿尔维斯再带有疑心了。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17.无用武之地——7 吉梅娜在自己的腰间悉悉索索地找着钥匙，为了避免碰到那金属发出声响她选择捏紧钥匙的根部，小心翼翼地将其送入锁中。 “他不在这里。”阿尔维斯的声音听起来是理所当然，之前房间里就毫无动静，倒不如说连呼吸声，生物存在的感觉都没有。“我们的担心或许已经成为了事实。” 吉梅娜不说话，她轻轻推开木质的房门，两人蹑着脚步走进去之后她再小心翼翼地带上。房间里很暗，但是也不能点亮魔导灯，吉梅娜将玛娜集中在手中做出一个小小的光球，它不是那么明亮，但是好歹能让人看清周围的环境。 比其他的妖精的房子看起来要小一点，毕竟阿塔杰尔平时就一个人生活，书和纸张满房间都是，和其他妖精房子一样的淡褐色天花板上能看到明显的伤痕，阿尔维斯看到一定以为那是发生过战斗，然而吉梅娜连忙解释那只是他平时有掷匕首的习惯罢了。 “看来他的确已经不在这里。”阿尔维斯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还是想让吉梅娜冷静下来，他只知道这女孩在忍耐着自己的情绪，一个妖精晚上不在自己的房间相当不寻常，一般来说到了晚上他们哪都不去，毕竟时间那样充裕。 吉梅娜不愿意停下来，阿尔维斯也只好帮着忙。 他们在这个半垃圾堆一般的地方找着那个黑妖精族青年，翻过床上的杯子，看过和树干连在一起的衣柜，甚至是每一个能躲进一个人的地方。 “……”妖精少女不说话，明明她是知道会有这种结果的，因为自己的恋人阿塔杰尔不再像平时那样赴约，况且莉法莉亚也带走了克莉丝所以她才会来找我不是吗？阿尔维斯不免有点心痛，顺着幻术光球那微弱暗淡的照明他看到了妖精女孩脸上的荧光闪闪，他们已经相识数十年了，那大概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冷静下来的状态吧。阿尔维斯只希望吉梅娜不要哭出声，他退后两步，退到客厅中，让女孩能够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爱情是对人的内心冲击性这么强的事情吗？阿尔维斯转头瞄了一眼趴在床上啜泣的少女，阿塔杰尔只是行踪不明，但是她为什么会这么悲伤呢，即使克莉丝失踪自己也不会哭吧，虽然心里会非常焦急，可还不至于会失去行动力。无论吉梅娜看起来是怎么样可爱的少女自己也不会有机会了，这份邪念随着呜咽声渐渐消淡。 月光照进小屋子里，让少年的注意力看向木桌上的纹路。 他看到那桌子上一深一浅的痕迹，也是匕首的印记吗？为什么阿塔杰尔会这么喜欢匕首？和屋外一样，那里留了一个J，又留了一个A的字母。手指触碰的瞬间，文字那块稍微浮动了一下，少年感到了诧异，他再次抚摸那里的纹路，然后用身上带着的短剑尝试着撬起，果然……这里有一个小小的机关。桌子的中间已经掏空，放了一本书，翻开查看之时他才发现这是日记。 用的厚实的鹿皮包裹着，里面用的是上等的羊皮纸，全都是手写笔记。 他扫了一眼看到了“女神”“天使”“背叛”等字眼，本能对于危险的警戒感涌上了胸口，自己应该立刻喊吉梅娜一起分享吗？ 不，即使有这样的想法他也顾不及自己先翻开日记的封面了。 （我们曾经无比地信赖女神，远胜于人类。） 这句话被写在第一张纸的最中央，但是乌云遮蔽了月光，他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在这里看完全部，于是阿尔维斯阖上笔记本，将其收入自己的怀中，并且再将木桌恢复原样，他回头看向房间内部，少女依然还在呜咽着。 现在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了，不管阿塔杰尔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继续调查，他们的处境并不安全，要想进一步深入的话还需要再做计划，等他读完那本笔记获得足够的信息之后，仅仅是笔记上的第一句话就已经足够吸引阿尔维斯的注意力了。 如果一切都和一开始的推测一样的话那么克莉丝又怎么样了呢？ 少年很担心，但是又和平常的那种担心不一样，眼前的这个妖精女孩看上去更加让人心痛，“快回去吧。” 他伸手牵住她的臂膀，阿尔维斯惊讶于她的手臂居然如此纤弱，仿佛一拉就会断掉一样。“我们走吧，吉梅娜，在这里太过于危险了。”妖精少女以沉默回应，过了好一会才站起身来，用手背拭去自己的泪痕。阿尔维斯不知道她这副样子能不能顺利逃回白夜族的村子，可事实上是多虑，离开这间屋子的时候她就像来的时候那么平静，绕过马厩迅速钻进草丛中，回到森林，伴着夜晚的黑暗一起消失在微弱的月光之中。 回去的时候没有骑鹿，似乎那头鹿只会帮他们一次，趁黎明的光还没有照射到贝尔谢巴树上，尚未透过树叶中的间隙之前让吉梅娜回到原来的地方。 西风少女号如同摇篮那样在海面上摇曳，迎接早晨的第一缕光，这艘船很棒，对于她的建造年代而言现在看上去依然非常坚固，虽然船头缺少华丽的装饰但是克莉丝特陛下对这点一点也不在意，她说工具是让人达到目的而被造出来的，要将使用性放在第一而不是外观。我们花了6000卡斯利就买下了她，没有买该船上的任何船员，而是雇佣廉价剑奴作为水手。 “知道为什么人们总把船当成女孩呢？”马凯站在船头向少年提出问题。 “因为水手们常年在海上思念妻女，所以把这种情感寄托在船上？”阿尔维斯猜测。 马凯船长笑了，对着他直摇头。 “传说最初这个世界没有陆地，只有一片冰冷的海洋，创造出陆地的是女神，对于水手而言在大海上这支小船就是他们的女神。” 他的表情明朗，动作也相当夸张，他知道自己昨晚做什么去了，但却偏偏不问。 “那么对于你来说，究竟谁才是女神呢？我的爱徒。” 只是带着清爽的笑容问道。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幕间.笔记 我们曾经无比地信赖女神，远胜于人类。 可我却从不对她抱有好感。 如果这一切不是命运的话，为何要赐予我“双生花”的真名？ 亲爱的吉梅娜，我的恋人，生来既定的规则注定了我们不能长久在一起，虽然你一直和我说只要坚持不懈的话终有一天这个世界会改变，改变到黑夜族和白夜族之间不再互相排挤，可现在回想起来只有离开艾琳这个愿望才能够实现。 人类的世界中虽然有排挤也有争斗，我们妖精都觉得那样丑恶，他们没有被赐予真名的权利，那是因为他们并没被这个原初之爱的世界祝福过。 他们柔弱，短暂，拥有真正信仰心的人很少，可结果……我们几千年如一日停滞不前，但是人类却越来越强大，始终向前迈进着，他们就是这样不可思议的生物。女神在人类当中播下了希望的种子，或许正是因为追求着这颗种子所以我们的祖先才要牺牲那伟大的力量尽量去接近他们吧。 美丽的吉梅娜，我多么想带你离开这里……从十年前第一次诞生这个想法到现在为止，从未改变过，本来这都已经快要实现了，可没想到魔王却复苏。得知此事的妖精们没有不惜身求全的，他们触犯了不能触犯的禁忌，而我正是因为得知了这个秘密才不得已消失在你的面前。 接下来的事情都是不能够明说的，我从懵懂到大彻大悟之时终于打算将其记录下来，并且效仿女神当初所做的那样播下了希望的种子，愿你能够看到，我的恋人。 希尔芙之季，大概是在3月中的某一天。 一切大概都是从这一天开始的，但是其根源那还是我们两人还未出生的时候吧。 都是从大人那里听到的，不知道真伪的故事。 三百年前魔王并未被勇者杀死，反倒是她杀死了勇者，这是从第一纪元以来第一次。勇者作为女神力量的托付本质上比魔王强得多，魔王虽然是作为这个世界最大的威胁存在着，但本质上不是勇者的对手，几千年来一直吃着败仗，最多也不过同归于尽。 第一次改变那是在勇者索尼娅那时，身为魔王和勇者的两人居然相恋，诞下了禁忌之子，初次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你知道我想到了谁吗？没错，是你和我啊，我也多么想要不顾一切和你远走高飞，可禁忌就是禁忌，他们果然没有好结果……勇者索尼娅因为教会的暗算失去了圣剑遭到迫害，魔王之后也死去了。 先不说这些了……三百年前的勇者似乎叫做罗德，至少在名字上他们不会作假。 他死在一个特别的魔王手上，这个魔王原本是人类而非深渊魔族，拥有支配语的天赋，关于她的故事被记录在大图书馆的野史《后卡斯利时代》当中，如果有时间的话还请你读一下吧。 现在我只用最简洁的语言来形容，毕竟我的时间不多。 这位魔王，被称为Sayuri的奇怪发音的魔王是至今为止最邪恶狡猾的，要知道魔族一开始是没有灵魂的，他们的强大便是追求灵魂的力量，所以作为人类而出生的Sayuri超越任何魔王成为能和神匹敌的魔族。 在英雄们的时代里，勇者和涅芙拉的真民们先后中了她的陷阱，相继被打败……尽管最后他们费劲一切将其封印，但也用尽了女神留下来的所有可能性。四个精灵，一个魔族和尚且残余着力量的勇者尸骸构成了一个不够完美的封印，将涅芙拉的真民2000人与一同禁锢在魔界的永恒之墙里，三个精灵也重新返回玛娜的形态四散在地表各处，唯独忠于魔王却被强迫当做封印材料的诺姆坚持将自己的力量留在了魔界，等待着数百年后重新苏醒的一天。 不过谁都知道这力量会越来越弱，当时魔王Sayuri咆哮着留给地面生灵只有300年。300年后她会再来征服世界，给我们带来死亡，疾病，瘟疫还有痛楚。 所以，大家都预测到了，莉法莉亚大人和歌欧希大人对此早有准备，圣剑也好，公主也好，都予以重大的责任得以长大，我还记得妖精公主大人的温柔和笑容，但没想到她会爱上一个兽族……以前我一直带着仇恨去看待，现在却也渐渐理解了，在所爱之人的面前谁都无法顾及那么多，连自己的族人都能够背叛。 失去公主和圣剑的我们仿佛失去了生气和希望，本来妖精公主是要成为勇者的妻子以引领他的，毕竟在没有涅芙拉真民的现在我们只能够集中自己的玛娜得以觉醒他，尽管那样做或许会使贝尔谢巴树都为之枯萎，但那也无所谓，只要妖精公主在的话我们不在乎，结果最终连这个也被夺走了，过了数十年后我们只得到了公主已死的这一噩耗。 怎么办？高层的妖精们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即使勇者听到了消息来到艾琳我们也没法觉醒他的力量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封印已经快全被解开，只剩下炎之精灵沙拉曼德还被封在自己的圣地之中。 在那个温暖的西风季节，沙拉曼德的封印在北方被揭开了……这似乎是人类做的？但那也是一种必然吧，毕竟本身越来越弱的东西总有撑不下去的一天，很不幸的是这件事发生在你我的恋情中，让本来就难以善终的爱情里再添了一点艰难。 我们已经没有未来了，魔族拥有毁灭性的力量和玛娜，他们生来就会吞噬生物身上的玛娜以满足自己那永无止境的渴望，这座小岛最终也会被攻下，成为肮脏兽人的繁殖地。 沙拉曼德之季，6月上的一天。 我很想和你一同度过最后这段日子，不管不问，或者说一同逃离这片土地一直流浪下去，直到被他们追上的一天到来。 但是自己本能的求知欲让我继续调查，请原谅这段时间自己冷淡了你，因为我全身心投入在研究上，为此多次贿赂萨妮以让我进入藏书库，尽管这种不稳定的方式能够获得的资料少之又少，可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强。 之所以要在这本笔记中特地记录下一天是因为这天我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我在矮岩族的编年史中查到了在第二纪元的一代之中，曾经用过诺姆精灵的力量以觉醒勇者，虽然不知道大地精灵的堕落是否和这件事有关，但是存在先例的话那么就有希望了，寻找勇者就成为了目前的当务之急。 沙拉曼德之季，6月15日。 这是我正式记录这本笔记的一天，之前的话不过是回忆，很可惜我遗忘了许多细节并且没记下具体的日期，莉法莉亚大人总是说妖精的记忆比下等种族强得多。我不知道下等种族的记忆力该有多差，大概是因为我的脑袋里都装着你吧，可爱的吉梅娜。 今天我下定决心将自己的调查结果交给莉法莉亚大人，但没想到她完全无动于衷，只是提醒我不要把过多的时间放在调查这些事上面，还责怪我擅闯书库。 莉法莉亚大人不是那样粗枝大叶的人，她知道苏醒勇者多么重要，帮助人类找到勇者的话我们都能够得救，那样在没有魔王的世界里我们或许还有机会，吉梅娜……大不了一同逃跑到外面的世界好了。但我不希望留给你的是一片断壁残垣，为此自己也要找到破解这一切的方法。 7月20日。 我多次提出这件事了，派出人员帮助寻找勇者，距离魔王的复活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以编年史和各种野史的判断魔王的行动力很强，因为他们对于玛娜的需求极其强烈，这就像是一种瘾……不吞噬别的生物的玛娜就不行。所以一个月他们就应该已经有所行动，现在连通地表世界和魔界的只有南部帝国的达尔瓦萨坑洞，那里只有能够飞行的恶魔才能够通过，所以大军入侵的可能性很低，有众军之首镇守的话应该没有太大问题，根据《后卡利斯时代》的记述而言，Sayuri那样狡猾的性格不可能做这样的蠢事。 因为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狡猾的恶魔。 说到狡猾这个词我还想到了一个魔族……那就是贝耶尔，他从天使之王摇身一变成了恶魔四天王，喜欢神话的你和我都很了解这故事不是吗？他是光之王，也是能够沟通整个世界的影之王，要是他的话或许能够利用大地上精灵和魔界封印的残余进行仪式打开入侵之门，甚至不需要利用达尔瓦萨坑洞，只要先开一个能通过一到两人小门让魔王先来到这个世界以控制某个国家的话根本不存在任何困难。 这件事同样被莉法莉亚大人无视了，我不明白她为何这么不重视……她不是那样肤浅的人才是，难道真的是因为妖精公主的事情而心灰意冷了吗？ 7月24日。 我的调查研究受到约束了。 不仅仅是萨妮，卫兵们的位置也调整过了，他们能监视到藏书库的树洞以及我的家。 莉法莉亚大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理解，我只是希望能够改变即将发生的可怕未来而已啊，我在哪里妨碍到她了吗？是怕我散播恐慌？不可能的，这件事就连你都没说过，而且莉法莉亚大人不是那样目光短浅的人，我还记得她在我们年幼的时候笑着说着黑夜族都是智慧天使的后裔，我们应当以生命为代价一同守护着这个原初之爱的世界。 8月1日。 一周没和你见面了，很久没去我们经常约会的伊甸湖岸了。让你寂寞了真的很对不起，但是我确信了一件事，那就是莉法莉亚大人和黑夜族的高层议会中绝对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那是不能再让我这样的年轻人继续涉足的危险事情。 我今天在夜晚逃了出来，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是一片空地，那里居住了一位白夜族的妖精，我想起他是以前大家说过的兰德尔，在黑夜族中也有他的名号流传，似乎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离开艾琳又被接受的妖精，虽说他已经没资格回到村子中了。 他请我喝了茶，因为怕他下毒所以我犹豫了一会，但是兰德尔笑着先喝了。 8月5日。 今天终于和你见面，很开心，你似乎忧心忡忡的，大概是因为察觉到我的焦虑吧。 真的对不起，我会尽量忍住这种心情的。 毕竟你是我唯一的……恋人。 （停了许久。） 温蒂尼之季12月10日。 我快把研究这件事给忘了，因为我更在意你的事情，不想因此坏了你的心情，之前的吵架都是我的错，很抱歉。兰德尔一直很亲切，而且从未给我灌输什么不想听的事情，我说自己喜欢神话他便给我说神话故事，他真的见多识广，以此我也推断出了很多事情，证实了那些野史的真实性，因为说的有细节出入所以我确定他不是照搬那些书上的，而且书库只允许少数白夜族高层进入，还需要看莉法莉亚大人的同意，所以我确定他是个年纪很大的妖精。 （又过了许久。） 诺姆之季11月28日。 这次停的太久，我居然一下子没想起来第一次记日记是哪年的事情了。 快两年了呢，虽说是诺姆之季节，但是已经快到寒冬了……诺姆是被人咒骂的精灵，为何还要以他的名字为这个季节命名呢？我想那是因为人们始终忘怀不了吧。 就像是我对真相的诉求一样。 今天人类来到岛上了，是一个银发的小姑娘，她自称是炎之精灵的宿主并且带来了勇者…… 11月29日。 我被分配教育她仪式，很幸运的是你也一样。虽说开心可现在不是那种时候了。 我发现莉法莉亚大人和歌欧希大人的眼神中都有一种奇怪的东西，那是一种恐惧。 他们在害怕什么？明明克莉丝已经答应献出沙拉曼德的力量以完成仪式，根本没必要害怕她会乱来不是吗？ 再一次的温蒂尼之季，12月1日。 我知道原因了。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18.兵临城下——1 “国王陛下，针对亚莎公爵的意见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大臣站在一旁询问着，态度有礼却不谦和，这莫非是把我也当成傻瓜了吗？亚莎公爵想着的同时环视四周，这间议事厅满是金边框的画作，画框之外还有一圈边框作装饰。这样一来象牙白的墙壁只占了极小小部分空间，天花板上是浮雕，现在抬头仔细去看有些失礼但那应该是女神和四元素精灵坐在树下的雕刻吧……一盏吊灯从那之上垂下，上方的魔导水晶闪着柔和的亮光，毕竟现在时间尚早。地上毫无疑问是风之国最得意的商品，铺满整个地面并且毫无拼接痕迹的羊绒地毯上承载了十多把绿色垫子金腿的座椅，那椅子上的风之纹章是马拉卡特家的家徽，现在有资格坐拥这枚纹章是国王拉普斯是自己的侄子，希德琳尔的合法国王……这座风巢城的至高领主。 上次来希德琳尔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前，上次这个看起来很懦弱的小子现在长大了可是却依然显得畏畏缩缩的，站在他旁边说话的大臣是拉哈尔吧，上次这家伙还只是个黄毛小子，尽管当时自己也是……这么多年来自己根本就没有关心过政务啊，眼前的这些官员一个个都只会让自己觉得眼生罢了，或许见过那么几个，因为他们看亚莎的样子有些惊讶，想必是知道他不久之前的肥胖体型。但是公爵就是公爵，乞丐就算穿上华丽的衣服也模仿不来，他依然保持着过去的那份高傲，让人想起这就是阿纳托利亚的领主，亚莎·穆斯托尔·马拉卡特。尽管传言不怎么好，可现在自己这副样子似乎也让他们能够正视曾经的“胖子”公爵了。 “该，该怎么办。”拉普斯陛下摇着头，感觉那顶沉重的王冠都快要掉了下来，他红棕色的小脑袋似乎承载不起那东西的重量，尽管自己的哥哥一直说他是个漂亮的男孩。但事实证明光是漂亮并没有什么用，人们都说拉普斯陛下懦弱，这似乎比自己的传言好听一些，因为人们说到亚莎的时候只有蠢笨的印象，但阿纳托利亚之地因为盗贼组织和贵族之间相互制衡的原因反而不需要过于干涉，而且当时亚莎还沉迷在享乐之中，这并不能说明他没有才能，只是不想去做罢了，亚莎还记得自己小时候那比他年长块三十多岁的哥哥是多么英雄的国王，尽管处在和平年代依然带着豪杰的气息，手下群臣个个目光炯炯，让年幼的他觉得值得依赖。 那时候莎哈维尔家的罗伦大人也和自己一样，在少年时期他还常跟亚莎互相比剑，为了成为出色的剑士向宫廷第一女剑士莱茵请教，那样的时光现在想起来一去不复返。自从兄长去世之后都发生了改变，当时我是因为他的死所以自己陷入一蹶不振的状态中吗？亚莎心想，他不禁苦笑，这么多年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 拉普斯还很年幼，国王死去之后本来应该由自己来摄政……但是这件事对于一个失去崇拜兄长的少年来说实在太过于困难了。回到阿纳托利亚去，那是父亲留给自己的封地，临近南部雾海和帕提亚，尽管如此依然是适合经商以及种植作物的肥沃土地，什么都不做尽管享乐才能麻痹自己的内心，每天都会有不同的女孩用她们白皙的臂膀抱住，用丰满的胸脯来安慰自己，毕竟他是领主，这块小小土地的王。 可身为所有土地的王又是另外一码事了，亚莎现在才理解一点。 兄长比以前想象的还要伟大。 “陛下，如果您还没有决定好的话我们请亚莎大人改日再谈吧。”拉哈尔又插嘴了，这使公爵极其不快，但是还没到时候，他握着自己的拳头忍耐着大臣的无礼，等待拉普斯陛下的回复。 “那，那么就如拉哈尔大人所说的吧……”可惜，神色变暗的消极回复就算了，没想到连句尾的话都说不清楚。 “等等。”亚莎静静的声音却如同洪亮的怒吼声响在会议厅中，这次没有人打断他，于是便接着说了下去。“陛下，这件事我已经说的非常明确了，涅芙拉的真民帮助我们打败了占着阿纳托利亚城的四天王莉莉姆，但是现在龙女王也向着这里进军……我们需要帮助，需要深蓝骑士团，西风骑士团，所有骑士和所有巫师。”亚莎在所有这两个字上加了重音，他不知道自己要多么强调这些蠢货才能重视。“要是阿纳托利亚城失守那么他们会指向希德琳尔，一定会……” “真的如同你所说的那样吗？大人……”不用看也知道依然是那个拉哈尔“大人”，曾经站在自己和罗伦身后的马屁精现在倒是有了一副他不该有的底气了，这究竟是因为这家伙城府太深还是因为陛下过于懦弱造成的呢？“既然已经有了涅芙拉的真民助阵为何还需要陛下派出他的军队，你能保证这样就能击败亚利克希亚？之前陛下信任了莎哈维尔公拨了不少士兵，他们吹嘘菲亚山是有史以来最坚固的要塞，但是那个龙女王如同拂尘一般便将其化解，莎哈维尔公爵，加涅特的莱尔巴尔公爵，还有一大堆……应势而上之人，最后得来的只是一句死伤惨重。” “所以这又如何？”曾经有人说自己是白痴，要是那些人看到了这个家伙想必才会明白谁才是聪明人。“现在的情况你以为还能怎么样，士兵是用来战斗的，有涅芙拉的真民领导尚且还有一线希望，留着固守王都届时将只剩断壁残垣。” “失礼！”大臣厉声说道。“陛下有精灵的护佑，你只不过想将自己无能的原因都推卸给陛下罢了。要记得陛下是您的国王！不是一直以来你无能作为的承担者。” 哎呀，没想到他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这些大臣现在都是什么爵位，过一会还要向拉普斯陛下询问清楚。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19.兵临城下——2 “无能？”他用鼻子发出嗤笑的声音，要是亚莎还是那个胖子的模样想必会更加合适这一神态。“我们可不是毫无战果，已经说了打败了四天王的莉莉姆。” 在拉普斯陛下的面前不该用太过于冷嘲热讽的腔调，亚莎咳了两声让自己的愤怒平静下来，拉哈尔究竟是想要什么，他完全不明白，明明魔王军之后就会进攻王都，他应该比谁都清楚才对。 看到这里国王点点头，“既然这样的话……稍微……” “陛下。”拉哈尔抢在他的前面发声，“罗伦大人那样的勇士都已成为龙女王的阶下囚，这不该是我们逞强的时候，我建议让亚莎大人继续坚守，能打败四天王的话稍微努力一下龙女王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这句话不仅让全场贵族，就连陛下也面露出难色。 现在街上的孩童也听过四天王夺取世界的故事吧，在菲亚山上亚利克希亚轻而易举就拿下了加涅特和吉尔克恩王国的西部，大多数人都听说过一个传言，龙女王亚利克希亚目前是世界上最强的战士。 这个家伙真是比想象中还要顽固得多。 亚莎公爵静静地凝视着拉哈尔，他的怒火就要涌上胸口从嘴里迸发而出，他希望自己现在是一头恶龙。 “玩笑该适可而止了，拉哈尔‘大人’。”他皱着眉，四周的大人们也能感受到这个无能公爵的愤怒已经快要突破他所能容忍的极限。“我们做到这一切已经非常吃力，为的只是能够赶走魔王军，恢复和平。” “之前罗伦大人说了一样的话。” “我们准备更加充分，甚至还做了不少妥协。” 和他的对话是对牛弹琴，亚莎认识到，因为拉哈尔的所有观点都以援助这件事不成立为根基，或许真的是自己太长时间荒废政业，以至于竟然想不出一个铿锵有力的回复将这个傻子彻底击溃，倒是这个拉哈尔现在通过那种冷嘲热讽的语言一直刺激着大公爵的神经。 他听过亚莎的话之后嘴角弯出一丝狡黠，眼睛如同蝮蛇一般眨了一下。 “是啊，我听说你们还勾结了那些肮脏的……兽族。” 整个大厅内的人们呼吸声仿佛都停了那么短短一瞬，除了一个人之外。 那个人坐在视野的余光之中，亚莎现在来不及看她，光是应对拉哈尔已经让他极为不耐烦了。 兽族，果然最终话题还是要转到这方面。 “有何不可吗？现在大家的目的都是一致的，正是因为有他们的帮助才能够击败那些恶魔。” “谁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你似乎还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伟大的祖先要将他们远隔在风息河的对岸，亚莎大人。” 我当然知道，但是现在是高瞻远瞩的时候了吗，明明小命就快不保了，还需要在乎借用谁的力量吗？要是和莲两个人就能解决亚利克希亚的话自己为什么还要来这里找麻烦呢？亚莎快要接近暴走的边缘，还好之前莉贝卡充分地提醒了自己不要动怒。 “那些兽人军受到勇者和炎之精灵的引导，和兽王所领导的是另一回事。” “勇者？”似乎陛下很在意这件事。“已经找到勇者了吗？但是教廷尚未散播这个消息。” 确实，就连亚莎自己也是几天之前刚从莲那里知道。 “正是如此陛下，勇者现在需要妖精族的能力才能觉醒力量，炎之精灵的宿主克莉丝特殿下也正在和他结伴。” “炎之精灵？” “加涅特的小公主么，传闻只是个不问世事的花瓶小姑娘啊。” “原来还活着吗，圣剑公主还在加涅特南境抵抗着魔王军，本以为克莉丝殿下会在她的身边，结果是想划分自己的势力范围吗？” “留着她在国境之内似乎不妥，更何况是毗邻帕提亚之地。” 诸位大人议论纷纷，倒是拉哈尔眯起眼睛来，“亚莎大人，你居然勾结兽族和加涅特的贵族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亚莎心想。 “可是叔父他们也在为了吉尔克恩而战斗。”国王评论道。 “这倒不是，是为了这片大陆上的所有生灵。”公爵纠正侄子的话。 听了这句拉哈尔明显摆出一副厌恶的姿态，“说的虽然好听，可这些话又有什么保证？既然连勇者也支持着你为什么还需要陛下的帮助？” “因为他们此时还在妖精之地艾琳，我们必须集结全部的力量以帮助他们，以在回来之前抵挡住亚利克希亚。” “您说的这些有证据吗？”坐在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女性开口了，她从刚才开始就用一副发现有趣事物的视线锁定着亚莎和拉哈尔之间的争执，阿黛尔·艾米赛斯特·莱茵，从十年前她就长着这黑发和白皙肌肤，到现在都快四十岁了吧，可是一丝皱纹都看不出来。 “军团中的所有士兵都是证人，我还带来了艾莉莎小姐，艾莉莎·维布伦……我相信你们当中有听过她的名字的。” “维布伦……啊，是那个不服输的小姑娘啊，记得她来找我当过剑术老师，但是她父亲怎么看也付不起学费，不过看在是个可爱姑娘的份上倒是教了她一段时间。”阿黛尔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愉悦，这段往事似乎让她回味无穷。“但是我该如何相信一个连宝石之名都无法冠上的下级贵族姑娘呢。”她清了清喉咙话锋急转，阿黛尔被称为王国中最喜欢钱的贵妇人，和一般的贵妇不同，她并不是喜欢华丽的服装或者珠宝，只是单单想让钱增加而已。 等我们都死了，你的钱一点用都没有，亚莎暗暗骂道。 “陛下，我们的时间紧迫，即使是巫师也好……我们需要援助，不然到时……” “到时要是并没有什么所谓勇者，只是兽族和魔王军狼狈为奸的话，我们该怎么抵挡呢。”拉哈尔最后选择了揪住他们的队伍里有不可信任的兽族这点为由，获得了其他大臣们的肯定。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20.兵临城下——3 夜晚很漫长，尤其是在别人的城堡中更是觉得不舒服。 他和莉贝卡的床虽然用了上等的绒却丝毫没有考虑情调，在大家眼里这个小女孩一般的美少女只是充当公爵的泄欲工具罢了，看着大臣们所投来的轻蔑眼神他什么都没说，因为这不是需要特别去说的事情。 他们已经云雨了半个夜晚，莉贝卡早已睡去，他抚摸着一旁刚娶的妻子的水色秀发，让其滑过自己的指尖，听着莉贝卡均匀的呼吸声，公爵不由传出了一声叹息。 “呼……怎么了？”莉贝卡乖巧地钻入大公爵的怀中撒着娇，她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切还未超出预想，长年没到希德琳尔的亚莎大人早已不具威信。 “莉贝卡，你还没睡？”他说，“还是我把你惊醒了？” 女孩摇头，尽管这个动作非常小，但透过月光亚莎还是看清了爱妻。 他们还没有举办婚礼，两个人约定好在战争结束之后重新举办，让国王和涅芙拉伊特的主教都来祝福，尽管如果得知莉贝卡曾经还是娼妇的话他们是不会答应的吧。她一点也不在意这种事，对于历经过苦难的人来说只要平稳的生活就像是一种恩赐。 所以必须为了取得这种安稳，让这种赐福普照给各种人。 他把这个想法说给莉贝卡听，美少女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有很多人讨厌亚莎大人哟。” “比如呢？” “贵族们，盗贼们。”莉贝卡的手指抵住唇继续说，“住在城下的商人们，以及暗暗抱怨过的铁匠们。” 她用娇小温润的肌肤凑了上来，抱紧身体变得健壮的公爵，拉起毛毯挡着自己的身体。以前的话她即使赤裸在人前也未曾害羞过，但是现在只要被亚莎多看一眼也会满脸通红。 “但是，无论如何人家都是最喜欢您。” “我也是……” “骗人~”莉贝卡吻上他的脖子。“我还记得以前您说过自己喜欢克莉丝小姐，稍微有点吃醋了~”少女发出的甜蜜娇嗔刺激着他的耳朵。 故意鼓起脸颊装作生气的她也好可爱，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以前就像没发现过那样，明明有这么棒的女孩子陪在身边了，却从不知足。过去我身上充满了贪欲，又无欲无求，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他想道。在灰白世界中第一次让自己看到色彩的是克莉丝，她和其他人不同，但是最后陪在身边，将色彩放大充满视野的却是莉贝卡。 克莉丝很可爱，有种难以言说的魅力……但是现在怎么也想象不出她睡在自己身边的样子了。大概是因为已经知道她是炎之国的水晶公主吧，不……是兽族口中能够拯救世界的女王大人了。 “我爱的只有你，莉贝卡。” “欸，突然这样一脸认真地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的她的脸颊已是热气腾腾，只是让娇小的身体更紧密地贴合着公爵的肌肤，紧紧抱住他。“我也是……要再来一次嘛，夫君大人？” 能感受到呼吸声，也能听到心跳声，从她那丰满的胸部传来的热度刺激着亚莎的感官，这种时候说不要是多么让人头痛且不解风情啊……但是，他最后只是再次抚摸了妻子的柔顺长发。 “夜晚还很漫长，但是白天却让人觉得紧张又急促，睡吧……亲爱的莉贝卡。” “原来那不是娼妇？” 阿黛尔叉着腰站在城堡的外墙边，那里只有夜风以及偶尔响起的狗吠声，女人靠着城墙嗤笑着眼前的这个公爵。他只穿了一身睡衣，似乎是不知道冷热，可从表情却没看出他有多冷。 “刚才的话我当做没有听见，不许再叫她娼妇。”公爵正色道，阿黛尔耸了耸肩。 “别误会了，大人……我只是觉得她很擅长那种事，而丝毫没有贬低你妻子的意思，矮岩族的少女现在很少见了，而且还是这样美丽的女孩而不是看上去像四五十岁一般的臃肿大妈。我由衷地感到羡慕，大人~” 第一剑士妖艳的笑容浮上了她的脸颊，现在亚莎作为吸血鬼将她看得一清二楚。 白天还穿着精致丝质礼服的她现在身批一件斗篷，而那之下则是轻薄的衣服，像是刚刚睡醒，但却不像是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一样。 “试探该结束了，阿黛尔……老师。你在外面盯了我们一整夜？我相信身为风姿绰约的剑士丽人的你不该有这样的恶趣味。” 这女人身上还散发着强烈的雌性气味，就像是诱惑着每个男人一样，“恶趣味？”女子冷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谁曾经找我成为了大人。” “那，那只是我一时糊涂，罗伦也做了一样的事情吧！”亚莎尴尬地朝她吼道，惹得阿黛尔双肩颤抖，不禁笑出了声音。 “没错，那是你们当时都很年轻，也没要你们钱。” “‘娼妇’才会要钱。”亚莎的语气上扬，像是回敬她刚才对莉贝卡的失礼。 可阿黛尔只是耸了耸肩，“我可没说自己不是~” 事实证明这个女人并不会因为羞愧而低下头，她就是这样一个不要脸的人，自己应该早就知道才对。二十多年没有结婚，父母只是留下了财产之后便撒手人寰，留这个不懂人情事故，空有一身本领的姑娘越来越扭曲。 好在，她总体上不算是个坏人，只要不涉及钱。 这也是今天对话的核心所在。 “那么，你来找我做什么了，老师。” 阿黛尔掀开自己的斗篷，从乳沟间取出一本厚厚的书，不……那像是账本。 她将其抓在双手间，看着眼前的大公爵，“这是拉哈尔所经营的酒庄账目，西风骑士团是由他维持一大部分开支，同样，很多贵族为了获得西风骑士团这一陛下直属军队的保护而花钱援助拉哈尔，这就是他如此嚣张的理由。” “原来如此。”亚莎看起来并不惊讶。 因为这样的关系大概也猜得出来，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接下来第一女剑士会说什么。 “那么，你为了这个会付多少钱呢，我可爱的小胖子。”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21.兵临城下——4 无论自己提出什么价格她都会抬高，要是太低的话她会直接拒绝交易。要是别人的话自己根本不会为这件事而烦恼，钱要多少有多少，唯独她不行……因为无论多少都填不满那张饕餮巨口。而现在兽族军队由自己直接补给，所以钱也不能随便给。 “阿黛尔，你要多少……”他的声音里有些不自信，阿黛尔一下子就笑了。 “你这样的人会在意钱？我可是听闻阿纳托利亚城的领主为了搜寻少女随意挥霍。”她的手指扬了扬那本账簿，转头看了看城墙之下。“那底下我安排了人，账簿掉下去的一瞬间他们就会捡起来烧掉，从此拉哈尔大人的罪恶就隐埋在土地之下作为肥料。”她对着亚莎笑了笑，妆点在嘴唇上的紫色唇彩是那么妖艳。 “你是怎么弄到的，拉哈尔不是那么蠢的人。” “有肉不吃的男人是不存在的，我是你口中的娼妇，比其他的更高价的那种……别人要些碎钱，我则不然。” 当然，你还会敲诈，亚莎暗暗骂道。 这女人给拉哈尔陪睡了，但是那家伙也不会这么容易将自己的犯罪记录交给她，作为一个贵族大盗，她有自己的门路和方式，这中间的过程亚莎不太想去了解。 但是现在他别无选择，公爵喘了一口气，“五万艾普莉。”这样的价格已经是他在短期内所能操纵的最大现金，可阿黛尔听了直摇头。“连心动一下都不可能。”说完，她的手指松了一下，就在快要落下之时被她的另一只手接住。“那么，你的价格变了吗？” “阿黛尔老师……这是我所能调度的极限，而且现在大军的粮食都由我来补给……这个风险对我来说太大了，即使拿了这本账簿也不能说有充足的证据能对付拉哈尔。” “没错，拉哈尔还有众多大臣党羽，他们个人的力量虽然很小，但是在这个不再存在英雄的王宫里已经足够，我们的陛下又是那样缺少决断力。”阿黛尔翻开账簿装模作样地看了两眼，然后又将其合起。“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能给我什么呢，就算不是钱也可以，毕竟你这是为了拯救世界呢。” 拯救世界这几个字以她的声音来说多少有点嘲讽的意味，本质上亚莎并不认为阿黛尔和拉哈尔有什么不同，因为拯救世界这件事轮不到他们来做所以什么都不做就好，曾经的自己也是这个样子所以他非常清楚。 “是的，是的。你能明白最好了，阿黛尔老师。”看到第一剑士的态度软化下来，他想要抓住这个机会，因为她的心情多变，机会稍纵即逝。“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情都会去做的，希望您还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帮上一把，加涅特的火金币在灭国之后可都被溶掉了，老师您也讨厌麻烦的事情对吧……” 不是人类所统治的世界里，要钱还有什么用呢？ 阿黛尔想的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纵然她倾向于帮助自己，但她从不提供免费的午餐，这东西是阿黛尔早已准备好的筹码，大不了一拍两散，他这样的人怎么都能活下去吧，只不过是为了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重要的是诚意，让对方相信自己。 “这样吧，您提出一个价码，我会用尽自己所有力量去完成，现在魔王军兵临城下，我不能让士兵饿肚子，但是……” “够了。”阿黛尔静静说道。“我不要你的钱。” “不要钱？” 听到这句话亚莎心中涌上来的绝对不是安心。 免费的最贵，父亲曾经说过…… “涅芙拉的真民。”她念到，亚莎的神经都绷紧了。“带我去见他。” “仅此而已吗？” “仅此而已……而且你不能反对我之后说的话，就这样，账簿给你。” 说完她就当做垃圾一般人扔了过来，让人摸不透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亚莎结果账簿，仔细翻看了一下，确认不是无字的恶作剧之后他才安下心。 “谢谢……阿黛尔老师。” “别谢我，这只是开始而已。” 第二天清晨，昨天没有结束的议题今天还会继续下去。 今天来参加会议的大臣已经减少至一半，似乎他们已经不在乎这场会议的结果了。 不会援助似乎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艾莉莎今天站在自己的身旁，像个侍卫一样，她清秀的脸庞和曼妙的身材吸引了贵族大人们的注意力。 “这位是……”拉哈尔问道。 “艾莉莎·维布伦小姐。”亚莎回答。 “既然是下级贵族的话还请她守在门外，大臣们的会议不该让骑士参与……” 依旧是嚣张的气焰不改，正是因为知道大家都是站在他那边的所以才敢如此肆意妄为吗？但是今天亚莎倒没那么在意了。 “不必，我允许艾莉莎小姐站在这里。” “陛下……” 听到国王的话顿时就没有了异议，国王和艾莉莎看了一眼，亚莎吓了一跳。 原来这个小姑娘也有自己打通陛下的门路吗？管理兽族的那个菲尔米娜小姐曾经说要多多关照她，没想到她比自己想象的要厉害得多。 公爵对着艾莉莎微笑了一下，她便从怀中取出账簿。 正是昨晚阿黛尔交给自己的这本，回去之后他已经和艾莉莎彻夜核对过了，确实是拉哈尔的账簿没错，否则要伪造出这么一大本也太过于困难。 “昨天不知为何一直受到拉哈尔‘大人’的反对，今天我才知道为什么。”亚莎依旧在大人这个词上加重了声音，他满意地看着拉哈尔那张已经苍白的脸，他在瞬间想要回头，大概是想看阿黛尔吧，知道自己被人背叛了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先是赤鸠，又是这女人，果然妖艳女性都是不可信的，还是自己的莉贝卡最好。 这大概也是自己为什么喜欢天真烂漫的少女吧。 “拉哈尔大人，我听说你一直掌握着陛下的‘西风骑士团’，并且通过骑士团的武力提供私人保护，收取不当的金额。”现在他知道自己的脸上一定出现着满意的笑容，成功的喜悦还是放在后面吧，所以亚莎忍耐了一下，还是收起了微笑将脸转向拉普斯。“陛下，这是拉哈尔大人酒庄的账簿，里面有不少黑账……我已经看过。” 会议厅变得嘈杂起来。 有些人的脸色比拉哈尔还要更加煞白，有的想要说什么辩驳，但是最后还是住了口。 毕竟反应剧烈反而就像是和别人说自己参与了一样，更容易被同伴们出卖。 国王的手颤着接过账簿，要是眼神能够说话的话在场一定有无数的声音会叫他不去触摸账簿吧，可毕竟没有人会当面威胁君主。 大家只能无奈地看着他翻着，唯独那一个人……拉哈尔。 “够了！”这句话让国王吓了一跳。“亚莎大人，没想到你居然想出这么一招可笑的手段来诬陷我。”他的手指指着自己，还看向阿黛尔，仿佛自己真的是个受害者一般，或许真的是吧……但是绝对不会有人同情他，即使是同伙，也是希望自己不被供出来罢了。 “受害者？你难道想说这是伪造的吗，这上面所涉及的包括挪用王家预算，陛下一看便知了。” “真，真的是这样吗……拉哈尔卿，的确我觉得你平时有些动作已经在触碰我的底线，非常感谢你能在父王去世后辅助我，那段时间确实让我轻松了很多，但是你的罪行已经超出我的容忍……” “不是这样的！陛下！”他无助地大喊，纵然失态也不在乎，“这是公爵精心策划的阴谋！他居然和阿黛尔夫人勾结一起做出这种行为，就算现在陛下您查明也只会落入他们事先就安排好的骗局之中！” 哦，开始西斯底里了，但是为了活下去这种话也是不得不说，对吧？ 亚莎期待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应该说已经猜到了。 “对待这种证据可疑的事情，我拉哈尔·米提莱特·兰格利特以宝石之名的贵族要求进行比武审判！” 他留下这句话，怒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在场的贵族们也变得嘈杂起来。 事态到底会怎么发展呢？ 阿黛尔浅浅地笑了。 “那家伙疯了，居然想要比武。”艾莉莎皱了皱眉。 “大概是要找代理骑士吧，究竟会是什么样强劲的对手呢？估计是谅解到我们的时间不多，陛下将这场比武就安排在第二天，不过依然耽误了不少。” 现在龙女王可能几天之内就会到达阿纳托利亚，根据行军速度何时到达都是未知。 莲坦诚说过要是亚利克希亚直接来袭他一个人绝对抵挡不住。 “我想他可不打算寻找代理骑士，这么短的时间也找不到身手强的贵族。”阿黛尔坐在城墙上看着自己的长剑，用布仔细擦拭，“可别小看他，毕竟也是我的徒弟，而且没有疏忽于剑术，正是因为身手出色才能成为陛下的宠臣。”阿黛尔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事，“倒是你，你的代理骑士是谁？我虽然可以帮你出战，但是这回是真的要收钱了，你觉得公爵大人的性命应该得多少钱呢。” 以前的话自己根本不在意这种事，吃了睡，睡了吃……要不然就抱女孩子。不过现在可不能随便死呢，因为还有莉贝卡在等着我。或许拉哈尔真的有两把刷子也不一定，以前他的眼中似乎就一直燃起一种不甘心，身为能够拥有宝石之名的贵族本身就不甘落于人后吧，可在自己和罗伦那样的大贵族面前就只能服服帖帖地做个侍从， 此时夕阳的风吹过来拂过他们的头发，亚莎的金发此时显得非常耀眼。 “我不需要代理骑士，我自己上。”他自信地说道。 “你是认真的？论天分你也不差，但还不及拉哈尔……况且我知道你这么长时间从未锻炼。”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我几个月之前的体型。” “别说笑话，变瘦了就以为自己能当剑圣了吗？剑术这东西没有积年累月的练习永远无法取得成就，你终究只是个懂点剑术的少年罢了，而且止步于少年。” 为什么这个人的语气那样紧张？她是不希望自己死吗，在这时候稍微有点关心徒弟的生命了吗？还是说仅仅是怕没有人会支付自己的报酬？ “没有不会长大的少年。”他回答。 “看来你是一心寻死了。”女贵族的紫色唇彩微微发皱，她很不开心，阿黛尔对让自己不开心的人不会给以好颜色，她是个守财奴，或许还有一点感情在吧，能让阿黛尔单纯在精神上感到不愉快的人并不多。 “莱茵大人。”一旁听了许久的艾莉莎终于找到机会插入他们的对话中，她和亚莎认识的时间不长，和阿黛尔也只是小时候有一面之缘，现在听着两人的话语感到相当尴尬。“亚莎大人已经变得很强了，请你相信他。” “你是想要他死？” 第一剑士小姐不知道亚莎公爵被莲给转化成了吸血鬼，这件事准确来说也只有几个人知道，菲尔米娜，莉贝卡，还有自己，他还曾经让莲陷入了苦战之中。 但是这种事不能作为说服的理由吧，她需要更加可靠的说辞。 自尊心冲击着女剑士的内心，因为阿黛尔无法撇下面子说出，就帮你一回这种话。 她静静坐在那里，交叉起双腿，长靴没有包裹的大腿既长又匀称，她在等待曾经的爱徒来寻求自己的帮助，她会狠下心来击败另一个爱徒，因为拉哈尔终究走的太远。 结果，公爵只是笑了下，“老师，你的眼光已经如此迟钝了吗？” “你说什么！” 她形状好看的眉毛几乎快要蹙在一块。 她生气，可绝不懂为什么自己曾经照顾过，帮助他成为大人的小男孩会有这种自信。 “艾莉莎所说的事情你还没有感觉出来吗，现在的我和过去已经犹如脱胎换骨。” 确实，现在的他已经和过去完全不同了，眉宇间的稚气早已消失不见。 可她就是有一种不服输的心情。 “我只看到你一副外行人持剑的样子。” 这样的你是赢不了的，她咬了下唇，动作依然那么妖艳…… 也许自己并不是那么讨厌她也说不定，亚莎心想。 可正是因为不讨厌，所以一定要将自己的信念所传达过去。 “我不认为那些是关键。”他顿了一会，像是在选择措辞。 “想要发挥出剑最大力量的不仅仅是动作。”他转过头看向艾莉莎，仿佛这话是说给她听的一样。“重要的事情还有为了守护什么，拼命去努力的心情。” 艾莉莎在他没看到的地方究竟怎么样改变了那个懦弱的国王陛下呢？ 在比武结束之后，大公爵很想听听看。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22.未雨绸缪——1 莲走在这座的大街上，阿纳托利亚的节奏比平时还要快得多……他焦急于接下来的防御工作，莉莉姆已经战败，现在还在休养生息的时候，可不得不继续迎战亚利克希亚，她已经很近了。据斥候的报告可能要花半个月才能到，但是莲相信以龙族女王的速度只需要一个礼拜。 他看着城中忙得如火如荼的众人，铁匠们打造武器和箭矢，热气从风箱中跑出，为这个接近热带地区气候更添上了一份苦闷。巫师此时也应该在抄写魔法卷轴，那种东西即使是平民也能够操纵，让不会魔法并且没有经过战斗训练的人也具备一定的战斗力。 “亚莎大人花了不少钱。”菲尔米娜说着，走在莲的身边看着他俊美的侧脸不禁让人目眩，但是看着自己手中抱满的礼物，她又苦笑着摇了摇头。 “可能是全部财产，这点还要感谢莉莉姆，魅魔女王俘虏了很多贵族男性并且吸光他们的精气，我们整理时亚莎大人吸收了他们很多人的家产。” 莉莉姆一役过去不到一周，这一周谁都没有闲下来。 四天王亚利克希亚即将进攻的消息传遍了全城，有不少人想要逃向王都，莲建议亚莎稳定民心，于是将自己身为涅芙拉真民的消息散播，同时还告诉民众勇者和炎精灵将率领兽族的军队一同抵抗，只是他们还需要一点时间，坚持下来就是唯一出路。 当然，为了让大家相信莲必须要用一点小把戏……比如飞在天上大声宣告什么的。 于是…… “啊，涅芙拉的真民大人！” 莲被这句呼喊吸引了注意力，稍稍偏过脑袋，一旁卖面包的妇女们在呼唤着他。 “今天您也是一如既往的美丽！收下这个吧。”女人小跑着过来就直接递了一个袋子。 “啊，谢谢！”莲觉得推辞不太好，连忙伸手去接，那里面装了满满一袋子面包。 “请您一定要保护我们啊~” “我……会尽我所能的。”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很难看。 “您真是太谦虚了~哎呀，要是将来结束战争之后能当我们家的女婿吗？” “哈……哈哈。”莲干笑了一下。 “加油啊。”面包店的妇女挥了挥手又回去工作了。 这个城市的平民对于自己很有好感，大概是因为他们既不相信贵族也不相信所谓义贼们吧，于是所有的希望就寄托在了身为“神”的自己身上。 虽然和战神和幻神那些家伙比起来自己简直就是个小丑般的角色。 “真是受欢迎，今天第五个人了不是吗？” 这种自虐的想法还没在头脑中停留一会，菲尔米娜便接过那袋面包，手中的礼物又增加了。 “不要再取笑我了，菲尔米娜小姐……” 莲当时因为紧张，而且不擅长演讲，所以他所做的“宣言”实际上内容非常通俗，让人感到并不疏远，而且因为那中性的美丽容貌得到了男女性双方的喜爱，至今还有不少人认为莲是个女子，回想起这件事他已是满脸通红。 先是红着脸送手套的小姑娘，接下来又是平民街上被众多男孩追求的酒店女待招，喝醉了的蹄铁匠，还有狂信的女神教徒，现在又是面包店的老板娘。 “所以我就说您最好不要随意外出了。”菲尔米娜抱怨道，自己即便是兽族也是个女孩，自己第一次不是因为拿剑而导致手臂酸痛。 “城防需要我自己来看。”莲强调这一点，“亚利克希亚不能以对待人类的方法对付，甚至不能用对待一般魔族的方法，全员守城就是任人宰割。” 他很清楚那个女人的作战方法，碾压一般的力量，这是最恰当的形容。 击败莉莉姆之时他给菲尔米娜和艾莉莎留下的信件起了作用，菲尔米娜跑去请求泽洛蒂亚的帮助，当然兽族女王没那么好对付。谈判需要的是让对方知道他们能够得到什么好处，而不是把他们当做雇佣兵来对待。 好在泽洛蒂亚是个有大局观的女人，她知晓涅芙拉的真民是吸血鬼的这一事实之后献出了自己的精灵之血，那血帮助莲击败恶魔化的亚莎和哈格，在对抗莉莉姆的时候也占尽上风。 讨伐莉莉姆成功的结果也让兽女王认识到这个盟友值得信赖，她已亲自领兵驻扎在风息河的上游区域，而现在已经作为贵宾来到这座城中。 “泽洛蒂亚殿下在这场战争中的位置十分重要。”莲说，“亚利克希亚有上万蜥蜴人大军，也有很多飞龙和地龙，移动的游击战才是破解法。” 城墙在巨龙的吐息和冲撞面前显得不堪一击，草原之民擅长使用弯刀和弓箭，他们的激动速度快，利用马的速度和原本自身的敏捷能够将龙女王军打个措手不及。 自己同时能够在正面吸引亚利克希亚的注意力，或许自己一个人不是她的对手，但能够得到泽洛蒂亚的帮助的话想必能够勉强拖延个时间。 “可那位大人不是会为不确定的结果献上族人的生命的，要是老兽王古达耶尔大概可以，但是泽洛蒂亚倒是不可能，甚至您用美人计对她也不管用呢，因为她是没血没肉的……身体可以为了获得情报和战斗力而出卖，爱马也可以为了训练士兵而射死。” 菲尔米娜似乎很了解泽洛蒂亚，明明长着比一般妖精更美丽的容貌，可内在的心狠手辣绝不是说说而已，“风鸣”一响，箭矢如雨而下。 霸王这个词对她来说再合适不过。 “我建议您在见她的时候要表现出自己身为涅芙拉真民的尊严和气势，绝不能被泽洛蒂亚带入步调之中，也绝对不能和她上床！” 这种话从一个女孩口中吐出来一时让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她那认真的表情在莲的心里将这件事列为了禁项。 “我发誓我不会。” “那就好，泽洛蒂亚是个危险的女孩，希望您不要被她诱惑了。”她别过脸去，“因为您看起来不像是那种高高在上的神……倒像是个普通的哥哥……” “嗯？”最后的话声音太小他没听清楚。 “什么都没有。” 兽族女孩说完自顾自地向着城堡的方向走去。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23.未雨绸缪——2 晚餐会在亚莎大人的餐厅中进行，作为东道主的亚莎公爵本人却不在场，最近他去吉尔克恩的希德琳尔求援，还带了莉贝卡和艾莉莎。人类士兵难以和龙人与蜥蜴人对抗，但也好过什么都没有。 泽洛蒂亚已经坐在那里，这是第一次见到她。 吸引人眼球的头上长耳像兔子一般，但是也有着妖精族的耳朵。碧绿色的长发犹如翡翠，柔顺光滑一直垂到那丰满圆润却又小巧的臀部，肌肤洁白如玉，身穿着的民族服装那样的礼服上半身仅仅只能遮住她胸前微微凸起的两颗樱桃。 的确是有着摄人心魄的美丽和性感，难怪菲尔米娜要再三提醒，莲觉得盯着她不太礼貌，转开视线的那一刹那完美的身姿依然映在他的视网膜上。 她不说话，只是微笑面对莲，大概顿了好几秒莲才意识到这是因为自己身为东道主要先发言，泽洛蒂亚也遵守着这个礼仪。 “在下莲·阿尔卡德，涅芙拉真民是我的称号，虽然身为半魔族却是为女神服务之人，阿尔卡德是魔族之名，可以的话叫我莲就好。” 歪过头，青年看向泽洛蒂亚，她微笑，像个女神一样。这个女人知道自己的底细，否则也不会将血分给自己。 这是一张长桌，之前坏掉的屋顶用木材经过了一番修补，虽然还没完全处理好总之暂时不会漏风，一旁还坐的有赤鸠，米娅·本瑟姆以及菲尔米娜，还有一个泽洛蒂亚带来的男性骑士，他是深蓝骑士团的团长泰勒·奥巴代亚，不知道为什么跟在泽洛蒂亚的身后，不过现在不好多问，他们在客座上坐稳之后莲才坐到主座之上。接着食物一道道被仆人端了上来，诱人的白面包，玉米浓汤，烤阿拉斯特牛，以及一些海鱼，不知道兽族喜欢什么样的口味。有谣传说这些蛮族都喜欢吃生肉，这种明显是胡扯的说法莲当然不相信，他准备了一些膘肥肉嫩的羊让厨师们就地宰杀，扒皮入锅，放入一点点香辛料进行蒸煮。 他希望这个美丽的半妖精能够喜欢……重要的往往不是食材的奢华，而是东道主的诚意。 “妾身是前代兽王古达耶尔与妖精公主菲莉娅之女，精灵希尔芙在现世的现身，西风的代行者，屠龙之人，百兽之王，泽洛蒂亚·洁黛罗特·菲尔希莉丝。莲大人既身为神祇可免去礼节，汝称妾身为泽洛蒂亚便好。” 清丽的声线回响在餐厅中，仿佛将绕梁三日久久不散。 赤鸠米娅也是个大美女，可在她的面前便如同村姑一般黯然失色。当然她丝毫不在意这点，抬头挺胸报上自己的名号。 “米娅·本瑟姆。”说完她就阖上双唇。 盗贼组织的首领虽然操纵着平民街区但是不适合在桌面上报上身份，更何况莉莉姆附身一事已经让她受尽屈辱。她想要尽快击败魔王军，所以不得不和贵族联合，这座阿纳托利亚城即将被魔王军付之一炬，她没有时间多想，借助有力量者铲除眼前的威胁一切才能从长计议。 “菲尔米娜，之前已经见过了，泽洛蒂亚殿下。”兽族少女向她颔首，尽管无法对兽族女王表达自己的忠诚，可泽洛蒂亚给她的帮助依然是让菲尔米娜不得不表示出如此尊敬的态度。 “是的。”优雅的声音如同触碰里拉琴的弦。“妾身感受到你的热情和真诚，现在见到阿尔卡德大人果然感受到不凡的气质，汝并没有说谎。” 她是知道关于莲的事情的，在与莉莉姆战斗时莲正在危机的时刻，菲尔米娜本身就抱着生命危险前去帕提亚请求兽王援助，菲尔米娜比谁都清楚当初泽洛蒂亚所说的话，绝不可回到这片土地，若是带了人回去想必她只会听见箭矢夹着风鸣声，然后自己血染碧绿的土地。 “泰勒·奥巴代亚，深蓝骑士团的团长……现在效忠于女王。” 你效忠的是哪个女王？从刚才开始一直沉默的中年骑士的自我介绍让莲觉得诧异。这个男人自称是深蓝骑士团团长，谁都知道那是隶属于希德琳尔的骑士团，他口中的归属若是泽洛蒂亚便可视为叛国，但吉尔克恩附近还有别的女王吗？克莉丝她并不在这里，而且要是拉蒂亚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怒火中烧的，他打算隐瞒下去。 大家相互介绍完都默默点点头，对于骑士团长那件事所有人都是心照不宣。莲更清楚为什么菲尔米娜要强调说不能被泽洛蒂亚诱惑了，他还不想失去自己的立场。 “那么，非常感谢大家今天能够聚在这里，晚餐虽然简陋但是也为我们的对话提供了一个再适合不过的场合，希望在今天针对龙女王亚利克希亚进攻一事我们能得出一个可行的防御方案。” “防御？”听完莲的话赤鸠疑惑道。“菲亚山上诸位贵族举国之力防御，结果不堪一击。” “说的不错。”莲回答她。“但是赤鸠小姐……现在和在菲亚山上不同，我身为涅芙拉的真民必定会拖延时间，这也是作战的核心。” “汝该不会想要正面挑战亚利克希亚？”她存疑，接下来的话或许会关系到泽洛蒂亚是否会全力援助。 之前在大街上青年和菲尔米娜所讨论的游击战术是建立在泽洛蒂亚全力援助的基础上的，他们的兽族军队会骑着快马以极高的机动力从魔王军的侧翼进攻，造成一定伤害之后立刻逃跑，之后再由正面的巫师们造成伤害。 和兽女王说了自己的想法后她没有表现出什么波动，只是那漂亮的宝石眸子眯得细长起来，“这是建立在汝的力量可信的基础上，吾等若做偷袭还可成功，但要直接取其主力并被当成目标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她对上了莲的眼睛，青年点点头，“您说的没错，我并非让您攻打主力部队，只要从后方的侧翼袭击就好，杀死空中的飞龙，那些东西会对城墙造成毁灭性的伤害。” “吾等需要配合，但是吾等从未锻炼过彼此之间的相性。” “我已经寄信给加涅特的女王拉蒂亚，她会从后方配合您。” “妾身听闻她刚刚击败魔王军的黑骑士，想必还未缓过劲，这时指望那样的支援实在是渺茫。”说的不错，对此莲也心知肚明，魔王黑耀甚至本部都向着炎须城进军，除非有什么拖慢他们的脚步，否则拉蒂亚难以支援。她是一位骑士，万万不会弃城全军而向东前进，要是带上民众们的话想必又会拖慢行军速度。 这时或许要揭开窗户说亮话，“这将是异常艰难的战斗，我不得不考虑一切可能性。” “当然。”女王回答道。“但妾身更喜欢做最差的预想，那位龙女王天下无双，虽然汝贵为涅芙拉的真民，妾身对此也从不怀疑，可是汝的力量应该还不如她。” “远远不如。”最多最多能够趁着她不注意伤到亚利克希亚的铠甲。 泽洛蒂亚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这种回答让妾身看不到希望，妾身不可能在完全没有半点胜算的情况下豁出一切，因为这是兽族们的未来，妾身曾经和克莉丝特殿下说过，打理好兽族内部之事自会帮忙。”说着她取出一把匕首放在桌子上，赤鸠的视线聚焦在那上面，低声喃喃道，“这是克莉丝的。” “没错，克莉丝殿下与妾身互结为友的证明，妾身相信她能够让勇者觉醒，成功带领众人打败魔王，可现在兵临城下她依然未归，着实让人担忧呢。” 菲尔米娜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来，她递到泽洛蒂亚的面前，“克莉丝特殿下在帝国遇到了麻烦耽误行程，不过她已经通过佣兵协会寄了信给我们，这段时间克莉丝特殿下平息了帝国的动乱，还和亚伦皇帝成为了友人。” “真不愧是炎之女王殿下，依旧是有着聚集人心的力量”这像是发自内心的惊叹，可很快她的语气就平静了下来，“可吾等的危机依然没有减少，她的归来时间依旧不确切，可留给吾等的不过是几天罢了。” 只要勇者回来便能够划破黑暗，也正是因为勇者的存在所以人类的心中还怀有一丝希望。事实却是，现在勇者不在我们的身边，亚利克希亚已经接近阿纳托利亚，她的下一个目标也许是帕提亚，也许是希德琳尔，或许正是感受到这股威胁泽洛蒂亚才愿意出动。 “北方亚莎大人也在请求援军，他们很快就会归来。”莲说道。 “希望能够快一些，可即使如此也不能算是有把握。”但是女王依旧不觉得这能左右战局。 若是成功带回骑士和巫师们的话，他们能够强化这座城的防御，也就仅此而已，所以作战的核心是莲和菲尔米娜主防御，克莉丝的一万兽族军将从前方侧翼扰乱，而泽洛蒂亚则从后方，幸运的话拉蒂亚也能过来……发展成如此便能将亚利克希亚包围，当然这是最好的情况。 他们边说边吃着桌上的菜肴，因为各位早已是饥肠辘辘，面对战争谁也无法松一口气。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24.未雨绸缪——3 泽洛蒂亚挥动手中的叉刺了一块羊肉，动作既迅速也优雅。 “话说回来，莲大人是打算正面应对亚利克希亚么？” “不错。”青年放下手上的刀叉，“我会正面挑战她，以此来拖延时间，她是个带着荣耀的战士……挑战的话她就会接受，尤其是来自于我的。” 这话引起了赤鸠的兴趣，“看起来你们的交情不浅。” 盗贼首领知道他是半魔族，和魔族们打过交道，但是却不知道他们相交的深浅。作为这个城市的黑暗势力赤鸠擅长从反面去思考，如果莲是魔族的卧底呢？对于这个问题别说是泽洛蒂亚，就连菲尔米娜也沉默着等待当事人的回答，在忧虑上他们心照不宣。 “我和她打过。”莲坦然说道。“300年前我作为涅芙拉的真民参加了那场战争，被莉莉姆所沉睡，醒来之时封印只差一个就解开，在无法阻止他们的情况下我离开了魔王军。” “那地方是你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吗？”赤鸠继续追问，泽洛蒂亚一定在心中感激这个有话直说的盗贼女首领。 “真是单刀直入。”莲苦笑着评价，他本来不想提这件事。“亚利克希亚之前可以说是我的盟友，要是自己再有一次选择机会的话说不定能够改变现状。” “此话怎讲。”泽洛蒂亚有了兴趣。 菲尔米娜也侧耳倾听，这件事只和哈格与法米说过，就连克莉丝和拉蒂亚都不知道。 “在两年之前我还在魔王军中，当时解除了五重封印，还差一重……那便是加涅特的炎之封印，我和亚利克希亚都不希望那东西解封。” “哦，听起来她倒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咯。”赤鸠摇动手中的金属叉子。 莲面不改色，“是，亦不是……曾经我差点被推到魔王的位置上，其他三天王都是虎视眈眈，唯有亚利克希亚尽力辅佐。可在我离开魔王之城的时候她又表现出对真正魔王的忠诚，将我杀死一次，涅芙拉的真民是能死而复生的，因此我能逃离魔界。” “汝曾被推到魔王的位置上？”泽洛蒂亚眯起眼睛。 “是的……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是勇者索尼娅和第五代魔王之子，被教会所厌恶的血脉。”设定上的确是这样没错，这也是吸引女性玩家的一个策略，放在自己身上的话依旧感觉不到什么实感，我不过就是个不上班的自由职业者……仅此而已。 但是因为世界需要我，我必须付出行动，必须这样…… 因为我喜欢这个世界。 莲也隐隐约约感觉到正是因为心中一直坚持着这样的想法，所以才会越来越强大。 “魔王军们的力量巨大，尤其是四天王们，他们任何一个都能和最强的涅芙拉真民匹敌甚至超越他们。我无法阻止魔王的复活，所以只能来到地表世界寻找勇者，如果这么说能够打消你们的疑虑就好了，美丽的小姐们。” 美男子说出这句话魅惑着在场的女性们，可最终说服她们的是莲眼中的坚持，他像是一团即将燃烧的火焰，渐渐感染着周围人的情绪。 一道漂亮的粉红如同在烛台前显得格外迷人，泽洛蒂亚的笑容似乎已经说出了她的想法。 “妾身阅人无数，汝这样的眼神告诉妾身的信息只有一件……那就是您值得信赖。吾等绝不会堕落至和魔族同流合污，所以期待与您的合作能够将我们引向光明的未来，妾身会鼎力援助，来说说汝的想法吧，莲大人。” 领导者始终是领导者，她有着菲尔米娜和赤鸠都没有的魅力，能够成为决战重要决定性要素之一的器量，在莲的法术里，她的等级是80，足以被称为人类的英雄但是还不够强大，在面对四天王这样强劲的对手的时候…… 不过她是精灵，是上位者之一，和克莉丝一样具有无限的可能。 莲暗忖着，说明起防御的战术…… “当初和亚利克希亚的战斗输了，但是我能成功拖延时间，至少在一圣刻左右。我希望你们能够在这段时间突击后方，如同之前所说的那样打击他们的飞龙。” 只要没有那个东西的话况且还能支持一段时间，援助不知道会不会来，涅芙拉的真民需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太短了，莲大人……平原和草原沙漠不同，这里的环境不适合，不够空旷，我们的位置很容易被发现。” “只要打击够快速的话他们不可能反应过来。”菲尔米娜淡淡陈述着，“兽族游骑兵的机动性无人能及。” 他们从最初就擅长这样的战术，游击，侧翼突袭，然后强大的机动力。 兽族擅于储备干粮并且轻便易于携带，矮脚马皮实耐力又强，尽管缺少爆发力，但是只要能够做到长时间奔跑的话主力部队便能够趁着蜥蜴人军队被转移注意力的时候尽全力进攻，他们身体强壮但是缺乏对于魔法的抗性，除了地龙和飞龙之外…… “减少数量，将其军队切割开来。”赤鸠的刀子划破盘中之肉来比划。“我听说他们的战法是通过龙族女王那绝对的威严来保持军纪和阵势，但是既然莲大人能够稳住她那么军队就会失去控制，我不相信那些爬虫脑袋能够意识的到突然袭击。” 她说的不错，至今为止人类尚未对魔王军做出有效反击，大家都在逃窜着，认为他们决不可战胜。唯有拉蒂亚一人在正面对抗着魔族，并且已经取得了巨大战果，放着这边不管拉蒂亚就会被两翼夹击陷入被动了。 “说的不错，通过游击扰乱切割对方的队伍，只要亚利克希亚失去了一鼓作气的攻势我们就有喘气机会。这时大家都攻击她将失去优势，纵使四天王之首再厉害也不是神，我们有机会。” 这话由莲来说不免显得讽刺，亚利克希亚不是神，但是他是……涅芙拉的真民，2000人都被赐予了神明的称号高高在上生活在天空之上。他正面对战绝不是亚利克希亚的对手，但如果能够顺利削弱她的部队，即使付上上千人生命的代价最后胜利的也是我们。 战争从不是一个人的力量所能决定的……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25.未雨绸缪——4 夜晚的凉风从与莉莉姆战斗时的伤痕灌进来，菲尔米娜不禁打了个哆嗦，晚餐之后她一直陪在莲的身旁。兽族不擅长面对夜晚的寒冷，他们的帐篷一直都是覆着温暖的毛皮，更何况菲尔米娜来到人类当中已经有这么多年了。阿纳托利亚城的环境炎热便让人忘记去保暖，冷风也总是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袭击人们。 “莲大人不冷吗？”兽族女孩搓着自己的双手。 青年只是摇了摇头，“我是半魔族，冷热这些稍有感觉但是对于我的身体影响不大。”他走向中央城塔，那里是贵族们的房间，走到自己房间门前，他停下脚步。“菲尔米娜小姐，到这里就行了。” “我不能让您一个人和泽洛蒂亚相处，您一定会被欺骗！”她的表情非常坚决。 “我们现在是盟友，没什么好担心的……”莲回答她。 “盟友是建立在条件下才成立的关系，我无法想象泽洛蒂亚会提出怎样的条件，您似乎还不理解她的可怕。” 什么样的可怕？这种疑问两人心照不宣。 于是菲尔米娜开始直接诉说，泽洛蒂亚正如她所说的那样是兽王和妖精公主的女儿，在一次，年轻兽王迷失航向误闯妖精之岛艾琳，他遇见了菲莉娅，菲莉娅隐藏自己的身份并且细心照顾了他，他们是一见钟情发誓要结为连理的恋人，所以这件事被妖精族的长老们所反对，惹恼了兽王……菲莉娅很珍惜这份爱情，不仅仅是一见钟情那么简单，而且很难怀上孩子的妖精居然未婚先育，这被她视为女神的恩赐。 兽王带着大军来到妖精之岛艾琳，妖精们觉得兽王疯了……但是谁都不会轻易挑衅这个种族，他们说到做到并且绝对致命。 于是妖精们服软了，为了不让自己太过于丢脸所以对外称作“政治婚姻”，还赔上了圣剑，因为妖精公主菲莉娅才知道怎么引导天使们的力量让勇者觉醒。 之后的故事即使没听过也能够猜得到，起初他们两人都很幸福，生下的健康女婴既有妖精也有兽王的特征，他们深爱着自己的孩子并将其抚养成长，那个孩子就是泽洛蒂亚……她有活力，有天赋，还擅长魔法。 但是菲莉娅的身体极为娇弱，她难以适应兽族内部粗糙的饮食和习惯，最后不久就病死了。古达耶尔转而将自己所有的爱投入在了泽洛蒂亚身上。 你知道的，一旦有才能就容易被人嫉妒，更何况是妖精族的公主呢？她是第三公主，之前兽王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也有其他妻妾。可他对于泽洛蒂亚的关爱远远超出他对其他两个孩子的，久而久之自然那两个公主就有了危险的想法。 在现在都已经被冷落，等到泽洛蒂亚继位岂不是要杀了我们吗？她们是这样想的，便开始酝酿了计划……某一天，兽王出去打猎，走之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天他带着泽洛蒂亚受到了贼人的袭击，回来的时候那个几乎无敌的古达耶尔居然受了伤。 这是原本不会发生的，兽族被野兽所伤那是最大的耻辱，更何况他受伤之后破伤风犯了卧床不起，四周的人都对兽王议论纷纷。 意识到事情不寻常的兽王把自己最美丽的小女儿送了出去，以防止被人暗杀。 泽洛蒂亚在外面的时候像个英雄一般干了好几件大事。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莲理解到那是想让自己猜猜看。 “她自称为风精灵的化身，屠龙之人……那么这就是她所做的事情吧。” 菲尔米娜点了头。 “她先是凑巧遇到了风精灵，你看过她的耳环吧，那是一对碧绿色的宝石，是风精灵的魔导器。” 说到这里莲才想起来，克莉丝特公主也有着类似的东西，她一直戴在胸口的红宝石项链被称为“艾利欧格之心”。 所以她能成为精灵宿主吗？ “有了精灵的力量屠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就是这个女英雄回来的时候，她的父亲死了……大家传言他死在梦中。” “死了？”莲不禁问道。“是因为之前的伤病？还是说是那两个公主……” 莲看向菲尔米娜，她露出非常复杂的表情似乎是踌躇着该不该说，莲理解到这才到故事的中心。 “没错。”菲尔米娜点头。“我也是兽族的公主，但是却是被流放之人，灰刃氏族的亲信在不久前和我说过这件事。那天……我的部下只看到了泽洛蒂亚进出兽王的帐篷，第二天他就死了。” 这话似乎直接说出了凶手的身份，但是青年连着摇头。 “不可能……你说过他的父亲一直爱着她，泽洛蒂亚没有任何动机……” “当然有。”菲尔米娜平静地诉说，“其他两个公主被兽王所厌恶赶到了其他氏族，但是那始终是个威胁，于是兽王极大地限制她们的自由，并且尽量减少了她们所能带的士兵，不允许随意出入……而泽洛蒂亚是被爱着的，所以她有着最大权限，能做任何事的权力。” “我说个听来的故事，算是题外话……你见过泽洛蒂亚的箭吧。” “那上面有一个奇怪的骨质物。”莲回忆着，她的箭筒中装的虽然不多，但全是那样的箭。 “不错，那是泽洛蒂亚发明的，叫做风鸣，只要射出去就能听到尖锐的哨音。”她继续说，“这是女英雄在被父亲送出去的时候就做好的东西，她在路上结实了很多一样有兔耳的兽族同伴，还收服了猫人族。但是不管家族如何扩大，规则是这样的，风鸣响起，手下就必须跟着把箭射出去……第一次泽洛蒂亚指着一个魔物，有人偷懒没射，泽洛蒂亚结束猎杀后转身就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 莲的头脑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一般，兽族少女看着青年呆掉一般的神色嗤笑了。 “第二次，她指着自己的爱马……这次没射的人更多了，于是她下令将没射的人全部绑起来，一起砍掉脑袋。这还没结束呢，第三次她瞄准了旅途中认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很善良也温柔，只不过柔弱了一点，据说他之前还和泽洛蒂亚同寝过，是宛如恋人一般的存在……你猜发生了什么？” 面对菲尔米娜的提问莲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敢反抗她，只要奉命就可以……无论什么事，都不要过问。” 这是人人都能猜到的事，但谁也不想承认那样美丽的女孩会做如此残忍之事。 菲尔米娜不再咄咄逼人，她只是走到莲的耳边，“我除了打败魔王之外，还有效忠克莉丝特殿下这个责任，我要考虑到您的指挥会不会让我们陷入险地……泽洛蒂亚在莉莉姆一役上帮了您大忙，但她可不是什么助人为乐的骑士，只要情况不对她会立刻逃跑！千万不要相信饭桌上的那些话……” “……”莲就像是被毒虫咬了一样感到身上很痒，背脊也冒出冷汗。 “我们的战术需要调整，至少不能给他们太过于核心的位置。至于那个叫做泰勒的深蓝骑士团的团长，他便是最好的例子，成了一条走狗……请千万不要被她所诱惑了，莲大人，如果真的有那方面需求可以来找我，不用客气。” 丢下这句话后，她便离开了。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26.未雨绸缪——5 “这里很漂亮，不是吗？”她微笑的弧度就像已经凝固的颜料，泽洛蒂亚站起身，曼妙的胴体在月光下显得如同温润的白玉一样。 全身上下的装饰只有如同雕刻一般的耳朵上挂着的碧绿耳环。 他们已经欢愉一个夜晚，虽然距离日出还有些时间。 女王满足的娇声让他非常开心，甚至到了有些膨胀的地步……泽洛蒂亚或许有过不少床伴，但是他是最让她快乐的一个，他仿佛掌握了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境，看着那个可怕又美丽的姑娘只成为他的情人。 他……骑士团长泰勒穿起衣服站起身，手指滑过那清晰的背脊，感受着传达到自己指尖的温暖“很漂亮，但是没你漂亮。”还试着用言语调情。 泽洛蒂亚的嘴角的弧度更加明显，看上去依然美丽，可增加的那一份妖艳神色只让人觉得不安。 “毒蛙长着朱红的皮肤，而毒蛾则带着绚丽的羽色……”她低声说，并且顿了顿，转头看向骑士团长，“泰勒先生，汝的母亲没告诉你漂亮的东西都很危险吗？” 在一瞬间骑士团长连呼吸也快要停止。 他回想起来在克莉丝特公主离开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泽洛蒂亚成为兽王之后她的两个姐姐还有部分长老都有不服，他们认为泽洛蒂亚让外人染指自己的王选，并且还杀死了灰刃氏族的族长。 兽女王没有多说什么，当晚泰勒接到了一重命令……他收到了一把金弓，和一支箭矢，箭头上裹着沾过油脂的麻布，女王的传话只有一句“听风的声音”。 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的中年骑士心脏高鸣不已，他带着弓走入女王的心腹之中，没有人多看他，更没有人会排挤……大家都镇定犹如一尊雕像，只有均匀的呼吸声才让骑士意识到他们是活人。 当晚，他只听到一声尖锐的声音，然后天空中看到了一道美丽的圆弧，弧线带着鲜红的火光。然后身边的战士们立刻弯起弓，在箭头上点燃火射出，他也跟着一起射出……瞄准在兽王选中失利的公主和长老们的帐篷。 从此兽族之中便再也没有敢反对的人。 但是此刻泰勒的心有余悸却不是因为回想起这件事，而是此刻她的眼睛就像是箭矢的钢铁刃头，仿佛能够撕碎一切，用那野兽的爪子和妖精的智慧。 “抱歉，我无疑冒犯您，陛下……”他急忙道歉，单手行礼几乎要触到自己的肩膀。 “为什么要道歉呢？你做错了什么吗……” 面对女王的轻声质问，他什么话也没说，中年骑士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陷入了泽洛蒂亚的陷阱之中。 她是兽王的女儿，美丽和力量并存的存在，谁都仰慕泽洛蒂亚的美貌而将她那一长串的头衔给忽视。很不凑巧那才是需要关注的东西……能够让风精灵认可不仅仅是因为她很美丽而已，能够屠龙也不是因为她把自己的肉体献给了龙，但如果有必要的话她会做的。 泽洛蒂亚会让任何骄傲的狩猎者都明白，究竟谁才是猎人。 “妾身不想再问第二遍，汝……做错了什么？” 凛冽如同寒风一般的杀气扩散到房间四处。 “我……”他艰难地抬起自己的上唇，“我差点以为自己拥有了你。” “啊啊，原来如此，汝并没有做错什么……确实你拥有了妾身的一部分，不必道歉。” 杀气在一瞬间急速收回，泰勒身上的冷汗才慢慢凝结，面前的佳人早已披上了自己的羽衣，她不会觉得冷，只是因为刚才的话才想要将自己从色欲的思考中拉回来吧。 “不过猴子是不足以共事的，妾身需要的是睿智的人类而不是猴子。” “我记住了。” “那便好，下次就没有提醒。” “明白……” 她是多么可怕而又妖艳的存在，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婊子。 泽洛蒂亚看向窗外，望着远方，她想象着魔王军的步蹄之声，魑魅魍魉踏着大地踩扁万物跨过他们尸体的声音。 “他们的数量很多。”她说道。“妾身听莲大人说那些蜥蜴人有五万，飞龙也有好几百，地龙也是不计其数。” “地龙是无坚不摧的战车，蜥蜴人骑在那上面无坚不摧，这一堵墙完全不能阻挡。” 最大的威胁自然来自于天空，但是他说的一点不错……地龙的智慧很低，也不会魔法，皮肤也不如上级龙族坚硬。听上去像是一无是处，可我们连与之相配的东西都拿不出来。骑士？软弱的人类贵族配上腿长膘肥的白马，听起来像是一顿不错的午餐，至少对那些蜥蜴人们是这样的……那些低贱的爬虫。 “让吾等从自己这边的话题说起吧，你信任莲大人吗？” 泽洛蒂亚现在才说出这种话，明明她刚才在晚餐中说自己会鼎力相助。 “那个涅芙拉的真民是否属实我还尚存疑虑。” “他说他可以死而复生，妾身倒想让他死一次试试。但是现在这样做很危险的，万一是真的便会惹怒他，万一是假的人族军就会士气大降，可毫无疑问的是他是个吸血鬼，能够吸妾身的血变强。” 泰勒点头，“喝了您的血便能够战胜莉莉姆，即使是假的这实力也不容小觑，至少还有着利用价值。” 泽洛蒂亚转身，“利用价值呢，就连汝也是吗？” “当然，我不会让您失望。” “够了，现在展现自己的价值吧，如果配合人族的军队，妾身该怎么去进攻。如同他的战术一样吗？” “吸血鬼的战术很天真，看上去还不够成熟，他并不像是一个合格的将领，这个战术看上去也是临时制定。” 餐厅中享用美食之际便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说出，这不是合格的将领该做的。 他应当准备好一个沙盘，最起码是一幅地图来……告诉我们在哪里分布，取多少兵力于何时进攻，今天他不会说这些的，明天……最好是在这两天之内弄明白这一切。中年骑士了解，这不是因为吸血鬼的愚笨，仅仅是因为他并非是将领，只是个半路出家的冒险者罢了。 “妾身并不在意，关键是要他的武力足够，能够阻挡亚利克希亚胜过几年纸上谈兵，能够多阻挡那个怪物一会，消灭几百飞龙也不再是难事。妾身拥有‘风鸣’，而且以风精灵的力量来说，对付天空中的敌人也是妾身的拿手好戏。” 风鸣一旦响起，会有成千上万的箭矢遮蔽太阳。并且被风精灵所祝福的箭矢只要一发就能射穿巨龙的心脏，据说当年她就是靠着那股力量杀了火龙，从此拥有了屠龙者的名号。 “飞龙不是高等龙族，他们会被您的箭矢所击坠的。” 步兵在骑兵的面前只有死路一条，魔王军会以地龙为先锋的，泰勒确信……根据吉尔克恩所收集的情报而言，每次他们都以地龙骑士开道先行，弱者就会被直接踏过，连同城堡的那些石头城墙也无法防御，但是他们对魔法很弱，也不是没有伤亡。 菲亚山一役中死伤最大的是地龙，其他损失倒是很小。 “虽说是整个伊欧利特加尔德大陆上生灵的战斗，可妾身认为那还是他们的战斗。” “吸血鬼说西方的圣剑女王会来帮助我们，还让我们一同协作。” “孩子一般的单纯。”泽洛蒂亚的声音尖锐又准确，“一次都没见过的人，怎么能好好合作呢？光是靠着一纸书信，不过那个吸血鬼当时所露出的眼神我倒丝毫不怀疑。” “眼神？” “嗯，那是父亲和母亲曾经露出过的眼神……绝对相信自己能够主宰任何人，让部族的大家都听自己话的眼神，他们自负，力量也不够强大……就连城府也不深。” 泰勒不敢接这话，泽洛蒂亚便自顾自地说下去。 “莲大人的表情，和我的父母当时如出一辙，所以妾身判断他们是多余的……” 多余的……真像是一个凶手会说出口的话。 毒死自己的母亲，回到故乡便杀了刚刚痊愈的父亲计划成为兽王。 “光有眼神可吓不死对手。”看来泰勒对这件事并不乐观。 “自然如此。”她说，“如果吾等的对手只是区区人类的话到不足畏惧，面对魔族这般可怕的存在还需要一个完整的计划，汝有什么看法吗？” 中年骑士踱了几步。 “这座城原来的主人亚莎公爵去了北方寻求援兵，他们即使来到也只能起到牵制作用，相反倒是那灰刃氏族的军队有用。” “他们和吾等一样擅长游击，妾身会让菲尔米娜和我站在同一个位置上，充当殿后军。” 那个小姑娘会同意吗？她的眼中和莲可不同，始终是充满着怀疑，泰勒在晚餐中的沉默可不仅仅只是盯上了食物。 莲是个满腔热血的青年，不像是活了几千年的吸血鬼，倒像是个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名叫赤鸠的女人看上倒是狡猾，但她的力量最小……毕竟只是城内盗贼组织的首领，只能受制于自己的实力而驱使着一些小毛贼稳固城防，要不是那个吸血鬼她甚至没有坐在这里的机会。 菲尔米娜，这个姑娘也很棒，充满着活力……处在成熟与不成熟之间，已经绽放的花蕾传递出雌性的气味，可惜也是一株带着刺的花。 “她怎么愿意殿后呢？” “她会愿意的。”泽洛蒂亚如此确定的口吻让人惴惴不安，感到胸中不舒服。 “那么问题就只剩下如何让吸血鬼撑得时间更久一些了~亚利克希亚在单挑之时被拖得越久越好。”他直接跳过刚才的话题开始了新的。 “妾身再给他一点血。” “您的身体撑得住吗？” “鲜血是必要的，只需要这么一点点相较于大军的血来说是再少不过。” 说不出她是狡猾还是豪放，是邪恶还是英雄。 亦或者是所有的都是幻想，或者说所有的都是真实。 “只要蜥蜴人不转身攻击吾等这个战术便能勉强达成最初的想法，从四个方面包围，风息河会成为他们无法越过的障碍，一般的蜥蜴可不会飞。” 她有自己的那一套，能够改变世界的那一套，能够让自己的民族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民族所拥有的特质。 “如果莲不可相信之时我们大可舍弃他。”骑士谏言道。“以这座城市为代价从背后攻击，那样就能同时消灭他们。” “哎呀，您还真是残酷啊，泰勒先生。” 发明了那种响箭的人还有什么资格说我呢，当然他不会把这句心里话说出来。 “那个莲太过于相信自己的力量，但言行却不对等……如果真的有他所说的那么强大倒不难了，我听说亚利克希亚是有挑战者就会光明正大单挑的战士。” “光明正大，明明是个魔族？”听到这个词她笑了。 “任何种族都存在拥有骑士精神的人。” 听到泰勒提到骑士精神，她笑得更加开心，泽洛蒂亚的左手指搭在自己的下唇上，右手抚摸着自己的酥胸，细长的手指从胸口滑至腹部，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的稀薄秘境。 “泰勒先生，汝是有爵士封号的贵族，但汝也是有骑士精神的人吗？”泽洛蒂亚歪着脑袋，半开玩笑地说着。 “……” 他什么话都没说，但是瞬间皱起的眉峰似乎已经足够表现出自己的不满了。 “抱歉，这回是妾身的错，不该开您的玩笑。” 意识到这个玩笑太超过的泽洛蒂亚道了歉。 但是她依然是笑着转身，舒了一口气，转身铺在那柔软的羽毛大床上。 尽管那上面已经沾满了两人气味，她还是并不厌倦地揭开自己衣装的裙角。 “作为道歉，继续来做汝想做的事情吧，骑士大人。” 被说这句话，他便无法维持刚才的那种愤怒了，因为自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抱紧泽洛蒂亚了。 我究竟是爱上了多么邪恶的女人。 泰勒在心中暗暗骂到…… 但是，为了她，就算是死也是值得的吧。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27.迷惘的前方——1 群狼守护着那已经死去的伙伴，他们曾经视她为不可信的对象，对于长兄来说只是碍事的女孩，可现在炎须城内只剩下一片寂静。 “要是不是在战争之中的话我们会为她的葬礼覆上无数鲜花。”弗拉德里克大人哀叹道，维克多·西格洛只是白了他一眼，他或许有很多话想说，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拉蒂亚沉默地站在那里，原本大家都以为她会流泪，米希尔则不然，她交叉着双臂远远地看着众人把英格丽德的尸体抬上圆木上，看着圣骑士充当起牧师来念起悼词……然后看着他们把那个架子上倒满油，点起一柱烈焰。 火焰起初只有一点，然后越燃越高，最后覆盖住英格丽德的尸体。 卢修斯，以及维克多的那两个儿子都低下头，骑士们看着火焰的光，低声的念叨传到拉蒂亚的耳朵里。 “她是多么英勇的人呐。” “仅仅是两骑挑战魔王军。” “就像是传说中的勇者一样。” “她带着荣耀而死去，必将被女武神送往英灵殿之中。” 拉蒂亚眨了下眼，没有看到最后……她转身面向一个青年宣布，“西格尼，你是莱尔巴尔家的继承人，当拿起你妹妹的剑为我效忠。” 那个在莱尔巴尔城堡阻击黑骑士一役的战斗中断了左手的大少爷楞了一下，然后慌忙跪下单膝，“为您效忠，陛下。”他比起那已故的傲慢堂弟要好一些，可依然比英格丽德要差太远，英格丽德常说希望自己是男人，女神却没给她机会。 听完简单的誓言之后她便离开，自己已经看得够多了，英格丽德的笑容。 她愤怒的样子，她英勇战斗的姿态。 英格丽德死了，死得平平淡淡，没有人想到她会死在那个时候。 黑骑士挥出了一剑正好击中了要害……等到一切结束再去救她的时候已经太迟，魔法能够挽救伤员却不能复活死人，这个道理谁都清楚，但是没人敢说一句话。 或许在拉蒂亚的面前，这一切都显得太过多余了。 “东边涅芙拉的真民发出了求援信号，他们已经打败了莉莉姆。”经过米希尔身边的时候说，“你有什么意见吗？米希尔大师。” 毫无疑问她是在问自己，问自己关于魔王军的事情，因为战争还未结束，我们还要面对魔王和剩下的三天王。 “陛下，我想知道信上还有什么消息。” “莲说了详细的情况，有些我们知道，有些我们不知道……简单来说他们打败了四天王之一，但是龙女王亚利克希亚的军队正在靠近，他们将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言简意赅，现在面对黑骑士已经耗掉了他们很大的精力，元气未复，现在要是说出兵援助的话实在是天方夜谭，毕竟接下来迎接的就是魔王了和他的无畏大军。 但是……他们打败了莉莉姆，甚至还要面对亚利克希亚。 “在下建议东征，我们都是骑士，速度也快……或许能够赶得上，就算赶不上也能转而联合希德琳尔，亚利克希亚是最强的魔将军，她迟早也会是我们最大的对手。” “那么这座城呢？放弃的话他们会向着南边进军……遇到大海召唤出无敌的贝希摩斯，南方大陆就完了，每个巫师都和我说过这件事。” 贝希摩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魔物，他们生在海洋之中，长着如同岛屿一般的巨大身体，编年史上的记载，它每次出现只会导致国家的灭亡。 “他们不会那么快攻占炎须城的。” 米希尔坚持着这点，她知道已经成为了大恶魔的克罗还在魔王军之中，他会尽量拖慢他们的脚步，但是拉蒂亚殿下一定没法接受让恶魔成为自己的助力吧。 “你有难言之隐？” “以我对梅斯菲尔德家的忠诚和火焰的箴言起誓，虽然有……但却是为了人类。” 拉蒂亚眯起了眼睛，在和母亲战斗的时候她用了强大的光魔法，父王只是说过米希尔是他们冒险中的同伴，但是让她对这一切都不能说的原因究竟是如何呢？ “别说是为了人类……现在我们只是为了自己。” 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能够应对下一个敌人……能够不那么快死去以面对明天的朝阳，仅仅是为此就已经费尽了心思和全部力量了。 米希尔不再坚持，她只是浅浅颔首，以示忠诚。 “总有一天我会将一切都告诉您，但是现在还为时尚早。” “我知道你口中的所谓真相会怎么样？” “您或许直接去攻击魔王，然后一败涂地。”对于败北她说的非常确定，让拉蒂亚都不禁蹙了眉，她从以前就是这副模样，可现在更加强势了，就像是大贤者的名号一样……仿佛知道一切，让人觉得有些不快。 拉蒂亚深吸了一口气，“组织全军向东面进军，带上我们全部的粮食……有一些魔物的肉也可以吃对吧。” “正如您所说的一样。” “那么就准备好吧。” “谨遵您的吩咐。” 回头看着已经燃烧殆尽的好友尸体，泪珠从她的眼眶滑落。 坚强不是自己想象中那种简单的东西，她还会承担更多，并且一句都无法说出口。 炎须城经历了两场战斗已经破败不堪了，先是兽族们的骚扰然后又是黑骑士，得知那是自己的母亲之后她用光净化了母亲的尸体，看着她美丽的身体化为尘埃。这件事不能被其他人知道，他们看到的或许只是自己用拂晓黎星插入那个魔将军的胸口。 在这次战斗中我失去了母亲和挚友，但依然自己不能露出一点点失落的样子……因为她还掌握着更多人的生命。这座城破败不堪，城墙支离破碎，就连狼都能随随便便跑进来，城堡中的井水里沾满了硫磺的味道，他们不得不喝这些，吃着仅有的面包，这样的消耗战只会给自己提前被写上死刑。 “我会活下去，带着你的意志一起……你怎么就死了呢，我的友人……”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28.迷惘的前方——2 待到火焰燃尽依然有人站在那里，直到大家都散去，那个名为西格尼的英俊青年还在原地，他的脸上充满了懊悔，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落。 他是英格丽德的哥哥，因为妹妹的强悍而失去了家主的地位，左手已经残废的他没办法成为一个好战士，现在继承莱尔巴尔家也无法承担起那份职责吧。他是个没有器量的家伙，纵然没有和西格尼正面接触过她还是可以这样断言，光是看人际交往就能够明白一个人的价值，但是城内的战士们没几个愿意和他来往。 现在的他面对已经死去的妹妹的遗体又为什么要哭呢？ 这不是自己应该关心的事情了，米希尔踏着满是黄沙和碎石的地面，长靴的底部摩擦着不平坦的地面发出难听的噪音，她穿过水井和内部拱门来到庭园，看着那岿然不动的巨龙和精灵。 “我们即将行动了，维妲大人。” 红发少女被这句话吸引一转头看到的是灰色长发的妖精。 坦诚的口吻，睿智的神色，以及体内蕴含的巨大能量。她是米希尔，担任着拉蒂亚军师角色的仆从，她不是普通人，至于为什么要来将这件事告诉自己，是寻求意见还是帮助？维妲抚摸着龙王雷克斯霍尔的巨大脑袋，纤细的手指轻轻滑过他坚硬的鳞甲。 “拉蒂的好友刚刚离世，原本希望你能够送上维妲的哀悼~但是现在看来或许不用了呢。” 小姑娘的话语内能听出嘲讽的意味，她就像自己身体里所寄宿的精灵一样，冰冷又无情，虽不知道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但对于接下来的事态来说倒是刚刚好。 “拉蒂亚殿下已经发出命令，进攻不可能因为一个人的原因而放慢。” “向着北方进军吗？维妲可不觉得现在挑战魔王是个好主意。” 对于如何胜利他们当中没有任何人有把握，这座城池明显无法防御接下来的进攻，它并不坚固，甚至连阿格特那样的要塞都无法抵挡的摧枯拉朽的攻势，更何况是炎须城。 “并不是这样，维妲大人……我们将向着东边进军。” “东边？你们的目标是龙女王？” 听到龙女王这个词的时候，雷克斯霍尔张开了那被骨质眼皮所保护着的爬虫眼睛，那一道刃型黑色瞳孔凝视着眼前的妖精，他是龙……这句话要是米希尔说出来就会被当做是侮辱，巨龙低吼着，发出了龙鸣。 “哦……”维妲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这副躁动不安的模样，他一定想要活剥了自己女儿的皮，因为她给自己带来的只有无限的恐惧和痛楚，龙角上的断面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自己被女儿轻而易举击败，从那天起龙王一次就失去了威严。 他想要报仇，比任何人都想，亚利克希亚带着一大半的龙人们离开……甚至没有给父亲留下一个仆人。 他狂躁，扇动着双翼，甚至快要卷起烈焰的吐息。 “静下来吧，乖，乖~大孩子，不要轻易动怒。”温柔甜腻的声音就想是摇篮曲，但是却非常管用，龙立刻就放低了姿态，重新伏在地面上。 不过在米希尔看来维妲的举动和威胁无异，因为是强者的话语所以不管说出什么龙王也必须得听，弱者必须要服从强者，对于从第一纪活到现在的雷克斯霍尔来说他懂得这个道理。龙王很强，可比他强的多得是，无论是在天使们统治的时期还是在英雄们出现的时代，就连人类当中也出现了不少能够屠龙的英雄。 “您和龙王大人打算如何？” “怎么办呢。”她俏皮地吐出舌头，“这可难倒维妲了，一直以来人家行动的准则都是随心所欲，因为维妲很强大，这就是自由。但是现在无论是面对哪一边都是比维妲更强的家伙，这样就谈不上自由了……真是难办。” “现在在北方魔王之处，有什么在拖住他，他的行军速度不会这么缓慢。”克罗所做的事情在慢慢起效，但是有多大效果都很难说，他将成为一枚重要的钥匙。 “你非常清楚嘛。” “因为我是米希尔……被称为大贤者之人。”说出这句话她也没有多么骄傲，仅仅是陈述出事实罢了。 在力量上是维妲和龙王占优，可是论道智慧，谁又能比的上她呢。 取回了记忆之后米希尔更是确信着这一切。 “聪明人一般都很会骗人，所以维妲不太喜欢聪明人。但是现在人家想知道，向东面去的话，我们能够得到什么？” 米希尔的嘴角弯出弧度，“更高的获胜几率，或许能够手刃亚利克希亚……以及见到勇者和其他两个精灵宿主的机会。” 拉蒂亚视角： 英格丽德死了啊。 死了……永远不会再回到我的身边。 心中变得空空荡荡的，就如同自己空空荡荡的房间一样。 有股巨大的压力将心脏吊了起来，但是我还是无法放声大哭出来。 将贞操献给龙王的时候我哭了，母亲死的时候哭了，但是英格丽德的死却没有那样一下子涌上来的情感。 她的死真的是对我无所谓的事情吗？ 即使她已经化为了灰烬我依然能够像平常那样继续战斗下去吗，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不，不是这样。 想到这里我坐了下来，抓紧床单。 对待别人再无情也好，唯独对于英格丽德的事情我无法用这样冷淡的态度。 我们从小关系就不好，始终吧对方当成自己的对手……因为小事而吵架，可能是真的吵得太多了，居然慢慢找到了共鸣。 我们都不是那种听话的贵族大小姐，都喜欢着剑术和骑士。 常常会因为练习剑术和骑士故事而在一起呆上一整晚。 回想起以前她曾经和我说过的那些话，每一句都是充满了正气，因为她除了性别之外便是一位完美的骑士。犹如童话里走出来的那样风度翩翩，好强，又在乎荣誉。对主君怀有忠诚。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29.迷惘的前方——3 原本以为谁都有可能会死，唯独她不会的。 英格丽德一直都陪在我的身边，在从罗德库洛赛因特狼狈跑回来的时候……在莱尔巴尔城还处于她那两个兄长控制的时候，直到后来我们不但没有失败还打退了魔王军，大家都喊我圣剑女王的时候。 也许所有加涅特的贵族们都对我效忠了，但只有英格丽德能让我放下心来和她在房间里对话，和她说话时我感觉自己并不完全是他们口中的公主骑士，完美的女王……而只是个稍微有点尚武的女孩子罢了。 这种心情和别人都说不出口，因为我是他们的女王……所有人都可以为这件事而悲伤，可以消沉，就像是英格丽德的兄长西格里那样，他究竟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呢？ 英格丽德和我说过小时候她和两个哥哥的关系一直很好，于是那小子找回了初心吗？ 但是我不可以那样。 我损失了一位骑士，在众人的面前自己只能表现出这样。 因为打败黑骑士不是结局，只是一个开始，我们的大地到现在还被魔族的血液诅咒着，还被他们的力量所压迫着，黑骑士是母亲塞西莉亚所以我能够打败她，要是换上了魔王会怎么样呢？他的力量应该比我们还要强上太多，或许连一点点希望都没有，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自己比谁都清楚，因为现在这个世界上自己是唯一两次战胜了魔族的人。 但这种胜利却无法让人安下心来，即使完全胜利仍让人感到心有余悸，更何况我已经失去了朋友，下一次就没有机会了，好运所支撑的命运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了。 米希尔她究竟是隐瞒了什么呢？ 她说如果我知道真相的话就会立刻出兵讨伐魔王最后被击败。 才没那种事啊……现在的我已经没有那种勇气。 我的生命已经背上了英格丽德的重量，变得没有那么容易抛弃了。 一个人单骑冲出城挑战魔族这种事也再也做不出来了吧…… 解开铠甲的肩带，板甲咣当一声落在地板上， 魔法能够救人于重伤，我还记得曾经救过一个被克莉丝弄伤的孩子，我记得他叫做法米，后来克莉丝出于歉意让他当了自己的侍从。因为被救了回来所以那孩子还存在可能性，他现在是不是还平安呢，是不是跟在克莉丝的身边呢？ 但是英格丽德再也没有机会了，只是因为当时眼前的真相震惊了我……因为黑骑士的真身是母亲所以我没法一下子反应过来，耽误了她的治疗，回过头的时候英格丽德就已经死了。 将自己的身体，全部的重量都由床来支撑，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吧？ 很难醒来的噩梦，本来事情不应该是按照这个方向行走的，我应该是成为加涅特的女王，在那之前辅佐着父王，我本以为莱尔巴尔是我们必须要逾越的一道坎！但是谁知道那与现在发生的事情相比根本不算是什么…… 长发滑落遮住自己的脸庞。 一切似乎都在提醒着自己挚友的音容笑貌，她已经无法回来的事实。 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得继续走下去…… 因为逝者已去，活着的人们要承担更多。 第二天大家都已经接到命令了。他们集中在城外已经排好了队伍，因为援助来的紧急所以他们也需要尽快行动，离开自己的房间，她好好地洗了个脸，让自己看上去尽量充满精神，拉蒂亚巡视着部队，在对战黑骑士一役之中他们没有什么损耗，伤员不过百名，死者也只是在这个数字而已……在黑骑士倒地的那一刻无数的魔王军也随着倒下。 他们的凶悍看上去是有代价的，全身都受到了黑骑士的操控成为了活尸……不过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看到了米希尔之后拉蒂亚走了过去，维克多和他的两个儿子，还有里夏特以及卢修斯都在那里。对了，还有刚刚接手莱尔巴尔家的西格尼，那小子看上去还没适应家主的工作。作为断了一只手的领主，呵呵……但是现在莱尔巴尔家已经没有其他人能够接手了。 “都准备好了吗？一些魔物的肉也能够吃，我们现在没有选择。”拉蒂亚再次向米希尔确认。 “已经尽量打扫战场了，为了确认肉质有没有问题我也亲自检查过……只要不是本身就有毒的魔物都可以吃。” “太好了。” 我现在不想再看任何人死去，尤其是不希望有人死在战斗之外，死在饥荒和旅途的劳累之中。 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应该是先和贵族们交谈，然后再说点什么鼓舞军心吧。 米希尔似乎已经为我打点好了大部分事情，那就等会再来处理这些事情……现在我抬头看向院子的时候，看见龙和维妲都已经站起身来，就像准备远行一般。 “他们也答应了？”我问一旁的黑妖精。 “没错，维妲大人笑着说她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明明是将为所欲为一句话挂在嘴上的女孩。 “明明退回狂龙山脉也可以的吧。” 为了出战必须要我奉献出肉体的邪龙，即使没他的帮助也…… 呵，我在想什么呢，明明自己已经成为这种肮脏交易的一员，只要奉献出自己的身体就能获得那样强大的力量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吧。这也是我身为女人的那部分所能做到的事情。 “维妲不会退后哦，当胆小鬼的话就不算是为所欲为了。” 大概是听到了我刚才的话，温蒂尼的宿主坚定地走到我的面前，她依旧是鲜红的长直发和一身清纯的连衣裙，就像是乡村里的少女一样，谁又能想到她是既嗜血又淫荡的恶魔呢。 她很强大，作为一个精灵来说毫无疑问拥有着我所无法拥有的力量，能够击败上千的魔族和魔物，她毫无疑问是个强大的棋子。没错，仅仅只是一枚棋子而已，就像是亚利克希亚手中牵着那些地龙的项圈一样，利用好便能够减少大部队的伤亡，重要的只是时机和喂什么饲料而已。 “只有力量才是自由，对吗~” “当然！”红发女孩猛地点了两下头。“杀了魔王和四天王之后维妲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了。” “那么勇者呢？” “男人的话不足为惧啦~” “魔王是女人吗？” “你才知道啊，拉蒂……” “原来如此，这种事倒是第一次听到，但是还希望就算魔王被打败你也别和勇者较劲哦。” “只要他不来碍维妲的事。” 巨龙雷克斯霍尔也跟着低鸣，他们两能够如此热情高涨真是难得不已。 尽管自己一次也没认同维妲的想法，可现在能够有助力就行了，因为力量强大一点我们失败的可能性就会变小一点，就能够最大可能地取回未来，取回加涅特。 取回曾经能够看到未来的过去。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30.迷惘的前方——4 结束了和维妲的对话之后她就骑上龙王的背，抓住他坚硬的鳞片飞到高空之中，在肉眼可以观察到的地方不断盘旋着，作为进军前的热身，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好了，进军最大的阻碍已经消失不见，该进行下一阶段的安排了。但是在那之前，我看到维克多·西格洛正坐在一只木箱上，他的脸上满满溢出的不满就连这么远也能感受到。 “怎么了，维克多大人。”试着向他搭话，年老已经白发鬓鬓的他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有些迟钝，尽管在战场上的时候他依然能用那双手巨斧砍死面前的一切恶魔。 “您的命令是真的吗，离开这座城向着东面援助风之国？” “没错，那是我下的令。” 他掩着面叹了一声，“欸，我还以为那是巫师的话，正在此等您核实。” “不，确实是我的想法，之前那位涅芙拉的真民……你或许不知道，是在莱尔巴尔城的时候给我带来教廷援军的男人，这五千人的骑士正是他的功劳。”我慢条斯理地说着，希望老贵族不要因此产生偏见。“前两天收到他寄来的信，现在龙女王亚利克希亚正向着东面进攻，放置不管的话迟早也会攻击我们，到时形成夹击之势的话就输定了。” 更何况即使向北进军也打败不了魔王，那只是自寻死路，向东是我们唯一能做到的事，也是当下最好的决定。 “是这样啊……”他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疲惫，老维克多当了一生的战士应该不会连现在的局势都分析不出来，但他依然坐在这城墙边的木头箱子上，像一尊雕像一般，他自顾自地点点头，仿佛在做着很艰难的心理斗争一样，然后招招手，两个青年看到了他的动作便跑了过来。“吉姆，卡尔兰。”他呼唤道，我隐约记得那是他两个儿子。 “长兄如父，卡尔兰……今后要听哥哥的话，希望你们能够为拉蒂亚殿下献出自己的剑与生命。” “父亲，您这是……”哥哥吉姆·西格洛看上去只不过是位20多岁的青年，他的弟弟则显得更加年轻，他们甚至还没有自己的女人。 “先代王留给我的使命是要守护着炎须城，抵挡向北的魔物，我对自己的剑发过誓。” “现在的情况已经不一样了。”看着他两个儿子已经傻掉的表情，我急忙抢在前面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身处在英格丽德刚刚去世的悲痛之中，可我的思维却比平时更加活跃。“我是加涅特的女王，而且狂龙山脉的龙之主已经是我们的盟友！您无需再坚持那样的誓言，我，拉蒂亚……以梅斯菲尔德家，新加涅特的国王命令你，跟随我的脚步！为您的战绩上再添荣光，等到消灭魔王之时我定再次分封你和两位公子。” 他听着我慷慨激昂的话，抬头看了看灰色的天空，嘴角弯起微笑，脸上浮起一道道深刻的皱纹。 “灰色的天空，这是因为火山经常会喷出烟雾。”他的调子非常平静，像是钓鱼的老翁那样。 “离开灰色的天空吧，我们会去拯救蓝天下的人民，然后带着希望满载而归。” 这番话一定差劲透了，而且我也能够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只见维克多大人顿了顿，才慢慢抬起那干涩的嘴唇。 “我要留在这里，这片土地需要一个守望者，而我就是那个人，陛下……” “坚持荣耀也分场合，守一座空城没有意义。” 我瞪着他，每一个词都是清晰又明白地吐出来，我们对视着，看他脸上的每一道皱纹变得更加鲜明。 “我的剑就是为了守护脚下的土地而拔出鞘的……”说着他的视线又转向自己的两个儿子，“吉姆，你将代替我成为炎须城候爵，但是这把剑现在还不能给你，因为它带着我的誓言，你明白了吗？啊？小子！” “父亲……” “别哭哭啼啼的，像个娘们一样，要不是因为家族的传承我一定会将你们也留在这里，这是先王留给我们的土地，是家园……即使面临魔物的挑战那也是最光荣的使命。我出生到现在活了60多年，从没有做过有损荣誉之事。” 他默默说着，像是回想起了年轻的时候，“即使老祖宗他常自嘲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人……但是他一直尽忠职守，后代没有给他的名字上添上污点，这对我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事情。对了，虽然不知道你们的弟弟是生是死，要是还活着的话帮我照顾好他，说声抱歉。” “是的，父亲！要是找到克罗的话，我们一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欺负他了。” “我也是！” 克罗似乎是以前在王宫中克莉丝所宠爱的一个新人文官，在那场异变中他一定活不下去的吧，就算是活下去了想必也被魔王改造成了恶魔，就像母亲一样。 “你们平常一直在做些什么啊，混小子们！够了，快滚吧……陛下看来还有话说。”维克多装作发怒的样子，但是眼眶却变得湿润起来。 “是！”“知道了！” 维克多以驱赶一般的手势挥着手，我看着两个比我年纪还大一点的青年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跑开。 有千言万语的指责在我的心中翻腾，我可以把他骂得体无完肤。 把荣誉，荣誉天天挂在自己的身上，你们没有荣誉就不吃饭了吗？ 我是在女神面前发过誓的骑士，荣誉对我来说也非常重要，但是大多数和平年代的骑士都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荣誉。为此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甚至还要心甘情愿，视之为自己的归宿才能死得其所。 看着面前的这个老人我什么责怪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女武神将认出你作为战士的身份。” “那就是我，最好的去处。” 回以这句话，我走过他的身边，尤利塞斯大人和里夏特已经站在城门之外等待着我。 骑上自己的马，看着身后的士兵们。 天空中盘旋着的巨龙已经开始降低高度。 长篇大论的演说已经无法进行了。 回头一望，看着老人的身子在城墙边映出狭长的阴影，指着前方。 “向着东面进军！”我大声喊道。 “向着英灵们倒下的方向！”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31.穷途末路——1 克莉丝视角： 我抬头看着阴沉的天花板，岩石中滴下一滴水，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让人觉得不太舒服。藏书之地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着实让人惊讶，但是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了，我的双手被铐在一起，磨出了血迹，只能闻到极为恶心的苔藓味，要不是已经习惯了冒险生活我恐怕根本无法在这里安静下去吧，会变得又哭又闹……让人头痛不已，尽管结果是不会改变的。 我被关在这里不知道有多久，之前还仿佛恋爱故事一般的展开今天就变成了阶下之囚实在让人遗憾，离开那山洞之后我本想快些回到村庄里，在谁都不会发现的时候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休息，一天的劳累已经积攒在身体上，我连睁开眼睛都觉得困难了。可村里的灯火却提醒我，他们都还未入睡……没错，黑夜族的妖精们都聚集在村庄的大门前，他们的神色中充满了愤怒，我察觉到了不对劲，将玛娜聚集在了自己的手上，但是下一刻我只感到身后一阵阴风划过，自己感到一阵晕眩便倒在了地上。 “闯入者是谁，艾珐告诉我有人进入村子还走进那小子的房间。”虽然看不清脸，但是仅凭声音我也能判断出说话的是莉法莉亚。 “看足迹是男性，这样重的脚步不是本族人。”回答她的是卫兵，他们神色异常紧张，我依然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攻击，为什么他们半夜像早有预谋那样站在自己的村子门外，更搞不懂这急促的对话究竟是为什么。 “他们已经察觉到了吗，是那个叛徒走漏的风声？”莉法莉亚厉声责问，没有人敢打断她的话，待到她的怒火平息，侍卫才开口，“应该不是，那小子还在地牢中，锁也完全没有打开过的痕迹。” “那么就是他们自己发现的咯。算了，你们给我好好再搜那个小子的房间！还有，把她丢到地牢里！用魔导禁锢锁，加三个，用对待龙的级别来对付她，这孩子可是精灵的化身。” “明白！”黑妖精们依旧在讨论着什么，但是受了重重一击之后我的意识已经越来越远，随着一个侍卫打开我的嘴巴向里面灌了什么之后，自己便完全昏死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便是在这里了，花了好一会我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黑妖精们突然对我施暴，为首的正是莉法莉亚，我想要去见萨妮，可是这种时候找她又有什么用呢？ 正如莉法莉亚所说的那样，我的双手被铐上了锁，这东西是完美的镜面环状，看上去不像是金属，更像是晶体，同时我的腰肢，双腿也被铐上了一样的东西，完全感受不到玛娜的力量，甚至连身体也感觉虚弱了很多。沉重的桎梏让身体快要屈服于重力，但是一根锁链又吊着腰部让我没那么好过。 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尽管唤不起沙拉曼德的火焰，可是一股无明业火却在我的心中燃烧起来。我来这里是为了让勇者觉醒，可事情却越想越不对劲，他们真的是为了让勇者觉醒吗？所谓的仪式和时间，真的需要那么长吗？我看过地下书库的一本编年史，虽然妖精文还有许多看不懂，可是仪式真的是必要的吗？就连历史上也没有几次让精灵赋予勇者力量的时候吧。 不管如何，现在疲惫感和沉重的锁链压住我的身体，甚至无法喘过气来…… “要是我能够做得到什么的话……” “呵呵……”一道干涩的笑声回响在牢房的另一边，在我看不见得墙的对面，似乎是有什么人发出了这一声嘲笑。 “是谁？” 听到我的声音不久，他只是再干笑了几声。 一道亮光照亮了我对面的囚牢、小麦色的肤色，瘦长的身体……但已经是千疮百孔，身上满是被鞭子抽他的手上那一道光忽明忽暗，他咬着自己的牙齿一口气将亮光甩到墙上、看起来他的身体已经连这样小的魔法也难以支撑了，对于天生就有魔法天赋的妖精们来说真是难以想象。 “你认不出我了吗，炎之精灵的宿主……” 抬起头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灰白色的短发格外显眼，全身都黯淡无光，唯独鲜明的金黄色瞳彩闪耀着光芒。 “阿塔杰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要问这句话的人是我，你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虽说也能猜得到，呵呵。” 他苦笑了两声，展示着自己被镣铐拴住的脚踝。“我发现了真相才被他们关在这里，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但是看来你还是被他们算计了。” 警告过我？他的话只让我想起那天晚上阿塔杰尔和我说的一长串神话，临走之前他还说了天使和妖精什么的，这些事我早已丢到脑后，因为听起来并没有什么价值。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阿塔杰尔的语气激动又愤慨，在天使们的神话背后仿佛有一个更长的故事在等待我去了解。 “告诉我……为什么会发生这些！妖精族们为什么要攻击我？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怒火中烧的自己尝试着要拜托这些锁链，但是这东西缠绕着我的身体如同荆棘。 “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该怎么回答，还有我建议你不要花力气在这些锁上面了，这都是用来束缚龙才用的黑晶，不但会让你感到疲惫而且几乎完全阻断你和玛娜之门的联系。” 所以说这东西一开始就是为了我而准备得咯，用来束缚龙的东西放在我的身上，他们从一开始就没带着任何善意！只是为了欺骗我才把带到这个村庄来的。 “用这种锁的原因我已经知道了，因为他们惧怕我的力量！我会瞬间将他们焚烧殆尽，但现在我只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 咆哮声让嗓子变得更干涩了，看着天花板留下来的水，不禁有一种委屈慢慢涌了上来。“我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对了。”声音慢慢变得细小，留给阿塔杰尔的只有回音以及水顺着岩石落下的滴答声。 他沉默着不知道是在思考说辞还是单单觉得现在的我很可笑，脚上的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那并不是栓龙的锁，只是一条普通的铁链而已。“要是这条锁链拴着的是你，你就能逃出来对吧。” “当然，我会用火焰把这东西融化。” “很可惜，我既无法弄出那样高温的火焰也无法忍受金属炙烤。” “所以这就是他们所希望的吗？”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他们臣服于根本无法反抗的力量，所以必须要这么做。”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32.穷途末路——2 “无法反抗的力量？”我重复着他的话。“那是什么？” “你知道的，魔王的力量。”他说这话的时候满是痛苦的神色，就像是拼命去想什么结果想不起来一样。 “魔王？正因为想要打败他所以我才来这里不是吗？” “事情没那么简单。” 没那么简单，但是你又什么都不说，这样要怎么相信。 说起来本来妖精族就是一帮神神秘秘的家伙，一般来说都已经大敌当前还会在意仪式这种事从而浪费掉一个月的时光吗？起初是因为想要觉醒勇者的心情太过于强烈，忽视了一些细节。但是现在，我的确是感到了各种违和。 比如说，充当仪式教员的妖精为什么是他们当中几乎最年轻的的一员？明明妖精族就过得非常悠闲，这样重要的事情应该是由长老来进行的吧？我们虽然是外人，可白夜族的人对待我的部下也太过于冷淡了，这种事可没听先人说过，妖精们的傲慢无礼的形象似乎已经根深蒂固，而我不相信他们是蠢材。 之后莉法莉亚又将我带到他们的村子里，然后采取了放任不管的态度，直到今天他们突然袭击为止，莉法莉亚绝对是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越来越不对劲了，现在更担心的是诺艾尔的安危，既然我已经受到黑夜族的“招待”，那么诺艾尔那边也会遇到一些事吧，尽管他是勇者，可那些妖精们明白他还未完全并且有着离开圣剑就会失去力量的致命弱点，要是偷袭的话天真的诺艾尔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请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阿塔杰尔！” 妖精青年面露苦色，灰白色的头发声沾染的些许鲜血已经快要干涸变得黑红。 “我想要说，想要说这一切，可他们对我的脑袋不知道做了什么，我现在只能模糊得记得一切都和魔王有关，我们的长老们，最终选择侍奉他……” “怎么可能……骗人……” “只有这个我确定是真的。” 别胡说八道了，你这家伙根本就是被害妄想！这个世界上哪有还愿意和魔王站在一起的人呢？ 不，不对……回忆将我清醒地拉了回来，还有蛭子们，伊薇特，克罗……还有弗里，安吉拉小姐他们都是。 更何况现在我被锁在这里已经是铁证。 我尝试控制起自己的情绪，担心都是多余的，我要相信诺艾尔能够照顾好自己，阿尔维斯和哈卡他们也都能平安无事。而我所需要担心的事情只有一件。 “阿塔杰尔，我该怎么离开这里，虽说是缚龙用的锁链也不至于没有弱点吧。” “那东西会消耗玛娜抵消你身上的玛娜，如果能够坚持足够长时间的话应该自己会崩溃。” 越强力的魔道具所需要的能量就越大么，果然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完美无缺的东西。 “那么，要多久？”我问道。 “以你的玛娜量，10天之内这东西就会消耗掉全部能量。” “太久了！10天所有事情都会改变，我的命运，还有勇者的命运……”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从那灰暗的脸上，和一旁已经暗淡得快要消失的光球中能感受到阿塔杰尔的绝望。 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振作起来，现在还不是应该丧失斗志的时候，我想起之前的一件事。 “阿塔杰尔，你和吉梅娜是恋人对吧。” “是啊。”他直率又无趣地点了点头。 “她现在还是活着呢，也许她和你一样，正在努力着呢？” “……”黑妖精甩着他的一头灰色头发看上去不想说话。 “可是我们……” “可是什么！”他突然发怒，手握成拳头重重锤向墙面，仿佛连这边的牢房也被撼动了一瞬。“我们现在是被关押着，还能做到什么？吉梅娜，我比谁都想要救她，我不希望看到她受到一点点伤害，就像那个勇者对你一样！” “阿塔杰尔……” “我很庆幸现在是自己被锁在这里而不是她。” 从那天阿塔杰尔的话语之中我就已经隐隐约约判断出他们是这样的关系，女孩子的话谁都能看出少年脸上的无奈和悲痛，虽然不知道被用了什么手段遗忘，但是他一定已经非常接近真相了，所以才会被关到这样的地方。 “冷静点，阿塔杰尔，我的枷锁很难被解开，但是禁锢你的那副不过是一般的铁链而已。” 他浅浅一笑，“一般的铁链？没错，但是他们给我戴上这副镣铐正是说明，关你用这种东西就够了。现在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体力和玛娜都是在最低的程度，就算我不在乎这两条腿也用不出强力的魔法来。” “一定还会有办法的……”我坚持道。 “有什么办法？这都是你的臆想，我们已经完蛋了啊！你还不懂么，这里有个恐怖的存在，即使忘了他的名字恐怖感还深深印在我的脑海中。那家伙早已控制了全艾琳，你们只是自投罗网而已。” “是这样吗……” “对，就是这样，所以快结束吧……已经是穷途末路。” 看着他这副模样，自己咬进了牙关，我看向自己的双手，被光滑但是边缘锐利的黑晶已经开了几道口子。我挪动着自己的身体，拼命地摇晃着锁链，挣扎着，要是能够感受到玛娜之门的话这种桎梏根本不值得一提。 “你在做什么？”他好奇地问。 刚刚磨破时手臂还没感觉，但是现在每次被尖锐部分碰到伤口刺痛便传了过来。“我的手腕很细，说不定能够脱出来。” “开什么玩笑，身上有三重枷锁，就算挣脱了手臂还有腰上和脚踝，更何况你可能要付出一只手的代价！快……” “住嘴。”我咬着唇，忍着痛苦。“打算在这里坐以待毙的家伙不要和我搭话！” “什……你这样有什么意义！” 手上已经满是血。 “意义就是，现在的我比刚才离自由更近一步，比你……要更近一步。” 但或许正因为这些血润滑了一下，我感觉左手的镣铐比刚才要松一些了。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33.穷途末路——3 他抬起头，紧盯着我的双眸，用手背擦去脸颊上的血迹。 望着我依然磨擦着手腕，想要将其脱离。 “够了，你这样做……即使这样你依然逃离不了他们的控制，一切都是被算好的，现在意识到已经太迟。”一言一语中传递过来的只有悲观。 “你真是太丢人了，连女孩子都在努力……身上还背着比你更沉重的枷锁，你却要绝望，提前给自己判了死刑。” “你……你激不了我，我不做没有意义的事。”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意义的事。 至少我还记得当时父王和我说过的话，姐姐她在绝境之中依然带着坚持和荣耀。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我是克莉丝特，是加涅特的公主，炎之信仰灌输在我的血液中，它告诉我，在燃尽自身之前都要去点燃其他事物。” 他顿了顿，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 即使什么不说也好，让我的耳朵清静一些，全身心地投入在逃跑上。 “别动……” “我才不要呢。” “我来帮你，所以别动……” “欸。”听到这话我停下了来，他抬起自己的手掌。 “Lau……”一颗火球打在那枷锁上，我受到一点点冲击，但是体势并没有崩坏。阿塔杰尔张开手掌，随后不停地喘气。“哈……啊，那东西是阻断玛娜的，但是也有极限，我不停地用火球攻击的话或许能让你更早一点解脱，杯水车薪……但是早一瞬也是早了，对吧。” “阿塔杰尔。” “来吧，再靠近一点，克莉丝。” 他不再用炎精灵的宿主这一冷淡的叫法称呼我，和之前出于立场上的尊重不同，而是发自内心地那么叫着。 “嗯！”也许这是无用功，我们根本就是在做傻事嘛。 但是有时候心情对的话就可以了。 他不断地用火球精确打在我腰间的枷锁上，在这个漆黑又潮湿的地牢里，再加上他本身就已经非常虚弱，打在枷锁上的火焰愈来愈弱，甚至让我感觉直接承受也没什么关系了，他会消耗掉身上所有的玛娜然后休克。 此时天花板上落下了些许灰尘。 “停下来……” 阿塔杰尔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之后停下手来。 是地震么？整个空间仿佛都摇晃了那么一瞬，从上方传递过来的振动侵袭着地牢。 “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应该是妖精们在地面上做着什么……”我更加担心起诺艾尔和阿尔维斯他们，还有马凯和哈卡，难道说他们和妖精们起了冲突吗？被关进这个牢房之前，莉法莉亚就一脸战意满满的样子。 不管那些，听到这步子阿塔杰尔的表情上充满着恐惧，随后我们听到脚步声响在远远的另一边有谁来了。 “是他……” 阿塔杰尔拉着自己的锁链，直到不能拉伸的地方，他仿佛要把脚上的肌腱都扯断。跪在地上，抓住眼前的铁牢，惊恐写在脸颊上。 “是谁？” “能够带来毁灭的人，克莉丝……克莉丝！” “怎么了，我听着呢。” 那不安的神色反而让整个囚室的温度一下子就降了下来，我们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跳速度也越来越快。 “这是我最后的请求，请务必帮我照顾好吉梅娜，求你！求你了……” “欸，突然说这个，你先冷静下来。” “求你了……”那是不能拒绝的表情。妖精族漂亮的五官也快要扭曲挤到一起，看上去极为别扭。 “嗯……”我只好点了点头，他看到的那一瞬间仿佛又安下心来。 这时脚步声已经到了耳边，听起来像是皮靴，是妖精吧？或者是阿尔维斯他们呢？ 拼命想要把身子向前凑一点好看到来者的面貌，可腰间的锁依然紧紧缠绕着，不肯让我走出一步，来者走到牢门前，长着一头金发和高大的身躯。 我记得拥有这副完美身体的人。 “兰德尔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来救我了吗？” 他不说话，只是转身露出了一个微笑，让人觉得安心又可靠。 我的脸上也不自觉地浮现起笑容，对啊，他是个好心又绅士的人，一定是来救我的吧。现在妖精们大概已经闹得天翻地覆了，所以他能够趁着这个时间赶到地下书库来，跑到这个地牢中来。阿塔杰尔一定是弄错了，白夜族至少还友好接待了我们，如果歌欧希那冷峻的脸算是友好的话……不，黑夜族的那些人，尤其是莉法莉亚违法了规则。她擅自将我从伊甸带到村庄，所以白夜族来要人了。 脑袋在短短的时间里已经为他的到来想到了种种原因，我深信事情可能比我想象的简单得多，或许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是我和阿塔杰尔太敏感了吧，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样严重。 “兰德尔先生？”他没有回答，绝对不是因为没听见，这个距离不可能听不见的。 他拔腰间的那把长剑，以极其利落的手法将铁栏杆切断，我只听到一声清脆的金属音。能用这种厚度的剑斩断铁栏，只有附上了光魔法才能做得到，这是姐姐的得意招式。 背对着我看不到此刻的阿塔杰尔，兰德尔先生是打算先救他吧。 但是惴惴不安的心情却涌了上来，黑妖精的青年仅仅只是退后，不停的退后，即使看不到脸也能感受到他此刻的恐惧，然后退到墙边。兰德尔的背影此刻让我觉得恐怖，像天空中的乌云，灰蒙蒙的，望不到尽头。 长剑再次挥下……顿时血洒在墙壁上，头颅骨碌碌地滚到一边。 兰德尔转过身，我看到他的脸上也沾上了鲜红。 为什么？想喊出来，可头脑却在不断升温中，此刻像身处沙漠，严重缺水一般，我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了。嘴巴依然干的不行，全身都在颤抖着。 你还要杀了我吗？你究竟是谁，我又做错了什么？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当然不会杀你，克莉丝小姐。”兰德尔行了一个绅士礼，甩干手中剑上的血反手一斩将我面前的铁栏杆也切断，然后收入了自己的鞘中。“让您受惊真是不好意思，您是炎之精灵，加上您如此美貌，我又怎么会伤害您呢。” 即使说的再有礼阿塔杰尔落在地上的头颅也提醒着我他绝非善类，而且刚才的话我应该没有说出口才对，他是怎么知道的？ 读心？有这样的魔法吗？ “当然有，可是只有我一个人能用，这是女神所赐的力量……” 低沉的嗓音慢慢靠近我的耳朵，只感受到一阵嗡鸣声，眼前亮起了光，身上的负荷在一瞬间完全消失。我重获自由，就连手腕上的伤痕也随着消去。 我想起阿塔杰尔的话。 “你是……贝耶尔……” “没错。” 力量涌上了我的身体，火焰传遍了血液。 自己的头发染成鲜红，身体急剧变化，愤怒甚至让这种力量更上一层。 我要杀了你，靠着这力量就在这解决四天王的一员。 自己挥出拳头，可以说是卯足了力气的一击，但是我踉跄了一步，发现一道光闪过他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 还没完……我是精灵，沙拉曼德会给我更加强大的力量，比莲更强，比维妲更强！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34.穷途末路——4 火焰点燃四周，如果继续升温的话会将一切都变成火海吧，包括上方的图书馆也是。 “这上面可是妖精们的至宝之一，烧掉太可惜了。” 我不在乎，怒火一旦点起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虽说他依旧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点温度还不足以让他感受到一点伤害。 这股愤怒不是因为针对杀死阿塔杰尔的怒火，也不是地面上发生的纷争，仅仅是因为四天王的贝耶尔站在我的面前，我有机会杀了他。杀了他我们就能少一个巨大的阻碍，所以我要用尽全力，身体轻得像羽毛一般。 在火焰力量的加持下即使是拳头也带着巨大的杀伤力，刚才的踉跄虽然影响了平衡可在变身状况下并不会影响太多，很快就恢复了架势，以在赤鸠那里学到的格斗技巧自己的左脚踩住地面，回身踢向男人。 他一闪身只留下残影，本体像光一般突然消失。 “可恶！”我大吼着，转身又是一拳，依然没有打中。 “克莉丝，你是要发泄愤怒吗？你是绝对赢不了我的。” “闭嘴！” “那么就让人发泄个痛快吧，认识到和我之间实力的差距，我原本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生物，在女神和那些恶魔们还没有出现之前，在悠久的时光之中。” 关于这家伙的事阿塔杰尔已经说过了，他的称号是“光中之光”，原本是天界最强大的大天使，受到世界和女神的恩宠。 并且黑妖精少年还警告我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狡猾的人之一。 为什么要背叛女神成为恶魔，受到了智慧天使的一言蛊惑？还是已经无法忍耐向人类低头呢？至少现在看起来他并不像是那样傲慢的人。 攥住拳头，我依然不断保持着攻势，这个状态的力量还不够，还差得远……比不上眼前的大恶魔，可他依旧只是闪躲，以最微小的动作闪过攻击，让我的拳头一下子打中墙面，回应在手上的是几乎击碎豆腐那样的手感，我看到墙壁变得粉碎。 “了不起的力量，挨了这一拳的话就连我也没法站起来吧，不愧是诞生在女神怒火中的精灵，愤怒会让你越来越强。” 不断地说话是用来干扰我的心智，被分散注意力的时候他又消失到别的地方去了。 “少啰嗦！”我尽量去适应他的攻击节奏，如果只是同样的速度根本就跟不上他。因为贝耶尔是光之中光，或许和光一样快也说不定。 只能预判他的转移地点了，阴暗潮湿的牢房因为我全身散发的热浪而被蒸干，地上的水发出滋滋的声音。 向着他的方向挥出右拳的时候我也点燃地面，铁栏杆被烧得火红，一旁阿塔杰尔的残尸也被烧成灰烬……现在没时间注意那么多了。 随着四周变热贝耶尔的动作似乎慢了一点，除了不断出拳之外也活用着踢击。 热浪扭曲视觉，他的眼睛不自觉地瞟向火焰还没烧到的地方。 我不动声色，成长了的身体的腿也很长，用腿攻击虽然速度慢可是距离却长，在拳头够不到的地方自己侧踢出去。 刚才已经用光的力量转移了一次的贝耶尔一下子无法躲开，好了，只要能打中一下也能对他造成重创。 “哦~”他饶有兴趣哼了一声，横起手臂阻挡，但这只是个假动作而已，顺着我攻击的方向四天王低下身子，手臂像一根杠杆那样翘起我的小腿，受到冲击的他也许停滞了那么一瞬间，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的身影就又消失了。 转身去寻四天王的踪影，但是在小小的牢房中哪都看不到他，这小小的地方你还能躲到哪去？大不了就把这里都烧了，对，早该这么做了，即使速度再快也不能躲避火焰的焚烧，因为我势必将追你到天涯海角。 可下一刻身体就使不上劲，片刻全身被一种疲惫感占满。 我究竟是怎么了？ 过不了多久，我察觉到不对劲的源头，银白色的剑陡然出现在我的胸口，从背后穿入又从前方跑出来，刚好剑尖刺中“艾利欧格之心”却没让我的胸前流出一滴血，家传的红宝石顶着他的剑尖，我看见光滑的表面出现了一丝龟裂，扩散，扩散，发出了啪的一声，然后裂开。 “不”，拼命摇着头，“这是不可能的！” 这是王国相传的宝物，怎么可能……编年史上从来就没写过会碎掉的情况。 带有巨大玛娜的神圣红宝石怎么会？而事实上确实碎掉了，这一定是在做噩梦！ 四天王不动声色抽走自己的银白长剑，我的胸口完好无缺，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唯独吊坠上剩下的那个黄金托架依然是以无法改变的因果摆在那里。 “光拥有净化的力量，我将这种能力锻炼到了极致……可以说是你们的克星。” 男人说话的声音比平常还要低沉许多。 转身之时只看到他的剑尖上拖出了红光，我的身体如同失去了什么一般脱力。 “你的力量就是终结艾琳的武器了，曾经由圣树贝尔谢巴所诞生出来的怪物，终将重新回归他的使命。” 他把剑横在面前，念念有词地说了什么，以萨妮所教过的内容而言，我只能听出那是妖精语。 四天王将长剑一振，红色的光飞到那一边去，慢慢变得巨大又耀眼。 那东西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长爪握住一旁的铁牢，就像是握住草芥那样轻松拔起。鲜红色的鳞甲随着身体的摇动反射刺眼的光芒，时不时从背部的棘刺上冒出的火焰犹如日冕般晃眼。 一条巨大的蜥蜴出现在地牢中，沙拉曼德是它的名字。 为什么会这样？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难道一切都是谎言么，关于勇者觉醒的事情也好，关于妖精族们的事情也好。 到底是从哪里开始犯错的呢？ 泪代替血从眼眶中流出，外面到底怎么样了，发生了什么。 我要把贝耶尔在这里的事情告诉他们啊。 “你想得太多了，女孩……”贝耶尔温柔说道，“等到一觉醒来的时候一切痛苦都会消失了。” 小小的监狱被怪物那巨大的身体所撑开，岩石落下，贝耶尔单手揽住我的腰肢将我抱进怀中，张开自己的洁白羽翼，绝对没有比这更不祥的羽翼了。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35.艾琳的毁灭——1 红莲卷起云烟，原本祥和的气氛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那东西的出现就像一场天灾，身披红色鳞甲，背脊之上燃烧着赤红日冕的怪物。 巨口张开，然后我的视界就被阳炎填满，出现不到半刻，但已经有一大群人都已经变成了灰烬……这真的是女神的怒火吗？太乱七八糟了这种东西！ 原本已经战个不休已经尸横遍野的两种族的妖精们纷纷看向那里，森林深处的黑暗随着火焰而不是黎明渐渐明亮起来。 然后他们发出了惨叫声便跟着一起成为了焦炭。飞来的箭矢沾上了火，射中一个白夜族的妖精然后点燃他身后的荒草地。火焰一旦燃起就没那么容易熄灭了，克莉丝常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现在他才知道是这是什么意思，烈焰侵袭着四周，将视野中一切都染上鲜红。 “阿塔杰尔……他一定还在黑夜族的村庄。”吉梅娜瑟瑟发抖，但是还固执地喊着那个名字。“阿塔杰尔，阿塔杰尔！我的双生花！你在那里面吗？” “蠢货，你在做什么！他已经死了！”阿尔维斯怒骂着拉住少女的臂膀，她是无视眼前的这混战吗？ “死了，死了？不，他只是把衣服落下了~死了，死了……不可能的。”少女抱着脑袋。 此时注意到吉梅娜的悲鸣声，一个黑夜族的男人挥舞手中的长剑挥砍过来，阿尔维斯砸了下嘴，幻神之剑驱使着他的身体快一步行动，猛地向后退去，剑擦着少女的头发过去，阿尔维斯转身抬起剑砍向男人的背将他放倒。 “啊啊啊啊啊啊！”鲜血溅在吉梅娜白皙的脸颊上，她尖叫起来。 少年紧紧抓住她，这女孩跪倒在地……双手抓乱了自己美丽的金发，刚才看到炎蜥蜴所吐出的尸骸有阿塔杰尔的匕首，她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你在做什么！快丢掉她，阿尔维斯，别为女人送命！”马凯手持两把双手剑，他使出了看家本领，一把剑砍倒冲过来的森妖精，另一把则是先挡住黑妖精的弓矢，然后投掷出去刺死了他。 “马凯，你先逃吧！我会……” “你他妈什么都做不到，这已经超过我们能够处理的状况了！” 他说的没错，占上风的并不是我们，还有泽尔希之子团、克莉丝的亲卫队的兽族们也出现了死亡，在帝国买来的剑奴留在西风少女号上，他们还活着比什么都好，否则我们就走不了了！ 现在管不了什么勇者觉醒了，必须快点离开，我知道这点！深深将其烙印在脑袋里，可是没办法，这是乱战，混战，黑妖精和森妖精的无情厮杀，人类和妖精的战斗，也是女神和邪神的战斗，如果说天上那个抱着我们主人的家伙算是神的话。 “你没听见我的话吗！都别管了，快撤退！”马凯怒吼，但是他手上动作一点也没放松。 抱歉，我做不到，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看着克莉丝去死，阿尔维斯心想。 而且，只有我知道详细情况，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战斗 诺艾尔肯定也想着一样的事情，一直胆小而懦弱的他眼中只有坚毅，圣剑比任何时候都要无情，他是第一次杀人吗？所以身上还颤抖着，或许不是吧，但是那对他来说肯定不是经常做的事情。 而现在只有他能够拯救我们。 “诺艾尔！攻击那个家伙！天上的那个家伙！” 勇者甩掉圣剑上的血之后抬头，天空中的混蛋无耻地笑了笑。 诺艾尔对着他点了点头，高高跃起。 就在这时我感到手臂一阵刺痛，转眼过去才发现吉梅娜用匕首扎进我的臂膀中，红着的眼睛中充满了愤怒，“还，还给我……双，双生花。”语无伦次的呢喃，失去准心的怒气，她像是疯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究竟为什么…… 质问自己的阿尔维斯，思绪回到两天之前。 阿尔维斯视角： 必须快点行动，必须……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已经是太晚。 读完阿塔杰尔笔记的我身上已经是一身冷汗。 白天海浪仍然冲击着船体。 我摇摇晃晃地跑到马凯的船长室，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他，一点不漏……虽然这家伙玩世不恭但却是我们当中最冷静的一个。 等等，最冷静的一个？ 我像是刚刚意识到这点重新将笔记收入怀中。 要是知道了真相之后马凯是不会帮我们的……要是他了解到知道白夜族效忠于什么人的话，知道四天王之一的贝耶尔就是白夜族的祖先，而智慧天使便是黑夜族的祖先的话。马凯会选择离开开船逃走而不是到岛上寻找那个兰德尔打败他，因为那是四天王的贝耶尔，白夜族的高层已经投入他的麾下，而黑夜族也不得不忍受着这种威胁。 而黑夜族们把克莉丝带走难道是想要保护她吗，还是只是当做和白夜族交易的筹码呢？用炎之精灵觉醒勇者一事属实，克莉丝被黑夜族控制的话就代表他们有能够觉醒勇者的自由。 阿塔杰尔在笔记中写道，黑夜族厌恶着白夜族对于贝耶尔的阿谀奉承，即使是他堕落为恶魔之后也一直有所来往。那么为什么效忠于魔王的他之前也帮助勇者觉醒力量呢？在手记中回答说，他并不效忠魔王，只是恰好站在同一边而已。 伊甸是女神创世的遗留之地，贝耶尔和智慧天使才是主人。 或许是因为勇者足够强大他们才先拿克莉丝下手吧。 再想这些也是多余，提起手中的幻神之剑将其收在腰间，一直以来都让我能够安下心的最强之剑现在也变得不可靠起来。 我要避免和兰德尔接触，先把这件事告诉诺艾尔。然后和他一起解救出阿塔杰尔和克莉丝。 阿塔杰尔在笔记的最后写出了自己可能被关押的位置，在黑夜族村子靠近中央巨树之处，那里有一处藏书室，如同帝国的矿坑那样深，在底部有一处暗门通往妖精们的秘密地牢。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36.艾琳的毁灭——2 紧攥着幻神之剑，从西风之号的仓库里我找到了爪锚和一把十字弓，要是没记错的话诺艾尔此时还在伊甸，用这东西或许能够爬上那几棵比村庄里更夸张的巨树。 带着这些东西我尽量加快脚步，不让马凯发现，从西风少女号上一跃而下，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似乎并没有发出大多声音，抬头看了看天空，靛青色已经为夜晚拉上帷幕，此刻我希望连那些星月的光辉也跟着一起消去。虽然握着幻神之剑的自己已经足够自信。 今夜还下着雨，薄雾沾湿了衣服，但我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停下。 疾跑在夜晚的森林中，我不知疲倦，夜晚的黑暗只让自己的身体看上去像一只猛兽，而这个岛上并不缺少猛兽，要是遇到妖精族我就将他杀了……事情早已进展到无法再留手的地步，即使竭尽全力也不能保证会迎来圆满的结局，但是此刻不停奔跑着才能让我感到充实，觉得自己还有一点能做得到事。 从这里到中央的贝尔谢巴树并不远，诺艾尔平时依然还接受着吉梅娜的教育，现在也应该是，手指拨开草丛，萤火虫绕着湿漉漉的地面飞行，在我的身边乱窜。透过这一缕光望过去，守卫有两个，巨树下点着魔导灯还能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这里应该和黑夜族的村子一样也是要换班的，现在或许还不是时候，但我已经不能再等了。 巨树上的小屋子里的灯还是亮着的，看来诺艾尔在那里。 我捡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子，用手掂了一下分量，并不重，抛过去的话可能并不会伤到卫兵，尽量让麻烦的事情不要发生。预想着这些我在手腕上发力，然后立刻迅速向旁边窜去，那个卫兵蹙了一下眉，手摸着自己的太阳穴，和一旁的卫兵说了什么便往我刚才扔石头的地方去了，另一个则是拔出了腰间的长剑绕着那棵巨树谨慎地转着圈。 没有都分散看来他们的确谨慎度很高，守护着伊甸应该已经是最精英的战士了吧。 我握紧幻神之刃的柄向前突进，潜入到卫士的背后，他反应力很快……几乎是同时转过身，我立刻朝着他的腹部赏了重重一下膝撞，用剑柄再向太阳穴猛地挥出一下，妖精倒地之时我摸了一下他的胸膛，并没有死。 到上方的树屋有旋梯，栏杆看上去不是太结实，于是我瞄准更里面的门把手扔去，那是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的设计，两边各有一个锁眼，妖精们的谨慎性格让我判断自己能够相信这东西，当爪锚撞到门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的时候刚才的那个卫士折回，自己已经被发现了，看来又少不了一场战斗。刚这么想的时候他向前踉跄了一步倒下身来，吉梅娜握着弓站在卫兵的身后。 “你怎么在这？”她问。 “这话应该我来说，诺艾尔在哪，十万火急……即使你要阻拦我也不会留手的。”我横起手中的幻神之剑，现在的事情没有之前那么简单了，这事不仅仅是关于阿塔杰尔了，光是贝耶尔在这里听起来就足够疯狂。 少女楞了一下，但是很快细长的眉眼变得平静下来。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吧，这和阿塔杰尔有关吧。”她先收起了自己的弓，弓弦勒住胸部反而更加强调那个部分，不禁让我转开视线。“诺艾尔在伊甸湖边，他身上淋了雨刚刚回来，看起来很失落，你这样迫不急找他一定不是寻常之事吧。” 看来刚才没攀爬还是个正确的决定，诺艾尔今晚是去做什么事了吗？ 我脑袋里只能想到他会和克莉丝接触。 “不仅是这样，还会越来越难的，我要让诺艾尔知道真相。你们要用炎之蜥蜴让他觉醒的真相，还有很多事情。”将克莉丝甩出脑海，既然在的话现在就要去找他。 她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为什么？”左手悬在腰间的匕首，但是最后她还是没去触碰，而是选择对话，“诺艾尔大人太过于温柔善良，这事给他知道了之后会影响勇者的觉醒！” “没错，我不但要阻止，还要让克莉丝也搞清楚，她一开始就弄错了。” 我们不该听妖精族的任何话，无论是白夜族还是黑夜族……手记里写着，根本不需要复杂的仪式，要奉献出精灵力量一事虽然是真的，可随时都可以，在任何地点都可以。妖精族们是在拖时间，他们在贝耶尔的操纵下策划着阴谋。 眼前的吉梅娜是否该告诉她真相？那本手记本来就是阿塔杰尔写给吉梅娜的，只要我相信阿塔杰尔的话理当相信眼前的女孩，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带我去湖边吧，我会告诉你们两人一切的，没时间了。” 我从怀中取出笔记说道。 在湖岸边，少年的表情就像是又受到了一重打击。 他们两人一起看完笔记，吉梅娜脸上的泪不住地流出，尽管是哭了可她没有抱怨什么，而是攥紧了拳头。 而勇者则是脑袋空空，他从一开始就没想到这一切吧…… 我没有不解风情地去问怎么了，或许要给他一点时间梳理这一切，毕竟从来到这个岛开始我们就落到了圈套之中，现在要与所有的妖精为敌，诺艾尔不用多数，他必须承担这个责任，但是吉梅娜有和同胞作战的觉悟吗？ 我们的视线对上，还没等我问出口，少女就取出自己的弓。 “看来不战斗……不行了呢。” “你相信这里面的话吗？”我试探问道。 “当然。”她斩钉截铁地回答，“比起长老和朋友，我更相信阿塔杰尔……” “那么快点行动吧。” “等等。” 我收起剑准备走，吉梅娜一下子叫住了我。 她指着地上的爪锚，“把这个收起来，一会换班的人就会来……让白夜族以为是黑夜族的人干的，他们既然存在矛盾的话一定会互相争斗的，并且留给我们再次潜入的机会。”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37.艾琳的毁灭——3 雨夜中听不清周围人的声音，就连我们的脚步声也被滴滴答答的雨点给掩盖。诺艾尔和吉梅娜都是阴沉着脸，要是我能看见自己的表情的话说不定也和他们一样吧。 向着黑妖精们的村落前进之时已经没法再骑雄鹿，大家只能跑着，诺艾尔是天命勇者自然体力过人，我拥有幻神之剑的力量也不在话下……唯独吉梅娜她面露疲惫，要是继续这么跑下去的话她会第一个撑不住，而且那张倔强的脸看上去绝对不会认输。 “休息一会吧。”我提议道。 “哎……”诺艾尔先是显得惊讶，但是看到吉梅娜的脸之后他也低声点点头，“嗯，那么就一会。” “不，不需要，你们别考虑我！”她依旧不会那么容易妥协。 平时看上去温柔的女孩一旦到了恋人身处危难之中的时候都会变成这样？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除了嫉妒之外还有一种钦佩的感情涌了上来。 “休息一会吧，不然会拖后腿的……” “……知道了。”她答道，然后我们找了一块勉强能够遮雨的岩石坐了下来。 起初大家谁都不说话，刚才的事情他们应该还没缓过神来，吉梅娜反复翻着那本笔记……诺艾尔则是抱着腿，这个男孩不过才十三四岁的样子，看上去就像女孩那样俊俏柔弱，谁能想到他就是天命勇者呢？他这辈子必将承担起拯救世界命运的责任了，我也知道克莉丝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讨好他，她其实喜欢的是法米才对，但是诺艾尔的力量不可或缺所以才和他亲近，真是可怜的孩子。 我下意识坐到他的旁边。 “在这之前我还以为你会在房间里，看来是去了别的地方。” 意识到我是和他对话之后少年点了点头，“嗯。” “是和克莉丝见面了？” “你看见了？”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他像是触电一般，转过头惊讶地问。 “仅仅是猜到罢了。应该说你的身上沾了她的气味之类的？也不太对啊，就像是黏上了她的某种东西的感觉。” “哈哈，什么啊那是……”他一下子就笑了，这个孩子还没怎么和他聊过，但应该是个很开朗的男孩才对……虽然看这个表情也知道和克莉丝见面没遇到什么好事。 是不是该继续问下去，纠结的同时自己已经在寻找措辞了。 “克莉丝很可爱不是吗，所以也是可以理解的，大家都知道你爱她，可我不知道因缘，能说说吗？” “她是很可爱，第一次在王宫的宴会上见到我就那么觉得了，当时我觉得她自然能够成为我的妻子，我们有着国家间的婚约，而且彼此都为之期待……在魔王袭击加涅特之前她一直还给我寄信。” “没有什么是被保证的，命运能够轻易地扭转，这样能让我们的人生故事看上去更加跌宕起伏，就像是酒馆里吟游诗人们常唱的那些故事一样。” 他们经常唱卡利斯的故事，也唱国王的故事，在加涅特先王夺位之事也被谱成了歌曲广为传唱。 我现在还记得那歌曲。 “长长的火焰~烧过玛瑙之原。 焚烧没落帝国的罪恶。 洗去暴君的统治。” 我还记得这么几句。 “你很有唱歌的天赋……”他笑着夸奖道。 “你有什么歌吗？” “嗯，我记得有一首。” 说完，他轻咳两声，开始唱了起来。 “闭上眼睛吧，不要让我从瞳孔能只能看到悲伤~~?” 少年的声音很干净，这首歌明显更适合女生但是由他来唱却很合适。 “诉说你的故事吧，我所爱着的人。 不想说也好，但是痛苦的话就请回来吧。 在遥远的记忆里沉眠的不止是命运。 让你眼中的悲伤流往远处的长河中。 希望到时还能回想起家乡的风景。 已经习惯了伤痛，却不能适应眼泪。 请睁开眼注视着希望。 如果痛苦的话就请回来吧。 我所爱着的人~~?” 雨声掩盖了他的声音，但是依旧是那么吸引人。 “很棒，这里面有故事吧。” “嗯，但是我不太想说。” 也是不开心的故事吧，看他的表情就能明白我们的女王一定是拒绝了他的感情，就算没有直接说出来也显露无疑，马凯一直把这件事当做下酒菜还常跟我说些荤段子。 他脑袋里有一半是被杀与操占据着的人，口无遮拦，下次还是要他不要再开这两个人的玩笑了吧。 “那也没关系，我希望你能够冷静下来，接下来我们面对的也许是目前为止最大的危机也说不定。” “你是指接下来营救克莉丝和阿塔杰尔先生的事情？” “我更担心贝耶尔，他是四天王之一，而且还是妖精们的始祖，虽然不知道黑夜族那边会有什么反应，但是想必也不会正面违抗他吧……” 他们做的事情模棱两可，至少表面看起来没有完全站在我们这边……这样的话就不能够大意。 “四天王……魔王，也不知道生活什么时候开始就被这些人的名字填满了。”诺艾尔喃喃道。 “生活就是有着种种无奈啊，我小时候也从没想过会成为佣兵还来到艾琳，我原本只是加涅特的一个下级贵族。” “你是加涅特人？” 这件事看来还没跟他说过。 “是啊，我姐姐苏菲曾经是克莉丝的女仆，不过我对于你们婚约的事情并不太清楚，毕竟我14岁就离开家了。” “去当佣兵了？” “嗯，正如你看到的……我跟着那个流浪佣兵马凯，他是我的师傅，人品很差可是很有本事，当时自己很年少认为力量就是一切……能够重振家族，我以为暴力能够解决一切问题，比自己位置高的贵族只要把他们打趴下对方就会服软了，呵呵。” 我以为自己说了个冷笑话，自己苦笑了两声，然而少年用袖子擦干被雨濡湿的脸颊，他并没有笑。 “是啊，暴力其实什么都解决不了，人都是到了没办法的时候才用暴力的……” 身为勇者的他说出这话来让人觉得格外心酸，除了天赋的力量外他只是个普通孩子，单纯到不能再单纯的普通男孩。 “人们都说女神全知全能，但是结果她只是扔下了一堆烂摊子让人收拾……这算是什么全知全能啊，还是说神都是这样，喜欢看人困扰的模样？” “女神一定也有她的苦衷啦，就像我们一样……” 诺艾尔委婉地抗议着，他应该也是信奉女神的人，这样一想就太失礼了，这个世界上的人类不信仰女神的大概只有我们佣兵了。 “说得对。”我说道，“任何人都有苦衷，神也一样……真的全知全能的话就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了吧，这本身就是自找麻烦。抱歉，我跟着马凯太久了，要是在信仰上有所冒犯的话还多多包涵吧，毕竟我是个佣兵。” “现在你是骑士了，克莉丝说她册封了你。” 克莉丝真的是和你无所不谈呢，大概有些不舒服吧。 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我也没把克莉丝当做恋爱的对象，只是单纯不希望她和别的男人过于亲近。 这种话当然是不能在少年面前说的。 “就算挂上了骑士的名号我还是那个离开家的下级贵族……高尚的人变成流氓很容易，再变回来就难了。” “可我还觉得你们，主要是你和马凯先生，都是很好的人……” “哈哈，你能这么想真是谢谢了，但我和他都是拿钱办事，我们杀过人，偷过东西……也嫖过女人，在没做之前这些事都有一道高高的墙挡在面前，但是只要做了一次高墙就会轰然倒塌，成为习惯跟随你的一生。” “道德的枷锁……吗？阿尔维斯先生，你又是为什么要跟在克莉丝身旁，还答应成为她的骑士呢？” 他的问题一时要我回答不上来，我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时的脑袋发热？绝对不是…… 在圣城涅芙拉伊特之时，我从克莉丝的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并且深深为她着迷。 现在回想起来那和恋爱的感情还不太一样吧，我们差五六岁，她还是一个拥有雄心壮志的公主，我很羡慕法米却不想成为他。 爱上这样的女孩一定会有很艰难的命运吧。 我虽不是马凯，但是在这件事上是和他差不多的，女孩子要多少有多少……不必为此付出一切。 瞟了一眼身边的吉梅娜，她依然在反反复复翻着那本笔记，顺着脸颊流下来的液体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她的泪水。 “以个人的理由的话，我想要回家。” “回家？” “嗯，离开家已经四年了，没想到现在它已经彻底被消灭……我无法原谅做了这种事情的魔族们，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终有一天，我会回到加涅特，回到罗德库洛赛因特，重新看着那座城市建起。” 正如他歌声中所唱的那样，如果痛苦的话就请回来吧。 尽管已经不存在爱我的人了。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38.艾琳的毁灭——4 “可以走了吗？”吉梅娜所表现出的不耐烦让人在意，死死捏着那本手记的样子让人感觉到不安。她的头发因为水汽而贴在脸上，嘴唇撅起，半天之前她还是唯一对我们温柔的妖精。吉梅娜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寻找阿塔杰尔，这件事对她而言比什么都重要。 “现在黑夜族发现了伊甸的事情了吗？”我婉转传达不要那么着急，如果他们还没有察觉到状况，而是我们先去的话岂不是会乱了阵脚？ “他们会用魔法传达信息……你刚才没有注意，天上已经亮出两次红色的闪光，这代表立刻要求见面的警报。”她一脸冷漠，只是淡淡陈述着，“走吧，绕开大路，他们或许已经向这个方向赶过来了。” 我们从岩石下走出来，冰冷的夜晚似乎完全不曾考虑过行走在条道上的人们，本来松软的土壤在雨天显得极为难走，跑起来会溅的一身泥，连鞋子里也都是水让我感到极为不适，可现在没时间在意这个。 “等等。”诺艾尔像是发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吉梅娜砸了一下嘴但终究还是停了下来，诺艾尔直接拔出背上的圣剑，他显得极为警惕。果然，一道道有规律地脚步声踩着地上的泥潭，像是无视天上的雨滴，极为镇定，当他走近出现在面前之时诺艾尔才皱了皱眉，低声说了一句，“兰德尔先生……”。 他长着一张英俊脸庞，高挺的鼻梁和淡淡的金发即使在雨滴沾染中也显得英姿焕发，身上的衣服和传统妖精们有些不同，一身白色和金色相间的衣服非常晃眼。 警惕心下意识地膨胀，我拔出了手中的幻神之剑，按照笔记上的说法，这个人就是四天王贝耶尔。 妖精们的始祖，这个世界上最狡猾的恶魔。 “晚上好，失礼了，我应该招待你们去庄园里喝杯茶。”他行了一礼，看上去极为友好。 “雨夜该怎么喝茶？”我说道。 “只要在屋子里便好。”兰德尔依旧是微笑回答。 但是有个人已经忍耐不住，“我们不进恶魔的屋子！”吉梅娜大喊着，情绪已经失控，从背上取下弓矢，拉开到射出只用了一瞬，她是个优秀的猎手，作为妖精族的一员这似乎早已是基本功。 然而兰德尔……不，应该说贝耶尔单手就接住箭矢，他瞄向女孩收在腰间的那本笔记，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这东西只会把无关的人给牵扯进来。”他告诉吉梅娜，“阿塔杰尔是个热血青年，他的那些调查我都看在眼里，但是他殊不知从头到尾我都看着，自以为知道真相的人依然活在局中，就像是女神当初对待我们一样……哎呀……” 没有等他说完，诺艾尔冲上去就是一剑，他的身上微微闪着荧光，跑起来犹如夜空的闪电。 尽管勇者的力量还没有觉醒，但是诺艾尔依旧是我们当中最强的一个，他一剑挥过，金属划破空气的声音仿佛过了很久才传到我的耳边，贝耶尔已经不见踪影，我只看到一道金色的闪光然后他就消失在视野之中，等到那沉稳的呼吸声出现在颈后的时候我才抬起手中的剑回头斩去，谁料这家伙又用了同样的招数闪躲开来，在一瞬间闪到一棵树上。 “他太快了……哪怕是幻神的力量也没法追上吗？”还是说一把剑没法发挥全力，传说中的幻神才是神出鬼没的存在，从来不以真身示人。 “贝耶尔被称为光中之光，他能够操纵光的力量……”吉梅娜厌恶地说道，她不会承认恶魔是他们的祖先的，甚至还一直操纵着这座岛上的妖精们，自己所尊敬的长老一直处于贝耶尔的控制之下似乎让她幻灭，但是现在恋人的生死比这些都重要，就像是在我和诺艾尔的眼中克莉丝的生命也重于这一切。 吉梅娜继续用着自己的弓，她在箭矢上附上风的力量，这让箭矢飞的比刚才要快得多……要是以肉眼去看的话可能都找不到踪影。贝耶尔却依然游刃有余，黑夜里他能够轻易躲开我们的视野，哪怕诺艾尔身上的光再耀眼也没法照亮黑夜，因为他还不是一个能用出原本力量的勇者，克莉丝和我们说过，已经觉醒的勇者是钢筋铁骨，强大的圣光所包裹着，能够颠覆所有常识的伟大战士。 在那样的勇者面前这个恶魔一定不值得一提……可现在两人的实力却还存在差距。 诺艾尔看起来已经用上了全力，他蹙着眉，挥出的剑轻易斩断眼前的树木，快如疾风那样。 而吉梅娜也没有因为恶魔的超高速就停下攻击，她不断地尝试，希望能够比贝耶尔更快。 他们都在不断攻击中……唯独我缓下身子，静静地看着他们的战斗。 我不知道贝耶尔的实力如何，至少这样的速度地面上恐怕无人能及…… 更何况现在的视野很差，是他故意挑了这个时间点吗？我记得贝耶尔刚刚说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下，包括阿塔杰尔调查真相的事情，可恶魔完全不在意，那么他对我们的行动也应该是了如指掌才对。 这样的话为什么要挑我们前往黑夜族之村的时间点来偷袭呢？虽然先进攻的是诺艾尔，但我想他一定不会为了只是让我们去喝茶而已。 我得出的结论是……他不希望我们去黑夜族的村庄，是不希望我们营救阿塔杰尔还是克莉丝呢？ 以重要度来说自然是后者。 目前在这里缠斗毫无胜算，他的速度无人能及，即使被诺艾尔击中一次就会死，只要不被击中就没有意义。妖精族的听觉极为敏锐，不久他们经过这里时必将发现战斗的我们……这是再糟糕不过的情况了。 被一群会魔法的战士围攻我们都会死…… 现在或许只有全身心投入战斗之中才能够稍微找到突破口吧。 嗯，他一闪来到前方，还背对着我。 可能是面对诺艾尔的时候没注意到我的存在吧。 自己隐匿身形静悄悄地来到一棵树之后等待着机会…… 诺艾尔擅长剑术，攻击行云流水，已经以砍不到为提前去思考着下一击，并且越来越接近恶魔，我注意到他闪躲的时间越来越长，看来这个能力也不能无限使用，而且转移的距离越来越短，几乎每次都是在我们看得到的地方了，诺艾尔或许迟早能够打到他吧，我们还有机会。 四天王一旦死去那对于克莉丝讨伐魔王的事业而言无疑是一场大捷。 就在这时嗖的一声划过的耳边，那大概是吉梅娜的箭矢穿过，她站在我的右前方，这下逼得贝耶尔后退了，他没有变成一道光转移，只是快速退避而已，看来这已经是他的极限。 现在自己的位置根本就是在恶魔视觉的死角中。 我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挥舞着幻神之剑，可是就在那一瞬间贝耶尔的身形消失，从黑暗中看到眼前出现的却是已经做出斩击动作停不下来的诺艾尔。 “糟糕！”我急忙收起刀，诺艾尔也是一样，就是这个不起眼的小动作完全打破了之前的平衡。 两人砰的一下撞在一起，顿时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刚才我是看花了吗？ 明明贝耶尔已经出现在眼前了。 下一刻，我的注意力放在吉梅娜身上…… 应该说是已经昏迷的吉梅娜身上，她倒在地上，看来在我们撞上的时候遇到了贝耶尔的偷袭。 就在这时，脑后挨了一下重击。 头还黏在脖子上……看上去只是被钝器攻击了而已，以那过小的接触点而言，大概是他的剑柄吧。 自己和诺艾尔几乎同时倒在地上。 果然没有觉醒的勇者还是差的太远了吗？ 这是我还有意识前的最后想法。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39.艾琳的毁灭——5 视角：马凯 人想要不犯错，最好的方法就是什么事都别去招惹。 伏着身子躲在湿哒哒的草丛里四肢已经快要冻僵，我还是尽量压低着上半身，仅仅让脑袋探出草丛监视着这一切。 我的那爱徒，那个娘娘腔的小勇者，还有妖精婊子都站在那……当然不是在那打牌，刀剑互撞的清脆金属音传到我的耳朵里，他们的对手是个妖精。嗯，在伊甸到森林的一路上我都偷听到了，那个金发男性妖精是什么四天王。我一路跟着阿尔维斯来到这里，看来我的跟踪技术还不错，不仅是阿尔维斯和小勇者，就连那个敏锐的妖精婊子也没发现……还是说愤怒已经冲晕了她的头脑了？ 妈的，现在这个情况该怎么办？要是平时的话大概用不了一杯酒的工夫我就早已逃之夭夭，但是现在那个怪物展现出他那变成光的戏法之后我决定继续伏着身子，或许已经被发现了，或许没有，更有可能只是无暇顾及，总之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但是乱动的话就说不定了……不能出手，手按着两把剑的剑柄。小勇者和阿尔维斯以力量来说比我要优秀得多，但是硬碰硬根本行不通，那家伙的诡异力量……现在说他不是恶魔我都不会信了。 手指稍微放开剑柄抠住一边的树皮，雨天的树木没那么干燥，森林的视野也很差，唯有那个怪物和小勇者身上的光能够成为照明。要是在大道上的话还能指望妖精们的魔导路灯，但是他们越打越深，我也不敢轻易追上去，要是被误伤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仅仅是耳边听着刀剑的碰撞声，箭矢穿过雨滴，划破空气的声音……他们战的正酣，可许久也没出现伤亡，直到我都快要在泥水里睡着的时候才发现妖精婊子的箭声已经许久没有响起，我想她大概是被杀了吧。 那么现在到底是该离开还是继续呆在这里？或者还是推进？老子从没这么纠结过，可真正面对那四天王的一员之后我才发现他有多么可怕，阿尔维斯和小勇者肯定不是他的对手，说到这里……阿尔维斯那小子真的是满嘴谎言啊，诺艾尔这小子是勇者的事，以及我们来到这座岛上是为了让勇者觉醒，哈卡和克莉丝都向我们隐瞒，只有对克莉丝发誓忠诚的阿尔维斯才知道真相。现在佣兵团的大家看来还蒙在鼓里…… 就在这时，我听到一声巨大的撞击声，看来是分出了胜负，自己伏着身体，只看到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是我最不希望站着的人……金色的头发在风雨中飘动，身上伴随着金色的光，四天王看上去已经打败了那三人，有那么一瞬间他看了过来，自己赶紧将身体压得更低一些，手心都已经冒汗了。 那种威圧感可不是开玩笑的，简直就像是被狮子盯上的孩童，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他能够轻易将我杀死，用他想得到的任何方法。 可恶，这就是面对绝对不可能战胜的东西所表现出的恐惧？老子见过不仅仅是不甘心而已，要是能用幻神之剑那种东西的话怎么会如此狼狈？ 但是他并没有过来，我捕捉到他嘴角的一抹微笑后就看到那家伙变成一道圣光消失在夜里了。 直到他走之后一刻我依然维持着那副模样不敢移动半分，站起身的时候雨已经变小，而腿早就麻掉了。 “妈的，和这种家伙打架真的是扯淡。”唾了一口之后路还是要走，只是鞋子已经深深地陷入到泥巴里，差点都摔了一跤，忍受着变得泥泞难走的道路，我来到几个孩子的身边，也许那个妖精小婊子不是孩子……我摸了一下那个小婊子的胸口，虽然柔软但是有点小……而且没有任何反应也很无趣，心脏还在跳动。他们都没有死，只是昏了过去，这就更不明白那家伙到底是在搞什么鬼了。 居然不杀……他如果真的是什么四天王，身为魔族们的头子之一的话为什么不把这个勇者给杀了呢？ 想不通的事情我不喜欢强迫自己去想，而是留个心眼，等待它自己在将来解开。 我扛起那三个小家伙，尽量远离这片泥泞的地方，靠海岸边有不少能够避雨休息的地方，大概走了一圣刻，天已经渐渐发白……这辈子从没干过这么累的事情，平常的话只要把剑架在小混混的脖子上他们就会帮我干这些杂活，我的每一步踩在地上都会留下深深的脚印，察觉到这点我又换了一条稍微坚实的土壤行走。按照阿尔维斯他们之前的聊天内容而言妖精族的那帮子人应该已经和我们成为对立的势力了吧。 “啧。”我不由得砸了咂嘴。 佣兵团的那帮人还在他们的村子里，真是活见鬼…… 到了海岸边的时候雨已经完全停了下来，天也亮了，浪花冲击着岩壁……我将他们放置在一块有着岩石遮挡没怎么受潮的角落，点上了篝火。再继续弄下去我恐怕都能转行当管家了，不过这个叫做诺艾尔的小鬼我是一点也不希望他死，那个怪物……或许只有他才能够与之匹敌。 森林妖精们的村庄正如我所想象的那样，已经乱作一团……而佣兵团的同伴们则是被绑住手腕坐倒在巨树的中央，我静静等待着那些妖精离开，在黑夜中发出了两道警报的是他们，现在应该是要去见黑夜族，为首的长老名为歌欧希，里面也有一些刚来这座岛的时候见过的妖精，他们都很不友好，不少直接对着我的同伴吐口水。 这时兽族的那些人还没发现状况吧，他们还在西风少女号所停下的地方，显然这些白皮妖精有要事要处理没有时间管他们。在走之前，他们将“俘虏们”都弄到自己的坐骑上，大概是打算一起带走，一行人又五六十个，全都穿着战斗用的铠甲，手持带柄的长刀，这东西既能够当做刀枪也能作为魔导器，很适合妖精族这样的魔法战士。 长老歌欧希依旧是华丽的长袍蔽体，他一跃跨上自己的雄鹿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些什么，他的属下也回了一些话。听不清不但是因为距离远，更重要的是他们说着妖精语。然后，带头的妖精骑士吹起号角，浑厚的声音响彻直到森林的深处，他们的坐骑纷纷开始动了起来朝着岛屿中央的方向，但始终是打算向着黑夜族的村落，好了……看来必须要跟上。 “！！”转头的时候，那张满是毛绒的粗糙脸庞出现在面前，仔细一看才是哈卡。“妈的！你搞什么鬼！” “我感觉妖精们的行为有些反常，他们昨晚就不停地弄出响声，我觉得这种情况很不寻常，就来探查一下。” “所以你什么时候开始鬼鬼祟祟地跟在我的身后？” “这是，我想要说的，人族……你为何不去帮自己的同胞？”为什么不去帮自己的同胞？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公正的法官，这时候我是不是该回答，哦~因为我上去我就会被他们拿下，要是对方心情不好就会被杀呢？ 不过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寡不敌众，我要搞清楚他们在做什么。” “我带了人，从早上开始就没见阿尔维斯和勇者大人回来，现在他们在哪？” “天知道，别把老子当成他们的保姆……”我看着哈卡的身后，女王亲卫队的10来名兽族战士都横放着长枪贴在地面，他们不发出一点点声音，这必定是受益于长久以来的狩猎经验，黝黑的皮肤和健壮毫无赘肉的身体，手腕灵活有力，单独挑出来他们都是最棒的战士，可惜缺少一个好领袖…… “人族，你如果打算在这一直躲躲藏藏的，就继续这么下去吧。”那生硬的通用语简直就如同他那不会拐弯的大脑一般愚蠢。 我按住他的肩膀，希望这个举动在兽族中不算是侮辱吧。 “等等，等等，血爪一族的战士……你是否忠诚于克莉丝特殿下？” “我对自己的弯刀发过誓。”后面的战士们也一同默默点头。 “既然如此，就稍微冷静点……你们现在上去就是送命，我再说一遍……寡不敌众，只要是头脑正常的人都明白，你们的克莉丝女王现在平安无事，这是我从他们那里打听来的，但是你们要是随随便便上去的话那她就不安全了。” “你说什么！难道说女王陛下正在妖精们的控制中！”只是说两句就立刻激动起来，对他必须要更谨慎地选择言辞才行。 “一直都是，你忘了她是在接受妖精族的教育吗？” “我这就救她！” “你别添乱了好吗，兄弟……我们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说这些都太早，要是想要确保主人无事并且弄清楚那帮黑白皮崽子们的目的就跟在我的身后，我是做这事的大师。” “我们，不在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最讨厌和蠢货说话的原因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怎么用傻瓜也能明白的方式说话呢？想了半天，轻咳了两声。 “哈卡，你们狩猎过什么吧。” “当然，每个血爪族的战士都是最优秀的猎手。”他话语间伴着一股自豪感，就差拍着胸脯那么说了。 “猎手会怎么捕捉猎物，当它们成群结队之时，在你们要获取它们身上重要部位的时候……” “我们，会一起前进，伏下身子……商量好不惊动它们，一起拉弓。” “就是这样，现在妖精们就是我们的猎物，想当然就上去会被那群混蛋打成筛子你知道吗？他们可不是人类流氓，个个都是活了几十上百年的精英战士，头脑聪明，目的明确，那可不是乌合之众。” 他们没有花过多的时间在搜寻我，更大的可能性是诺艾尔或者吉梅娜。 那个金发的四天王是个大角色，可他并没有和那些白皮妖精们有太多接触，否则那个歌欧希长老的脸上就不会表现出如此不悦，四天王是有着压倒性实力的，只能理解为他们确实是被操纵一事。 贝耶尔是为了什么？ 想要同时消灭我们和妖精族的全员吗？既然这里是勇者觉醒之地那么让将来也无法觉醒勇者自然是魔王的战略，这是现在最靠谱的想法。可那家伙放了我们啊……这不符合情理。 妈的，想的脑子都快破了，这次那个巨乳枢机主教必须要给我操几次才能抵消这个任务的辛劳了，根本就是在玩命，居然还不说出详情。阿尔维斯那小子因为看到了银发小妞就腿软，连老子都敢瞒着，之后要好好再教他规矩才行，我已经说了那么多次不要被女人迷惑，她们是花钱就能玩的，但命只有一条。算了，现在要解决眼下的情况。 “知道了，我们会跟随你，但是这不代表信任或者服从。”兽族的王牌战士终于松了口，真他妈难对付……再也不要跟兽族来往了，哪怕他们献出自己的妞儿来也不行。 “好的，好的，我们就快点别废话了。” 说完我就带头走在前面，希望他们不要给我搞出状况。 我们距离妖精族的末尾起码有两百多拉尔，不仅仅是躲在巨树之下，就连走动任何一步也要注意不发出声响，他们的那一双长耳能在一百拉尔的范围内察觉到动静，以前我对付过妖精弓箭手，她杀了团内两个兄弟，不过最后被我从身后偷袭砍断了手，被每个人上了一次，那哭闹的声音就像是未开苞的小女孩一样，杀我们两个人的代价很大，最后她死的很惨……足足让团里的一个巫师吐了隔夜的饭。 “他们停下来了。” 哈卡说道，我差点就走神进入了妖精们的攻击范围内，真是失态。 “我们走了多久了？” “两圣刻。”兽族说道，“他们个个都有心事，否则不会走的这么慢。” 尽管东张西望却始终未发现身后的尾随者。 “再向前一点，这个距离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我可以。”哈卡说，“族长教我人族话之时还教我怎么读人的唇语，兽族的视力比天空中的老鹰还要敏锐。” “那样最好了。” 我们再向前进50拉尔，已经走到一个危险的距离内，眼前是伊甸那标志般的巨树，仿佛是统治全世界树木的国王居住在这里，我虽然没哈卡那样优秀的视力，但是眺望过去也发现了他们停下来的原因。 黑皮的妖精们正站在另外一边和这些家伙对峙着。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40.艾琳的毁灭——6 “你见过妖精们打架么？”我忍不住问旁边的哈卡，可他眼睛瞪得像一只青蛙那样，根本没有回应我。要是没猜错他正在用那什么读唇术尝试着解读他们的话，但是很可惜他不是立刻回答我，只能干干看到那两队人互相瞪着彼此，有时还加上些肢体动作。 “他们说，对方彼此违反约定，他们应当服从一个名叫兰德尔的人，但是黑色的妖精们对此反对。” 过了许久，就在差点要睡着的时候兽族兄弟终于说话了，我还以为他要闷不做声看一下午呢。 “反对？”妖精们在嘴上看来还没有说出四天王一词，真是谢天谢地，要是让哈卡知道了这帮家伙效忠恶魔他说什么都会冲上去拼个你死我活，“黑色的妖精们不是效忠兰德尔的吗？” “不，他们的反对声非常激烈，带头的莉法莉亚已经开始威胁歌欧希了。” “哈哈，黑吃黑，不~这种情况应该是叫黑吃白吧。”最好是他们两边能够打起来，那真是精彩无比。 忍耐着内心的喜悦，我依旧伏下身子，哈卡认真看着两边的对话，不时说给我听……他的声音真的轻的就像是蝴蝶翅膀微振那样，但是一不小心还是会被妖精们听见。就算说大一点也没关系吧，这个世界的声音仿佛都会被杂草和鸟叫给掩盖，伊甸的贝尔谢巴树分割着他们所站的地方。 莉法莉亚似乎心情一直不是很好，难得有一对不错的奶子真是可惜，我本想找个机会上她一把，可惜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哈卡告诉我歌欧希那个老狐狸一直在摆出兰德尔的名字，每次听到这个名字莉法莉亚就会有不同程度的动摇，通过她耳朵上悬挂的玛瑙耳坠就能够看到，身后的那些妖精们也是互相瞪着彼此，而我们的人则被放置在队伍的中央，被捆得死死的，我问哈卡他们的对话里有没有提到我们，他只是咬牙切齿说出对方的原话，“人类的生死不足惜，倒是勇者一定要交出来。” 就这样我们站在草丛里等了快一下午，就连我都不太想继续问哈卡他们说什么了，妖精们根本是脑子有问题，一直在重复着同样的争论，明明刚才已经说过的事情莉法莉亚又因为不满而挑起来。值得一提的是她主张自己是在保护克莉丝，要求白夜族把勇者也交出。 说到这里歌欧希终于忍不住了，他愤怒地咆哮，“勇者不是在你们那边么！”连我这边都清晰地听到了。 “靠近一点。”我告诉旁边的兽族。 “再走近他们就能发现了！” “小心一点就不会，从白妖精的后方，准备好弓。”看情况的话或许还能够站个大便宜。 “什么……你自己刚才明明……” “刚才是刚才。”我回答，“现在是现在。” 尽管哈卡表面上很不满但还是跟了上来，他是不能允许自己听命于公主和勇者之外的人吧，但是只要跟他说这样做对公主有好处这傻子就会服从。 他们还在继续争吵，声音随着距离靠近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歌欧希，你这条狗……”说话的是怒火中烧的莉法莉亚，“你还不如那些下贱的猴子。” “少乱叫了，泼妇……”歌欧希不甘示弱，他的法杖狠狠砸向地面，声音又变得高亢起来，“你连自己应该信任谁都忘记了吗？要不是那位大人你们早就死无葬身之地，现在还敢在我面前叫嚣。” “你的那位大人要是真的在意你们的话为什么现在不出来呢？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弃子么。” 十足挑衅的语气。 “闭嘴……” “哎呀，是被我说中了吗？想要借着天使之名投身于恶魔之下的恶徒，纵然女神也无法洗清你的罪恶。” “女神……去他妈的女神。” 很好，继续吵吧，现在他们的对话听起来倒是接了点地气了，不用看一帮穿着丝绸长袍的人天天在耳边念着什么高贵之类的话真是太好。 出乎意料的是貌似莉法莉亚真的是站在我们这边，不……或许只是中立而已，她不信仰贝耶尔，但是却恐惧于他的力量，难道说是为了克莉丝的安全才把他藏起来的？要是我可不会那么好心，她这样的老太婆想的应该比我要更多，抓住克莉丝是为了当做自己的盾牌吧，在即使失去勇者的情况依然能够保持一定的威慑力，但是只要勇者被控制着黑妖精们就不能算是安全。 他们现在都以为是对方抢走了勇者，却不知道是我藏了起来……话说那群小家伙现在应该醒了才对吧。 嗯？几乎和脑袋里的想法同时出现。 我视野注意到了另一边的树丛，在杂草从中有一片飘动得不太自然。 他们好像还没有注意到这边，大概也不能够指望了吧。 但是殿后的话，又该怎么样呢。 在这座岛的使命已经结束了，根本就不存在帮我们这一回事，妖精们都该去死……无论是歌欧希还是莉法莉亚，还有他们那些黑白崽子们。很可惜，本来以我的性格应该一个人溜之大吉，可不确定因素太多了。公主要是不带走的话阿尔维斯和诺艾尔也不肯走，他们还是热血少年，少年就是喜欢随随便便为女人献出生命，哪怕根本上不了她们。 我带走佣兵团的人之后就往回跑，开船绕岛前往黑妖精们的村子救走公主，然后溜之大吉，虽然不知道贝耶尔到底有什么想法，但他最好带着他那不确定的阴谋一觉睡死过去，我不关心也不在乎，只希望他能够把我们这群人给忘了，最好现在就是…… “拉弓……拉满，射黑色的妖精们。” “你……” “或者交给我来。” “兽族的弓不能！” “小声点，蠢材……” 还好现在两方都变得嘈杂了起来，他们可能几十年都没见过自己的长老们这样吵吧。 看来两边都已经是快要一点就着的热油。 “放……”小声的命令他们也听不清了，箭矢划破长空顺着微风卷起小小的呼啸声也没有半个人注意到，直到他们一众看到第一个人倒下去，才完全愣住。 这时候我就作为那无私的火焰点着这场战争吧。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41.皆杀——1 莉法莉亚做梦也不想到有这么一天。 天空的划过的那支箭以近乎完美的轨划过天空，直直飞向她的身旁……自己来不及反应，下一瞬间，站在她的身边的女孩萨妮喉咙被贯穿，她迷茫地想要侧过头来，血沫在嘴中翻腾中，根本说不出话来。 这孩子很年轻，年轻到和人类没什么差别，甚至比阿塔杰尔也……她一直都是村子里大家都宠着的女孩，愚笨但是又认真的女孩，在所有人都对克莉丝表现出距离的时候只有她主动亲近，自己当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无论如何第一个死掉的都不应该是她。 “该死的白皮们！”身后的战士已经无法忍耐了，黑夜族本身就是比白夜族脾气暴躁，白皮这个词可以说是最大的侮辱，两族虽然一直不和却从未将这种话说出口，即使是私下里也没有。 莉法莉亚不想听从贝耶尔的话，那家伙的性格让人捉摸不定，没人知道他想要什么……但是碍于力量又不得不表现出服从的姿态，但是现在已经无法再听从了。歌欧希主观地认为只要听从他的话魔王就不会攻击这座岛，只要我们顺从他的话……就可以永远保持着和平。他觉得只要我们不再帮助勇者的话便可和人类划清界限，起初，为了保护孩子莉法莉亚的确是那么做了，保持着最大程度的忍让。 可阿塔杰尔聪明伶俐，但也比其他人多让她操一倍的心，他几乎凭借着一己之力调查清楚了大部分的事情，而且弄不清楚的方面也向着阴谋的方向去误解，阿塔杰尔不相信同族也不相信命运。 她知道这男孩爱着白夜族的女孩，知道他擅长使用匕首只是为了给那个女孩雕刻一个木头塑像，莉法莉亚发现几次弄坏几次，想让他趁早死了这条心。但是在所有感情里，最难浇灭的就是爱欲之火，这一切放到现在仿佛是必然，把阿塔杰尔关到地牢里去也好，把那个小姑娘也关起来……甚至还打算把勇者给，地下书库是最森严也事最安全的地方，在那里只要他们不乱跑的话…… 这样根本就不行，放在地牢就能够平安对于自己来说或许只是一层心里安慰而已吧。 因为贝耶尔是这个世界上最狡猾的恶魔了，他不可能想不到的，那家伙在我们诞生之前……在第二第三第四个天使堕落为妖精的时候就存在于月面和圣树之下了，光中之光守护着这个世界，守护着圣树核誓言，直到背叛为止…… 你为什么要这么相信他，歌欧希，莉法莉亚暗忖着。 可以确定的是他有着某种目的，我们甚至都无法理解的目的。 而我们却无法和魔族们站到一起去啊，当时正是为了对抗魔族我们才和女神站到了一起，可今天……一个背叛自己当年的誓言，另一个只知道逃避忍耐，结果还不是要兵戎相见？ 莉法莉亚最后一次想这些事情。因为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莉法莉亚很遗憾地摇了摇头。 在所有人的愤怒都爬上面容之时，莉法莉亚看到了白夜族们的背后，有几个鼠辈的影子。 是那些狡猾的人类，他们领头的那个已经带着笑脸，而白夜族们已经不再关心背后的事情，萨妮的倒地彻底激发了隐藏在他们鲜血中的欲望，黑妖精们冲上去二话不说就砍倒了几个妖精，这时全面的战斗开始了，前排间彻底成为血肉横飞的战场，而后面的人也在不断拉弓射箭，瞄准着对手。 人类们从后面抹森妖精们的脖子，他们在拯救自己的同伴！原来如此，他们也是有着这样的行动目的啊，黑夜族的长老苦笑了，贝耶尔始终将他们玩弄在鼓掌之间。 “这也是你都算计好了的吗，堕落的天使大人？” 自言自语的时候更多的箭飞了下来，这边也开始还击了，伊甸原本是绝对不允许出现战斗的圣域，每一株草木……叶片上的每一滴露珠都是那样的神圣，天使们遵守着和女神的约定才一直照顾着勇者和人类，他们当中的绝大部分成为了涅芙拉真民的仆从为他们尽心尽力，被当做道具一般使用…… 而少数的跟随着智慧天使和光中之光来到这座岛屿繁衍生息。 自从有了灵魂开始天使们就已经是能够主宰自己生命的存在了，我们尊敬女神，但是却不信仰她，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从自身所认识到的道德与正义，能够不违背自己的灵魂所说出口的无悔决定。 可现在说什都迟了，无论是黑夜族还是白夜族都已经不关心究竟是谁引发的争端，真凶又是何人，长久以来对于对方的不满在一瞬之间爆发了出来，本以为就这么多人的艾琳永远将保持着和平……但没想到还是以杀戮作为结束，我们曾经一直蔑视着其他种族，因为他们只知道通过暴力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只有蛮族才会这么做……但没想到我们从骨子里也都是一样的。 莉法莉亚闭上眼睛。 她不想再看几百个妖精们拿着剑和枪以及他们擅长的魔法互相战斗的场景，仅仅是听到兵器的碰撞声就已经让她快要心碎了。 “Devee,mere paas hai bhool ek ke roop mein devadoot kee dikhaavat,lekin aapake chamak oopar chamakadaar dil,ab,main vaapasee Mana!'Liffia'（女神啊，尽管我已经记不得自己原本身为天使时的模样，但那温暖的光至今也照亮着我的心间，在此，我将自己的真名还给您！我的名字是‘苍月的桂叶’）。” 说完自己最后的言语之后玛娜的力量将会在段时间内填充着她的身体，或许这是最后一搏了。 然而早已瞄准好的箭飞了过来插入她的大腿，莉法莉亚被射中单膝跪地。 这次不是那些人类做的，这箭是妖精们的箭。 还没等自己缓过神来，同时一把剑杖插入了自己的胸口，她睁开眼睛后看到的是歌欧希……这个男人已经和她争斗了上千年了，即使他们一直没有真正敌对过，莉法莉亚仍然相信着有互相理解的那一天，有阿塔杰尔可以光明正大爱上吉梅娜的那一天。 “去死吧，莉法莉亚……”他的表情狰狞，原本作为妖精的美丽容貌也变得扭曲起来。“即使奉上了真名也无法改变这一切” “我曾经以为，我们是一样的。”黑妖精族长的脸上浮出浅浅的笑容，“但是，还是差太远了……有些人，永远不可能一样……” 她失去了最后行动的力量，瘫倒下来，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42.皆杀——2 “怎么办……” 阿尔维斯觉得自己是傻了才把这句话问出口，诺艾尔比他动摇的还厉害，吉梅娜更不用说了，她掩着自己的面孔，像是根本无法接受这一切。阿尔维斯按住她的嘴巴不断的说“冷静一点，冷静一点！”，而她像一头慌张的小鹿，乱动着身体想要挣脱眼前的少年跑上前向他们问个清楚。 事情出乎意料之外了，本来黑夜族和白夜族之间的对话就已经充满了火药味，变得剑拔弩张起来，莉法莉亚还算是想要维持着稳定，然而歌欧希却丝毫不掩盖自己打算服从四天王并为之效命的打算。白夜族的全体不知道被洗了什么脑也慷慨激昂起来。是自己误会了莉法莉亚和黑夜族了吗？他们真的打算是对抗四天王，不……只是偏中立的吧，虽然不喜欢恶魔但是因为不得不服从于他的力量所以屈身。 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 不知何处飞来的一支箭在天空中划出弧度，穿过黑妖精女孩的喉咙，这就是开始了。 黑妖精先是发愣了一瞬间，但是很快就意识到了是对方先出手的背叛，他们叫喊着，骂骂咧咧得就像是市井中的混混一样，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剑杖，魔法的气息渐渐席卷着大地，蓝色的玛娜光辉犹如水面波纹一般扩散飘荡。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就连莉法莉亚都已经被歌欧希给一刀刺入胸口倒地，鲜红色的血液染红了伊甸的土地之时阿尔维斯才意识到已经不可能阻止了…… 今天，两个存在了上千年的种族就是要在这里彻底消灭对方。 打起来的原因不是因为有那么一个人错手放了箭，而是他们之间的怨恨已经缠绕了千年，我们外人一开始以为那只是因为肤色，然而知道了真相才明白是因为所坚持的信念不同。贝耶尔早早就控制了艾琳，但是他并未妨碍前几代勇者，都已经弄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忠于魔王了，或许，他只对自己忠诚。 “走吧。”我说道。 “去哪？”诺艾尔战战兢兢地问。 “加入这场战斗，我们的同伴还在里面……”我手指着白夜族队伍里的人类，他们被绑住手脚陷入乱战中，已经有几个被箭矢射中，我们不能放着他们不管。而同时我也看到了马凯和哈卡以及兽族亲卫队，看着哈卡拉满弓的姿势，阿尔维斯意识到很可能是他放出了第一箭，在马凯的唆使之下。 “你留在这，什么声音都不要发出……我会解决一切的。”安抚着抱着脑袋的吉梅娜，这孩子依然在黑妖精中搜索着恋人的踪影，阿尔维斯不再回头去看她了。 他拔出腰间的幻神之剑，当妖精们发现了他们之后眼睛变得血红，立刻挥刀斩过来、阿尔维斯知道这不是可以留情的战斗，他侧身向前进，躲开了剑杖的砍击，这东西虽然兼顾了距离也能够施法，但是速度却很慢，长柄武器都是这样。阿尔维斯猛地抬起右臂，他的手臂像一条坚固的铁棒那样砸中妖精的面门，两颗牙飞了出来，在空中带出一道血弧。这绝不是结束，胳膊肘抬起继续砸向妖精的后背，妖精弓了腰，少年的右手按着从他的背上翻过，左手带着幻神之刃砍向下一个敌人，而后方虎视眈眈的妖精们往他的方向砍过去，最后只是将同伴毙命。 “诺艾尔！别再迟疑了，脑子放空！我们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克莉丝！你还在乎她吗？”他的剑左右手互换，在一个又一个敌人之间穿梭挥砍着，同时还看向一旁很被动的诺艾尔……他要是认真起来不可能只打成这样，这孩子太善良，即使敌人们握住剑来到面前他想的依然是要不要放过他们。 “克莉丝……”这个名字像是少年的脑内开关。“我，为了克莉丝，可以付出一切！哪怕……她并非爱我。” “哈哈……原来你知道啊。”阿尔维斯浅浅地笑了，再用了与之前同样的手法翻过一个妖精之后他与诺艾尔背靠背站着，两人创造出了一个谁也不敢轻易靠近的立场。 “诺艾尔，去救同伴们，泽尔希之子的团员和女主教给我们的那两个圣骑士……马凯在那边和他们战斗着，他虽然厉害但是无法兼顾战斗和救人，你去割破他们的绳子就好了，做得到吗？” “没问题……”少年终于摆出了一张符合勇者的脸庞，阿尔维斯很高兴他能有所觉悟，这样自己的负担再怎么说也能少一个了，杀人这种事交给自己来做就好。 在混战中不断有更多的人倒下来，他砍向一个妖精，但是黑妖精却也攻击他。 他们已经不在乎对手是谁了吗？从战斗开始的那一瞬间一切都不重要了，只有厮杀才是解决一切的手段。杀，杀，杀，为了克莉丝而杀人，为了让那个瑟瑟发抖的妖精少女平安。 呵，我为什么要想的那么高尚……阿尔维斯苦笑着用剑切开对方的胸膛，我只是希望那个女孩能够感谢我不是吗？虽然现在看来不太可能了。 这时，视角余光处有一道亮光闪起，他来不及躲开。 “唔。” 咬到了舌苔，他的身体旋转了三周多滚在地面上，视野里乱得要死，身体上着火了……火球被右臂挡住了但是那里感到一阵炽热，片刻之后隆起的烧伤简直像一条毒虫一般虬虬盘在手上，完全动不了了。 “歌欧希……” “你们这些肮脏的人类，自从侵入了我们的土地之后就没有什么好事。”妖精长老的声音带着不屑和藐视，他手中的剑杖还沾着同胞的血，镶嵌在剑上的宝石闪闪发光，魔道具是宝石越大越强的，这个大小明显大幅增幅了这个老家伙的力量。 “肮脏？至少我们不会对同伴下手，马凯都不会……一片道貌岸然之却做魔王的走狗，真是悲哀啊。” 少年嘲讽的笑声并没有让这老家伙慌乱，他看着阿尔维斯按着自己的手，随后扬起左手边的剑表示还能够战斗。 “嘴硬的都是将死之人，我是歌欧希……无情的荆棘之心。”歌欧希依旧抬起眉毛，相当不屑，但是瞄到少年手上那把剑的剑柄之后眉毛又抬高了一点。“那剑不一般啊……但我记得是配套的，一把发挥不出多大力量。” “是吗？我还以为这已经是仅此于勇者的力量了。” “这代表你还太年轻，什么都不懂……” “那么你预想到今天的情况了吗？老家伙~” “少啰嗦！” 说完，又一道火球飞来，这次他看准了勉强躲过……只要被正面击中一定是死定了。 这火焰的威力和速度完全不输给克莉丝，不愧活了上千年的妖精，多少有点本事…… 要是之前找克莉丝练习一下火焰躲避就好了，阿尔维斯苦笑着握紧剑柄。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43.皆杀——3 他曾经和克莉丝说过这把剑不属于自己，因为那不是阿尔维斯的力量，因为崇拜幻神还是别的什么，泽尔希将剑借给他了。在那个幻神的祠堂里阿尔维斯曾注视着传说中战士的身影，他身材细瘦，戴着让人完全看不到真面孔的兜帽和面罩，为什么会选中自己？ 没时间去想这些，因为下一发火球很快就飞了过来，同时歌欧希还注视着战场的四周。有黑妖精的剑士砍上来，歌欧希只是抓住对方的手腕，借力一拉他就倒在了地上，剑杖上喷出的将另一个战士烧成焦炭，他才利落地将刀刃斩下，刚才倒在地上的黑妖精随机毙命。歌欧希虽然活了这么久，可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左右的身体依然让他动作灵活，并且一招一式都已经在计划之内。 阿尔维斯虽然拥有幻神之剑可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在战斗经验上远不如歌欧希丰富。 一来二去的躲闪已经快过于危险，因为这火球实在是太过于迅速，这一发刚刚躲开下一发就已经来到面前，他的玛娜量就像根本看不到底。阿尔维斯咬了咬牙，同时他还要兼顾着袭击过来的敌人，此时马凯和诺艾尔都已经在营救同伴了，他们拿起掉下去的妖精们的剑也加入了战斗之中，虽然说逃掉更好吧……但是现在是逃不掉的状况了，我们身处战场的中央，背对着敌人非常危险。黑夜族和白夜族敌对，人类和妖精敌对，所以完全是一场乱战。 下一发火球被扔到面前的时候，阿尔维斯迅速抬起胳膊，右手已经不能用但是他只靠左手便切开魔法火球。 可歌欧希并不慌张，在那一瞬间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个弧度，轻轻吐出了个词。 “visphot！”碎开的火球在一瞬间炸裂开来，阿尔维斯掩面想要挡住那太过于闪眼的光，但是自己还是因为冲击力而飞了出去，他的剑在地上旋转了好几圈，有个妖精想要捡起来却发现太重不得不放弃。歌欧希使了个眼色，那个妖精便回到战场继续和黑妖精们战斗了。 “女神给了我们玛娜和语言，我们是第一批接受这力量的人，你们使用魔法的那种粗劣……真是让人看了想叹气。” 剑杖的刃指着少年的喉咙，他没有立刻下手，大概是相对刚才的嘲讽回以言语吧。 明明是个老头气量还这么小，阿尔维斯始终露出笑容，他不想让这家伙看到自己慌乱的样子。 “女神……看到你们，才想叹息。” “你懂什么，你的生命对我而言不过是燃烧的烛光那样短暂！下等生物……你有什么资格提到女神？你又知道她背叛了我们什么？”面目依旧是那么狰狞，即使长了一张英俊的容颜，因为性格太差也会让人觉得可怕吧，阿尔维斯暗暗想着，自己今后要想受到女孩子欢迎的话可不能变成这样。 虽说可能没有今后了。 他奋力握住戳下来的刃，抓住那东西的左手已经出血，“我绝不会轻易死在你的手上，长耳的白皮狗……”听说这对妖精来说是最大的侮辱，马凯一直对说这句话跃跃欲试，不过很可惜，这次由阿尔维斯抢先了。 听到这句话那家伙的脸变得更有意思，五官扭曲着几乎快要挤到一起去了，哈哈……真是有趣的景象。可那家伙实际做的事情可一点都不好笑，他手握着剑杖的柄，让刀刃能够充分地用力地扎了下来，阿尔维斯的手掌被割破，却还是反抗着，两人卯足力气。 要是手中还有幻神之剑的话一定不会在力量上输掉吧……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 不想死在这，本以为自己应该能够看到克莉丝重新回到罗德库洛赛因特，看到她再次回到王座的那一天，可现在却没有办法了。 可他最后也要瞪着那个家伙，想要将自己嘲讽的笑容，永远烙印在这个妖精的脑子里，记住曾经有个人类小子到最后也反抗他。 “嗯？”歌欧希发出一声怪叫的时候手上剑杖的力量变松了，阿尔维斯抬头发现一支箭插在他的胸前。 少年回头看去，原本躲藏在伊甸湖边的草丛里的少女已经倏地站起身，拉开弓的模样告诉阿尔维斯这是她做的。 太好了，谢谢你救了我一命，阿尔维斯把感谢的话放在心里自己翻滚离开歌欧希的身边。 他去握住那把幻神之刃，自己的身体里再次充满了力量。 他打算先杀了歌欧希，可就在这个时候，眼角再次看到一阵红光…… 同样是火焰，他急忙后滚受身躲开。 一刹那后那东西飘过眼前，几乎是毫厘之差……火球仿佛将天上的太阳给摘了下来，横扫面前的妖精们，歌欧希瞬间就成了灰烬，而火焰一直向前，直到撞上巨树才停下，一时之间树叶飘落……那比好几个人围在一起都要粗得多的树干整个燃烧了起来。 这时众人才停下手中的战斗，呆呆地看向火球飞来的方向。 “那是什么……”马凯瞪大了眼睛。 浑身火红色鳞甲的巨大蜥蜴出现在森林的深处，他露出自己的身体时卷起红莲炙烤着大地，这里虽然是一片绿意，但真的够他烧得吗？每个人的心中仿佛都浮现出如此疑问。 “沙拉曼德，怎么会……难道克莉丝！”诺艾尔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看向天空。 大天使振着翅膀飞舞在空中，他的手上抱着的正是克莉丝。 看到翅膀的时候诺艾尔都想起来了，没错……是那天带走希尔薇的时候的人，虽然当时没有看清楚，可这讨厌的氛围却记得一点不差。 “你这混蛋！你把克莉丝怎么了？快放她下来！”马凯和泽尔希之子的成员们第一次听到少年发怒的吼声，就像是羊群里的狮子突然发起怒来，身为勇者的气魄让他看起来身形都仿佛巨大了起来。 但是贝耶尔听到这话不慌不忙。 “虽然不是初次见面了但还是容我再自我介绍一遍，贝耶尔……曾经是女神的仆人，第一个接受真名之人。” 他单手抱着昏过去的克莉丝，在半空中行了一礼。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44.皆杀——4 贝耶尔行过一礼之后便在手上生成了巨大的光之枪，他一手抱住克莉丝另外一只手将光之枪掷了出去。 巨大的光枪扎在地面上，然后贝耶尔继续投掷，几支光枪构成了一个圆环，连接在一起发出耀眼的强光，一个妖精想要躲避炎蜥蜴的火球冲击那光枪构成的圆环，结果瞬间就泯灭在其中，连灰也看不见了。 “贝耶尔……大人。”妖精们呢喃着，脸上写满了惊恐，黑妖精们虽然还没害怕得跪地可也被惊得愣住。 “厮杀吧……”无情的堕落天使高高在上地说道。“为了我而去战斗，孩子们。去杀黑色的妖精们，去杀人类，活到最后一个的将得到我的恩宠。” 他的语气无情可怕，看着圆环内的人们就像是看着盒子里互斗的甲虫一样。纵然是最忠诚的妖精此时也踌躇了，手中的剑杖在发抖，刀刃因为晃动反射了沙拉曼德的光芒。 “不动手的会被炎精灵给烧成灰烬哦。” 话音落下之时已经又有好几个人飞了出去，身上烧得焦黑，在地上翻滚，悲鸣。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 “我是魔王的手下，你们是勇者一行，这不是很明显吗？” 他逃避了问题，可以默认为贝耶尔不想回答，诺艾尔想知道他为什么对自己的人民也丝毫不留情面，为什么抱住克莉丝却不杀她，他真的是什么都随着性子来没有一点点人性吗？ 数千年的时间真的能将原本被称为光中之光，那正义的化身湮灭吗？ 回答他们的红莲卷起云烟，刀剑和魔法以及血液都无法轻易污染的圣域在此刻却被火焰吞噬。沙拉曼德身披红色的鳞甲，口中吐着炽热的火舌，美丽的妖精们被烧成暗红，焦臭的肉块，让人无法想象那原来的样子。 “都是你们……是你们毁了我们的世界！”妖精大叫着砍了过来。 阿尔维斯只好无奈地将其斩杀。 已经不存在什么战斗了，贝耶尔的出场像是宣告了所有人的死期，妖精人口本来就少，经过一轮互相残杀之后只剩下寥寥十几人，而可悲的战斗却还要进行下去。泽尔希之子团内的人已经死了三个，包括之前在帝国存活下来的尼尔和另一名巫师，我们根本就不该在这里战斗！ 阿尔维斯用受伤的右手拉住吉梅娜，这女孩疯了，从刚才开始她就乱叫着，手中的弓也丢掉了，少年不得不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照顾她。 此时马凯和诺艾尔那边还在为了保护团员们而攻击妖精…… 阿尔维斯意识到不铲除四天王的话绝对没法逃离，四周的圆环已经限制了他们所有的可能性。 这是一个竞技场，除非打败幕后主使否则一切停战都无从谈起。 诺艾尔高高跃起，只有身为勇者的他或许还能压抑着四天王。 少年的双腿带着疾风，他一直都很擅长风魔法，在勇者力量的加持下甚至有点像是飞行了。 他的剑砍上去，贝耶尔挥挥翅膀就闪开了，诺艾尔操纵着风魔法站在了一棵巨树上。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少年的语气相当愤怒，这辈子他也没有这么生气过…… 自己的圣剑上已经沾了魔物之外的血液身为他们祖先的贝耶尔却无动于衷，就像是一开始就计划好了的那样。 “我想的一点都不复杂……勇者。”他这样说，温柔地看向怀中的克莉丝，“炎精灵是生于女神愤怒的精灵，人类传说女神的怒火点燃了贝尔谢巴树。我在想，如果让它重新出现在圣树之下的话是不是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什么？” 他不可能听得懂，数千年的悲伤和哀叹，心中的苦闷和折磨……他不可能懂。 自己对女神和智慧天使的失望，对于扩张自己的野心为所欲为却什么也不说的女神大人，她真的还是过去领导着我们一起打败魔族的女神吗？ 贝耶尔的表情只有那一张不会变的假笑，因为这个笑容能够让人觉得有安全，在杀人的时候也会让他们不会怀疑自己。 “简单来说，我杀这些妖精……单纯是因为沙拉曼德利特还不够愤怒！” 说着他挥了挥手圆环里的光枪从地面被拔起，贯穿了一个妖精。地面上的精灵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声，它奔跑起来，明明是只蜥蜴都是咬人的方式却像是狮子，上下颚夹起一个兽族战士然后就稍稍施力就将其变成血花，哈卡咆哮着用弯刀砍向那家伙的鳞甲，可是沙拉曼德仅仅抬起一条腿就将其击飞了。 有的妖精看到圆环的缺口想要逃跑，可是它又很快就将那人按住，撕成碎片。 “每当发生战争之时，炎之精灵就会越来越兴奋，变得嗜血好杀……”确实，现在的它攻击性比刚才还要强得多，妖精们落荒而逃，可还是一个个都成为了精灵的爪下亡魂。 阿尔维斯看四周的活人已经不多了，自己挺身抵抗……马凯皱着眉头绕到圣兽的腹部，一刀而过，但是他自己的剑却折了。 “那个人类战士很聪明，正面要面对的是炎精灵有力的大颚和火焰，身后也免不了长尾，唯有从中间才是稍微安全一点的地方。” “给我住嘴！把克莉丝还回来！”诺艾尔举起圣剑在跳跃中挥过长剑，但是同样……这样半吊子的空中攻击根本打不到会飞的大天使。 停在另一棵树上的时候贝耶尔轻轻一抛，将怀中的克莉丝扔了过来。 诺艾尔急忙将圣剑插在树枝上自己伸手去接，可就是这个动作，下一秒贝耶尔就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撞上他，少年重重地摔在地面上，甚至来不及用魔法减轻自己的伤害，贝耶尔却已经降落到地面上用圣剑指着少年，克莉丝依然抱在他的手上。 “你输了，勇者。” “希尔薇她在哪里……”在临死的时候诺艾尔想知道他的妹妹究竟身处何方。 “别紧张，我不要你的命。” 不理解，不止是言语上的那股从容，而是他仿佛从来就没想过这些，他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希尔薇大人和黑耀互相融合，已经全身心成了魔王大人……她想必也不会允许我杀了你的。” “什么？” 他怀中的克莉丝此刻已经睁开了眼睛，她听到了那句话。 正露出惊愕神情。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45.破碎之誓——1 克莉丝视角： 昏迷过去不知道有多久，但是眼下的情况令人震惊。 我被贝耶尔抱在怀中，他有着耀眼的翅膀所以当然能够轻松飞在天上，但是陆地上的人们就没这么幸运了。 地上到处都是尸体……而且有的已经焦黑发出阵阵臭气，看到这一切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哦……沙拉曼德被夺走的事情不是做梦啊。 然而最让我震惊的事情却是眼前这个堕天使说出，“希尔薇大人和黑耀互相融合，已经全身心成了魔王大人……她想必也不会允许我杀了你的。” 贝耶尔的语气很轻松，他轻握着圣剑指着诺艾尔，我虽然想要大叫，想要偷袭他……可现在身上一点力量也没有，我多么后悔把匕首送给泽洛蒂亚了，否则现在一定能给他致命一击。虽说就算打败他我还得面对沙拉曼德，没有魔导器项链的我已经无法再控制它了。 “哦，睡美人小姐似乎醒了。”依旧是完全和战场气氛脱节的声音，在他眼里现在的我完全不会成为威胁。 “放我下来。”没吵也没闹，自己意外的冷静，情况已经到了最差，不可能更差了。 “遵命~”他轻快说着的同时弯下腰让我的脚碰到地面，可一直拿圣剑指着诺艾尔的那只手却抖也没抖过。 回头看向凄惨的战场，马凯和阿尔维斯在苦苦牵着炎蜥蜴，我大叫了一声沙拉曼德，但是听到的只有两个妖精，他们瞬间就被沙拉曼德拍飞，妖精们似乎已经死完了，只剩下我们泽尔希之子的人。但即使是这样他们也很快就会落入那巨大炎蜥蜴的手中。 “沙拉曼德！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搞清楚谁才是主人！我们当时约定好的事情你忘了吗？没有我的命令谁允许你随便出来的啊！” “克莉丝……”诺艾尔喃喃道，炎蜥蜴完全不回头，也不发出任何声音，这个东西真的是笨死了。阿尔维斯握着幻神的剑虽然能够坚持一会，可我看他还护着吉梅娜，那女孩抱着头发抖，跪在地上……看来是失去了战斗力。 “真是个任性的公主殿下，现在就算是他听你的命令也无法回到你身上了哦，那个项链可是必需品啊。” 我当然知道，但不是被你这混蛋毁了吗？ 要是像其他魔族一样做事干干脆脆的倒没什么，可这家伙我却完全读不懂，不知道他的目的和欲求。 “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想做什么了吧，既不打算杀我和诺艾尔，又不打算停下这场争斗，任性也要有个限度！” “有一点错误，克莉丝小姐……我并没有不停止争斗啊。” 四天王微笑着抬起自己的手，沙拉曼德立刻就停了下来。 阿尔维斯捂着自己的肩膀，他看起来伤的不轻。大家本来都做好了决一死战的觉悟，可是炎蜥蜴就像一条小狗那样徘徊，走到贝耶尔的身边之时他们都瞪大了眼。 “不要动。”恶魔说道，其实想动也动不了吧。 所有人都是伤痕累累的，阿尔维斯的一只手受了重伤，马凯全身都有伤口，血液不断渗出来……妖精们已经寥寥无几，而我们的人也死伤大半，哈卡的腹部被捅破了，现在圣骑士正在治疗。 除了我和那个颤抖的不正常的吉梅娜之外其他人的状态已经可以用破烂不堪来形容。 沙拉曼德身着鲜红色的鳞甲，背脊上冒着烈焰的冠冕踏着火焰的步伐来到我们的面前，伊甸的森林冒着火，火焰燃烧的声音在寂静的森林里显得格外刺耳。 “告诉你们吧，我的目的……” 恶魔说道。 “这个世界有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那就是女神。女神虽非世界的创造者却是掌管者。 她可以安排任何人的命运并且让任何人接受惩罚，对于创造主所造的物她不满意就可以摧毁，她就是那么任性的人。” “你敢侮辱女神！”哈卡不满地喘着气，贝耶尔根本没理睬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天使不是女神所创造的存在，也不知道灵魂和玛娜，这个世界一诞生的时候就存在天使和恶魔，我们争斗个不休，不知道历经了多少岁月……只是一直战斗着，因为没有灵魂也不在乎过了多久，我们不会感到无聊，只是因为想要战斗而战斗，就像是野兽一样。不，应该说比野兽还要残酷野蛮吧，因为我们根本不懂得同情，同伴死去了就让补上，不会有任何人为此落泪，我们没有名字，分不出彼此。不需要交流也不需要沟通，只要不断地战斗下去，这就是这个星球的愿望。” 这说的是他的个人感受吗？稍微有些出入，在印象里大家都说天使是守护着大地而恶魔们只知道吞噬和欲望。 “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应该也知道，女神出现了，她给了我们名字也给了我们力量……啊，后来就是和魔族战斗啊，诺亚之类的，那些……”他一句话带过，但是却没有不耐烦，只是那语气像是对待谎言一般。 “后来啊，有个叫做智慧天使的家伙，我们认识很久……虽然力量不强大，但是那个家伙她被女神赐予了智慧。看待万物都有先见之明，传说你们人类的语言也是她所创造的。 有天她告诉我，她要堕天，因为她认为人类才是最完美的生物，把会生老病死，会胆怯作恶的人类说成是完美，我当时完全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后来，想来想去我终于明白了……” 说着的同时，他把圣剑丢了下来，任诺艾尔捡起他却头也不回。 脸朝着贝尔谢巴圣树的方向，然后沙拉曼德也跟着他朝向圣树。 “我从来就没有忠诚于魔王，合作的目的仅仅是因为目的相同……但是最近我察觉到你的到来，克莉丝特小姐。” “我……” “没错，你带着的沙拉曼德的力量是四精灵中最难驯服的一个，因为它诞生于女神的怒火之中。我相信魔王征服大陆的话女神一定会现身，毕竟现在她所培养的那些异界生物，涅芙拉的真民都已经不在了，最后一道盾牌已经消失的她必须要来见我。” 异界的生物？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哎呀，看来我是说了你们不懂的话呢，无所谓了……炎精灵的力量能够觉醒勇者的话是我放出去的，还修改了几本书让你去读，克莉丝。为的只是吸引你在这停留，以留给歌欧希和莉法莉亚互相怀疑的时间，要不然今天两个笨蛋种族怎么会彼此互相残杀献出玛娜和沙拉曼德所需要的怒火呢？真正能让勇者觉醒的方法永远都只有一个，虽说这个方法只有长老们才知道，其他人都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那个自作聪明的黑妖精小子，他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得，最终也不过是当了我的工具。” …… 他的笑容扭曲了，那是什么都无所谓的，将一切都看淡的亡命之徒才有的表情。 我们一直以来都被他诱导，欺骗？不仅仅是我们，连妖精族也都是一样。 所有人都说不出来话了，此刻只想要听他说完，我们想要知道这个疯狂的恶魔到底计划着什么。 “而怎么让勇者觉醒呢？眼前的这棵誓约得圣树就是让勇者觉醒的方法，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恶魔抬起自己的手腕，插在地上的光之枪尽数被拔起，悬浮在半空中。 沙拉曼德也后退半步，张大嘴巴。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46.破碎之誓——2 凝聚在巨兽的嘴中的火球越来越大，尽管是在白天，可那东西所产生的光芒比白昼中最强烈的日光还要耀眼，这不仅仅是因为沙拉曼德，贝耶尔那几支悬停在半空中的光枪也一样炫目。 瞄准着圣树贝尔谢巴，而我们不可能阻止他了，诺艾尔虽然捡起了圣剑可他依旧不是贝耶尔的对手，光之枪中有一支是瞄准他的，仿佛在说着不许动。阿尔维斯，马凯先生，哈卡他们已经是受了重伤自身难保，吉梅娜抱着头依旧颤抖着，我……只是个失去了所有力量的小姑娘罢了。要是手中还有匕首的话或许还能发挥一下赤鸠教给我的那些东西，可是现在连那也没有了。 “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现身么？”贝耶尔低声说着，自言自语女神也应该能听到的吧。 我知道他很想见女神，可传说中女神的身体不已经溶解于大地化为玛娜了吗？难道说灵魂还会出现在我们面前，还是女神要多少身体就能有多少呢？ 倏然我只感到一阵目眩，有一种回忆浮上脑海。 女神这个词让我觉得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就在不久之前…… 到底是在哪里呢？ 我努力地去回想，可贝耶尔的脸上只是展现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不知道是对着女神还是自己的。 “好吧，傲慢的涅芙拉。”说完光枪掷了出去，一根又一根地，犹如滑动的飞梭，但力道上却强多了。 光枪飞过去的时候简直像是一道惊人的风暴，银发被这风暴卷起，只能无奈看着光枪击着巨树。 但是那棵树就像是利箭撞上城墙一般丝毫不为所动，直到他所有的光枪都撞上去也不行。 “果然啊，虽然不是没试过，但总以为现在我的力量已经成长了，没想到和你差的还是远呢。那就不得不拜托炎之精灵了！”贝耶尔说着的同时指着圣树，火球凝聚得更加庞大。 沙拉曼德是诞生在女神愤怒下的精灵，如果这一下打中的话圣树会怎么样真的说不定。 刚才贝耶尔说了贝尔谢巴树才是勇者觉醒的关键。 如果说他的目的真的是引诱女神现身才攻击圣树的，说不定还有机会。 即使失去了武器和魔法，我也不是什么都做不到的人……所谓的炎之意志并非是那么肤浅的东西。即使火势变小，依旧还有着燃烧的机会……于是我卯足勇气向前走了一步。 “等等！沙拉曼德，你忘了我是谁吗？我是克莉丝特，曾经将你从那狭小的熔岩洞中带出来的公主，我明白你的孤独和愤怒，我虽不求停下你的怒火，但愿能够稍等片刻！”自己的声音随着风传到精灵的耳朵里，它那黄铜色瞳彩里的黑色瞳仁看过来，一时之间阖上了自己的双颚。 “嗯？这可是意料之外啊，果然是精灵的宿主，说出的话还是有影响的吗？”贝耶尔的视线显得异常冰冷，我扫了他的兴，任何理智的人在自己最重要的事业受到阻碍的时候都会变得歇斯底里，而他已经足够理智了。“你只是拖了拖时间而已，在场没有谁能够阻止我，尤其是你，失去一切的公主殿下。” “我没有失去一切，不属于我的东西终究是会失去的……而我还有火焰的意志，我所坚信的炎之信仰！” “炎之信仰？不错的词，但是这改变不了什么，沙拉曼德！”说完，精灵口中的火球又在凝聚了，并且这次想必不会轻易受到我的干扰。 重要的还是控制着沙拉曼德的他吗？ “停下来，贝耶尔！就算你这么做女神也不会来的！” “嗯？” 好的，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开玩笑也有个限度，你要再敢打搅我就不会再原谅你了。” “我并没有开玩笑！我见过女神大人！否则的话我是无法在短期内将沙拉曼德的力量成长到这个地步的，你懂得吧！温蒂尼的宿主维妲从许多年前就已经掌握了精灵的力量，风精灵希尔芙的宿主泽洛蒂亚也是！而我拿到这力量不过一年多，身为四天王的你最清楚不过了对吧。” 他听着的时候摆了摆手，沙拉曼德转过了身，那巨大的嘴巴对着我和诺艾尔。 “女神不是那样想见就能见到的……凡人，就算你见到了，她也会剥夺你的记忆……” 确实是这样的，我现在也只能记得一些模模糊糊的事情，当初在竞技场的时候的确是被跛子莱尔斯杀死，我再次起身的时候已经伤口完全恢复还觉醒了新的力量，所以那一定不是梦境。 “贝耶尔，你觉得我是在说谎吗？你是能够读心的天使，我想什么你应该最为清楚才对！” 听到我的话他犹豫了那么一刹那，但是随后摇了摇头。 “你……的确没有说谎，可那如果是自己暗示自己的话……” “我要是能做那种事的话就没必要在这跟你浪费唇舌了！女神大人不是因为不出来，而是她没办法出来！” 我记得那时自己身处玛娜之门的前面，在完全洁白无瑕的世界里，地面，天花板乃至整个空间都是洁白，虽然有着很多装饰，那些有些是摆钟，沙发，还有希腊式的建筑，以及各种各样的玩偶……都白的如同牛奶，如同桶中的油漆。 “！！”他的表情完全惊愕住，说不出话来。 看来是读我的心看到我心中的那些场景了，那些东西很多不是这个世界里的，而是我原本世界里的东西。 是我，曾经世界里所出现的东西。 “你……也是从异界来的吗？” “克莉丝，他在说什么？”诺艾尔的疑问我们谁都没去管，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不想让他们知道以前的自己…… 那个以前的懦弱，只知道逃避的女孩子。 我只是对着贝耶尔一个人，轻轻点了头。 “怎么会，但你不是涅芙拉的真民啊！而且你是在这个世界里从小长大的不是吗？” 我的灵魂是异世界的，是一个你根本就不知道名字的女孩。 四天王听到我内心的声音后强烈地动摇起来了。 “难道还有很多事情是我未预料到的吗？除了沙百合大人以外居然还存在这种特异质，怎么会呢……” “女神被关在那样的世界，可能永远也无法出来。” “……” 听着我这番话，他跪了下来，双翼舒展开铺在地面上……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47.破碎之誓——3 他此刻又在想着什么呢？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大天使的脸跟凡人一般绝望无助我并没有感到爽快或者松了一口气，他痛苦地将手指深深扎入地面，抓起泥土，弄脏贝耶尔白皙的手指。他一定很想哭，但是我却没看到一滴眼泪，贝耶尔知道异世界的事情，想必对于这个世界了解的比我想象的还多……我也对脑袋里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女神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我只依稀记得…… “她有一头美丽的银白长发。”贝耶尔低声用着仅有我和诺艾尔能听到的音量说道。“还有一颗温柔的心，这也是我们跟随她的理由，你们是异世界人可能不会明白。这个世界的一切生物的灵魂都是玛娜构成的。” 由玛娜构成，但是在女神出现之前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玛娜的。 “没错，那时候大家都不明白灵魂是什么，涅芙拉她赤身裸体来到我们中间，纯洁得如同这圣地的花蕾一般，她的身体是由玛娜构成的，可灵魂却不是……我们知道了这点之后变得更加渴求着魔法的力量了。” 不仅仅是天使，从阿塔杰尔告诉我的神话里可以得知恶魔们也是如此，魔族最先和勇者交战，并且从勇者身上获得了玛娜的使用方法，即使是他们那样与女神作对的存在也不可能不利用这种力量。女神既然有着如此强大的能力为什么不直接与恶魔作战，而只能选择委托勇者和天使们呢？将更多的地球人类带到这个世界里来，等等……这样的话，莲难道也是…… “莲·阿尔卡德么，那小子是最后一个了吧。”贝耶尔笑道，“三百年前的战争，所有的伪神们都陷入了被动，因为勇者的死亡出乎他们的意料，魔王之后就回到魔界，仅靠着小股部队不断骚扰地面……这让伪神们意识到如果他们不出手去铲除魔王的话就要一直忍受着这样的骚扰，人类毫无办法，我为那位大人打开传送门，那时是魔王力量的巅峰，我的能力也获得很大的增幅，几乎可以随意把部队传送到任何地方。” 原来如此，所以涅芙拉的真民们全都失败了？他们应该只是被封印了而已。 “即使肉体是不死的，精神却不一样……魔王大人很清楚他们的弱点，异界的人们灵魂虽然纯度很高，几乎可以不受玛娜影响并且直接利用这股魔法力量，但是同时也脆弱的很，300年的时间可不是睡一觉那么简单。打个比方，就是在一个小小的黑匣子中保持那么长时间的清醒意识，他们现在精神大概已经完全支离破碎了吧。” “……” “太，太可怜了……”诺艾尔的温柔依然毫无保留地体现出来。 “你们人类的传说一定说的是伪神们和天使们一起引导了封印，其实完全不是这样，魔王大人只是将计就计，最后不小心被拉了进去而已，但是这根本不足以消灭她。”四天王只是苦笑了一下，“因为魔族之王有一种叫做魔王魂的东西，那是初代魔王德鲁库尔所掌握的最初的玛娜，从勇者的身上所夺来的，在那里面可以保持灵魂不坏，300年后的现在世界上只剩下阿尔卡德这一个真民了……他还是个半魔族，并且是他们当中几乎最弱的一个。” 除了我之外，估计没人能够听懂全部内容……西风吹拂着我的银发，带起四天王背上的洁白羽毛，我们就这么静静听着风声，仿佛整个世界的时间都为之停滞一样。 曾经给了我巨大力量的炎之精灵此时也放松了那四条腿坐在地面上，怀念般地看着这土地，和那棵贝尔谢巴圣树。 至于那曾经天界最伟大的大天使，此刻他的话语里已经没有了希望，眼神里能看到的只有悲伤。和我说这些，和我们说这些代表着他已经不再打算为魔王服务了吗？ 毕竟一开始就只是为了见女神而已。 但是我不同，就算知道涅芙拉的真民是地球人，就算知道这个世界的主宰者女神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拉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我也不再关心了。 因为我在也不是那个宅在房间中吃着泡面度日的女孩，我是克莉丝特，炎之国的第二王女，神的想法什么的已经完全超出我的理解范围，我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沙拉曼德离开了我的身体而且可能再也无法回来了，我不在乎永远的生命和力量，因为自己和维妲不同，我不是为了变强而变强……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和平，大家都能够安稳度日，然后我就去见他。 这个身体已经会长大，自己会变成更成熟漂亮的模样，胸也能大起来，比起其他女孩也不会输的。 想要在阳光下度过每一天，生好几个孩子，看着他们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奔跑着。 能够看到花园中绽放的那些花儿，吃甜点，可以每天都洗澡，穿上漂亮的衣服和大家聊天，和苏菲那样的女孩子一起……共同讨论着关于恋爱的话题。 也许也会衰老吧，我不知道到时候的自己会怎么样，但是能做个温柔慈祥的老太太也不错吧，生命的长度，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呼……”能够读心的贝耶尔听到我的这些话之后淡淡笑了。 不知道是因为我那迸发出来的少女心还是因为对于生命长度的想法在他看来还太过于幼稚了呢？毕竟活了我所无法体会的悠久时光，他对女神的感受也是由爱生恨了吧，经过几千年的酝酿这份执念已经深深烙印在天使的灵魂中成为他的理想了。 让女神再出现一次，自己有很多想问她的。 “贝耶尔，既然如此的话就跟随我们吧。”所以我才会丢下如此一句。 大家瞪大了眼睛，刚才还沉默的环境里出现了杂音。 “开什么玩笑！”这么说的是哈卡，“女王陛下！我不理解您的用意！就算是再仁慈，居然想要和恶魔为伍!” “你闭嘴！” 一直对哈卡比较纵容的我第一次对他这么严厉，贝耶尔虽然是恶魔，也许没办法轻易原谅，无论是站在自己还是我的人民的立场上，可要是这个时候能够收揽他的话一切都会变得轻松的。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48.破碎之誓——4 “可是……”听到我强硬的回答之后哈卡的脸上有些忌惮，“就算，我们不在意……回去之后，大家也无法接受这一切的！” 说的不错，兽族虽然普遍虔诚但是对于魔族的憎恨也比人类更加强烈，嗯，倒不如说是对于血统的感觉更加强烈，对了……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已经无法再用沙拉曼德的力量了吧。 “到时候的事情我自然有打算，你还听我的话吗？哈卡……”我对上他的眼睛，兽族战士立刻转移视线，他不敢与我对视，那身上四处的伤痕看上去很可怜。 “当然，以血爪的名义保证我听从您的命令，陛下。” 这样就好，我转过身重新看着那个恶魔。 “不愧是自封为女王的公主，你和那位大人真的很像……”恶魔口中的那位大人指的是魔王？他的语气中我却还听不到臣服之意。 “那么你意下如何呢，贝耶尔……” “跟随你，我能得到什么？” 那天和女神涅芙拉见面的回忆虽然已经很淡了，不过她当时一定许下了还能再次见面的诺言。 “你能够再次见到女神。” “你上次见到女神是什么情况？”他询问，我便回答。 “那是我在帝国竞技场濒死的时候，我突然就被治好了伤并且获得了新的力量，毫无疑问那时候我见到了女神大人，她告诉了我一些事，一些也许莫名其妙的事，但并不影响我见到她的事实。” 他能够读心，但我还是说出了口，契约性的事情我喜欢一件件说出口，此刻脸上浮现出笑容的是我。 “原来如此，这样的交流吗……你或许的确是她一个非常重要的棋子，这点非常具有参考性。” “我不在乎你去找女神是为了什么。”说这话的时候自己放低了声音，避免被哈卡听到，剩下的留在心里。 你去寻找女神或许是想要找她说明你那几千年的单相思，还是找她讨个说法什么的我都没有兴趣。 我想要的只有和平，能够让我解决这一切成为加涅特的王！开启一个新的时代，我不在乎神和天使之间的恩怨，但是在我还能见到女神的时候一定会带你一起。 “非常有魅力的提案，因为你知道我最需要的是什么。”他淡淡说着，语气一点也不惊讶，这是数千年的时光所锻炼出的沉着冷静，还是因为能够读心不惧于任何阴谋呢。 “是的，合作是建立在共赢的基础上的，我得到我所需要的东西，你取得你需要的东西……如何？勇者在这里觉醒的话是我们的胜率比较高才对，300年前魔王还能用那根本没人能猜得到的战术获得胜利，但是现在我们可不同，我绝不会让勇者追到魔界去！有着勇者和三个精灵的力量，魔王绝对赢不了。” 自己的语气非常肯定，并不是虚张声势，而是我从内心坚信着自己和父王留下来的炎之信仰。 按照贝耶尔的话，魔王是从地球世界来的特异质的话，那么我也是！我也会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的确如此呢，但是您真的需要我吗？” 我不会再自卑，不会再看走眼。 “没错，我需要你的力量和智慧，我会尽全力满足你的要求，不会让任何人侮辱你，以魔族的身份将你拒之门外！我会和你同桌吃饭，在一起讨论局势，我们的行动都会参考你的意见。” 贝耶尔睁大了眼睛，不知道是同意还是失望，我所说的话应该没有那么幼稚才对。 但是比起在意幼稚还是成熟这种事，我更在意的是贝耶尔自身的看法，让无意义的争端结束吧。 光中之光。 “给我一个答复吧，天使。” 他伸出手慢条斯理拨动了自己的金色前发，将挡住眼睛的那一搓撩开，露出清澈的眸子。 天使回头望了望我的部下们，倒在地上的天使们，以及这依然在燃烧的伊甸。 对他投以好意目光的人寥寥无几，哪怕是妖精的吉梅娜看着他也只是无助地摇头，这里除了自己没有一个人表示接纳，哪怕是身后的勇者也觉得这并非一个好主意，我想起阿塔杰尔和我说过， 贝耶尔是这个世界上最狡猾的人。 但是我愿意接纳你…… “感谢您的大量，克莉丝特小姐。” 天使重新振了一下他那一对巨大的羽翼并且站起身来，看起来已经像是有了觉悟。 很好，这样的话…… 我控制着自己脑子里不要去乱想，他能够读心，所以放空自己的头脑，听下去就好了。 大天使站直身体，又像之前那个花园里的兰德尔一样英俊温柔，让人觉得无限可靠，尤其是对女性来说。 希尔薇也是因为他是辅佐官的原因才跑去当魔王的吗？怎么会……那个女孩的眼中除了哥哥就没有别人，她那样的女为什么会答应黑耀成为魔王呢？这个问题应该在一开始就问的，现在不知道还迟不迟，至少在贝耶尔答应自己之后一切后怎么问都可以。 “克莉丝特小姐，美丽的红宝石眸子……银白如同绢丝那样的长发，您和女神是多么相似啊。”天使说，“但是呢，很可惜啊……” “可惜什么？是觉得我长得难看么？” 自己稍稍皱起了眉。 但是他没有立刻回答我，只是…… “不，当然没有这回事。我现在非常悲伤，因为很快我就见不到这张和女神最为相近的脸了。” “嗯？” “main vaapasee Mana!'Baeyer'” “危险！克莉丝！” 一股力量将我拉向后方，我只听到诺艾尔的呼声以及眼前闪过的一道光芒，以及同时他口中所念着的妖精语。 在萨妮的教导下我大概明白那意思是说将自己的真名归还，贝耶尔正是代表光中之光的意思。 而他刚才做了什么？ 我坐倒在地上，看着一旁安静的沙拉曼德不断哀鸣着，贝耶尔的手贯穿插入了它那满被鳞甲的身体。 如同岩浆那样的血液从伤口中涓涓流出，大天使的那只手尽管一直冒着烧焦的气味，可他却毫不在意。 然后精灵哀嚎一声之后就变成了破碎的粒子消失在半空中，而天使他的全身光辉在那一瞬间加强的不知道多少倍。 “你，居然……” 精灵是不会死亡的，他们只是暂时回到玛娜的形态了……重新变成精灵不知道又要多少年。 “不如关心一下你的救命恩人吧，我怎么可能真的相信你，小姑娘……虽然我无法通过摧毁圣树的方式让女神现身了，但是我已经归还了真名，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回归大地才能见到她。” “你疯了。” 没有指责贝耶尔偷袭的闲暇，毕竟是我太天真，不过更大的原因是现在的诺艾尔不得不让我凝视着他。 刚才拉我的人是诺艾尔，他帮我躲开了天使的一击。 但是他自己的脸上却不断滴下血液……落在伊甸的土地上。 我多么希望诺艾尔现在就是觉醒的勇者啊。 因为觉醒的勇者就能刀枪不入，魔法也会近乎无效…… 他就不会一脸都是血了。 少年痛苦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他四处望去，极其不自然地扭转着身子。 这时我才明白，诺艾尔他瞎了……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49.破碎之誓——5 身体倒在地上感到四周的风也变得猛烈起来，诺艾尔手持圣剑可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无助，血顺着光滑的脸颊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落在叶片上，比清晨的露珠显得有重量，沉甸甸地落了下来融入泥土。 这家伙都干了些什么啊……弄瞎了诺艾尔，还用了这种自杀的方法。 可比起愤怒我更多的感受是背脊一凉，自己全身都在发抖。 明明已经和他说了那么多了都是没用的么？ 这家伙就真的是没办法好好相处？我曾经收服了不少人，虽然其中也有叛徒，但是对于一件事有如此执念的还是第一次遇到，我也觉得不会再遇到这样的人了，毕竟这个世界上就一个贝耶尔。 献出了真名之后玛娜就会急速填充他的身体，很快就会化为尘土，相当于自杀行为。难道他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见到女神？我真的不明白啊…… “我还得谢谢你，克莉丝特小姐……因为你告诉我女神是在那样独立的空间里呆着的，你说你在濒死之际见到了她，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比起他的话诺艾尔脸上依然流着血。 “诺艾尔！诺艾尔！”无视着这个讨厌的家伙，我急忙坐起身，爬起来查看诺艾尔的伤势。 他满脸都是血，我看不清他的眼睛究竟是怎么了……虽说没有太大的外部创伤，想必刚才那一击是光。 “圣骑士！”我呼唤着底下的人，他们当中有能够治疗诺艾尔的人，“快过来帮他！帮勇者啊！” 我呼唤着那两个一点用也没派上的圣骑士，他们被枢机主教派过来却只是吃我们的粮食。 “现在轮到你们派上用场了”，焦急的心让我的语气也变得粗鲁了起来。两个骑士立刻站直了身体，他们现在肯定还是不情不愿，因为在场没有谁除了我的几个心腹之外没有不害怕贝耶尔的，他们战战兢兢的，冲锋的话会被杀，逃走也有可能被杀，所以只是顿在原地。 “是，是的。”犹豫了那么一刹那，骑士拿起他的剑一路小跑，本身已经习惯的板甲现在他似乎觉得很重，但是在经过贝耶尔的时候他仅仅是一挥手，圣骑士就消失在光之中了。 “你，你做了什么！” “仅仅是用了我最擅长的传送术，大概现在这位骑士已经沉于海底了吧，而且我弄瞎掉的眼睛是没法治好的。” “混蛋！”只能咒骂着他，现在我没有能力……上去也是送死，看到如此强硬的贝耶尔，马凯他也拦住了急忙想要冲上来的哈卡和阿尔维斯，其他泽尔希之子的成员倒是没那么积极主动，他们既不想过来也不想逃走。 因为这两种做法都有着生命危险。 “那么，该轮到你了，克莉丝~” 炎之精灵沙拉曼德已经被他吸收了，插进沙拉曼德身体的那只手还焦黑成一片，但看起来倒是不影响他的使用。 诺艾尔咬着牙挥剑向他声音的方向，动作依然完美可是谁也不会躲不开一个刚刚盲眼的剑士。 贝耶尔只是微微侧过身避开了他的斩击然后轻轻一个手刀打在他的后颈。 明明只是这样而已可诺艾尔仿佛受到了一下沉重的锤击，他趴在地上，如同一颗炮弹扎入泥土一样。 “诺艾尔！你没事吧，诺艾尔！” “没事，别慌，克莉丝……” “这可是你的不好，告诉我这种消息。”贝耶尔弯起一丝冷笑，“本来摧毁圣树就可以了，但是我现在不得不在自己化为玛娜之前利用剩下的时间多尝试一种可能性，毕竟你见过女神……而且是在濒死的时候，我就把你打到濒死的程度吧。” 为了见到女神要做到这种地步么？ 低语的瞬间，他就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那动作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 随后我连自己被怎么样都不清楚就飞了出去。 “唔呜呜呜。” 站起来的时候我才感觉到一阵目眩，隔了一会才感受到疼痛。 大概只是挨了一记拳击罢了，要是他认真的话刚才我就已经死了。 是因为坚持只是要把我打到濒死的程度而已吗？ “克莉丝！” 大概是注意到我被打的声音吧，不仅仅是诺艾尔，哈卡和阿尔维斯也冲了过来，瞄准着贝耶尔，可他依然是在一瞬之间消失。 他擅长于光魔法和传送，这本身应该也是传送。 而且回归真名之后很快就会消失，这一定是根据他所能承受的玛娜量而定，贝耶尔是四天王，所以玛娜量异于常人。 “克莉丝，你没事吧。” “我没关系，阿尔维斯……你们现在不是他的对手，拖延时间就好了，他吸收了沙拉曼德的力量并且被玛娜急速填充着，很快那个身体就受不了了。” “说的不错！但是……” 贝耶尔激动地回答，说着的同时他的手上出现了一支光之枪，和之前的大小完全不同，四周还包裹着火焰，那一定是之前吸收了沙拉曼德的玛娜，精灵的灵魂已经散去，力量依旧会被利用，直到恶魔消失为止。 光之枪立刻就甩了出去，以我们谁都无法反应的速度击中圣树贝尔谢巴。 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声，我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聋了，整个岛屿仿佛都发生了地震一般晃动了很久。 就在大家都站不稳的时候这家伙再次冲了上来，我利用幻术而强化的身体向后跳去，勉强是躲过了他的一击，但是随后我背后就感受到一阵阴风，自己向前飞过去，就要撞上阿尔维斯，他接住我却承受不住冲击力我们一同飞了出去，然后贝耶尔攻击了诺艾尔和哈卡。 勇者本身应该可以和他一战的，但是在失去视力的情况下他反而变成了一个无助的孩子。因为看不见就连挥剑都不敢乱挥，怕自己斩了友军，而哈卡敏捷的动作虽然让他一个滑步来到四天王的背后，可是下一秒那把弯刀就被拦住，光之刃插入了他的手臂。 我们仅仅是在一次交锋之中就被打得七零八落。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更大的轰鸣声，我直接跪在了地上…… 岛屿猛烈地晃动，比地震还要严重得多，惊起的飞鸟，树叶……仿佛连山的那一头也完全看不见了，我突然感受到一阵强光照射过来，好一会之后我才发现，那棵几百拉尔高的巨树向着北边倒去，这座岛也因此而颤抖。 贝尔谢巴树倒了……原本仿佛是这个岛屿中心的巨树现在从中间的地方断开，就是因为他那一击。 吸收了沙拉曼德的力量之后连这种事都能做得到吗？ 还好并没有向着我们的方向倒下来，不然所有人都会当场毙命吧，伊甸那平静的湖泊瞬间如同汹涌的海面一般，湖水全部涌了上来，濡湿了湖边战士们的身体。 “哎呀，果然毁了这棵树她也不会出现。”贝耶尔就像是无所谓一般。 他究竟做了什么啊。 留给我们的不单单是震惊，应该说是根本就没有时间惊愕了，尽管天崩地裂他也不会停下自己的残酷。 贝耶尔那接二连三的攻击，阿尔维斯也受了重伤，但是他依旧挡在我的面前，一下一下地承受着贝耶尔的拳脚相加，以及不时插入自己身体里的楔子。 “阿尔维斯！”受到我的呼喊声吸引了注意力的他又挨了重重一击，光之楔插入他的胸膛。“阿尔维斯！” “没事……克莉丝。” 他说话时的语气已经弱到了这种地步么…… 可恶，我现在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 当有其他战士上来的时候他仅仅是一挥手他们就飞向远方，撞上石头或者树干再也不能动了。 “住手啊！住手……” 他明明能够直接攻击我的，为什么要在面前折磨阿尔维斯和其他人？ “因为你是女神所选中的……”讨厌的读心能力在这个时候依旧在刺激着我的神经。 “我什么都不是，你这爱妄想的白痴！”愤怒驱使着我痛骂着眼前的怪物，“还不明白吗，女神并不想见你！” 这句话似乎有了效果，贝耶尔的动作也在一时之间慢了下来。 而这时有个影子出现在贝耶尔的身后，仅仅是一瞬间的犹豫却已经成了死门。 他的那只烧焦的手被不知道何时潜上来的马凯给砍断了。 瞬间在伤口的切面就有一阵仿佛蒸汽那样耀眼的蓝光涌出。 大概是身体中的玛娜已经快要膨胀到一个极限了吧。 他立刻就失去了刚才的那份从容感，一道光闪过就消失在不远处。 打算逃跑了么？ 不对，已经归还真名的他很快就会死了。 大概是打算重整体势再次攻击吧。 反正他只是想要见女神而已，只是希望自己回归玛娜之后获得见到她的机会。 但是他也不会放弃攻击我的，因为这是一个已知线索。 “大家小心！他随时都会……” “诶！” 话音未落，他就出现在我的旁边，两步的距离，手中拿着光之枪瞄准我的咽喉。 完蛋了，他也知道自己没有时间所以打算直接杀死我吗？ 反正他是注定要化为玛娜的洪流的，他坚信着成为玛娜之后就能去涅芙拉的那个白色房间，所以现在只不过是在尝试着可能性罢了，他不在意我的生死，应该说是不在意现世的一切吧。 对女神因爱生恨，后来成为了的魔族，无数次地辅佐魔王杀死勇者……渐渐发现这样也见不到女神所以打起了圣树的主意，现在圣树也毁了所以就开始乱来一气了吗？ 本来以为是个脑子好使的家伙…… 不，现在说这些也迟了，现在我什么都没有…… 死亡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还是说女神依然会拯救我呢？ 但是已经没有炎之力的我还有拯救的价值吗？ 我想要直视自己的死亡，看着枪尖刺了过来。 这不是能逃得掉的速度……尽管我已经感到自己的思维都在变慢了。 接近着，接近着……但是原本意料中的死亡似乎没有到来。 “原来……女神真的在庇佑着你……你真幸运。” 最后贝耶尔的话显得格外讽刺。 枪尖停在了我的脖子上，顷刻之间消失犹如未曾存在过一般，我看见的只有他最后闪现了一瞬的温柔表情。 随着他弯下身子我才发现贝耶尔的身后站着一匹纯白的独角兽。 “小呜？”长角上沾着血和立刻就蒸发的玛娜。 然后贝耶尔便倒下了，倒在我的怀中。 “另一个天使……智慧天使她或许……会帮你……你也许真的能够打败沙百合……” \"沙百合又是谁啊……你先告诉我，智慧天使又是谁啊！勇者觉醒的事情怎么办啊！\"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知为何刚才那种危险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了。 等到马凯，阿尔维斯他们紧张起来的时候四天王已经化为尘土，就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50.破碎之誓——6 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站起身的时候脚已经完全麻掉了。 四周都是仿佛经过割草机修剪之后一般弥漫着有些刺鼻的泥土和青草味道。 原本是叫做伊甸的圣地，现在就像是被砍伐开采结束后的荒凉林区，有些树木还在燃着火焰，但是已经没人去在意那些小事了。诺艾尔的眼睛果然无法通过光魔法治好，那个泽尔希之子的圣骑士说即使是枢机主教亲自出手也难以治疗。 鸟虫早已逃得无影无踪，立了功的独角兽“小呜”趴在我的身边，贝耶尔刚才说了句我真的是受到女神的庇护，是指这匹独角兽也是受到她的意志才来救我的吗？因为它出现的时机是那么巧妙。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 我看了看茫然的众人。 马凯已经是一脸不耐烦，阿尔维斯被圣骑士治疗着伤口，哈卡也是一样。 泽尔希之子的团员们似乎都吓破了胆，除此之外剩下的都是死尸，周围都是！妖精的死尸，人类的死尸还有兽族的死尸，我从自己开始一直向着东面环视过去，点了点之后发现站着的活人只剩下10个了。 其中只有一个妖精，那就是吉梅娜……从贝耶尔到来的时候她看上去就很不正常，现在疯狂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然后恸哭着，叫着“双生花”“双生花”。毫无疑问，这个姑娘疯了。 “大家都站起身来吧……”我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是那么失落。 为了让勇者觉醒来到这座岛，然后才知道什么用精灵的力量引导勇者根本就是骗人的。真正让勇者觉醒的方法是那棵贝尔谢巴圣树，可现在……看到那不规则的断根，仿佛是这棵树痛斥着，哀号着一般，四周依旧没有平静下来的水面卷起漩涡，不知道多久才会平静下来。 “我们打败了四天王之一……”说这话的时候自己也感到了羞耻，但一切都要往好的地方看，不是么…… “大家都休息吧，明天起航回去。” 没有人应和我的话，但是大家都动了脚步， 我给诺艾尔包扎好眼睛后搀扶着他站起身来。 伤口慢慢愈合的阿尔维斯也站直了身体，他还需要静养，可是少年却先关心起那个疯女孩了。 曾经还让人心旷神怡的圣地现在就变成了这副模样虽然让人难以接受，可麻烦的事情比起这个还要更多一些。 这样也好吧……总要有人照顾她。 回去的路上大家一言不发，我们绕过了妖精们的村子选择回船上休息了。 一晚上我都睡在甲板上，感受着有些凉的海风。 跟过来的独角兽我也将他带上船了，如果这真的是女神的恩赐的话希望她下次能够快一点。 “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喝起了箱子里藏着的葡萄酒，平时我根本不想碰这东西，但是唯独现在自己没办法不去喝。 以前就不怎么喝酒，现在的酒量当然是更差。 变回了普通的女孩子之后身体尽管有所成长了，但依然还是普通女孩，被沙拉曼德抛弃的我已经不能再冲锋陷阵了，如果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我该怎么抵抗呢。 话说回来本身战争就是这么残酷的事吧，尤其是和魔族战斗的时候…… 我们来的时候有30多人，现在那些剑奴和泽尔希之子的成员们，再加上兽族也不过就剩下10人了。 回去的旅程应该非常漫长，菲尔米娜的情况又怎么样了呢？她要是把我们的军队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话我不是更加没有脸面去见她了吗，毕竟到最后我们什么都没有得到。 魔王军……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酒咕噜咕噜地灌进自己的喉咙里，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弄脏了衣服……喝完一瓶之后我开始感觉头有点晕，脚步不稳，很难受，自己趴在摇晃的船边开始呕吐，但是一个浪打过来我就吓得立刻退后了两步。 稍微站不稳就掉到海里去了呢，要是因此而死的话真是没什么比这个更蠢的死法了。 自己都感觉浑身散发着酒臭，我摇摇晃晃地走进船舱，来到诺艾尔的房间里…… 他似乎感觉到我了，侧过身来。 “克莉丝？” 他看上去很平静，完全不像是刚刚瞎了眼睛的孩子。 我向前走了一步，坐在他那小小的床上。 “你怎么知道是我？” “因为克莉丝很轻，脚步声和阿尔维斯和马凯都不一样，你像是顾及着我一般……脚步放得更轻了一些。” 眼睛有些湿润了，幸好他看不见我现在这难看的样子。 “我……我很为你担心。” “没关系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我全身其他地方都依然健康，更重要的是克莉丝你没事。嗯？你喝酒了吗？” “一点点。”我回答他，说多了自己的声音里就会带上明显的呜咽声。 “我……才要为你担心呢，克莉丝。你无须自责……” 怎么可能呢。 我轻信了妖精们的话，自以为是了。 因为身上有着沙拉曼德的力量就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现在失去之后才知道自己其实什么都做不了。 我亏欠大家的太多，然而重要的不是亏欠，而是如何偿还……人类的希望，作为勇者的你现在瞎了眼睛，还没法觉醒，我们该怎么对抗魔王军呢？唯一的线索，智慧天使也完全是个谜。 “诺艾尔，真的……对不起，呜呜。” “克莉丝……” 被绷带挡住眼睛的诺艾尔轻轻低下头，因为看不到眼睛所以我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情。 但是仅仅是凭细微的动作也能够明白他也相当不好受吧。 自己眼睛瞎了，我是无法想象一个人永远在黑暗中度过会是什么样的，但是他却一声抱怨也没说，倒是我在一个人哭哭啼啼的。 想到这里有些话无论如何都想要说出口了。 “我其实一直都欺骗你，利用你……诺艾尔，因为你重视着那份婚约所以我一直都利用这点博取你的好感，因为你是勇者，我希望能够借用你的力量来对抗魔王军……” 眼泪流个不停，最伤心的不是因为欺骗了诺艾尔，而是到了这个地步我依然没法喜欢上他。 这个男孩为了我付出了自己的一切。 妹妹希尔薇被魔王夺去，眼睛也看不见了，但是他依然很在乎我的感受。 而我依然无法喜欢他。 “呜呜……现在说这种话一定很狡猾，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你揍我吧，诺艾尔，求你了……因为我就是这样自私卑鄙的女人。” 从很久之前就是这样了，一直都通过这种暧昧的方式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自己却从没有努力过一次，成为一个值得别人尊敬的人。仅仅是靠着卖淫而活下去，成为了自己曾经最最厌恶的那种人类。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51.破碎之誓——7 “我知道……”诺艾尔回答，依然是那么干净柔和的声音，“你喜欢法米。” 在夜晚的油灯照耀下我看清楚他的脸，血迹已经清洗干净，白皙又漂亮……像是白瓷。 要是被希尔薇知道是我害她的哥哥瞎掉之后她一定会杀了我吧。可是即使如此我也希望她能够回来，他的影子随着光偏动，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无论是承认还是否定对他来说都太失礼了，我只能沉默，就这样沉默下去，但是偏偏自己又想要说出自己的想法。 “对不起……” 这一定是最拙劣的道歉了，他不会想听我这句话的，但是不说不行。 “是怪我太自作多情了，仔细想想才发现克莉丝一次也没说过喜欢我。第一次在宴会上见到你那鲜红色的礼服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已经深深爱上这个女孩了，哪怕是之后父亲和魔王军战斗的时候，还是希尔薇失踪的时候……哈哈，明明是一开始就该明白的事情了，我真是傻瓜。” 他的苦笑现在听起来就像是一种煎熬。 平时的他一定连这些话都不会说出口的，因为他太在乎别人的感受……但是现在也忍耐到了极限了吧。 因为诺艾尔脾气好我就一直“欺负”着他，以为他是个圣人，但勇者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一般人呢。 我当然喜欢你，可仅仅只是喜欢……喜欢一个叫做诺艾尔的单纯少年，喜欢这个正直的人类。 随着暗黄色的光摇动，他喘了一口气，大概是不再希望我留在这里了吧。 “呜呜！” 我听到了独角兽的鸣叫声，是饿了吗？ “你好好休息，一切都交给我……” 留下这句话之后我便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房门，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用身体温暖他，毕竟我是女人……但是这种仿佛怜悯一般的行为无疑是同时对我们两人的侮辱，更何况我现在已经没办法对其他男孩做那种事了。 重新回到甲板上，西风少女号如同其名，在风的吹拂下摇摇晃晃，真如同风姿绰约的少女一般，而呼唤我的那匹独角兽小呜依旧是在不断鸣叫着，蹄子踏着甲板发出清脆的响声，虽说它是摆平四天王的大功臣，这个时候可能会影响别人休息吧…… “怎么了？”我试着问它，独角兽外表看上去只是和长了角的马一样，但是智慧却和人类相似，头上的角如果切下来可以作为治百病的良药，同时也可以穿破龙的鳞甲。那支角能不能治好诺艾尔的眼睛？刹那间有这种想法蹿过大脑，但是小呜它毕竟救了我的命，而且按贝耶尔所说的应该不会那么容易。 “是肚子饿了吗？” “呜~呜！”这声调听起来像是抗议啊，难道是伙食不好吃？ 它抬起那细长的足，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杂毛，在月光的映射下它显得更加耀眼。小呜在马里面也算是相当漂亮的了吧，它绕着我的身体，然后小心翼翼地避开长角用它的脸凑近我的脸。 “是有什么要告诉我的事？” “呜呜！呜呜！” 它依旧是那样鸣叫，欢快的声音说明我猜中了正确答案。 然后独角兽就冲向诺艾尔的门，当我想要阻止的时候它已经一角撞了上去，撞上了门锁……瞬间木门就被冲开了。 “怎么了，克莉丝？是你吗……” 诺艾尔惊慌地从床上坐起身来，处在黑暗之中的他犹如惊弓之鸟，哪怕一点点动静都会让他感到害怕。 “没事，没事！小呜突然撞上了你的门！” “小呜？” “哦，那是我养的独角兽！” “独角兽？”对了，他还不知道最后贝耶尔是被小呜戳死的，“哦，我想起来了……那天下雨在山洞的时候你确实带了一匹独角兽过来，它怎么了吗？” “不知道……刚才还很乖的，现在有点狂躁，大概是没喂饱又对这里的饮食感到不满意吧。” “呜呜！”叫声短暂又急促，像是在反对我的观点。 “感觉它是想要告诉我们什么。” 说完小呜又连连叫了两声，这次声调又变得欢快起来了。 我对这头独角兽的想法完全不理解，就算是拥有人类一般的智能但若是语言不通的话根本就没法好好交流，虽说小呜似乎明白我们所说的话，可能是懂得通用语可它的发声器官没办法说出我们的语言。 看到我们到了如此地步还无动于衷，小呜终于不耐烦起来了，它依旧通过踏着脚步制造噪音，跑到诺艾尔的床边，乖巧地弯下了身子。 “诶，你是打算让诺艾尔乘上去，还是要我乘上去？” “呜呜！”它就只会这句。 光是这样鸣叫我当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于是自己就先坐了上去。小呜没有反抗，依旧弯着身子，还抖动了一下身体，似乎有把我可以往前挪的意思。 “诺艾尔……我想它是想让你也坐上来。” “诶？我听说独角兽只会让纯洁的处女乘坐……” “难道说诺艾尔你其实是女孩？”看着他那清秀的脸颊我打趣地说道。 “才不是哩！” 他的脸颊红了一下，有些尴尬，身体健康一举一动都颤颤巍巍的样子实在是不好受，我相信如果能换回视力的话哪怕一只手臂他也能够放弃吧，可身体发肤都容不得交换，我牵起少年的手，搀着他坐到我的身后。诺艾尔已经长得很高了呢，慢慢有点男人的样子了……大家都觉得他柔弱又温柔，可我清楚，在他的心中也有着一把火焰，尽管未受到父王的教育，他也是有着炎之信仰的人。 “抓好我的腰，诺艾尔~” “嗯！” 他听话地搂住我的腰肢，完全没有感受到不适，大概是我们之间已经不存在“多余的东西”了吧。 模棱两可的感情渐渐变得不再纠结，诺艾尔和我都已经不再计较那种暧昧的情愫了，婚约者的戒指我已经取了下来，戴在示意是友情的食指之上。 男女之间，即使不做恋人也是可以继续交往。 我想和诺艾尔成为那之上的关系…… 战友。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52.破碎之誓——8 天空仍是双月交错，双稚已经过了，离双嗣还有一段距离。我本以为小呜会好好从甲板上下去，谁知道它奋力一跃跨过天空，仿佛在追随着天空上的月亮。 “抓紧我，诺艾尔！” “嗯！” 诺艾尔完全抱住我的腰，我则是抓紧小呜的脖子，紧贴着着漂亮的野兽……它虽然是兽却没有异味，独角兽喜欢纯净的东西，所以也一直用最干净的泉水洗澡。 “它这是要带我们去哪？” “可能只是想要兜兜风？” 见到我们之间尴尬的氛围之后想要出一份力？ 我不了解，即使瞎了眼睛诺艾尔依然是勇者，小呜因此而在意他的心情也是能够理解的，更何况接下来我们将要面对的是更加残酷的命运。 随着一下颠簸，我们从半空落到地上，屁股好痛……但是因为抓紧独角兽的身体我和诺艾尔都没受什么伤，小呜灵活的动作似乎也尽量避免了这种伤害，它继续奔跑着，向着森林内部的大陆笔直前进。 “莫非是要回到伊甸，饶了我吧……” 那里还有大量的尸体，妖精们归还了真民之后会回归尘土，反而言之没有归还的可不会。更何况贝尔谢巴树倒掉之后这里就已经没有什么好留念的了，脑袋里依旧残留着当时吉梅娜给我授课时伊甸的那种美景，可惜那和贝耶尔的谎言一样，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诺艾尔喘了口气，“要真的回去也没什么不好，我很在意之前贝耶尔说的话。” “是指圣树才是觉醒勇者关键的那个？” 他点了下头。 “可，圣树已经被毁了啊……贝耶尔他知道这点还是这么做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帮我或者帮魔王，他只是利用一切去见女神罢了。” 他说魔王也是异世界人，还道出了沙百合这个名字……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一样。不管这点的话，他只是认为异世界人和女神的联系紧密就想要纠缠上来，一开始是魔王，现在则是我，但是在得知我是通过濒死的体验见过女神之后他完全没有继续服从的意思了。 就像是对这种服从已经完全厌倦一般，在悠久的时光之中也一直做着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吧。 即使化为玛娜也不一定能够去往女神的住处，即使去了女神也不一定会邀请他谈两句话。 歌欧希嘴上说着女神背叛了他们，是指女神更在乎人类么？对于身为妖精的他们，是天使子嗣的他们不管不问，更偏爱于自己创造出来的人类，甚至是异世界来的涅芙拉真民们？ 那么贝耶尔他是否也有着自己的炎之信仰？ 这是只有那个恶魔自己才知道的事情……随着风吹乱我的刘海，我甩了甩头，重新看向诺艾尔，等待着他对于我刚才所说的话的看法。 “尽管如此，我总觉得还有希望。”少年刚刚眼盲，嘴上依然说着希望，真的是乐观呢…… “希望……关于希望的话，我有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潘多拉之盒的故事。 “要我说给你听吗？”我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卖关子对于说故事的人来说总是非常愉快。 “当然想听……而且克莉丝似乎知道很多故事。” 于是我顿了顿开始说这个故事，替换了神的名字，糅合了之前吉梅娜跟我说的神话，改成了诺亚的盒子……在随机应变下说完了这个故事，一定程度上参考了涅芙拉创造出诺亚的事情。诺亚是完美的，也是第一个男人，他和女神交合生下莉百加，但是他是作为兵器被制作出来的，不知道女神有没有对诺亚动真情，可他一定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因为有了勇者这个生物之后天使和恶魔都有了灵魂，天使们学会了嫉妒，并且因此而堕落……因为最初的误解最后跟人类不共戴天。 他静静地听着，哪怕故事里带上了我的个人理解和评论他也没说什么…… 只是嘴角和我一样，默契地对上了微笑。 夜晚的森林不止是安静，还总是让人感到有些湿气，等我们回到那块伤心之地的时候已经看不到火苗了。似乎让这片森林燃烧起来比我想象得还要困难。地面上依旧躺着死尸，散发着难闻的烧焦味，仅仅是走在这里所有气味就都会沾到身上，让我闻起来更加糟糕。 “湖水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但是数千年的那种沉寂却已经被打破，再也不是能够漫步的圣地了。” “呜呜~”独角兽叫着，放慢脚步，它小心翼翼地跨过尸体，来到湖边。 倒下去的那棵圣树只残留着一个巨大的木桩，上面凹凸不齐，就像是被生生拔掉的锯齿。 能够毁掉这棵树的是沙拉曼德，但是最后它只不过成了贝耶尔的力量，再次消散在玛娜的洪流之中……精灵是不死的，但是再次回到这块大地上又要多少年？或许下次还会出现在加涅特的某个岩洞之中呢。 “照明太差了……”平时的话还会有萤火虫，平静透明的湖面能够完全反射月光。 但是现在因为白天的骚动已经不见任何动物的踪影，水面也因为湖底被惊起的尘泥而变得有些浑浊了。 “是吗。”诺艾尔轻轻的语气让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啊，抱歉……”毕竟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无论有没有光，他甚至无法再次看一下阳光普照的世界。 “你不需要道歉，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呢？” 小呜停下了脚步之后我们不明白了，毕竟眼前的只有这些。 死尸，断树，烧焦的气味……以及我们这两人一兽而已。 带我们来的是独角兽，可我又不会独角兽语，就算它能够听懂我的话我们也无法顺利交流吧。它的用意又是如何呢？白天贝耶尔所说的女神的庇护指的真的是它么？ 我犹豫了一会跳下了马，同时也帮诺艾尔下来。 独角兽没说什么，开始不断鸣叫起来了。 “呜呜！呜呜呜！” 声音此起彼伏，回响在森林的中央，它不停下来，不断地嚎叫着。 那不是哀怨的鸣叫，也不是纯粹地发脾气，而像是做着什么仪式一般……它倏地一下跳上断裂落在湖中的半截树枝，然后继续跳跃，奔跑，跳上那主树干，独角兽继续在那树枝上跳跃，鸣叫……仿佛这里已经成了它的舞台，在月光之下自己像是主持着葬礼的牧师一般。我看出它的目的地是湖中心的小岛，那曾经是贝尔谢巴树安身的地方。 小呜这时向着我们鸣叫。 “它在叫我们过去。”诺艾尔说道。 “怎么过去呢？” “游泳吧……” “啊……” 意识到没有第二种方法的自己开始褪去身上的衣服，叠好放在湖岸边。 然后我看向诺艾尔，他也褪去上衣和长裤，现在倒是好了，因为看不见所以完全不用介意男女有别，我们的目的只是那中心的岛而已。“需要我帮……” “身为大小姐的你才是，需要我的帮助吗？”他打断了我的话，宣告着自己不是弱者。 “不用，呼呼，我可是一直都很擅长游泳……” “在王宫的浴室练习的？” “不……是在更为遥远的过去。”说着我伸展了一下身体，仅穿着内衣还不至于感到羞耻，“诺艾尔，向着前方一直游就好了，我会在后面看着你的。” 这片湖中没有任何魔物，因为这是妖精们守护了数千年的圣地。 “好的！”随着噗通一声，我们一起跳入湖中，诺艾尔即使看不见方向感依然很好，即使偏离了一点点我也会及时提醒他。小呜已经抢先一步到达了中心的小岛，它的动作敏捷，一气呵成，简直比会飞的生物显得还要自由，我听着它的鸣叫声越来越大，渐渐感受到了什么…… 这有规律的鸣叫…… 脑子里不知道为何想起了萨妮教给我的那段妖精语。 我们大概游了100多拉尔到达岛屿中心，我已经是气喘吁吁，可诺艾尔丝毫不见喘气……果然勇者在体力上是有着和凡人巨大不同的存在。 “呜呜！呜呜！” “Duniya hamaare bhaagy ka phaisala karane ke lie.” “你在说什么，克莉丝？” 我没理睬他，看向中央那断树的截面……离我们的头顶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是在我触摸这棵树的时候自己已经不自禁地将萨妮教给我的那些妖精语颂词说出口了。 在世界将我们的命运决定之时。“Duniya hamaare bhaagy ka phaisala karane ke lie.” 女神将为其染上颜色。“Nephra daing ko Duniya.” 穿过原初之爱的城市，我们追寻着你的踪迹。“Pyaar ke maadhyam se paarit kee shahar.” 吾将不吝啬于自己的力量，将自己的全部化为祝福献给您。“Main matalab yah nahin hai shakti, vil main kee poora mein aasheervaad samarpit.” 然后我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 当我因为游泳的疲劳而感到头晕眼花的时候一道道蓝色的光线犹如流星一般划过我的视野，一个个都聚集到中央的大树桩中去，顺着光的源头，我才看到了那是从战死的尸体上传来的。 “发生了什么，克莉丝……” “希望……” 没错，我或许早就知道真相了…… 他们并没有对我说谎。 莉法莉亚告诉我的东西是真的，因为不能够公开反对贝耶尔，所以才让我记住了这么几句话。 更多的光聚集而来，就像是群星所围绕，带着星屑划过我们的眼前。 “呜呜！” 小呜继续叫着，他咏唱着仿佛和我一样的语言，如同仪式上的死祭，引导着这个世界的亡魂。 刚才还暗淡的天空此刻也变得明亮起来。 “克莉丝，我好像看到了！” “你的眼睛好了？”我吃惊地问他，少年只是摇了摇头。 “不……我感受到这巨大的玛娜贯穿天空，听到他们灵魂的诉求，他们经过了战斗和悲伤……最终得到女神的原谅，已经答应再次为她而奉献一切。” “原来如此，你能够感受到这一切啊……” 当所有灵魂和玛娜都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天空仿佛白昼那样明亮，甚至超越了那样，身体如同处在阳光的中心，所有的光在天空中经过刹那间的迟疑之后都涌向诺艾尔的身体。 “啊……这是，我感觉自己在变得充实起来。” “Duniya hamaare bhaagy ka phaisala karane ke lie.”我重复着这句话。 然后这个小小的岛屿也回响起这句话。 我们将一起离开这座岛屿，一起面向大洋的彼岸。 看着北方那深深的罪恶而挑战，在魔王被消灭前绝对不会调转我们的方向。 被填满的不止是诺艾尔，还有我……名为勇气的东西装满着我的身体，今日亦然，明日亦然…… 真正的勇者，降临这个世界了。 “我们在这场战斗中失去了很多，但是最后的最后，却收到了来自女神的礼物。” 我如此说道，他们默不作声，就连那个最让人头痛的马凯此时也像是感受到什么一般静静聆听。 第二天回到西风少女号之时我号召起所有人，诺艾尔站在我的身旁，他依旧戴着眼罩，可是谁都能看得出他已经今非昔比，就连看到他也能感受到勇气充满了自身。 我戴着一顶柳枝的王冠，穿起在妖精的村庄的礼服，即使十个人也无所谓……这对我们来说是史无前例的正式场合。 “勇者诞生于这个世界了，真正的他……能够继承光明之名的他，能够被女神所托付的他，泽洛蒂亚和我说过，诺艾尔的名字代表了群星之子！而我昨晚看到的正是这样，我们死去同伴的意志，与那些与我们交战的妖精们的意志，他们都已经释然并且再次效忠女神，成为了群星围绕在勇者的身旁。” 巨大的玛娜流窜在身体中，即使是现在的我也能够感受到。 阿尔维斯抬起头来，一旁疯掉的吉梅娜此时也格外乖巧，哈卡一言不发，他闭上眼睛，然后跪下身来。“群星之子，女神之剑。” “群星之子！”另外两个活下来的兽族战士也这么说。 “群星之子……”佣兵和圣骑士也这么说，好像是这句话就能够代表他们一切想要说的一样。 目盲的勇者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我看向他们不断地呼唤着勇者的名字，明白了当初为何贝尔谢巴树被当做誓言的所在地。 那棵树昨晚在接受了所有人的灵魂和玛娜后，在将力量给予勇者之后重新结出了种子，成长为新的树苗，虽不知道还需要数十年还是数百年，但是伊甸终究要恢复成原本的样子，我们被污染的大地也将再次涅槃。 “群星之子会引领我们！”我最后说道。 我单膝跪在勇者的身旁，直到他拉起我的手来。 于是，所有人接着喊道，“群星之子会引领我们！” 今天的呼声恐怕是我们来岛之后最热烈的一回。 留给我们的希望，将推动着这艘船继续远航。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53.宿命与守护之物——1 遥远的城市早就已经远远被扔在后面，亚莎仍然骑着自己的马不断奔驰着。 “亚莎大人。”莉贝卡轻启朱唇，“我们已经跑了快一整天了，这样下去士兵们也会感到疲惫……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能够理解，但是不行……”他让面前的莉贝卡抓紧，生怕她会从自己的马背上落下去。 “这样到了那里我们也是强弩之末。”莉贝卡的声音很小，她怕这话给别人听见影响士气。 刚刚他们才经过沿途的一个村庄，人人都已经能够停下来休息了，但是亚莎并没有喊停队伍，他们只好看着风景变得越来越远。亚莎看到背后扬起的尘土，马蹄声似乎成为了这个空间中唯一的伴奏。 “亲爱的莉贝卡……即使如此我们也要立刻赶回去，因为莲相信我们，并且一个人在那里和魔王军苦斗，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和亚利克希亚交锋了才对。” “是这样没错……” “莉贝卡，要是我还在那座城里，你会停下来吗？” “嗯，我明白了，亚莎大人。” 这一句话让少女安静了下来，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和过去完全不同了，他经历过了一次重生，也被那位莲大人所救，更是明白了自己身为阿纳托利亚城公爵的使命。 阿黛尔凑过来，她很擅长骑术，亚莎记得她曾经多次在马上长枪比武中战胜男性成为冠军，那时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那时小姑娘就已经很让人头痛，现在更是棘手不已。 “你这么害怕自己的土地被恶魔占据？”她说的话似乎让亚莎无法理解。 “有不害怕的人吗？”亚莎抓紧缰绳回道。 “当然没有……可你的目的让我感到惊讶，你在我的印象中应该是那种带着情人逃到王都再也不肯以身犯险的人。” “现在你知道了就好了，我会跟自己的人民共存，而且还有着相信我的人在等待着。” 他们已经带了大量的士兵回来，比武战斗毫无悬念地战胜拉哈尔，因为那家伙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阿黛尔虽然也未超凡入圣，但她凭借多年的经验看出了亚莎和过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单以剑术绝非是拉哈尔的对手，至少看得出亚莎已经多年疏于练习，就连握剑也不够稳，体型不是传言中的肥猪让很多围观比武的贵族感到惊讶可是谁都知道他是个蠢货，把自己的权力交给了手下贵族的懒政主义者，就连自身身为领主的魄力也是完全不够。但是这样的他压倒性战胜了拉哈尔，几乎是靠着蛮力格挡掉对手的剑之后再将自己的剑从他的肩头埋入，从背后出来……就像是大人和小孩的战斗，技巧再好的小孩子面对体格和力量的差距也难占到优势，亚莎的情况就是这样。 “要是因为那个涅芙拉真民的缘故你就便勇敢的话，那你就是这世界上最蠢的领主。” 阿黛尔言辞刻薄，但是她说得没错……莲虽然厉害但却难做亚利克希亚的对手，他们之间有绝对的等级差距，就像是自己对上拉哈尔一般，他现在不想讨论这个问题。 “我只是尝试着可能性，国王毕竟已经将巫师们尽数派给我们。” 这件事要感谢艾莉莎，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但是仅仅是两天国王便对她充满了好感……亚莎不相信她会跟阿黛尔一样，在床上说服男人。那女孩太过于纯洁，单单是看她的眉宇之间就明白这孩子和阿黛尔完全不同，亚莎看了看身后，她褐色的长发扎在脑后束成一束简单利落的马尾，身上也好好地穿着铠甲，丝毫不顾这慢慢炎热的天气。 而这只大军，两万八千人……巫师也有数百名，他们将成为守护吉尔克恩的最后的铁壁。 现在就算是求神拜佛也没用了吧，莲心想。就算祈求着亚利克希亚不要来也是无果的，她一定会来，只要她的军队向这个方向行进了，他虽不会死但也感觉自己全身都在打颤。而现在他听到了震天动地的声音，以怪物的身体才能发出的致命吼声。 他们已经列好队伍挺身站在城外，莲骑着自己召唤出来的梦魇马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众人都劝说他穿板甲，拿长枪，既然要主动迎敌的话那么必须发挥骑兵的最大优势，可莲依然坚持着一身轻装再加上自己的两把长剑。他知道守城是绝对没有希望的所以主动出来，他们带着好不容易凑到的一万士兵，其中骑士只有2000，能拿弓或者使用魔法的都去使用了，还在城内城外布置了各种陷阱以及对空武器，莲喝了泽洛蒂亚的血，不止一次地，他许诺泽洛蒂亚只要战胜亚利克希亚自己会尽其所能为兽族谋求权利，甚至在战争时会站在他们那边。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可靠些这似乎是唯一的方法。 泽洛蒂亚和菲尔米娜她们领着兽族军队埋伏在前方，等到亚利克希亚袭来的时候她们就从侧翼攻击，率领几万兽族军攻击后方，即使是龙族女王也不可能在同时受敌的情况下急速调转过来，泽洛蒂亚给了莲一支箭，以此为信号……并且在撤军之时她们会殿后。 可即使有这么多保证他依然不安，亚利克希亚不是莉莉姆那种耍小聪明的魔族……她有着仅次于魔王和勇者的力量，即使是再多的陷阱她也能够纷纷越过，而且她对于魔王军的忠诚根本就不像是原本是龙族的她所该拥有的。 可以的话莲希望重新选择，在魔王还未复苏的当初亚利克希亚曾经有那么一次说过是否要和自己结为连理，共同治理魔界，这样的话他们也不需要再战斗了，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自己不但没有抓住这个机会，还靠着一腔热血完全对立，现在想起来真的不够明智……即使是潜伏在魔王军中间也比现在的处境要好得多，要是没有勇者他完全想不到自己该怎么和亚利克希亚战斗。 “他们已经过来了。”在自己身旁的泰勒骑士团长说道，他的声音听起来甚是沉稳，莲用探查魔法看过他的能力……不过是一个凡人骑士罢了，他为何仿佛成竹在胸？ 可就在不远的地平线上……对手骑着巨大的地龙，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卷十 不再遥远的传说（下） 354.宿命与守护之物——2 到了，她很清楚面前站着的是谁，她没想到他会组织起人类的军队站在自己的面前，因为莲是最清楚自己的可怕的，他是涅芙拉的真民，可以无限地复活……所以这家伙能从魔界逃跑。 扬起的沙尘尚未落下，龙女王抬起自己的手，随后的蜥蜴骑士们停下脚步，看到前面的战士们停下之后更后面的也不再多走，他们井然有序，这令人类的骑士们也感到了震惊，一时之间产生了自己究竟是不是在面对魔物的错觉。 今天她虽然是上战场，但也做了盛妆……长发被水晶和魔界的黑石矿石所打造的发箍紧紧竖在一起，沙金色的发丝听话地落在背脊上，龙角和鳞甲表示着这个女子身为龙族的身份。她穿了件漂亮的铠甲，雕刻上自己的龙族纹章和花朵的纹路，也减少了对于不必要部位的保护，以让她的行动更为方便，手中握着长枪，腰间插着长剑……这些都是父亲以前送给自己的东西，她穿着这些砍了他的角。 想到这里她苦笑了一下，确认人类的部队没有行动之后她让部下打出商谈的旗帜，并且命令手下将“那个东西”推了出来。过不了一会，蜥蜴人们就推着囚车来到龙族女王的面前，囚车中的大公爵已经是长满了络腮的胡须，头发又长又臭，还坐在自己的粪尿中……蓝宝石公爵的风采早已不再，现在他不过就是一个被俘虏的人类，比起城市港口的流浪汉也好不了多少，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现在很糟糕，但至少还没死。 “莎哈维尔大人，我们该走了。”亚利克希亚清丽的声线贯穿了他的耳朵，这是被俘虏之后她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亚利克希亚打开了他的囚车，松开了他的锁。并且毫不在意自己的脏污将自己搀下囚车，“跟我过来吧。” 只说了这一句，她便向前走了。没给自己拴上枷锁是根本不害怕么，也是啊，自己根本无法反抗，身后的蜥蜴人们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 她究竟想要做什么？拿自己当做筹码换取在战争上的优势吗，这绝对是痴心妄想……阿纳托利亚的亚莎公爵是个出了名的白痴，他不会拿任何东西和自己交换的，任何东西……他回忆起自己还是个风流倜傥的贵族的时候，走到任何城市的领主大厅中都会被女性的视线所覆盖的时候，那个胖子一直散发着懒洋洋的氛围，就算和他的副官聊天都比和他说话有意义。 今天或许就是自己的忌日了，可他想不起今天是哪天，公爵想要问亚利克希亚，最后他还是憋了回去。 和这家伙没什么好说的吧，其实她根本不需要拿自己交换什么，这一路上的攻城略地龙女王摧枯拉朽，她所到的地方无论建起多么坚实的城墙都像是纸糊的一般，被飞龙和地龙轻易推倒。自己的存在价值不过是她恐吓这座城城主的手段而已吧。 他的眼角有些湿润了，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原本他离开家的时候大家都慌了神，自己的妻子也是，尽管知道她不忠可对于孩子们的爱却没有半分虚假。诺艾尔是个多么乖巧的孩子啊，和自己完全不同，他就像是从没被污染的清冽泉水一样，希尔薇虽然有些偏激可和哥哥的性格对立两人依然能够相处得很好。罗伦感到自己很幸福，要是没有战争的话他能够看到炎之国的可爱公主和自己的孩子结婚，他们能够在赛斯托提亚的美丽土地上一直生活下去，自己作为家族的剑与盾也会守护着莎哈维尔家。 可现在呢！ 可恶的魔王，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又将我们的家园破坏，女神没有回应我们的祈祷，为什么自己会生活在这毁灭的时代中？真的是我们做了会被神所惩罚的事情，我们的生命就是这样无价值的东西么？ 空气中弥漫着临战前的肃杀气氛，他跟着龙女向前迈进着……另一方也有个年轻人作为代表走了过来。果然，亚莎公爵那家伙不仅是个低能儿还是个懦夫，罗伦看遍前列都没有寻到他的踪影，就连自己上战场的勇气都没有啊。这一战虽说还未开始，在罗伦的心中早已分出胜负。 烈日的照射下，在这半热带的土地上能看到如同波浪般的阳炎，龙女王带着莎哈维尔家的罗伦，莲则站在另一边，他们走到战场的中央，就像是已经商量好了那样默契。 面前的这个灰色头发的年轻人是个男性…… 罗伦看到他的时候就作此判断，这样热的天气里他依然穿着黑色的斗篷，不见他流一丝汗、他长得虽然俊美但是所透露出来的气息绝非泛泛之辈，大概是那支军队里最好的战士吧。但是不久之后他就要殒命于此，他看上去不过20岁上下，真的非常可惜。 “许久不见了。”开口的是那个青年。“我还以为我们没有再说话的机会了。” 而且看上去和龙女王亚利克希亚是旧识？罗伦睁大了眼睛，他一下子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亚利克希亚刚才有一刹那咬了咬嘴唇，就像是不甘心的少女一般，但是随后她就恢复了身为战士的冷峻。 “阿尔卡德，我只是为你的勇气而感到钦佩才来交还俘虏。” 交还？这个词说得是那么干脆，仿佛根本就没考虑过需要什么条件一般。 “莎哈维尔公爵，让您受苦了。”年轻人对着他说道。 “你……知道我吗？” “当然，你是作为菲亚山的战争英雄而闻名的战士……” “作为败军之将真是惭愧……” 亚利克希亚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之后罗伦便立刻离开，前往莲的那边。 “阿尔卡德，不管你的勇气如何，很快我就会横扫这片地方。” “而我会阻止你的，亚利克希亚。” “现在投降的话我可以考虑只杀了战士和有战斗力的男人们，你反正是不死的……逃出我的视野就好。” 她已经把自己的胜利作为板上钉钉的事项了。 “要是我拒绝呢。” “哼，我会很开心，因为终于有敢和我正面战斗的人了……吉尔克恩的人懦弱又卑劣，除了菲亚山之外我没有再遇到过有什么抵抗之力的战士，带着这样的敬意我将他交还给你。”她撩过自己滑落到脸庞上的长发，苗条的体态在这片近乎是沙漠的平原上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她充满了自信，因为自己将会把强大而美丽这个词烙印在所有人类的脑袋里。 “我等你一天……”龙女王说道，“你们好好照顾他吧，顺便撤走那些埋伏在一边的兽族们，否则我一会就去将他们杀干净。如果你想要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的话明天傍晚来这里和我单挑吧，杀了我你就可以改变战局。” 说完，龙女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给莲的只有那漂亮的背影。 莲感到了头痛，奇袭完全被看穿了……对方还提出了单挑的要求。 与她的宿命就将在此画上休止符么？ 那是明天才知道的事情了。 卷十不再遥远的传说(下)END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55.夜曲——1 天空昏暗一片，仿佛末日已经到来…… 不时金属互相碰撞的声音都让他们心惊胆战，尽管莲很清楚亚利克希亚不会食言他还是要赤鸠手下的盗贼们在城墙上好好监视着这一切，那些地龙和飞龙只要有一点点动静他们立刻就会施放留在工事中的火焰卷轴，以此作为防守的信号。而那些龙舔舐着嘴唇和利齿，蠢蠢欲动，亚利克希亚站在最前方，将长剑和长枪都深深扎入地面等待着对手的到来。 棕色皮甲和小麦色的肌肤组成的洪流掠过亚利克希亚的视线，龙女王看了一眼之后又闭上眼。所有蜥蜴人和龙都盯着他们走入城去，城墙上的士兵们惴惴不安，莲说了在明天傍晚之前这些家伙绝对不会过来。但他们不敢确定，也不明白统帅如此确信的原因。 泽洛蒂亚和菲尔米娜在城门处碰头，她们骑着沙漠战士们的马进入阿纳托利亚城。 两边虽然都是兽族战士，但是菲尔米娜的战士们始终瞪着泽洛蒂亚那边，他们早已在克莉丝陛下的面前发誓将永远忠于她和勇者，而这个被称为兽王的女人只不过是谋害了自己的姐妹兄弟利用勇者登上王的家伙，不管她是屠龙者还是精灵的化身都难以对她投入好感。 泰勒·奥巴代亚骑士团长以一个马头的距离跟在泽洛蒂亚的身后，他看上去有很多话想说。可女主人的脸色绝对谈不上好看，她咬住嘴唇，愤怒仿佛化为了风一般吹拂着碧绿的长发，今天她穿上铠甲，给自己的长弓换上了一根最硬的新弦，结果等到快到夜晚之际还没有下达进攻命令，所有的战士都变得焦急了起来，最后等来的只有一个撤军的命令……在这些蜥蜴们的面前自己夹着尾巴逃跑。 中午时分莲就带着莎哈维尔公爵大人回到城里，本来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但是不知为何现在将战不战，阿纳托利亚城内已经陷入猜忌的漩涡之中。而泽洛蒂亚和菲尔米娜的归来更是让他们议论纷纷。 “怎么了，这是？”老人在路边问着士兵，结果被一把推了回来。年轻人接住他，“怕不是那位涅芙拉的真民要投降献城了。” “怎么会？明明都已经做了这么多准备……几乎大家都准备加入战斗了。” “见到四天王吓破了胆子，冒牌货的神……”年轻人都愤愤说完就挨了泰勒一瞪，他这才悻悻住口。 靠山的亚莎城堡依旧是那么宏伟，修建得滴水不漏，在城堡里的仆人们相信即使是龙女王攻进来也要花费一定时日，毕竟另一个四天王已经尝试失败，他们比起街上的民众对于莲和涅芙拉真民的信任要多得多。但是他本人呢，满面愁容不知如何是好。 对于莲来说，自己反而因为不知所措而质问自己为什么被卷入战争之中，他有力量，但是并非是世界最强，甚至排不进四位数，即使是吸了泽洛蒂亚的血也不能改变这种力量差……他清楚自己在单挑中没有任何胜算，自己是涅芙拉的真民虽说可以不死，但是等到第二天复活的话城内就只会剩下冤魂和废墟，所以绝对不能死。 房间之内的另外两人一语不发，和他们的对话已经重复到不想再重复了，罗伦·莎哈维尔公爵有很多故事可以说，然而现在不是说故事的时候，对于作战没有帮助的话他一句也不想听。莲一遍又一遍尝试着通讯联系涅芙拉的真民，希望有地球上的同胞们还未死绝能跑来帮他，但是这个300年前就不能用了。 面对着地图，他双手支撑在上面显得百般无奈。这个作战室由餐厅改造而来，原本的因为莉莉姆的变化而破坏，至今还有些许没有修好，莲回想起自己以前玩的塔防游戏，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可以说是现在情况的真实写照了，亚利克希亚绝不是像莉莉姆那样能够轻易摆平的对手。 脚步声回响在走廊中，听起来很急促……有一个人非常想要见他，其他人则是跟上了这个人的步伐，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打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面前的是已经变脸了的泽洛蒂亚女王，后面跟着泰勒骑士团长还有菲尔米娜，大家都是全副武装并且阴沉着一张脸，要不是莲知道自己不会死甚至会怀疑他们有行刺之意。 泽洛蒂亚走在最前方，她看了一眼房间里的莎哈维尔公爵，然后将自己的钢弓扔到桌子上。 “汝究竟在想何事，吾等应在今天就结束战斗！”兽族女王低沉的怒吼一下子将平时那股春日之风的气息变化为暴风雨的前夜。 “她发现了你们的埋伏，而且将罗伦大人作为人质……她今天是为了归还他……” “愚昧！”还未等莲说完泽洛蒂亚就一声大喝，这时大家仿佛才想起她真正的身份是兽王，她在自称中所言的那些“屠龙之人”“精灵的化身”都所言非虚。泽洛蒂亚依然不打算停下来，月亮升起照亮了房间，烛光的照射下她耳朵上的宝石耳环不断摇动着，“她仅用一个人就击溃了吾等全军的士气！回城的一路上人们都对吾等投以骗子一般的目光，只是因为汝的莽撞！” “那我还能怎么办……”美青年的声音非常无奈，面前的烛光随着几人的争吵变得摇晃不定。 “汝当时就应该直接发起进攻！就算知道吾等埋伏也不代表有能力应付，面对强敌破釜沉舟才有一线生机，然而汝现在让吾等回城就再也没有突击的机会了，吾等只能眼睁睁看着汝单挑战败然后被她一个个折磨到死！” 莲咬着牙，灰色的前发挡住视线他也不去撩开头发，在泽洛蒂亚的面前自己就像一个孩子，她说的一点也没错。自己被亚利克希亚震慑住了，她很强，但也没强到刀枪不入，在300年前诸神还是大败了她和她的龙军团。现在虽然不比当时，可泽洛蒂亚还在我们这，应该相信她才是……是我太害怕亚利克希亚了，如果大家一起上的话说不定真的有一线生机，吸了泽洛蒂亚的血之后他的实力提升了很多，如果是在混战中的话不见得就会落败。 如果太多了……再厉害的真民也没有让时间逆转的能力。 他失去了最后的机会，亚利克希亚头脑明晰，仅用了莎哈维尔公爵一人就让他不知道当时该说什么，现在全盘皆输。单挑是一定要回避的事情啊……因为这个陆地上除了勇者已经不存在单打独斗能战胜龙女王的战士了。 “我不会出城单挑的……” “汝认为这就是明智？他们有龙……数不清的龙，天空中飞的和地上跑的，固守持续不了半天！就算汝是涅芙拉的真民也不过能延长一点点时间罢了，更何况在士气大挫的现在，妾身的士兵们的剑都已经变得迟钝起来！”她继续高声吼道，不仅仅是愤怒，还包含着失望……泽洛蒂亚将一切都赌在自己的身上，现在在她看来已经全盘皆输。 没有其他的人多说话，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战争还未开始却已经输了一半。 正如她所说的，亚利克希亚只用一个人就打败了我们……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56.夜曲——2 待到她一顿脾气发完，连自己的钢弓都忘记拿走……还是泰勒团长拿着长弓向着莲行了一礼才离开。菲尔米娜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她纠结了很久还是没说，同样行了一礼后离开这个房间。 莎哈维尔公爵体力看来还未恢复，他在传闻中是个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的美男子，现在却感觉年龄大了一倍，赤鸠翘着腿仿佛没有受到任何人的影响。 “现在我们该做什么呢，神大人？”语气中所透露的讽刺虽然让两人都有所不快，可莲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们的士兵还守在城墙之上，我们要他们连夜防守吗？” “没那个必要，亚利克希亚……不会食言。”莎哈维尔公爵慢慢说，他的声音就像一头老山羊，赤鸠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摆了个无奈的摊手动作之后就离开了房间。 这里只剩下莲和莎哈维尔公爵，他们似乎有话想谈，可却又不知道从何谈起。他一直被龙女王关在笼子里目睹了一切毁灭和破坏，龙女王毫无疑问是个真正的战士，有人觉得她的正直可能是这个魔族将军的软肋，而莲觉得这才是她可怕的地方。要不是她提出单挑的话现在自己也不会陷入被动。 “我也必须回城墙上了。”莲站直了腰。 “今天你不要去。”公爵道。“已经有太多的人注视着那些怪物们，你去了不过是多了一双眼，黑夜无法鼓舞人们的士气，一点也做不到，若是让他们在首领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恐惧明天便连龙女王的第一波攻击也挡不下来，我看过太多的爵爷们被那些蜥蜴们攻城略地，在他们放下剑的那一刻就已经输了。” 他似乎看透了莲的心思，莲不打算迎战，不确定的东西太多也太杂。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要是最后一点希望都破灭的话所有的人都要成为蜥蜴人们的刀下亡魂。 美青年点了点头，“只要挡住那些地龙和飞龙的话，我们还有希望。” 公爵微微一笑，“您已经做好安排了？” 莲搓着自己的手指发出咯哒咯哒的响声，“倒不如说我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这上面，城中的附魔师都被我聚集起来，我把自己收藏的魔法卷轴给他们抄写，这样的话即使是普通人也能发挥出高阶巫师的能力，对付飞龙最重要的就是魔法和弓箭，有泽洛蒂亚在的话我们的压力会减少一些。” 而且我也能够派上用场，莲想道。他不能和亚利克希亚正面交锋，可要论实力的话自然不会输给除她之外的任何魔族魔物，都说攻城方要投入守城者的三倍力量，加强自己这边就代表对方要付出的也更多。 “既然如此我不会再干扰您，菲亚山上是我们太过于大意……兽族女王觉得这事伤了众人的士气，我觉得倒不然，对待他们这样恐怖的对手要有些畏惧，提前畏惧总比被杀前一刻再畏惧要好得多。” 莲点了点头，罗伦在下午的时候已经说了许多，菲亚山要塞各领主将精英士兵聚集起来，他们心高气傲，都想拔得头筹，在战争来临前互相设计陷害争夺靠前的配置。没想到自己的敌人是那样所向披靡，没有保护的巫师们在刹那间被飞龙撕成碎片，自认为坚不可摧的城墙也被地龙撞得东倒西歪。 “我回去休息了，莎哈维尔大人。” “祝您好梦。” 亚莎公爵前去希德琳尔寻找国王的帮助，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帮忙，大概不容乐观，否则一开始就会出手相助了。他的靴子踢着悦耳的声音回响在城堡的走廊里，来往的仆人们纷纷向他们的救世主行礼，走到一半之时他看到菲尔米娜靠着城堡的墙壁抚摸着自己的匕首，看到莲来到之后她露出了微笑。 两人不知为何一起前往领主的大房间内，这里有着一张可以横躺三个人的大床，他们自然不是为了寻欢作乐，这里露台的视野比其他地方要好得多。城里连夜亮着火光，不仅是对自己，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难眠之夜。大概是吸了血的原因他已经很久没感受到困意，想到这里莲又觉得有些后悔，他还有通过大量吸血获得力量的方法，如果一直吸的话他能够变得比任何人都强吧……稍后他又再次意识到，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否则他就不会让这一切发生了。 菲尔米娜搬来了一把椅子，取了一些甜葡萄和酒放在露台的白色圆桌上。 刚才在会议室发生的事情非常尴尬，泽洛蒂亚的心情可以理解，她代表着整个兽族的命运，自从卷入这场战争开始她就注定没有回头路，她一定想要亲自率领所有人吧。用兽族的狩猎和作战经验说不定真的能够获得一线生机呢，她听到涅芙拉真民的名号之后答应让莲统领全局，可我让她失望了。 看到莲的脸色菲尔米娜已经知道他在介意着什么，兽族少女希望可以隐藏起自己的耳朵爪子和尾巴，要是这能够让吸血鬼安心的话，他愁眉苦脸，菲尔米娜嘻嘻笑出了声，在莲惊讶地看向她的时候菲尔米娜握着了吸血鬼的手，那温度比人类的体温要稍稍高一点。 “您害怕吗？”她问。 莲愣了一下回答，“当然，我出生以来第一次这么害怕……” “300年前您和真民们曾经站在统一战线上，那时呢？” “我们太过于相信自己的力量，甚至没把那件事当做是战争，我们各自显神通，都以为自己是最强的存在，屠杀着魔王军，直到勇者消失在眼中之前都没意识到对手的可怕。” “涅芙拉的真民们能够互相依靠，他们知道自己不会死所以不知道害怕。”菲尔米娜空下来的右手摘过一颗葡萄，她水润的唇碰上深紫色的果皮，魔术一般将果肉取走。“而我们现在只能依靠您，这座城里的大家都是这样想的。” “无知无畏，而一般人只有知道害怕了才会学会什么是勇气。”莲回忆起那时的事情依然像是做梦一样，自己变成了这样的美男子到现在还没什么实在感。 “大人……比起不知道害怕的人，反而知道的人让我更加安心。” “是这样吗？” 菲尔米娜没有直接回应，只是再次摘了一颗葡萄，单手就将皮剥掉送到莲的口中。 吸血鬼的脸色有些红，最后还是吃下了。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57.夜曲——3 视线内的城市运河随着火光，夜晚的双月在那上面粼粼发亮。 菲尔米娜不再谈关于战争的事情，他们今晚觉得该说的已经都说了，继续坚守吧，不管士气如何低落这都已经成为了共识。泽洛蒂亚还在气头上，莲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判断失误而道歉，尽管他是第一次指挥战争。要不是生死关头的话也没人会责怪他，要怪只能怪莲身为涅芙拉的真民，这个头衔本身就给人过多的期待了。 “童话中的英雄往往是英俊的王子，就像是您一样。”菲尔米娜说，“他们面容俊俏，温柔体贴，打起架来就像是天下第一的剑士，弹起琴来让旅店的吟游诗人都为之逊色。” “男孩和女孩最大的区别就是男孩长大之后不再相信这种故事。”莲的余光看向了房间的一隅，随着月光的偏斜他看到那里摆着一把里拉琴。亮褐色的橡木作为琴箱，一般来说里拉琴都是用一根根单独的木条拼接而成，用整块核桃木制作的工艺非常讲究，用羊肠线作为琴弦，不知道亚莎会不会弹但是他即使在这种小东西上也极尽奢侈呢。 菲尔米娜注意到了莲的视线，她笑笑道，“难道我们的王子殿下也会弹琴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会。” “没记错？那大概就是不会吧。”兽族少女嫣然一笑，但这似乎挑战了“王子”的自尊心，不知道为何在这点上他无法妥协。莲还记得自己还在玩一个叫做神祇天空的游戏之时他一样拿起过里拉琴，在众人的面前演奏过游戏的主题曲，在那一刻自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满溢出来。 所以菲尔米娜的话让他直接站起来去触碰那把里拉琴了，他小心翼翼地触摸，生怕不小心弄坏。 核桃木散发着清新的香气，摸起来的触感也很舒服。要是没记错的话莲也是个出色的吟游诗人，而且为了配合阿尔卡德的形象所以拿到手的时候这个能力就已经被练到顶了。 单单是触碰到琴体的时候他就像是找回了已经失散了多年的兄弟。 而在手指触碰到琴弦的那一刻，他确定自己是会的。手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但同时又感觉无比熟悉，就像是找回了真正的自我，那一刻莲忘记他原本身为地球之人的身份陶醉于自己的琴声之中。 “你真的会……”菲尔米娜呆住了，她脸颊通红，眼前的这个美男子横坐在露台上一点也不害怕掉下去，毕竟他的斗篷可以随时变为翅膀。莲的左腿支撑着琴箱，右腿支撑着身体，微微闭上眼触碰琴弦，然后停了下来。 “为什么不继续了，莲大人……”她仿佛恳求一般，“继续弹吧，继续刚才的旋律，我还没听够。” 要是说这样的琴声之中带着魅惑的魔法也不足为奇了吧。 “那样粗劣的弹法就够了？”他仿佛刻意要勾起兽族少女的好奇心，手指放在羊肠线的弦上却不拨动。刚才那样美妙的旋律对于莲来说不过是音阶练习而已。 看着夜晚他有一首更想要弹奏的曲子，不……应该说是一首歌吧。 拨动琴弦的刹那间，清澈纯净、空旷古朴的声音，回荡在屋里，这是一曲忧伤夜曲的前奏，莲觉得单单是这样的声音还不够，他伸出手，默念了几句恶魔语，不让这声音打破美妙的韵律。随后一位女子一般的生物就出现在他们的眼前，浑身散发着晶莹的亮光。虽然裸体可看不到性征，菲尔米娜意识到那是小妖精（Fairy）的时候又松了一口气，她们是爱恶作剧的可爱魔族……攻击能力极弱。 可她们的嗓音如同天籁，在唱歌的时候一改平日里爱恶作剧的形象，轻盈的体态让人觉得凄美无比。 莲闭上眼睛，体会音乐并不需要用眼睛去看。他想要弹奏一首关于纯粹爱情的曲子，不知为什么他很像这么做，我是莲·阿尔卡德。他暗示到，这首曲子的灵感来源于爱情，最纯粹美好，又悲伤的爱情，就算不存在于现实也好，至少一直存在于他的心中。 他不想多说一句话，只是抱着里拉琴在一边默默弹奏，音乐代替语言，表达了他的情感。 甚至是这整个夜晚的情感……这是忧伤的夜曲。 小妖精察觉到了莲的意思，如同舞者一般振动着她身后的透明翅膀随着琴声开始歌唱。 不想输给莲的弹奏，半妖精的歌声也配合着悠扬的琴声，菲尔米娜仿佛陷入难以苏醒的梦境。 即使最终还会醒来，只愿在迈向黎明之前，尽情沉醉在其中。 落在黑白的世界里溅起了一丝涟漪 摇曳着波纹，湛蓝的心中传出回音 飘落无法汇成话语已经无法抑制住在心底 为何还要苦苦追寻，明明就已经在那里 指尖轻轻勾勒起在久远传说里的真实浮现重生在鲜红眼瞳中 仰望云端上高塔，脚底踏细砂拂过前发，不再害怕触碰它向着这现实中飞去~ 跻身其中去把世界染上色彩，花瓣飞舞装点邂逅的奇迹 晨曦虹光闪耀前方即将踏上的蔚蓝 穿过深海凝视深渊的昏暗，用我的身体全部承受 口中歌颂的传说，随风飘散在云雾中的现在 托住冒险中疲惫心情，太阳也能追寻而去 静静聆听蝉鸣的声音，在睡梦中踏上星屑 遥远传说中曾经，刹那的勇气被我们传承到现在 还没有看见你说了要放弃，加上我一起迎风走下去，向着暴风雨的中心继续前进 跻身其中去把世界染上色彩，花瓣飞舞装点邂逅的奇迹 终将通过命运的脉络，将你的梦想拿回来 穿过深海凝视深渊的昏暗，用我的身体全部承受 连理枝的另一端有你在等待 在那之前会明白，路上铺陈的荆棘连接系向小指的红线 用流线描绘推动这牵绊 赤红的瞳孔见证现世的诗篇还会继续鲜艳地扩散 浮现在眼前落下的泪滴已然将视线朦胧 跻身其中去把世界染上色彩，花瓣飞舞装点邂逅的奇迹 晨曦虹光闪耀前方即将踏上的蔚蓝 穿过深海凝视深渊的昏暗，用我的身体全部承受。 口中歌颂的传说随风飘散在云雾中~?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58.血咒——1 泰勒爵士拿着女王的钢弓，这东西真的很沉，不知道她那细瘦的手臂怎么能够好好将其拉开，而且泽洛蒂亚所射出的箭总是百发百中。 她从不会气得连自己的弓都忘记拿，更不会将风之精灵的优雅放在一边像个佣兵那样发火。也说不定吧，泰勒随后就在脑子中纠正了自己的想法，她是兽王，以往那些传闻也多半是真的。杀死父亲和姐姐们以此获得兽族的绝对统治，这样看来利用勇者诺艾尔那倒是可有可无的事情了，即使不靠诺艾尔的力量她依然能够获得帕提亚的王位。 走在亚莎城堡的回廊上，他们两个的房间被安置在中层，那是曾经给城堡的贵族们居住的地方，后来随着莉莉姆的侵入贵族们都变成了她的储备食粮，现在那些房间都空了下来。泰勒和泽洛蒂亚各有一间，但是他们几乎都住在一起。走进房间，骑士将钢弓挂在墙上，女王坐下来之后长耳微跳，呼吸在一瞬间变得急促起来，“吾等赌错了人，那吸血鬼怕是什么都不懂。” “他说自己是涅芙拉的真民，也确实拥有半魔族的力量，难道要以一次死亡来验证他是不是真货？” “汝也跟着变愚昧了么。”泽洛蒂亚的视线很刺人，要是对方没有达到她的期望女王的那股杀气就会迸发出来，她要是再年长一些的话说不定会控制好，让自己不那么喜形于色。“妾身需要的不是头衔，而是能够解决危机的能力，今天那小子让妾身失望了。” 的确是，今晚的女王依然和平时一样美，在那身暴露肌肤的羽衣之上还穿了铠甲，过腰长发被编好就像是传说中的女武神一样，她优雅迷人，那愤怒又让她显得更加高贵。 “他不像是活了几千年的神。”骑士客观判断道，“虽说不笨，思维也算敏捷……但是经验的差别却显露无疑，我听说涅芙拉的真民无数次亲临战场，他就像是完全没有指挥过战斗的人，这样的人就算能当个好士兵也不能指挥战争。或许你该从他手中把指挥权拿过来。” “不可能，他在城内所有民众面前亮相，若他不在前线指挥的话士气会进一步下降。”泽洛蒂亚指出。“而且妾身是兽族和妖精族的混血，在人族里这种被称为‘杂种’，难以服众。” 她一向以自己的血脉为荣，从她的口中听到杂种这个词真是罕见，女王真的已经焦急如焚…… “血脉，是啊……”骑士默念道，“血脉很重要，继承人，领导者，就连农民的儿子那也是按照长幼来分配遗产。” 泽洛蒂亚感到心烦意乱，“当然，这本身也是为了防止争斗。若不立个规矩就不存在家族，父亲死去的那一刻就是他们斗争致死的起源。”她很清楚这件事，毕竟自己做过，尽管再受父亲宠爱老幺依然还是老幺，废长立幼自古就是取乱之道。“先不要东拉西扯了，明日龙女王一定会在她规定好的时间展开攻击，汝觉得吾等的美男子会怎么应付？” “他应付不来，我这段时间已经充分观察他了，虽说已经在城防上下了大工夫，他找了所有能找到的附魔师抄写魔法卷轴，其中还有个叫做奥利的小孩，有那些东西就能让普通人使用魔法，或许能够抵抗一段时间吧……但是迟早这座城会陷落。” “没错，这绝不是长宜之计。”魔法卷轴的使用者只是那些普通市民，他们很快就会死，面对巨龙也会感到恐惧，身为屠龙者的泽洛蒂亚非常清楚。 “龙女王可不是笨蛋，她懂得怎么用自己的力量……在未开战的时候便让我们感受到恐惧，等到明日进攻之时若是莲不赴战她就会用实力让我们感受到自己做了错的决定。但是赴约的话莲十有八九就会战死，他吸了你的血，你觉得有胜算吗？” 女王站起身，“不知道，妾身从未和这么棘手的敌人战斗过，妾身可能弄错了……不该从帕提亚出来。” “那魔王军就会在征服人类的城市之后征服帕提亚。”泰勒回答。 “难说，吾等不必表现出敌对……” “哦……我以为你一直认为魔族不能信任。” 泽洛蒂亚摆出厌恶的表情，“最不能信任的是人族！吾的马儿都知道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她瞪着面前的骑士团长。没错，我就是人族，泰勒想道，你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哪怕作为床伴，作为一起分享策略的战友。但是你就对我说了实话吗？兽族女王对克莉丝说谎，说她对吉尔克恩的土地没有兴趣，她聪明的地方在于说谎之时自己也尽量去相信，在眼神相对的刹那便不会有人怀疑。 泰勒尽量让自己作出一个缓解气氛的微笑，“可是你已经和魔族敌对了，没有谁有让时光倒流的能力不是吗？现在我们和人类都绑在一条船上，龙女王会因为兽族或者你是精灵宿主就放过你？” “要是这么想妾身就比那个吸血鬼更加天真。” 她有过天真的时候吗？骑士很想看看，按道理说女人都有天真的年纪，想象着戴着漂亮的花冠躺在百花丛中，但越是孤独的女人就会越早地脱离这虚无缥缈的梦走向更加实际的东西中去。会议中的那个赤鸠也是这样的女人，泰勒阅女无数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不凡，只是现在大家都面临大敌必须要让人忽略自己原本的面貌。 “明天你打算如何应对？不管怎么样那对我们来说都是生死一战。” “妾身不能赌上自己的臣民，人族死不完，但吾等只剩下这些……菲尔米娜忠于勇者，但现在勇者尚未归来，真是上了他们的当。” “但是你不得不面对，我的女王。”她需要莲的力量，因为他是最后一道防线，莲也需要她的，只有这两人联合在一起才有打败亚利克希亚的可能性。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59.血咒——2 骑士说的对，自己不能不面对……她早就知道了。 夜晚太漫长，也不知道谁能够在这样的夜晚里睡着，该说的说完之后留给她和骑士的就只有无尽沉默，今晚谁都不想触碰彼此，骑士弯腰向女王行了一礼之后就退出房间带上门，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天亮之后所有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来到城堡的大厅中，他们骑着马一起来到城墙边。民众们想要围上来但是又没那么做，眼前的战士们皱着眉看着初生的太阳，马蹄踏着地砖从贵族区来到平民街，大家也从沉默不言变得闲言碎语起来。 别去听，别去看。 莲在心里提醒着自己，他抓紧斗篷遮住自己颤抖双手，捏紧梦魇马的缰绳，这东西是魔物……从深渊地狱召唤出来的无影快马，传说它们会以人类的梦境为食物让它们染上疾病。菲尔米娜傍在吸血鬼的身边，阳光让他的精神看起来不太好，沿着大路来到城墙边，大家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几人爬上城墙，远处的龙女王依然持剑刺入泥土，纹丝未动。 “她一直站在那里吗？”泽洛蒂亚问士兵，“是的，大人……” 士兵的语气中有种特别的情感，除了恐惧之外还有一种敬佩的感觉，他对于这个龙女王的行为举止钦佩不已，甚至已经无法相信自己的胜利。成千上万的蜥蜴人排成整齐的队列，他们的长枪指着天空，爪子的刃朝向大地，远处的飞龙躁动不安，仿佛等不及女王的命令就想要大开杀戒，无声的战吼贯彻每个士兵的皮肤，汗水从脸颊流下。 “准备好守城的物资！”莲看着一边散着的箭矢说道。“魔法只对地龙和飞龙使用，蜥蜴人们用石块就好。” 他们未战就已经害怕，是不是该说些什么鼓舞他们的士气呢？可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迟，要是演技拙劣的话只会让士兵感到更加不安。他选择跑向一个个瞭望台查看，箭矢和卷轴是否已经分配均匀，在普通的攻击魔法卷轴下还摆着散发着漆黑气息的卷轴，他嘱咐过士兵们要是实在无法守住的话就用那些吧。 或许是涅芙拉真民的热情稍微带动了前排的士兵，他们依然对于自己的敌人充满敬畏，可只要身体能动就可以反抗，哪怕杀死一个敌人也能让战争变得更加轻松一点。莲说了这话，高举着自己的长剑，亚利克希亚睁开眼瞄了一眼看到城墙上战意正浓的人类咬紧嘴唇，她抬头看着天空中的太阳正向着西方缓缓落下，然后龙女王又阖上了眼睑，她的长枪深深扎入地面，伴随着随风飘扬的尘土与这片土地连在一起。 能做的事情就只剩下等待了，莲心想。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就快要被菲尔米娜听见了，兽族的听力都很好，赤鸠倒是镇定自若，城墙上站着她精心挑选出的弓箭手和战士，比起那些传说她更相信这些人，鹰从来不惧爬虫。她还要与亚莎分庭抗礼统治这座城市，她要再次找回神鹰和家族的荣耀，怎么可能死在这里呢？她看向自己的盟友，涅芙拉的真民，草原上的兽女王……莎哈维尔家的罗伦公爵，真是豪华的阵容，这就更加没有理由输了不是吗？ “团长，一会汝不要拿剑了，妾身的‘凤鸣’将借给汝。”女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箭袋，分出十余支响箭给骑士，不可思议，她居然愿意把这东西给其他人保管，除了克莉丝的那一次。“知道该如何使用吧，妾身粗略估计他们的飞龙也有几百，汝盯准那东西的大概方位射去便是，妾身一个人想必会难以应付。” “是的，女王陛下……”骑士拿起另外一把弓，她身后的兽族战士们全都换上硬弓，将弯刀别在腰间，他们人数众多，城墙上明显无法完全容纳，泽洛蒂亚便让他们站在后方的房顶上，见到飞龙就射，听到凤鸣之时便一起弯弓让箭矢朝着目标飞去，响箭已经完全可以代替命令……没有任何人感违抗，即便是父亲和同族也不会有丝毫犹豫，他们就是这样被培养出来的。 一晚上的时间实在太快了，莲已经下定决心绝不出城，无论士兵们到时将如何唏嘘不已他也不会为他们所动，即使吸了泽洛蒂亚的血他也不是亚利克希亚的对手，这种毫无悬念的战斗毫无意义。自己不是骑士也不是什么救世主，那么我是谁呢？我是莲·阿尔卡德，他点了点头，和城下的龙女王视线对上的时候对方似乎已经了解到自己的意图，她冷艳的表情变得更加冰冷，那是对自己的失望吗？有些不对……那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情感，原来亚利克希亚也不是冷若冰霜的吗？ 在魔界的时候她温顺如同自己的贴身女仆，可有时散发着特别的气息，如果她是真正的亚利克希亚的话现在也会和那个时候一样，值得信赖，正直，或许还有说服的可能性吗？不，我不能想这些，否则就会失去斗志。莲摇着头，他这个小动作被罗伦公爵看在眼里，莎哈维尔大人今天休息足够，但是他被囚禁半年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涅芙拉的真民在龙女王的面前也会头痛，这是必然的。龙女王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她的强大，而是她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对手都不会舍弃自己的强大。 现下，城内刮起了西风，泽洛蒂亚轻轻咂嘴。由于阿纳托利亚城位于东大陆的极端，他们将面对这阻碍射程的风，箭矢和魔法的威力和射程都会变小，真是糟糕啊。 “就连风向也顺着他们吗？这可不行。看来即使消耗一点也要改变这个劣势了……” 泽洛蒂亚说着的同时莲感受到一股庞大的玛娜流经泽洛蒂亚的身边，然后风便改变了方向，而这时龙女王似乎也睁开了眼，她看着太阳渐渐西落，天色变得血红，新日快要沉到山的另一边宣告这一天的死亡。 “Atako.” 随龙女王的一语，整支恶魔大军开始行动起来了。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60.血咒——3 看起来就让人感到心惊胆战的魔族们每一步都震撼着大地，经过斥候的估算蜥蜴人有五万，亚龙人有七万，他们虽然都是魔族但力量天差地别，蜥蜴人可以和一个精英战士打成平手，而亚龙人的话想必五个人也难碰到他们的汗毛。而地龙接近一千，飞龙也有两百。 “准备好！他们的速度并不快！”莲的指挥让每个人都快要窒息，的确对手没有惊人的速度，他们也不需要太快，那最大的身体遮挡住半龙战士们的视野，可对于他们来说即使这样也丝毫不在意。因为站在地龙这种无坚不摧的战车后面根本就不担心自己会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现在距离是一千拉尔，莲估算着，这时只听到天空中响起一道长鸣，随后一支箭矢飞过，带着玛娜和无数的箭雨。这可是在一千拉尔的距离啊！一般的弓箭手只能射到二百拉尔距离的目标，难道说这也是风之祝福吗？无数羽箭遮天蔽日，仿佛跟随着刚才那支响箭一般顺着目标飞去。 在飞龙升到天空的时候他们就挨了那一下，顿时就有两只龙被射中在半空中踉跄了一下，泽洛蒂亚见一支箭还不够的时候她自己又弯起钢弓，口中念念有词，稍过一会箭随弦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轨迹击穿巨龙的身体从它的背后冲出来还再飞了十几拉尔远。 泽洛蒂亚这一定是利用了玛娜的力量，她的兽族战士们也跟着百发百中。果然我们少不了她，莲察觉到自己看走神的刹那清醒了过来，连忙拔出长剑，亚利克希亚还站在原地，仅仅让她的部队先行，是认为对付我们还轮不到自己动手吗？还是说另有打算？不管这么多，身处劣势的自己可没那种从容，莲等着前排的地龙扬起沙尘仿佛巨盾挡在龙人之前的时候莲立刻用剑指着前方大喊，“投石！不要让它们接近城墙！”这些怪物们的冲撞是毁灭性的，菲亚山一战已经是前车之鉴。他说完就听到罗伦和菲尔米娜所管辖的区域也一同下达命令。沾着热油和火焰的石块飞速划过天边，在慢慢变暗的天空中划出色彩，随后一个个击中前排的地龙，非常顺利。 “魔法！”泰勒骑士团长大吼着，巫师们念了念咒语，前方的土地闪起一阵光芒，地龙感觉到的瞬间想要逃跑，可随后就卷入火焰的大爆炸之中化为一片尘埃。 可这又如何？很快就有新的龙补上了死去兄弟的位置，它们的脚步声如同震天的战鼓，慢慢接近着城墙，已经到了人类战士们也能够射到的距离了，多数人拿起硬弓，还有些拿起十字弩，他们的箭矢很难贯穿地龙，即使箭矢没入它们的身体地龙也依然能够前进，“射头部！”赤鸠说着的同时自己拿起十字弩将一只龙的头带出血红。减少的数量跟不上敌人冲上来的数量，亚利克希亚的军中没有云梯或者攻城锤，对于她来说这种东西根本就是多此一举，蜥蜴人战士们尽管跟在地龙身后就好，因为它们能够冲破城墙，然后让魔族战士们冲入，他们举起自己的厚木盾阻挡着天上飞下来的箭矢，一阵齐射大部队的数量并没有减少太多。 亚利克希亚依然不动一步，她冰冷的视线紧盯着莲·阿尔卡德，她有一千地龙，刚才那下子不过才死了五六只，那么吸血鬼的攻击起码还要再来两百回才能将地龙都杀光，然而他们绝不是靶子，天空中的飞龙迫近，哪怕弓兵们一直努力射杀，地面上已经有地龙碰到城墙，这些魔物们缩了下脖子。突然用头部冲撞城墙，那里立刻就砖石飞溅，有一个士兵立刻就感到一阵摇晃，失去平衡摔下城去。 莲惊恐地看着这一切，一下就有如此威力！更多地龙要是撞上来该怎么办？ 他不在乎自己用黑魔法的事会不会被人发现了，他轻轻念了句召唤剑之恶魔后便让自己的使魔飞下城砍向地龙的脖子，可以的话莲会召唤出和自己签订契约的所有恶魔。他同时挥舞着血幻想长剑，带出的黑色剑气魔神剑所向披靡如同切豆腐一般击杀了一片蜥蜴人。 这不值得高兴……一击只能杀死几个的话，我还要再砍几千次！莲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头有些发昏，他身为吸血鬼第一次因为紧张甚至感到了一点贫血的症状。城墙持续被冲击着，每被撞一次他们就会因为摇晃而变慢，这是一场速度和速度的较量，体会了几次冲击后大家心照不宣。 被刻在地上的魔法阵有十多个，都是花了几天才做出来的大魔法，亚利克希亚不可能没发现，但是她完全不在意，用绝对的力量攻击，毫无技巧可言……也不需要。大魔法阵里的火光飞出带走五六只地龙，最多也只能消灭不到一百，莲将最猛烈的火力放在最开始的时候，毕竟地龙和飞龙一定要除掉，除此之外还有几万敌军，但是如果不将那些“战车”摧毁他们就永远没有机会。莲的剑之恶魔代替着他在城下枭首，他自己站在城上不断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战车前赴后继，城墙已经被撞出一个窟窿来，但是似乎不是太大。 “立刻用地魔法补上缺口！”莲原本就预料到了这点所以在城下也准备了人手，一个蜥蜴人踏着地龙的尸体冲进来高高跃到半空中，还未等长刀挥下兽族战士的长弓就已经射出箭矢将他贯穿，身后的巫师立刻就咏唱起符文魔法，柔软的泥土在一刹那间填补城墙，一只地龙冲了进来然后泥土迅速变硬，将其牢牢卡在中间，庞然大物张开血盆大口，但是身体却丝毫无法移动，过了一会一支箭精准地射入龙的下颚将其毙命。后续的地龙似乎也没有前进丝毫办法，只好绕到攻击其他地方，看来他们没有吞噬同族的传统。 莎哈维尔公爵嗅到了机会，他立刻下指示倒油和沥青，城墙上的战士们心领神会立刻将储存多日的燃烧罐一起丢了下去，随后火源紧接而上，地面完全变成一片火海，龙族之间的阵型顿时乱作一团。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61.血咒——4 做得很好！莲在心中大呼，他甚至想用尽全部的力量阻挡龙族的前行，在此刻他已然热血沸腾。吸血鬼从未如此为某件事而努力过，可以复活的生命让他不懂得珍惜，只是认为自己是游戏中的角色而已，而现在不同，自己的生命是宝贵的，因为身后站着全城的民众，涅芙拉的真民是一面守护之盾。 地龙持续撞击着城墙，每一次撞击就会让城上的士兵落下，被大蜥蜴的血盆大口吞噬。看着这一景象就让人心惊胆战，可大多数战士依然让身体尽量前倾以保持最佳视野。莲甩出他的魔神剑继续瞄准着地龙，他一个人已经杀死了十多头，尸体堆积也会减慢他们的速度，但若是一千头全都堆叠到一起的话那么蜥蜴人和半龙人们想必就会直接踩着它们的身体爬上城墙了，为此士兵们继续丢着石块，他们当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接受过训练，难免有生疏的，这样的战士莲将他们派到城下使用准备好的魔法卷轴填补被弄坏的城墙。这时，飞龙也接近了，龙女王为何不一开始就让这些可怕的敌人进攻呢？很快泽洛蒂亚就明白了原因。 前方的战士很多是赤鸠的手下，他们身手灵活可耐力和力量都很差，每当地龙撞击之时掉下去的都是他们，这时就要由兽族战士填补上他们的位置，站在墙边的多数是出色的弓箭手，旁边辅以一名力大的正规军，亚莎留下来的战士数量不多，他之前没做好准备，一时之间也弄不出那么多骑士。 飞龙看到兽族战士填上空位之后就伸展双翼在天空中，远远脱离他们箭矢能够达到的范围内，飞龙比起地龙数量少的太多，所以亚利克希亚也异常小心。兽族战士们弯起硬弓，泽洛蒂亚和菲尔米娜她们打算对地面来一阵齐射，能够确实减少地龙和蜥蜴人的数量，能感觉得到他们没有之前那么顺利，至少没有在菲亚山那么顺利了。想到这里骑士团长泰勒看了一眼一旁的莎哈维尔公爵，他认真指挥着周围的战士，对于每一个指令都下达得精确无比，不知菲亚山战役大贵族们互相争功的说法是不是事实，可这位大人所带着的气度非凡，他尽自己所能，因此龙女王才放他一条生路吧，那个魔族喜欢强大的战士。 就在这时，飞龙迅速俯冲，泽洛蒂亚反应敏捷，动态视力比其他人都要优秀得多。莲也提前察觉到了，他们当即挥舞自己的武器将一两头龙射下，莲的长剑所带出的剑气甚至将那整个头也削飞，不过最后阻止的也只有两头龙，更多的飞龙犹如瞄准了海里鱼群的海鸟一般用巨大的嘴叼起兽族男人，他们在天空中发出最后的一声悲鸣之后就被无情撕裂成一堆碎肉。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其余十多人身上，有些飞龙甚至撞破城墙导致让成片的战士摔落，岩石砸向下方的巫师将他压成肉泥。一头龙袭向菲尔米娜的时候她侧滚而过，还拉住了一旁的赤鸠。盗贼女王知道这个兽族少女为克莉丝特服务，她从不信任菲尔米娜，话虽如此，在魔族的面前就算是兽族和人类的渣滓都能够并肩而战，那还有什么做不成的呢？ 锁链的清脆金属音回响在半空中，赤鸠对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价格盗贼从地上牵起那东西，她预料到飞龙的空袭所以早已准备好，坚固锁链所编制而成的金属大网要四五个战士才搬得动，他们甩起网的两边重锤，用尽浑身力气抛向半空，好在龙正好停留在城墙用翅膀扫向四周的战士，他们又有十几个人牺牲。巨龙被网套住，赤鸠借着敏捷的身法受身滚向一边，在龙挣扎着挥动被网阻挡的翅膀之时扔出飞刀正中他的眼睛，龙鸣顺间响起，带着震耳欲聋的声浪推动着灰尘和碎砖，莲见到理解了赤鸠的用意，他擦身而过挥出两剑砍掉龙的双翼，再一脚踢到它的腹部……飞龙倒退了两步，只能用他的双足站立，可后面的城砖支撑不了它的重量立刻碎成一团，飞龙跌落城下砸在一头地龙的脑袋上……顿时欢呼声四起，其他飞龙也再次飞上天去。 “都给妾身看好天空！”泽洛蒂亚清丽而洪亮的声音将他们都拉回战场不再沉溺于短暂的胜利，她用了通用语然而那些兽族战士也都理解她的意思，因为女王的眼睛是比语言更明确的指令，他们兽族靠着这种血液的连结拥有人类战士们无法匹敌的默契，不能服从血缘意志之人最初就没有被生下来的资格。这是兽族才有的血咒，也是他们力量的根源。泽洛蒂亚眯起眼睛，她解放自己的玛娜力量，在那一刹那她的碧绿长发上缠上了一层光，仿佛夜晚的萤火虫一般，接着……她的身体也跟着变得强壮起来，让细弱的她终于有了点兽族女王的感觉。莲理解她用了精灵的力量，吸过精灵之血的自己实力也大大增强，一种共鸣也响在他的心间，不过目前最重要的还是眼下敌人，因为飞龙的突击他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天上，兽族战士们也一同随着女王的命令瞄准天空，这时还未清除一半的地龙持续撞击，他们的城墙比起一开始已经显得摇摇欲坠，而且人手也少了很多。大家意识到是使用黑色卷轴的时候了，于是守兵们从身后取出黑色卷轴，用小刀划破自己的手指按了一个印记，刹那间就有大大小小的恶魔从卷轴中飞出！战士们吃了一惊，他们看向前线战斗着的涅芙拉真民向他投以怀疑的眼神。 莲忍受着这股视线，沉默地砍杀面前打算继续空袭的飞龙，召唤出来的大大小小的恶魔们向着天空，地面进攻，士兵对于使用黑魔法没有实感，但是这些东西开始进攻亚利克希亚军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骗了一半……会怂恿自己用黑魔法的涅芙拉真民真的可以信任吗？不，现在的情况已经变成了不信他不行，兽族也不安了起来，唯有没见过恶魔的人才能持弓不抖。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62.血咒——5 看到这一幕泽洛蒂亚砸了一下嘴，真的已经到了不这样不行的地步了？有援军很好，恶魔长着翅膀和爪子，利齿撕咬着龙皮，尽管一只对抗起来非常困难，可是数量一多起来的话就难以控制。巨龙们的身上像是沾了跳蚤十分难受从而不得不调整自己的高度。泽洛蒂亚没有再抱怨，士气已经再次低落的时候自己不能当个坏榜样。她很久没用第二重精灵之力，她从背上的箭袋中抽出一支箭，骨质的前端和黑色的翎羽，她的箭头上还站着毒药，上次屠龙之时也是一样，那些东西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然而自己还没有现在这么强大，她深信力量的来源是勇气，勇气能让半桶水的战士使用一桶水的能力。 弓弦被拉到极限，风伴随着翎羽离弦，凤鸣的声音响彻天际。无数的箭随着而发……凤鸣将他们的注意力重新拉回战场上，不需要再多的言语。随着一声闷响，巨龙一个踉跄，无数的箭矢也飞出将那些高度不够的龙射成筛子。 飞龙也不是他们的靶子，这时他们从半空中往下吐息，一团烈焰出现在城墙，烧毁了放在那里的卷轴。泽洛蒂亚翻滚到它的嘴巴下方，风庇佑着美丽的女王，烈焰只让她的头发轻轻拂动而已，箭矢拖着长音射穿龙的喉咙。莲大声喊，“把所有的卷轴都用掉！都用掉！”他重复着叫喊，“那些东西能够帮你们带来胜利！所有的恶魔都被我操控着！”大声地喊，“我们能赢！”唯有这句话吸引了战士的注意，让他们立刻就拿起手中的卷轴，刚才被放出去的恶魔们继续撕咬飞龙，然后又有新的恶魔出现。 莲和恶魔们有过契约，在黑暗王子出现的地方就要为他所用，所以自己当年才会被亚利克希亚当成是代理魔王，还有希望，他想着。还好我没有出去和亚利克希亚硬碰硬，天色已经快要暗淡下来看不清，对于魔族来说这一定不成问题，而四周熊熊燃烧的火焰已经让战场变得更加明亮起来。 四周的尸体已经散发着烧焦的恶臭，空气中的那股热浪配合着沙漠区域的闷热更是让人类喘不过气来，这时一只飞龙没有再管城墙上的战士选择飞入城中，顿时城里的百姓就变得慌乱起来，莲急忙飞到天空中，斗篷变为魔神翼。他在黑暗中奔驰，第一时间内砍杀飞龙，然而更多的飞龙开始涌入。 泽洛蒂亚发现已经不能够再让后方的战士们休息了，她现在只后悔没有让更多的人站在城内更深处的房顶上，这样他们就能够派上用场。随着噼里啪啦的响声，火焰吞噬着房子和市民，莲开始喘气。 他发现有不少人死了，就在一眨眼的时间里。他回想起那天在阿格特的事情，法米受到重伤奄奄一息的样子出现在莲的脑海里，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头晕了起来，自己这是怎么了？魔力使用过头了吗，话说昨天自己完全没有睡觉啊，现在感觉有些眼花，他拔出另一把短剑“流亡者”，扎入了自己的大腿，能飞的话腿也不是那么重要。过了两三秒剧烈的疼痛传到他的神经，好痛……真的很痛，龙族们仿佛已经找到了突破口，要守住这座城实在不是易事了。莲摆脱紊乱的思绪，杀着天空中的龙，不顾一切召唤出自己能召唤出的最强大恶魔来，那东西能代替自己和飞龙战斗，而地龙们所冲破的城墙还需要有人去填补……他飞往城墙边，从天上落下，瘸着一条腿刺穿地龙，并且一脚将尸体踢了回去堵上城墙。他想要去寻找巫师，可四周都已经只剩下穿着残破的尸体了，他环顾四周，“还有巫师呢？”大声质问。 “大人！已经没有巫师了，刚才的龙抓起他们就飞，根本就是冲着我们修补城墙的人来的！”士兵无奈说道，他们人数不少但没人能够用修补城墙的魔法。 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吸血鬼提醒自己。 他没有办法，说了句“用尸体堵墙，不要让蜥蜴人和亚龙人进来。”之后还未听到干脆的回答，自己便绕过墙角找到一个角落，拎起一具完整的女性尸体，立刻就咬住脖子吸了起来。 他一直讨厌吸血，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有了后遗症，变得渴望睡眠，他吸血的次数完全可以用双手来数。随着吸血他大腿上的伤口随即痊愈，然后精神也好了些。吸血欲望从身体里蹦了出来便难以阻止，他又吸了几具尸体，有一个似乎还剩下点气息，莲害怕地看了看四周，似乎没人注意到，城墙边直到楼梯已经没有什么活人了，仅仅是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我们就崩溃了？过去了多久？他感觉不过一两刻，但现在的情景似乎又是过了好几圣刻，莲只知道自己必须保持着总司令的架势和责任，他重新回到城墙上的时候看到菲尔米娜已经满脸黑烟，皱着眼睛，下方尸体成堆，有龙也有我们的人，内侧城的战士们开始奔跑补上刚才莲所站着的地方，他们有好几万人。但是和亚利克希亚的龙军比起来还是差了太远，他不敢就此打开城门让骑兵们冲出去，那是自寻死路，可现在也无法发挥出他们的力量。 菲尔米娜和泽洛蒂亚的士兵们倒成了主力，他们敏捷善战，不会被地形和战况所牵制。 放眼望去，在顽强的抵抗下飞龙消失了一大半，而地龙还有两三百头，他们的数量都减少了……但我们的攻势也远远不如一开始了，现在每杀一头龙都变得更费力气，我们在破城之后就会遭到无情的屠杀。莲盯着前方的亚利克希亚，她岿然不动，仿佛根本没怀疑过自己的胜利一样，明明已经付出了如此代价她为何能够这么镇定？ 在前方的平原上，蜥蜴人和亚龙人们前赴后继，他们随着小小的缝隙流入城中，打击着我们的战士，被召唤出来的恶魔和天空中的敌人搏斗，守城资源慢慢变少，沥青的气味染上了整座城。 我要打败亚利克希亚，莲暗示自己……现在再说这些太过于无耻了吗？ 莲向前方飞去，飞向龙女王所站着的地方。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63.血咒——6 四周是霓虹灯的流萤，他漫行在都市的灯光下，走过的行人无视着眼前的这个青年。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身上穿着的是破损的大衣外套，灰色的头发披了下来，莲在一瞬间没有察觉到这里是哪，只是自己曾经非常熟悉这个地方，也非常陌生。自己是个普普通通的青年，外貌虽然不难看但是不懂为人处世，不懂讨女孩子欢心，绝不是现在这副高贵的王子模样。他行走于街角，看到一家装修别致的餐厅，莲走了进去一下子就看到了熟悉的人。 “谢尔斯先生，翡翠心！”一个金发高壮的西服男人和另一位仿佛牛郎一般的英俊男子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喝咖啡，他们有说有笑氛围非常融洽。但是对于莲的呼唤没有半点反应…… “我这是怎么了？你们都看不见我吗？琉璃鸢小姐！”他的注意力放到了翡翠心的女伴身上，他们都是莲在网络游戏中的好友，是和自己一起穿越到异世界的两千主神，“艾露尔！基岩！诺诺！”自己公会里的朋友也都在那聊天，他们欢声笑语仿佛当自己不存在一样，怎会这样……自己是会长，他们没理由不知道的啊。 “我该怎么办啊，翡翠心……”他最后又来到谢尔斯和翡翠心交谈的那张桌子边，“要是你的话一定能够解决吧！我太没用了，为什么世界让我去拯救这一切啊！我只是你们当中最差的一个！你们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呢。”有朋友的话自己的信心就会倍增，被放大无数倍。一定能够更快地找到这个游戏的攻略法的……不，这不是游戏，这时莲才注意到这些好友的身体都开始变模糊，只有一个身形越来越清晰，踩着黑色的学生皮鞋穿着西式制服接近着他，她的乌黑头发像瀑布那样倾泻下来，漂亮的脸蛋上并没有化什么妆就已经显得非常立体，她的睫毛很长，眼睛的颜色有些发红，像宝石那样的红…… “玖莉栖小姐！”女生笑着托起他的下巴，但是终究一言不发。 “告诉我该怎么办啊，我一个人无法承受了！我不是什么神，我只是个凡人而已啊。”快要30岁了，除了网友之外已经没有了社交好友，只能一个人过着这种不像样的生活，你们谁出来和我说说话啊，谁跟我聊聊地球世界的事情啊，我们一起谈谈游戏里的事情，好吃的饭菜，一起网聚时的日常，谁和谁走到一起的八卦，什么都好！谁来跟我说说话？让我意识到这只不过是游戏世界而已啊！ 玖莉栖走过来轻轻捧着他的脸颊，作为莲，吸血鬼王子那样美丽奢华的脸，和原本的自己根本不相符。 这时女孩的嘴巴动了，听不见声音，玖莉栖做出来的口型已经让他明白她想说什么了。 视线前是一阵黑白交错，看不清东西，满口的鲜血溢出，腹部感受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自己摔倒在地上，等面前的龙女王捧起他的漂亮脸蛋时莲才意识到刚才自己不过是在做白日梦而已。 “……”亚利克希亚沉默着抓起他的脖子，龙人们将他们围成一个圈，围观着两人的单挑，城上的人们也看着自己的救世主在万般无奈之下一个人飞到魔王军的中间去挑战他们的王。这些半龙人和蜥蜴人们没有用弓射击他，仿佛是迎接等待许久的对手那般为他开路，等待着自己神武的女王来为这一切划上休止符。 莲在一刻之前提这剑来挑战她，亚利克希亚当即举起单手，那些地龙和蜥蜴人们就停止了进攻，人们这边继续攻击的被天空中的飞龙叼走，很快他们就明白了，亚利克希亚是在给他们一次机会，就像是大人给孩子挑战的机会一样。士兵们放下十字弓，自己的手已经颤抖不已，未来已经被交付在那个年轻真民的手上。他不得不去挑战，而龙女王也必须接受，当然她很乐意接受。龙鸣四起，尖锐的声浪激起尘土飞扬，他们不像是在说一种语言，只是本能的战吼，作为战士期待着这场决斗的结果。莲的汗珠从脸颊流下，他抽出双剑以风一般的极速冲了过去，龙女王站得稳稳的，身形虽然纤细可她身高和莲却差不了多少，野兽般的瞳孔像是已经看清了莲的所有动作，在错身的那一刹那她微微屈身，手部飞速一闪……莲像是承受了攻城锤那样猛烈的撞击之后一下子就停滞了，龙女王立刻竖起手臂，用手肘砸向莲的背脊，顿时他感觉自己仿佛从大气层被击落到地面一样，地上留下深深的坑洞。 吐着血，莲模糊看向前方，想要开口，然而只得到一记铁拳招呼。 龙女王的士兵们欢呼起来，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长枪长剑，有节奏地举向天空中。女王的剑和枪都依然稳稳插在地面上，赤手空拳就展现出实力上的绝对差距。我不是她的对手，被抓起脸颊的时候他这么想道，自己在人类和魔物的面前无人能敌，没人能够追上自己的速度和力气，可现在连一丁点都比不上她，上次在魔界魔王城堡的时候也是如此，亚利克希亚在十招之内就把他击杀……要不是因为愤怒的话她一定会选择活捉自己。比起龙族女王而言吸血鬼剩下的优势只剩下不死。 “啊……啊啊……”他呻吟着，血水染红了视线，漂亮的脸也被打得惨不忍睹。 “……”而对手依然一言不发。 城上的士兵们看不清单挑的战况，可泽洛蒂亚却看得很清楚，清晰到每个动作都能分辨得出……龙女王的速度很快，快得即使用精灵之力也追不上，可莲的表现依然让她失望不已。自己是把整个兽族的命运都托付给他的，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输，这不是因为实力差距的问题……无论发生什么都必须要赢，绝对！ 她输不起，以血统的名义。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64.血咒——7 泽洛蒂亚弯起自己的钢弓，抽出黑色翎羽的箭矢，这支箭上并没有骨质的风鸣，锐利的钢制箭头上淬过蛙毒。她瞄准了龙人女王的头，这么远的距离里她一样有信心百发百中。不，还是射身体吧，为了让命中几率更大，她一点险也不能冒，玛娜的力量几乎全部被灌注入这支箭内，借用希尔芙的力量整支箭变得透明。 接下来只听到尖锐又细微的风声，她身边的士兵们的心跳声也传入泽洛蒂亚的耳中，她的视线聚焦在漆黑的箭羽上，看着它穿过无数龙人的身体飞向龙人女王的丰满胸前……被她单手接住。亚利克希亚牢牢抓住箭身，箭头距离她的肌肤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她放下莲的脸，涅芙拉的真民在一瞬间落下地面，亚利克希亚阖上眼睑，再次睁开的时候她已经看向城墙上。泽洛蒂亚倏地仿佛被食肉动物盯上一般，她一直是个好猎手，唯有这时候感到自己手足无措，浑身发冷，龙女王单手捏断箭矢，抓起扎在地面的长枪。 不妙，兽族女王的长长兔耳开始跳动，但是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她感到杀气仿佛穿越了几百拉尔的距离将自己牢牢固定在地上，自己是猎物……她明白刚才在射出那间的时候心中的小小不安是怎么回事了，往往优秀的猎人在发起进攻前会确保自己搞得定猎物并且一击致命，现在泽洛蒂亚明白自己惹错了对象。亚利克希亚的动作仅仅是在刹那间，她似乎晃动了一下身体，这就连泽洛蒂亚也没有看得太清楚，随后她就看到一个黑点慢慢在自己的视线里放大，放大。快动！我的身体，即使是一步也好快动！ 然后她真的只动了一步，一股强大冲击力连着她拉弓的那只手将泽洛蒂亚一起定在身后的墙上。她感到心脏不断加速，犹如一只泵在将血液快速挤出，过了许久泽洛蒂亚才感觉到痛，她的双腿颤抖着从精灵化的变身形态恢复正常，泪水忍不住从眼眶落下。“骑士，让圣骑士或者牧师过来！女王需要治疗！”泰勒团长察觉到这点的时候立刻呼唤起一旁的医疗，同时他也看向攻击的方向，亚利克希亚似乎已经对打扰她和莲决斗的人再无兴趣，泰勒花了很大力气才将钉住女王纤纤玉手的长枪下来，泽洛蒂亚早已昏死过去。他抱住女主人简单吩咐士兵决不可再轻易出手之后便悻悻退下城墙，罗伦和菲尔米娜看到这明白他们已经失去了抵抗的力量，飞龙在他们的头上盘旋，如同暴雨前的乌云，虽未攻击但可以随时要他们的命，这个期限大概就是莲败北的时候。 借助兽族的优秀视力，菲尔米娜眺望远方。 “你……你的对手是我……”莲大口喘着气，“亚利克希亚！” 右手抓紧血幻想，左手握住流亡者，今天的战斗消耗了大量玛娜，即便如此他还是召唤出一个大恶魔来辅助自己，这已经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莲清楚自己根本不是骑士，只要能够获胜的话在所不惜，哪怕是用阴谋诡计。大恶魔强壮的肌肉虬虬显示着他的力量，赤红色的肌肤上奔出火焰漩涡打向龙女王，她略微晃动身体躲过，莲趁此机会来到她的身后，两把剑以剪刀一般重叠在瞬间展开，而亚利克希亚身都没转，仅用左手的剑就格挡住莲的攻势，她的右手同样打出一个火球，撞上恶魔的身体随即爆裂开来。这种等级的恶魔对她来说不过是个喽啰而已，莲只好继续挥动手中的长剑，魔神剑的破绽太大，对她来说几乎没有效果，自己的剑术也不够强大……对于龙女王那样的兵器大师而言自己只是拿着剑而已。 她才是真正的会用。亚利克希亚一阵横砍，莲接连后退，在血幻想接住她一击的时候自己架势立刻崩坏。她的攻击实在是太过于沉重了，每一剑都像是巨汗手持大战锤所挥动的一击，自己也不禁踉跄，而在这片刻间她就能再砍两三剑，对于力量和速度的完美平衡让她战无不胜，这个女王还会用强力的炎魔法……虽然她时常不用。 莲变成一道雾气离开亚利克希亚的攻击范围，大概过了呼吸两次的时间他再次出现在龙人们的视线里，蹒跚倒在地上疯狂打滚。只有吸了血他才能够雾化，或者变成蝙蝠……但是这也是极其消耗玛娜的，对于现状来说莲已经可以说是走到了穷途末路，龙女王一个箭步就来到了莲的面前，剑指着他的脖子。 “还有什么话说吗？”她第一次开口，美丽的声线回响在莲的脑中，吸血鬼回忆起这个强大的女人曾经也温柔地对待过自己啊，那时的她是那么温顺可人，仿佛永远愿意服务于自己。 他不禁笑了，“呵……呵，你……还，会说话啊。啊啊啊啊啊！”长剑刺入吸血鬼的身体里，那不是要害，对于涅芙拉的真民而言这种折磨却比死亡还要痛苦，可更痛苦的是自己已经失败，明明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吸了那么多人的血，泽洛蒂亚的血明明让自己已经变强了那么多，但和亚利克希亚之间还存在这种差距吗？或许一开始挑战她就是一种错误吧。 但是最后的武器还有一件。 “亚利克希亚……你赢了，你一直比我强得多，我知道的。”莲按住自己的伤口，流血让他说话也变得不利索。“你可以杀死我，或者折磨我……” “你会在第二天的凌晨复活，杀了你毫无意义。” “没错……杀了我毫无意义，你只是……为了泄愤罢了，你恨我，因为我背叛了魔王，我是叛徒……我让你，哭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回答他的又是一下刺击，他感觉自己的肺部被剑尖刺穿，好在因为是吸血鬼所以伤口仍然还在愈合。现在不能够死，就一会也好。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65.血咒——8 天色渐渐变暗，形势对人类越来越不利，龙的视力虽不如吸血鬼但是绝不会比人类差，加上敏锐的视觉和对热量的感知能力，到了夜晚等于宣判了人类的死期。莲的战斗状况无法从城墙上直接看清，但看到龙族们那样欢兴雀跃的样子大家也都能猜到涅芙拉的真民已经陷入困境。 泰勒抱着泽洛蒂亚走在街道上不免有人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骑士不予理睬，带上女王的侍卫和少部分人直直去往城中，要是莲失败的话留给他们的就只有破城，阿纳托利亚之夜冰凉，一阵阵冷风拂过骑士的铠甲和手指，他跨上马骑往亚莎城中，市民们看到兽族女王昏厥心中感到了不安，他们臆想出种种失败，看着天空中盘旋的飞龙觉得自己马上就会成为它们的饵食，顿时慌作一团。 “啧……”菲尔米娜砸了下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公爵大人。” 罗伦的脸上也流了汗，他虽然是个出色的将军，但是和魔族交战也不过是第二次，他们异常凶狠，果断并且不会留情，要是可以的话罗伦绝不想再遇到他们。“莲大人在为我们争取时间，但是这座城必须要有人来守……菲尔米娜，你说过我的儿子是勇者？” “没错，大人……以精灵和女神的名义，我们亲眼看到圣剑在他的手上熠熠生辉，克莉丝也是精灵的宿主，但是他们现在应该在妖精之岛艾琳，他们原本说好两个月就会回来，但是之前白鸢寄来信件说是在帝国的时候耽搁了时间，现在可能在艾琳，也可能踏上了归途。” 亚莎公爵也说将会带来希德琳尔的正规军，而了，莲之前也和西方的拉蒂亚公主有过联系，他们来到这里的话就会改变战况吗？按照原本的计划这是一场包围战，菲尔米娜和泽洛蒂亚从侧翼突袭而莲带着骑士从正面抵抗，本以为涅芙拉的真民至少能够拖延一些时间，但事实证明面对龙族女王他根本无法发挥出自己的力量，光是期待无法成为他的任何助力。是我们太弱小了，这不是一场公平的战争……可这就是我们人类的命运吗？罗伦从不认为力量就代表一切。 “菲尔米娜，你还很年轻，回到城堡中去。”罗伦意识到他们没有胜利的机会。 “这怎么行……我也是士兵。我要战斗，我要为了这个城市，也要为了勇者和克莉丝陛下。” “士兵也是人。”他答道，“人最宝贵的东西就是生命，人为了生命做了非常多，非常复杂的事，这和是人族还是兽族，妖精族都没有关系。大家的目的都是相同的，克莉丝需要你，我的儿子也需要你。” 城下的地龙还剩下两三百，不是不能够解决的数量，飞龙也只剩下几十……龙女王亚利克希亚想必是碰到了硬钉子，至少比起在菲亚山一役之中他们已经充分展现了人族的力量。可是现在城上士气低迷，精英的战士们也被杀死，他们损兵折将，几百人的尸体落在城下城边，鲜血和火焰的气息充斥着鼻腔，虽然距离遥远，可菲尔米娜还是能看见莲被击倒在地上等待着龙女王处决的景象。 罗伦盯向少女视线所向，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你们不必据守城堡，这座城被亚利克希亚夺取之后他们会北上前往希德琳尔，你们从城堡的暗道逃走通知他们和西方的拉蒂亚公主联合。” “我明白了，大人……” 青年躺倒在地上可依旧用着自己的话语作为武器和亚利克希亚在谈着什么。 “亚利克希亚……你不是那种无情的人……”莲的嘴角溢出鲜血，光是以吸血鬼的恢复速度似乎已经将外伤愈合，可惜的是玛娜无法迅速恢复，他只要将手放进自己的虚空口袋里就能取出一瓶恢复剂，这种东西他准备了上百，但是他更清楚只要现在自己只要手动一下亚利克希亚就会将他枭首。 “……” “当初真的很抱歉，但是……我没办法忠于魔王，他是这个世界的灾厄……你比谁都清楚。” 她也为此感到愧疚，否则当时就不会提出要和自己结为连理的要求了，也不会和自己一起联合魔界的种族，她不会喜欢战斗，永远不会。 “你不知道魔王大人的事，你什么都不知道。” 莲喘出一口气，将嗓子里的血液吐在一边，“那么你告诉我吧。” 龙女王的眉头在一瞬间为之皱紧，“我要征服这座城市，没时间和你……” “撒谎。”他笑着否定龙女王，“你明明和我说了这么多话，我不是你的对手，这座城里没有一个人是……你说要单挑，但是却处处留手！唔啊啊啊啊！”话音未落长剑刺着他的胸口，传给神经的感受只剩下痛，但是莲依然打算继续说下去，“难道不是吗……能杀的话你早就杀了，比起进攻来说你更像是寻找着能够打败你的人。” 莲很清楚以她的性格绝不像是表面上那样干干脆脆，亚利克希亚是个将什么都放在心中一个人去承受的女人，她有自己的立场，为了这个立场也不得不献上忠诚，但是个人意愿又是如何呢？莲探寻自己的内心，想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站在人类的立场上，真的只是因为自己原本在地球世界是个人类所以自己就愿意保护人类了吗？因为魔族那群人是怪物，他们贪婪好杀所以自己无法和他们站在一条战线上？真的是因为先入为主的价值观影响了自己的判断和所属？ 这时他的脑子里蹦出了克莉丝，法米，哈格……他们短短地旅行过一段时间，他接触过丧钟镇的孤儿和为了他们而走上邪道的伊薇特。这些人在他的脑袋里深刻的烙印上命运的印记，他们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努力活着，尽管其中很多人已经死去。哈格……莲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平凡的家伙。 面前这个龙族女王应该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但不知为何自己对她就是恨不起来。 很快，他想到了原因。 “亚利克希亚，直到现在我也喜欢着你啊。”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66.血咒——9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亚利克希亚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有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她移开了视线，但是很快又瞪了回来，眼神更加尖锐了，她的耐心仿佛风中残烛，长剑既想要挥下又无法直接动手，莲第一次看到了这个地上最强女战士握剑的手发抖的样子。 “我还有话想和你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嗯？”被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亚利克希亚移开了刀刃。“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错，我来自异世界……这个伊欧加尔德曾经对我们来说就是棋盘上的世界，我们衡量勇者那一边是善，而魔族则是恶。”莲微笑。 亚利克希亚摆出了厌恶的表情，“这原本就是我们的世界！你们这些贪婪的人类就是善吗！就连女神也没那个资格，她并非是一开始就诞生于这个世界的生物，却自顾自地定下规则用蛮力将我们赶走，赶到冰封的大地之下，然后自己创造出一个种族标榜这就是他们的土地！女神也不过是个欺诈者，她有什么资格呢……” “为何你如此生气？”莲不解地问道，“你一开始根本不是魔族，不是吗？第一纪元的时候你还未出生，龙族飞舞在天空之中的时候你们还是不同于恶魔和天使的存在。” 很快莲意识到了原因，“是因为你的父亲也不肯接纳你的原因吗？你因此而同情起了魔族？你觉得你们之间有着同样的境遇才加入魔王那边的吗？啊！” 长剑刺着他的手指，剧烈的疼痛传到莲的神经中。但是他依旧要说，“这……这个世界上一开始的种族只有深渊恶魔和天使，他们划分了南北的土地，天使会飞而最初的魔族不会……他们生存在冰面之下有着强韧的体格，女神降临后帮助了天使帮他们获得了这个伊欧加尔德的全部土地并且创造出人类……” “你知道的挺清楚的么，明明只是第五代魔王的孩子。” “所以我说了，我原本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我就是投身于棋子当中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来了，涅芙拉的真民们也多半如此。” “你是指涅芙拉是能够操纵这个世界的真正的神么！少胡说八道了。”龙女王的剑加大力道，她的语气也变得越来越激动，“魔王黑耀大人才是真正的神！她和我说过类似的话！” “这样啊，她也是？哈哈哈……” 莲仿佛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难怪三百年前勇者胜不过她，难怪她能够算计到这种程度。但是如果魔王同样是穿越者的话那么为什么要加入魔族那一边呢？只是因为性格叛逆吗，还是有着更深刻的原因呢？或许自己必须和她一谈了，也许现在只有自己能够出面解决这个问题，毕竟其他的真民都已经被封印，灵魂可能也消逝殆尽。 “带我去见你们的魔王大人，亚利克希亚。”莲说，“我或许能够阻止这场战争！谁都不用死，一定有共存的法则的，这片大地应该属于所有诞生于伊欧加尔德大陆的生灵们。” “少说漂亮话……你以为几千年的战斗都是愚蠢的吗，若是能够不使用武力的话谁愿意使用战争的方式？” “我尊重他们，亚利克希亚……但是请你也相信我。” “外来者怎么值得相信？” 这个回答让他的心凉了一半，不过很快吸血鬼就意识到了这都是因为自己，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把自己当做是异世界人，把这个世界当做是游戏，仅仅从游戏设定背景的价值观出发来解决问题。 “我已经不是外来者了……”他回应道，“300年前刚降临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明白，大家把战争当成是玩乐和消遣，所以很快就付出了代价。我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即将改变历史的斗争，也不明白几千年来的英雄们的英灵堆积。我很后悔当时用那样的想法来看待这个美丽的世界，这个世界的每个生灵都有着自己的存在价值，他们绝不会比我原来世界的生物低贱，尤其是你，亚利克希亚。” “……”龙女王沉默听着他的话。 “你高贵的灵魂吸引了我，让我意识到这不只是棋盘上的世界。在魔王城堡的时候你维护着我不被其他魔族排挤，带着可以说是初生的我了解这个世界。你影响着我，你也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并非是种族的差别，所有生物间用一个简单的词就可以团结到一起。”他笑笑道，“那就是理想。魔族们平时争强好斗，可魔王一旦出现他们就再次聚集到了一起，这是因为大家都相信着魔王能够带着他们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是吗？” “……” “我曾经只是个外来者，但是因为你的灵魂我被感染了……我一开始还未发觉，自己为什么要站在人类那边，明明我对所谓的涅芙拉女神并没有那样的信仰，在魔界的话我也有一席之位，也能陪在最喜欢的你的身旁。我是莲·阿尔卡德，如今我乐于接受自己的身份，并以半人半魔的血统为荣，因为我代表着这种共存的可能性！” 听到一半之时龙女王的手又开始颤抖，脸颊上有一抹微红，她依然下不了手，给了面前的男人充分的时间。 “亚利克希亚，我不是为了女神，也不是毫无理由地为了人类！我是明白了自己正是因为受到你的感染才会离开魔界，因为我也知道人类也能创造奇迹，有着克莉丝，法米还有哈格那样意志坚强的人。魔族并不是脑中只有杀戮的恶魔，他们也渴望着得到安稳没有争斗的繁荣生活，正是因为渴望着和平人类才会去争斗，否则他们的行为就毫无意义！ 而人类也是一样，他们是有价值的民族！从小酒馆里的无赖到君临天下的帝王，他们都会散发着不同的光辉，没有一样的人类！他们值得你去相信，亚利克希亚，看看这座城吧，水火不容的兽族和人族正在合力抵抗着你们呢，因为大家都希望尽快恢复平静。当人族和魔族拥有同样的理想之后一切都有谈判的余地！” 他的话就要把自己说服了，而且自己也不讨厌这个男人，和他所说的一样，吸引自己的不是这个男人的外貌和种族，而是他灵魂中所散发的一种热情，对于一直战斗着的自己来说难以言说的东西。 龙人女王拂过自己柔软的前发，露出眼眸……可是谁又能接受这样理想的想法呢？ 亚利克希亚不断地摇头强迫自己拒绝，“停不下来了，停不下来了啊，阿尔卡德大人。”悲伤的表情浮现在她的面容上，“如果能够在我向你发出邀请的那一刻再重选一次的话或许这些话还很有价值，但是现在魔王大人已经苏醒，你不明白的。莲·阿尔卡德，你不知道她的执念和我们背负了上千年的宿命，即使你巧舌如簧也无法改变，因为我们已经为付出太多了。” “我要告诉你，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这一切都是血统的诅咒！血统将我们化为不同的种族，有各自的立场，但是谁都没有规定这片大陆需要仅由一个种族来统治！相信你自己的想法，像我一样跟随自己真实的想法吧。我们应该是同样的人！” 在魔界的经历一下翻飞在脑海之中，他们曾经一起联合起魔界的各个种族，两人亲密如同夫妻一般，互相扶持，互相保护。 龙女王看上去不擅长舌辩，也没打算继续说下去了，她周围的龙人战士们看上去都已经不耐烦，甚至对于女王的行为存有疑虑。 要是他站在她现在所站的位置上，强硬地用剑指着她让她屈服的话自己说不定就会答应了，亚利克希亚想道。 龙族不该被力量之外的语言说服。 “阿尔卡德大人，我期待您下次能用武力说服我哦……” 说完，她挥剑看下吸血鬼的头颅，看着他慢慢化为光的粒子，消失在半空中。 顿时身后的龙人和蜥蜴人们一阵欢呼，仿佛已经宣告着胜利。 “okupita altaj Urbo（占领城市！）”她高呼，“ne mortigu Civilian（饶恕不反抗之人）” 不知为何，第二句话比第一句话的声音要更重一点。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67.血咒——10 龙女王手握那把长剑，是被魔界的巨匠赫菲斯所铸造的魔剑之一，亮黑色的芒和全体流线的外形让人感到胆寒，可对于亚利克希亚本人来说她觉得自己即使拿树枝也不逊这片大地上的任何人。天空会在自己的双翼下显得渺小，大地笼罩在她和数万铁骑的阴影之下，渺小无比。 大军向前如同潮水一般涌动了，女王叫来一头飞龙，自己骑在它的身上，她一下就窜到高空之中……突破城墙将瞄准自己的弓箭手刺穿，她的身影如同巨人一般，正好遮蔽了落下的太阳。 “阿纳托利亚的民众们，你们的首领莲·阿尔卡德已经被我击杀。”她道出事实，声音轻轻的但是在这静寂一片的环境中却显得尤为响亮。“他会在明天清晨随着初生的太阳复活，但是现在距离清晨还有5圣刻……我可以杀死你们当中每一个人，让整个城市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即使莲·阿尔卡德复活也不是我的对手。” 太阳完全落下山去，仿佛是恐惧着亚利克希亚的宣言一般选择了逃跑。这一点也反应在一般市民身上，面前的龙女王勇猛无敌，美丽，她所表现出的气质又让人敬畏。这让本来就下降了很多的人类军士气变得更加低，人们在窃窃私语中看到的是泽洛蒂亚和泰勒团长，以及菲尔米娜的连番撤退，现在就连涅芙拉的真民都输在她的手上。龙女王说莲会在第二天清晨复活，这说明她承认莲是真正的真民，但此言却无法让人平静下来。 真正的真民都输了，那可是天上的诸神之一啊……那我们还有什么机会呢？市民们心想，更何况她是个正直的魔族将军，否则她不会强调这一点。看到大家恐惧的表情之后亚利克希亚既不喜悦也不难过，只是高举自己的长剑继续说，“我征服这片土地，驱逐人类那是因为这个伊欧加尔德大陆从第一纪元就是魔族的故乡！”这次她换成了高喊，让全城人都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你们的教会一直以来都在说谎！这个世界原本是只有天使和恶魔的世界！后来诞生出了人类和其他种族，魔王大人只是为了夺回本来就属于我们的东西。” “她在胡说八道！”罗伦愤怒地咆哮着，可他的声音仿佛传不到士兵和市民的耳朵里，人们比起正论总是更愿意相信阴谋，罗伦的话干涩无力，拼死抵抗魔族的他此刻在市民的眼中看来也不过是教会的走狗，他们那不稳固的信仰在一瞬间崩塌。 “我可没有胡说，你们的涅芙拉真民正是第五代魔王和勇者的孩子！你们可以去翻阅每一本书，去教会里搜集资料，你们绝对找不到这段记录！因为你们的教会不允许勇者和魔族相爱用诡计制裁了勇者索尼娅！” 底下顿时嘘声一片，人们交头接耳的声音此起彼伏。他们纷纷怀疑身边信仰女神的人，仿佛一步步靠近的龙族军队已经不再是最大的威胁。 “妖言惑众……”罗伦公爵喘着气，他的体力并不好，话语也跟着失去了说服力。“亚利克希亚，我绝不饶恕你！” 龙人女王无视了公爵，继续用长剑指着市民们，“我的军纪严明，吾只是为了魔王大人夺回原本属于我们的东西，若是不反抗的话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我可以轻易杀死城墙上的所有人，包括你！莎哈维尔公爵……但我给你们一次机会，将城门打开放大军入内，我保证不会有一个无辜之人受伤，否则我便血洗阿纳托利亚。” “她在撒谎！”罗伦公爵大叫着，“魔族绝对不能够相信！绝对不！绝对不能相信！” 他厉声咆哮，嘶吼着，大家犹豫了一会，无奈地看着天空中的女王。 “在军队抵达城门的时候还不打开那便是你们的死期。” 说完飞龙的翅膀带着风声呼啸而过，头顶上的飞龙们也蠢蠢欲动起来，罗伦打了个冷颤，他依旧想说什么，但是最后只是提着自己的剑来到城门口守着吊桥和大门机关，蜥蜴人大军有条不紊地直线前行，不久之后就会来到这里宣告市民们的死期。城墙上看到这一幕的士兵们慌了跑下来和莎哈维尔公爵对峙上。 “让开，大人……”一个健壮的士兵面对着公爵。 大家也都跟在他的身后，不再说话，手中的剑和斧子银光闪闪，公爵感到目眩……头也有点晕，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后要面对的是自己人。他不理解为什么因为魔族的一番话所有人就倒戈而降，甚至对自己刀刃相向。 “滚开，孩子……”他抽出自己的长剑，“我还不是很老。” 说完那个士兵就挥舞战斧冲了上去，他的动作充满了力量感，如同一只巨熊，但对于久经沙场的莎哈维尔公爵公爵来说这一下太慢，罗伦摆好架势，上半身未动，仅仅是移动了两条腿避开士兵的一斩，在对方完全失去身体平衡的时候长剑从上而下一击致命，从头盔和铠甲的缝隙中砍向年轻士兵的脖子。然后他用脚一蹬那家伙的脑袋就掉了下来，罗伦不敢大意，只是看到这一幕大家都变得胆怯谁都不愿轻易上前。 “不想像他一样就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为了节省体力他不打算用魔法对付这些人，他们或许因为害怕而做了错事但是说到底都是同一条战线上的兄弟，只是杀鸡儆猴的话这样已经足够，他渴求着光荣的死亡，纵然魔族攻入这座城市饶了他们一命自己也无法再次忍受屈辱被亚利克希亚囚禁。 就在这时，罗伦突然眼前一黑然后感觉一股力量将自己提起，他抓住自己的脖子，发现上面有一条麻绳，抬头仰望之时才发现高处的某人鼓着胆子用麻绳编成了活结将自己套住，绳子越勒越紧，莎哈维尔公爵不服输地在半空中甩动着双腿，但是随着手中的剑落下他也无济于事，泽洛蒂亚的兽族战士们看到这一幕没有过多的感想，其中一个举起弓，射出一箭正中莎哈维尔公爵的胸口。 公爵只感到呼吸慢慢变得困难起来，一群人短暂地欢呼过后碰到自己所守着的门机关。 然后视线也慢慢模糊…… 大门被打开，震耳欲聋的脚步声伴着他渐渐走向黑暗。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68.灰色的城堡——1 内城的人们似乎已经适应了黑暗，在战争的时候物资都会显得极其贫乏，但是对于梅尔来说现在才切身体会到这种事的严重性。 魔导灯的水晶没人替换，问了管家也只得到现在城内买不到宝石这种回答，亚莎大人的城堡……原本奢华宏伟的城堡现在变得变得冰冷无比，多余的装饰都被撤掉，她转上楼梯，城堡顶上的部分由于涅芙拉的真民和莉莉姆的战斗而坍塌了一半，现在只是采用了紧急手段用木板修出一个型来，彻底的修理估计要等到这场战争结束，当然还要确保那时候我们还有足够的工人。 但是我们的战争还能够结束吗？梅尔问着自己，她的手牵着一个男孩，这个叫做奥利的男孩随着菲尔米娜的军队来到城池，兽族少女一直强调着他有着非凡的魔导才能，这些天他一直忙着给宝石和卷轴附魔，或许对于战争来说就是要利用一切可用的资源，但是对于这个年少的孩子来说他已经到了极限无法继续再工作下去。 再次转上一段楼梯之后他们看到了兽人少女正不耐烦地垫着脚步。他们来到了城西边的储藏库门口，菲尔米娜正在这里等着她们，她的视线看向窗外，仿佛一直看着外城的情况。 “你们怎么才来。”她略带责备地说道，“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梅尔看向四周，除了菲尔米娜之外这里还站着些兽人战士，大概二十人左右，他们手握弯刀，黝黑的健壮肌肤和黑色的皮甲显示出他们的善战。菲尔米娜看到人已经聚齐之后便示意两人跟上来，他们一同走向储藏库的内部，这里有许多箱子，菲尔米娜触碰了其中一个将其推开后用手摸了摸箱子所在的那块地方，然后一拳砸向地板。很快就听到隆隆的声音，面前的墙壁为之打开。 “我知道你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菲尔米娜先开口道，“我们边走边说，时间紧急。” “嗯！”梅尔点了点头跟在菲尔米娜的身后。 兽人战士他们走在前面，通过暗门之后是一处长长的环形阶梯，仿佛通向深不见底的深渊。而当所有人进入之后菲尔米娜就把门内的机关整个拆了下来，看起来是要把这座城给锁死掉。 “接下来要小心，这里的光线很暗。”兽族少女点起火把照亮身下的路，这时他们才敢往前迈进，通往地下，两个兽族战士在前面引路，其他人殿后，这时菲尔米娜才松了一口气说，“莲大人他失败了，我们本以为借助精灵的力量就能够战胜亚利克希亚，没想到她的强大远远超出想象，莲大人并非没有预想到这个状况，所以他让我带着你们离开这个城市去和亚莎公爵他们会合。” “亚莎公爵？我记得老爷他去希德琳尔寻求国王大人的援助去了。” “说的不错，但是在不知道莲大人失败的情况下回来就是找死，我要尽可能避免让他们直接闯进城来。” 小女仆梅尔似乎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抓着奥利的那只手满是汗珠。我们现在已经被逼入了绝境，这座城很快就要被四天王给血洗，大家一起努力过想要守护这座城池，想要在此正面击败第二名四天王，但现在看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她从来没想过什么实力差距太大，她以为涅芙拉的真民真的像是神明那样伟大，伸手就能够摸到星月，让昼夜颠倒，他为何会输给魔王军呢？ 怨言在小女仆的金色脑袋上不停打转，但是她同时也感受到自己的无能……我什么都做不到为什么要责备涅芙拉的真民，我即使保护这个小男孩也费劲，他的脸上满是疲惫，在这一片黑暗之中仿佛快要睡着了。 “那么，为什么只让我们离开呢……我看到泽洛蒂亚大人和那位骑士团长也撤回来了，还有其他的士兵，女仆，还有……”听说赤鸠和盗贼们也在中途离开了战场，城中的市民的声音传到城内的时候大家都惴惴不安。他们这些侍从都是什么都不做不到的人，却身处最安全的地方。 梅尔想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要是自己一开始知道是为了离开这座城的逃跑计划，她宁可让自己留下来选择让泽洛蒂亚带着奥利离开，她们能够为这座城，为人类做些什么。 “莲大人也这么想，但我知道那个女人不能信任。” “不能信任？”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现在无法一一说给你听。但是她所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自己，为了兽族而不是人类。当了解到人类无法对付魔族的时候她会倒戈向亚利克希亚，我非常确定并且劝阻过莲大人。在无法战胜她的时候我们必须离开她的视线……不，要是可以的话我应该会选择当时就杀了她，但那个骑士团长一直保护着让我无法下手。” 梅尔听着这话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原来同伴间也是不能信任的吗？明明大家面对强敌，本以为应该团结一致共同度过难关才是，故事里都是这么说的。克莉丝也常常说这些，说涅芙拉的真民们的传说和神话，但是那些美好的东西现在感觉却遥不可及。 他们越往下就越黑，四周的墙壁长着苔藓看起来又湿又臭，脚底也会不小心打滑，一个兽族战士抓住差点要摔倒的女仆梅尔，她回身道了声谢但是对方依然表情阴沉，是因为听不懂通用语吗？梅尔想让菲尔米娜帮她道声谢，可现在又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真是笨死了，除了陪亚莎大人睡觉之外什么都做不到，想到这里她的泪珠从眼眶中跳了出来。 “想哭就哭吧。”菲尔米娜似乎察觉到这点，“我的心情也非常复杂，我们谁都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听人说，魔族性格残忍无情，他们会杀死人类的男人然后强暴女人……让她们怀上魔族的孩子。” “你说的大概是一部分吧，那种兽人，长着猪一般面貌的家伙，他们是下等种族，所以生殖和屠杀欲望都非常强。亚利克希亚所领导的龙族军军纪严明，她应该不会滥杀无辜。” “真的吗……” 菲尔米娜沉默了片刻，然后露出一个微笑，“当然。” 她不知道，这些话都是从莲那里听来的，亚利克希亚虽然是魔族四天王但是本身是龙族。虽然受到一定程度的同化可他们还是留有古代龙族的高贵血液，亚利克希亚讲究骑士精神并且从不杀戮不能反抗的人，甚至对于弱小的家伙都不愿下手，正是因为这份正直所以她在魔王军中一直被人质疑。 莲每次说起这些事的时候都倍感自豪，仿佛就像是在说自己的事情一样。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69.灰色的城堡——2 她面前的路好黑，看不清的石砖就像是他们的未来一样。菲尔米娜告诉自己现在她是唯一能够改变这个局面的人，她必须要冷静对待，莲孤身一人承受着一切，现在将所有的期待都放在她的身上，我要坚持，菲尔米娜想道。“我之前已经让一部分士兵在城外等待，大概有一半多一点。” “我记得你们一开始有一万人？”梅尔问她，奥利听到这句话仿佛有了反应，轻声念到，“10540人，战士有5100名。”女仆听了后吓了一跳，“小奥利，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一个个去数了？” 小男孩摇了摇头，“不……他们站在城前列队之时我看了一下。” “看了一下你就明白有多少人？呵……”菲尔米娜的笑声有些滑稽，但是看到可爱的小男孩点了点头之后她只好耸了耸肩，“你还真是个隐藏的小天才啊。总而言之就是这样，虽然不知道平民们会遭到怎样的对待但是我必须让战士都留在了外面。他们是克莉丝陛下未来的希望 城内的骑士太多，守城战发挥不出他们的优势，但直接出去硬碰硬又是找死，所以我让他们留守在外等待着突袭的时机了。” “这样啊……”梅尔低声念叨着，她心想，菲尔米娜虽然相信亚利克希亚的骑士精神，但是要做出这种决定并非易事，更何况之后还打算夺回这座城的话那么全城的市民都是她的人质。她当然想要救城里的人，可这种圣母一般的想法却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要不是菲尔米娜的话她现在就必须面对龙女王了。 顺着这条路走，兽族战士和他们一起下降到隧道的底端，这里仿佛和城堡依靠的高山相连，按照之前罗伦的说法从这里进入会从城西方出去，他们会遇到菲尔米娜所准备的士兵，要是运气好的话还会碰到亚莎公爵和从希德琳尔借来的军队，要是运气好的话。 泽洛蒂亚醒来的时候已经听到城破的消息，她的眼睛空洞地看着前方，骑士一言不发，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吾等被可怜的小蝙蝠给戏弄了……他没有实力，没有器量，甚至没有准备后路！”泽洛蒂亚伸手抓起木桌上的水晶杯子将其掼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她头还感觉有些晕眩，自己的被那支箭射穿的右手虽说已被治愈可是到现在依然抖个不停。 “但是你已经想到了大概会是这种结果了吧。”泰勒提醒她，当初答应了菲尔米娜帮助莲的是她，虽说这个判断并没有失误，莲是涅芙拉的真民，消灭了四天王之一的莉莉姆，这很好……差点都让自己看到胜利的曙光了。正是因为这个问题所以她才会太过于相信他，才会让整个兽族都陷入险地。 “妾身怎么可能想得到……说到底依然是千年前活到现在的真民，从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一只纸老虎，实力不济的话用头脑弥补，妾身承认他会耍一些小聪明，可在战场上会耍小聪明的领袖就像是三流的吟游诗人。” “那么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是继续抵抗她吗？还是利用暗门逃跑呢，亚莎公爵在临走时告诉过我们那条路。” “一条路是让妾身的人民送死，另外一条路是让妾身的人民等死，汝觉得哪个更好一点呢。” “你该不会是……” “妾身要投降。” “不行。”骑士仿佛是压抑着自己的震惊和愤怒，“你要是和魔族站到一起就是和整片大陆为敌……” “大陆？土地怎么会和活着的人为敌？”泽洛蒂亚转过脸蹙着眉，“人的敌人永远只有人，而汝认为当魔族征服伊欧加尔德的时候还有人族的位置么？汝摆出那副臭脸是想要做什么，反抗我？” “当他们要是占领了大陆，也不会让你固守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难道人类就会了么……” 兽族女王不想再废话，她愤怒地推开房间那厚重的木门，她快步走出来穿过走廊来到露台处。 城内的龙女王领着一众龙族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在都市的大道上，市民们躲在一边瑟瑟发抖，有不少人冲向城门的方面试图离开这座城市，他们摩肩接踵，自己绊倒自己摔成一片。相反龙族倒是未杀一人，跟在骑着飞龙的亚利克希亚的身后，她高贵的样子俨然真正的城主回到她的都市，强占这里的匪徒落荒而逃一样。 “看着吧，泰勒……人族比起吾等更没有尊严和廉耻。”她看向城门大道上，抵抗着龙人的还是她的兽族士兵，当然大多数人看到大势已去已经放下了武器，只是他们没有丝毫慌乱，仿佛已经在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结果是一样的。”骑士团长无奈地回道，“好吧，你去投降吧，但是亚利克希亚会放我们一条生路么？会让兽族存续吗？” 当然会，泽洛蒂亚暗暗想到，因为我是元素精灵的化身，只要我还活着……对谁都有价值。 这句话她并不打算说出口。 骑士团长跟在美丽女王的身后去见另外一位美丽的女王，统治这个世界的为什么都是这些危险的女人？泰勒想道，盯着她婀娜的背影还有纤长的秀发，即使落败她的步伐依然落落大方。她是个美丽又危险，有情却无义的女人。泰勒想起自己的妻子萨拉，他此刻看着自己的无名指，金色的指环上依然烙着妻子的名字，萨拉长着长长的金发，在发梢处打着漂亮的卷，泰勒最喜欢她的头发。 可是……她死了，在一个女人最美丽的年龄逝去，他们之间没能留下子嗣。只留给骑士河水一般的眼泪和悲伤的回忆。不知为何看到泽洛蒂亚的背影居然让自己想到亡妻，中年骑士摇了摇头想要把这种想法赶出脑内，这个女人不可能比得上她。 这时候他们已经来到城下，女王亲自放下内城的吊桥，看着威风凛凛的亚利克希亚她的肩膀不自觉地发抖，刚才那根投枪将她钉在墙上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单单是因为这点就让泽洛蒂亚无法去看她。 “你是刚才射了我一箭的人？”龙女王骑在飞龙的背上高高在上，泽洛蒂亚不得不仰起头看她。 “没错，妾身……妾身是希尔芙的宿主泽洛蒂亚。” 骑士听到这简短的介绍甚至想要偷笑，一直以来她的自我介绍都会说的很长，但还未等泰勒反应过来女王就迅速单膝跪地让他也不得不跟上。 她永远都只是受到血脉诅咒的奴隶罢了……泰勒想着的同时，弯下了自己的膝盖。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70.灰色的城堡——3 又是一座城，夺取它们毫不费力，几乎所有人在攻城之时象征性地抵抗一会，到了他们拿下城池的时候这帮人又开始求饶道歉，持续了千年的女神信仰似乎在膝盖触地的那一瞬间也变得不太重要。亚利克希亚坐在亚莎城的议事厅里，看着还未收拾的地图，还有散落一地的棋子。 她杀死了大多数求饶的人，尤其是男人……因为男人们都是有战斗能力的，区别只在于有没有斗志罢了。但是这座城是个例外，他们杀死了自己近800头地龙和100多飞龙，主力的龙人部队虽然没有受到太大损伤可这对龙人女王来说也是目前战斗到现在最大消耗的一场战役，莲的确很强，尽管比不上自己，可他的话语和战术安排上都已经尽力，要是他本人武艺再出众一些的话，要是对上的是幻神或者战神的话，自己可能就只剩下一败。 亚利克希亚看着窗外，繁星装点着靛青的夜景，为这场战斗拉上帷幕。泽洛蒂亚投降了，莲死了，虽说明早就能复活，莎哈维尔公爵死于自己人的丑陋背叛，一个兽族弓箭手用一箭的慈悲结束了他的痛苦，然而那些人族们却将他的脑袋砍下来献给龙女王，龙女王轻轻挥剑砍下了献媚者的脑袋。之前抵抗自己的似乎还有个红发女人，那家伙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算了，现在已经占领了这座城，是应该思考怎么进攻希德琳尔吗？可她并不觉得那里需要耗费自己多大的精力。 “泽洛蒂亚。”龙女王呼唤这个名字的时候兽王推门走了进来，看上去已经静候了许久。看着她跳动的双耳，尽管战败依然落落大方的仪态和美貌，亚利克希亚不打算杀她和她的子民了。“我一向讨厌投降，尤其是强大战士的投降，往往我只赐他们一死。” “妾身，还不能死。”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依然自然，可从身体深处所散发出的恐惧却被亚利克希亚嗅得一清二楚，“你那一箭射得很漂亮，看不见箭矢只能稍稍听到一点声音，我接的时候也没有完全的把握。” 意识到这是夸奖之后泽洛蒂亚瞪大了眼睛，这个女人究竟在说什么？她当时单手就接住自己的箭，然后在顷刻之间就抓起投枪反击，无论和她战斗多少次都注定是自己失败，实力的差距过于明显，亚利克希亚让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怖。 “汝，不，大人过奖了……妾身所做的只是偷袭，没想到那种手法完全不起作用。” “够了，既然你愿意归降那么就稍微为我做几件事吧。” “悉听吩咐。”她放低了身子，面容上有些苦涩，但是现在的泽洛蒂亚别说要和亚利克希亚为敌，就算是反抗她的一言一语都做不到。她的力量和美丽，战斗时的狂野和优雅深深烙在泽洛蒂亚的头颅中，自己已经背叛了人族，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兽族在这片大陆上生存下去能占到一席之地。兽族的大家都讨厌魔族，因为他们信仰着涅芙拉，有不少人要挑战龙族的战士但是都一一落败，泽洛蒂亚愤怒地教训他们不要再出手送死。这一做法让一些氏族首领大为不满，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只能选择服从或者死亡，当然，选择后者的不在少数。 每当这种时候泽洛蒂亚就会庆幸自己有着一半妖精族的血统，不让她变得如此愚蠢。 “我们的大军已经拿下了阿纳托利亚，这样西方之地和东方之地都已经全部拿下了。” “可是……还有希德琳尔，加涅特的第一公主拉蒂亚最近也在收复失地。” “加涅特那边将由魔王大人亲自处理，人族没有任何机会。至于希德琳尔，那里已经犹如空城一座，甚至不值得我亲自讨伐。” 言语中，兽女王似乎明白了亚利克希亚的意思。她的眼角扫过泽洛蒂亚，兽女王感受到一丝轻蔑，又有种期待，她急忙行了一礼。“妾身将为大人图之。” “好，你要是夺得了吉尔克恩就可以亲自为王，这片土地一直是你们一族梦寐以求的不是吗？” “啊……当然，可魔王大人。” “魔王大人可不是吝啬之人，最初的魔族只有深渊魔族的大恶魔们。然而现在魔族有成百上千民族，我们在荒芜凄凉的土壤上长大，变得强大起来，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人族在我们面前显得不堪一击。你们也可以成为魔族的一部分，只要你们愿意的话。” 亚利克希亚想起莲在化为光的粒子前所说的话，那个男人认同魔族，他没把我们当做是吃人的怪物或者人类口中所说的邪恶存在，他亲口说出想要创造出共存条件的话来，即使现在听起来也非常幼稚，可那份热情，以及他将自己全部都赌在这一点上的勇气总让龙女王久久不能释怀。 背叛魔族是为了人类，然而现在为人类而战却说是为了共存…… “明白了，大人……妾身将为魔王大人献上风之国的首都。” “我会借飞龙给你，留下一万人守这座城……之后我就召唤贝希摩斯进攻南方大陆，帝国和圣都涅芙拉伊特的人们不知道会不会和这里的人一样有趣。”以她所知，教会的人都无聊死板，或许不会再有这样的体验了。 泽洛蒂亚思索了良久，才慢慢抬起唇。 “可是，大人……勇者诺艾尔和加涅特的克莉丝特公主还未……”亚利克希亚当然很强，在涅芙拉的真民都被封印的时候她可以自称为不败。但是面对勇者的话什么都是枉然，他们历代都被天使祝福过，拥有女神的力量，将他们称为秩序神的化身都不为过，历代勇者都是单枪匹马干翻整支魔王军的存在。更何况克莉丝特也是精灵，火焰的沙拉曼德是最强最凶恶的精灵，她的战斗能力应该和温蒂尼不相上下，甚至可能比她还强。 不安浮现在泽洛蒂亚脸上的时候亚利克希亚没有直接顺着她的疑问回答。 她抬起兽女王的下巴，“你害怕他们吗？” “不……不，可……” “你难道说是害怕我输给他们？” “当然不是。” “你真是个爱说谎的姑娘呢，兽族的女王小姐。” 龙女王只是微微一笑，放下她的脸蛋。 “做好自己的事吧，‘女王’陛下。”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71.顺风而航——1 航行了一周的船接近南大陆，这些天我们的运气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勇者的祝福。一路上既没有风暴也没有大浪，平静的雾海就像是一缸池水那样波澜不惊。诺艾尔站在船头上，眼睛已经看不见的他似乎慢慢适应了黑暗，他圣剑从不离手，因为我告诉过他圣剑是他的力量的来源。 我望着海面，看梭鱼从浅水处潜行而过，自己本想喊一声诺艾尔……但叫他又有什么用呢？他看不见，非要装出开心的样子来应付那也太让我过意不去了，我本来就已经对不起他。 阿尔维斯来到甲板上，这段时间很少见到他，“大概还有三天的时间就能到圣都。”他拿来海图，我们回去的速度比来的时候要快得多。“很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的粮食还够吃吗？” “拿了妖精族们的粮食之后还能再坚持一个月。”不仅仅是人类的食物，就连独角兽小呜的草料也不缺。“这样就别靠岸了，继续向北航行。” 圣都涅芙拉伊特让我感到了一种不安的情绪，上一次帕特丽夏枢机主教瞒着其他枢机放走我们，要是这次回去想必不会那么顺利。我不能相信教会的人，尤其是在勇者觉醒之后，更不能让他们知道诺艾尔的眼睛瞎了。他们一定会想法设法将诺艾尔软禁起来，对于这种难以控制的力量传说他们一直非常谨慎。 “可是……”阿尔维斯的脸色泛起难，“……您的身体没关系么？”好一会儿他才说出这种类似关心的话来，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正如他看到的，现在我好得不得了，即使没有沙拉曼德的力量了我却拥有了觉醒后的勇者，四天王的一羽已经陨落，我们正在大好时机，他这样战战兢兢的样子只让我想到一种可能。 “嘻嘻。”我情不自禁笑出了声，“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吉梅娜？” “啊，不。”他反射性地否定，但是撒谎让阿尔维斯的脸颊变红，他这点和苏菲简直一模一样，“抱歉，克莉丝陛下。” “不必道歉。”我回应他，“男人是会下意识保护自己喜欢的女人的，吉梅娜她刚刚离开艾琳，受到那样的刺激，现在又被迫踏上长途旅行。”这个可怜的妖精姑娘每天吐得翻来覆去，她本身就已经是个疯子废人，现在我们又得知这姑娘坐船离开岛五十拉尔就会犯晕，有几个剑奴水手甚至说要把她丢下去。阿尔维斯听到这番言论的时候立刻横起幻神之刃说谁敢动这个女孩他就要了谁的小命。“真是个大情圣，才刚被女王甩了就换了个妖精妞，我当初为什么要教你剑术而不找个人把你训练成皮条客呢？”马凯当时听到就吹着口哨冷嘲热讽道。 马凯的经典言论是，“都说男人就对两件东西有兴趣，一是金钱二是女人，但千万不要在女人的身上花时间和精力，因为她们都是钱可以买到的，所以你尽管去赚钱就行了。”对这番话不仅是我，诺艾尔和阿尔维斯都嗤之以鼻。尤其是阿尔维斯根本是反其道而行之，为了吉梅娜他可以说是尽心尽力，担任起了保镖和保姆的双重职务，当然，他的本职还是我的骑士。 “但是让吉梅娜她再忍忍吧，我们的前方还有人等待我们去拯救，一大群人。” 给菲尔米娜寄的信不知道她有没有收到，就算收到了也不能保证现在亚利克希亚没有进攻他们，我耽误了太长时间，现在对谁来说都很危险。莲还有姐姐，泽洛蒂亚说是不会干涉，可实际如何真是难以预料。她给我的凤鸣箭还放在船舱内，不知为何每次看到那支箭矢都会让我心生不安，我尽量把这东西就当成是一支箭，可那天分别之时她所说的话已经刻在我的脑海中了，“仅此一次，有指挥我军队的权力。” “明白了，我会尽全力照顾她的。” “拜托你了。” 阿尔维斯说完这些就回到船舱，他用毛巾沾过水拧干，大概是要给吉梅娜退烧。 诺艾尔此时依旧在甲板上，身体倚靠着船体握紧手中的圣剑，明明看不到却摆出眺望远方的姿态来，从艾琳离开之后他就一直那样，很少和我亲密接触了，自己一个人适应黑暗，不想让我搀扶着他，诺艾尔曾轻声提醒过我，“我们不是恋人。”对，我们不是恋人。 在心中默念的同时我深吸了一口气，而且已经没有再次成为恋人的机会了，人不能反复无常。 我确认过自己的心意，现在自己想要消灭魔族恢复大陆的和平。完成这件事之后我再考虑个人的归属，或许那时候已经身不由己了，我再也回不到过去，因为我已经长大了，作为克莉丝也长大了。 “哟，又在想什么呢，你这个年纪的姑娘只有天真浪漫的笑容才称得上是可爱，摆出阴郁表情的是闺中少妇。”马凯拖着步子来到我的面前，依旧是吊儿郎当的态度，可我似乎已经能够信任他一点了。 “王就是要有一张阴沉的脸，这样子民才会害怕你。”听到我的回答他耸耸肩，像是既不同意又不想直接说出来那样暧昧不清。“知道吗，骑士们最喜欢这样的脸，他们往往都会在城内骑马的时候抬头看向有钱人家的贵妇人，露出这样表情的女人是他们的首选目标，所谓的骑士精神中就包括这种四处乱搞别人老婆的行为。他们称之为——浪漫。” “有话直说。”有时候我真的受够了这家伙的油嘴滑舌，只有冷淡的态度才能让他不继续废话，否则这家伙定要说上大半天。 “哈哈，您的魄力倒是强了不少。”他一笑露出口中的金牙，“您所说的那种是敬畏，而阴沉的脸只会让人民感到不安，我见过加涅特的国王凯恩。” “你见过父王？”哦，对了，他原本是加涅特的贵族，是因为厌倦了政治所以才当了流浪骑士。 阿尔维斯也是一样，他们这种下级贵族是最没有立场的存在，过着仅比平民好一点的生活甚至还有负债累累者。看着马凯现在这副自由自在的样子，他所做的决定或许并没有错。 “可不止凯恩陛下哦，还有您的爷爷，老加涅特王……他可是个英雄一般人，视线犹如战刃那样锐利，但是人民看到他的脸都不会害怕，只会感到一种安全感充盈着身体，仿佛自己也能像他那样战无不胜。” “嗯。”我轻声应道，“我距离他们还有很长一段，但我会努力追赶。”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72.顺风而航——2 马凯，这个玩世不恭的中年佣兵现在的表情变得舒缓了很多，在聊到加涅特的老国王的时候他一反常态，仿佛不允许自己平时的那副态度玷污这个名字。 “追赶上他可不是一件易事。”马凯回复我刚才的话，“你和你的姐姐，还有凯恩国王都是梅斯菲尔德家的一员，但是能被人叫做梅斯菲尔德王的只有他一人，他是个完美的骑士。” “完美的骑士？”我并不清楚祖父的事情，他在我出生之前就死了，大家对于他的议论也不多，至少是王宫内并不多。大概是出于政治敏感性，谁都不会傻到在现任国王面前一直提老国王的事情，更何况他是个那样出名的英雄。 “身为公主的你不知道也是正常，在之前我从未见过像他那样完美的人，在旧加涅特争夺战的时候我的父亲在他的军队中，那位大人穿着一身金色战甲，上面雕着火龙的纹章，他身材修长面容俊美……接近银色的长发和暗红的双眸即使在战场上也有女性为他加油祈祷。莱尔巴尔公爵则是威武雄壮，他们在当时让人闻风丧胆。” 第一次有人和我详细说起祖父的事情，我转过身坐在甲板上的木箱上，“再说些吧。”我说着的同时抚平裙子静静聆听他说的故事。 “公主，你们家族的历史你知道吗？”他反问我，我年幼的时候看的大多是故事书，对于这方面完全没有了解过，所以只是摇了摇头，但是这样显得自己太无知了，我还是支支吾吾打算说点东西。“姑且还是知道一点点……我们家族以火焰上的沙拉曼德为纹章，族语是化为不灭的烈焰，以此燎原。” “任何族语在说出来的时候其意义都会显得浅薄，唯有记住才能让人真正明白其含义。梅斯菲尔德家传说是勇者的后代，据说前代勇者在死之前和他的女巫师同伴留下了个孩子，那个女巫师长着银发红瞳，和您一模一样。” 这件事倒是听人说过，父亲的头发是灰色，颜色很深，不知道是因为上了年纪还是原本就是那样……母亲是灿烂的金发，只有我和姐姐的美丽银发被人说像是祖先。要是说勇者的同伴也是银发红瞳的话这样也能够说得通，这样一来我就成勇者的后代咯？或许这份血统在今后我成为国王之后还能将这件事作为市民的口碑来利用。 “您的祖父他武艺超群，长枪和长剑都用的无可挑剔，也许莱尔巴尔公爵是个强大的战士，可要数骑士的话……梅斯菲尔德王远胜于他。当时旧加涅特王残暴智能低下……真相是什么都无所谓，反正大家都这么说，毕竟他被所有人都讨厌所以肯定好不到哪去，但是他的父亲大大地用征兵令限制了领主们的权力，那个王因此实力强大。大概是在80年前吧，旧加涅特王的统治欲望日变强，他侵犯了风之国的领土，就在现在的赛斯托提亚一带。教会大为震惊，居然有人在和平年间蓄意掀起战火，这伤害了吉尔克恩和涅芙拉伊特的商业利益，于是枢机主教带着自己的圣殿骑士向全大陆发出檄文要讨伐加涅特王，在这次战争中，莱尔巴尔公本身和梅斯菲尔德王本身是敌人关系，莱尔巴尔效忠国王，而梅斯菲尔德王是教会的受洗圣骑士。他们一战之时打得不分上下，惺惺相惜……最后两人决定一起讨伐旧王。后来讨伐军的将军迂腐低效，大家便拥戴梅斯菲尔德王成了司令，他是个军事天才，而且和莱尔巴尔公爵配合得滴水不漏。” “莱尔巴尔公爵……在两年前他只是我的敌人，应该说是我们家族的敌人。” “人生总有着各种转变。”他说，“正是因为他太过于信任梅斯菲尔德王所以对于凯恩王子总是提出质疑。” 我那个沉稳睿智的父王他也会被人质疑吗？这让我不禁想要见祖父一面了，他究竟是何等伟大的人？能让这个流浪骑士都赞不绝口，到现在为止也没见过他说话如此坦诚。 “不管如何现在都不一样了，祖父早就去世了，莱尔巴尔公爵我甚至一面都没见到……据说他在菲亚山一役陨落。” “毕竟凡人之间的战斗和与魔族之间的对抗完全不同，前者或许还能带上一点荣耀，大家遵循着骑士精神战斗……后者则必须要拼尽全力，即便如此我们还是有很大可能会失败。”我知道的，魔王黑耀的魄力不仅仅是摧毁加涅特，她的那种恐怖通过遥远的雾海传到圣都的大主教们心中，传递给帝国的贵族们，让他们未战先乱，失去贵族们的优雅和矜持，大家仿佛再次回到原始森林如同野兽一般在暗处潜行，信任和诚实都仿佛金子那般贵重了。 正如同维妲和我说过的一样，力量才是自由，她就是马凯刚才所说的孤独战士，亦正亦邪……不明白她的立场。已经失去了沙拉曼德力量的我已经没法和她较量了吗？不，我们已经走在不同的道路上了，我已经不需要通过打架来证明自己的正确了。 “马凯，我想问你……” “怎么？对大叔我感兴趣了~”那油嘴滑舌的腔调又出现在他口中，但是这次并没让我太讨厌。 “我想知道，你为何要离开加涅特……仅仅是因为之前所说的那样，因为厌倦了贵族间的尔虞我诈吗？” “您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他苦笑了一下，“说也无妨，我可以回答您，这是真的……我的每句话基本都是真的，只是很多人无法接受一些他们不懂的事情，所以我就用了最容易让别人听懂的方式说出来。” “那就请用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吧，我以前读过一本书，上面说了一席话，‘心会说谎，头脑会愚弄自己，只有眼睛才是最清晰的，用眼睛看，用耳朵听，用嘴巴尝，用鼻子闻，用皮肤感觉，最后才用脑袋去想，这样才会洞察真相。’” “哦，说的不错，可有道理的话都是书上看来的。” “因为要是嘴中说出来的那些有哲理的话往往自己不会在意，不是吗？”我已经习惯和这个人交流了，要在言语上获胜才能不落下风，我讨厌被人居高临下地对待，就算个性再怎么改变身为加涅特公主的尊严仍然是我的骄傲。 “刚才这句话不就很不错嘛，将来我会帮您记到新加涅特的史书上。” “噗……”我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他真的是个很幽默的人。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73.顺风而航——3 “不过您既然想听的话我当然也必须说出来才行，这是作为臣子的义务~”马凯行了个不熟练的骑士礼，我不禁莞尔，要是姐姐的话能做得优雅而又美丽，他这笨拙的动作实在让人想要笑出来。 “好了，别逗我笑了，马凯爵士~说你的故事吧。”我掩着自己的嘴巴不让他看到牙齿。 “好吧，女王大人~简单来说，我当初还是个愣头小子的时候很憧憬老国王陛下，他勇猛的身姿吸引了我……我一次次地在父亲面前表现自己，只为了能让国王陛下为我册封……” “让国王册封你为骑士？一般来说是父亲来吧。”我疑惑地问道。 “当然，不过老国王可是性情中人，他和传说中一样风度翩翩，更是伟大的战士……身为新王的他做出了不少改革，其中一项就是在马上比武让准骑士也能进入赛场和真正的骑士一决高下，胜利的骑士候补将被陛下亲自册封并且赐剑。”说着他转了下自己手上的那把剑，银光闪闪，剑柄上镶着一团火焰的象牙雕刻，被涂成鲜红。“战斗的过程没什么好说的，那天我所向披靡，那是我一生唯一一次为了荣耀而战斗。” “所以你一直用双剑？” “可以这么说吧，我父亲的剑，还有老国王陛下的剑，从此我一反常识用上双剑。” “你倒是对这种事有着坚持啊……”明明在其他方面一直玩世不恭的。“那之后呢，你又为什么离开王都？是有人要害你吗……” 马凯的脸上带上了一丝苦涩，“这就是我不太好仔细描述的事情，狮子想吃羊……然而他跳到羊圈里之后才发现这里已经被另外一头狮子占据，他害怕了但又不肯轻易退却，有一次他趁着狮子不在又跳到羊圈当中，没想到这些山羊丝毫不畏惧，顶着头上的长角就冲过来，狮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开肠破肚了……羊甚至还吃了他的肉。” “这是什么意思？寓言故事？”我有些不满，“有一说一，别用这么暧昧的说法……现在那些人都不在了。” “不，陛下。如果不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您要是当上国王自然就会明白。” “别把我当小孩！”自己愤怒地吼道，这一声吸引了诺艾尔，他从刚才开始大概就听着我们之间的对话，可一直没过来，现在看上去倒是没法再坐着不动了。 “怎么了，克莉丝……” “没什么。”自己别过脸去，马凯对他耸耸肩，但他很快意识到诺艾尔是看不见的，只好张口，“没什么大事，聊天过程中有了不一样的观点，就这样。我们快到西海港了，不下去看看吗？” “西海港？” “没错，虽然在涅芙拉伊特的范围内但是距离中央圣殿距离很远，要是只休息一两天的话想必也不会被教会发觉。”他告诉我基本情况。 “你打算在这离开我们吗？”我试探地问他。 “离开，为什么？”马凯像是听不懂我的话。 “因为……之前不是说过么，因为帕特丽夏雇你来保护我，她答应给你双倍报酬……你应该去找她复命吧。” “现在我没那个打算。”他说，“单单我一个人去可不叫复命，那个女主教虽然很迷人，但是性格却有些无聊……说实话，我不打算和她多接触，我倒是对北大陆那些兽族姑娘很感兴趣。” 他一反常态，以往一直以金钱为衡量的马凯也变了吗？这些话听起来有些勉强，的确我们的队伍不如来的时候完整，帕特丽夏给我们的几位圣骑士也都死在了艾琳岛上，可勇者还是顺利复活了，尽管盲了眼睛。 还有法米……法米，我看向帝国的方向，不行，自己摇了摇头，我在离开的时候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以女王的身份自居，将北大陆的和平放在第一位上。 “兽族姑娘，噗~我看你是放不下阿尔维斯吧，因为他说了会跟随我~”自己撩起银色长发，再过一段时间大概就能恢复原本的长度了。 “哈哈，你非要这么理解我倒也没什么意见，我觉得战友之间还是有着某种情谊……我没法轻易割舍。” “男人间的友情……么。”我又想起了那本《狼骑士的誓言》，“我很憧憬这种东西，马凯你总是说女人花钱就可以买到，但是你对男人的看法呢？” “嗯？我可没有捅人屁股的兴趣。”我想他大概没听到我前面的那句话， “不是那种下流的事！我是说，你对于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又怎么看呢？” “哈哈。”他大声笑了出来，让水手都朝向这个方向望过来，随后便摆出一张为难的表情，“和我说兄弟那就太伤脑筋了，我们叫做泽尔希之子，您觉得是为什么？” “因为你们憧憬传说中的幻神，想变得和他一样强大不是吗？”我几乎是立刻回答。 可这对他来说并非是最准确的答案，“当然了，谁都渴望力量。然而如果只有力量的话你就只剩下孤身一人，为何我要说梅斯菲尔德王是完美的骑士？他虽然骁勇善战但绝非当时最强大的人，可仅凭人品和骑士精神就能让最强的战士加入自己，这就是领袖的作用。幻神泽尔希是孤独一人，但自称为泽尔希之子的我们却是三五成群，我们憧憬着强大，也明白自己不是幻神而是普通人类……我们要相信彼此，将幻神的孤独承载在所有兄弟们的背上，您明白我的话了吗？” “似懂非懂……”我老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但是我可是很欣赏男人之间的友情的~因为总感觉没有多余的矫揉造作，仅凭一言一语就能够信任彼此，每次想到这样的场景总会让人脸红心跳。” “嗯？”他似乎不明白。这样也好，我们彼此都有对方不明白的地方……这或许就是男女之间的差别吧。 话说回来，我好久没在人类的城市里好好休息了，总记得在罗德库洛赛因特的时候那家老书店里经常有冒险故事，总有些没有女主角出场，只描述男人之间故事的书……因此女性客人也非常多。 随着这种想象只是让自己的脸颊变得绯红起来，他和阿尔维斯之间没有什么奇怪的交往吧，他们毕竟是师徒。 我不禁在大脑里想到了某些不好的事情…… “陛下，陛下？”察觉到我的眼神游离，马凯的手掌在我的眼前挥着。 “啊……没，没什么，既然你下定决心的话那我也不再怀疑了，之后的旅程可是伴随着血和铁的。” “难道我的人生中还有别的气味吗？”他笑着反问，就在这时候，阿尔维斯从船舱里跑了出来，面色慌张，他搀扶着吉梅娜，那女孩面色煞白。“啧。”马凯砸了下嘴，转身就走。 “陛下！克莉丝陛下……”阿尔维斯仿佛也受到吉梅娜的影响脸也惨白着。 “冷静，她怎么了？”妖精女孩脸上淌着虚汗，平时的她疯疯癫癫念着些无意义的话语，但是现在连那种力气都没了，只能嗯嗯啊啊地呻吟着，向着海里呕吐不止，鼻子里还流出血来。这让我看了也很不安。 “她看上去不像是普通的晕船。”阿尔维斯说。 “这状况。”我看向她发红的肌肤，那过于白皙的妖精族手臂上毛细血管仿佛都清晰可见，鼻血还慢慢往外冒，嘴里也是带着些血红，吉梅娜很痛苦吧，可是却连痛这个词也说不出来……“是坏血症吗？” “不。”马凯站在远处说，“我们的蔬菜还够，只是妖精族本身就不擅长航海，同时对于玛娜的补充又不够……还有可能是因为她本身身体就太娇弱吧，精神发狂也让她难以用玛娜治疗自己。” 这可麻烦了，现在上岸存在风险，可……我看向阿尔维斯那期待的眼神，的确，我不能见死不救。 我走上船头，面向众人，“准备靠岸！预定的停留时间是两天，阿尔维斯，上岸后尽快治疗吉梅娜，不要弄出太大动静，给她戴上斗篷。” “是，女王陛下。”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74.顺风而航——4 靠岸之时我还停留在船甲板上，我站在船头看着港口，西海港比涅芙拉伊特的正港要小很多，“西风少女”号这样的船只能停四艘，走出白色石块铺成的码头大道之后就能看到街道，有些小摊贩们在卖蛤蜊和生蚝，马凯早早就跳下船，这么长的旅途已经憋坏他了，我并不想知道他去哪了，只是说在黄昏之时回到码头，大家一起寻找酒店吃点东西。 “阿尔维斯，吉梅娜她没问题吧。”我询问一边的栗色头发青年，他温柔搀扶着妖精少女，“应该没什么问题，之前还吐得厉害，船稳下来之后就好很多了，至少现在不闹了。” 这样最好，双生花这个词在航海期间我已经听了不下一百遍，那个妖精女孩到现在还挂念着她的情郎，有时候还把阿尔维斯错当成是他。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好，就算好了就能接受吗？阿尔维斯可是揽下了一桩苦差事。 “拿着，这是1000卡斯利，尽量去找好点的治疗者……记住要避开教会，和马凯一样，黄昏之前必须回来，不论她的情况如何。”我递给他一个钱袋，阿尔维斯接过之后向我行了一礼，“明白，克莉丝陛下。” 我看着他保持着礼貌，并且急切地带着吉梅娜跑到街上，他带着幻神之剑应该没什么问题吧。现在只要避开教会的视线就好，我不想在还未抵达北方就让他占有主动权。我们离开北方土地横渡雾海已经有大半年了吧，主要时间都消耗在帝国了，算是卷入了一场风波之中，这笔账将来一定会讨回来的，无论以何种形式……法米也是我的东西，绝不会让那个小丫头夺走的，但是现在说这些还时机未到。 站在甲板，底下的商人和水手似乎都望向这边，是年龄偏小的女孩来到这里让他们感到好奇吗？但很快我意识到是自己所穿的衣物太惹眼之后便走回船舱，正好看到坐在吊床边的诺艾尔。“你不下去走走吗？”我问他，勇者用眼罩遮住双眼，但是依然能够通过嘴角的细微变化察觉到他的落寞。“不了，我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也会让别人起疑，克莉丝现在也不希望让教会发现我们靠岸了吧。” “话虽如此……但诺艾尔，你要一直这样下去我，我也会很担心。”说这话让我感到羞愧，我们已经完全不可能成为恋人了，我为什么为他担心呢，所谓的朋友就是这样冷淡的关系吗？不能接吻触碰，连拥抱也要三思。 诺艾尔听到之后爽朗一笑，“哈哈，别担心我啦，我就留在这里照顾照顾你的独角兽，我总感觉能够理解他的语言。” “独角兽的语言？”说起来在贝尔谢巴树前我也有类似的感受，是他将勇者觉醒的方法引导给我。 不过诺艾尔大概是另有所指，“克莉丝你还记得我们以前收服沙拉曼德那时的事情吗？” “啊……”一时之间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在我们快要绝望的时候说能够听懂精灵的话，吓了我和希尔薇一大跳。” 我记得，那次我感受到他的温柔，用尽身上所有的玛娜施展大魔法，结果我们还是不敌精灵……最后大家用尽全部的智慧和力量才用计谋将沙拉曼德固定在地面上，这才让他乖乖听话。也正是这次之后我稍微有点喜欢上他了……但是不知为何我有些事情想不起来，想不起来当时为何我对这个少年带着抵触的情绪，并不是因为在街头小巷我被法米偷走钱包时的误会，而是有着更深的心理因素，我抵触着他……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可沙拉曼德到最后也没认同我……他宁可接受贝耶尔的束缚也不愿……” “不。”诺艾尔立刻否定，“无论是人还是精灵，我相信他们都有着身不由己的时候，而克莉丝你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同，你已经能背负得起火焰之国女王的名号了。” “哈哈，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 诺艾尔看起来怎么也不愿意出门了，我也不想强求……他承受的东西也够多了。 既然已经无法回到从前，那么能够掌握的东西只有未来。 我换上一身朴素的外出服，紧身的衣服外面搭配着皮甲和武器套，从船舱里取了两把普通匕首挂在腰间，钱包放在皮甲里面，尽管涅芙拉伊特的治安很好依然不能够太过于相信别人，我让活下来的两个兽族战士辅助诺艾尔照顾独角兽小呜，也让他们看好剑奴水手以防他们偷船逃跑。 哈卡跟随我一起走下船，“女王，我建议，我们到了黄昏就立刻起锚，人族对于外来者的敏感性很高。” 我觉得他的敏感性要更高一些，“说得对，但是你也看到吉梅娜那姑娘现在的状况了，我相信半天很难治好她，我们只需要警惕一些便可，帕特丽夏是个狡猾的女人，但也有遇到对手的时候。” 她低估了我，我也是女人，更有着自己的立场和决心，我会向她证明克莉丝公主绝对不是她的棋子。若真的想要交谈的话就等我拿下魔王和加涅特之后派使节来与我交谈吧。 “是的，陛下……您的背后由在下来保护。”哈卡依旧忠心不二，我甚至有点飘飘然地觉得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比女神和精灵更高了，毕竟现在我已经失去了精灵的力量。 走下甲板和地面的连接桥，刚才的商人们立刻就围了上来，他们杂七杂八地叫唤着，貌似在推销着自己的什么商品，他们嘴里都带着些口音让我听不清楚，我向身后看了一眼，哈卡立刻朝他们吼了一声拔出自己的弯刀。那群商人看到之后就立刻退缩了，这时我的嘴角才挂上微笑向着其中一个商人说，“你是卖生蚝的吗？” “是，是的……大小姐。”他战战兢兢地回答。 我走到他的摊位前，“新鲜吗？” “当，当然，今天才刚刚捞上来的，都是活的……” “给我两个，加点醋。” “谢谢，给，给您！”他的手发着抖，哈卡递钱给鱼商的时候他差点摔了一跤。 “味道不错~”鲜美的肉质和可以消除腥味的醋结合在一起让人还想再吃一个。 在黄昏之前稍微逛一下这条街道吧。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75.顺风而航——5 “他们说北方的龙族女王正在前往阿纳托利亚。”服装店的老板手中正拿着我刚才换下来的衣服，那是一件白裙子，穿上就可以扮作街边的卖花少女那种风格的类型，虽然那样也有那样的乐趣，但是现在我并不适合了。 “然后呢……有人说北方的情况了吗，现在打起来了吗？我有一个亲戚在那边，这让我很不安。”嘴上这么说着，但是我安心试着衣服的模样大概不会让任何人感到这个女孩正惴惴不安地担心亲戚吧，不过我正在试衣服，试衣服就代表我可以买也可以不买。通过女店主的神情可以看出她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但却拒绝不了。 “详细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大小姐……因为这个消息还是两周前传来的，佣兵所那里应该有很多情报。” “本小姐不去佣兵所哦。”我立刻就把话题重新拾起来，脸上也摆出厌恶的神情，“又脏，又臭，尽是些粗鲁不识趣的流氓。”随便的一说而已，我并没有这样想过。 回过头看店主的反应，她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又不得不回答面前的客人，于是推了一下眼镜。 “的，的确如此……我也很受不了那些人呢。” 看起来是不太认同，这个人让我想起安吉拉小姐，但是她们的共同之处仅仅是身为女性服装店店主而已，安吉拉在背叛我之前一直都能扮演幽默又温柔的大姐姐角色，这也让人愿意买她的衣服。 “这身衣服不错。”我双手叉在腰上，看着自己失去了精灵之力后稍稍有所成长的身体，米色的内衬镶着红色边，外面罩着的深褐色外套和仿佛热裤一般方便行动的短裤都让我很在意，袜子也是防刃的优秀材质，全黑色一直保护着我的大腿。“我喜欢红色。”我指着内衬的边，“但是不喜欢太多，红色代表着火焰，火焰在真正燃起之前只需要一点点就够，最好不被任何人注意到。” “唉……这是，什么谜语吗？”大眼瞪小眼的样子让人说不出话来，我笑了一声就让哈卡取出钱包付账。女店主拿到钱的那刻就完全忘记了刚才的“谜语”，笑嘻嘻地欢送我们离开。 “我们的钱还有多少，哈卡。”走在街道上问起身后的护卫，他只是摸了一下身后便说，“还有五千多，陛下。”仅仅是这样就了解还剩多少钱，看来兽族的精英战士们不仅只擅长械斗和狩猎，在数学方面也很有天赋。 “在外面要叫我大小姐……现在只剩这点钱了啊。” “非常抱歉，大小姐……不过在妖精之乡我们还带走了一些宝石和玛娜制品，要是卖了的话估计能换不少钱。”他说的我并非没有考虑到，可是现在魔王军对整个世界都是威胁，贵族们在积攒物资恨不得带着老婆孩子逃到世界的尽头，而普通人的话更是没有购买能力，这种情况下宝石和玛娜制品都会被大家视为最先典当的东西，应该价格下降了不少。 “先别考虑这些了，要是时间够充裕的话我们应该去一趟帝国，那里的市场要更加发达并且人们还没有感受到太大的压力，可是一周之前亚利克希亚就向阿纳托利亚进军的话现在很可能两边已经打了起来，我很为他们担心。”可在这个世界里没有实时通讯，跨海的信息传递起码要两周以上，无论是店主还是街边摊贩，他们所听所闻都指向佣兵所。 “哈卡，我现在感到不安的地方是佣兵所，可最想去的也是那……” “这是为什么，大小姐。”哈卡疑惑地问我。 我竖起两根手指，看向他，“因为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在我得到什么的时候也会失去一些东西，他们能够给予情报也能够从你身上获得情报，那些佣兵，哪怕是从一枚硬币中也能察觉到些蛛丝马迹然后汇报给自己的主人，我感到有风险。” “那么，不去吗？”他的问法也是让我头疼的地方。 “带有这样重要的情报，不去不行……去了也可能有很大问题，我正在衡量利益得失。” “那么让别人去吗？” 这也不失为一个方法，可我现在比谁都想要先知道菲尔米娜他们的状况，要是出了事必须要最快做出决断才行，除此之外还有个原因。 “我们中间没有帕特丽夏没见过的脸，除了帝国雇来的那群剑奴，但是他们不值得信任。”我顿了顿，“算了，还是我亲自去吧。” 路过下一个路口转角的时候我的手碰到银发将其变为褐色，这是我能想到最为不起眼的一种发色。上次来这里的时候遇到了阿尔维斯他们，那是还在城市南边的一间酒馆里，自己喝了个烂醉，如果对方不是阿尔维斯的话还真是很容易遭遇危险状况啊。然而佣兵所距离那间酒馆并不远，圣都的街道上打扫得干干净净，发白的石板路让人感觉清爽舒适，然而有一群人踏着清脆的脚步声，甲胄在阳光下散发着银光，长柄武器紧紧抓在手掌里，腰间还别着一柄长剑。常常巡视着街边的圣殿骑士让我有些不舒服。 “这里的佣兵不如其他地方多，骑士们似乎瞧不起佣兵，你把兜帽戴上吧，哈卡。” 他点了点头按照我所说的去做，女孩和强壮佣兵的组合不太常见，但也不至于多么吸引目光，我已经尽可能地不去招惹他们，要是还敢咄咄逼人的话那就只好将他们引诱到小巷中解决了。 幸运的是似乎没有那样的蠢蛋，在城市大钟楼的钟声响起7次的时候我们看到了佣兵所的招牌，第七圣刻，离黄昏还有两圣刻，可能要加快一点动作了，这样下来也许马凯会更早从娼馆回来，而阿尔维斯也可能更快带上吉梅娜。倒是我却成了最磨磨蹭蹭的那个了。 “哈卡，在这里不要和任何人发生冲突，哪怕他们在你的面前侮辱我。” 他犹豫了片刻，“听懂了吗？” “是的，陛下。”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76.顺风而航——6 圣都不愧为圣都，就连佣兵所也是被白漆粉刷，擦的透亮的地板上反射出我的倒影，刚才在外面看的时候我记得还能望见房屋顶上有座小小的女神雕塑，也难怪服装店老板娘听到肮脏和粗鲁这些词的时候也面露尴尬了。环视佣兵所内部，这里有三层，最下面一层和其他地方一样是一间不错的酒馆，大概二三十张桌子，都经过仔细打磨处理，没有小酒馆的那种木刺扎人，这点很不错。 协会的女侍看到我和哈卡进来找了一张桌子坐下之后也迅速跟了过来，她的衣服并非女仆服而是一身神官长衣，这让我不得不提高点警惕。“您好，小姐，需要什么帮助吗？” 我递上自己的佣兵金属牌，上面还是曾经用过的假名“克里斯”，“我之前给北方送过一封信，现在有回信了吗？”女侍接过我的名牌后回到柜台，悉悉索索寻找了一会后拿了三张信件的副本给我，当然依旧好好用蜡封住，菲尔米娜可能寄往了好几处地方，我应该早点去找的。 “谢谢，请给我们一人一杯蜂蜜酒。”我递给她一枚银币，女侍点点头回了声谢便转身离开了。 酒馆中多数是一些牧师和骑士，巫师很少，轻便打扮的也较少，他们寡言少语，完全看不出是佣兵……果然还是先看菲尔米娜的回信吧，从这些人的身上似乎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过了一会女侍端了酒过来后我们才打开信件，哈卡依旧忠实守护在我身边，而不在乎信件的内容。 我这时才看向信，有三封，这也说明她有很多事情迫切想要告诉我，因为实效性的缘由，大概中间发生了许多事来不及报告，我在艾琳耽误的那一个月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陛下 收到您的信件之时我们已经寻找到了物资和一位值得信任的盟友，他说他也认识您，莲先生想必您有印象。 我们此刻正在阿纳托利亚城的南边村庄中，虽然现在没那么紧迫但是想必还是有很大的隐患，最近不知为何城内也不轻易让人进入了，难道说他们在提防着我们吗？期待您带着勇者凯旋而归，时间的话请不要在意，无论如何我们也会尽全力抵挡的。 愿女神祝福您。 菲尔米娜” 这一封的时间似乎是两个月之前，也就是我在帝国给她寄过信后的一周，然后我拆开第二封和第三封。 “陛下 看您没有回信想必此刻是到了艾琳岛上了吧，这样的话我们就有希望了，出了点状况。 阿纳托利亚的领主不知为何对我们非常抵触而且现在粮食已经快要耗尽，我们必须要想办法获得亚莎公爵的援助，期待您的归来。 菲尔米娜” 这一封写得比上一封要潦草很多，出了事？亚莎公爵和他们之间要是发生了什么矛盾可麻烦了，确实一般人类城市也不会容纳大量兽族，更何况是一群带着兵器的人。 我急忙打开第三封，这一次倒是字迹工整，和之前不一样是好好书写的东西，内容也要长上很多。 “陛下 很抱歉，之前的事情大概让您慌乱了吧，不知道您现在在何处。但是最近发生了不少事。 首先就是，阿纳托利亚城被四天王之一的莉莉姆占据，这件事我原本根本不相信也不愿相信，可莲大人证实了这点，那时整个城池所散发的漆黑瘴气希望让您也见见，不过不必担心，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了，莲大人他亲自消灭了四天王莉莉姆，还救回了亚莎大人和全城的民众。 莲大人是个非常有战略思维的人，他让我联系泽洛蒂亚并且获得她的帮助，这样我们才能够打败那个狡猾女恶魔，拜此所赐，现在我们都居住在城中，粮食补给和军队的住处都已经有了着落。但是危机还没有解除，我们现在不得不面对更强大的四天王亚利克希亚，她大概会在这一周内抵达城池。 莲大人他做足了准备，泽洛蒂亚和我也严阵以待，每个市民都使出了自己全部力量。 陛下，虽不知道你们何时能够回来，但是我们一定会以胜利等待着您的凯旋。 愿女神和精灵祝福您 菲尔米娜” 看完信件之后自己下意识地伸出手指，然后才意识到现在自己已经没法使用炎魔法了，我就顺便把信交给哈卡。“看看吧，我们已经离开有这么长时间，他们依然不断奋斗着，也许现在已经和亚利克希亚斗上了，我很不安。” 他花了一点时间去读，哈卡的通用语在兽族当中已经很不错了，而且还在不断精进，但比起菲尔米娜这种一直和人类生活在一起的人还是差了很远，读三封信的时间让我把一杯酒都喝完了，蜂蜜酒又甜又冰，让人感觉放松了下来，等到哈卡看完这些书信的时候他一脸不安。 “陛下，看来形势不容乐观啊。”不容乐观？可能还要更加严重一些。 如果真的如同菲尔米娜所说的那样，单靠莲的话很难抵挡，在罗莎镇的时候我见过莲的身手……他虽然厉害但也会输给精英恶魔，亚利克希亚是魔王军中最棘手的一个，想必更加难缠。 而且现在，“现在亚利克希亚已经威胁到我们的军队了。”我侧过脑袋看向兽族。 “她会在很快时间内攻下希德琳尔，然后向南大陆进军……”哈卡预测。 我对他的观点摇了摇头，“不，她不会亲自进攻希德琳尔的。” “嗯？这是为何？” “因为没那个必要，在菲亚山一役之后吉尔克恩的主力队伍都已经如同云烟飘散，他们不会再有强大的抵抗力量，我要是亚利克希亚倒是会把注意力放在泽洛蒂亚身上。” “兽王泽洛蒂亚……我忠于您，陛下！”提到兽王这词之后他立刻强调了这句话，我当然明白他的忠心。 “泽洛蒂亚的目的似乎并非是打败魔王，要是她和龙女王联合的话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涅芙拉伊特和帝国是绝对守不住的。” “哈卡，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明白！陛下。”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77.顺风而航——7 本来还想问一下能不能寄一封信回去，但是如果已经进入战争的话想必是废话了，谁也不愿意跑到战场上去送死。 我们从座位上起身，周围的佣兵们还和刚才一样，一言不发喝着自己杯中的酒看着委托书，在乡下地方的佣兵所里大多数佣兵都不认识字，所以他们经常都会找女侍来读，有时候还会因为调戏人家或者几个人一起询问而大打出手。这边却连半点这样的氛围都没有……连杂音都很小，他们文明到你会以为自己进了图书馆而不是佣兵所。 “快走吧，比预想的要早一点，我们最好先找到阿尔维斯和马凯。” 哈卡抄起桌子上的弯刀放回自己腰间，我们走出佣兵所门的时候都无人在意，真的非常奇怪……这里的人都是这么冷淡的吗？不过现在没时间管那么多事情，马凯最有可能出现在妓院，但是这里是没有这种地方的，不知道他会跑哪里诱骗无知少女。真让人头疼，先去找阿尔维斯吧。 我们转过街角，寻找诊所，这座城市还和之前一样漂亮，全都被刷成白色，有种自然的神圣充填着我的视野。我尽量不打算往城市中央迈去，那里离大教堂太近，而且帕特丽夏·尤尔神出鬼没，上次她就在码头发现了我。我记得帕特丽夏主教似乎有着感受什么神圣气息的能力？幸好我没把诺艾尔带下船来。 “哈卡，我觉得他们不会去中央或者东面。”我征求他的意见，哈卡随即点头，“那当然，女王陛下的旨意他们怎敢违背。” “都说了在外面要叫我大小姐了啊。还有，这可很难说啊，尤其是马凯，我应该信任他的……但总有种不安。”这个人意外地能给我一种安全感可他又太放浪不羁了，难不准会惹出什么麻烦事来。 说到这里哈卡嚼着牙齿，似乎非常不满，那浓浓的眉毛皱着……头上的兜帽也被跳动的狼耳朵给惊得一起一落。“那个人，丝毫感觉不到她对陛下的忠诚！总有一天要和他打一回，让他对女王陛下绝对忠诚！” 提到忠诚这个词的时候他总是无比认真，哈卡对于自己的生命从不珍惜，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样的理想而对我保持忠诚呢？如果只是那股对女神的信仰他应该对诺艾尔这样而不是我，我曾以为是因为我精灵宿主的身份……但是现在我已经不是精灵宿主了，艾利欧格之心变得粉碎散落在黑夜族村庄的地下图书馆里，我只留下了空空如也的底座，那么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忠诚呢？总要有什么条件吧，自己的唇瓣微张，“哈卡……” “怎么了，大小姐？”看着他憨厚老实，但又带着战士才有的那种干练模样，我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不，什么都没有，比起这个……”我们已经走到了小巷子里，周围的两栋建筑物将这里构成一个死胡同。我回过头看向一路跟过来的三个人，一个骑士，一个全身长袍的神官打扮的人，还有一个盗贼。 “怎么了吗，大哥哥们~我想自己应该没有欠你们钱才对，还是说你们想要我的钱包呢？”我笑着的同时手背到后面，装出小女孩人畜无害的模样，但是两手都放在背后的匕首上。 “你们是什么人！”哈卡可不在乎钱包什么的，锋利的弯刀拔出鞘的时候带着清脆的金属滑音，三名佣兵见此也握紧了自己的剑柄纷纷把武器拿了出来，哦，其中有个是战斗巫师呢。他们不回答哈卡，只是相互点了个头就冲了上来，动作最快的是盗贼打扮的皮甲战士，他紧贴着墙奔跑过来，速度快得让人心生畏惧，然而哈卡可是一点都不怕，他握紧自己的剑柄，只是错身之际弯刀一闪，那人就抽搐一下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他的腹部被划出一道明显的开口，黑色衣服的掩盖下鲜血并不明显，直到涓涓流出之际那两人才明白他们的同伴在一瞬间被杀死了。我不想杀人，但是他们身手看起来也不逊色，要是我告诉哈卡放水那就是让哈卡身陷危险之中，剩下的两人吃了一惊，可他们没打算逃跑，哈卡保护着我站在我前方靠左的位置，这里他们的兵刃在哈卡的阻挡范围内。战斗巫师突然横起法杖，我看见火球在他的手中凝聚，哈卡想要冲上去解决他的时候骑士拿着盾牌抵了上来，哈卡虽然更快更敏捷，但是比起力量的话他难以和骑士对抗，这时火球飞了过来，骑士像是配合好了一样立刻左闪，哈卡躲闪不及被火球命中飞到后面去。 “你没事吧！” “唔唔……快逃，大小姐。” 我的冷汗冒了出来，本以为他能够轻松解决这三个人的，是我想的太多还是太为难他了呢？ 我已经失去了炎之精灵的力量只是个普通人了，那种超乎常理的力量是用不出来的……看着又一发火球出现在战斗巫师的长杖上，我挺身站了出来。 “等等，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别伤害他……你们是来找我的吧。” “……”巫师的火球并没有消失，骑士也跟着挺了上来，明明哈卡已经失去战斗力了他们为何还如此警惕？有些不对劲，难道他们真的是想下杀手？ 下一刻，火球飞出，意识到不能再坐以待毙的我立刻跳起身，虽然炎之力量是没了，但是被赤鸠锻炼出来的幻术和盗贼天赋还在，我竭尽所能踏上墙壁，战斗巫师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出。在惊慌之中他的火球失去了准头，飞向天空，抓住这个破绽我将自己的匕首立刻推入巫师的内脏，他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腹部，然后慢慢倒下去，骑士正在惊讶地盯着我的时候哈卡已经起身，一个箭步冲过来将其割喉杀死。 战斗结束之后，我吐了一口气。 “幸好你在，没事吗？赶紧治疗吧……” “没，没关系陛下……”他展示自己的手臂，那里只有小小的灼伤，看来已经回避了火球只是被冲击给弄倒的。 “快走吧……” “陛下！” 听到他的呼喊声我才回过头，发现路口已经被堵住。 糟糕了，这次真的是到了尽头了吗？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前面两人倒了下来，几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我的面前。 “马凯！阿尔维斯！吉梅娜呢？” “放心，她回船上了，医生给了点药，只是太缺乏玛娜补充而导致气血不足。”阿尔维斯回答啊，他的幻神之刃上的血迹随着一振而洒到墙上。 “现在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吧，阿尔维斯。”马凯笑着收起自己的剑，“这帮人是受到教会指使的。” 我看向倒在地上的战士，他们的长剑皆是银质……“帕特丽夏主教为什么会想要我的命呢，话说马凯那你下午是调查这些事去了吗？” “别急，公主殿下，谁也没说是帕特丽夏主教，要知道……枢机主教有四名。” 也就是剩下的三人对我们起了杀意？只是为了获得诺艾尔作为勇者的力量吗？实在太危险了。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他们都点了点头。 我不想在接触魔王之前和人类战斗，然而教会的事情，必将有能够处理的人出现。 只是那个人，绝不是我。 我带着这样的想法立刻逃回西风少女号，大家手脚麻利，很快起航……向着阿纳托利亚城的方向驶去。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78.Swordbreaker——1 已经入夜，而这座城的守卫们还不肯放松警惕，他必须格外小心。 身为骑士却褪去战甲和棉衣，连一件皮甲也不穿，也许是气味，又或者是发生的声音会吸引到那些兽族士兵，他的手中紧握着一柄奇怪的刃，并将三支箭矢放入身后的袋子中，另外一边别着一把单手剑。 泰勒·奥巴代亚，深蓝骑士团团长此刻正匍匐在城堡的地面上，夜晚他能听到猫咪的鸣叫，似乎是发情了。然后兽族士兵守在城堡各处，几个龙骑兵则是在更远的楼道里巡逻，团长暗自叫苦，他已经越过了两道门槛来到最下层之前，他已经击倒了两名兽族战士。但是龙骑兵们自己是怎么也没办法的，让他硬碰硬那相当于自杀。 那两个怪物身材高大，比作为高大成年男子的泰勒还要再高出两个头来，脑袋上长着龙角和巨大骇人的嘴巴，三叉戟被抓在手中，他们的手臂雄壮有力，仿佛单手就能握碎自己的头颅。他们可不是那些蜥蜴人，而是更为高级更加可怕的存在，曾经亲自服侍亚利克希亚甚至是龙王雷克斯霍尔的侍从，尽管只是仆人，但也是被赐予了龙血的真正龙族，和半魔族化的蜥蜴人们有本质的不同。即使是一个也能杀死两三个自己这样的骑士，更何况是两人？他绝对没有机会，不会有任何机会。 泰勒有些心灰意冷了，夜晚自己连一点呼吸声都不肯发出，泰勒在自己的身上涂了兽族们特制的香水，女王泽洛蒂亚的身边就有，涂上之后嗅觉再灵敏的人也分辨不出他的异族气味。他很想屏住自己的呼吸，但是稍有不慎的话就会永远停止。 你是个叛徒，泰勒……他在心中慢慢念着，时光已经过了不知道有多久，一切都像是昨天刚刚发生过。妻子萨拉似乎还赤身裸体躺在他的怀中，他还很年轻，染过的金发向后梳起，脸颊上一丝褶皱都没有。萨拉摸着他的脸说，“我们会有个孩子吗？”泰勒轻柔地用手指划过她美丽的胴体，等待她发出一声轻轻的呻吟然后面带潮红别过脸去。他想说当然了，我们会在这次旅途结束后回到希德琳尔迎来一场盛大的婚礼，但是他已经提前把戒指戴到了萨拉的无名指上。 回想到这里他的上齿就能紧紧咬住下齿，在龙骑士们走远之时他一步踏了上来，兽族战士反应敏捷立刻回过头来，可他们的动作似乎无法跟上，纵然身体能力更为优秀杂兵始终只是杂兵，他们挥出弯刀时丝毫没有注意到敌人的武器和动作，只是单纯地挥刀而已。泰勒的破刃剑上有一排排格栅，他弯下身子避过斩击同时抬起左手，弯刀卡进了破刃剑中，他用力一拧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音响起那剑就断成两截，在战士惊愕之际泰勒的动作可没有慢下来，他立即抽出单手剑刺入战士的眼窝，剑从他的脑后贯穿出来。另一名战士也一样，被愤怒冲昏头脑还未看清实力差距，挥刀便砍……这次泰勒躲都不躲就架起破刃剑，用相同的手法杀了他。 血腥味立刻散开，他听到了脚步声跳往城堡窗口，这里距离地面还有十拉尔左右的高度，跳下去不知是死是活。可继续留在这里一定是死，“保护我吧，萨拉。”骑士亲吻了无名指上的戒指，纵身一跃，和这里一样下面还有一道石头窗台，他伸长手去够可距离不够，只是手指轻触然后自己失去了平衡，在半空中一个翻滚他滚到了城堡的花园里，四周是一片翠绿，因为缓冲的缘故他很幸运没受多大伤，只是肩膀被撞得很痛，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接下来的行动。 天空中繁星遍布，双色之月轮番在自己的瞳孔里跳着优雅的舞步。泰勒怕有人发觉立刻站直身体，强撑着高空坠落的躯体站了起来，他摸了摸身下，查找附近，发现了一把弓。那是他在白天就埋在这里做准备用的。花园的周围已经成了地龙和飞龙的居住区，这里的空间很大，能容纳上百头地龙和飞龙，他们经过一天的战斗正憨憨入睡，还好莲和战士们已经削减了他们的数量，不然这些家伙一定会大开杀戒来为自己寻找睡觉的地方。 “是要拼死一搏了。”泰勒仿佛刚才的摔伤丝毫没有发生过一样，自己带着弓回到二层的窗台，这里暂时没有守卫，可留给他的时间一定不多。泽洛蒂亚小心谨慎，此时说不定已经发现自己的箭少了几支，她会勃然大怒然后发现自己的背叛，带着士兵们来将自己生剥活剐。 急促的脚步声仿佛已经到达他的耳边，但是又如何呢？他在上午的时候去摸过密道的机关，发现已经在另外一边被锁死了，现在留给他的选择只有乖乖服从泽洛蒂亚，不……实际上是要服从亚利克希亚才对。泰勒笑了笑跑向西塔，顺着阶梯不断向上，这里是他布置的，所以没什么守卫。 他伸手去够墙上的火把，紧紧攥在手中，然后取出一支箭矢在一旁烛台里的灯油中摇曳了一会才拿出来。 此刻妻子萨拉的身影仿佛一个幽灵跑在自己的身前……那天她和自己躺在马车中度过美妙的一夜，清晨醒来的时候却发现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车夫被杀，一伙兽族围堵在面前，他们似乎不小心闯入了帕提亚，实际上非常暧昧，因为这里只是风息河沿岸罢了，车夫身上插满了箭矢，那伙兽族男人拿着弯刀耀武扬威。当时还年轻的骑士挡在妻子身前想要保护她，然而寡不敌众只能被打倒在地，那群野兽比起杀死自己选择粉碎了他的尊严和骄傲，妻子在面前被他们侮辱，被杀死，和现在被杀的罗伦公爵一样，她的那颗美丽的脑袋被插在长枪上…… 他爬上了最高层，通过梯子上到城楼顶端，等着第一缕阳光洒下来。 罗伦公爵与侵入这个城市的魔族们战斗到最后一刻，然而这些人恨他……恨他多管闲事，于是斩下他的头挂在远处的城门上。 他很讨厌兽族……几十年来骑士夜以继日地学习兽王语，去了解他们，睡他们那些浑身散发着膻味的恶心女人，当然也包括泽洛蒂亚，虽然她并不臭可却有着更难闻的气味，作为丧家之犬的恶臭。 城里的士兵已经集结在四周的塔楼或者是中央的花园里，那大概有好几百人，都是女王的亲卫队。 “作为礼物献给你吧，萨拉。” 几十年的仇恨无法洗刷，就让它在今天清算吧。 说着，他拉开长弓搭上箭矢，用刚才火把点燃，瞬间箭矢就燃烧了起来。 随着嗖的一声射向高空，而凤鸣的声音，响彻云霄……所有兽族战士看着不可违抗的火星落在花园，纷纷给箭矢点上火，射向城堡的花园中去。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79.Swordbreaker——2 随着黎明的第一道光闪耀在天空中，但是光源却不是来自于旭日，莲从城市中的墓地起身。看到城墙上挂着的首级莲很快了解的状况，阿纳托利亚城毫无疑问地失守了。 这里没有龙族的士兵看守，要是莉莉姆的话想必一定会把守好所有墓地吧。亚利克希亚是忽略了这里吗？还是说她根本不打算趁人之危呢……就像是之前她微笑着对自己所说的一样，期待他能够用武力说服。不管怎么说，自己的战争还没有结束。 亚莎城内燃起了火光，看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泽洛蒂亚还在继续抵抗着吗？他转过身对着城墙上的公爵首级闭目行了一礼便潜入城内，天还完全照亮，呼啸的晨风吹着吸血鬼的身体，因为是最高等级的吸血鬼所以他不害怕阳光。天边点起的火光正是从这座城中掀起的，他觉得潜行奔跑还是太慢，便张开双翼顺着那点光飞去。 泰勒·奥巴代亚射出这一箭的时候听到了凤鸣，他站在塔楼的顶端迎着风感受清晨的微凉，兽族的听觉是人类的好几十倍，在泽洛蒂亚的训练之下城堡里的所有兽族士兵都在第一时间内跑到窗边或是其他能够看到火星的地方，这座城池并非规则建造，而是在四周遍布塔楼而中央镂空，有一大片空地，兽族战士们很快就发现了火光的源头。他们纷纷取下背上的弓，给自己原本就装备上的箭矢点火。看着这些光一片片落下，点着整个花园。骑士团长的嘴角浮现出淡淡的微笑，火箭点燃了花园中的藤蔓和花朵，一开始植物还能依靠着本身的水分存活，然而在亚利克希亚占领了这块地方之后地龙们所居住的花园里就放满了草料和肉食。 地龙究竟怕不怕火？应该是害怕吧，如果说一点点火焰还不足以威胁他们的性命，那么这样毁城灭国的烈焰呢？几百只地龙乱做一团四处冲撞，甚至还有飞龙来不及起飞就卷入其中。 龙鸣声不绝于耳，就连城内的慌乱和急促的脚步声也传到泰勒的耳朵里了，很成功，比预想中的还要成功很多。 泽洛蒂亚将她的战士们培养成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凤鸣这东西到了谁的手里都是致命武器，龙族们可不会听从泽洛蒂亚的解释，响起的金属音和厮杀声正是验证了这一点。 此时背后有个脚步声越来越近，通往他所在的这个塔楼顶端的木盖被击飞，来到这里寻找泰勒的只有一个人，碧绿色的长发和露出大片肌肤的窈窕躯体。 世界上最美丽的少女带着她强忍着的怒气来到他的面前，泰勒的脚一动，泽洛蒂亚就抬起弓，箭矢搭在钢弓上瞄准骑士团长的脑袋，“告诉妾身，汝之背叛所谓何意？接受不了妾身投降魔族？还是你一开始就是站在人类那边的？” 她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还要强装优雅，泰勒比谁都清楚这个女人在美丽的外表下是一只何等的猛兽，不……应该说是狡猾的捕猎者更为合适。 泰勒张开双手，微风迎着吹拂他身上的衣服和已经不再明亮的沙棕色头发，“在这个世界只有天使和魔族的时候，女神创造了人类，然后她的身体没入大地。在那之后就出现了龙族……” “汝速速回答妾身的问题！”她把弓弦拉的更紧了，可泰勒一点也不担心，张开的双手丢掉手中的破刃剑。这个女王的头发覆上了一层荧光，为了对付自己她用上了变身的力量，除了愤怒之外没有其他解释。 “你现在可威胁不了我，泽洛蒂亚‘陛下’。”他加重了在陛下这个词上的力道，之前亚利克希亚也是这样讽刺她。女王只有一个，其余皆是奴仆……泽洛蒂亚咬着牙，她看着泰勒满脸的不屑愤怒更上一层，手指几乎就要松开……但是他说的不错，自己威胁不到泰勒，他根本就不怕死，否则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在手下的士兵射出箭矢的时候一股真正的恐惧第一次席卷泽洛蒂亚的心灵，她第一个担心的不是自己的士兵而是亚利克希亚会怎么想。她危险又致命，泽洛蒂亚会在一瞬间被杀掉。背叛是一层一层向下，但是那个龙女王只会认为是自己的问题，她像个奴仆那样拖着颤抖的身躯来到女王的王座前，那曾经是莉莉姆所坐过的位置，龙女王坐在那里休息着，见到泽洛蒂亚进来只是轻轻问她发生了什么。 泽洛蒂亚跪下身，龙女王并不关心只是问她外面为什么会这么吵，这时泽洛蒂亚才报告说自己的部下谋反……龙女王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自己很疲惫地丢下一句尽快处理好后便接着休息了。 “你们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吗？兽族传说是人族和魔族杂交的一个亚种~对了，有种叫做兽人的魔族吧……我研究了一下……” “闭嘴。”一箭划破他的脸颊，但是泰勒只是微笑面对，“低贱的兽族。”他裂开嘴巴，泽洛蒂亚又搭上一支箭矢射中他的腿，骑士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但他依然坚强地让另一条腿维持着自己的体重。 “妾身本来信任汝，竟敢辜负妾身……”她居然说出这种话来，泰勒无奈站直身体，“我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学习兽王语，了解你们的文化，然而才更加发现你们的不可理喻。兽王语中没有忠诚这个词，只用服从来代替。” 兽族不值得信任，他们尚未开化，原本一直和别人说着兽族优秀之处的他现在脑子里翻飞的都是亡妻的身影。几十年的时间差点就让他忘记仇恨了，泽洛蒂亚很美丽，也充满着王者才有的魅力，但是在向亚利克希亚下跪的那一刻这种美丽全部烟消云散。 “泽洛蒂亚，你的种族不值得骄傲……通过和你们一段时间的相处我已经明白，你们是永远都胜不了人类的。”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80.Swordbreaker——3 “人类是所有种族里最弱小的一个，天性贪婪无知，喜好争斗……矮岩族，妖精族还有兽族都有一技之长，唯独人类做什么都不突出。”泽洛蒂亚争辩道，她可以放箭让这个中年骑士闭嘴，但要是不说服他的话自己是不会甘心的。“父亲告诫我，不要相信人类……这甚至也是魔族的共识。” “你已经喜欢用魔族的方式思考了？”他讽刺道，“占领这片大地的是人类，建出城墙和城堡的是人类……得到女神青睐的也是人类！” “和妾身诡辩毫无意义。”少女回答简短，“汝口中所谓低贱的兽族将延续下去，而人类，将在这一战之后如同蟑螂一般活在夹缝中。” “不对……”骑士笑着摇头，“人类确实贪婪，也很任性，在饥荒的时节为了一块面包就大打出手，但这样糟糕的种族却一直活到现在……他们有内部战争，也有丑恶的交易，甚至也有丧尽天良之人。但是……” 泽洛蒂亚要杀他也好，但是能听完自己的死便是有价值的，他这么想。“人类始终会不断奋斗着，不断尝试，尝试着互相信赖，互相欺骗……在信赖中学会谨慎，在欺骗中学会合作。每个人都能够发挥自己的作用，他们为自己的人生负责，绝不会有人因为听到哨音就射箭伤人。” 提到风鸣，泽洛蒂亚的悲伤更上一层了，刚才这个自己信任已久的骑士偷了风鸣才得以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情来，深深的侮辱烙印在她的耳朵里。 “和汝的交谈似乎是毫无意义的呢。”少女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悲伤，不到一刹那就又换上愤怒。 “泽洛蒂亚，你若是来寻求意义的话为何还要和我对话？外面的地龙已经都被烧死射伤，这就是我的目的，既然已经达成我自然不在意生死……而你却迷失在明哲保身中，连自己的骄傲都忘记。”他看着面向自己的箭矢，不免眼睛有点晕眩，但还是有话想说，“几十年前我和我的未婚妻萨拉出游的时候你们兽族的男人强暴了她，杀了她，为了侮辱我放了我一条命。那一刻开始我所想的事情只有一件——即使耗费我一生的精力也要为妻子报仇，让你们全族都沐浴在鲜血中给她作祭奠。” “所以汝是为了复仇才靠近妾身？难以让人信服，因为带着仇恨的人不可能没有杀气，即便是隐藏也能看出蛛丝马迹。”她擅长用弓箭和毒便是这个原因，不想让自己的杀气流露被人发现。 “我不止一次差点忘记了复仇，复仇是三分钟热度的事情，生活中能够冲淡它的事物太多太多。”第一次和自己上床的兽族女孩，一些淳朴追求荣誉的兽族战士们，越是了解他们越是容易站在他们的立场上说话，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便越是成熟。 而成熟的人不会为了复仇而搭上自己的一生，“我本来是真的非常看好你，泽洛蒂亚，你美丽，有身为王的器量，可你却锋芒毕露，生硬地收回杀气反而让自己的破绽更明显，因为你收不住自己的野心。” 话音一落，泽洛蒂亚笑了笑，不知道是嘲笑自己还是嘲笑泰勒爵士。真的是失去了骄傲吗？但是只有生者才能笑到最后，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一定的隐忍也是必要的吧……将来兽族的子民也会感谢自己的。 不管心中的想法如何起伏，但利刃无情，箭矢已经脱开手指，精灵的箭比风还要快，身为凡人的骑士不可能躲开。 可下一瞬骑士并未发出惨叫声倒地，反倒是身体漂浮起来，他刚才所站的位置只听到嗖的一声锐响。 只见到一个黑影拉起他的身影飞到半空之中，泽洛蒂亚认出来那是莲，她更加怒不可揭……即使是泰勒爵士的背叛也不会让自己这么生气，因为所谓的失去骄傲，明哲保身都是因为这个人的错，因为他救不了我们，因为他明明是涅芙拉的真民却实力不足。 继而连三的箭矢被射了出去，在精灵化的情况下每一箭都看不到轨迹，转过头，莲小心避过每一击，召唤出恶魔……因为泽洛蒂亚不擅长近战只好后跳撤退，大恶魔的话对她也是个威胁，最重要的是生命……自己要是死了兽族就没了任何希望彻底沦为亚利克希亚的奴仆，所以必须要活着。 “莲大人……”泰勒爵士念到，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指着逃跑的泽洛蒂亚，“快，快杀了她！她是精灵的化身，喝了她全部的血您一定能够变得更强，强到可以和龙女王一决胜负！” “更强……”愣了一小会他才发现这句话的意义，但是在半空中自己必须要丢下泰勒，再说，泽洛蒂亚半天之前还是他的战友，现在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在迟疑中兽族女王借助风的力量缓缓从塔楼下落跳向城堡的另一端。 随着其他士兵也慢慢向这个方向聚集，莲不打算继续停留了。 他振动着自己的魔神翼飞向高空，紧紧抓住泰勒爵士的双手。 骑士看着已经变得越来越小的亚莎城不禁叹了一口气，“您为何要犹豫，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了。” “你烧死了几乎全部的地龙，飞龙的数量也不过百了，我们总有办法的……菲尔米娜她总是会留一手。”莲回头看向燃烧的城堡，他感觉自己被一道尖锐的视线所盯着，便转头望去。那人站在刚才自己所呆的那座塔楼上，长着龙角和龙尾……只能是亚利克希亚吧。 泰勒隔得太远虽然看不清但是也猜到了。“但是他们还有亚利克希亚，还有好几万士兵，就算我们有一大群骑士与他们在平原上冲锋也不能保证胜利。” 他说的一点都不错，要是刚才反应够快杀了泽洛蒂亚吸收她的力量，或许真的能和亚利克希亚一战呢。 “大概，是因为我经验不足吧。” 在处事果断这点上，他完全没有信心。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81.再次计划——1 走出亚莎城的密道之后，他们沿着下水道出来，亚莎城的盗贼组织也聚集在这块地方，菲尔米娜回头看向自己来的方向，在旁边还有一条道路，潮湿阴森，带着让人不想靠近的臭气。赤鸠在破城之后没有像罗伦那样被士兵杀死示众，盗贼像老鼠一般躲在这个城市的下水道里已久，梅尔想道，他们控制着地下，也将自己的触须延长到地面的黑暗之处，现在城破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想法，但还是不要有太多交集吧。 对于梅尔的想法菲尔米娜完全认同，他们一众人向前走去，兽族士兵踢开下水道的金属栅栏，听到溪流的哗哗声和还未到清晨道路上的几声野狗乱吠，几个人看到了郁郁葱葱的树林，他们已经来到城外。 然后他们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追兵和龙族把守之后才放下心来，菲尔米娜解释说自己的部队停留在西边的森林中，当时只是为了做突击的内应，现在看来简直是有先见之明，他们赶了大半天路，丝毫不敢放慢脚步。直到快走到森林山岳的交界地带，他们听到了嘈杂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有人在吵架，而这嘈杂的声音似乎像是一群人。 “小心。”菲尔米娜按住要跟上来的梅尔和奥利。“我去前面看看，你们在这里等着，要是出了什么事就直接逃跑，明白了吗？” 梅尔点了点头。 “很好。”她带着几个兽族士兵穿过树林。 一下子眼前的两拨人都把视线聚集在她的身上，随着黎明的第一缕光照下来他们也纷纷认出了彼此。 “Oba vīma?a sidu vūyē,satkāraka（原来是您啊，我的主人）” “菲尔米娜小姐？”看到另一边的人群里站着的是亚莎公爵和莉贝卡，菲尔米娜喜出望外，他们的人马沿着这条路铺展开来看不到边，所以她同时有了一丝警觉。这里距离阿纳托利亚不远也不近，要是龙女王派出斥候的话他们的队伍随时可能被发现，菲尔米娜面向自己的族人，开口道，“Avi bima tabā,idiripi?a eya apēhitavādiyā（放下武器，面前的是给予我们粮食的恩人。）” 听到这句话兽族战士们纷纷收起自己的武器，这场误解的原因是因为在黑夜中他们当中没人认出亚莎公爵和莉贝卡，同时又语言不通，不过菲尔米娜很高兴看到他们并没有攻击人类，这不是因为人数多寡的问题。他们遵守着自己心中的信条，在之前备战的那段时光人类给予过兽族帮助，我们当知恩图报，不管泽洛蒂亚是怎么想的，菲尔米娜确定自己和她有着完全不同的理念。 想着这些事的时候她差点把身后的梅尔和奥利给忘了，招呼他们来了之后大家才一起向着更西边的方向前进，留在这里很快就会被亚利克希亚和泽洛蒂亚给发现，他们继续行军撤退，足足花了两天的功夫来到风息河的一处支流才敢生火做饭，大家又饥又渴，两天只敢在跑路的过程中咬两口面包，兽族们的干粮饼此时倒是显得更耐吃一些。 亚莎公爵支起营帐，他娇小的妻子将食物都放到桌子上的时候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那么，你们该给我介绍一下这些援军了吗？亚莎大人。” 亚莎和艾莉莎没什么事让她很开心，莉贝卡见到梅尔后两人也紧紧相拥，破泣而笑，他们在城堡的时候就是好姐妹，一起服侍着亚莎公爵，但是梅尔也知道莉贝卡对于亚莎公爵的爱意要更深一层。先不说这些了，有一个人是不认识的。菲尔米娜看向那身后的陌生女人，她带着妖艳的微笑，让人想起赤鸠……但是比赤鸠更加自信。 亚莎察觉到菲尔米娜的视线才终于意识到该说些什么，“说来话长，我简单概括一下吧……我们在希德琳尔向陛下请求援军的时候遇到了阻力，一个贵族保守派，若不是他我能够再提前两天到达，好在比武审判我毫无疑问地获胜。” 菲尔米娜明白亚莎获得了吸血鬼的力量所以根本不会畏惧那些凡人，“幸好你们没有提前赶来，否则定然要全军覆没不可。” “是啊，对了，这是阿黛尔·莱茵，希德琳尔的第一剑士。我们带来了西风骑士团的所有骑士和巫师……本来还想带来深蓝骑士团，但是……” “深蓝骑士团在这里！”此时一声洪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个中年男子被另一名男子搀扶着来到他们的面前，士兵跟在他们的身后，数人的视线转向他，“莲大人！”菲尔米娜喜出望外，除了他之外还有深蓝骑士团的团长泰勒·奥巴代亚。看来他们平安无恙，虽然莲是复活了一次了，兽族战士们都欢呼起来，他们念着“putāNephra.”那是涅芙拉的真民的意思，因为大家都看着他在战场上阵亡又再次复活，虽然形势不好但他的身份却得到了验证。相反，泰勒看上去非常疲惫，他逃出亚莎城堡一定费尽了力量。 同时脚受伤出血而导致体力下降，那一定是泽洛蒂亚做的没错。 好在莲会飞所以他们应该更加轻松一点才对，这时几人才完全坐下开始讨论现在的情况。 “泽洛蒂亚比我想象的还要狡猾。”中年骑士说，眉蹙在一起。 “这点我们已经知道。”菲尔米娜回道，“一开始我对她就心存疑虑，毕竟她的恶名在很久之前就流传在兽族之间，老祖先常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事实证明同族对她的歧视是有原因的。” “她走向了无挽回的方向。”泰勒的感叹引来一阵嗤笑。 “哦，听说您在半年前被派出王城之后就一直下落不明。”阿黛尔此时插嘴，她语气尖刻，“若不是被那个传说中的兽族女王的美色吸引，为什么你要在她身边呆那么长时间呢？你以为陛下对此不会兴师问罪？还是说以为大家都把你给忘了？” 看来他们之间互相认识。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82.再次计划——2 沉默沉淀在冰冷的空气中，亚莎，艾莉莎都知道了这个女人的性格但是没想到她这么不会看气氛，可骑士似乎一点没因为她的嘲讽感到尴尬。 “没错，我也是个叛徒……还背叛了两次，深入帕提亚的时候我的脑袋里想着的并不是为了亡妻复仇而是想要更深地了解他们。”他说着的同时从自己背后的袋子里取出两支风鸣。“但是现在不同了，魔族是我的底线，人类绝对不可能和他们共存。” 菲尔米娜接过泰勒的两支风鸣箭，这东西代表着泽洛蒂亚的权威和军事力，“辛苦您了，爵士，还请好好休息吧。”说着她给身后的兽族士兵使了个眼色扶着爵士进账内歇息去了。 莲矛盾地看着菲尔米娜，泰勒的一席话完全打消了和谈的念头，他之前和亚利克希亚所说的那些可以共存的话他不敢在这些同伴面前提起，他们会以为这个真民疯了，甚至是叛徒，毕竟他本身就是个半魔族。 “好了，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可敬的爵士在两度背叛后选择了休息，但是那座城还在龙女王的手中，攻城可比守城难多了。”阿黛尔摊开双手，“不如我们一同撤回希德琳尔防守那里吧~” “不成。”莲说道，“亚利克希亚的目的绝不是风之国，她带着魔王的命令席卷大地，她真正的目的是南方的土地，帝国的达尔瓦萨坑洞连接着魔界，要是让他们在地表掌握那里的话里应外合我们就全完了。” “但是她怎么渡过雾海呢？”亚莎感到疑惑，艾莉莎仿佛突然想起来似的回答，“我记得克莉丝说过，魔族会召唤巨大的海洋魔物贝希摩斯，最近在海岸常常听到渔民抱怨说海里魔物太多，想必是受到魔王的感召，要是亚利克希亚到了那里必然会将那种致命的魔物给召唤出来，它们的身体比海岛都大，只是沉睡着，如果苏醒我们就全完了。” 莲点了点头，“不错，泽洛蒂亚效忠于龙女王，这就代表帕提亚的大门为她打开，她能够直接穿过那里到达雾海，希德琳尔的攻略直接交给兽族女王便好了。” 众人听到这番话都默默点头，刚刚针锋相对的阿黛尔都感到了压力。风呼啸而过拂动森林的草木，我们已经没有办法再等待了，莲想着，但是该如何对付那个最强的亚利克希亚？她强大又骄傲，对自己说只有用武力才能让她屈服。 此时他又想起一句话，之前泰勒说如果莲吸收了泽洛蒂亚的力量就会变得更强，因为她是精灵的宿主，的确喝了她的血之后自己的实力大涨，“我要挑战泽洛蒂亚。” “怎么挑战？”菲尔米娜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泰勒爵士在两天前用风鸣一把火烧死了大多数地龙和少许飞龙，亚利克希亚虽然拿下阿纳托利亚但自身也是损失惨重。”吸血鬼指了指泰勒带来的风鸣响箭。“我们要和时间赛跑，亚利克希亚不知道会在城中停留多久，但是她终究会不耐烦离开，我估计她会直接从帕提亚前往南部大陆，届时就会带走大部分军队，或许留给我们的机会就来了，能够顺利击败泽洛蒂亚我们再偷袭亚利克希亚就有很大胜算。” 王都带来的援兵接近两万，兽族军队有五千，作为攻城来说还有些少，但只要对方不是亚利克希亚自己就有可能打开一个缺口，甚至可以说实在不行的时候自己会尝试暗杀泽洛蒂亚，这一次他不会心软。 “您认为呢，阿黛尔老师？”亚莎问第一女剑士。 她回答，“我们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艾莉莎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已经不是为了荣誉或者骑士精神，我们是为了自己和人类的存续而战。” 莲轻闭眼睑，手指撩过垂下来的灰色卷发，“我也这么认为……我们不得不战，魔王是绝对不会留情的，同时她也非常焦急，我很敬佩西边的拉蒂亚公主，她以一己之力一直在加涅特抵抗着魔王军。莎哈维尔公爵也在这场战役中牺牲，我们别无选择。” 听到莎哈维尔公爵死亡的消息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沉默了好一会，亚莎终于站起身来。 “既然没有时间，那么我们就赶紧去商量详细的战术吧。” 众人点了点头，接下来必须要面对的可能是之前从未遇过的挑战。 “莉贝卡，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梅尔煮着锅里的面包糊粥，笑着和好友说道。 莉贝卡嫣然一笑，“你说什么呢，人家跟着亚莎大人一直非常安全哦，倒是你……一直在战争里，太让我担心了，真的抱歉……能，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呜呜……” “别哭啊，真是的……莉贝卡，都一大把年纪还是爱哭鬼。”梅尔搀着莉贝卡坐在木桩上，他们的篝火非常温暖，一旁的奥利见到这副情景也放下手中的活取出手帕擦起莉贝卡的脸，“别哭，莉贝卡姐姐。” “小奥利真是个好男人啊~嘻嘻。”梅尔夸奖地抚摸着他的头，小男孩的脸颊也变得红红的。 莉贝卡也笑了，“别装大人了，梅尔~和我不一样，你才十几岁吧，在我眼里就是小女孩哦……为你担心也是正常的。” “才不是，我很机灵的！” “你一直都很笨……嘿嘿。不过，确实在关键的时候都能够化险为夷。” “是吧。”梅尔笑道。 “刚才的话有一半不是在夸奖你啊……”但是这句话金发少女似乎根本就没听见。 莉贝卡继续煮着粥，还把刚刚士兵猎捕来的兔子给切碎放进锅里，这种东西完全不好吃，甚至以前的话亚莎大人猪圈里的猪吃的也比这个好，但是那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回来了，当失去的时候他们才明白和平的珍贵。 以前的阿纳托利亚哪怕问题再大大家也不用为自己的生命而担忧，女孩们已经见过太多的人被杀，血腥味沾染大地，让她们感受到残酷，在战争的世界里大家只能吃着这种东西，手中随时都要提着剑以防敌袭，睡在肮脏的地面上，感受不到什么温暖，好不容易生起的火也可能因为一阵风的呼啸而熄灭。 对此，莉贝卡想了许久，只是淡淡留下一句话来。 “一定要活下去啊……大家。”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83.再次计划——3 他们等候已久，有两天了，斥候不断出去搜索尚未发现亚利克希亚出城的消息，在夜色时分他们已经再次生火做饭。大军带的辎重只能维持一个月，他们一开始就没打算进行一场长期战争。倒是兽族完全不带什么粮食，他们一直骑在马背上，或狩猎，或是掠夺……这是他们流淌在血液中的游牧民族本性。 “希望敌人看不到我们的狼烟。”莲有些不安地说道，而修养得差不多的泰勒则是远望着城池的方向说，“不会，我们已经离得够远了，这两天想必泽洛蒂亚还在为她没守住龙群的事情耿耿于怀，并且打算把我置于死地。” “我很好奇她为什么没有立刻就来攻击。” “她是个计划主义的女人，在做事之前会充分地衡量利害，当然现在她可以说是身不由己，龙女王可不是个温柔的人，她会让泽洛蒂亚攻击希德琳尔，你判断的一点也没错，真民大人。”泰勒笑着拿起一块面包，他们的晚餐除了兔子肉外还有些狼肉，说实话很难吃，肉里有一股难以去除的骚味，不过对于兽族来说这点丝毫不用介意，他们本身就散发着那种气味。作为指挥官的他们还有些奶酪，很硬也很酸，莲摇了摇手拒绝食物。对他而言人类的食物更重要的是味道而非饱食度，除非受了伤，这些还是留给有需要的人吧。莉贝卡，梅尔，奥利，还有众多女性战士已经忙了一天，她们应该早点休息并且分享更多的食物，吃完饭后大家躺下来，他们用斗篷和毛皮作为被子躺在一起，因为这个地方还不怎么冷的缘故他们不必担心，要是到了沙漠里他们就难以寻找能够安心居住之处。 莲发现自己对于睡眠的渴望并没有那么强烈了，真的是因为喝了泽洛蒂亚血的原因吗？莲的实力应该还没被发挥出来，作为传说中的光与暗之子怎么说也不该是花瓶角色，低等级的吸血鬼要是喝了血虽然能够变强但是会受到阳光的伤害也更大，甚至在烈日中会被直接烧死。但是自己或者自己转化的亚莎和法米都没有这种副作用，也就是说不断吸血的话就能够不断变强，他感到有些矛盾，必须寻求力量的时候却又被道德准则给束缚，他翻了个身侧过睡去。 在大家都快要睡着的时候，急促的马蹄声慢慢从远方传来，菲尔米娜警觉地站起身，不一会他们发现是早上派出去的斥候之时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他喘着气，菲尔米娜给他递过水壶，战士喝了一大口，说，“makarār?jina ya piyavara（龙女王行动了，向帕提亚行走。）” 菲尔米娜睁大眼睛，“oba pudgalikava balanna（亲眼所见吗？）” 战士回答，“Eya,mama kanda mata si?agena si?iyē（当时我立于高山上）pama?ak makarār?jina（只有龙女王）Gena āvēn?ta ōn?va?a va?ābha?a piris（只带了为数不多的军队，飞龙还在城中。）” “mahat vū, oba hon?da vivēkayak（太好了，你好好休息吧。）” 泰勒听懂了兽王语笑了笑，赶在菲尔米娜之前说，“机会来了，莲大人……亚利克希亚已经前往帕提亚。” “可我们不知道她这是怎样目的的行动，难道是诱导我们出来吗？”菲尔米娜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劲。 而莲却不这么想，“不会的，她大概是真的已经离开了。” “您为什么这么确定？”带有这个疑问的不止是菲尔米娜，亚莎和身后的阿黛尔也是很奇怪。 莲不想解释，但这个情况他只能摇摇头，“请你们相信我，亚利克希亚不是会用这种计谋的魔族，要是她真打算将我们赶尽杀绝的话直接攻过来便好，我也相信她有那样的能力。”至于真的愿因，一边大概是因为魔王已经不耐烦了吧，还有就是她已经对自己太失望。复活之时没有在墓地设置守卫，结合之前在战场上的话来看真的是要再给我一次机会吗？然而自己没有实力正面对付她，她永远都只会正面应对敌人并且将其作为荣耀，而我不同……莲心想，我是光与暗之子，承载了全人类命运的最后真民。 这时他才感到自己第一次认同了自己的身份，再也不以从地球而来的人自居，现在的话他只是一个战士，一个为了命运和和平而奋斗的涅芙拉真民，没错，我是莲·阿尔卡德。心想到这的时候他看向众人，仿佛征求着他们的意见，行动有所冒险，但如果错失良机就再也不可能抬头。大家都明白的…… “接下来的战斗会有生命危险，我是涅芙拉的真民没法向你们发出同生共死的誓言，当然我很想这么做……世界不会突然改变，一定要某些人做出牺牲，或许我们就是那群人。你们觉得如何呢，我尊重所有人的想法！” 莲高声呼喊，他的声音贯穿了整个树林，不管是人类还是兽族战士们，他们似乎都已经听懂。 随着风吹过草木，夜晚的静寂让这片树林显得更加安静。 “我和兽族的战士相信您。”菲尔米娜第一个向前走了一步，“我相信的不是您作为涅芙拉真民的头衔，而是这股不言弃的斗志。” 亚莎也跟着应和道，“您是打败了四天王之人，您有拯救人类的器量，我们的敌人过于强大，失败不是停止脚步的借口。” “你也会抬高调啊~”阿黛尔笑着她的学生，但是也拔出了自己的剑，“不过，如果能够让这个国家恢复和平的话，我的力量也随你所用。” “前进。”他说，“菲尔米娜和泰勒控制全军，亚莎大人和阿黛尔小姐跟着我，你们从正面进攻，趁着她们还没把城墙修补好。” “那么，亚利克希亚怎么办？我们就放任她去往帕提亚然后乘着贝希摩斯过海吗？” 莲笑了笑，“我敢肯定，有人会阻碍他们的步伐。”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84.强袭时刻——1 夜晚有风，她挑选这个时机出来并不是因为寻求黑夜斗篷的笼罩，只是单单觉得已经等的够久了。 那个男人第二次让自己失望，亚利克希亚想着，她驾着一头飞龙，部下只有不到十个飞龙骑士，大多数的龙都被留在了城里。在这次战役中自己损失惨重，攻城之时过半的地龙和飞龙被莲的防御击杀，之后进了城居然还遭到了二次伤害，那个背叛爵士一把火几乎毁了她的龙军团。 泽洛蒂亚……那个女人在草原上或许是无人能够匹敌的霸王，但是她的野心让她对自己的擅长领域失去了判断力，现在在城堡之中她什么都做不到，但愿留下来的那些龙族战士她有能力驾驭，而希德琳尔就随他去吧，泽洛蒂亚不失阿纳托利亚城就好，亚利克希亚并没有太多期待。毕竟她向自己请罪时的模样完全失去了当初的王者气质。 “哼，精灵的宿主，屠龙者？”她忍不住笑出声来，摇了摇头。 “前进，快些！”亚利克希亚用怒吼消除自己的愤怒，她渴望着最终一战，自己只带了两万多士兵和十头飞龙，想以此攻下剩下的世界，毕竟到了海边召唤出贝希摩斯的话那些人类，哪怕是众军之首也不足畏惧。 因为她渴望着最终一战，渴望着能够与之战斗的对手。 “滚出吾之洞穴，异族。” 龙王雷克斯霍尔的话还回响在她的耳边，在狂龙山脉上，不知是几千年前还是几百年前，时间她已经记不清了。她记得那是个被冰封和火焰灼烧的地方，她记得那是个龙族们都能够自由生存，我们的侍从将山脉中的金矿挖出来奉献给龙王，而她的父亲也做了一顶漂亮的冠给她。她有好几个兄弟，名字已经记不清，他们每个都有强大的力量和极其强壮的翅膀。 他的兄弟都呵护着这个妹妹，照顾着她，然后一个个离开狂龙山脉，大概就是那么久远的事情。 亚利克希亚横渡风息河，她的龙人战士们身体又高又壮，对于人类来说无法直接趟过的河流他们也如履平地。龙族就是这样强大的存在，他们坚称自己不是女神的造物，而是已经完美的终极生物。而亚利克希亚非常清楚，因为玛娜所以他们才会脱离那些岩浆中的蜥蜴成为山脉和天空的霸王，她把这个想法告诉父亲的时候他异常愤怒，抓住她美丽的头发让王冠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断成好几截，自那之后父亲给她的感觉就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了。 “速度更快一些，不要被追上！”她平时话不会这么多的，因为即使她不说手下的士兵们也做得到，她确信。 但是现在除了说更多的话之外她没法掩饰自己的伤痛，黑暗中的河水并不湍急，水花飞溅的声音和长枪碰到地面形成协奏曲，她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升温，繁星下黑色的影子不断攒动。大军穿过风息河，龙人们身体的重量让他们深深踩入地面，泥土，留下黑色的凹印，他们的呼吸声燥热着空气。 她渴望着能够与之一战的对手。 “父亲，您这是要做什么！”这句话第一次吐出唇边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女孩。 兄弟们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离开了她的身边，不知道去了哪里，第一纪元末第二纪元初那是龙族统治天空的时代，他们用自己的翅膀遮天蔽日，就连恶魔们在他们的吐息下也只留下灰烬。亚利克希亚很少变成龙的样子，雷克斯霍尔将她留在身边不允许她外出也不允许她和其他兄弟接触。要知道龙族讲究血统，很多兄弟都争夺过亚利克希亚，他们纷纷被龙王给击坠…… 父亲和恶魔合作之后输给了大天使……没错，贝耶尔，当时别人都叫他光中之光，勇者诺亚仅以一人之力就击败了初代魔王德鲁库尔以及自己的父亲，从此之后龙王雷克斯霍尔一蹶不振，失去了当初作为天空霸主的豪言壮语，每天蜷缩在自己的洞穴中，向可怜的人类要求财宝和处女。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亚利克希亚担心着父亲，担心着他就此陷入消沉中。 于是她第一次违抗了父亲的命令，她化为巨龙飞到天空中……藐视着村庄和城市的人类，这时她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生为龙族，翱翔在苍天中，感受着呼啸的风吹拂着自己刀枪不入的躯体，看到她的黑影掠过人类会四处逃窜，她吐出烈焰之时所有人都会哭喊着求饶，双翼带来飓风，呼吸驱使毁灭。龙就是要生活在天空中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就像是神一样，与之不同的是我们不需要被条条框框束缚，有人反抗，也有人贡献更多的财宝和女子，甚至还有人想要跟随亚利克希亚。 龙有着让人类变为龙人的魔法，只要他们肯在自己的生命中一直侍奉着主人的话就会得到这种恩赐，虽然无法翱翔在天空中，但是能够获得更强的力量和身体，第二纪元是龙的时代。尽管由于女神化为玛娜沉入大地出现了很多新的种族，但是毫无疑问他们才是最强的。整个世界都是我的，亚利克希亚心想，而我会把这一切都作为礼物献给父亲，父亲是我存在的价值…… “父亲，你这是要做什么！”这句话再次回响在龙女王的耳边，她还记得那时她化为人形依偎在父亲巨大的身体上睡着，她给雷克斯霍尔带来了无限的财富和女人，龙人们忠心耿耿地服侍着父亲和她，更低阶的蜥蜴人们则是如同工人一般辛勤劳作，他们还没有龙格，也不是作为人类而被转化……只是蜥蜴魔物得到了巨大的玛娜变化而来的种族。不管怎么说她还给他带来了一个繁荣的帝国，自然会得到父亲的无上宠爱。 可就是在这天夜里，龙鸣响在耳边，她惊醒时父亲已经一爪抓住她，致命的烈焰喷袭着亚利克希亚。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85.强袭时刻——2 龙焰连岩石也能在刹那间融化，然而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是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她一点也想不通，是因为自己还不够乖巧吗？还是因为忤逆了他呢。 “父亲！父亲！您在做什么。”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被掐进，巨龙在自己的指爪上用力，很明显他充满了杀意，那金色的瞳孔中燃烧着无法原谅的怒火，她不明白自己最敬爱的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父亲，父亲！您怎么了，您弄痛我了！”但是听到这声哀嚎雷克斯霍尔不但不松手反而更加用力，很快亚利克希亚就明白了原因。因为父亲是认真想要杀死自己，所以自己只说了有点疼的情况下他感觉自己被羞辱了。 “亚利克希亚……”漆黑的身体中传来仿佛深渊的低鸣，“是，父亲！您没事吧，您是怎么了！” “亚利克希亚，你爱我吗？”巨龙提出疑问。 “当然！为了您我什么都愿意做！” “那么……为我去死吧！”突然而来的龙吼吸引了山脉中所有龙人的注意，巨龙口中喷出的烈焰也波及到他们那，雷克斯霍尔根本不在意任何人的死活，他突然对自己的女儿发动攻击，意在取其性命，“居然敢觊觎我的王冠，小婊子。你难道忘了谁才是这座山脉的主人？谁才是天空和大地的主宰？我是雷克斯霍尔，龙中之龙，王中之王，决不允许你抢夺我的权威！”龙的厉声嚎叫让整个山脉都为之动摇，岩山穹顶的岩石落下到岩浆中溅起高温熔岩将龙人们和蜥蜴人吞噬。巨龙的爪子紧紧捆住亚利克希亚的身体，束缚着她，将她丰满的乳房和柔软的身体拼命挤压、错位，亚利克希亚痛苦地嚎叫着，“您在说什么呢，父亲，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您啊。” “既然如此，为了我而死，那就是你的命运……” 为什么啊？亚利克希亚的脑中回响了一千一万次，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以父亲的名义去袭击人类的城市村庄，让他们成为龙族的一部分为龙而服务，这难道是错误的吗？让强壮的蜥蜴受到玛娜的力量影响进化成为地龙，让可以飞行的蜥蜴受到玛娜影响成为飞龙，由人类转化来的忠心龙人，她觉得自己不仅改善了龙族的社会，让原本孤独的他们建立起一个巨大的王国。但是父亲是不承认这些事的吗？甚至他还觉得自己是一个障碍，妨碍他走向霸道。 因为巨大的压力，亚利克希亚感到呼吸难受，极其痛苦……但是下一秒，黑曜石构成的剑出现在她的手上。 或许亚利克希亚已经知道了也说不定，自己拥有着平常龙族无法比拟的强大力量。这天分可能凌驾于自己所有的兄弟，也可能凌驾于自己的父亲。“松开……父亲。” “嗯？”还未理解这一切的雷克斯霍尔依旧加大力道，他知道龙焰对于自己强大的女儿没有作用，只有用最大的力量将其捏成烂泥，但是指爪间却怎么也用不上力了。亚利克希亚用自己细小的身体将这巨大的指爪撑开，她不打算变成龙，因为那样会让这个已经不怎么宽敞的空间继续崩塌，那样的话为自己效忠的龙人们也会受到更大伤害，自己受到了一点伤，只不过有些痛而已，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实力已经远超于父亲了。 黑曜石剑的挥动没有一丝明光，雷克斯霍尔后退了几步，只看到他的角在半空中旋转了很多圈然后深深插在地面上，她有些惊讶，但又很快恢复平静。巨龙之王无声看向这一切，慢慢退后，张开双翼从山脉中一冲而上，将穹顶冲破飞离这里。 那一刻开始亚利克希亚心中有一种东西轰然崩塌……父亲是最强最伟大的存在，而在他逃离的时候这两种东西都不存在了，他害怕着自己的强大，他停滞不前，固步自封，躲在财宝和女人堆中……不是恐惧天使或者恶魔，而是恐惧着自己女儿的力量。 第二纪元是龙族的时代，但是很快随着勇者的再次出现他们一个个被讨伐，漫天都是黑翼的时代悄然过去，就连那曾经遮蔽了太阳的阴影也渐渐从人类的脑袋里忘却。人类是擅长遗忘的生物，这也是优点吧？ 亚利克希亚一路向着深渊前行，向着人类无法涉足的地底，向着恶魔们所居住的魔界。直到后来遇到魔王为止，她都一直走在无败的道路上，永远期待着强者的降临。 “我再也不会，为了别人而活。” 当大军穿过风息河之后，一道亮光袭来，细看她才发现那是一道强烈的火柱吞噬着自己手下的士兵，同时，又有一只发着光的怪鸟吐着冰霜气息。意识到情况不对的亚利克希亚立刻飞上天空，她所驾驭的飞龙比那只吐出烈焰火柱的龙要小上好几圈，这样的身影她只能想到一个…… “父亲……”龙女王默默念着，黑色的身体和断掉一只的长角。 那是自己少女时的杰作。再次看到黑龙飞离狂龙山脉而且是主动攻击自己，不知为何她内心中的鲜血开始沸腾。而那只吐着寒冰气息的怪鸟长着冰蓝色的身体，拖着长长的尾，这强大的玛娜只能让她想到是精灵。 正想到这里的时候冰鸟一阵吐息，就像极地的冰风暴席卷全身，就连她都感到了一丝凉意，自己手下的龙人们很多都被冻成了冰雕。 “温蒂尼……”她抓起旁边士兵手中的长枪向着冰鸟的方向投掷而去，长枪划过她的尾巴，仅仅以些许距离一闪而过。 能躲开龙女王的攻击，说明她是个非常棘手的敌人。 这回是真的出乎亚利克希亚的预料之外了，她从未想过会在这里遇到水之精灵的阻拦，不……龙女王看向天边，朝阳已经越过山头，慢慢将大地上的一切都照的通透光明。 在自己的东边是一只人类大军……他们领头的是个少女，他们面对最强的龙族似乎毫无畏惧。 那个领头少女戴着战神一般的头盔，长长的银发飘在风中，挺直了长枪朝着自己冲击过来。 她渴望着最终一战，渴望着能够与之战斗的对手。 但是那个最渴望战斗的对象，是曾经在魔界和自己一起并肩而战的男人。 再被他正面击败之前，绝不能输！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86.安息日——1 “知道吗，当你闻到气味时说明你已经接触那东西，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正泡在粪池里。”阿黛尔说。 “安静，老师。”亚莎的声音显然不是那么开心，他的性格似乎也随着体型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都说责任会让男人发生很大变化，成为丈夫的责任，意识到身为领主的责任。 他们行走在下水道中，此刻菲尔米娜和泰勒爵士还有艾莉莎应该带着大部队从正面挑战，莲的命令是攻而不战，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就好，等到他们几人潜入城中直接暗杀泽洛蒂亚，届时再打开城门的话我们就能够再次占领这座都市，但是速度必须快，因为拉蒂亚她们可能此刻已经和亚利克希亚相遇了。莲掂量了一下放在怀中的信件，白鸢饶了一条道从北方将他们到来的消息传递过来，莲很庆幸那是在破城之前。 从菲尔米娜所说的下水道口来到下水道里，遍地充满恶臭的气息，面前有两条路。 “那条看起来要干净一些。”阿黛尔指着左边的那条。 “菲尔米娜就是从那出来的，这条连接城堡。”亚莎当然也记得密道，这里被传承了数百年，虽然很久没人利用过，但是作为贵族逃命的保险却也无人遗忘。 “那么，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点走吧。”阿黛尔眼神有些不耐烦，她是个优雅的婊子~自然很讨厌这里的环境。 “莲先生，之前菲尔米娜小姐说赤鸠并没有被抓住……也没有屈服于亚利克希亚。” “我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莲抢在亚莎说话的时候同时开口，“我们走右边。” “啊？你们脑袋坏了吧！”阿黛尔非常不满，但是看到两人无比认真的表情之后只好摊手长舒一口气作罢。“哈啊……算了，这也是为了拯救世界对吧。” 两人同时点了点头。 阴暗潮湿的下水道内还流淌着城市里的污水，他们尽量走在两边，这里被坚固的岩石修建，隔了好几段路后渐渐出现通道，那里既不臭也没有什么污水。环形的大厅内部摆满了木箱和武器架。他们所要寻找的人就站在那里，红发的女盗贼，赤鸠……还有她的一些手下，强壮的盗贼巨蟒，洛拉？原来她也是盗贼组织的成员啊，明明一直就潜伏在自己身边给自己带来可爱的女孩的，不过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区别。 盗贼们看到他们来了之后面色复杂，后面的盗贼想要取出自己的武器，可是赤鸠制止了这一行为。她一个人走上前来，“你们又来做什么？再次利用所谓魔王的手将我们赶尽杀绝吗，涅芙拉真民大人？” 莲知道她还在因为失败的事情埋怨自己，这是理所当然的，他们所追求的东西只是能够安身立命，并不会有着为了人类而奉献这种崇高的理想，而自己的战斗让他们极其失望，尤其是在面对亚利克希亚那场正面失败。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帮助？哈哈，是啊，我们也需要……你们告诉我该怎么才能离开这里？”她的提问让亚莎无法理解。 “顺着下水道出去就是阿纳托利亚郊外的森林。”亚莎如此回复，然而赤鸠似乎被这话给弄火了，“真不愧是无能领主，我们的兄弟在这，我们的家在这，你是让我们自己逃跑？” 她一脚踢开旁边的箱子，周围的盗贼见如此景象也拔出武器上前。 这可糟了，莲心想，要是还未说服他们和泽洛蒂亚战斗倒是先和他们打起来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等等，我们无意战斗，你们知道现在地面上的情况吗？泽洛蒂亚统治这个城市。” “这个我们早就知道了。”身为盗贼最重要的能力就是收集情报，他们当然知道，即使是在这样混乱的战争中也能找到自己发挥能力的地方，这就是赤鸠所擅长的东西。 “而且，亚利克希亚已经离开城池，现在西方的圣剑公主拉蒂亚殿下应该正在阻击她。” “什么？”不过看起来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说加涅特的那个大公主吗？” 赤鸠听过她的名字，10岁用剑，12岁成为剑士，14岁去涅芙拉伊特学习并且受洗成为圣骑士，年纪轻轻就成为沙拉曼德团的领导人，是个才华横溢的公主骑士。并且在加涅特全面陷落的现在也只有她在顽强抵抗魔王军并且屡屡得胜。 “没错。”莲耸耸肩，“我早已收到他们的信件，前几天泰勒爵士一把大火烧死了亚利克希亚手下的大多数地龙和少许飞龙，现在城内只有泽洛蒂亚一个人，我们不是没有机会，干掉她再追上亚利克希亚就可以大获全胜。” “别想当然。”赤鸠苦笑了一下，“我看事情应该正好相反，圣剑公主虽然传闻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她怎么能够和龙女王对抗，你我都知道她的实力，要不是他们是魔族的话我倒还真想投降呢。” “一般的情况确实没法子，但是现在他们有龙和精灵的一人。”说着，莲将怀里揣着的信件递给了赤鸠，那上面好好说明了情况，拉蒂亚说她已经出发，根据行军速度会在三天内到达阿纳托利亚，而那时正好是破城之日。如果她早到一点的话说不定泽洛蒂亚的背叛和莎哈维尔公爵的阵亡都不会出现了，但是本质上这都是自己的错，自己无能的错。 赤鸠看完信件，将其还给了莲，“泽洛蒂亚也是精灵，她一个人也不好对付，况且剩下的飞龙还在她的手里，百发百中的兽人战士变成飞龙骑士，我想这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周围的盗贼看到他们几乎和解收起自己的武器，压抑的战斗也让他们变得过于神经质了。 “那么我们就解决那些飞龙。”他指了指背后带着的那两支风鸣箭，“精灵的力量也会让我更容易对付龙女王。” “您的自信心真是一点没被削弱呢，那么具体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敌在明我在暗。”莲说，“这是你们最擅长的领域不是吗？”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87.安息日——2 泽洛蒂亚已经忘记了自己上一次哭泣是在什么时候，她走下城堡的坡道，望着城里的蜥蜴人们，亚利克希亚将他们当中的大部分留在这里，让她尽快攻占希德琳尔，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她还记得自己设计除掉父亲的时候也没哭过，为了渴求之物必须要付出代价，这是统治者必须要承受的黑暗，得到越多，代价越大，没什么是不能付出的，除了土地。因为土地养育着我们的未来和希望，我们的粮食，我们的文化还有我们的尊严，但是现在自己所做的事情是有尊严的吗？她几乎成天都被这个问题困惑，泽洛蒂亚很清楚自己已经变成了亚利克希亚的一条狗而已，虽然借着她的力量能够夺得希德琳尔，最后取得风之国的全境，可魔王到时候又会怎么处置她呢？一切都尚未明了。 就在这时，洛拉敲过门来到泽洛蒂亚的房间里，这位赤鸠的心腹间谍一直潜伏在王宫之中而从未正面表现出自己的立场。泽洛蒂亚对她既不信任也不怀疑，只是当做一个与人类沟通的棋子，这座城里还有不少人类需要管理，仅靠暴力让她感到不安全，更何况是亚利克希亚离开的现在，他们或许正在情绪激动的时候。 “女王陛下，另一股兽族力量和人类集结在一起，他们正在攻城。” “他们打不下来的。”泽洛蒂亚似乎根本不把菲尔米娜和希德琳尔来的援军放在眼里。肉体凡胎的家伙们，难道我输给了亚利克希亚还会再输给你们吗？这个世界上最高贵的凡人种族是妖精，然后是兽族，矮岩族，最后才是人类，泽洛蒂亚发自内心地想道。她是妖精和兽族的混血儿，母亲是妖精公主，继承了她的优雅也继承了父亲的霸道。若是因为这纤细的身躯就将自己当做弱质女流来对待的话小心被利牙撕开躯体，被侵蚀血肉。 “您最好还是去看看，他们已经击落了我方两只飞龙。”洛拉说的同时泽洛蒂亚瞪了她一眼，她想起了背叛的中年骑士，得出人类都不可信的结论。 “哼，妾身可不认为两只飞龙就能影响什么。”兽族女王嗤笑一声，“妾的战士们有一种你们汝等绝对无法匹敌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那是……” “是忠诚。”还未等洛拉说出话来，兽族女王就抢先回答。“汝等人族无国之忠，无子之孝，无友之义，所以妾身稍稍将刀子放在他们的脖子上这些人就一个个跪下膝盖。”说这话的时候难免让她自己感到有些自嘲，她是兽族的女王却屈服于亚利克希亚，但是她清楚自己无法代表兽族，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保全大局，一切只能怪莲·阿尔卡德什么都做不到，自己手下的战士已经被训练到了极致，只要风鸣声一响，哪怕让他们射向自己的亲人他们也会照做的，忠义无法两全呐。 “唉……”长叹一声，泽洛蒂亚再次转过头看向洛拉，“汝去疏散城下的居民吧，让他们去教堂和广场避难。” “是，女王陛下。” 一直很繁华的阿纳托利亚城在这一个月在夜里只留下死一般的寂静，连猫狗也不敢大声叫唤，原本已经破败不堪的道路经过飞龙和地龙的踩踏变得只剩下一堆破砖碎瓦，这个城市原本的守护者的兽族战士们现在成了秩序的警卫，他们面无表情，黝黑的肌肤上只剩下时而冒出来的獠牙，手中的兵刃也在夜晚的月光下闪闪发亮。 她来到花园中，前几天留下的焚烧痕迹在草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迹，同时焦臭味挥之不去，即便是龙也害怕火，除了最高级的龙族之外其他龙族都很容易被杀死，杀或者被杀，这似乎就是他们的生存意义。泽洛蒂亚看了一眼坍塌的马厩，剩下的百余头飞龙还停留在那里，泽洛蒂亚带着自己最精英的战士们乘了上去，它们是最棒的坐骑，强壮的翅膀和敏捷的身体，坚硬的皮肤，虽不是刀枪不入但是却能最大程度延长骑手的战斗时间，唯一的缺点就是那过低的智能，这让他们只能成为奴隶。 妾身是因为太笨了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吗？她问自己，那天泰勒用风鸣喝令兽族战士们射杀这些龙，本来她已经让战士们做好了死的觉悟，幸运的是亚利克希亚并没有怎么怪罪她，龙女王的感叹就像是已经预见既定的命运一般带着部分士兵离开了。 她飞在苍穹中，阳光打在她晶莹剔透的肌肤上让人担心会烧起来，身后的战士们也跟在身后，她能清晰听到飞龙双翼拍打着风的声音，自己就是风，在天空中泽洛蒂亚的视野越来越开阔。 阿纳托利亚全城进入视野中，这里依山而建，却又靠在海边……接近热带的气候让全城的油棕叶片非常显眼，南边的街市和北边也层次分明，胜者若是自己他们或许没事，但如果是人类呢？她不相信亚利克希亚会善罢甘休。 城门并不遥远，她看见城下的大多是菲尔米娜的兽族兵，个个手握强弓，而人类骑士在后方，他们并列而排，从海岸直到平原的另一边，成千上万的人数，真希望亚利克希亚能够早点注意到，但很可能她发现了也不回头，自从莲战败于她之后这个魔族女王就像是对风之国已经失去了兴趣一般，他所追求的是这片大陆的土地而不是小小的风之国，只要利用强大魔物拿下涅芙拉伊特那么谁也无法阻挡她了。 回到战场上，泽洛蒂亚注意到那些王都来的人类援军虽然数量众多却没有架起攻城梯。这座城本身就摇摇欲坠，泽洛蒂亚的力量也弱了很多。要是攻进来的话自己毫无优势。即使地龙不死，在防守战中他们能发挥的力量也并不大， “是为了消耗我们么？”喃喃自语的同时她自己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他们的辎重应该比我们还少。泽洛蒂亚骑着龙向着天空中飞去。 嗖的一声，箭矢飞来，在未触碰到自己的时候就掉落下去，自己离弓箭的范围还远得很，身为狩猎民族女王的她深知这一点，这只是一次威吓射击，她想做的事情也只有侦查，向着队伍的末尾飞去，想知道他们的底细。然而地面的士兵所骂的脏话也传到她的耳朵里，“婊子！”“魔族的走狗。”“和谁都能上床的母狗。” 这些话是泰勒传出来的吗？当即她的队伍里就有一个兽族战士向下冲去，底下的士兵们纷纷举弓，还不等他作出反应就连人带龙被射下，泽洛蒂亚看了看那个被击落的兽族战士，他很年轻……看上去还没自己的女人。 “汝等，这就是不守军纪的下场。他是谁训练的？（Shalt,mema novana anugata vīmēdī?ti vana vinaya，kavuda ohuva puhu?u？）” “是我，陛下。(rajatumani，mama）”一名中年战士在天空中应答道。 “妾身赐你10人的荣耀。（upabhāryāva，dennayi 10 deneku.）” “荣幸之至！陛下！（magēsatu?a!）”那战士仿佛浑身充满了斗志，在一刹那间勒紧了手中的缰绳，他有力的双腿夹紧飞龙的脖子，自己立刻双手拉开长弓向下俯冲而去，他尽力躲闪飞来的箭雨，同时手中也不停放着箭，一时之间勇猛无敌，射死了一个又一个人类骑兵。但是飞龙也有承担的极限，很快龙身体一阵痉挛，他知道自己要坠落了，急于扭转飞龙的身体向着人群的地方坠落而去，随着轰的一声，老战士看着天边……自己美丽的女王的一个眼神告诉他自己已经洗刷了污秽，用十个敌人的性命。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88.安息日——3 女王的箭比风更快，碧绿的头发闪着荧光，在太阳照射下一刹那间甚至让人炫目。她的箭矢无形，随着凤鸣声响起身后的所有飞龙骑手们纷纷弯起自己手中的强弓，从下往上距离不够，但是从上往下射便完全不同了。女王的精英战士们擅长同时射出两到三之箭，在风精灵之力的祝福下他们箭无虚发，一轮箭矢数百支那便代表着箭矢深深扎入他们的身上，骑兵顶起手中的盾牌，但是他们的马儿可承受不住利箭，兽族的箭矢穿甲能力优秀，更别提较薄的马铠。在一阵畜生的哀鸣中他们再次举起手中的强弓，由于失去平衡他们无法在一瞬间防御，数百人中箭而倒。 “架盾！把盾都架起来！”菲尔米娜扯着嗓子高声喊道，这种重复的话听起来甚是多余，但在混乱的战场上她必须时刻提醒士兵们，因为眼前飞龙兵们正在屠杀着他们的战士，泰勒一声不吭，那个美丽的女王似乎已经有了觉悟，她骑着飞龙带着一众战士飞向他们队伍的末端，泰勒团长使了一个眼色，后排的巫师们立刻对着他们的方向施放出符文魔法，可火球和冰箭都只能打出一道直线，被泽洛蒂亚轻易闪躲过去。 躲闪，拉弓射出无形之矢一气呵成，巫师倒了下去，其他步兵慌忙架起盾围成盾阵将巫师保护起来。但是泽洛蒂亚又是一发箭连人带盾给穿透，她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箭袋，那里面还有十余支箭。巫师置于后方而不是中央或者前置在步兵之后，巫师无法发挥最大的能力，而且他们也没携带攻城梯，援军数量虽多但也都是血肉之躯，他们应该知道自己面对是兽族和龙族的战士们，这只能说明他们没有认真打算攻城。 泽洛蒂亚的视线对上了下方的骑士团长，女王现在就很想一箭将他钉在地上，可是在四目相对之时泽洛蒂亚倏地感到一阵冷颤，既然他们不打算攻城，那么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对了，莲在哪？亚莎又在哪？她的视线横扫战场，看到的只是一个个银白色的点覆盖整个战场，下方的人类士兵们气势汹汹，没了龙女王让他们也变得放肆了起来，但是没时间管这些了，她调转龙头，指挥着自己的骑兵们后撤，但是无论飞龙如何奋力扇动双翅她都赶不上阿纳托利亚的大门被打开。城上的守卫和弓箭手们已经被击倒在地。莲·阿尔卡德犹如一个巨大的幽灵，屹立在城墙上穿着一身黑衣犹如葬礼上的悼亡者，那把剑上沾着淋漓的鲜血，莲这一次下定了决心，自己不会被慈悲心而影响，这对他来说是不得不做之事。 “拿下他们！”泽洛蒂亚借助风的力量将自己的声音扩散到远方，每一个蜥蜴人或者兽族战士都听得一清二楚，他们明白这句通用语的意思，但是……城门随着嘎啦嘎啦的干燥机械音慢慢打开，每一个齿轮都像生了锈一样，可这没影响它的正常功能，阿尔卡德，亚莎……还有阿黛尔站在城楼上，他们偷偷潜入杀死城墙上的卫兵，无声无息，直到城门被打开时底下的杂兵们才意识到大事不妙。泽洛蒂亚的命令变得无力起来，菲尔米娜反应敏捷在刹那间就指挥着骑士们从城门鱼贯而出，看来早已做好了这个准备。 究竟是什么时候呢？他们这样心有灵犀？泽洛蒂亚幡然醒悟，自己的视线一直看着对方的队伍，却没有注意到自己人。骑士们挺起手中的长矛，银色的矛尖晃到蜥蜴人和兽族的眼睛，此时再弯弓射箭也显得为时已晚，石块在战马的蹄下飞速旋转如同投石一般飞出去击中某个兽族士兵的脸颊，骑士长枪挺出，矛尖带着冲击力将他们面前的敌人刺穿，后面跟着的菲尔米娜的兽族战士们则是更擅长马上战斗，他们的战斗方式既优雅又凶狠，弯刀后置在马臀处，待前方的敌人侥幸逃过人类骑士的长矛之后他们立刻在侧面划出一道半月状的圆弧将和魔族同流合污的同胞们开膛破肚。他们反应不及，蜥蜴人战士分不清两个部族间的区别索性乱杀一同，顿时兽族和龙族之间也造成了伤害，菲尔米娜见此大呼着，“prahāraya！（冲锋！）”。骑士们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优势，他们大破敌军，长枪也显得更加有力，在马所提供的冲击力下原本仿佛难以战胜的魔族蜥蜴人们也显得非常弱小。 “怎……”泽洛蒂亚说不出话来，不到一刻她的世界仿佛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有人再顾及得上她的命令了，大家只求能承受这钢铁的洪流后找到一丝反击的希望，可她只看到骑兵们突击，步兵们压制，此时那后排的巫师们开始用法杖指着天空上的飞龙骑手，处于惊讶之中的他们被魔法击落了一两人，泽洛蒂亚意识到不能够发呆了之后立刻弯起手中的弓，但是一下子却不知道该射哪个。 莲？不……他能躲掉。虽然自己已经愤怒到手指已经不听使唤想要瞄准他的程度了。那张清爽地宣布自己是胜利者一般的笑容，泽洛蒂亚口中的虎牙磨得吱吱发响。 巫师们？不，他们在队伍后方，随着骑士和步兵的闯入要是把精力放在他们身上只有一败。 那么前方呢？这飞龙如果喷射出龙焰的话说不定能烧死不少人，但那样必须下降到俯冲的高度。 自己的军队已经被冲散了，一箭拯救不了任何人，轻易下降高度甚至威胁到性命。 败局已定，只能从巫师的身上了。 她从箭袋中拿出一支了风鸣，就在这个时候莲的身子一晃，她看到一道黑色的剑气袭来，她首先想到的是这是他在之前的护城战争中用的一招。可自己成了这招的目标她才知道这东西多可怕，漆黑的压迫感和那种速度极快仿佛剃刀一般突进的迅猛趋势让她不禁心头一颤，等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飞龙失去了单边的翅膀，发出一声悲鸣后顺着城墙的方向下落。 “风……你们杀不了妾身！”她是风的化身，不可能会摔死的，巨龙的身体在迅速下落的过程中如同变成了一根失去重量的羽毛，轻飘飘地落下。 她还来不及得意，就意识到人类和亚人，是不能飞的……自己能操纵风，但是始终无法变成风。 恐惧充满了泽洛蒂亚的身体，她抬头看到了城墙上的那个男人，有着沙棕色头发的中年骑士。他似乎没有向前冲，而是来到了亚莎和莲的身边，手中也抓着一把弓。 “妾身，妾身不会死的！”似乎已经预料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用言语反抗着，抓紧自己手中的弓。 “不，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与她相比，丝毫不擅长用弓的泰勒也弯起手中的那把不知从何而来的钢弓。 风鸣骨质的响亮哨音的声音贯穿战场，箭矢在半空中画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后落在泽洛蒂亚的脚下。 她惊恐地看向天空，“oba！（你们！）” 天空中的一百龙骑手抬起弓，“natara kirīma?a！（停下！）” “upabhāryāva eya r?jina！（妾身才是女王！）” 并没有人听这些话，一旦听到风鸣的声音就拉弓，寻找落点，射箭……这已经成了他们的习惯，如同条件反射一般的，自然反应。哪怕是自己不想做，手已经在哨音响起的那一刻自己动起来了。 真是……泰勒的表情似乎觉得有些可惜了，不知道那是因为对方曾经是自己的床伴还是因为她的超凡脱俗之美。 但是，她美丽的瞳孔和头发最后迎接的只有漆黑的木材和金属……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89.安息日——4 龙骑兵很快被击落，他们意识到自己杀死了女王之后纷纷停止了抵抗，高度慢慢下降，就像是寻死一般。 每一条龙坠落的时候莲在城墙上都能感受到巨大的震撼，那动作宛如一只只扎入深海捕鱼的海鸟，只是他们再也不会上浮。女王的近卫在女王死去之时必须也跟着而去，他们听命于女王，也服从她的命令，也许是因为曾经那句听到风鸣声不管对象是谁都要拉弓去射的缘故吧，泽洛蒂亚因此而死。 莲知道泽洛蒂亚死了，他挥剑用黑色的剑气砍杀天空中的龙骑兵们，因为他们不反抗自己的动作也变得犹如一台机器，很快天空中就连一条龙都看不到了。于是他去寻找自己能做的事情，可四面八方都已经打得如火如荼，自己仿佛置身事外，只得靠在城墙上看着这一切，亚莎没有责怪他，泰勒也去前线作战，阿黛尔想要责问两句，但是被亚莎给拉走。莲过意不去召唤了几只恶魔来帮助他们的将士，似乎已经没有人注意到这些小恶魔们是怎么回事了，只要杀死蜥蜴人那就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也许之后有人会质疑莲吧，在守城战他用黑魔法的事情已经被人注意到，也许之后会有人来审问他吧，是圣骑士吗？还是帕特丽夏吗？ 但是现在，那些战士们不在乎……他们渴求的只有血腥而又荣耀的胜利。 他本来想了很多，想做很多，想要说很多。 这些动作，思想还有语言在泽洛蒂亚的陨落之后都随风而去，空气中弥漫着火焰燃烧木材的焦臭，哭喊和哀嚎的声音。莲·阿尔卡德发现自己这样的上位者在战场上所能做到的事情也少得可怜。一切发生得太快，结束得也快。他们中间也有不少伤亡，但是那一开始的冲击力和控制似乎已经将战局界定，听不到风鸣的兽族们已经不足为惧，蜥蜴人和留下来的少量龙人们则也处于混乱之中面对着四面八方而来的敌人。 到了第二天夜晚似乎尘埃落定，莲收回自己召唤出的几个使魔，这些小恶魔的爪子上都沾着鲜血，看来他们已经表现出足够的活跃，莲参加了战斗，但是一切发展都超出他所想的了。过了多久呢？杀戮和血腥味持续了一日一夜，等到金属清脆的碰撞声不再明显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除了这些还有很多事情等待着他们处理。 这就是战争，莲想着，在网络游戏的世界里，即使再拟真也不会出现让人厌恶的血腥味和尸臭，不会有苍蝇萦绕着地上血流干的尸体四处乱窜，而我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这一刻他没有想到魔王，而是把这些都归结到自己身上，即使是不得不做之事也显得过于残酷了。 菲尔米娜带着她的兽族军打扫着战场，泽洛蒂亚有不少手下都投降了，真正能够被训练得完全听从风鸣号令的战士数量并不多，大多数带出来的兽族战士似乎也早已对这个混血女王有所不满。墙倒众人推，不满于龙族压迫的他们也转身对付龙族和蜥蜴人们，战斗比自己想象更快就结束了。 死了很多人，很多人，他们不能复活在墓地，尸体也不会凭空消失，莲听到士官们的提醒后才下令将他们的尸体及时烧掉，避免因为玛娜成为尸鬼。他看着众人把那肠体外露的尸体扔进火堆之中，看着火焰燃烧的噼里啪啦声音，木材堆得很高，以便能够尽量容纳更多的尸体，听到士兵们高声呼着胜利的时候莲才意识到那些人多半是人类，兽族们都耷拉着脑袋，他们的行动皆是无奈…… 不知道女武神会不会带走战士们的灵魂，她们又会不会带走蜥蜴人们的灵魂？士兵们剥下阵亡士兵身上血淋漓的铠甲，将其扔到一边，满城的死尸回收起来不一会就让街道堆满了兵器和战甲。他看到赤鸠和她的盗贼同伴们在回收着兽族战士身上的金子，没人指责，所有兽族都迷惘了，不知自己何去何从。 他想要呐喊，呼喊着这个残酷世界的不合理之处，杀戮这种事放到游戏中就好了……大家一直都在网络上装勇斗狠，他见过不少心智尚未成熟的少年将杀这个词轻易作为心情的宣泄说了出来，但是他们有面对过这样的场面吗？血腥味传入鼻腔，而可悲的是在吸血鬼的感知下这成为了香甜的气息，断肢四处都是，有的被魔法打中烧成一句焦尸，经过一日的暴晒那些尸体更是恶臭四溢，蛆虫乱窜，肠体流露和自己作为半魔族的饥渴食欲只能让青年更加厌恶。他好想呐喊，但是他不能…… 这个城里谁都可以疯，谁都可以倒下，谁都可以接受不了这一切找个角落躺下，唯独他不可以。因为自己出生就被设定为涅芙拉的真民，传说中魔王和勇者唯一的孩子，光与影之子。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大家已经对他失望了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 这时菲尔米娜拖着一身鲜血来到莲的身边，她没受伤，莲让一只小恶魔保护着她冲锋。而这个少女本身的勇猛已经证明她也许并不需要这种呵护。 “战场已经在清扫，残兵数量并不多了。”她报告道，数万人即使夜以继日地杀也要花很长时间，尽管他们已经疲惫不堪，战士和巫师们一起尽力攻击可还是有人反抗。“市民们大多没事，似乎提前避难了，多数人躲在教堂和城堡里。龙族们没怎么伤害他们……倒是兽族，有个别……”她说不下去，自己的同胞们强暴妇女掠夺金银，在历史上他们掠夺成性，保留了暴力的血统。 “是吗……”莲没有责怪菲尔米娜，在战争中没谁能够顾及到那么多，这座城还保留着原本的模样就已经让人感恩戴德。不过从这件事中他更佩服的是亚利克希亚，她的士兵们军纪严明，但是莲从未想到她能让我们认为野蛮的魔族做到如此程度。果然她是一位高贵的骑士……我配不上她，回想起当初在魔界城堡的那次求缘，莲只能深深叹一口气。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90.安息日——5 “需要我出手吗？”莲问她，他想做些什么，但是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这场战役已经接近尾声，自己这时候出去难免显得有些马后炮，自己本来是作为牵制泽洛蒂亚的王牌，没想到泰勒用风鸣以毒攻毒。胜利应该带着喜悦，但是莲怎么也笑不出来，他无法理解欢呼着的骑士们口中所说的荣耀，这是一场悲哀的战争，尤其是对莲·阿尔卡德来说。 “魔族们士气大落，我方有绝对优势。您只需要让自己冷静一些，一会还要您发动动员，因为我们还未取胜。” 莲笨拙地点了点头，没错，还有亚利克希亚，我们还未胜利。接下来才是一场硬仗…… 过了一会泰勒也来了，亚莎和阿黛尔都来了。 “您不睡觉吗？”亚莎问他，这种善意的提问来自于他自身对于吸血鬼的了解，莲摇了摇头后亚莎明白他已经打破自己不吸血的约束，所以再也不受到困意的侵袭。 他打破了自己的原则，一切都是为了打败地平线另一边的龙女王。 “大人，我们的战场打扫已经差不多了，或许必须要去支援北方正在苦战的圣剑女王了？”阿黛尔随意说道，她面对这样的场面也丝毫没影响到心情，莲从心底感到佩服。此时泰勒过来插话，“等等，我们还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你们忘了吗？” “必须要做的事情？”阿黛尔看着众人，似乎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都已经了解到现状表现出一脸阴沉。 菲尔米娜不管阿黛尔，亚莎知道这个女人废话太多所以把她支开，等到两人走远之后菲尔米娜才开口。“没错，您必须快点吸精灵的血，否则失去宿主太久，精灵就要消散了。” 士兵们抱着泽洛蒂亚美丽的尸体来到他的面前，尽管身体四处都是被箭矢贯穿的伤痕可脸颊却完好无损，碧绿色的头发还残留着荧光，那大概是剩下的玛娜吧。不知道风精灵是出于对于宿主的怀念还是以他的时间观还没意识到宿主已死，总之等到这身体里的剩余玛娜消失希尔芙也要彻底离开了吧。精灵的玛娜将分散在这个星球上，等待悠久的时光将他重新聚集成玛娜的能量团，形成意识并寻找新的宿主，那可能是几十年，也可能是几百年。 泰勒看向她耳朵上挂着的碧绿宝石耳坠，长长的头发倾泻下来还未干枯分叉，依旧显露出倾国之美。他不免有些怀念，这个美丽的女人曾经差点就让自己放弃了复仇，沉溺在她奢华的胴体中。中年骑士深信自己没有投入爱情，他看了一眼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攥紧了拳头。 “我，不能……”莲显得有些拒绝。 “你必须，莲大人。”泰勒抱着她的尸体来到莲的面前，“趁着她的玛娜气息还未完全消失，你必须要夺取精灵的力量才能与亚利克希亚对抗，这是为了你的士兵们，也是为了人类。” 是啊，这是我必须要承担的，吸血鬼的身份哪怕暴露无遗也好，自己都必须这么做。接过尸体还未冷的美人，他看着她已经不再动的脸颊和微微闭上的眼睑，气色红润简直像是还活着一样。莲拥抱她，长牙伸到雪白的脖颈上，菲尔米娜转过头去，而泰勒让自己一直盯着。泽洛蒂亚的野心在她的人生中不断膨胀着，她是为人所不齿的混血，得到了风精灵的守护，屠了龙，成为一个众人皆知的女性英雄，但是走偏又是什么时候呢？ 用阴谋害死父亲？设计对付自己的姐妹兄弟。对于权力的绝对掌握最后让自己也死在这无条件遵从的绝对秩序之下，她的初心又是什么呢？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种族吗？不想被轻视的心情延伸到了整个兽族的身上么，但最后又扩张到要夺取吉尔克恩，甚至跪拜在亚利克希亚的身下，“你做得太过分了啊，女孩。”他喃喃说道，看着吸血鬼咬紧她白皙的肉里，看见她的皮肤失去血色变得苍白，看着长发渐渐回到尸体该有的暗淡。 萨拉，我真的做了正确的事情吗？ 中年骑士看了一眼天空，双月的位置又近了，他希望能够在双嗣前回到祖国，或许还能看到今年的庆典。 “大家开始议论纷纷了。”菲尔米娜提醒莲，他在城墙上吸血的动作被很多人看到了，而且之前守城的时候那些黑魔法的召唤卷轴，还有今天作战时的那些恶魔，自己的身份似乎已经无法隐瞒下去了。 “我早知道该有这天。”莲似乎并没有多么在意，他脑中想起一个人，加涅特的第二公主克莉丝特。她总是包容地接受着身边的一切，她那天在阿格特说过，她是火炎。 莲张开自己的斗篷变成蝙蝠一般的双翼飞到城墙的最高处，力量上涌，吸了泽洛蒂亚全身的血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活力，他站在最高处，身后仿佛映着月亮。“安静！所有人，望听我一言！”他高声喊道，洪亮的声音从平民大街直接贯穿市集到达广场，阿纳托利亚南北仿佛歌剧院那样的结构这时对传播他的声音有了良好作用。 人群聚集过来，那里面有人类也有兽族……兽族听不懂自己的话吧，但这都无所谓了。因为大家都静了下来，这时菲尔米娜站在自己的身前，莲一下就明白这是打算为他翻译的意思。 美青年点了点头，不再浪费时间了。 “我是莲·阿尔卡德。”莲道，“我是涅芙拉的真民，我曾经和你们的祖先在一起，和众神站在一起，和勇者站在一起对付魔王，那是三百年之前的事情……” 他留给菲尔米娜充足时间，听着少女高声呼喊的声音，他感受到了来自战友的信任和无条件的支持。 “这些是我的头衔，但我有一件事隐瞒了你们。” 菲尔米娜有些担心，眉毛微蹙，但她还是按照原话翻译。 “我是魔王之子，我是曾经的魔王和勇者索尼娅的孩子！我是，吸血鬼们的王。”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91.安息日——6 听到吸血鬼这个词底下的人们先是沉默了一会，但是不久他们就发出喧闹，全城的声音仿佛波浪一样传播开来，一开始声音是不解，但是很快就有聪明人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莲在守城战中所召唤的恶魔，在刚才的战斗中所召唤的恶魔，甚至还有人看到了他吸血的模样。莲无法隐瞒，他也不想继续隐瞒下去了…… 渐渐地，嘈杂声变成了吵闹，大家都开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们在听命于一个半魔族，当然没有人特别在意这个“半”字，叛徒呀，奸细之类的话似乎也从人群中爆发出来。莲预想到了这种情况，但他很欣慰还有人站在自己这边，和辱骂他的那些人争吵不休，他不想立刻停止，只是在事态还没到无法挽回之前让他们自己去理解，去感受，现在说话还太早。 然而，“Nihan??ava！”菲尔米娜的一声兽王语穿过人群，泰勒的笑容写在脸上，他知道那是安静的意思。“Oba amataka kavuda ārak?aka mema nagaraya？（你们忘记是谁守护了这座城市吗？）” 半晌间，兽族们的声音变小，随之，亚莎公爵也大喊出声。“安静！人类的战士们。” 高傲的骑士不再说话，他们不想表现得比野蛮的兽族更无礼，莲见多数人的心情都已经平复终于继续说了下去。 “我是吸血鬼，刚才已经说过了。”他的声音平静又洪亮，“除此之外，我也在数年内追寻着勇者的踪迹，从南方大陆直到加涅特的边境，到了那里我才找到了他！” 莲手指向远方的亚莎城，莎哈维尔公爵的脑袋还被挂在城墙上。 “莎哈维尔公爵的儿子，诺艾尔·茵卡罗兹·莎哈维尔就是传说中的勇者！”菲尔米娜意识到了莲的话之后立刻进行翻译，顿时兽族们仿佛看到启明星一样双眼重新出现了色彩，人类骑士则没他们那样虔诚，其中有一人扯着嗓子质疑，“这和你身为魔族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要为自己辩护吗，恶魔！” “我是恶魔，你说的不错，但我也是人类！”他已经彻底是莲·阿尔卡德了，“我说过了，我的母亲是勇者索尼娅！她被教会除名，只是因为她爱上了魔王，我已经记不太清那时的场景，但是我的母亲被教会的修士设计害死，身为魔王的父亲也随之陪葬。但是在弥留之际他们有一项共识，那就是告诉我不要复仇！” 菲尔米娜点了点头，将他的话传达出去。 “他们告诉我，人类是伟大的民族……若是他们的存在不被允许的话，那就让他们自己毁灭吧，我们的女神会亲自给人类的命运降下灾厄。但这不该由恶魔来插手，因为这片土地永远属于爱好和平的人们。” 他当然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不是说了这番话，只是他觉得如果他们真的是自己的父母的话一定会这么说的。 听完这些，底下再次变得嘈杂起来，莲的魔神翼再次变为翅膀飞到天空中，他低下头看着地面上的每个人每具尸体，他回想起了哈格，回想起在守城战中丧生的人。 “战士们！我们的战斗还未结束，真正的战斗从现在才要开始。”他悬停在半空中，站在广场的中央以尽量让每个人都能听到，躲在教堂里的平民和贵族们，城堡中的人也渐渐走了出来看着这位美男子的英姿。 “你们也许不信任我，我是恶魔，我吸了已经死去的战士们的血，我为了变得更强以面对亚利克希亚。她是一个强敌，在两年前我被她毫无悬念地击败，之前的守城战依旧如此，我们的实力本是天差地别，因为她是一位伟大的战士。”这种话继续让人群不安起来，但他依旧打算说下去，“但我一定会击败她！她必须被击败，因为她所效忠的魔王是这个世界的恶疾，她扩散着疾病和瘟疫，她掌管死亡和绝望，她让我们的大地枯萎失去生机，所以我们必须要阻止她。” “为什么是我们！”这个声音似乎宛如一道回音响在山涧，萦绕在大家的耳边好几次，对，为什么是我们？ 我们战斗得已经足够辛苦，已经足够费力，我们保卫了自己的祖国，这些一个个被扔进火堆里的蜥蜴人是我们奋战过的证据。大家都很想把这番话说出口，可既然不说出来原因也非常明显不是吗？ “我们拿着剑的手是为了什么而健壮？”莲高呼，回应着那个不知名的士兵，“因为我们是战士！我们有着保卫弱小的责任，我们有着让自己变得更强的义务，所以女武神会接走英勇的战士的传说流传在民间，所以战士们才期待着吟游诗人们为自己作曲。你们比谁都渴望着荣耀和尊严！” 在菲尔米娜翻译过之后，兽族战士们仿佛被唤起了热血，纷纷拔起手中的弯刀举向天空。 “在南方的帕提亚，圣剑女王正在迎击着我们的敌人，她是一个美丽而又强大的女性。” 底下有人讨论起圣剑女王，拉蒂亚了……两次击退黑骑士，正面面对魔王军从未退缩，她才19岁，身为公主也是加涅特的第一骑士。 “在我们说话休息的时候！她正在抵抗着龙女王！因为亚利克希亚要是到达海岸就会召唤出无人能够匹敌的巨兽贝希摩斯，届时再也无人能够阻止她了。整个大地都会陷落，教会也好，帝国也好，整个世界都将成为魔族的领土，你们的孩子会被杀死，女人会被恶鬼们奸淫！你们希望的是这样的结果吗？” 不，不！ 不，不！ 他希望听到这样的声音，也确实听到了。 士兵们用长枪的尾端敲击着地面，阵阵沉闷声响传到他的耳中，慢慢地，有规律的响声仿佛一曲歌震撼着每个人的耳朵，宁可战死也不要为奴，也不要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受辱。 泰勒跟着叫到，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戒指，自己所失去的东西，今天终于有将其拿回来的机会了。 不，不，坚决不！ 我们能够抵抗，因为我们是战士。 我们能够守护自己的子嗣和女人。 我们将为祖国和人类带来和平。 我们不会输给加涅特的女王，因为这里是我们的土地。 兽族和吉尔克恩人似乎达成了共识，他们确实一起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已久，哪怕一直关系不好，但在共同的敌人出现的时候他们都知道那是不得不对付的人。 “为之前的事情赎罪吧。”莲说道，臣服于亚利克希亚是泽洛蒂亚的罪，也是自己的罪。“让我们带着已逝之人的信念，向着南方进攻吧！” “向着南方进攻！” “向着南方进攻！” “向着南方进攻！” 声音依旧是仿佛波浪一般从城门处一直传到内城堡，他们整理好部队发现剩下的军队居然超过4万之众。 第一次面对魔族，人类燃起了信心。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92.舞蹈的终结——1 血红的月亮升起，整个天空都被染上血红，这个世界是杀戮和战斗的世界。原本在战神和幻神所统治的时期的确有着这么一段神话。人类最为尚武的英雄年代他们嗜血残杀，但是比任何时候都在意荣誉，那个时候涌现了一大批英雄，女武神会接走英勇的战士也是那时候流传下来的传说，那么……我们要是在这里战死了会有女武神来接我们去天堂吗？ 拉蒂亚头盔下冒出的一对鲜红眼睛炯炯有神，她是个凡人，长剑再为锋利，铠甲再为坚固那也不是亚利克希亚的对手，但是她和对手都不这么想。亚利克希亚挺直身体，全力迎接着面前的女王，如果在一对一的战斗中圣剑女王再厉害也丝毫没有胜算，可在冲锋的前一刻天空中的蓝色巨鸟俯冲下来喷出致命冻气，又有一波龙人被冻成冰雕了，甚至亚利克希亚的一只脚也被固定在原地，就在这一刹那拉蒂亚带着数十骑兵在草原上如疾风一般突破而过，那些冰雕变为雪白的冰晶散落在空气中，龙女王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上面有一道浅浅的伤痕。 圣剑女王一手持盾，一手持剑，她的精力全都放在自己的剑尖上，“拂晓黎星”的刃上闪着银光，她已经给剑付了魔，盾也是，圣盾术那是母亲最擅长的光魔法，能够保护她一次。她必须小心翼翼用尽全力对付眼前的敌人，因为她哪怕晃晃身子也会要了拉蒂亚的性命。 拉蒂亚带领的是骑兵，而亚利克希亚的龙人虽然强大却是步兵，步兵和骑兵战斗……死路一条。 虽说他们膂力过人，若是一般对手的话哪怕是骑兵也能连人带马一起砍翻，然而帕特丽夏所支援的五千众军之首和数百圣骑士可不是那么普通的对手。他们循着风息河的岸边而行，在夜晚月光照射到湖面的那些许波光粼粼就是他们的视线，长剑和自己的女王一样被附上削铁如泥的魔法，当双方交错而过的时候往往站着的是人类的骑士们，他们没有放松警惕，而是把注意力转到控制马身上，回过头等待着第二次冲锋。 巨龙依旧在天空中咆哮着，他愤怒的烈焰吞噬着地面的龙人，除了消灭敌人之外雷克斯霍尔一定还夹杂了别的感情，当初在狂龙山脉之时对于自己失败的不甘和逃走时的不堪，以及被自己的女儿饶了一命的羞耻。刚刚才被冻成冰雕的龙人们在瞬间又遭到高温火焰的洗礼，这时亚利克希亚才明白她已然陷入劣势。 那只冰鸟是水精灵温蒂尼……没有宿主她不会轻易出现在这个世界上，龙女王非常清楚，当然要是没有宿主的话魔王大人的封印也不会被解除，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她还能够恢复到原本的形态？难道说那个宿主有着能够承担精灵全部玛娜的空间吗？怎么可能，即使是自己也没有那么多的玛娜，这就是天才的意思吗？ 冰鸟飞过她的头顶，长尾带了一片冰晶如同星屑。“冲锋！”人类骑士们的声音再次响彻战场，士气正旺的他们判断也变得清晰，知道和天空中的强大友军互相配合，当他们开始了那致命的吐息后就骑马远离，等待空隙再次突进，他们这样的战术不知是练习了多少次，而绝非在战场上的临时发挥，就连自己那个骄傲的父亲也和人类为伍，你就这么憎恨我吗？亚利克希亚暗忖着，手指握紧了手中的剑柄。 此时圣剑女王已然和她面对面，两人四目相对，“报上名来，人类的王！”亚利克希亚问道。 “加涅特的拉蒂亚，拉蒂亚·涅芙·梅斯菲尔德，被你们的魔王所杀死的凯恩国王的女儿！我是圣剑女王！”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哪怕面对的是天下无敌的龙女王自己也没感受到一丝恐惧，谁都听说过菲亚山的传闻，谁都知道亚利克希亚带着她无敌的龙军团侵略整个吉尔克恩，就连莲·阿尔卡德在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不禁颤抖，因为除了魔王勇者外她现在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战士。 “哈哈，我想起来了，在魔王大人占领加涅特王的身体时你闯了进来。”回忆起那时的事情她只是一笑，伸出手向着拉蒂亚展示自己手腕上受的轻伤。“你做得好，人类的女王，拉蒂亚。”她称赞的同时收起自己的长剑，不管不顾战场上的厮杀和低吼，她深知自己已经陷入巨大的劣势，由于心情受到影响所带出来的龙人战士只是一小部分，地龙和飞龙也在城中被背叛的骑士一把火烧光，她原本寄希望于海边的召唤，若是贝希摩斯被召出来的话那么不管是什么敌人都能够再顷刻间泯灭。 而现在自己的数个军团被冰与火分割开来，然后遭到骑士们的无情抹杀。 “纵然是三百年前，面对众神的时候我都没有这么狼狈。我更想不到你能够说服我的父亲助阵，伟大的人类战士，在灵魂的层面上你和我平起平坐，甚至让我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上一次让自己有这种感觉的人还是…… 莲。 龙女王不想提起这个名字，原本以为在这里阻止她的应该是那个灰色头发的青年，他应该提这剑一个人走过来，和自己大的不分胜负，让自己活得光荣的死亡。 “龙女王亚利克希亚。”拉蒂亚跳下马来，她摆好架势扔掉盾牌，似乎打算把所有力量都放在下一击上，“你也和传闻中的一样，虽是魔族，但却是让人敬佩，拥有骑士精神的人。你的力量远胜于我，这一战我可能会死，但是我绝不屈服。” 在罗德库洛赛因特城的时候自己第一次遭遇了四天王，在王座之前被他们的气势吓到摔倒在地，摸爬滚打，难看地逃走了，沙拉曼德骑士团的团长和一众战士们刹那间就被枭首斩杀，自己沐浴在鲜血中被惊到魂飞魄散，丢了剑，失去了母亲和照顾自己多年的仆人，拉蒂亚想要证明自己已然是脱胎换骨，拥有继承火焰信仰的器量。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93.舞蹈的终结——2 四周所闪过的刀光剑影和利爪与盾牌所碰撞形成的火光仿佛为两个女王的舞台点缀上了花样。 亚利克希亚处在劣势，对方斗志正旺，但是自己不得不顾及龙族士兵们。龙王和温蒂尼还掌握了天空，向着地面喷射自己的怒火，一切都告诉她，快要结束了。 “很抱歉，伟大的战士，本来我想同你分个胜负……纵然是实力悬殊也应该对你表现出我的尊敬。”她把剑按在地上，魔界巨匠的华丽武器就像是街角所卖的生铁剑那样被随意插在地面上，亚利克希亚的手按在那上面说，“不过现在我必须要保护我的战士们，我很讨厌这样做，每次想到这个形态总会让我想吐，但是对于魔王大人的忠诚驱使着我，这是必须。” 拉蒂亚还没理解她的意思，她双手握住自己的长剑，左脚微微向前准备着下次斩击，龙女王的话却仿佛埋下了一颗不安的种子，四周的刀剑声依然响个不停，龙人们都被冲散只能为各自而战。圣剑女王的骑士们却保持着秩序一次又一次减少对方的人数，这样下去他们必将夺取最后的胜利，到时即使亚利克希亚再强也终将死于数千战士的围攻下，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够永生不死，就连神也有消逝的一天…… 可大地仿佛震颤了起来，起初大家都觉得是自己的错觉，马儿不安地踢着自己的蹄铁，不听将官们的指挥，他们的阵型大乱，强壮的龙人战士们甚至都有些站不稳，剑术高超的拉蒂亚都感到自己有些站不稳。远处的里夏特爵士满脸铁青，似乎又有逃跑的想法，而尤利塞斯大人则是稳固着自己身边的士兵。 西格洛老爷，要是你在的话能够在这时候鼓舞大家的士气吗？拉蒂亚这样的想法持续了不到片刻，面前美丽的龙女王身体便开始膨胀，她知道大事不妙，这家伙终究是一条巨龙，人形态的她已经是最强，那么变成了龙我们还能怎么办？她控制着自己发抖的身体强行冲上去，趁着拂晓黎星的魔法还在用剑深深砍入亚利克希亚膨胀的身体。她的铠甲被撑破，身体变得黝黑，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鳞。拉蒂亚的圣剑虽砍入了她的躯体中，却完全没有扎实的手感，下一瞬间，亚利克希亚的身体立刻膨胀到一座王宫那般的大小，她的圣剑仿佛一根牙签刺入了大理石的缝隙中，恐怖的事情还不止如此，她的身体依然在不断成长，变大……意识到形势不妙的拉蒂亚连取回自己剑的时间都没有，她果断转身逃跑，骑上自己的马儿甩鞭奔驰，并大叫着，“快躲开！所有人都躲开！” 呼喊声在战场上难以传到很多人的耳朵里，亚利克希亚的巨大身体让他们难以想象……这头龙究竟有几百拉尔还是有一弗拉那么长，拉蒂亚觉得自己连她的一片指甲盖也无法触及。龙王雷克斯霍尔在她的面前犹如孩子中眼里的小巧玩具。雷克斯霍尔盘旋在空中，感到有些不妙，而维妲所化身的冰鸟也尽力飞行躲开她的双翼。 此刻太阳已经升起，龙女王无声无息，没有急促的龙鸣也没有剧烈的吐息，她只是张开自己的双翼，那一刹那旭日就被遮蔽，大家再次回到了黑夜的拥抱之中。 “天呐……”尤利塞斯爵士只能发出这声哀叹，然后英格丽德的两个兄弟更是在战场上目瞪口呆。她那锋利的爬虫眼睛看着战场上的每一个人，张开的双翼此时振动了一下，拉蒂亚只感到有一阵猛烈的风暴，自己连人带马抓不住地面然后飞了出去，战场上的其他人皆是如此，就连她手下的龙人战士们也是一样。大家承受不了这样猛烈的风，以往的西风是那么温和吗？拉蒂亚连质问自己的时间都没有，自己飞到了远处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周，平静的风息河此时波涛四起，宛如暴风雨的大海那样动荡。 再次拍下双翼，这回再也没有半个能够站起身的人了，他们多数倒在地上，有些撞到岩石受了伤，有些被卷进风息河中溺水而亡，还有的随着龙卷飞上高空然后重重地跌落在地上。当然亚利克希亚最终还是飞了起来，难以想象那样巨大的身躯是什么驱使着她飞翔，只是活着的人们都已经明白。 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龙已经不再是雷克斯霍尔了。 龙王是那么渺小，那么孱弱，就连冗长的龙鸣都显得干燥……他看到女儿的惊人面貌后吓得连连后退，曾经的王者也有如此不堪的一天。上一次看到亚利克希亚变成龙的样子还是在数千年前，雷克斯霍尔不敢去思考，自己真的看过她的样子吗？她的成长已经远远超过于同类，是因为她太天赋异禀还是因为成为了魔族之后吸收了大量玛娜呢？不管如何有一件事是确定了的。 不是她的对手，几千年来她强了太多了，自己的实力却还没怎么变强。 雷克斯霍尔张开双翼就想逃跑，庞大的身躯此刻与亚利克希亚对比如同一只小鸟。龙女王抬起她的上下颚，下一瞬间，仿佛太阳上迸发的烈焰喷射而出，火焰犹如陨石的坠落，这个空间也要被如此热量给扭曲。龙王怎么飞也逃离不了这股龙焰的范围，因为她的火焰实在是太过于壮观了，从帕提亚到阿纳托利亚南边数十弗拉的距离都燃起了火舌，这片大地已然陷入了火焰的地狱，而龙王消失在烈焰之中，悲惨的龙鸣被噼里啪啦的燃烧给掩盖，最终连一丝灰烬也看不到。 绝望如同面具，被戴在拉蒂亚的脸上，没有人再欢呼他们即将到来的胜利了。 这个世界完蛋了……他们所有人都这样认为你着，包括龙人们。但他们的脸上闪烁着光芒，仿佛看到这个世界被摧毁也丝毫不在乎一般。 还能够怎么战斗？我们在她的眼里不过是一粒沙尘。 亚利克希亚真的是因为讨厌这个形态所以才不变化吗？她的力量应该比魔王还强吧？ 要是魔王比这头山脉一般的巨龙还强的话我们绝不会有丝毫机会了，不可能的，就算是涅芙拉的真民也有做得到和做不到的事情，现在眼前的就是做不到的事。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94.舞蹈的终结——3 单单是振动双翼就能掀起风暴，然而飞到天空之时连整片苍穹也能遮蔽。维妲从不认为巨大体型的生物就能多强，但是现在她改变了想法。这家伙会把我们连同她的部下一起烧成灰烬，不，她只需要把自己和雷克斯霍尔消灭然后让自己的龙人兵们消灭残留的骑士便好。 但是现在雷克斯霍尔已死，在一瞬间被烈焰吞没，犹如拍死一只苍蝇那么容易。那么剩下的目标就只剩下自己了。意识到这点的她振着冰晶双翼，好在自己的速度要更快一点，她的鹰眼鸟瞰平原大地，黑影近乎将地面上的影子完全笼罩，在亚利克希亚喷射吐息的时候她已经根据影子的动作转动自己的身体所以平安无事。 这四周没有山脉只是一片平原，西风吹拂到草地上只能让她看到绿色的原野如同波纹那样一道一道。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存在是魔王和勇者，在那之后有数种能够并驾齐驱的人物，维妲暗暗想道。精灵们因为继承了女神纯洁无垢的元素之力所以紧随其后，应该是这样的没错。但在选择人类作为宿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损失了大半的力量。精灵的身体因为大地的四分五裂而不得不选择依附人类的身体，毕竟他们是涅芙拉的直属造物，可这也限制了他们的能力。 维妲是个天才，对于玛娜的容量和操控显得无可挑剔，哪怕是魔族也没法做得像她这么好，维妲明白自己强大的原因，她追求着力量带来的绝对自由。这个世界上最强的是勇者和魔法，其次是精灵，涅芙拉的真民们或许能够与之一斗，但现在涅芙拉的真民已经快要消失殆尽，换而言之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的最强。 降服雷克斯霍尔只用了第二重变身的实力，真的是他老了吗？还是说眼前这条巨龙已经强大过头了呢？她振动着自己的双翼，操纵尾巴保持平衡让自己躲避巨龙的一切攻击，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显得游刃有余，可速度上的劣势却显现了出来。对方是身长超过一弗拉的巨兽，这种怪物的翅展也非常惊人，每扇动一下翅膀就像是带起了旋风，让自己远远飞出想象以上的距离，维妲只有放低身姿躲避，回头用尾巴带出一道冰雾遮挡对手的视线。 她是那么优雅，和一直强调着力量的维妲完全不同，仿佛她的目的已经不是为了取胜，也不是为了那个地面最强的王者名号，她只是想要再坚持一会，期待着奇迹的到来，至于奇迹是不是真的存在，这不是温蒂尼的小姑娘想要证明的。她一直强势，自由，随心所欲。 拉蒂亚惊讶地看着他们的战斗，她从没想到维妲依然会坚持着战斗，这不是不战不行……虽说亚利克希亚瞄准了她，但诺是她变回人形躲在人群之中逃掉的话就不会成为巨龙的目标，一次两次烈焰的吐息她也能够接下来，因为她是水之精灵温蒂尼的化身。 她的翅膀是冰蓝中透着些雪白，纤细又优雅的身躯让她想起了一个词——不死鸟。或许那就是温蒂尼原本的样子呢，沙拉曼德传说是被火焰覆盖的巨大蜥蜴，而温蒂尼则是冰蓝色的不死鸟，希尔芙是奔跑在平原上碧绿凶狼，诺姆则是全身披着岩石铠甲的巨人。拉蒂亚不再观战，她重新骑上马，看向刚才亚利克希亚变身的地方，自己的长剑拂晓黎星正稳稳插在地面上，大概是巨龙升天之时把它落在那里了吧。 拉蒂亚双腿夹紧马儿的侧腹，飞奔到自己的目的地没有下马而是直接弯身抓走地面上的长剑。她一边奔驰在草原上一边大声呼喊着，“战斗还未结束，所有人继续站起来战斗！你们的敌人还在面前。” 尤利塞斯·卢修斯·福卡德大人，他第一个抓起长剑砍杀面前还未反应过来的龙人，剑刃沾着血，他同样大喊道，“站起来啊！全都站起来，我们还有能做的事情！我们并没有输！” “没错……我们还能够再打！”西格尼·莱尔巴尔此时艰难地用自己仅剩的右手支撑起身体，再者就是维克多大人的两个儿子，吉姆和卡尔兰。他们都很稚嫩，要是可以的话真不想让他们上战场，但是现在必须要动用所有的骑士…… 在刚才巨龙的冲击上大家都被吹翻在地，不管是龙人还是人类，他们听到拉蒂亚以及各位爵士的呼喊之后纷纷寻找自己落在身边的武器开始厮杀。狼狈不堪，很多人没有时间骑上马，众军之首那自豪的骑兵阵型也因为一次的干扰而被破坏，现在龙人战士们举剑来攻，他们只好仓皇应对，骑兵对上步兵还有极大优势，但在双方都在陆地上时龙人们优异的体力优势就表露无疑，他们不可能会输给人类，领头的龙人战士杀死了一个人类战士后撕裂他的身体咆哮着，拉蒂亚举起爱剑就掠了过去将他的脑袋斩了下来。看到这一幕的人类骑士们仿佛又重拾了信心。 天空中巨龙依然在和维妲缠斗，冰鸟动作敏捷，她的冻气也很致命，非要找出一个能够伤到亚力克西亚的生物拉蒂亚相信那一定是维妲。每当亚利克希亚靠近之时她没有愚蠢地选择逃跑，而是灵巧地从巨龙的身下背上蹿过，同时也不忘记攻击。亚利克希亚的龙焰比她的父亲更为炽热，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现在拉蒂亚明白了为何那个恐怖的雷克斯霍尔一直恐惧着自己的女儿。而维妲，她的冻气在一刹那间仿佛连巨龙的吐息也能够冻结。 还未挑战魔王，但是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接近于最后一战，骑士们的数量在不断减少，天空中维妲没有丧命已经是一件幸事，因为她最终不可能全身而退。刚刚卷起波涛的风息河还未平静，维妲的力量已经再次将其变成一片死寂。 这是全人类最后的希望了，拉蒂亚想着，太阳越深越高，渐渐亚利克希亚的双翼已经无法遮蔽太阳，但是她还是能够看到那巨大的阴影投射到大地上。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94.舞蹈的终结——4 维妲第一次用处全力还处于下风，克莉丝的才能最多只能变身到第二阶段，那个风精灵的宿主根本就没有才能……想必是四人当中最弱的一人。唯有自己和诺姆，诺姆并非通过寻找宿主，而是屈服于魔王获得了能发挥力量的强韧魔族身体，但维妲一直坚信自己是四精灵中的最强，她闪过一道火焰，穿梭在巨龙那百倍于她的躯体中，注意着锋利的牙齿和爪子同时寻找着她的弱点。她喷出冻气只是冻到她的表皮，亚利克希亚一晃身体就能将那层冰晶抖落，然后如同锋利刀片一样掉下来砸中龙人或者人类骑士，显然维妲并不在意这些，她等待着机会的到来。 但是一直的躲躲闪闪似乎已经让亚利克希亚失去了耐心。她再次振动自己的双翼，又是一道强烈的暴风，地面的骑士只能叫苦不迭，拉蒂亚紧咬着下唇看着天空中的龙女王又一次升高，这次她的巨大脑袋对准地面，像她这样的巨龙要是喷出全力的烈焰的话想必整条风息河都会蒸发殆尽，她知道大事不妙，她希望自己有一对翅膀现在就能腾空而起，而不是在地面上和这群缠人的龙族们战斗，但是亚利克希亚真的会那么做吗？她是个高贵的骑士，她在变为龙之前也说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子民，忠于魔王。拉蒂亚觉得现在的巨龙丧失了理智…… 不管拉蒂亚怎么想，与亚利克希亚战斗的都是自己，维妲看了一下地面如此想道。人类战士越来越少了，他们单打独斗可不是龙族战士的对手，现在陷入了两难。面前的巨龙别说打败她了，就连受伤也绝无可能，她的身体是那样巨大，自己带来的伤害仿佛就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而已。但是无论多强的生物都会存在一个弱点的，越是强大弱点也更为明显。都说龙在颈部有一道逆鳞，那里脆弱单薄，并且是她的致命伤。维妲也振了一下自己的双翼，她爬升到高空之中，仔细观察确实看到亚利克希亚的颈部长着一排倒着的鳞片，她从没观察过雷克斯霍尔，因为对付他不需要这么麻烦。人们只会在强者的身上投入更多的精力。 维妲升高了，她周旋着的同时尝试迂回靠近那块鳞，不能轻易暴露出自己的意图，要是被发现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龙是极具智慧的上位种族。她在脑袋里想了近乎数百种攻击方式，用自己擅长的冰锥？她害怕对方稍微偏离一下就会躲过去，而且威力究竟能不能贯穿逆鳞碰到她那鳞片下的柔软血管，一切都是未知。维妲向着巨龙的左翼飞去，在亚利克希亚张开臂膀打算吐息的一刹那用尽全速冲进她的怀中，可随后传来的是一声闷响，维妲只感到一声耳鸣然后身体用不上力气，她被握紧在巨龙的爪子当中。这是亚利克希亚的陷阱，是她诱捕自己的方式？ 她张开鸟喙打算做最后的抵抗，一道冰枪被吐出，瞄准着亚利克希亚的逆鳞，但是亚利克希亚仅仅是低了低头就用自己的脑袋将其挡住，冰枪四分五裂。果然除了那里之外她的身体就如同钢铁一样坚硬，万事休矣……维妲从不死鸟的样子恢复到人形，恢复到红发的幼小女孩模样，亚利克希亚挥动爪子，如同赶虫子将她扔飞在半空中，自己则是张开上下颚。维妲幡然醒悟之时明白自己死之将至…… “维妲真是蠢啊……”她的身体在半空中旋转着，喃喃说道。 一直在追求着力量，但是最后只能被更强的力量所击败，她不甘心，犯规级别的残酷和冰冷的事实摆在眼前，没有多余的理由，仅仅是因为自己不是亚利克希亚的对手。他们将迎来彻底的败北，人类就此将被魔王消灭，而整个伊欧加尔德大陆即将沦陷。为什么人家要想这个？维妲对自己心中莫名其妙的想法逗笑了，自从在罗莎镇被克莉丝察觉了真相之后自己已经很清楚自己的生活方式了不是吗？以力量击败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强者，君临在他们的顶点，但维妲从未想过自己败北之时是什么样子，因为最初就决定好了要以全胜走到这个世界的顶端。 她觉得自己醉了，想得太多了……伊薇特，自己那个可怜的妹妹。注定活不了太久的蛭子，让她坚持活下去的是对于改变蛭子的决心，那么让自己想要活下去的因素是什么呢？仅仅是因为想变得更强吗？不，她和克莉丝说过强大就是自由，就像儿子顺从父亲，人民服从于国王和领主，而走在路上的商人不得不向全副武装的山贼们低头。那么弱小的人们又在想着什么呢？因为自己弱小所以想变得强大，想要不再被人欺负，想要让自己伸手就能够到一切。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还很弱小，真正的强大应该是无欲无求的才对，自己还绝非自由。 现在想这些有些太多余了吧，毕竟死期已到，她闭上眼睛。 可还未等到自己的眼睑阖上之时，视野之外就有一道黑色的光奔袭而来，速度远远超过了自己眼睛所能够捕捉到的，随后一声巨响，仿佛过了好久维妲才发现那是亚利克希亚的声音。亚利克希亚的龙鸣听上去满是哀伤和痛苦。她的胸前的逆鳞被击碎，碎片飘落在半空中，巨龙整个身体失去平衡，落在风息河的边上，她的坠落将那块地方的龙族战士们尽数压碎，平原凹出一个大洞，风息河的河水灌入其中，那一声巨响仿佛让很多人的耳朵都聋了。如同山脉从天上掉落砸在大地上一般。 但是战斗还未结束，维妲注意到自己的身体正被一个男人抱着，他长着一张仿佛女人般的脸颊和灰色的卷曲中长发，黑色绣上金边的斗篷破破烂烂，在此时的外却如同蝙蝠的翅膀一样。维妲看向地面，看不到边际的大军踏着尘土来到龙族们的面前，龙人们很快就被击杀殆尽了，就连那少数可以称为传奇战士的高等龙族战士在人数围攻下也难逃一死。风息河还未平息，大地也添上了新的疮疤。 “人家这是在做梦吗？”维妲看着那个男人问道，“维妲好像记得你，在罗莎镇带着克莉丝的大哥哥？”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95.舞蹈的终结——5 莲托住少女稚嫩纤细的脖颈和她柔软的膝盖窝，她表情恍惚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巨龙被他的“魔神剑”击中逆鳞坠落，应该还有一口气在，但是恢复成为人形倒在地上。 “我是莲·阿尔卡德，涅芙拉的真民之一。”他表情看不出丝毫喜悦，明明已经战胜了如此强敌为何还闷闷不乐呢，维妲不太擅长观察别人内心的细腻情感，她只是知道自己被一个强大的男人所拯救，稍稍有些小兴奋。 “嗯，你很强，嘿嘿~”维妲双手环绕过青年的脖子，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对于她来说这是好不容易等到的奇迹，自己第一次害怕死亡之时得到了拯救。但是对于青年来说击败亚利克希亚并非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她强大又美丽，为什么能打败她？真的是因为吸了泽洛蒂亚的血的缘故吗？那么自己现在上去吸了亚利克希亚的血是否能变得更强呢？这个邪恶的想法在他的脑袋里仅仅持续了一瞬，为此他已经连忙摇头。 亚利克希亚是一位高贵的战士，她应该得到战士应该有的荣誉。 在到来战场之前他们就已经注意到巨龙的身影。他有一支大军，四万多人，天空中那头巨大的龙即使在阿纳托利亚城中都能清楚看到，莲只是一眼就猜出那是亚利克希亚，龙之女王的真身。 她的翼展和黑色的身躯，即使变成巨龙之后依然诠释着美丽的定义，但是在巨龙之下的人类骑士又面临着怎样的压力？莲张开自己的魔神翼飞在天空中，把大军交给菲尔米娜，他要身先士卒，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中涌现出无穷的力量。于是莲朝向那头巨龙径直飞过去，这一次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待，自己的力量成长了数倍……即使不用探查魔法也能明白现在的强度已经能和亚利克希亚一战了，魔神剑击碎了她的逆鳞，就是在刚刚，温蒂尼尝试攻击那块逆鳞的想法被莲注意到，他挥出长剑的时候才明白自己的实力已经是今非昔比了。 逆鳞那里集中着心脏和血管，一旦破裂便是致命，他正好击中，如同疾风一般的速度让亚利克希亚无法躲避。 之后莲的大军消灭了地面上的龙族，即使他们能够以一敌五在面对数量优势的时候也变得丝毫没有抵抗力，更何况现在他们见到自己的女王陨落，士气已经丝毫不存在。 这就是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 莲降到地面将维妲放到地上，维妲还未反应过来想要同这位勇士说说话的时候他便已经张开魔神翼来到亚利克希亚坠落的地方。 风息河在她恢复人形的时候便重新流淌，流水填充着陨石一般的坑洞。亚利克希亚躺在岸边，奄奄一息，四周都是龙人尸体。 她张开眼睛，即便是受了致命伤依然能够活一段时间，真不愧是这个世界上最强也是最后的巨龙。亚利克希亚的铠甲早已被巨龙化的自己所撑破，她赤身裸体倒在那里，莲摘下了自己的斗篷披在她的身上。人类和兽族的联军们似乎已经在庆贺自己的胜利。风呼啸着，莲和亚利克希亚对视，河面尚未恢复平静，但周围的一切都已经被呐喊声给覆盖了过去。 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莲开口道，他本想蹲下身子近一点看看亚利克希亚的脸，但意识到这对亚利克希亚来说是一种侮辱之后他便站直身体，“刚才的你是有理智的吗？” “不太清楚……我的意识很模糊，或许是太久没有变成这个样子了吧……我一直感觉头很晕。”她虚弱地说，“但不管如何，我总觉得自己做了很多错误的事情。一般情况下即使是再冷漠我也不会杀死父亲吧。”龙女王抬头看向天空，明日照亮战场，她和自己的龙族战士们倒在地上，血液反射着阳光。 “莲，你觉得我错了吗？”亚利克希亚第一次呼出自己的名字，往常那张美丽脸颊上的刚毅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就像一个无助的女孩，在问着自己最信任的男人。 莲感到有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很难说出话来，他不知自己应该点头还是摇头。 “如果我说你错了呢，你会后悔吗？” “我不会……要是没受到致命伤的话……我依然会站起来杀你。” 现在的她即使没受到致命伤也难以打败自己了吧，在数万大军之中，在自己吸了泽洛蒂亚的血变强的现在。但是了解对方的人之间不需要多余的话语，莲只是点了点头。 “嗯，这不是我想听的答案，但又是我能猜到的答案。这才是你啊，亚利克希亚，我喜欢这样的你。”他温柔说道。“好胜心强，有着原则和尊严，善战但也不滥杀……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不喜欢说‘如果’，但我现在很想和你聊聊如果的事情。” 看到亚利克希亚点头之后，他才缓缓坐下来，坐在充满血腥味的河岸边，脚下的野草仿佛也被染上了一层鲜红。龙女王胸口的血液涓涓流出，浸湿了莲的那传奇一般的斗篷。 “让……我猜猜吧，你最想说的‘如果’。”亚利克希亚微笑着看他，伸出手摸着青年的脸颊。“在魔界的时候，你当上代理魔王的时候，你是想说那时你没有……做魔王，直接离开魔界就好了吗？” 莲握住她的手心，体温已经在下降，他想温暖这个女人，但是死之将至谁也无法阻止，况且她说了还能战斗的话一定会杀了莲。于是青年只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话语上，亚利克希亚的声音在虚弱之下失去了平时的刚毅，无比温柔，还是说平时的她太过于逞强了呢？莲希望是后者，第一次自己从棺材中醒来在魔王的城堡看见她的时候，眼前的是面无表情的美丽美丽女性，他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96.舞蹈的终结——6 她曾经一次次引导无助的自己。 300年前只是参加了讨伐了魔王的一战便被莉莉姆催眠，醒来之后却身处陌生的魔王城内。 因为血液的缘故他没有被封印在石壁内，捡回一条命，但也因为血液。身处魔界之中，身为半魔族的他不受信任，异族的血液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你并不属于这里。 剩余三天王那里传来的无声威胁一直让他背脊发冷。这时候只有亚利克希亚一直支持着青年，莲在那个荒芜的世界里看到她柔顺的马尾长发和纤细的身躯总让他感到耳目一新。每一次自己看到她美丽的脸庞的时候，每次她默默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时候。 虽说最后离开城堡重新站在人类那一边的时候让他心疼不已，当时莲在乎的不是魔王和其他人的想法，而仅仅是因为亚利克希亚看着他的泪水。莲回忆起那时候她哭了，不情愿地出手，又不情愿地分道扬镳，一年间的相处仅仅是因为立场的不同而决裂，但这也是他们之间根本性的差别。 倔强但又稳重的亚利克希亚在自己面前唯一流泪的一次。 这件事也让他后悔，但是要说有最为后悔的事情的话，一定是那一次……他刚刚平息兽人和蜥蜴人的纷争回到房间正打算休息的时候。 莲回想想到这里才缓缓张开口。“那一次你说，若是和你结为连理的话，说不定大家会渐渐改观。” 那还是他刚刚成为代理魔王，半魔之血难以服众的时候，亚利克希亚鼓起勇气向莲提出有一种方法能让魔族对他改观，通过联姻的方式，青年当时一时根本无法反应过来，再次提起又会尴尬。 “唉……”听到这句话她的脸颊微微红了，“我有说那样的话吗？”龙女王打算否认，可莲笑着抚摸着她的脸颊。 “你说了，我本来是想要答应的，但是一时之间太惊讶没有来得及作出回答……非要再讨论一次‘如果’的话，这就是我最想说的。如果再让我重选一次，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你……” 在你还来不及收回这句话的时候，在你不会觉得我是软弱男人的时候。 “……”龙女王一开始没有说话，她的眼神吐露出自己的想法，那是有些憧憬吧，莲想着。很快，她有胆怯地微微抬头，“如果我再问一次的话……你会答应么。” 她每一次开口都会牵动起剧烈的疼痛，血液虽然在流失，可心跳还是如此炽热。 “我会。”他回答，“我现在就答应，立刻。”莲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口吻有些恼火，那是对自己的愤怒。 “如果”这个词会让人越陷越深，思考如果的后面，如果当时自己答应了她就不会有这些事了吧，但是没有后悔药吃，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单单是决心是不能够挽回一切的。名为莲的男人能做到的只是坐在她的身边，用左手臂挽起女性的后颈，头发摩擦着他的手臂，女人长着龙角，手臂和身体的些许位置也有着坚固的龙鳞，但是她依然让人感觉超凡脱俗，美艳异常。 他的右手抚摸着女性的脸颊，额头贴近，亲吻她的脸颊。 “真……让人后悔，命运要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就好了……好想当你的妻子，我们一起统治那块地方，莲，魔王大人是非常强大的存在，不止是在力量上……若要挑战她，你一定要小心，她从300年前成为魔王的那一天开始就拥有名为‘支配语’的能力……这种能力会吸收一切魔族的灵魂，以获得他们的能力……你也是一样。除此之外她还是唯一和女神交流过的人，她的想法远超你们的想象，你最好不要以身犯险……人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你的使命在打败我的这一刻就已经完成了，接下来不该是你所要面对的……” 他不勉强亚利克希亚说出一切，忠诚如她现在说出这些话完全是出于对自己的爱情，他不想再多问，接下来的命运要自己面对，但是我不能够逃避，莲心想。 “我将和勇者同行，我不会像300年前一样，这次我会倍加小心……”莲婉言拒绝了她，虽不知道自己能走到什么地步，但到最后为止他都会不断走下去。 “莲……”龙女王没再劝阻，她只是也伸出自己的手抚摸莲的脸颊，亲吻上他的唇，这是现在虚弱的她唯一能够表现出自己爱情的方式，“要是还能再见到你就好了，如果我们之间没有差别……在和平的时候遇到你，该多好……” 今天他们已经说了太多“如果”了，青年听够了。 “那就等下次吧。”莲回答，“这个世界有灵魂的生物都将回星球的意志中然后重新分配能量。” “那是什么……意思呢？”亚利克希亚问道。 “轮回转世。”莲简洁地回答。 她想笑出来，可是那样会很疼，龙的心脏也不能一直跳动，尤其是在已经快没有血液的时候。 女王从不害怕伤疤，唯独现在疼痛也让她觉得恐惧，和他对话的时间，仿佛会因此而变少。“既然如此……你可要等我哦。” “嗯，一百年也好，一千年也好。”莲道，“我为能遇到你而感到喜悦，第一次从棺材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你还不是其他人，这已经幸运非常。” 到最后才能够和解，到最后才能互相相爱……这是没办法的事，亚利克希亚依然觉得自己还能战斗的话会站起来攻击面前这个最爱的人，但是现在血液已经流走很多，她快要断气了，“再见了……美丽的吸血鬼。” “我会等待你，美丽的龙女王。” 话音刚落，她的身体就失去了最后一点温度。 她的表情很安详，阖上眼睑就像是睡着了一样，莲用斗篷包裹住她美丽的胴体，一条龙尾还露在外面……用公主抱的方式托起她。 现在，还有一件非常残酷的事情要做。 他回身看着自己的军队，大家还在庆贺于胜利，所有人都为自己打败了龙女王而欢呼雀跃，莲睹了一眼，自己和亚利克希亚交谈的时间似乎只是短短一瞬，没几个人注意到他们之间那种不正常的亲密。 莲尽量往地势高处走去，他看到菲尔米娜关心地走过来，也看到拉蒂亚在战斗中受了伤，现在圣骑士们正在治疗她。他还顺着风息河的河流看去，在一眼能看到地平线的草原上他看到远处有一队人马正往这里赶来，为首的女孩长着耀眼的银发和红瞳，她的身后跟着的是金发少年，兽族战士还有几个佣兵模样的人。 不知为何，那女孩抬起自己的手臂，让她的部下停在原地。仿佛等待着什么一般，莲明白了……四万多人的大军已经在打扫战场，收集自己的战利品。他们没有受到多大伤害，地上插着的箭矢，长剑，被他们纷纷拔起。被马蹄踩烂的草地处处尽是鲜血，龙族在今天终于结束了他们在这片大地上的征程。 莲走到山坡上，抱着手中的亚利克希亚，这时人群才注意到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诸位！我们已经获得了胜利！龙女王亚利克希亚的尸首在此！” 狂热的战士们听到这番话时吃了一惊，随后他们看到吸血鬼的手中抱着的是长着龙角龙尾的女人，便立刻欢呼出声，声音此起彼伏，犹如波涛一般一股一股袭击着草原。 克莉丝特和他的人们在不远处听着男人的发言，“看来我们来晚了，成了坐享战果的小偷了吗？”马凯微笑着看着这一切，“但是这群人狂热异常啊，难道是受到了勇者小少爷的影响？”他回头看看戴着漆黑眼罩的诺艾尔，瞎了眼睛依旧可以发挥他作为勇者的能力。远处的战士们感到有一股热血涌向自己的身体，仿佛顿时有了无尽的力量。 莲看着他们，面无表情。 自己说出来让他心痛，抱着亚利克希亚的尸体却让她成为被仇恨的目标，这可是他最爱的女人呐。可他必须接着说下去。 “我们已经不再是待宰的羔羊的了，我们不再处于被动，这片大地是我们的大地，是所有伊欧加尔德大陆上热爱和平种族的大地，我们要把魔族赶出去！这只是个开始，我们要重新夺回加涅特！” “重新夺回加涅特！” “杀死魔王！” “夺回土地！” 这情景，就像当时自己在魔王城堡时，当时占据了魔王魂的疯狂魔王德鲁库尔号召魔王军时所面临的情景一样。但这时，是必须的吧。 我们已经不再是无助的人了，莲望向风息河的那边，克莉丝特骑在马上。 随后他又看向拉蒂亚，圣剑女王伤未痊愈便要站起身来，他阖上眼，走了下来，也许真的如同亚利克希亚所说的那样，接下来那不再是自己的使命了。 加涅特的命运，终究在这两位公主身上。 自己的舞蹈，也该落幕了。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97.先驱——1 天色不早，但是她依然执着地向前奔跑。 看到了琥珀河那么说明就到了加涅特的中心地，一条野狗在河边叫唤着，女人张开手丢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火球将其烤成焦炭。她不得不那么做，这里是魔族的领地了，任何不小心的举动都会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琥珀河向东流向菲亚山，越过了那里便是出名的赛斯托提亚领地。向西则经过阿格特，现在传闻魔王坐镇于那里，虽然大概只是暂时罢了。 “嗯？”听到草丛中的悉悉索索，她原本以为是魔族，事实上的确是没错，但是出现在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却和想象中的有所不同。“米希尔大人，您终于来了。”他像个彬彬有礼的贵族那样行礼，谦虚的态度和过去一模一样，只是外貌和过去有着很大区别。 “克罗·西格洛。”米希尔念到这个名字，以前的文官青年长着一副温和的面容，这是她第一看到他完全恶魔化的样子，他可能已经准备战斗，所以一改平时的人类模样，身体的线条硬朗，能看出强壮的肌肉。头发仿佛快要站起来，那副象征着他温文尔雅的文官眼镜也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看着他一身黑色打扮，肩上披着皮草的斗篷，头上的长角和隐藏在斗篷底下但是能看到翅尖的双翼。没错，这家伙是个恶魔，远比一般的深渊魔族强大，利用契约获得了最强大力量的深渊魔族。他轻轻笑了一声，说道，“没错，您还记得我真是太好。” 米希尔掀开自己的兜帽，四周夜鸦的声音盘旋在头顶，不知道是因为到了北方还是因为这是魔王所管辖的区域，她总觉得太冷，即使是在天气较热的夏季她依然感受到冬夜的凌寒，“我为了听你的那个战略放弃了和加涅特女王一起征战，希望您的话语能有价值。” 克罗微微笑道，“当然，我们已经准备许久，今天就要击败魔王。”米希尔皱了一下眉，“你不打算等勇者一起吗？” “我是魔族了，就算勇者愿意和我并肩战斗其他人也不会同意。”他指着远方山岩上的阿格特要塞，“我的部下们，那些深渊的666恶魔们早已潜伏在魔王的战士里，他们都等待今夜的机会，虽然无法获得勇者的光之力量的强化，但是现在我们依然能够感受到魔王暗之力量的强化，只有在发起进攻的那一瞬间这股力量才会被解除。” 米希尔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潜入到恶魔的军队中，慢慢消灭魔王的亲近并且代替他们的位置，深渊魔族擅长变形和欺诈，这是他们最为得意的能力，远远超过他们对于魔法和兵器的使用。西格洛也应该知道300年前勇者落败的事情。魔王也同样喜欢用计，对付她绝对不能够站在明处，这点克罗做得非常好。他最大限度地利用魔族的力量让他们内耗，身为上位者的深渊魔族们和魔王军都起来一定精彩无比。 “告诉我你的计划。”米希尔说，“我觉得这种情况下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当然，智慧天使阁下。”克罗笑了笑回答。 深夜的森林里只能看到一丝亮光，那正是米希尔点燃的篝火，篝火的光暗暗的，只能照亮他们的脚部。在漆黑的森林里他们只能看清楚自己的周边，坐在干燥的圆木上。距离对魔王发动进攻还有一段时间，他们需要弄清楚彼此的新想法，以便在站在统一战线的时候不会出错。 “四天王还剩几个？”米希尔问他。 “一个。”克罗淡淡说道。 “什么，只剩一个了？”米希尔惊呼。 这就说明莉莉姆，龙女王亚利克希亚，就连“光中之光”的贝耶尔都被击败了？ 难以置信，她觉得事情顺利得出乎自己的预料，此时说不定自己的君主拉蒂亚已经踏上了归途，那么我应该选择等待吗？远处的阿格特要塞魔王就暂时呆在那里，地元素诺姆从来未见他征战，也就是说他充当着魔王的保镖一类的角色，三天王已死，他也不会成为危险。至于拉蒂亚她们如何打败亚利克希亚的，米希尔只认为这是勇者的出现，甚至可以说勇者已经站到了他们中间成为了最可靠的战力，除此之外别无可能。 “魔王知道自己的属下被击败的情况，她也在准备着面对勇者，她的身体来源于一个人类……” 觉醒了作为智慧天使记忆的米希尔懂得了这一切，“黑耀的能力可不光光是力量，她的头脑强于力气，精神强于头脑。”她说道，“在三百年的封印之中涅芙拉的真民们都已经灵魂消散，但是她却还活着。这一次的魔王是极具天赋的存在，我在很久之前被贝耶尔封印在炎之精灵所在的溶洞之中，但我也知道他们不知道的事情，魔王黑耀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一切女神都看在眼里但她无法阻止。” “无法阻止？”克罗很少听人说起女神的话题，至少自己身边那些深渊魔族的将领对魔族恨之入骨。 “没错，和你说这些你一定会觉得我的头脑坏了，但魔王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来自于其他的世界，她的灵魂是那个世界中也极其黑暗邪恶的存在，所有拥有吞噬的本能，这就是她的力量。” 克罗双手交叉放在大腿上，他一时半会没有评价米希尔的话。 沉淀了许久之后，他开口道，“我们的目的是击败现在的魔王……我不需要知道多余的事情。” “聪明人。”米希尔评价道，知道了真相人的目的就会改变，克罗不希望改变自己原本的目的，魔王必须要被打败，无论她有着怎样的野心和欲望，即使是灵魂再黑暗邪恶，依然有着能够吞噬她的东西，那就是深渊。 “我不再是曾经的文官，也不再是人类，我是深渊魔族的领袖……克罗，击败她成为新的魔王，这就是我的目的。” “所以你不允许自己和勇者同行？你知道自己无法承载魔王魂，因为你的……” “就算无法承载，我也有我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我一直以来都抛弃了一切，用这种方法战斗……苏菲的性命，王国的毁灭，还有魔王的复活。” 即使你不复活，魔王也会在一年内被其他的四天王复活的，除非他们本身就没那个想法。 “你想成为魔王魂的一部分，太天真……” “不，我要彻底消灭他们。” 青年回答道，然后熄灭了地上的篝火。 “为此，我已经准备太久。”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98.先驱——2 穹顶是朴素的灰白色，四周也没有一条绒毯，这个被称为佣兵所的地方真是无聊。阿格特的城中并没有豪华的王座，虽说她原本不在乎，可是在融合了希尔薇的记忆之后总是有个声音在提醒着自己尽量适应人类的生活。 黑耀感叹着坐在自己的石头座位上抚摸着那块原本放置在城市中央的巨大魔导水晶。那中间反射着耀眼的碧蓝，她的手指划过，立刻就有一道光闪过，玛娜以肉眼可以看到的形式出现在她的周围形成一个圆圈，在魔王强大的魔力影响下渐渐变成深紫色，仿佛深渊中的幽冥鬼火一般骇人。 已经过了300年了啊，黑耀心想。这么长的时间对她来说早已没有意义，在被封印的时间中，那种痛苦可不是睡一觉就醒那样简单。300年的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绝对无法入眠，当意识消散之时就是灵魂毁灭之日。涅芙拉的真民们似乎不懂这个道理，所以他们尽数灵魂消亡，哪怕拥有无限复活的能力……当只剩下躯壳之时又有什么用呢？所以涅芙拉的真民们尽数留在了亚斯格特的封印墙里，永永远远地留在那里，只把传说留给后人。 而我还活着……黑耀忍不住笑意。 她的嘴巴微微弯出弧度。 “我在最坏的时机被扔到这个世界来。”黑耀突然大吼，这一声贯穿整个走廊，佣兵所里看守的巨大蜘蛛卫兵一声不吭，女主人在融合了那个人类女孩的身体后就经常这样自言自语，他们不关心，也不敢有微词。 “我被勇者所拯救。”她的声音越来越大。 “我曾经爱过勇者，曾经成为他的同伴。”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几乎带上了哭腔，所有卫兵都觉得她疯了…… “曾经见过他无情地屠戮魔族。”但是疯掉的魔王难道就不能带着他们四处杀戮了吗？ “曾经被那个女人……银发红瞳的女人！银发红瞳！”她说到这里一蓝一绿的双色瞳里里染上了两种怒火，卫兵害怕黑耀现在就会把整个要塞化为灰烬。 “塞西尔（克莉丝）。”两种声音同时响起，她一拳砸到自己的石座上将扶手砸个粉碎，但是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之后她又立刻坐了回去。 “我曾经有一个朋友……雪莉，那就是现在的我，我们融为一体……我们再无所可惧。” “我见过女神，和她说过话，不过是个装神弄鬼之辈。” “即使是再难把握的命运，我也将赢给你看。正在看着我的创造之神！”她抬头，然后又看向正前方。 “哥哥（勇者）。”她如此说道。 “现在的我既是沙百合也是希尔薇，融合了两者的记忆，即使如此我依然爱着你……我会把你从那个谎言里解救出来。”她一捏拳头，鬼火四散消失在虚空之中，玛娜的水晶也少了一块。原本是被当做这个干旱城池的水源而设置的高价魔导水晶，现在被直接使用也不会在短期内耗尽，凡人们的力量能做出这么精致的东西实在让人惊叹。 人类一直都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创造能力，这和矮岩族的打造不同，而是从女神那里继承来的创造力，在她还能被称为女神的时候就已经向第一个男人诺亚说过人类是她的真正子民。 “陛下。”随着隆隆的声音，一个男人拖着他沉重的身体越过卫兵来到黑耀的面前，他的嗓音浑厚有力，全身黝黑的身体，岩石的部分凸起凹下，让人看了有些不舒服，但他毫无疑问是地元素。最后的四天王也是他们当中最忠心的一个，没有头脑的愚忠，这让黑耀不由得想要问他一些事情。 “怎么了，诺姆……你已经得知了你的三个同事已经死掉的消息了吗？”黑耀戏谑问道。 “不，尚未得知，但是现在知道了……这里有更加紧急的情况。” 魔王耸了耸肩，“我猜猜，是勇者找上门来了？” “不，应该还没那么快，吾等的军队袭击炎须城夺下了加涅特最后一片土地。” “然而其他地方却不断沦陷，莉莉姆从一开始就没有忠诚于我，她始终只想着寻欢作乐，而且这份欲望越来越膨胀，连同她的存在本身都被她那无知的头脑放大了数百倍。”黑耀说到莉莉姆的时候没有愤怒也没有笑容，单单是当做评价一个愚蠢之徒罢了。“接下来是贝耶尔，我觉得你和他倒是很像，你们都很想见女神吧。她可真是受欢迎啊，我可是见过她的哟……现在也能见。” 诺姆听到后有些诧异，但是随后就低下了自己的头，“吾和贝耶尔绝对不同，在下胸中只有无尽的怒火在燃烧，顺着土地一直延伸到琥珀河和狂龙山脉，直到太阳落下的地方，吾效忠于您！女神对我的意义只有将其捏碎的那一天才能体会到！” 地元素的手指深深扎入了地板，四周的大理石也发出了皲裂的声音，他浑身抽搐，这仿佛就是黑元素表达自己已经无法忍耐的愤怒的方式。 “你真的，只像一条狗一样，嘻嘻~”黑耀笑了一声站直身体，露出白皙大腿和保护着小腿的护甲。然后扬起自己的斗篷来到他的身前。 贝耶尔对女神有着疯癫的爱情，而诺姆对她怀有的只有无尽的仇恨，只是被抛弃而已……需要仇恨到如此地步吗？魔王依然没有打算听诺姆的报告，她自说自话仿佛只有等到自己开心的时候才能够停止。 “最后逝去的是亚利克希亚，如果她在我苏醒之前没有遇到那个什么莲的……倒还是最有用的棋子，可是事实证明在爱着的男人面前，再强的女人也会变得如同小姑娘那样无力，还有谁呢？哦，对了，黑骑士~那家伙让我看了一出好戏，女神曾经说过亲人相残那是神都看不下去的，不知道她现在心情如何呢？” 黑耀笑了笑，伸出食指抬起诺姆粗犷的脑袋，这个称不上是生物的东西现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黑耀只感到一阵无趣。 “玩笑差不多了，那么告诉我，你要汇报的紧急状况是什么？”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399.先驱——3 阿格特的山岭太高，克罗从很多年前就知道，这里是王家的最后之盾，剥开之后看到的就是血淋淋的心脏。他还记得上次在这里和另外两个恶魔崇拜者一起面对克莉丝特公主，不成功便成仁，他当时带着这种想法，没法变成深渊恶魔让自己作为蛭子进化的话也没关系，因为总有人会做到的，到现在他的想法依然没有改变。 “你的恶魔军队都开始攻击了？我便没有看到他们行动。”米希尔取出自己的长杖，被克罗察觉智慧天使的身份之后她不在纠结于自己的光属性魔法使用，克罗需要自己的力量，虽然米希尔不喜欢这个做事极端的男人，可现在他们的目的相同，所以就有了共同进退的理由。 “他们都潜伏在魔王军之中，我之前和你说过了。” “全部吗？”他只带着米希尔一人难免让智慧天使心生疑惑，魔王身边还有个四天王，还有很多魔王军……她感到自己的心脏不断跳动着，自己已经历经数千年的时光，而这一战很可能会断送自己的性命。 “精英而已，杂兵还留在魔界，他们之间不同种族还有内乱，若是能够战胜魔王可将他们带来消灭剩余的魔族部队，若是不能就将他们继续留在魔界。” “不论输赢，我想加涅特的公主们都不会赞成你的想法。”米希尔皱眉，“魔族只能被留在魔界，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被人类和女神所憎恶。” “连身为智慧天使的您也要说这般愚昧的话吗？”克罗的语气并没有多愤怒，但是米希尔从他的眼神中发现了不满。 “我只是陈述事实，非要改变现状就会造成动荡，几千年来一直如此。你的行为不止是在战争之中，哪怕是战争之后依然会对这个世界产生威胁，正因为我是智慧天使所以才说这种话。”她回答恶魔。 “您这样出生就很伟大的人是不明白血统究竟是怎样的恩赐……”还有很多蛭子依然悲惨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们的寿命只有普通人类的一半，同时从出生开始就遭受歧视和差别对待，他希望平衡这个世界……希望有一定的恶魔能活在伊欧加尔德的大陆上，真正的拯救世界并非全都是顺着那些国王的意思，但是克罗不打算把这番话说出口，他打算说的只有一件事，“若是克莉丝特殿下获得加涅特，那我们还能够存续……若是拉蒂亚殿下……”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米希尔的金瞳和他的暗色红瞳对视。 “我站在拉蒂亚殿下这边，但是我们必须做好眼下的事情。” “对此我完全同意。” 克罗抬头看了一眼阿格特，现在他的手下已经开始屠杀那些低阶魔族，亚利克希亚带走了所有龙族军，莉莉姆又将魅魔带走……黑骑士和兽族军队袭击着炎须城，他们大多死在半路，还有些剩余但是不足为惧。蜘蛛一族的恶魔们守在自己的女王身边，仿佛黑耀那家伙长着八只脚一样，这么一看有威胁的只剩下黑元素诺姆了。魔王军的弱点就是过度分散，他们为了征服大地不得不将自己的全部军力四散而行，最初在罗德库洛赛因特王宫的时候他们凝聚成一股力量，恶魔们仅凭破坏的能力就能够将眼中的事物全部摧毁殆尽，但是从那之后已经过了快两年时光了。谁都知道除了四天王的本部之外，现在魔族和魔物们分散在这个世界各处，他们不听从指挥，只是像疯狗一样四处乱窜。尽管他们不强可却是魔王军的主力，没有了数量他们真的能轻易战胜人类吗？历史上完全没有这种事，人类的顽强绝不只是靠着肌肉或者速度，精神这种听起来靠不住的东西在上升到民族的地步之时往往最能展现出它的作用。 “是时候了，你能够飞吗？”克罗扔掉他的斗篷，在衣服下的紧实皮甲和健硕的肌肉露了出来，米希尔像是刚注意到他的身高一般……他比平常的成年男子再高一般，尤其在这样的体格下更显魁梧。 “当然，因为我并非凡人。”米希尔挥了挥杖，自己的背后也长出一片翅膀来……另外一片羽翼早已在久远的过去被贝耶尔撕下，可这并不妨碍她飞行。 “看来攻击已经开始。”米希尔说道。 “等等，先让小兵们上。”蓝色和红色的双重月亮顶在他们的头顶，克罗用下巴指着地面。 两人在刹那间逆着风飞到夜色的天穹之下，看着那固若金汤的要塞正遭受深渊恶魔们的打击。 他们动作奇怪，能够飞行，同时魔法也无比娴熟。黑暗的巫术在狼人的身体里绽放，下一刹那就绽放为鲜艳的血花……蜘蛛一族驱动着自己的腿从城中的过道绕出来，当他们刚刚抬头之时立刻就被飞来的暗黑长枪穿刺，纵然是那一族的甲虫之王也无法幸免于难。 米希尔知道自己低估这些恶魔们了，她回想起遥远的过去，当自己还是个普通天使的时候他们面对魔族是多么吃力，那些深渊魔族从出生就将自己冰冻在大地之下，忍耐着严寒从土壤中获得养分，长成极其强壮的身躯。当涅芙拉将身体融入大地之后他们更是能从中获得玛娜和灵魂变得越发强大，要不是勇者的带领人类和天使想必早已被这种地狱的邪恶击坠在伊欧加尔德的土地上，现在她才感到深渊魔族站在自己这边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双方都谈不上正义，他们不在乎破坏和残杀，要塞的建筑物已经在魔法的轰炸下摇摇欲坠。而低阶魔族在一瞬间就被杀戮殆尽，似乎没必要为深渊魔族们那稀少的数量担心，他们的确以一敌百。 这时候，一阵黑雾出现，米希尔感到不妙正打算挥舞自己的长杖，可是却追不上那层黑雾，黑雾飞向天空，侵袭了好几个深渊魔族……他们发出一阵惨叫然后消失殆尽，就像原本就不存在于那里一样。 是诺姆，智慧天使注意到。 同时，那些深渊魔族的动作都变迟钝了，和刚刚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他们开始有伤亡，尽管已经死了不少魔王军……但是四天王的存在还是告诉他们自己和杂兵们的不同。 诺姆仅仅是挥动自己的手掌就有岩石飞出，深深扎入深渊魔族的体内。 看到这一幕，克罗振了振翅膀，回过头看向米希尔，“该我们上了。”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400.先驱——4 “他们为什么变弱了！” 克罗似乎根本不在乎米希尔的问题，他振动着自己的双翼，强壮的骨架上面覆盖的是一层翼膜，能让恶魔飞起来的并不是翅膀，而是身体中的黑暗魔力，翅膀的作用是让他们把握方向……越是强大的恶魔飞行速度便越快。克罗的飞行速度已经比风更快了…… 米希尔这时意识到，深渊恶魔们是因为正式和魔王军大打出手所以已经失去了魔王的加护，而克罗还没有……他犹如天空中的隼鹰，盯准了地面的猎物，纵然诺姆发现了他也无济于事。黑雾跟不上大恶魔的身法，他的翅膀太过于巨大，动作也太过于敏捷，地元素吃惊地抬起头时克罗已经来到他的头顶，他的身体扭转一晃。在下一瞬，诺姆的肩膀就被他凌厉的踢击击碎。地元素刚想站起身，克罗又是一拳，诺姆完全想不到……想不到他的力量强到这种地步，也想不到他只用赤手空拳，这是对于自己能力的自信吗？还是对于原始力量的崇拜呢？当然他的每一拳所带的威力都粉碎着地元素的岩石身体，他的脚四散而飞，手臂刚想伸出来就被切断踢碎，眼前的恶魔的指爪如同一把铁镐深深扎入他的身体，造成龟裂然后粉碎，没有丝毫仁慈……这样的力量和冷静，还有残酷，元素精灵的脑袋里只有一个人与之相符。 ——魔王大人。 自己倒在地上，看着高高在上的大恶魔，黑耀大人的身影差点就覆盖在他的身上，诺姆抬起头。 “怎么……会，你原本只是个人类而已。”他呻吟着，丝毫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棘手，其他的深渊魔族见势也纷纷落下。他们一个个集中到主人的身边，这些恶魔长着美丽的脸或是丑陋的脸，有男有女，肤色从白到黑。身上遍布的纹章和符文显示出他们流露在外的魔法力量，他们每个人都长着强壮的角和翅膀，若不是战死能够活到这个世界的终结，每过数十年上百年才会增员一人，他们完全符合上位者的特征，虽不能凌驾于涅芙拉的真民或者龙族成为伊欧加尔德大陆上的佼佼者，但是凭借着其对于黑暗魔法的把握和丝毫没有仁慈的内心也向着凡人诠释了恐怖的含义。 “现在已经不是了，白痴。”克罗一脚踩在地元素的脑袋上，“你和其他元素不同，你没有宿主……我要是踩碎你的脑袋不知道你还能够重生么？” “你杀了吾，这片大地也会枯萎……这就是女神所做的事情，所以，吾才是地之精灵。”他的言语中充满了自信，仿佛从一开始就已经把这样的话当做杀手锏，魔族和人类想要的都只是土地罢了，毁了那种东西他们就没有战斗的价值。 那么就说明魔王黑耀并不是为了土地而战斗，米希尔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但同时她也举起自己的长杖，无数的符文在自己的脑海里飞舞，克罗使了一个眼色，但是在这个动作之前，她已经开始使用自己的力量了，这就是克罗为何要带上她的理由，也是她能够做到的最有用的事。 “这是女神所赐的悼念词，黑暗必将被光明拨开，云雾必会被西风吹散，恶火会被流水熄灭，而污水也将被火焰蒸发，污秽的大地啊……重新回想曾经的荣光，汝之职责是赐予人们丰收，此为仁慈的涅芙拉所赋予汝之任务！” 符文那是涅芙拉所带来的语言，从一开始就是如此。她还记得涅芙拉亲自一个个地赐予他们真名。 “以我，智慧的象征，米希尔的名字！听命吧，堕落的大地的守护者——诺姆尼诺！” 她咆哮着，自己结合过去的记忆所咏唱的符文魔法开始生效，光的魔法阵如同月亮上的符文光环一般笼罩在米希尔的身旁，同时不断扩张，照亮黑夜……面对如此强大的光魔法下面的恶魔纷纷皱了眉头，他们本能地跳开，但是克罗却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光环扩大到全城的范围之后立刻急速收缩最后锁定在诺姆一个人的身上，这个法术从一开始就是针对这个黑元素，喊出他的全名让诺姆感到一阵冷颤。 被光环笼罩的他痛苦不堪，身体不断膨胀，但是又被光环缩小。 克罗惊叹着，“真不愧是智慧天使，在如此短的时间就能创造出这样强大的魔法，更让我吃惊的是她能够念出女神当时所说的原话。”魔法的本质就是女神所说过的话，必须要结合女神所说过的话才能创造出魔法，越是长的句子威力就越大。 诺姆身体不断膨胀，身体也越来越黑，克罗在他的哀嚎声中发觉这个家伙开始分裂，有极小的小部分被光所笼罩，然后还有巨大的一部分依然是一片黑暗。渐渐变成一座巨像，且踩踏着还没得及逃走的深渊恶魔，开始变得疯狂起来。 小的那部分是他的本体，而巨像想必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所受到的黑魔法的污秽，米希尔暗忖道。 她的魔法已经净化了这个恶魔，但是还不足以消灭他，她看着那原本是纯净元素的部分慢慢升上天空，看着他爆炸开来照亮夜晚。 最后他们都明白，那个真正的诺姆的玛娜已经分散，重新回到他该回到的地方去了，诺姆没有被杀死……和其他消散的精灵一样再次回归到玛娜的洪流中，等待着几十数百年后的再一次分配。 自己算是成功了吗？ 不，智慧天使摇了摇头。眼前的巨像还在胡闹着，更可怕的是……魔王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身前，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坐在巨像的肩头，游刃有余地看着他踩踏着地面的深渊恶魔。 明明这些恶魔都是上位者，可在巨像的速度和魔王的凝视之下他们被踩踏这一简单的招数杀死，魔王的视线似乎让他们不能动弹。 恶魔们死前的一刻看到的是这个面容精致娇小，有着黑色长发的女孩脸上所露出的和她可爱外貌所不符的残酷笑容。 克罗明白夜晚才刚刚开始。 谁才是真正的魔王，必须在此分一个高下。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401.先驱——5 焰火。 米希尔在大脑中思考着这个词，然后火焰就出现在天际，如同陨石那样飞速降下袭击巨像的岩石身体。可当火焰激起的浓烟散去之时她所看到的依然是完整无缺的恶魔和笑着的魔王。 她知道自己一个人不可能是魔王的对手，现在要看克罗和他的深渊恶魔们，自己始终只是个助力罢了，巨像的长臂挥来，她扑了扑羽翼躲开巨像的离开危险距离，那东西所带的气流仿佛飓风，在面对如此强敌的时候哪怕只是朴实无华的一击也相当致命，他们个个都步步为营，计算着自己和对手的距离。 黑色的魔法击中巨像，只是掀起一阵灰尘罢了。魔王的瞳孔瞪着他们，那些高傲的深渊魔族们立刻就像是被蟒蛇所瞪的青蛙那样害怕。黑耀拥有一蓝一绿的异色瞳，可在战斗时却会变成真红，那颜色比克莉丝特要深邃，比克罗却要清晰，洁白与灰暗同在，污秽和纯洁共存。 克罗咬了咬牙也扇动着自己的双翼冲了过去，对方只是显得不慌不忙，哪怕她深知这个大恶魔比底下那群人要强多了，毕竟刚刚诺姆在他的面前丝毫没有还击之力。刹那间他就击碎了巨像迎面而来的拳头。 黑耀一下子差点没坐稳，她稚嫩的双腿摇晃着，只听到金属铠甲与岩石碰撞的声音叮铃哐当作响，她丝毫不在意，只让人听到笑声突破苍穹，“哈哈，厉害！这就是你从蛭子契约中所获得的力量？我还以为已经不存在能够从这种契约中获得力量的人存在了。”黑耀单手按住巨像的肩，左手变成藤蔓迅速伸长，克罗挥动指爪将其切断，魔王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又将手变回原本的模样。“太厉害了，即使是如同钢铁一样硬的巨人身体也能够靠着拳头击碎，哪怕是我自豪的藤蔓也能够切断，这就是你不用武器的理由？” 大恶魔点了点头，他的身体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武器了。“能够在蛭子契约中获得能力的人极少，大多数人都在失败的契约中成为了魔物。” “对，没错~混血儿总是有着更优秀的可能性。”魔王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因为这种被深渊魔族留下的法术会将潜藏在你们身体的玛娜以数十上百倍的倍率激发出来，大多数人因为承受不了而变成魔物，可你不一样。” 他每次想到这件事心中的愤怒就不可遏制，“我献上了好几个人的生命，包括教我这些的师傅和朋友，还有恋人。原本另外一个小女孩也是我的目标。”恶魔的声音听起来丝毫没有忏悔的意思。 “原来如此，呵。”黑耀冷笑一声，“你才是真正的恶魔，为了不确定的事情就敢不动声色赌上一切，我从未见过你这样没有条理的人，应该称之为什么呢？对了，赌徒~” 然而克罗对于这种讽刺根本不屑一顾，“当你只能做一个赌徒的时候，难道会选择扔掉骰子吗？” 话音未落，他再次以极快的速度冲了上去，他温柔的外貌和冲动的性格似乎完全不匹配，可在事实面前却又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他曾经只是个不值一提的肮脏之子，现在却是唯一能够有机会击败魔王的人，他从未考虑过失败会怎么样。他只知道总有人会打败她的，这个人或许是我，也可能是别人，自己去挑战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只要有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就必须要去做，这是名为克罗在知道自己活不到四十岁的人生中最大的觉悟。 爪子和黑耀的指爪相互碰撞，发出刺耳的噪音。黑耀换成站姿，她的左手掐住克罗，右手又变为一把长剑，察觉到不妙的克罗卯足力气偏过身子…… 刚才的剑居然脱离魔王的手飞出划过他的身体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这是，剑之恶魔。” “没错，我会用所有魔族的招数，包括你们深渊一族的。”说着她的身后也张开了双翼，背对月亮显示出巨大的存在感。 克罗稍稍有些吃惊，他重整自己的体势，距离黑耀有近20拉尔。巨像攻击地面的深渊魔族们，当然也受到反击，但是却没有什么影响。它的大脚踩下去，仿佛一个漩涡，一旦靠近它的身体就被卷入其中难以逃脱，清凉甚至有些寒冷的风吹过他们每个人的后颈。 深渊魔族从来不怕严寒，他们出生在冰封之中，在涅芙拉还没有降临大地的时候就从冰河之下与天使们成为宿敌。 魔王轻轻跳离魔像的肩膀，似乎打算单挑上克罗，而巨像的能力也绝非是他们能够对付的，米希尔一边使用着自己的光魔法一边逃离，魔王看着他们的徒劳无功不仅窃笑。 “愚昧，为何你们就不能动点脑子去寻找本源呢，在此做无用功，恶魔先生。” “本源么……”他看了一眼巨像，又看了一眼被深渊魔族们的魔法破坏掉的阿格特广场，原本被安放在中央的泉水水晶不知去向。 他动了动手指，立刻就从自己的手掌中投出一支暗黑之枪来，他扭转着身体，晃动的那一瞬间黑枪飞出扎入脚下的建筑物，那是原本被称为佣兵所，冒险者们所聚集的地方。 被大恶魔的黑魔法所破坏，碧蓝色的水晶露出自己原本的面貌，在黑夜中展示出晶莹剔透之美。 “敏捷的思维。”黑耀拍手。“你真的很厉害，在这里死去太可惜了，成为我的仆从吧。” 魔王静静提议道，她从刚才开始攻击性就不强，一切看起来只像是试探，他显得太过于游刃有余，也太过于自信，对于自己身边的魔族哪怕是诺姆的性命都满不在乎。 克罗从一开始就和米希尔说过自己并不想要清楚真相，他只是想要杀死魔王而已，但是现在她这莫名其妙的言行反而激起了克罗的好奇心。 “你究竟想要什么？”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402.先驱——6 而问到这个问题的黑耀则是摆出了非常扫兴的面容。 “聪明人不问他无法理解的问题。”她简洁回答。 克罗对这种搪塞非常不满。 “你这邪恶的源头，你派大军袭击世界的各处，自己却不参战！婊子……”他愤怒地骂道，“你不在乎人类，兽族或者妖精们的生命，你也从不在乎自己手下的生命，你什么都不在乎，对什么都不满意，只是在数百年的时光中重复着无尽的杀戮和征服，用那肮脏的诡计欺骗，用那张画皮魅惑，我当然理解不了你这无耻的疯子，我只知道自己是能够杀死你的人。”克罗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更冷酷，以便能够让她的对手有和他全力战斗的意思。 “真可笑，杀了恋人还差点杀了主子……就为了力量而不择手段的男人居然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审判我。”黑耀用带着金属手铠的手指拂过她的金发，“男人都是这么讨人厌吗？” “我只招你和那个孩子的讨厌便好了，但是你却被这个大陆上所有的种族所记恨，包括你的魔族们。”他指了指地面上的深渊魔族们。 说完他又扔了一把黑暗之枪，这次暗枪扎在魔导水晶的中央，碧蓝色能被称为是国宝的魔导器就在现在发出清脆的破碎声，然后散落一地，肉眼能够看到的玛娜流淌出来，地面的深渊魔族们看着刚才还优势占尽的巨像突然停止动作，然后失去形态变成沙土散落。 这些恶魔看到危险解除，立刻迫不及待冲向魔导水晶的碎片，他们比一般魔族对于能量的渴望要更为强烈。 黑耀似乎预见了这种场景一般笑得合不拢嘴，“看吧，上位者，这些趴在地上吸着能量的人都是……” 她对自己那强大魔像被毁的事情毫不在意，仿佛天真的孩子不怎么喜欢的玩具被毁，还拍手叫好。 米希尔见到魔像消失便飞到克罗的身旁，和他一起面对眼前的魔王。 这个长着米希尔熟悉的脸的魔王似乎也还记得她，她微笑的样子看上去有些诡异，因为米希尔印象中的希尔薇大小姐从来不会笑得这么可爱，撇嘴和皱眉才是她该有的表情。 “该结束了，希尔薇。”智慧天使故意呼着她身体的名字。“已经没有能够保护你的人了。” 然而魔王只是叹气，“宫廷巫师米希尔大人，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才唤我那个名字的呢？” “你若是还爱着诺艾尔少爷，就应该从那里出来，这对你来说……” 话音未落，她的翅膀已经破了一个大洞……米希尔踉跄了一下，随后便闭上了嘴巴。 “被称为大贤者的巫师也有失言的时候……不要在我的面前随随便便提哥哥的名字，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 克罗倒是完全不在意，可米希尔第一次被人叫做是凡人，但这话所带的威胁也确实让她老老实实闭上嘴巴，不要戳人痛处无论在哪里似乎都是共识。旋即，她理解了…… “你的意识是两者的融合？” “当然。”魔王回答，“你可不要弄错，米希尔……我是希尔薇也是黑耀，我们自愿走到一起共创霸业，并且再次成为一个人，若非这样我是不会强迫自己的。”她不打算解释太多，自己叫做沙百合的事情，或者是希尔薇曾经是她的友人雪莉的事情。但是随后她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摆出笑容，“对了，那个孩子也是这样的情况呢。” 米希尔疑惑不解，“那个孩子？你说还有谁是融合了两个灵魂？” 她像是肯定又像是否定地点头再摇头，“怎么说呢，情况太复杂了，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魔王抬头看着微微发白的天边才发现他们今晚聊天的时间太久了，“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现在我已经没有心情让你们跟在身边了，请去死吧！” 米希尔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她还不明白最后黑耀口中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地面上只见一道红光出现。 她的大脑飞速思考着，这是犹如整个阿格特大小的魔法阵，吸收了过量玛娜的深渊恶魔们痛苦不已纷纷掐着自己的喉咙表情狰狞，然后他们随即变成一个个血块爆开，就连克罗也只感到身体一阵闷热，有些不舒服。 这是对恶魔的魔法阵，如此巨大的能量集合在一起，她早就开始谋划了吗？那么克罗会带着恶魔们攻击自己的事情她也早就预料到了吗？难道说从一开始黑耀就看到了结局？除了能够寻找涅芙拉洞悉命运之外应该没有别的方法会预测到如此准确的未来。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对她没有效果？米希尔半晌才意识到，对了……她的身体是人类。 所以对自己也是没有效果的，正当这么想的时候，黑耀的指甲在刹那间伸长变成长枪穿透自己的身体，米希尔反应不过来被穿刺，克罗忍耐着痛苦扑了上去，他的拳头击穿了魔王的心脏，但是正如字面意思一样，只是穿过，既没有流血也没有伤口，甚至那里连一点点痕迹也没看见。 “怎么会……” 他从一开始就瞄准了魔王魂，夺取了那个东西他立刻就能变强许多，并且成为真正的魔王。 “你明白了吧，从一开始我就不会输，魔王魂根本就不在这具身体里。” 黑耀已经把魔王魂取了出来……这样的话她就不是魔王了，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被强化过，根本就是心理作用，地上的深渊魔族们也被一网打尽，阿格特数千年来的坚固岩山开始分崩离析，地面轰隆隆的巨大响声仿佛能够盖过所有声响。 “没有魔王魂你算得上是魔王吗……” 魔王依然能听得见他说话，“你们从一开始就误解的很厉害。”黑耀动了动自己的手指，米希尔的身体血流如注……她看到清晨的旭日，和一只白鸢飞过。黑耀继续说道，“力量是为了目的而存在的，仅仅是个工具罢了，我是不是魔王很重要吗？” 说着，红色的巨大魔法阵变得更亮，克罗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不断升温，他费力地想要拔出拳头却无法做到。 “这是阿娜温族的能力。”黑耀解释着她用了何种能力，这只让克罗更加愤怒。 大恶魔最后看的方向是远方的小小墓地，那里的十字架上曾经有自己所偷偷挂上的花环。 要是当初把克莉丝也当做自己力量的献祭就好了，随后他苦笑了一下。 不对，那样也赢不了吧，似乎在这里输给她已经是命中注定，一切都已经被计算好了。 要是一开始不加速魔王的复苏，不让那个小丑将克莉丝送到炎之精灵的溶洞里呢？ 或许还是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只是并非自己而已，就结果来说依然是相同的吧。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枯萎，而米希尔双眼变白似乎已经死去。 唯有天空中的那只白鸢，向着远方，渐行渐远。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403.短暂的平静——1 克莉丝视角： 胜利来临得太快，在我还未参战的时候莲先生就凭借着自己的英勇战胜了亚利克希亚。地面上的死尸有人也有龙，我骑在马上远远听着他的演讲，他说要重新夺回加涅特，这让我倍感惊讶。因为之前他一直给我与世无争的游侠印象，事到如今大家都已经发生了变化了吗？ 我等到一切结束才来到队伍中间，大家都把视线投了过来，那像是有些责怪的眼神仿佛说着，“你怎么才来，战斗都已经结束了啊。”尽管我不会兽王语，但是从他们的眼神中我读到了这一重意思。我向着远方看去，那里有无数疲惫的士兵。地上的尸体也数不清，他们已经战死，很多眼睛还没有阖上，我绕过他们……而这些人的眼神仿佛一直在盯着我看，直到我来到她的身边。 她也看过来，我们久久对视，好几个年轻贵族跟在拉蒂亚的身后，而我的身后也站着菲尔米娜和哈卡，马凯他们。她变得更漂亮了，姐姐大人现在应该是19岁吧，但是身材已经凹凸有致，头发也变长了，明明以前一直厌恶着长发，她为什么要蓄头发呢？而我这边的头发只是稍稍过肩而已，或许在其他人看起来还像个假小子一样吧。 我们对视了一会之后互相笑了一下，然后迈出脚步，紧紧拥抱在一起…… 绿草被惊起，姐姐身上的泥土芬芳传到我的鼻子中。她没有以前那种好闻的味道，反倒是血腥，汗水让我切实感受到这是在战场上，冰冷的战甲和她较高的个子让我难受不已，但是这并不妨碍感动的再会。 “姐姐大人……终于，终于见到您了。” 我抱着她，用尽全力，我们已经两年没见了……我都快要忘了那个严厉的拉蒂亚，我这两年见到的人已经太多，记不清那个“讨厌”的姐姐的面容了。 “你看上去还是那么可爱，克莉丝特。”她喊着我的名字，没用昵称，一言一行都有点拘谨。 “并没有那样，我成长了不少，离开王宫的时候我才13岁，但是现在已经过了一年多，双月又要迎来一次重聚，我已经快15岁了，姐姐大人。” 自己说着放开臂膀，我退后了一点点距离旋转了一圈，衣摆飘舞，我看着自己变得有些黑的肌肤，但愿这不是让她认不出我的障碍吧。 现在的自己穿着的是冒险者的那身便装，我未曾预见这场战斗的胜利，我本以为自己必须要加入，自然不敢穿妖精族那里拿来的那身华丽礼服，或许那东西在演讲的时候很有用，但是现在比起演讲，士兵们更需要的是休息。 “的确是。”拉蒂亚姐姐点点头，“你经历了非凡的冒险，也长成了一个更加美丽的姑娘……美丽又坚强。” 我失去了沙拉曼德的力量之后身体已经继续成长了，有了15岁女孩该有的身高和凸起的胸脯，并不大也不小。对法米的思念也渐渐无法忍耐，唯独雄心壮志能够让我不去想这些，加涅特的复兴在即，毕竟我们已经打败了三天王了，剩下的就只有地元素和魔王黑耀，而诺艾尔他已经作为勇者降临。 想到这点，我意识到必须要将诺艾尔推荐给她，但是我该怎么解释他的眼睛瞎掉了呢？现在联合军刚刚大胜亚利克希亚，他们战胜了不可战胜的存在。我怎么能给他们泼冷水呢？而且谁又愿意跟随瞎了眼睛的勇者？ 可拉蒂亚姐姐必须要知道真相，于是我还是在百般犹豫下将诺艾尔推到拉蒂亚姐姐的面前。 “姐姐大人，诺艾尔他已经成为了真正的勇者，你应该能感觉到他的力量才对，光光是靠近就能被神圣的力量所感染，这种能力和魔王相对。”我告诉诺艾尔摘下眼睛上的眼罩，即使看不见也没关系，只要不让别人发现他眼睛瞎了就好。 长久未见诺艾尔，姐姐她似乎回想起当初在罗德库洛赛因特王宫中比武的经历不禁莞尔，可姐姐大人似乎和诺艾尔对上眼的刹那就感到了不对劲。 “嗯……诺艾尔少爷，您……” 我急忙插到两人之间，“姐姐大人，诺艾尔他已经完全觉醒了作为勇者的力量，这是真的。”我抢在前面回答。“但是中间难免发生一些意外，我们可以稍作休息再慢慢谈及此事。” 看着她的脸上还带着龙人们的血，做出这样的提议应该是最为自然的。 “好的，一切等之后再说。”拉蒂亚也发现了异常，干脆地答应道，随后她骑上马，“大家！收拾好我们就回城！这是一场伟大的胜利！这是人类的转折点，我们已经击败了侵略者，现在吉尔克恩已经从魔王的手下被解放了出来！我们很快就会反攻！” 菲尔米娜听到拉蒂亚街机的发言有些尴尬，至始至终她只说了人类，这场仗兽族们也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于是她似乎改动了几个词将圣剑女王的话再次传达给兽族战士们，我听过那个兽王语词汇，“这是所有自由人的转折点。”“在群星之子的带领下我们很快就会反攻。”菲尔米娜是这么说的。 这次大家也跟着沸腾了起来。他们看向勇者诺艾尔，诺艾尔感受到视线之后也尽量让自己更加自信，迎接众人们的欢呼声。我重新回到自己的马背上，跟着姐姐大人走在队伍的最强方，她横过来走在诺艾尔的左边靠后的位置挡住了众人的视线，以免让他们察觉到勇者已经眼瞎的事实，毕竟那对蓝色的眼角中略显无神，和少年脸上的英气完全不匹配。 这时我还发现了艾莉莎，她跟我打了声招呼后指了指身边的金发帅哥骑士，“这是亚莎公爵。” “什么？”我不敢相信地看向他，这男人身材苗条修长，同时也很强壮，华丽的板甲穿在他的身上显得风度翩翩就像一个完美的骑士，他究竟发生了多大的变化？真是难以想象。 然而更加难以想象的是，维妲……这个小姑娘还像以前一样幼小，在和我打了个招呼之后轻蔑地扫视了我一眼，然后便跳上了莲的马背，我想她应该是察觉到我失去了炎之精灵的力量已经不再 一路上，艾莉莎还把希德琳尔的阿黛尔剑士，又告诉我曾经在帕提亚有一面之缘的泽洛蒂亚公主已经被射杀了，他们有很多想要说的，但是又像是没法好好说出口。 他们是在顾及我，或者是诺艾尔，总之这段时间一定发生了很多，我这边也有很多故事。他们一定很想听，在进攻魔王之前还有少许歇息的时间，但愿我们能够互通有无吧。 再次来到阿纳托利亚城，仿佛已经过了很久。实际上不过是一年都不到，在帝国的遭遇，在妖精之岛艾琳所发生的一切给我们的印象太过于深刻，仿佛这个地方给我的记忆已经非常稀薄。 归来的队伍将胜利的消息传达给市民们，他们欢欣鼓舞，但是周遭的建筑物早已是破烂不堪，看来魔族之前已经狠狠摧残了这里，让他们受了好一场苦战。 我们一路骑着马，民众们用新鲜的目光看向我，他们很多人第一次见到炎之国的克莉丝特，便上前提问，我点了点头后士兵告诉周遭之人我是克莉丝特公主。 这时有人蹦出来说“炎之女王”，我听到这个词的时候知道自己在圣都港口所做的事情不是白费功夫，我的名声确实已经跨过大海了。 可拉蒂亚姐姐听到这个词皱了皱眉，但是考虑到是在街上她并没有说什么。亚莎城比我上次来的时候要破败多了，我一直以为公爵他是个很在乎门面的人，但是在战争中果然还是无法顾及到这些事的，这座不规则，依山而建的城塞飘散着烧焦的气味，不少飞龙和地龙的尸体都落在地面上。 大家默默绕过，回到城中侍从们已经为我们准备好沐浴更衣……莉贝卡和梅尔此时跳了出来，我才意识到她们两人也活着，顿时我们三个人抱成一团，她们两个都哭出声了，我也差点就哭了。但是我绝对不能够哭，绝对，她们身上也发生了许多事，莉贝卡居然已经是亚莎公爵的妻子了。菲尔米娜救下了梅尔，更让我吃惊的是那个美丽绝伦自尊心又很强的泽洛蒂亚居然会投降魔族，若不是泰勒公爵的小小背叛想必这座城还在她的控制之下。所以说整个兽族的首领已经成为了菲尔米娜吗？我回头看向她的时候她微微低头以表示对我的服从。 原来是这样啊，刹那间自己仿佛什么都明白了，我们正在规划自己的势力范围…… 现在这个时间不适合聊太多，我们需要洗澡，需要睡觉，需要好好吃一顿大餐，需要靠在沙发上聊些若有若无的话题。于是大家简单商议，绅士们同意让女性入浴，亚莎公爵自己带着仆人和贵族们为大家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我把阿尔维斯唤来，吉梅娜还在他的身边，这个姑娘依旧疯疯癫癫，不适合再参加之后的远征了，或许将她留在这个城市接受照顾才是最好的决定，但现在我想要带她洗个澡。 女性的大家也都同意，她们在这场战争中所付出的不比男人少，亚莎大人还说赤鸠也付出了很多。我吓了一跳，所幸她没加入我们的休憩而是选择自己留在城下照顾伤员，太好了……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用火球把她整个击飞，但愿她不要记得太清楚。 城堡的浴室似乎没遭到太大损害，魔导器将水烧得温热发烫，女性成员们都褪下了自己的衣服和铠甲来到这个房间里，地砖和曾经在城下的浴室一样，是湿润的磨制石板。要是不是在战争时期的话会有仆人提供小吃和饮料，在这个贵族浴室里大家更是如此，通过蒸汽出汗然后冲洗将肌肤弄干净，裹着毛巾就已经足够了，艾莉莎第一次和我相遇就是在浴室之中。我们简短地打了个招呼，我知道她想要问法米的事情。 “他留在了帝国，帮那里的皇帝。” “怎么……” “皇帝封他为爵士，我觉得他现在留在那也是最安全最好的。” “这样啊。”艾莉莎看上去有些失望，可又像是释怀了一般对我微笑了一下，“这位妖精小姐是？” “吉梅娜，在艾琳的时候帮过我们，但是因为残酷战斗的原因她疯了。” 她双眼无神，一直小声念叨着双生花，双生花什么的。阿尔维斯一直照顾着这么个疯姑娘……艾莉莎友善地走过来问我是否可以让她暂时照顾这个女孩，对此自然求之不得，于是她便温柔地牵着吉梅娜的手拉着她去浴室的另一边了。 艾莉莎是这么温柔的女孩吗？可能是我真的不懂她，现在我终于有了可以休息的空间了。 这里有很多女性，二三十人吧，她们大多数都是兽族，也有姐姐所带来的少数人类女骑士，菲尔米娜带着她的兽族女侍尽量远离拉蒂亚姐姐，而梅尔和莉贝卡完全不在意这一切侍奉在我身旁。 “小克莉丝~”莉贝卡笑着道，“我还能够这么称呼你吗？” “当然可以了，莉贝卡姐姐，梅尔也是，不要拘束嘛~” 金发女孩有些害羞，她低下头，“以前一直，没想到克莉丝居然是加涅特的公主……自己真是头脑不灵光，做了些很失礼的事情。” “没那回事，我还是那个克莉丝。你们所熟悉的……” 我对自己撒了谎，自从飞鼠死后我就不是那个克莉丝了，这点自己比谁都要清楚。菲尔米娜一直看着我，似乎等待着和我对话，艾莉莎也是，她们都是！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我，她们都带着强烈的疑问和求知，想要从我这里获得她们不知道的事情，并且推断出我是否还能够成为这些人的王。若菲尔米娜还认为我是她的主人的话，那么她手下的兽族战士也必须皆数听命，姐姐大人是不会容忍异族进入加涅特的，我看向拉蒂亚姐姐，但是她并未看向我，之前那个希德琳尔来的女剑士阿黛尔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404.短暂的平静——2 “传说中的炎之女王啊~”我不清楚她为什么要把声音放得这么大，但是这个名为阿黛尔的女散发着讨厌的气味，那是像蜘蛛一样又多脚又缠人的恶心感觉。女剑士话音刚落拉蒂亚就从浴池中站起身来，她一言不发用毛巾掩着自己的身体，白皙的肌肤上有好几道伤疤，湿漉漉的银发贴在背上让她显得妖艳，充满着女人味，唯独稍稍回过头那有些不满的噘嘴被我看在眼里。 “您究竟想干什么。”菲尔米娜站起身面对着阿黛尔，那女人笑了笑依然坐在浴池之中。“兽族女人都长着你这样淫荡的身体么？你用这身体诓骗了多少次那个涅芙拉的真民？” “别太过分了，阿黛尔……”艾莉莎插嘴道，但是对方似乎完全不甩她，说，“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小妮子？你以为自己勾引了国王就能当我的主子了？” “快闭嘴吧，疯子。” “我闭不闭嘴那都是我的自由，我是在和这位兽族小姐谈话呢。” 她眼神已转，这么明显的挑衅让菲尔米娜也砸了嘴，莉贝卡和梅尔看到这一幕也变得担忧起来，浴室不是适合打架的地方，但我也无法忍受菲尔米娜被侮辱，就在我掩住胸口上前一步的时候菲尔米娜伸出手轻轻拦住我。她嗤笑以对阿黛尔的嘲讽，“希德琳尔的人一向都缺乏礼貌，我在那呆过很久深有体会。” “既然如此为何不呆得更久一点呢？长着那样漂亮紧实的身体，能骗到不少贵族哦。”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菲尔米娜毫不客气地回答，依旧保持着冷静和优雅让我感到吃惊，这时浴室的门再次被打开，菲尔米娜对我行了一礼离开浴室，她说晚上在晚餐会上再见。 于是我看向来着，来到我们面前的是红发女孩维妲，她看到我的时候兴奋地打了个招呼，“喂，克莉丝~好久不见了。”这场景仿佛真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样。在场的大家也知道她是水精灵温蒂尼的化身，但他们第一次看到精灵的宿主是个幼小女孩的时候想必也少不了吃惊。 “你好，维妲，刚才在战场上的时候你可没有这么热情。” “哎呀，小克莉丝真是记仇啊，毕竟当时莲大人在场嘛。” “莲……大人？”她的措辞和傻乎乎的笑容令人不解，她是会对谁尊敬的那种女孩吗？ “对啊，莲大人他可英勇了，仅用了一击就打败了那个巨大的龙女王亚利克希亚，当时她真的是好大一只呢！维妲用尽了全部的力量都被逼到了绝境。”少女满不在乎地露出自己的全身，用身体语言画着巨大的圆来表现亚利克希亚在龙形态下的巨大。方才在城堡的路上我听人提到，莲作为吸血鬼的身份已经暴露，而且他吸收了泽洛蒂亚的能力，所以变得如此强大吗？仅仅一个精灵就让他这么强，要是四个全部呢？不……沙拉曼德已经远离了尘世化为玛娜之流的一部分等待着再次转生。 “所以你以后的打算是怎样？”我问她，“你难道打算跟着莲？” 少女天真地点了点头，“当然，维妲还是第一次对男人这么感兴趣，这一定就是恋爱没错~” 我想可没那么简单，你只会认同力量，莲也不会把你这么个不定时炸弹带在身边。 “那么你还打算和我们一起对付魔王吗？” “魔王？克莉丝，你似乎从一开始就弄错，维妲从来没说要对付魔王，拉蒂当时说狂龙山脉危在旦夕，我们为了自保不得不出面对抗。但是现在危机似乎不严重了，雷克斯霍尔也碎成一块块的了，维妲也应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至于克莉丝，你……” 她的目光扫视着我，和之前在战场上的感觉一样，她看到了我身体的成长，明白精灵的力量已经不再。在罗莎镇的时候我无法反击她的言辞，的确如同她说的那样，强大就是自由，强者可以为所欲为。但是有一种强者却不同。 “我已经成为了能够燃烧半个世界的女孩了。”当初她用这句话挑衅我，现在听到她却长大了嘴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维妲不是愚蠢的女孩，我们的眼睛对视着，一边是鲜红一边是冰蓝，头发则完全相反。“我们站在硬币的对立面，你追求的力量已经不是束缚我的东西了，我会成为王者的，然而行走在王道上除了力量之外还有一件东西。” 我走过维妲的身边，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仁者无敌。” “您说的真是让人感动，陛下。”当我走出浴室的时候发现菲尔米娜依旧守在那里，似乎听完了我们全部对话，她是个聪明女人，有她的陪伴让我感到非常安心。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菲尔米娜……很抱歉，我没有获得最佳结果，我自己失去了炎之精灵的力量，而且诺艾尔他的眼睛看不见了，一会我还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领主。” 菲尔米娜听过之后并没有很惊讶，我们之前的书信往来中能看出她对勇者和精灵力量的信任，这也是支撑着兽族们相信我和诺艾尔的原因，事实总有曝光的那天，我害怕自己会失去兽族的支持以及菲尔米娜的信赖，也害怕着好不容易走通的道路再次被堵塞起来。 菲尔米娜眨了眨眼，她的长发扎成三股辫，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还是在那个三人小队里，有莱德和吉莉安，他们都已经死去了。活下来的仅剩下菲尔米娜一人，所以我非常信任她，但是一开始我和法米还有艾莉莎用了欺骗的方式才将他们拉入自己的队伍中的，现在回想起来的话真是做了不靠谱的事情。 “面对其他领主的时候您只要冷静就好，要知道你们也打败了四天王之一……现在莉莉姆，亚利克希亚还有贝耶尔都被打败，只剩下魔王和诺姆了。” “你说的对，菲尔米娜……”我尽量让自己冷静回答，“我在成为加涅特王之后会兑现自己的诺言的，我保证你和兽族们永远在我的王国里有一席之地。” “那样的话，您必须要和您的姐姐好好商谈一下。” “姐姐？你说拉蒂亚姐姐……”刚才她回过头那一瞬间的表情我还记得，充满了不甘心和愤怒，但是她又尽全力把自己的感情压抑着，就是那样的事，要不是刚刚相会的话我估计姐姐大人她会毫不客气纠正阿黛尔。 “一个国家不需要两位国王，陛下。”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405.短暂的平静——3 换衣服由莉贝卡服侍，她告诉了我很多基本情况。 在我离开阿纳托利亚之后魅魔女王占据了这座城，大家也被魅魔女王控制，亚莎大人更是成为了她的傀儡，变瘦貌似也是这之间的事情。然后莲出现打败了莉莉姆将大家从这个情况解救出来，并把濒死的亚莎公爵转化为吸血鬼了，但是哈格死去了。回想起那个口无遮拦的壮汉不知为何我的心中有一丝落寞，曾经我们一起冒险过，哈格他粗俗，好色，也不绅士，但是我们一起当过冒险的同伴，法米和他的关系还特别好。 换上了那身妖精族的礼服，我似乎成为这座城堡里衣着最为华丽的女孩了，是不是太夸张了呢？我一直在大脑里想着，但是与很多人是第一次见面，给他们一点视觉冲击力也很不错吧。 离开更衣室回到大厅的时候发现大家都在那里等着我，马凯，哈卡，阿尔维斯，吉梅娜，还有诺艾尔。菲尔米娜跟在我的身后，马凯对她产生了很大兴趣，但是兽族姑娘一下子就把他的咸猪手给拨开了。 地毯尽是霉味，椅子也坏了几把，我的士兵们大多席地而坐或者坐在桌子上，阿尔维斯体贴地照顾着吉梅娜，妖精女孩也已经适应了这种关照变得听话起来，他们说不定真能成为一对呢。吉梅娜能活下来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了，我望着他们，嘴角不由得弯出了一道弧度。 “我有些事情想要和大家说。”我开口。“你们都是我值得信任的战友，我们一同迈过种种难关走到了现在，我想说，我最信任的只有你们，所以才将你们聚集在这里。” 马凯吹了个口哨，“真是残酷的女王，连自己的姐姐都不信，那个小白脸呢？被称为涅芙拉真民的~” “事实上今天我们要说的事情正和那位姐姐有关。”菲尔米娜代替我说道，“一会儿是晚餐宴会，大家都必须出席，克莉丝特陛下希望能够在这之前统一口径，不要说太多多余的事情。” “明白了，明白了~”马凯拍了拍手，然后众人都默默点头。 我们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交换着自己所听到的情报，目前大家已经知晓的情况。 我不愿提及，因为今天我有一个噩耗要带给诺艾尔，他的父亲英勇战死在守城之战中，头颅被挂在城上，直到城池被夺回来的时候才被拿下。杀他的不是魔王军而是泽洛蒂亚手下的兽族战士和这个城堡里的人类士兵。 他会有一个非常体面的葬礼的，我无意用这种廉价的话安慰诺艾尔，但是却止不住这么说。 诺艾尔听到这个消息后身体不住地颤抖，他没有哭……只是捏紧了拳头咬紧牙关，菲尔米娜想要过来抱抱他，但是少年勇者为了表现出自己的坚强拒绝了这份好意。 死亡会勾起人的回忆，也会美化一个人在我记忆里的地位，无论是莎哈维尔公爵还是哈卡，他们都是勇敢的战士……能够为和平而殉身的悲壮之人。 然后是活下来的人，我说起了亚莎公爵，莉贝卡，还有自己在阿纳托利亚的那段回忆……这个城市的盗贼组织的首领赤鸠教给我不少东西，但是绝对不能够信任她。我再三提醒……然后菲尔米娜报告，奥利的话也很平安，法米应该听到这件事会开心的吧，我叮嘱艾莉莎寄一封信给法米，但是被她拒绝了。艾莉莎只是笑着说，自己已经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了。于是我在找不到其他人的情况下只好吩咐阿尔维斯写一封，至少他还认识法米。 接下来的话就是刚才马凯谈及的涅芙拉的真民的问题了，他打败了亚利克希亚，阿纳托利亚的守城战也是他主持，莲先生的活跃让我吃惊不已，现在大家军队都汇集在了一处，亚莎和莲所率领的风之国军四万多众，菲尔米娜的五千战士，然而泽洛蒂亚死后她的部队也合并进来现在超过两万多人……最后就是姐姐大人，虽说支援了亚利克希亚的那场战斗，可她并没有发挥出预想中的作用，本身也损失了不少战士，现在只剩两千多人。 “陛下，我们应该带着勇者大人尽快讨伐魔王。”菲尔米娜提议道，“这里呆久了就会卷入权力斗争的漩涡之中，您的姐姐，还有亚莎大人，以及派出援军的吉尔克恩王族……这一切都并非是那么简单。”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一个人该怎么离开呢？再说没有莲先生的支援我依然感觉心中不踏实。” “泰勒爵士能够帮我们。”诺艾尔也开口了，“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现在评判这些太早了。”我挠着自己的脑袋，为这些事情感到烦躁，所有人都聚在一起的时候是最烦的。维妲和那位毒舌的阿黛尔，她们的立场又是如何呢？亚莎大人还会看在以前之事的面子上站在我这边吗？ 除此之外还有帕特丽夏和爱莲……还有法米。 我渐渐感觉最大的问题已经不是面对魔王黑耀了，这个世界即将面临重组与瓜分。 “我们等宴会之后再做评判，诺艾尔眼盲的事情请务必搪塞过去。” “是的，克莉丝特陛下。” 夜晚的宴会规模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豪华，至少在刚刚结束异常战争就指望民众们能够拿出美食来无疑是对他们造成二次伤害，大家坐着的大厅穹顶还是木质，似乎修好还没多久，下雨天的时候流下来的雨水痕迹留在墙角，青苔久久还没有人扫去，要是以前的亚莎大人肯定是无法容忍这样的环境的。 “您真是如同传闻中一样美丽，克莉丝特殿下。” 来的是个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的男人，脸上露出献媚的笑容，从衣着来看是个贵族，我似乎对他有点印象，但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直到他皱眉的那瞬间深层记忆一下子浮出大脑，“弗拉德里克大人？”我试探地问，他很满意向我行了一礼。 “您居然还记得我？” “要是没记错的话，在王都未破之前曾经被姐姐拉蒂亚派来与您沟通，当时真的被好好教训了一通，您似乎没有当时那么严厉了？” 他听后尴尬地笑了笑，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406.短暂的平静——4 “里夏特·星耀·弗拉德里克……有名的墙头草。”另一名贵族走上来和我打招呼，我还记得他……同样，我在他那没有得到过什么好脸色，但是比起弗拉德里克大人，尤利塞斯大人却显得要优雅得多。大厅内人还没有来齐，姐姐大人她早早地站在大厅内等待着诸位到来，今晚出席的有在这场战斗中立下汗马功劳的战士们，阿拉斯特牛和香甜的苹果派似乎已经出炉，仆人们不知道从哪找到几只肥鹅烤了，长久在船上没有吃过好东西的马凯和阿尔维斯口水都要流了下来。而菲尔米娜依然伴在我的身旁，以她的话来说，今晚绝非是那么简单的宴会。 “尤利塞斯大人，久违了，您现在辅助我的姐姐？”我觉得自己说了蠢话，除了姐姐还有谁？ “莱尔巴尔公爵家的英格丽德小姐已经战死了，她的哥哥现在是家主……我遵从莱尔巴尔公的吩咐服从于英格丽德小姐，英格丽德小姐又让我服从于拉蒂亚陛下。她是圣剑女王……”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位大人在圣剑女王一词上加了重音，然后行了一礼就离开了。 我的姐姐才是法定的正统继承人，在父亲死去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是王了，但是我的立场呢？魔王还未打败但是权力的划分已经开始，加涅特会有我的一席之地吗？我看了看菲尔米娜，她也看了看我。兽族少女的眼神中满怀着期待，她希望我能够维护兽族的权益，这是我答应他们的，要在加涅特让他们安居乐业，但是我亲爱的姐姐能够答应吗？ 等到诸位都到的时候，大家在东道主亚莎大人的吩咐下坐了下来，长桌有十四个位置。 亚莎大人的左边是他的妻子莉贝卡，莲坐在左边第一位，姐姐大人坐在他的旁边，这时察觉到大家的视线，莲把第一位让给了拉蒂亚姐姐，她犹豫了片刻欣然接受。再旁边的是刚才的弗拉德里克与福卡德大人，西格洛家的两位少爷，还有西格尼，他是现任的莱尔巴尔公爵。 我坐在右边的第一位，旁边坐着的是诺艾尔，菲尔米娜，马凯，阿尔维斯……泰勒爵士自愿坐在末尾。 哈卡只是个侍卫，而且我怕他无礼就让他在城外自由活动了。 阿黛尔和维妲以及赤鸠他们拒绝了这场宴会，在城里的其他大厅里也有晚宴，他们更倾向于在那里大吃大喝，但我却不能够逃避这个地方。我挪动了一下自己的椅子，看着这间房间仿佛曾经华丽过的样子，四周的柱子上还留着狮子形状的浮雕，我们桌子上的烛台还是金子做的。仆人们一道道把菜品端上来，刚才烤的鹅身上涂着一层蜂蜜，散发着奢侈的光泽，阿拉斯特牛的香气也很久没有品尝到了，开胃菜是核桃浓汤，依旧和过去自己喝的一样，甜腻的气息引诱着汤匙不断翻动。 待到仆人们为大家的酒杯里都注入红酒的时候宴会终于开始了。 “非常荣幸各位英雄们能够一起聚在这里。”亚莎公爵的声音听上去还有些紧张，他还似乎不擅长这样的场面。“我们已经击败了三位天王，如今勇者在这里，我们已经到了发动反攻的时候了，在此干杯。” ““干杯””众人一齐说道。 客套话也许就这两个字就足够了，每个人都刚刚经过大战，每个人都有一堆问题想要问，我们要交换情报，弄清楚自己的立场，并且为了下一步该怎么走制定战略，但是接下来是该谁说话呢？我看了看沉默的众人，他们似乎都在等待第一个，谁抛出第一句那么就将引导今晚的话题。 我看向菲尔米娜，她眨了眼，大概在脑袋里正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但是最后还是抬了嘴唇，“诸位，我们今晚来到这里无非是讨论接下来的战略，现在吉尔克恩的国土已经安全，但是炎之国加涅特还遭受着魔王军的摧残，我们应该今早讨伐，避免魔王喘过气来。” “这是自然。”尤利塞斯大人代替姐姐开口，他彬彬有礼，一点也不在乎是兽族女孩说第一句话。要知道里夏特大人他刚才在菲尔米娜说话的时候可是显得阴阳怪气的，那张脸扭作一团。“但是，我们现在有足够的力量吗？魔王黑耀的恐怖和其他人绝非一类，哪怕是亚利克希亚也不足以和她相提并论，这一点在加涅特抵抗过魔王军的拉蒂亚陛下最为清楚。” “勇者现在站在我们这边。”我对他说道。 “是吗？勇者诺艾尔大人的眼睛是怎么了？”这时里夏特注意到了，拉蒂亚深吸了一口气，我们都对这个必定会被问到的话题感到不安。 “勇者大人在与贝耶尔战斗的时候被伤到，现在正在恢复之中，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力量。”菲尔米娜回到，“勇者大人能够强化他视野里的战士们，这是女神天使的赐福。” 拉蒂亚听到这句终于开口，“这么说的话，诺艾尔少爷有打败魔王的自信？” “不……我并没有和魔王打过。而且黑耀在300年前就是以诡计闻名。” “那我们和一个300多岁的老妖婆打招呼，她会变得多么诡计多端？”拉蒂亚这话让诺艾尔没法继续下去。 这时莲开口，“确实如同拉蒂亚所说，我们所在的位置仍不能说是有利，魔王还未亲自出战，我也不是她的对手。” “嗯？”泰勒感到疑惑，“为什么？你获得了泽洛蒂亚的力量不是吗，即使是变成那样的亚利克希亚你也一招击败。” “你们不了解的是，黑耀她能够获得魔族的能力和灵魂……而我，是半魔族。” 莲无奈地说道。 “那么我们就只好上去拼死一搏，拼到最后一兵一卒咯。”弗拉德里克大人说道，他至始至终都没有这般意思，我敢肯定。 “姐姐大人，我想要向帝国求援。”我发话。 “嗯？” 埋下的种子，是时候开花结果了。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407.短暂的平静——5 “向帝国求援？”拉蒂亚神色尴尬，她为何咬着牙齿仿佛对此感到羞耻呢？ 这时菲尔米娜在诺艾尔的耳边轻声说了什么，然后诺艾尔偏过头在我的耳边传递她的话，“现在拉蒂亚殿下的部队里大多数是帝国派来的众军之首。”我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原来如此，她以为我在羞辱她吗？ “姐姐大人！我在去往艾琳的路上遇到了帝国的皇帝亚伦，我的部下法米此时正在那里……”听到我的解释拉蒂亚姐姐终于神色舒缓了一点，“这样啊，你说得有道理，我们最好还应去往圣都一趟。” “圣都正在被其他枢机主教控制着呢~公主殿下。”马凯不合时宜地插嘴，公主一词让对面的贵族们有所不满，而里夏特第一个站起来，“你再说一遍，在你面前的是加涅特的唯一女王圣剑女王拉蒂亚！” 尤利塞斯大人按下他的肩膀说了句，“失礼了。” 为了缓和这气氛我也道了歉，“抱歉，马凯他是佣兵不太懂礼仪。” “什么，佣兵都能够参加我们的会议？” 我没有理睬里夏特，“姐姐，想必我们在这个时候不应该为了打败魔王之外的事情产生分歧。” “当然。”她点点头，“刚才那位佣兵大人，我对你有印象，你是……” “比起我是谁，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获得教廷和帝国的援助不是吗？众军之首和教廷圣骑士们的力量对于击败魔王至关重要，但是现在枢机主教帕特丽夏被另外三个枢机主教囚禁。” 里夏特本来还想要反对，可拉蒂亚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位爵爷感觉到自己在宴会上不受任何人欢迎，他用鼻子哼了一声，自顾自地吃起桌子上的烤鹅了。 “你说帕特丽夏枢机被囚禁？”拉蒂亚抓住了问题的核心。“帕特丽夏猊下是教廷中最年长也是最权威的成员，她怎么会……” “事实上就是这样。”马凯一改之前的玩世不恭，这位中年佣兵表情看上去无比认真，“来的时候我们经过涅芙拉伊特的西海岸，克莉丝特大人遭到教团骑士们的追捕，我同行的这位少年剑士阿尔维斯也是一样，他的妻子吉梅娜也在中途……” “什，妻……”阿尔维斯话没说出来就被马凯揍了一拳只好闭嘴。 “总之，麻烦事还不少，如果不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想必帝国也难以派兵支援吧。” 我不这么认为，既然中间隔了一个涅芙拉伊特，也代表我们能够两面夹击涅芙拉伊特。 “以这个机会，也告诉涅芙拉伊特的教士们，谁才是和魔王对抗的人吧。”我说完这句话，拉蒂亚犹豫了一下点头，其他人也跟着一起点头，莲先生他自始至终没有再多说什么。 看到大家的目的已经统一，亚莎公爵再次举起杯子，大家这才意识到面前的菜肴再不吃就要冷了。里夏特大人早已不顾我们吃饱喝足，而对面的贵族们将视线放在我的身上。他们印象中的克莉丝特公主和现在的我一定差距很大，两年来我所经历的可不仅仅是冒险而已，数次从死之国回来，遇到了女神，也杀了不少人，支持我的事情有两件。 诺言还有尊严。 夜晚，我走在有些熟悉的城堡过道里，曾经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怀念，要是还能回到那个时候的话大概有很多想要修正的事吧。现在四周都能看到崩塌的瓦砾，城堡原本就是为了防御而制造，所以贵族们将城堡作为安身的地方，比起住得舒服之外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考虑，而最重要的是保证自己的地位。我的姐姐她想要成为国王，没错，她是加涅特的合法女王，我只是第二公主，自然站在第二位。 穿过长长的走廊，我尽量去看走廊上挂着的每一幅名画，因为它们在我的记忆中还有印象，这座不太堆成的城堡中间高四周低，就像四面被栈桥连接起来的大学，东面有一座特别高的塔，飞鼠就死在那里。从上而下看去，如果是在白天的话能够看到城市里的亚热带油棕树。数百建筑群构成的巨大城堡，人工湖和小运河相连，直通外面的风息河，走出廊下到了外部城墙的时候抬起头就能看到满天繁星。 “我都快忘了那个看不见繁星的地方了。” “什么样的地方？”突然从背后出现的声音吓了我一跳，莲先生和平时一样穿着一身黑衣悄无声息来到别人面前，他的那般美貌常常让人头晕目眩，眼睛中既有笑意又隐藏着巨大的哀伤，这样的美不论男女都能够魅惑。但是对于已经有了喜欢之人的女孩来说完全没用。 大概是之前太忙我已经忘记。但是此时单独相处让我想起了，打败贝耶尔的时候他说，莲也是异界人……要在这里问清楚吗？不，自己立刻在大脑中否决了这个想法。 问清楚又能怎么样？我们一起缅怀过去？让他得知我前世是个援交少女？这对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事情一点也没有改变。 不……现在我一点也不想提及。 “怎么了，莲大人？刚才您在宴会上寡言少语，此刻却有话要单独说吗？” 犹豫了好一会，我还是把话题引向当下。 吸血鬼靠前扶着城墙的边缘，夜风吹过他灰色的头发，冷淡的月光让他的金色眼瞳显得更加惹眼。“很高兴能够再次见到你，克莉丝特公主殿下。” “你是怎么称呼我姐姐的？” “拉蒂亚殿下，嗯……我忘了，那位大人的魄力很强，也许为了不惹麻烦我也叫过她陛下。”青年耸耸肩随意回答道。 “我的姐姐想要王位。” “那本来就是她的东西，不是吗？”莲理所当然地说道，“除非你也想要这个王位。” “别明知故问了，我当然想要，这个位置不仅仅代表着权力，我许诺给我的部下们的地位以及他们的未来，我必须要成为女王才行。” 我让自己的态度尽量坚定，如同一块不可动摇的石头。 莲叹了一口气，“当人们沉醉于权力争斗的时候即使是最睿智的人也无法阻止，克莉丝特殿下，你这是在挑起战争，尽管和魔王的战争还未结束但是你们姐妹之间就已经埋下不安的种子，你真的打算要承受这一切吗？” “我必须这么做……”我回过头，两边对上眼睛，“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408.短暂的平静——6 “不是小孩子吗？哈哈……”莲·阿尔卡德对我的话淡淡一笑。 仿佛觉得我幼稚，说出这种话来的人正是小孩不是吗？莲那张英俊的脸上大概写着的就是这个意思，也许是我过分解读了吧，女孩子就是容易想太多。继续揪着他的表情不放会显得自己没有风度，所以我皱了皱眉就别过脸去。身上穿着的那身纯白礼服在风的吹拂下衣摆翻动，妖精们的手艺很好，衣服舒适合体，要不是过分华丽不适合在战场上穿的话我真的打算一直身着它穿过人群。 “我有觉悟，在离开罗德库洛赛因特的那一刻起我已经坚定了自己的炎之信仰。” “炎之信仰？”莲大概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是的。”我面向天空，看着血一般的月亮，“每个人的出身都有所不同，天赋也不一样。但是总有突出之物，力量，美貌，智慧，仁慈，温柔，忠诚……突出之物将成为他们的天命，贯穿他们的一生，成为被烙印在心脏上的炎之信仰。我们因此而燃烧，因此而逝去，但是只有信仰是贯穿我们的人生的……作为精神的依托，无条件相信，我为自己的信仰而活，我为了信仰必须要成为加涅特王。” 莲歪着脑袋听我的话愣了半晌，英俊的脸上写满了惊讶，随后咬着自己血一般的唇，漏出尖牙……眉毛微蹙着叹了一口气，“哎……真是了不起的话，拉蒂亚也有着雄心壮志，她和你很相似，但又完全不同。” “姐姐从小就天赋异禀，我明白她身怀责任，在没有战争的加涅特她会继承父业成为明君。在破城之后她又坚强地活下来，以一个凡人的躯体反击了魔族。”我趴在城墙上，呼吸着夜晚的一丝清凉，“父王说过，烈焰将会燎原，梅斯菲尔德家的孩子都是能够燃烧什么的熊熊烈火，这句话说起来很简单，唯独经历了这些才明白先人怎么将自己的意志凝聚到一句话里去，我也会将这句话继续传承……这就是家族的意义。” 莲这次没再多说什么，有时候我觉得他很特别。就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样，他容貌秀丽却是个真正的男子汉，懂得承担也懂得牺牲，可他的多愁善感和时常出现的叹息声仿佛又告诉我莲隐藏着什么，他有不能说的话。在阿格特的时候他曾经让我大吃一惊，骁勇善战并且具备异能的强大佣兵，任何君主都会想将他收入麾下。可莲的倔强又告诉大家他没那么痴迷于权力和金钱，动机不明。 男人的话，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女人，往往对于后者的需求远超前者。 “莲先生有喜欢的人吗？” “嗯？你要向我告白么？”莲嘻嘻笑道，但是眼神交互之后他放弃了这个玩笑，“有哦。” 他长相清秀，活得也很久，即便是女神带来的地球人也有七情六欲，他来这个世界也有这么长时间。没有哪个女孩喜欢上他才奇怪呢。 我相信总有人会让他爱上，就像苏菲说过的一样，这个世界总有一个能成为你伴侣的人，不管能不能遇到但他一定存在。 一定。 “可以告诉我吗，我只是单纯地想要知道。” 他没有立刻回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那黑色的斗篷上我闻到了血腥味。莲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手握刃的那段将其递给了我。 波形的刃，大马士革钢的花纹。 “是我的克莉斯刃。” “嗯，从泽洛蒂亚的尸体上找到，我之前和菲尔米娜聊了，她说这把短剑是你的东西。” 我接过久久未触摸的克莉斯刃，刀刃完好，看来泽洛蒂亚并没有使用，“没错，是我在这座城里买的第一把武器。” 等我接过这把刃之后他才抬起自己的嘴唇，似乎并不打算接上我刚才的问题。 “我和法米说过一件事。”他慢慢道来，“那就是涅芙拉真民们的事情。” “涅芙拉的真民……” “在你听来起码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但对我而已那只是短短一瞬，我们300年前共同对抗魔王，然后遭遇惨败，我的好友们后来被和魔王一起被封印到魔界，这才避免了世界被摧毁，我们第一次知道自己那么无力……”说到这他的表情痛苦，灰色的头发随着身体的微微发抖而颤动。 “你知道被封印对于不会死的人来说那意味着什么吗？” 我想了半天，心中一寒，回想起当初贝耶尔说过的话……“涅芙拉的真民们的精神和灵魂也会在长久的时间泯灭。” 而他是唯一幸存的那个。 莲沉默着点了点头，“当然，只有我一人被四天王的莉莉姆用诅咒沉睡，其他人不会这么轻松，300年的每一刻他们都会切身度过，在这过程中很多人都精神消亡了，虽然身体还在，却已经死了。”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他并非真正度过300年的时光，在灵魂上也只是个年轻人么。我回想起他时常不知所措，时常独自哀伤的表情，在刚刚度过的战争中我们一直把重担放到这个人的身上。 至于其他真民，300年一直身处无法动弹的狭小地方，这是多么痛苦的感觉？我无法体会，也没资格作出评价。 “所以，我是最后的真民，我的朋友们……和我一起共度时光的那些人，都不存在了，你能理解这种孤独吗？”他说着说着双眼噙着泪，在市民面前的那副坚强面孔瞬间崩塌。“我是个懦夫！”他单膝跪地，另一只脚仿佛也快要失去了力气，对着天空大声咆哮道，“在两千人里我是最弱的一个！”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409.短暂的平静——7 “莲……先生。”我无法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也不能阻止。 “你知道我的朋友们多优秀吗？”他憔悴的模样在这副哀伤的表情下才明显起来，“涅芙拉的真民两千人，每个都是所有人类中的佼佼者，剑神翡翠心，谢尔斯，战神席格飞还有……玖……” “嗯？”莲的表情非常痛苦，我没听清他想说什么，但是他的手指深深抓住石墙，强大的真民将城墙的岩石也抓出痕迹。“他们个个都比我强，但是活下来的只有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第二个提问，我想了一会回答，“因为你是半魔族。”他听到这个答案点了点头。 “没错……我本来应该和他们一起的，被封印在那样的狭小空间里受苦，但是因为我和勇者一起去了魔界，魔王留了我的命，我现在不敢面对她。黑耀诡计多端，勇者在一瞬间就被她剥夺力量杀了，她留我肯定有她的理由，我不敢去面对，接下来的战斗中她的目的一定会实现……” 我大概明白了，眼前这个拯救了阿纳托利亚全城的男人究竟在担心什么。 只有他一个人见识过三百年前的那次事件，当时应该是2000名涅芙拉的真民全部在场，尽管如此他们还是中了魔王的圈套，这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应付的对手。直到现在莲依然表现出如此恐惧。 “黑耀她比亚利克希亚还要强么？” “亚利克希亚……”他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她本来应该成为我的妻子的，这一切本来都不该发生……” “什么？” “是我愚蠢，当时还不明白她带着怎样大的决心，要是我们一起的话就不会让魔王复活了。” “你爱的人是龙女王？”他终于间接回答了我一开始的问题。 美青年看着我，艰难地点了头。 我感觉自己的脚步有点站不稳，谁都知道是涅芙拉的真民杀死了天空中的那头巨龙，他们不共戴天，城中甚至已经有人对这段故事编起了曲子传唱。如果要我亲手杀死法米呢……不，绝不可能，仅仅是想都不要，因为我不会那么做。 “亚利克希亚最后告诉我，魔王有着能够吸收魔族灵魂的能力……从一开始我无法和她相斗，但是她还是放了我。” “她一定有所安排。”我下意识说道。 “不错……就和300年前一样，黑耀和涅芙拉的真民们一样度过了300年的封印时光，但是她有着魔王魂的加护没有魂飞魄散。” 这种情况下的魔王更加可怕，谁都不知道一个被关了300年的女人会做什么。我们尽管已经战胜了三个天王，但还是不清楚对方的底细，只要魔王还占据着罗德库洛赛因特的王座我们就无法喘过气来，通过莲的那过剩反应我已经知道了她的恐怖，现在还有谁是能够面对魔王提出良策的呢？越大年龄越好，我第一个想到的是米希尔，她现在下落不明，还有一人是帕特丽夏，她身为混血妖精活了很长的岁月，尽管还没长到勇魔战争的时候。 正如刚才在宴会上讨论的事情一样，我们还必须要针对攻下涅芙拉伊特做出具体计划。是时候给爱莲写一封信了。 “这种时候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莲先生……魔王也许很可怕，而我们必须要面对，我现在能做到的就是联合所有能够联合的力量大家一起攻向罗德库洛赛因特的王座。” “我只能提醒你们她诡计多端，曾经我们都以为自己会胜利。” “既然如此就面对自己的天命吧，只会恐惧便做不成任何事。” “你现在连沙拉曼德的力量都没了！”莲说出了我和其他人都不敢提的事情，也许能够瞒得过所有人，但是唯独瞒不了身为涅芙拉真民的他吧。 “沙拉曼德所赐的火焰虽已熄灭，但是我内心的火焰却燃烧得越来越旺。” “哈哈，你真是个勇敢的姑娘。” 这次他大笑出声。“我的胆怯源于自己的失败，我到现在还记得朋友们的音容笑貌，我不想再看到你们遭遇到同样的事情，这次没有神力的援助，天使们也不会降临。” 他伸出手抚摸我的脑袋，不知为何自己竟然没有拒绝。 “加油啊，拥有着炎之信仰的克莉丝。” “嗯，对了……我还有个问题，你知道沙百合是谁吗？” 这是贝耶尔最后留下的遗言。 莲视角： “沙百合是谁？” “啊……抱歉，问了莫名其妙的话。” 我并非不知道，因为亚利克希亚最后说魔王的名字是沙百合。 这个名字怎么听都不属于这个世界，更像是我们原来世界的人……而克莉丝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被打败的贝耶尔告诉她的吗？ 一切都在勾起我的好奇心。 拥有着炎之信仰的克莉丝，加涅特的炎之公主，她不是涅芙拉的真民。 于是我对她用了探查术。 结果…… 我立刻觉得自己今晚找她搭话是最大的错误，这种错误已经不可能纠正，要是可以的话我甚至希望能够立刻忘记刚才所经历的一切。 她在骗我？ 不可能的，克莉丝特公主的眼神不像是在说谎，但是如果她只是实话实说的话，为什么探查术会出现那样的结果？我无法忍耐了，绝对是看错了…… 这样的话从刚才开始就一次次出现在大脑中麻痹着我的神经，刚才差点就要把玖莉栖这个名字说出口了，那时她会是怎样的表情呢？所以果然只是看错了吗？ 可探查术一次又一次的结果告诉我这是不争的事实。刚才的自己又是出于怎样的心理说出那些话的？ 抚摸克莉丝特公主的脑袋只是想要再看得久一点。 LV40 HP480/480 MP360/360 SP100/100 比起第一次看到她的那个LV5要成长了不少，但是这个强度无法和魔王作战，甚至连伤到她都绝无可能，即使是超越了凡人的涅芙拉的真民都不是她的对手。只有远远超过我们的诺艾尔才有机会可以和她一战。 只要不像300年前一样中她那些陷阱的话。 可探查术接下来的数据有些不对劲。 状态：混乱的种子，虚假的心，幻之主 我维持着那副可靠的面孔离开克莉丝特公主的面前，扶着平滑的木板墙壁回到自己的房间。 四周的装饰和浮雕，床的支柱也遍布，我好像一把毁了这里，但是理性却提醒着自己不能这么做。 玖莉栖是绝对记得我的，因为她是幻神！我们曾经一起在神祇天空的世界里说过话……一起聊天，一起去线下会。 可……不对。 “探查术只是把玛娜的事情化为信息，也会有不准确的时候。”我这么自言自语，想要从刚才看到的数据中逃出来，不可能的。不会存在这样的情况的，我依旧希望自己只是看错了而已。 混乱的种子，详细的解释文是：造成一切混乱的元凶之一。 虚假的心的解释则是一片空白。 幻之主可以使用一切幻术并且一定能够精通于此。 然而最重要的信息却让我当时提到玖这个字就戛然而止。 克莉丝特·卢比艾尔·梅斯菲尔德（玖莉栖） 无法相信这一切的自己回到房间之中，面对镜子……在我还把这个世界当做游戏的时候还能通过探查术看到自己的数据，所以我一直记得，并且也未曾改变。时常对着镜子看得时候都能将其记住。 但是现在却不同了。 我看向镜中的自己，无法挑剔的英俊面容……自己的RANK已经上升到A了，所以能够轻松击败亚利克希亚吗？ 数据什么都省略掉吧！反正不过是对于玛娜的数字反映罢了，只是魔法的一种。 唯独状态让人无法释怀。 状态：夜之子，魅惑，混乱的种子，不完整的心。 这里，和以前不一样了。 为什么？连我也…… 如果克莉丝是装作不认识我的话显得太过于不自然了，反之则演技太好。 对了，之前和她搭话的是REN而不是这个角色……所以她根本没想到吗？尽管发音如此相近。 我抓着自己的头，快要想破了脑袋。 “记忆！是记忆！”大叫出声，好在欢闹的夜晚似乎没人在意。 她的记忆出了问题……那么，我的状态为什么也会多出东西？ 难道说我也是吗？ 吸血鬼有着暗示的能力，这一举动甚至能够改写他人的记忆或者解除暗示。 如果是对自己使用呢？ 我看着镜子……双眼变成黄金色…… 瞬间自己想起了很多事情。 眩晕！想要呕吐！ 但是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这样么，所以一切才会如此矛盾。 绝望中，自己一拳砸碎了面前的镜子。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410.逆位 教皇——1 “雅各布大人！雅各布大人！” 衣衫褴褛的乞丐大叫着，他瘦的皮包骨头，脚上已经磨出血来不知道起了多少个泡，可踩在涅芙拉伊特地砖上的每一步仍然是小心翼翼，他的皮肤黝黑粗糙，能看到明显的老人斑，胡须灰白结垢。 被他呼喊的雅各布大人弯下身躯接过那位乞丐的脏污双手，“你好，老人家。”他的面色沉重，喝止了挺直长矛挡在了老乞丐身前的骑士们。这些骑士身着银甲白袍，他们有一把退魔长剑和一杆长枪以及一面雕着十字架的方形大盾，身为教廷的圣骑士他们全员都会使用光属性的魔法，两名骑士护卫在前，另外两名站在后方，同时还有一众教士跟在枢机主教雅各布的身后。 “你们退下，眼前这位老人的信仰心你们还没看到吗？纵然是饥饿和伤痕都无法阻止他的巡礼。” 骑士们望向老乞丐走过的轨迹，他一步一拜，在地上留下了血印，很多已经干涸发黑。 雅各布没再多说什么，他用手中的牧羊人权杖点了点乞丐的头，老人立刻伤口愈合。他当时就下跪道谢，周围的贫民们也纷纷下跪恳求枢机主教的治疗和赐福，雅各布把牧羊杖依次放在几个膝盖出血的信徒头上，顿时他们的脑袋上就闪起一道光，雅各布淌过地面的泥水尽量治疗了每一个人。 然后他吩咐骑士取出一些枚银币递给那些平民，随后便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同样身为枢机主教的哈里斯在马车上等得已经有些不耐烦。要是雅各布一直这么乐善好施他不知道何时自己才能完成这次例行活动。 今天是圣息日的环城巡视，雅各布枢机主教和哈里斯枢机主教穿着白袍，披肩上绣着金色十字和女神，女神将十字托在手上，图案代表着当初诺亚和她在圣树下的约定。他的同僚枢机主教哈里斯对着雅各布施舍的行为嗤之以鼻，“你无论怎么施舍，穷人依旧不会富起来。” 雅各布依然打开马车的车窗，看着外面的群众呼唤着他的名字，那里面有男有女，有老也有少。即使在涅芙拉伊特这样的一市之国中依然存在着不少乞丐，北方的战争打破了原本的交易路线，每个月都给圣都送来美酒和牛肉的商人们变得越来越少，帝国的那个小姑娘告诉他们那是因为物价上涨造成货币贬值，然而在哈里斯看来这都是胡扯，堂堂帝国的皇帝居然染上了商人们的臭气，他每次看到她那张伪装成男人的脸之时就觉得一阵恶心。女神把人们分为男女绝非是让他们互相混淆，若不是他身为枢机主教的话定要把这件事曝光给城中的每一个人。 “我从不会说让所有人都富有，重要的是给他们希望。”雅各布将自己的牧羊杖靠在车厢上，他一向如此，在哈里斯看来雅各布的这种善行只让人觉得恶心。但是民众愚蠢，尤其是有信仰心的就更加愚蠢，他们甚至搞不清玛娜和神迹的区别，历代的枢机主教在光魔法的适应性上都是首屈一指，可他们却认为这是信阳心的体现。 哈里斯不会将这些话说出口，哪怕和雅各布一起囚禁了帕特丽夏他们依然站在互相制约的对立面。两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的笑容必定藏着尖刀。 “扎迦利主教曾经渡海给那帮野蛮的北方人以希望，结果呢？” “以女神的名义，他死得其所。” “是啊，我们中间最德高望重的兄弟被不知何处跑来的毛贼杀了，收养我等的帕特丽夏居然一直瞒着我们，哪有这样的妈妈？你说她是在害怕我们吗？” 又是这件事，雅各布快不耐烦了，每一次哈里斯都会拿出扎迦利的事情来指责自己，然后又引申到帕特丽夏。仿佛我们的信仰本身就是错了一样，事实上谁也没有赞成过那个家伙跑到加涅特去挽救迷路的羔羊，最终扎迦利·哈罗德死在罗莎镇，被那群愚蠢的平民……扎迦利是他们的兄弟，一起接受苦修晋升到枢机主教的一人，他们三人和半妖精的帕特丽夏分为四角治理这个城市以及全世界的教务，若是帝国的皇帝懦弱，他们甚至可以左右朝纲。 “她当然害怕，当你没有爪子的时候你就是女主人可爱的猫，当你的爪子又尖又利她就迫不及待地除掉你……所以我们必须要先下手为强。” “帕特丽夏同样德高望重，老太婆都活了一百多年了，我到现在还佩服自己命令骑士拿下她那时的勇气。她不能杀。”哈里斯没有雅各布那样极端，他所追求的一直是平衡，因为扎迦利偏向帕特丽夏所以他就偏向于雅各布，当雅各布占据主导的时候他就必须与那家伙分庭抗礼，我们的城市虽小但能左右的权力却很大，在和平时代所有贵族都想把子女送来涅芙拉伊特，带上这个名字仿佛自己的孩子就像在金子中洗过澡。 “等到勇者消灭魔王的时候自然可以杀她，到时就说她是拖延勇者救世的恶魔……反正她确实向我们隐瞒了很多东西，要不是这样情况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太极端了。”哈里斯不满说道，“而且现在我们根本无法操纵勇者，当初在西海岸的时候你没有追到他。” “你怪我？仿佛你就能够做到一样，那是炎之公主和她所信任的佣兵团，从艾琳平安回来，呵呵……你觉得那些三脚猫的家伙能对付得了她们吗？” 意识到再说下去自己的情绪要失控，哈里斯立刻停止了争论。 圣都的道路平稳，有时一颗石子弹起也会让他们有所感觉，他们从来不缺钱花，也没有见过这么多贫民，本来能够住在这座城里的都是信仰心强烈的教士。帝国最近强硬地给他们送来大量难免，否则涅芙拉伊特依旧可以自给自足，矛盾在于他们无法反对那群众军之首的力量，操纵众军之首的也不再是混得风生水起的威拉德和第一皇女，而是那个女扮男装的亚伦皇帝，自从她掌握实权以来就一直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411.逆位 教皇——2 马车环绕着全城，雅各布从贫民区看到富人区再看到教士区，信仰心让他们自发给自己的房子刷上白色，女神喜欢白色，谁知道呢……只是大家一直都这么说着而已。 回到大圣堂前，围观的人们已经从大声呼喊变成低头默默行礼，哈里斯笑道，“这才是得知你真面目的人应该有的反应。”两位枢机主教拿好自己的牧羊人杖，他们拖着金色刺绣长袍走下马车，一会还有弥撒要做。面前的大圣堂完全由白砖所筑成，进入室内前的剧院型台阶无论走多少次都让他们费不少力，“你已经老了么，雅各布？” “哈哈，你不也是，穿着白袍的糟老头子。”两人互相调侃，他们穿过前厅，越过小礼堂来到中央的大圣堂，信徒们已经等了已久，看到枢机主教的到来纷纷行礼，他们互相行礼，雅各布和哈里斯一同主持，朗读圣诗，咏唱圣歌，然后给所有信徒以光魔法的加护保佑他们无病，这就是弥撒的全部流程，他们已经做了成百次，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够好好完成。 仪式结束之后两人没有多说话，他们装出一副慈眉善目等到所有圣徒离开之后才阴沉着一张脸，眼见就要到下午，雅各布看哈里斯一直不愿说话自己便走上花园的台阶，到这里还要穿过一道走廊，谁知道为什么这帮人要把这个地方修得如此繁琐？这些麻烦的规矩既不是女神定的也不是初代教皇定的，而是一帮麻烦的狂信徒定的……自己在二三十岁的时候或许还和他们一样，直到现在意识到权力才是维持和平的控制力。 “她怎么样了？”哈里斯跟在雅各布的身后，他们来到花园角落问着靠墙的一名骑士。 “并没有像一开始那样叫唤，似乎已经老实很多了。”骑士行过礼回答。 他们互相点了点头，两位主角面面相觑然后按下了墙壁上的机关，随后随着岩石的隆隆声那里出现了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那里又黑又深，雅各布手掌一挥给周围的烛台点上火。地道里只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枢机主教渴望听到帕特丽夏的哭声，想看到自己威严的养母泣不成声，犹如一个小姑娘那样苦苦哀求，可他们失望了。 “您的气色不错~”雅各布看着跪坐在地上祈祷的少女说道。“您就像那种童话故事里受到恶人迫害的圣女一样，难道说我们的母亲大人也有私通的王子等着来救她？” 哈里斯不喜欢雅各布这副阴阳怪气的腔调，纵然是敌人那也是曾经自己所信仰的枢机主教。被称为将成为教皇之人，100岁以上的人才能够成为教皇，这几乎就让人类毫无机会，所以传统渐渐被废除，由四名枢机主教建立议会，但现在只剩下两人。 “你的挑唆对我没有作用，雅各布，我的信仰心和你们完全不同。”帕特丽夏回答，“你们让我吃了一惊，但我是帕特丽夏·尤尔，我教你们圣歌，我把你们培养成主教，我见过100年前的战争，你们的小伎俩对我来说根本不起作用。” 既然不起作用你为什么还坐在这里无计可施？自相矛盾的话雅各布嗤之以鼻，他相信只有刀剑可以给这个世界带来秩序，再无别的方法。眼前这个黑发的高贵处女，看上去神圣端庄，然而也曾经是站在世界顶点的一人。能够身处高位就不可能全身而退，尤其是在这样的世界里，魔王的侵略或许会洗刷北方世界，但是现在勇者在那里了，他们不会渡过雾海的。 “信仰心能让你从这里逃出来么？”雅各布笑道，“能打开钢铁牢笼的不是信仰而是剑和实力，你最欠缺的就是这些。” “雅各布，你很符合一个五十岁男人的心态，贪婪……愚蠢，老奸巨猾。” “然而这会让我们的城，我们的女神一直呆在安全的地方，你自己好好看自己自己所做的一切，帕特丽夏，给北方送去战斗力还有扎迦利，然而他们现在在哪？” “你知道这是为了对付魔王，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 “世界不需要你这圣母去拯救！”枢机主教大声咆哮着，回音响在他们的耳边，好一会哈里斯的耳鸣才好一些。他们不想再多说了，帕特丽夏的想法一直让他们不解，也不想去理解，曾经他们都信任她，真的像是对待自己的母亲一样，可现在呢？扎迦利的事情她瞒着我们，发现了勇者的事情隐瞒，甚至连北方的炎之公主也隐瞒。 他们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依然如同二十岁少女的帕特丽夏，将如此长寿的她放在这里也不错吧，让她好好体会孤独和无助，永远这样持续下去。 回到花园，刚才的守卫骑士已经消失不见，雅各布敲了两下牧羊人杖。 “骑士！骑士！”好一会一名骑士才跑了过来。 “你怎么敢擅离岗位！”枢机主教的愤怒可以随时让他代替女神施展神罚，眼前的骑士慌乱不已，但他的慌乱中所带的恐惧仿佛不是来自于枢机主教。 “猊下！出大事了。” “冷静下来。” “雾海上出现舰队，正向圣城驶来。”骑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发颤。 “什么？是魔王军攻过来了吗？之前你们还说就连帕提亚都还没失守！” “自然……是人类，对方船帆上的旗帜是一抹火焰。” 哈里斯主教听到这句话若有所思，“火焰，难不成是梅斯菲尔德家吗？” “那两个小妮子么？究竟是哪一个！拉蒂亚公主还是克莉丝特公主？” “不知道……猊下。” “算了，速速组织骑士对抗，他们似乎还不知道我们一直针对这类事情有所防备么？”这里的每个教士都会光属性魔法，纵然你来再多的人，在大海上我们依然可以借用光将汝等烧成灰烬，来的如果是贝希摩斯的话还束手无策，但是只是普通人类根本不足为惧。雅各布依然非常平静。 但是骑士领命还未离开。“还有一件事，猊下。” “有事就快点说！”这回他真的愤怒了，可骑士的下一句话瞬间就让他冷静了下来。 “北方的帝国……如今也率军挡在涅芙拉伊特的大门口。”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412.逆位 教皇——3 “洛兰爵士，你说现在这些人还让你感到敬畏吗？”亚伦骑在马上，旁边的金发骑士听到他的话摇了摇头。 “装腔作势，将信仰挂在嘴上。到了生命危急之时却躲在女神像后，虚假的人们，虚假的信仰。”洛兰如此评论，他看着四处逃窜的市民和教士，很多人更是一跪不起，失禁在地。这是那个神圣的涅芙拉伊特？人人都风度翩翩，能够作为女神的地上代言人的圣都？ 法米质疑着这一切，他出生的贫民街上的人遇到这事都要镇定许多，而不是一味哭喊狂叫，下跪请求原谅。 “你觉得呢，法尔爵士。”亚伦又将问题抛给了他。法米不知道女主人为什么要抛给他这个话题，他从小在贫民街上长大，带着义弟奥利连饭都吃不饱，他们从来不敬畏女神，要是有那么多东西值得敬畏的话偷盗之时也会变得下不去手的。 “我对这些人一无所知。”他回到，“我只关心自己在乎的人。” 亚伦扫了一眼前方，白色的建筑物挡住她瞭望海岸，众军之首5000人就足以将这些教士们吓破胆，亚伦一点也不担心这场纷争的结果，他们会解放帕特丽夏然后让另外两个枢机主教成为被帝国操纵的傀儡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不像新贵族派那么温和。商人告诉亚伦，能够控制交易就能控制国家，而骑士们告诉她只有武力可以控制国家。但是亚伦觉得答案并不是一种，她可以两个都用。 “你在乎的人在对面哦。”皇帝笑着捋了捋衣领，站在大军之前似乎让她的衣服上沾了些灰尘，法米想要见到克莉丝，她当然明白，同样明白的是靠自己绝对无法夺取他的心、自己还欠克莉丝人情，不然就杀了她了。 这次行动原本就建立在克莉丝一周之前寄来的白鸢脚上，这只白鸢非常聪明，带着她的信件飞到高空躲避涅芙拉伊特的眼线，她们约定好时间一同出兵。 法米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之后立刻驱马奔驰，同样傍在皇帝身边的莱尔斯看着少年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年轻人就是仿佛有着花不完的力气，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莱尔斯你也有这种时候吗？”皇帝问道。 “当然有，不然我不会成为佣兵。” “原来如此，那么你也想要回到克莉丝特公主的身边吗？”这一次她的眼神锐利了一些。 莱尔斯对上皇帝的视线，随即低下头。“我已经忠于您了，陛下。” 皇帝点头，扬起马鞭指着前方。“那么，全军前进！消灭所有抵抗者！正如朕之前所说，这帮人囚禁了帕特丽夏枢机主教，她神圣而德高望重，服侍了女神一百多年！可这几个好家伙却打算依靠囚禁的方式获得不属于他们的权力！众军之首的战士们，告诉他们什么是荣耀，告诉他们谁才是女神的真正服务者！” 谁为女神服务，大多数战士的心中都这么想着，他们以前为战神服务，喊着，“杀戮，杀戮，将头颅献给席格飞。”的口号挥出自己的刀剑，而现在更简单的理由是皇帝愿意给他们两倍的薪酬，装备也换了一身，曾经只发给皇宫“战神之刃”的战士的魔导甲现在也更多，他们分配的那把剑和枪都是附过魔的高价品。这多亏了迈尔帮助她发行金券，在短期之内可操纵的现金多了两三倍都不止，而且这些钱将会从涅芙拉伊特收回来。 很多年轻人为此成为军人，能成为众军之首的战士装备精良，让他们感觉自己战无不胜尽享杀戮和流血的快感。 大家一齐抬起自己的长枪，他们骑着马长驱直入，仅仅是靠几百个教士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圣骑士们抬起剑却没有时间找到马，被战士们戳死在地上。有一些选择了投降，尽管有悖骑士精神，可在皇帝强调雅各布和哈里斯主教才是恶徒之后他们显得心安理得多了。 人人都喊着正义和天罚就这样杀入了大修道院之中，几千年来从未染上血色的涅芙拉伊特大修道院今天在那通透的白净地板上洒遍污血，圣堂骑士们还来不及治疗他们的伤口就被接下来的帝国战士砍倒，他们一个个上前为自己高贵的皇帝清楚道路。 洛兰牵着亚伦的手走上那剧院型的台阶，穿过长长的走廊，直到他们看到教堂内部，祭台上还摆放着给神的贡物，看上去今天他们做过弥撒，因为是圣息日嘛。能够在圣息日打上涅芙拉伊特的大修道院，自己也算是历史上的第一人了吧。 进去之后亚伦感到了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她带着洛兰爵士走入圣堂，可看到内部之时皇帝皱了皱眉。 她发现雅各布主教自杀了，尸体吊在圣堂的柱子上。 而哈里斯，正带着帕特丽夏枢机坐在那里等候着他们。 “看来你们已经都准备好了吗，主教大人？” 哈里斯点了点头。 亚伦的嘴角弯出弧度，她对身边的洛兰爵士开口，“告诉大家帕特丽夏枢机平安无事，再告诉这座城里的大家一切都是雅各布主教的错，具体的方案和证据去找莱尔斯吧，他一定能捏造一堆东西出来。” 洛兰点了点头行了一个骑士礼退下去了。 帕特丽夏枢机会成为教皇，少女心想，而众军之首的战士们，今后也会一直监视着他们的，从此，这片大陆的教权就在我的操纵之下。 法米的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冲着敌人而去，黑珍珠剑被卡在他的腰间，如果有要拦路的无论是众军之首还是涅芙拉伊特的圣骑士们他都会将其一刀两断，呆在爱莲身边的这段时间他学会了服从和稳重，可一旦想到克莉丝的事情自己全身的狼血便再次沸腾。 克莉丝，克莉丝，克莉丝。 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反复在胸中念着的名字现在犹如他的心跳，每一次都在提醒着法米距离恋人越来越近。他听到马蹄声不断响在耳边，视线跟着跑向街头巷尾不想看漏任何一个银发姑娘的身影，好像见你，克莉丝……少年咬着牙。 在鲜红之宴之时拒绝你真的抱歉，我应该跟在你的身边的，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守护在你的身边。我没和爱莲发生任何事，现在她能够独当一面了，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皇帝。是时候回到你那里去了……其实本身就应该在去艾琳的时候就应该呆在你身边的。 如果船没有开走的话，我绝不会让你一个人赴险。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413.逆位 教皇——4 这时士兵们的歌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些不是爱莲的人但也是帝国兵，他们穿着的是旧式军服，口中哼唱着什么击败了巨龙女王。法米一下子就意识到这是那位拉蒂亚公主的队伍，他们从海上前来，带着几十艘三桅大帆船来到涅芙拉伊特的海港，法米骑着马过去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完全从船上下来，爱莲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那个中央的银发，没错，那一定是克莉丝！在人群中那样显眼，同样骑在马上，穿着一身英姿飒爽的铠甲。 铠甲？克莉丝从来不穿铠甲。 “停下你的马，平民！”士兵拿长枪指着法米，喝着他不要再靠近。 法米的视线完全放在银发女子的身上，她的银发太长，即使是还在宫廷时的克莉丝也只和她差不多吧。不，要是算上那高挑的个子的话对比就更加明显了，虽说银发红瞳和相似的面貌让人在意，可她是拉蒂亚公主而不是克莉丝，他还记得自己以前被克莉丝作为小偷惩罚的时候拉蒂亚救了他一命。 想到这里法米跳下马来，对着面前的公主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很荣幸见到你，拉蒂亚殿下。” “嗯？”圣剑女王看着面前的少年，似乎有点印象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你是何人？” “我叫做法米，曾经是克莉丝特殿下的侍卫。” “我想起来了……”她淡淡说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事情，也许是因为这位公主不明白自己的实力，更大的可能是因为与法米相比面前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长话短说吧。 “非常抱歉，拉蒂亚殿下……我一直在寻找着克莉丝特殿下，我们在旅途中相伴已久。” 公主的眉毛跳了一下，“我的妹妹已经去进攻加涅特了，并非在这艘船上，你回加涅特去寻找她吧。” “诶？等等……”他正想冲上去追问，可是卫兵却挺直了长矛拦住了他。“小子，你想对女王陛下无礼吗？” “女王陛下？” “这位是圣剑女王拉蒂亚陛下，加涅特王位的第一合法继承人。”这无情的话语看似和自己无关，但是克莉丝也想要成为王啊。纵然是对政治完全不关心的他也明白，一个国家不能有两个王，克莉丝居然没有和姐姐一起来到圣都，是因为他们分道扬镳了吗？但是拉蒂亚也应该知道如果克莉丝先攻破罗德库洛赛因特的话她就能拥有实权啊。她为什么会放任克莉丝进攻加涅特呢？她真的以为克莉丝打不下来吗？她的身边可有着已经觉醒的勇者啊。 这天法米心神不宁，圣都似乎出现了很大的变动，帕特丽夏被爱莲定为教皇，哈里斯枢机主教是个墙头草所以留了他一命，雅各布背上了所有罪名，私通恶魔背叛女神，这些说法甚至比一开始计划得还要夸张。 教皇的加冕日在一周之后，而拉蒂亚也在晚餐会上见了爱莲。 当拉蒂亚见到法米站在皇帝身边服侍的时候露出惊讶的表情，但是随后就不再看他，似乎满脸都写上了不屑和厌恶。以结果来说她们谈的不错，皇帝已经打算出兵帮助她。条件是拉蒂亚也要支持爱莲，并且将来要在王都和国内修建一定数量的修道院，谈完爱莲拿出了合约，上面详细列出了援助内容以及将来拉蒂亚要许诺的东西。 这时法米才发现爱莲一点也没打算支持克莉丝成为加涅特的女王。 少年当时就想要大叫……克莉丝帮了她，她应该回报的是克莉丝而不是她的姐姐啊！可爱莲并不打算对自己的法尔爵士多做解释，她不管海对岸的勇者和炎之女王，唯有面前的机会是最应该抓住的。 他坐不住了，在用餐的途中离开了座位，一头冲出大修道院，夜晚的海港边到处都是庆贺的士兵和教士们，他们中的绝大部分已经接受了那套说辞，一边对着死去的主教骂骂咧咧一边喝着就在海边游荡。法米穿过人群来到海港码头，拉蒂亚的大船还停在那里，水手们见到这么个急匆匆的少年有些好奇。 “怎么了，小伙子？要来点酒吗？” 法米摇了摇头，“你们……谁能告诉我北方发生了什么？”水手听到他的话显得有些无动于衷，少年急了在自己的口袋里摸索了一下，取出一枚金币递过去，顿时水手就满眼发光，着急伸出手去接。 “你告诉我，这个再给你！” “好的，好的！大少爷你想听什么。”水手急不可耐。 “告诉我北方发生了什么……克莉丝特公主怎么样了。” “啊，这事说来有些长……” 他们聊了很久，从莲击败莉莉姆的时候开始，到和亚利克希亚的战争准备。 吉尔克恩的国王派出军队援助阿纳托利亚城，老水手就是那里的居民，他很清楚这一切，就当法米快要听得不耐烦的时候他说出克莉丝特公主的事情。 “那位大人在战争结束之时来到阿纳托利亚，兽族的女首领菲尔米娜服从于她，所以兽族也都服从于克莉丝特公主。” “所以她去攻打加涅特了？拉蒂亚殿下为什么允许呢？” “为什么不允许？让妹妹去打前阵，自己集结了力量再去攻击不是最好的么？”水手反问道。 “可，可要是克莉丝拿下王都的话……她就能成王了吧。” “没有继承权就算成了王也会被所有人攻击的，更何况没人认为克莉丝特公主能够拿下王都。” “为什么，勇者不是陪在她的身边吗？” 水手听到这句话感到有趣便笑出声，“呵呵，这句话你可别乱传，据说勇者在觉醒的时候瞎了眼睛，谁都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魔王的对手了。” “什么？”诺艾尔的眼睛瞎了？ “喂，小少爷，该把金币给我了吧。” 法米心乱如麻，水手便趁着他分神一下子就手中夺走了金币。 “这已经是两周前的事情了。”他检查着硬币的成色，似乎非常满意，便再多说了几句。“再告诉你一件事，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是这两周诸位大人之间似乎产生了很大的分歧，他们原本计划是一起来涅芙拉伊特的，但是莲大人认为没必要如此兴师动众。最终和帕特丽夏枢机主教联系紧密的陛下便来到这里，他们之后会从海路直接向加涅特南边进发。” 所以克莉丝就直接从吉尔克恩往西边去了？ “等等，那么莲呢！” “啊，他也跟上克莉丝特殿下的队伍了，其他人留在了阿纳托利亚城。” “其他人？” “你的问题可真是多啊……就是吉尔克恩的那些贵族们，亚莎大人。啊，对了……阿黛尔大人似乎跟上了克莉丝特殿下的步伐，泰勒骑士团长留在了城内。” 那些人又是谁？可似乎现在这些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他知道了怎么回事了。 现在克莉丝带着兽族大军向西进发，而拉蒂亚从水路会更快，他们或许会在罗德库洛赛因特之前见面，这也是克莉丝所要想的问题吧。 你的觉悟真的是要成为国王吗？为此不择手段？ 那真的是你发自内心所想的事情吗？ 少年恍恍惚惚，他走到海港边看到了几艘小船，他对自己点了点头。跃身跳上船…… 可一个熟悉的身影却从旁边站起身来，她躲在帆布下，似乎早已预料到法米会做这样的事情。 “法米，你这是要去哪呢？”爱莲皱着眉，她脱下高贵的护甲，换上一身轻装。 “去找克莉丝，她需要我。” “我看不见得吧，她真需要你的话为什么当初要舍你而去呢？” “不是。”法米猛烈摇头，“不是她舍弃了我，而是我对不起克莉丝……” “一个巴掌拍不响，法米……你们缘分已尽，别去了，好吗？” 刚才凛然的态度软化了，此刻皇帝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一个少女的请求，“你留下来的话我什么都给你，什么都可以哦。” “我已经……” “我知道你早就做过决定！但是，再考虑一次，不行吗？” 金色的发丝垂下，琉璃般的眼珠深情注视着他。 法米回头看着惹人怜爱的少女，她和第一次见面时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变得更加圆滑……更能胜任皇帝了，她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是小时候受到姐姐和贵族们的压迫没有成长，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便成长得越快，到现在已经能够独当一面。 “不行。”他回答的同时手指放到了黑珍珠上，因为四周的骑士们已经围了上来，那里面还有洛兰爵士。 法米不想伤害这些人，但是在被包围的情况下还要保住他们的性命未免太过于困难了。 没时间多想，就再狼少年打算拔剑的时候，一艘船靠了过来……这是一艘二桅商船，比拉蒂亚的那些船要小许多。可比面前的这些小艇要显得可靠多了。 “法米，带上他们一起吧，海上很危险……小船被魔物攻击一次就会沉。” “诶……”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些都是皇帝所赐的礼物。 “一个人，很孤独吧……愿你能够得到所爱之人的倾慕。”爱莲背对他说出这句打算离开。 “爱莲……你。”法米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念叨着少女的名字，他一瞬间居然有了想要挽回少女的想法……可是他不能。 而这幽幽的声音传到少女的耳朵里时，她慢慢转过身，这大概是法米看到过的最美丽也是最哀伤的笑容。 “我已经不会再去爱任何人了。”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414.白色的远方——1 这家伙一个人呆在这个地方多久了？她真的一点都没觉得无聊吗…… 黑耀再一次看到这个白茫茫的世界的时候想道，这里只有牛奶一般的白，看不到边际……四周落着仿佛从地球世界飘来的时钟和玩偶以及种种东西，但是也是清一色的白，她管这个地方叫做时间停止之地。 “一个人如果习惯的话根本就不会在乎这种事了。”清澈的少女声音传到她的耳中，黑耀转身望去，讨人厌的银发红瞳少女就出现在她的眼前，这家伙究竟是像克莉丝还是塞西尔呢？来自沙百合与希尔薇的双重记忆思考着。更惹人厌的是她会读心，要是能够杀了她的话黑耀在下一刻就会动手，但是她不能。 走向前方，脚踩在纯白的地板上仿佛踏在软泥所构成的湖面，但是地板却又能承载起她的所有重量，每走一步她都感觉自己的身体要轻松一分，站在对面的少女一身赤裸，却有礼地微微屈身。 “久违了，魔王。” “真是许久不见啊，女神。” “我并非什么女神，只是一个叙述者而已……” “称谓怎么都好，你这恶心的暴露狂。” “是吗……与几百年的怨妇想必或许还没那么差吧。” 她们相视一笑，但是眼睛之中却毫无善意，沙百合在成为魔王之后便能够见到女神，但是什么时候能见到似乎也受到限制，她不清楚具体时间，上一次见到这个女神是300年前的事情。她依旧没有变化，没羞没躁地全裸现身……长着讨厌的银发红瞳，喜欢躲在暗处操纵着他人的命运。 意识到魔王心中在想什么的时候女神轻闭眼睛，细长的睫毛随着眼睑的开合微微颤动。“我只是叙述者，并不能操纵你们的命运。”说着她从自己的手中变出一本巨大的精装书籍，暗褐色的牛皮封面和边角加固用的铆钉，一条虽细但是坚固的锁链可以锁住书本不让她之外的人看到。 黑耀不喜欢女神这副态度，见过她的次数虽然屈指可数，但是唯独高高在上的样子却让人心生厌恶。她说话向来喜欢装腔作势，因为这个女人几千年来都坐在这个白色的空间之中，无论地面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出面，纵然这个地方除了白色什么都没有。 “并非是我不想离开。”少女有些委屈地辩解道，“而是不能。” 黑耀嗤笑了一声，“呵呵，在凡间受到世人崇拜的家伙在此居然是如此无助，伪神……我在这里和你说话完全是浪费时间，毕竟不是我能选择的，但是机会难得就和你说清楚。我接下来会夺取这个世界，让其陷入一片混沌。”魔王伸出白皙的手臂，慢慢握成拳头，“我会毁灭所有生物！除了哥哥……我和他将成为新世界的女神和男神重新构筑这个世界！” “你做不到的，这一切都是你的妄想。”白色少女不客气地说道，她的表情似乎有些生气，但是却又在很快的时间内恢复了原先的平静，让人看不出原先的波纹。“我看过你的命运了，这一仗你输的非常彻底，没有悬念。”涅芙拉的话完全没有起伏，将事实陈述。 “你又泄露别人的命运了。” “因为是‘他’允许的，否则我就连和你对话也不可能，魔王……你的灵魂有很高的格，甚至不会忘记来到这里的事情。要知道贝耶尔连进入这个世界的资格都没有。” “那个‘他’真是个惹人厌的家伙。”黑耀评价道。 “我也这么认为……”白发少女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说的是你们两个。” 黑耀咬着牙，如果是叙述者涅芙拉说出口的话就一定会发生。这是神明所写的剧本，一定会发生的既定命运……他出于玩乐的心态将我从地球世界带到伊欧加尔德，让我遇到罗德，爱上他……然后又碰到雪莉，目睹她的消逝，觉醒支配语的能力，成为魔王，再后来做到了其他魔王都做不到的事情。 300年前，她作为第一个杀死勇者的魔王被手下们拥簇之时，梦将沙百合召唤来到了这个地方，站在她面前的也是这个女孩。她自称涅芙拉，那是传说中的创造神。 她当时说，“接下来是你该失败的时候了。你会被打败，被封印300年，然后等待另一个人来彻底消灭你。” 沙百合不相信，她一辈子就被命运左右，因为容貌被歧视……因为支配语而离开勇者的身边。她最讨厌的词就是命运了。 但是毕竟是女神的话神都会敬畏。常常在神话之中英雄都会听到预言，并且反抗，沙百合还在上学的时候就听说过很多次了，俄狄浦斯王，弑父娶母。他想尽一切方法逃避神谕，离开国家……可逃避的本身就是在实践被告知的神谕。纵然自己再聪明也逃不过命运的戏弄，在涅芙拉的真民们被女神欺骗一起合力封印自己的时候一切就已经非常明晰了，这个世界不过是神的玩物。 白发少女叹了一口气，“唉，说的不错……这个世界是那位真神的。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纵然你再怎么厉害也无法反抗他，无法伤及他一根毫毛，你我都不行。” “所以你就呆在这里了？” “我不得不呆在这里……这是我的使命。” “为了什么？” “平衡与协调，这是我能影响的事情……就算是玩具，也有贵重和低贱之分。伊欧加尔德对他来说是十分贵重的玩具，并非可以所心所欲乱来。就算是被玩弄的命运……也有它的价值，你认识克莉丝么？” 听到这个名字，黑耀希尔薇的那一侧差点愤怒暴起，然而沙百合的那一边抑制住了这种冲动。 “你想说什么……击败我的人会是她吗？” “是还是不是呢？” 她想要一拳揍过去，把她那张白净漂亮的脸抓烂，牙齿打碎……将丰满的胸部和身体统统粉碎，可就在产生这种意识的一刹那黑耀就连站着的力气也没有了，脚下白色的地板立刻仿佛沼泽一般让她越陷越深。当黑耀再看自己的脚底的时候发现根本就没有陷下去…… “明白了吧，你根本无法对我做什么，我们都是棋盘上的棋子，供人取乐的玩物。” “混蛋。”魔王的双手愤怒地锤着地面，掀起小小的波纹。 自从了解到这一切都是被安排的之后她无论杀多少人创造了多大的成就之后心中都难以有波澜了，拼尽一切反抗的结果仅仅是预定要发生的事情，无论说什么都要将其改变。 涅芙拉尚未明说，但是克莉丝一定是那个会打败自己的存在。她和玖莉栖千丝万缕的关系，而自己和玖莉栖……那个女孩就像是一场噩梦，曾经因为自己是个丑女而欺负自己的她，曾经因为被间接杀死而在地上流淌着鲜血的她，那美丽的脸蛋，现在想起来的时候已经不寒而栗。 涅芙拉看着这样陷入思想漩涡的她。“但是，你是唯一一个最接近真相的人……唯一的一个。” 她挥手，然后黑耀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消失。 “回去吧，对现在的我而言，结果更为重要。” 卷十一 战场的舞者们 415.白色的远方——2 我惊醒过来，手捏着帐篷的帆布，“水！给我水。” 士兵着急过来，随后跟来的是菲尔米娜，她对我的关心无微不至。从那匹皮实的褐色马上一跃而下，她整理了一下自己微微滑落的皮革肩甲然后才向我行了一礼。“怎么了，克莉丝特陛下。” 呼出的气在空中变成雾态，尽管还在盛夏但是穿过风息河，越过横岩山之后天气就开始慢慢变冷，小道的泥泞，时而降至的毛毛细雨，还有雨后变得湿滑的岩石和土壤都折磨着士兵们的身心。兽族战士不适合在这种地方骑行，他们一直都是草原上的猎手……跟随莲而来的部分骑士也不适应北方的寒冷空气。 菲尔米娜等了我好长时间，我看向哪里她都不会询问，听着我的喘息声她仿佛已经明白需要给我时间整理话语。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对她说，“刚刚做了个噩梦。” “噩梦？” “没错……特别糟糕的梦，差点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还身处这个世界。” 那是关于玖莉栖的梦，但是为什么……和我前世的处境如此相似？说起来我是怎么转世到这个世界的？想不起来。 一种恐惧袭击了我。 玖莉栖难道就是……那么泽尔希，还有那个女孩……以前想不起来的名字，终于有了答案……沙百合。 但这真的是梦境吗？还是现实？如果是真的……那么看来我忘记了很多关于前世的记忆。 这一次梦比在船上和竞技场那次更加鲜明，更加详细，也让我知道了一切可怕的事实。 贝耶尔提到了沙百合……梦境如同一种预示，令人在接下来的旅途中惴惴不安，真的是我想得太多了吗？士兵们还需要我，诺艾尔也需要我，没有我的话目盲的他会更加不安，想到这里自己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角……旅途中我穿着和菲尔米娜同样的皮革轻甲，穿靴子在森林中不容易被蛇咬到。 “一般来说，梦和现实是相反的。”菲尔米娜平静说道。 “你真是会说话，哈卡曾经告诉我，梦代表着一种预示……不过放心吧，现在的我是炎之女王，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影响精神。” 菲尔米娜点了点头，“您的话让我倍感安心。” “现在我们在什么位置了？”从昨晚扎营以来我还没确认位置，连夜赶路已经我变成凡人的身体都让自己的体能有些吃不消。现在的我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我很想更成熟一些成为士兵们的标榜，可是要是从马上跌落下来就实在不妥了，更何况过了横岩山就是赛斯托提亚境内，穿过菲亚山之后随时可能面临魔族的进攻，我需要所有士兵养精蓄锐对付他们。 “离菲亚山还有60多弗拉，大概需要一天路程。” “已经相当近了……诺艾尔他还好吗？” “勇者大人精力充沛，他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他眼盲的事情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了，两周前我们还在阿纳托利亚的时候便有人走漏风声提前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市民们，自此之后便越传越广，再控制也无济于事了。莲也是，从那晚见过面之后便奇奇怪怪的，不愿与人多交流，还好最后他选择跟随我而不是姐姐大人。我们必须要赶在姐姐大人前面到达加涅特。 “菲尔米娜，把大家都叫过来……诺艾尔自然不用说，哈卡，莲，阿尔维斯和马凯也要，还有那位阿黛尔小姐。” “是的，陛下。”她利落地回应之后便带着我的命令去找人了。 我微微闭眼打开刚刚士兵递来的水壶啜饮山涧的清凉泉水，仿佛在这一刻全身都得到了滋润。 离开赛斯托提亚之季我和姐姐大人分成两个派别，亚莎大人和赤鸠选择中立留在阿纳托利亚。 菲尔米娜和哈卡是我最忠诚的手下，诺艾尔……虽然我已经表示不爱他但是还下定决心跟在我的身旁，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他，我的无名指上海留着指环的痕迹，谎言和虚伪的婚约，随着离加涅特越来越近自己的记忆也更加清晰，那天我们在宴会上的每一道菜肴也仿佛历历在目。 在离开艾琳之前我告诉他自己并不爱他……诺艾尔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只是自嘲一句自己真是傻瓜。 这时独角兽小呜走进帐内，曾经杀死贝耶尔的独角兽此时正在用它的脸颊磨蹭着我，我也伸手回摸它。 莲加入我的队伍之后，维妲也跟了上来……她似乎迷恋上了莲但是却不愿意忠诚于我。贝耶尔在临走的时候曾经暗示过女神有能力将地球人类带来这个世界，涅芙拉的真民很可能就是地球人类，那么莲呢，我不敢开口询问，大战来临之前多余的话只会徒添烦恼，莲也有自己的打算，还是在打败魔王之后再问吧。 兽族们跟随我，加涅特的原贵族和涅芙拉伊特的圣骑士，帝国的援军则跟随姐姐大人，姐姐在与亚利克希亚一战之中证明了自己的勇气，这也是大家为什么要跟随她的原因。 泰勒爵士本打算跟随我，他与诺艾尔有一面之缘，似乎也见过希尔薇。可我不信任已经背叛了两次的人，背后的克莉斯刃和泽洛蒂亚留下来的兽族大部队们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我背叛的恐怖。 再次饮下一口水的时候大家都来了。 “怎么了，小公主~”马凯最先说话，她看上去依然精神十足……阿尔维斯搀扶着吉梅娜走进帐篷，他本想将其留在阿纳托利亚，但是那座城由于泽洛蒂亚的占领似乎已经不欢迎异族，奥利留在那非常合适，可他也拒绝了，法米那个有点迟钝的弟弟说出，“我要回到自己的祖国。”的时候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看着莲，维妲还有阿黛尔也到来……独角兽非常讨厌这两个女生，“呜呜”地乱叫着，独角兽一般只喜欢纯洁的处女。 我站起身走到营帐的小桌子旁，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清晰有洪亮。 “诸位，我们距离菲亚山还有一天路程，穿过这里到达加涅特后迎接我们的将是一场苦战。如果顺利的话我们会看见琥珀河然后前往阿格特要塞，那里易守难攻。”说这话的时候我看向莲。 他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来，似乎显得非常疲惫而且不敢正视我的脸。 “没错……我曾经在那里迎战过魔族，巨大的斜坡和几乎完全从下往上才能攻破的构造，太困难了。” “既然如此，就绕过去不行吗？”阿尔维斯问道。 “不行。”马凯回答，“你稍微有点战争的常识，如果我们绕过去就会被两面夹攻，通往王都的是森林地带，在那里是魔族和魔物的地盘，我们根本没有机会。” “原来如此……”阿尔维斯点头称是。 “我怕魔王就坐镇在阿格特。”莲说道，“那样的话我们就必须要让她出来才有机会。” “是呢，如此的话，维妲……” 我看向那个红发小女孩。“你还能变成冰鸟吗？” 她装作没有听见，或是根本就不关心，只是依偎在莲的身边，娇小的她只到莲的胸部位置。 莲见此开口，“维妲，你能够帮克莉丝么？” “嗯~维妲不想帮没有力量的人呢，但是如果是莲说的话我就答应。” “谢谢你，我也会尽量援助的。”他说自己是半魔族所以没办法正面对战魔王黑耀，要是不敌她的话自己的能力和灵魂都会被黑耀吸收而去，从而加强她的力量。 “哈卡，大家都没有问题吧。” “放心，女王陛下……兽族战士们能够忍饥挨饿好多天依然善战，更何况现在我们粮草充足。我们必将充当先锋杀死所有魔族战士。” 他一直这么热血，引得末位的那位女士哈哈大笑，“您真是一个有趣的人，战后要和我交往一下吗？”阿黛尔用妖艳的语气回应着，但是哈卡丝毫不为之所动。 “人类剑士，你现在所想的应该是怎么为女王陛下服务而不是其他。” “无趣~那么，女王‘陛下’，若是魔王不在阿格特呢。” “那样最好，我们回到罗德库洛赛因特直接大军压入，但是要小心魔法阵或者其他陷阱，300年前黑耀就是用的这一手击败了勇者。” 莲表示同意，“没错……我会让队伍里的巫师们先做详细的侦查，若是有陷阱的话就继续由我和维妲诱导她出来，我们包围全城，等待着拉蒂亚殿下的援军一样可以拿下他们。” 对待魔王，人数的意义不大，必须要由勇者给她致命一击。 见大家已经明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我便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好的，那么诸位……在到达加涅特前让大家好好休息饱食粮草吧，我们的决战也许会在一周之内打响，姐姐大人她也会尽快赶过来的，带着教廷的人们，我们要尽量赶在他们的前面。” 大家听完我的话没有欢呼，只是轻轻以点头回应。 “都回去休息吧，我们一定会夺得胜利。” 听完之后，莲看了我一眼，一副有话要说的面孔，但最后他咬了咬下唇还是选择离开。 之后除了菲尔米娜和诺艾尔之外所有人都走了，我对菲尔米娜也点点头，她行了一礼便安静离去。 诺艾尔还站在原地，他的动作比之前自然了不少，看来似乎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带来的不便。 “诺艾尔，你现在好了点吗？”这话我自己听得都有些别扭，他究竟是什么地方好了点呢，他怎么可能好呢？妹妹在魔王的手中，之前我又对他落井下石，他还能够如此坚强承担起勇者的责任，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存在这么善良的少年。 “我没事。”他回答，“勇者的力量似乎学什么都很快，尽管我的世界还是一片黑暗，但是时不时仿佛就能看到一些光，帮我避开障碍，我的听觉和感知也仿佛放大了数千倍，连一只苍蝇都无法接近。” “嗯。”除了这个字我想不到其他的回答。“要出去走走吗？” “好啊~”他平静答道，语气中带着点释然的态度。 我们走出营帐，看着山间和草地……树木之间夹着的满天星辰，我拉着诺艾尔的手跑上小小的山丘，沐浴在星光之下，看着双月和漫天星辰。这里和地球不同，有些行星似乎离得比较近，在视野范围内有着小球那般大小，星辰颜色各异在这里也能够通过肉眼观察到，风吹乱我的头发，轻轻奏响草木的协奏曲。我好想让他也能够看到这一切，我是个自私的女孩……但是我甘愿献出自己的眼睛，因为自己亏欠诺艾尔的已经太多太多了，从见到他的那天开始就一直接受着这个男孩的善意，一直…… “诺艾尔，谢谢你。”我突然这么说让他感到很不适应。 可少年也没有不解风情，“没什么，我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现在的我再深的黑暗也能够突破，哪怕是魔王我也有信心将其打败。” “我们一定能够再见到希尔薇的。” 贝耶尔说希尔薇已经和魔王融为一体，这种话我们两个都有意无意地回避，在看到真相之前绝对不承认。 大战之前不能因此乱了阵脚，但是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真的是她……我也会狠下心…… 这和从前在阳台次那回不一样，没有人能原谅魔王。 诺艾尔自我暗示般地点了点头，也不提希尔薇，“嗯，一定，我们一定能够创造一个和平的世界……让大家共存的世界。”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克莉丝，其实在后半段支撑我的并不是对你的爱情……我一直爱你你知道的，我感觉到你对我的感情并非是爱恋，从你将这枚戒指放到我家的栅栏上的那刻开始我就已经明白，希儿她劝过我，但我依然追随着你的脚步……” “诺艾尔……对……” “不要道歉。”他毫不迟疑打断了我的话。“你的道歉会让我变得更加迷惘，没法获得你的爱是命运，就像我是勇者这件事一样，有些事情就是天注定的，我嫉妒法米，但也祝福他……现在支撑我的是更为崇高的东西，父亲的死和菲亚山失守后，我明白这个世界需要有人去守护，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们，失去家园的加涅特人们……不管如何我要代替他们向魔王讨回公道，而你能够给这些人的未来带来希望。不止是我们人族，连兽族还有妖精族也是！”他看向山丘下的兽族战士们，看向照顾着吉梅娜的阿尔维斯，又看向在营帐边附魔台的奥利，大家都在向着同一个终点努力，“克莉丝，和你挂在嘴边的那句话一样，这是我的炎之信仰，是我燃烧的理由！” 刹那间，我目光呆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少年。 他不知何时也变成了一柱燃烧着的烈焰，这是曾经在宴会上躲在父亲身后的男孩……这是言语温柔经常脸红的男孩，但也是那个在沙拉曼德面前保护我，为了救我抵挡住贝耶尔一击的那个男孩。 比起道歉，感谢要更为合适。 “谢谢。” 此时，余光中的天空闪过一道白光，以流星来说太过于近了一些，听到翅膀的扑腾之后我发现是一只白鸢。 它降在我的肩膀上，但是脚上并没有带着信件，也是呢……人类饲养的白鸢是不可能在野外找到人送信的。 “克莉丝？这只白鸢带着不得了的光之力量？我能感觉到……”诺艾尔说道。 “诶？” “带着它同行吧，我总觉得它能够指引我们什么。” 这样么…… 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群星的位置已经偏移，从刚才开始我们已经发生了改变。 “走吧，诺艾尔。”我再次牵起男孩的手心，“给这个世界带去光明。” “嗯，必将将其实现。” 我们一同走下山丘，不再回头。 卷十二战场的舞者们END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416.绝对中立——1 海岸的风依旧刮向涅芙拉伊特，人们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他们在不久前击败了枢机主教之一的雅各布，现在全城的人们都在咒骂着这个枢机主教，身为高阶主教居然用自杀的方式结束自己的一生，这种行为被亚伦大肆渲染，自杀对于神职人员来说是不洁必定会掉下地狱的行为。亚伦也没有预计到，真是个意外的惊喜，要是对他用刑强迫认罪的话或许不能像现在这样完全收获民心。 于是皇帝进一步推动了帕特丽夏和另外一名枢机主教哈里斯。 帕特丽夏主教接受了教皇的加冕仪式，这是第三纪以来第一位女教皇加冕。女教皇帕特丽夏出生于一百多年前，论资历和对于女神的信仰心无人能出其左右。她维护着教廷的传统便把教士们该传承的悠久精神传达给了后辈，在她教导的人里面有三个成为了枢机主教。这位半妖精的枢机主教在民间的声誉极佳，数个王国的国王们在家族婚礼之时也会邀请帕特丽夏主教赐福，传说她能够听得到女神的声音，于是常常有人向帕特丽夏主教请求神谕，但是她只是笑着回答自己从未听到过什么神谕…… 加冕仪式有亚伦皇帝主持，教皇穿了一身华丽的红色教服以及宝石镶嵌的三重冠，皇帝也是不输给她，尚且年少的小姑娘在帕特丽夏眼里还没抛弃喜爱争胜的心情，不过也有可能是为了表示自己的权力凌驾于教权吧，帕特丽夏心想，但是自古以来从来没有哪个国家能够驾驭的了教廷，毕竟人们的信仰心不受任何强权统治，因此涅芙拉伊特才能够独立至今，多国的贵族们自发将孩子送到这里接受教育，这对他们来说也是最高的荣誉。 “我们的皇帝陛下今天的衣装是否女性特征有些明显了？”财务大臣迈尔问站在身边的首相莱尔斯，骑士们守在两旁，身着重甲手持利刃，现在全部军权都击中在亚伦皇帝身上，众军之首们庄严的打扮仿佛在告诉别有用心的人们，休想越雷池一步。 莱尔斯看看这个银行家出身的财务大臣，然后眼睛又偏到大教堂中央，红色地毯从大教堂一路铺到外部的台阶之下，皇帝亚伦正在把教皇的手杖交给帕特丽夏，他顿了顿，好一会才小声回答迈尔。 “陛下有她的打算，她不会受制于人，早晚有揭开面纱的一天。” “仿佛就像已经长成美丽的蝴蝶，但是还困在茧中……” “很好的比喻，但是这层茧并不能把她怎么样，这片大陆是她的东西，而不是什么魔王勇者。” 他说的不错，迈尔心想，再没有哪个皇帝有她这样的远见了。重用自己这样的低贱之人，同时大兴改革，要知道失败的风险比成功打上许多，一旦失败几个自治都市独立出去帝国就将万劫不复，哪怕不存在魔王他们也会自我消亡最后也变成过去那样，数个国家争霸的局面。但是现在一切都运作良好，自治市的大人物们牢牢被中央银行套住了，他们的钱都由我们来管理，直到自己意识到自己上当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单单发现是没任何用处的。 我们接下来还会有新的举措，他们永远都跟不上我们的节奏。 接下来的仪式完整按照数百年前留下来的传统进行，由教皇代表神为皇帝赐予圣露，然而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亚伦突然抓起帕特丽夏的手直直向着圣堂之外走去。卫兵们跟着她们的步伐，他们不会质疑皇帝的举动，不论是心血来潮还是早已计划，只要是皇帝做的那一定没有错，踏着鲜红地毯，尽管已经知道对方是女儿身，可是通过娇小手心传来的热度她切实感受到亚伦皇帝的紧张，她也在质疑着自己的行为吗？ 亚伦牵着帕特丽夏来到圣堂前的大台阶上，涅芙拉伊特的居民们无一不把视线聚焦在他们身上。那里面有贵族也有平民，还有些从帝国跑过来的难民们，之前雅各布对他们很好，这些可怜人似乎还对枢机主教雅各布反叛教廷一事心存疑虑。 亚伦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一个少年。 “各位！我有罪……”她高声呼唤，似乎想让自己的声音让每个人都听得见。“我亚伦·雪晶·洁梅奈尔是女性！” 一刹那间大家没有意识到她在说什么，这个帝国皇帝在说自己是女人。 迈尔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然而莱尔斯却笑意满盈，“看吧，这层茧揭开得比我想象得还快。” 人们看向皇帝，长袍显示出她女性的身形，面容作为男孩来说也过于可爱娇嫩了，这时他们才意识到皇帝的意思，她是个女人，并不是说和谁交换了身份，而是从一开始就作为女性出生，她是女人。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帝国的皇帝是女人！ 民众们开始骚乱起来，骑士们瞬间也受到了冲击，但是他们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职责不是讨论皇帝的性别而是保护她的安全。 亚伦高抬起自己的手，彬彬有礼的涅芙拉伊特人们见此安静了下来。 “我有罪，我的家族里没有男性出生……我和姐姐本来应该一起治理帝国，然而新贵族派们却将我们当做傀儡自己摄政。”她说的时候低下脑袋，显得异常痛心。“这一切都在几个月前结束了，而我们面对的是一场新的圣战！” 帕特丽夏教皇明白了皇帝拉她前来的理由，她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 面向人们开始说明，“现在北方的勇者们正在全力对抗魔王军，诸位……好好想想吧，你们的生活为何越来越糟糕，为何我们的财富越来越少。为何不信神的人开始慢慢增加……”帕特丽夏指着圣堂，“我的弟子，前枢机主教雅各布，你们知道的，他将我锁在花园中长达半年，这半年来他和帝国的新贵族派勾结一起，一切只为了自己能够在战争中苟延残喘，衣食无忧！” 人们又开始讨论起来，他们争吵激烈，互相推搡……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他们看到了骑士们手中的长枪和方盾，也看到了帕特丽夏教皇和帝国皇帝牵着彼此的手。 “我以帝国的皇帝之名许诺！”亚伦大声喊道，“我许诺将给你们一个富足的国家！从此，帝国和涅芙拉伊特互相依存，开放国界！” 这一言语仿佛又在他们中间点燃了一把火焰，涅芙拉伊特虽然仅为一市之城但是从未放弃自己的高傲，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刻，他们明白和帝国互相依存意味着什么。 “我们会把大量食物，衣物，葡萄酒运送过来……我们允许涅芙拉伊特的市民们去我们的大市场经商！” 民众们开始欢呼，呼声此起彼伏。 然而少女皇的话语还没有停，此刻已经没什么人在乎她一开始所说自己是女性身份的事情了。 “我将支持加涅特的女王，拉蒂亚·涅芙·梅斯菲尔德！她是加涅特的第一顺位继承人，骁勇善战，严守骑士精神和荣誉！她打败过魔族的四天王，拉蒂亚女王已经带着我们众军之首的一部分前往了北方土地。我向你们保证，所有战士都会英勇奋战，四天王已死！他们一定会将魔王诛杀在北方，绝不会让他渡过雾海伤害我们的人民！” 这次欢呼声更加洪亮，已经上了年纪的莱尔斯和迈尔都觉得自己耳朵快要聋了。 “我说为什么一直没看到洛兰爵士和法尔爵士呢，原来一起去了北方么，走的真是太急了。” 莱尔斯笑道，“毕竟那位拉蒂亚殿下一点也不想输给自己的妹妹。”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417.绝对中立——2 “话说回来，你不打算回到那位克莉丝特公主的身边吗？记得你在比武场上被她的器量给惊叹到，愿意成为那位炎之公主的手下。”迈尔这句话让莱尔斯竖直眉毛，微微感到不快。 “同样作为臣子不该试探同事的忠心，我可不想到后来和你也分成什么新贵族和旧贵族派。” 这种明确的威胁让迈尔想起来莱尔斯这家伙的本职是个佣兵，要是惹急了才可怕。“抱歉，大人。我没想冒犯您，我们身为商人总是喜欢寻根问题，毕竟您的改变有些突然……我觉得您是个非常有智慧的人，如果您的见解能够启发我就好了。” 莱尔斯听到这话放松了态度，“其实很简单。”他说。 “克莉丝特殿下一定是会成为战争英雄的存在，但是她却不适合成为国王，她太过于感性……不具有一个王应该有的冷酷无情，有时候还要会尔虞我诈，如果这点都不会的话那么大概会民不聊生吧。” 迈尔点了点头，“亚伦陛下为了争夺一分钱的利益都会和那些自治市的领主们唇枪舌剑争吵不休，然而得到的东西最终也会改善人们的生活品质，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良性循环。” “所以就是这样，有的人有领袖气质，能够吸引别人跟随……但这不代表他适合成为王，军事能力，运气，内政，经济能力，以及对待法律的严谨。国王要有这五种能力，而克莉丝特殿下也许只有两种。” “和您说话真是让我茅塞顿开。”迈尔行了一礼，此时帕特丽夏教皇和皇帝陛下都已经退了回来，骑士们也围成一圈堵住了教堂门口，在亚伦回帝国之前这里不会再对平民开放了。 “迈尔，莱尔斯，你们慢悠悠地在聊什么天呢？我们接下来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亚伦走过两人身前的时候吩咐道，两位大臣立刻行礼鞠躬，这时迈尔才深刻感受到刚才莱尔斯所说的话，亚伦皇帝从小被姐姐和旧贵族压制着无法发挥自己的才能，后来又有威拉德这样的新贵族摄政操作了她。这一切都让人以为皇帝只是个傀儡，没有治国之才，实际上是因为谁都没给她机会。 迈尔作为皇帝的财政顾问非常了解她对于政治经济的才能，她仿佛一块海绵一样迅速吸收着知识并且很快能够将其运用到实际，在谈话的应变能力，魄力上也是无可挑剔，她现在还不到十五岁。要是等成年之后，她的可能性真是无法想象，这才配得上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帝国的皇帝的名字。 她看穿克莉丝不适合成为国王而全力支持拉蒂亚，那位公主据说曾经也在教廷涅芙拉伊特接受过帕特丽夏的指导，她是个虔诚的女神教徒，对于控制了教权的亚伦皇帝来说，让拉蒂亚夺取王位百利而无一害。 “我也得从更多方面去考虑问题才行。”迈尔轻轻摇头反省，然后跟上教皇和皇帝的步伐往大圣堂里面去了。 成为教皇之后的第一餐没有想象中的豪华，因为还在战争之后帕特丽夏提倡节俭，修女端上来玉米汤和白葡萄酒，主食是土豆泥和荞麦面包，有一点鸡肉和香肠会在一会再上。他们统统换下了刚才繁琐的礼装，这时莱尔斯才第一次注意到帕特丽夏教皇看上去简直和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无异，半妖精的寿命似乎是没有妖精那么长，但是她起码有150岁，这个老化速度人类根本望尘莫及。 “非常感谢您的救助，皇帝陛下。”帕特丽夏拿起酒杯，一旁的哈里斯主教现在也是心有余悸，一直身为墙头草的他这次没有被问罪真是万幸。 “没什么，倒是很感谢教皇猊下能够支持我的想法，这样一来教权和帝权就能完美结合，我们能给民众带去更多。” “的确。”帕特丽夏点头道，“在战争时候我们别无选择，对了，陛下您是女性的事情也告诉过帝国的子民了吗？” 她听到这话有些头疼，“完全没有呢，一半心血来潮，一半原本就打算做的，毕竟没人能够瞒一辈子，在我还完全能够掌控局势的时候说明比较好。莱尔斯，之前让你准备的事情做了吗？” “当然，众军之首的士兵们已经加强在城内的巡逻，如果听到有反对派的风声就会立刻逮捕，一定要把他们的势力掐死在摇篮里。”莱尔斯的回答让亚伦觉得非常可靠。 “干得不错，不仅仅是借此机会清扫我的反对党，也要让帝国的子民更加虔诚才行，他们相信幻神和战神的时间太久了，人要是太过于崇拜武力就会变得残忍。接下来的时代要变了……” “对此我完全同意，战争这种事原本就不该发生，无论发动者是魔王还是人类。”枢机主教哈里斯说道。 这句话引得餐桌上的大家都笑了，帕特丽夏也是……她并不在意战争的胜负，而是越过魔王的威胁看着更遥远的未来。魔王是一定会被打败的，不遵守自然规律的污秽物总会被消除，不管是被勇者还是这个世界的意志，亦或者是女神大人，总会有什么来处理掉她，冥冥之中自有因果报应，在一百多年的人生中帕特丽夏已经失去了在小姑娘的热血和天真，她只想尽量往后看，看到这个世界未来的面容。 “克莉丝特殿下和拉蒂亚殿下，真是悲伤。” “没什么。”亚伦切下一块鸡肉放入口中，“兄弟姐妹相残的事情，在王家中常有，这也是他们的命运。” 优胜劣汰，雏鹰之中也只有最强壮的能够活下来，双月的公主……这个诅咒还会发生在很多地方，现在是，将来也是。 “陛下。”迈尔说，“如果我们支持拉蒂亚公主的话，吉尔克恩王国那边呢？我之前收到情报说他们的国王以及阿纳托利亚的大贵族支持克莉丝派，克莉丝和勇者是婚约者，而勇者诺艾尔少爷则是莎哈维尔公爵的嫡子，这一点不得不考虑啊。” “你们不必担心。”亚伦脸色丝毫没变，“她不会和勇者结婚的。” 餐桌上的其他人听到皇帝如此确信的态度难免想要问一句为什么，但是她不肯回答。 “你们要相信我的话……我了解那个女孩，她最终，一定会抛弃很多重要的东西……其中包括，自己必须承担的责任。”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418.绝对中立——3 晚餐之后帕特丽夏教皇带着亚伦去客房休息，曾经克莉丝和她的伙伴们就在这里休息，她们提防着自己如同提防魔族，这对她们来说也没错。身为梅斯菲尔德家的末裔，还是年龄较小的那个，她的立场在和平的时候也无法得到保证，在战争年代更容易为别人所利用。 “猊下，今天我过得很开心。”皇帝牵着她的手来到花园中，在夜晚这里如身处密林中，中央的喷泉是上个纪元建造的古物，留下十足的妖精族风格。他们抬头可以一窥天空中的双月和星辰，仅听着潺潺流水声坐下来静静谈话。 “接下来您面对的问题还有不少，帝国的影响力进一步强化了，但是您也会遭到更多人的挑战。” “帝王就是要接受别人的挑战然后凌驾于他们。”此时亚伦仿佛继承了自己姐姐安德莉亚的那份强硬，武公主的名号重叠在她的身上让亚伦知道单是靠嘴皮子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还有那支无所不能的众军之首，她还有面对过鲜红之宴的经验，她知道权力的斗争只会让国家越来越衰弱。所谓皇帝就是要将权力都收于自己的手掌中好好管理。 绝不会出现第二个威拉德。 帕特丽夏站起身，简约长袍衬托出她苗条的身形，教皇此时的氛围和之前已经完全不同了，在亚伦看来她仿佛已经放松了一些，已经不再在意那么多事情，不再想要卷入这场权力的斗争只想一个人坐在这静谧的花园中抬头望望星空。 “陛下，今天在您的见证下我戴上了教皇的三重之冕，可您知道教皇是什么意思吗？” “若是历史，我当然知道……在上个纪元帝国还是五国分裂，他们都信赖教廷，为了避免大规模战争教廷的枢机主教出面调停，那之后五大王国一起给枢机主教大人加冕为教皇。” 教皇点了点头，“从那之后，晋升为教皇的枢机主教们开始从内部投票选举教皇，一时之间涅芙拉伊特城市兴起，人口增加，选拔圣骑士扩充军备，反而向外扩张聚敛财富。到了最鼎盛的那段时间，教皇权势极盛，甚至能够罢黜君主。所以教廷后来才废除了教皇制度。” “我听说过，你害怕吗？猊下……” “当然。”她回答道，“我也只是个凡人而已，哪怕活的时间再长也有无法控制的事态，比如这次真是让大家见笑了。我无法控制住枢机主教们的想法，他们的欲望膨胀，面对压力之时就可能一口气加速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我这个老太婆，也总有老糊涂的一天，我总有一天承担不了陛下您给我的三重冠之重，也不知道将它传给谁。” “我用眼睛看这两天发生的事，用耳朵听10弗拉范围的事，用手处理过去数天的事，然而脑子里却想着未来一年该作的事。唯独10年后的事情，我想都不愿意去想，这会阻碍我前进的道路。” 帕特丽夏一时无言，惊讶地看向这个世界上最高贵的女孩子，她的金发散开，披散在肩膀上迎着月光变得透明。可爱的脸颊和水润的双瞳，仅仅十来岁而已，她真的是只有十几岁的女孩吗？帕特丽夏见过太多太多孩子，他们在这个年纪心高气傲，视野狭窄。到了二十岁开始自负，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三十岁时开始冷却，但依旧容易血气上涌。他们只是太年轻了，不愿意向年长者学习经验，不愿意放低自己高傲的头颅。 “您说的话太让我吃惊了，简直是醍醐灌顶。” “您太谦虚了，猊下……作为人类当中最年长的神官，您能给很多人指导，其中当然也包括我。” 事实上帕特丽夏的确这么做了，三个徒弟，两个叛徒。 “雅各布已死，吊死他的是放在神龛前的圣骸布，而哈里斯，刚才皇帝陛下也见识过了，只不过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而已。我只是活得长而已，这是女神所赐的东西，而非我本身的才能，您才是天选之人，陛下。 “但是活得长本身就是宝贵的经验，猊下。”亚伦谦虚说道。“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向您学习，猊下……” 眼前的皇帝，是无论在经济还是军事上都轻松压制涅芙拉伊特的皇帝，她想要夺得教权以稳人心。即便如此她在自己面前也没表现出些许傲慢，那种带着盎然生气又稳重平静的心态，即便不是勇者，亚伦也是千年难遇的人才。 “哈哈哈哈……”教皇爽朗地笑了，多少年来她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怎么了，猊下？是觉得我太愚笨无法指教吗？” “不，陛下。”她顿了顿，“我只是在想，那些活了千百年的妖精们，为何不能放下他们的态度。” 亚伦瞬间明白了这拐了个弯的褒奖，回答她“因为，他们没有当过帝王吧。” 数天过去，亚伦计算着时间打算回国，尽管帝国和圣都之间只剩下一桥之隔了。 “陛下，这里的信息已经传到了帝国之内，现在民众们现在讨论关于您和圣都的事情。” “那么究竟是关于谈论我的事情多，还是关于圣都的事情多？” 莱尔斯的眼睛转了两圈回答，“原本应该是关于陛下的事情更多，但是显然圣都叛乱和拉蒂亚殿下向北进军的事情冲淡了这些。” “商人们嗅到了机会。”迈尔补充道，“现在附魔剑和铠甲的价格涨了一番，谁都知道您接下来还要全力援助拉蒂亚殿下。” 他说得对，在巨大的机会面前谁都可以先把其他事放一遍，现在以她的立场而言已经接近理想状况，不……甚至比理想状况还要好，帝国的商人们渐渐开始取代旧贵族的位置，但是他们的钱又被自己控制。包括自治市的领导人们，亚伦对于他们想要独立的那种热忱非常开心，人总是喜欢安慰自己是在为自己工作而不是为了老板，但是他们赚的所有卡斯利都要由我们拿走一成，我还可以通过借贷赚大把的利息。 “莱尔斯，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因素就是北方的战场了，你觉得勇者会赢吗？” “嗯，我没见过之前的勇魔战争，以记录来看哪怕同归于尽魔王也从未赢过，除了上一次……但是以结果来说，众神还是让大地再次回归了和平。” “也就是说还没有失败的记录对吧，莱尔斯。我一直想问一件事。”她偏过头，仿佛非常不解，平时她要有这样的表情一定是去问迈尔而不是自己。 “请您尽管问，只要我明白的一定会告诉您。” 少女皇点了个头，“魔族们懂得赚钱维持自己的生活吗？他们的王懂得治理臣民吗？” 第一次被问到这种问题不止是莱尔斯，就连迈尔也愣住了。 女皇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于是莱尔斯想了想之后开口，“我想不会，他们一直都靠着掠夺的方式获取资源，这已经有了数千年的记载，魔族的身体里有着可以储存玛娜的器官，所以他们可以通过杀死别的生物来获得玛娜，他们从被造物主手中被设计出来的那一刻开始注定无法靠自己形成文明社会。” 亚伦的嘴角弯出弧度，她的眉毛上挑，眼睛里让人感到尽是轻蔑。 “既然这样，那么就算他们获胜，他们之后该怎么办呢？该怎么在这片大陆上活下去？” “这个……”莱尔斯咽下一口唾沫，“我觉得他们应该会把人类作为奴隶自己位居为上位，但是……以魔族的数量而言，他们如果不打算自己劳作的话，需要相当数量的奴隶，那个数量很可能几倍于自己现在的人口。啊……陛下。” 莱尔斯恍然大悟，如果抛开尊严不谈，魔族就算赢得了战争也无法在这片大地上长久生活下去，他们只会慢慢和人类融合在一起，然后创造出一种新的共存方式，这并非是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两种族都会明白的造物主的阴谋，最后他们会发现自己被骗，一切的争斗将变得毫无意义。 人类的力量弱小，寿命也短，但是繁衍能力和喜爱和平的本质让他们能够一直在混乱中生存下去。 “所以说，这种从被创造出来就是一身缺陷的生物，怎么能够战胜我们呢？”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419.混乱中立——1 部队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越过了菲亚山，这对于以草原为家的兽族们来说可不是一个好的体验，先是泥泞的山路，湿滑的道路摔伤好几十人，因此还拖慢了行军道路。重甲的骑士们一再想要褪下铠甲，但是克莉丝不允许，她认为自己已经深入了魔王军的腹地，她自己也淋着雨走在队伍的前面，看着少女娇小的身形大家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莲可以张开翅膀飞在天空中，吸收了风精灵力量的他现在和过去不能够同日而语，再也不被睡眠的诅咒所困。维妲依旧跟在他的身边蹦蹦跳跳，完全不像是即将面对魔王一样……大家的面色都很沉重，他们知道接下来我们的敌人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看到魔王，阴湿天气让士气下降，他们在度过高山之前就已经喂饱了马匹和自己的胃，以便能够快速通过这个不祥之地。诺艾尔的脸色一直很不好，莎哈维尔家就在菲亚山后的赛斯托提亚，他的家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父亲的首级被泽洛蒂亚的手下砍下，母亲大概也死在战乱之中，妹妹希尔薇现在下落不明。莲叹了一口气，这个可怜的孩子的家里已经没有一个人了，他为何还能保持如此平静的心态。 青年牵着马，突然雷声响起，他看到天边乌云密布，一场暴雨即将到来。他转过头一路跑着来到克莉丝的身旁，说，“克莉丝，我们不能够再走了，必须要驻扎休息，在电闪雷鸣之中非常危险。” 克莉丝的脸色一沉，她知道危险性，可停下来就代表安全了吗？他们在山腰处，地滑泥泞暂且不说，隐藏在山林中的魔物也不知何时开始虎视眈眈，若是趁着他们停下扎营的时候袭击一定会造成伤亡不说，更可怕的是有魔族军队混在其中，兽人和巨魔们适应林地，他们也是偷袭的好手。 少女摇了摇头，“不行，继续走，我们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决定……如果不快点越过菲亚山的话不仅会失去先机，魔族的偷袭也很可能让我们全军覆没，吉尔克恩和加涅特的联军曾经就在这里败走，我们不能步他们的后尘。” “太危险了。”莲眯起眼睛，现在的他没法完全相信这个女孩的话，“你现在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是一定要冷静！克莉丝，我们现在无法忍受任何损失！”他的语气有些激烈，周围的兽族护卫们都围了上来，克莉丝高高举起手他们才退下去。她面色紧绷，莲知道她已经承受了太大的压力，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没有摊牌。 这个十五岁的女孩第一次面对这样可怕的战争……对手不是帝国的众军之首也不是妖精族的游侠，他们是一群怪物，一群来自深渊地狱的恶魔，莲还记得魔王德鲁库尔复活之时他曾经听到那些恶心的恶魔们高呼着要杀光人类让女人怀上他们的种，那些妖魔的心中没有一丝怜悯。他尽量想要相信克莉丝，因为她是玖莉栖，是传说中的幻神啊……如果她不愿意主动使用自己的力量那一定是她无法使用，或者根本无法回想起那段记忆。 “那么，莲先生，我们如果停下来，谁来保证安全呢？这数万大军的生死……你能够负责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可以。”说着青年拂了下自己的黑色斗篷，那东西立刻化为魔神翼让他一下腾起于空中，“我会去侦查地方的动向，直到琥珀河前的阿格特要塞，不出一天半就能够往返，我向你承诺。” 克莉丝想了一会，看了看身边的菲尔米娜，兽族少女点头，于是克莉丝再次举起自己的手臂。 “停止前进！砍倒树木！到前方的森林里扎营。” 众军仿佛松了一口气，他们看着电闪雷鸣，打在远处的山脊上，他们不希望自己成为下一个，在这种情况下没人能够确保自己平安无事，他们面对的不止是最强大的敌人，还有对于命运的恐惧。 马凯似乎不满于克莉丝的决定，阿尔维斯正在劝阻他，此时哈卡也走上前来询问状况，克莉丝简短说明了情况他就开始向兽族战士们分布任务，随后大家都开始动了起来，都捏紧自己的弯刀，他们也提防着森林中随时可能跳出来的猛兽，一切都井井有条地进行着，克莉丝看到这一幕也显得放心很多。 他现在比起过去那冲动的性格倒是改善了许多，现在的他已经可以从一个护卫晋升到将军了也说不定，莲带着这种想法振动自己的双翼，维妲一下跳了起来抓住了自己的腰身。 “莲！你要去哪，维妲也要自己去。” 莲知道自己无法摆脱这个女孩，所以他只好默认，现在这个情况容不得一分一秒的浪费。 诺艾尔虽然盲眼但是看到了这个青年离开队伍的时候仿佛松了一口气，之前的某一天，他注意到莲曾经在克莉丝的营帐之前晃悠，像是有什么打算一般，他立刻走了过来，青年看到了勇者之后尴尬地离开了。他那天想要用暗示法读取克莉丝的记忆，就像他曾经对法米和莉贝卡所做的那样，他已经对自己也用过，结果是得知自己的记忆缺失了一部分，这件事发生在转移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吗？毕竟是记忆被夺走，这样的话连什么时候被夺走也无法猜测，克莉丝的记忆中一定和自己有关的地方。 关键在于她知不知道自己是玖莉栖。 “虚伪之心”的意义或许会揭开三百年前涅芙拉真民们经历了怎么样战斗的谜底，毕竟现在探查术显示她就是玖莉栖，究竟是转世了还是说别的什么呢？或许现在不应该考虑这个问题吧。 他高高跃起然后突破森林的树木顶端，直到飞到云层之上看到皓月当空，这片大地透过乌云尽收眼底。远处的阿格特已经被摧毁了，除了碎砖片瓦之外再也不剩其他东西，看来无论是克莉丝还是魔王都无法指望这座要塞能够满足他们的防御需求了。 而周围其他地方也完全没有魔族军队的气息，阿格特看上去像是经历过了一场激战，之前还有谁和这群恶魔战斗过了？不可能是拉蒂亚，除非是用飞的否则他们怎么会在一周内就从涅芙拉伊特到加涅特的南海岸然后向北还和魔族进行了一场激战呢？他降下自己的高度，确保自己没被任何人发现的前提下落在阿格特之下，这里离罗德库洛赛因特只有咫尺之遥了，但是没有布下魔族军队吗？还是说黑耀像300年前一样准备了陷阱？ 此时不能随便进入王都，他看着断面已经不是那么新的岩石说，“看来这里的战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感觉在数周，也许是一个月前。” “可是谁能够造成这么大的破坏呢？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尸体呢……” “像是用了某种大型魔法，直接摧毁了这座要塞……这种魔法需要的玛娜量非同一般，阿格特可是千年不陷落之堡垒。” “如果是维妲用全力的话也能摧毁它。”维妲嘟起嘴很不服气。 莲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或许吧，但是我们现在必须要更加低调一点，我们要帮助克莉丝检查附近有没有陷阱或者隐藏着的军队。” “莲，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要帮克莉丝呢？大家也是……我不明白。” 是啊，为什么要帮她呢？莲心想，知道了自己失去了一段记忆，然后隐隐约约猜测到虚伪之心的意义之后他莫名有种恐惧爬上心头，他怀疑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有没有意义，还有沙百合究竟是不是魔王。这是一场穿越者们的战斗，他想要尽可能地弄清楚每个人动机，如果说魔王和自己同乡的话，那就必须要进行说服和询问了。 莲想到这里为止，看了看身旁的维妲回答，“大概只是为了借助她达成自己的目的吧，我对她的王权以及后面会和拉蒂亚的争执毫无兴趣。” “消除魔王对于这个世界的威胁，仅此而已。”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420.混乱中立——2 林地一声叶动也会让莲竖起双耳，草地被风雨吹刮时犹如刀锋经过，带起枝头嫩叶飘散一地，青年闻到的是泥土的气味，侵入他的鼻腔，让人有点痒。 雷鸣响起，莲急忙将视线追向闪光的方向，还好那里并不是菲亚山。闪电打在一棵老树上，带下天空的怒火，爆鸣的空气中响起惨叫，那是一声急促又深沉的回响。莲瞬间捂住维妲的嘴巴，小姑娘立刻身体一颤，红透双脸任由青年摆布，莲并没有做维妲所期待的事情，他的动作灵活如同蜘蛛，将维妲抱在自己的身前转身躲到一棵树下。 小时候课本上写过下雨的时候不能在树下躲雨，希望接下来的闪电不要打在自己头上，莲心想，竖起耳朵听起对面的声音。雨点比刚才要小了些，淅淅沥沥的声音若是在凡人耳中想必会遮蔽他们的听觉，但是吸血鬼却不会，他敏锐的五感正在发挥其作用。对面有有两个沉重的步伐，光是听起来就能感受到他们的体重，是兽人……长着狰狞的野猪面孔和强壮的身体，是魔族当中的中坚力量，他们一般集体行动，代表这周围有他们的哨所。 维妲红着脸，但此时却不是因为害羞，她稍稍有些喘不过气，扑腾着双腿好不容易从莲的怀抱中逃脱出来之时喘了一大口气。“呼~啊。莲！虽然对你的热情维妲很感动，但是继续这样就算是精灵也会憋死的！呜……” 她话说到一半时青年再次捂住了她的嘴巴。“安静，他们会发现的。” “唔唔唔，发现也没什么吧，只不过是两只鼠辈而已……维妲单手就能解决哦。” “总有只靠力量无法解决的事情。”莲说着，侧着耳朵偷听他们的对话，在这雨声中成功听懂恶魔语非常困难，但是这难不倒身为半魔族的他，在吸血鬼之王的耳朵里他们之间的对话尖锐宛如阵阵轰鸣。 “mal?oja,neniu iri batalejo sur mortinta.（可悲，还没上战场先丢了性命。）” “Stulta, ni ne bezonas tian malforta persono.（傻蛋，我们不需要这么软弱的家伙。）” “Sed la diablo Mo?to bezonoj, Agaete kampanjo perdis nombregojn de soldatoj.（但是魔王陛下需要，阿格特一战已经失去了大量军队……）” 这些家伙的声音越说越响，已经盖过了雨声，现在已经连正常人也能够听见了。 “莲，莲？”维妲轻轻敲着青年的胸口，蹙着眉毛嘴巴微微撅起，“你不管维妲了吗？” “安静。”他回答说，“我们要彻底调查清楚魔王军的计划，这也是我们从阿格特来到琥珀河下的理由。” 对于侦查来说完全不需要两天，莲想要做的事情当然不止是侦查这么简单，他们刚刚说在阿格特一战中魔王失去了大量部队，他想要知道这件事的真相，究竟是谁令魔王损兵折将。如果这个人站在人类一边还好，如果他们最终打算和这个世界为敌的话那么依然会被记在莲的清除名单上。 两个兽人的对话还在继续着，他们对于死去同伴根本没有丝毫怜悯，他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被一道闪电劈死，此为最大耻辱，哪怕仅仅是天灾。这些低级魔族们也有着自己身为战士的尊严，他们遇到敌人就一定要奋战到底，啜饮鲜血挥舞野蛮而粗糙的兵器就是这些家伙最辉煌的时候。 “?u vi opinias tiujn perfiduloj kapablon venki la diablo plenkreskuloj? ?i ne povas simple terura temperamento.（你真觉得那些叛徒能够对付魔王大人？她的可怕可不止是写在脸上的。）” “?u vi ankora?brusto, kaj homa integri?o de la diablo（难道还是写在胸口上么，和人类融合的魔王……）” “Konservu ?in（你小声一点。）” “Timas, Mi diris al ?i ne nur malkontenta, vi devas diveni, ke ni nun vivas en malavanta?on, ke vi ne a?dis la famoj pri tio ...... Pritrakti tiujn perfiduloj, obsidiana plenkreskuloj fortika?o por detrui la tutan Agaete, inkluzive nian el ni（怕什么，又不是只有我对她不满，你要搞清楚，我们现在已经身处劣势，你还没听说那个传言么……为了对付那些叛徒，黑耀大人将整个阿格特要塞给破坏，包括我们自己人！）” 说到这，另一个兽人安静了好一会，像是不打算再与这个同伴争论，他也清楚再这么吵下去大概会让自己的所有同伴都知道，随着风拂过，他们才意识到雨声和雷声都已经停止，留给他们的只有夜晚的微凉。荆棘遍布四周的灌木丛，不知道在哪就会躲着偷听的同伴，要是有人把这件事告诉魔王大人那么自己就活不成了，比意外死更耻辱的是受到处刑，兽人唾了一口暗暗骂了一句，这似乎是最糟糕的脏话，莲没有听太懂，他从出生开始就一直用着尽量优雅的语言。 另一个兽人怒吼几声，仿佛刚刚清醒，四下无人，莲察觉到这家伙的心跳慢慢从急速开始变慢，他是在紧张么，不管怎么说，现在他们要回去了。一个兽人先走，似乎不打算和他的朋友一起，而刚才多了嘴的家伙还在反思着刚才自己的废话，依旧惴惴不安地环视着四处，并且靠近了莲的所在之处。 干脆将计就计好了，莲心想。 “别出声，维妲，一会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要出手。” “诶？不行，莲一个人出风头太狡猾了，我们要一人一个，他们正好两个~很公平不是么。” “我没打算杀他们，我要放他们回去知道兽人要塞的位置。如果他们还有要塞的话……总之，你要听我的话。” 维妲的眼睛灵活地转了一圈，红色头发刺的莲的手臂有点痒，她点头的瞬间青年就抓起手边的一颗石子，他只是手指一动，石子就弹向左手边的木头，兽人当然注意到了这个声响，他犹豫了一会，看上去在纠结自己调查还是回头去叫同伴，然而就在这一刹那，黑夜的王子的身形带出一道魅影，穿梭于林间，兽人回头之时他的脑袋已经被眼前这个瘦弱青年给牢牢抓住，想要挣脱！可对方直接单手就把自己给举了起来，无情的金色瞳孔中仿佛有着无限魔力将自己拉入其中。 “Homoj! Kion vi faras, mi ne diras!（人类！你要做什么，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Vi ne povas mensogi al mi（你无法对我说谎！）” 还没有时间去思考为什么这个长得像女人一样的家伙会说恶魔语，他的意识就再次消散。 莲开始入侵他的记忆，吸血鬼的得意技法暗示术在得到了风精灵的力量之后也更加好用了，否则他也没法隐隐窥视到真相。莲深信一口气，在眨眼的一瞬间潜入了对方的意识之中。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421.混乱中立——3 快，我们没有时间了。 兽人的首领纳卡什加尔在攻占炎须城一役中已经死亡，虽说他们最终也杀死了那里的剩余人类，可是他们的主力部队已经全军覆没，兽人们感到了一丝不安，魔王大人当初所许诺的土地和女人们呢？现在这地方只剩下一片焦土和满地的死尸，有人类也有他们自己的，首领纳卡什加尔也加入了亡灵的行列。 他的孪生兄弟，克尔吉加尔倒是趁着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他们不敢向魔王大人汇报战况。亚利克希亚的蜥蜴人和龙人大军们正在攻陷东边土地可谓是战功硕硕，此时去告诉黑耀自己这边吃了败仗呢？很难保证那个反复无常的家伙会不会将我们剩下来的人也给灭族，就这样吉尔克加尔带着剩下的部队驻扎在琥珀河沿岸的森林中，这里离菲亚山山脚不到20弗拉，若是有人越过菲亚山的话他们可以迎击，同时也能够通过河流寻找着逃难的人类。兽人喜欢人类女人，因为他们本身当中没有任何雌性，在魔界的上千年要不是靠着和魅魔的交媾恐怕是要灭种。 这也是他们依附于魔王，依附于莉莉姆的理由。 莉莉姆是一个有野心的天王，她知道自己这样下去没有立场，魔王毁灭这个世界对她没有好处，她们寻求着精气，这种东西在人类的身上极为丰富，魅魔的身体能够将精气转换为玛娜以她们获得更强的力量。深渊一族的女性力量虽然不如男性强大，但是她们能够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不断变强，而现在……莉莉姆陨落了，吉尔克加尔还收到情报得知在后来龙女王也失败了，魔王已经知道剩下来的兽人们躲在森林中，然而她根本就不关心他们的死活，只是带着诺姆在阿格特要塞中运筹帷幄。可这种从容又能够维持多久呢？ 黑骑士和自己的兄弟失败了，贝耶尔至今没有消息，怕也是在中途陨落，莉莉姆的死去让兽族的存续都成为问题，现在连那个不败的龙女王亚利克希亚也……怕是我们再也没有机会了。谁能做到这些事？ ——勇者！每个兽人的脑子里都有了答案，就连低智能的巨魔和食人妖们都能明白，被天使和众神所选中的天命勇者又再次来到这个世界了，他仅凭身上的光就能够消灭尸鬼，食人妖和巨魔们的巨大力量也会被他轻松弹开，我们又怎么赢？仅仅是为了战斗而获得荣耀吗？魔界里还有我等的同胞，但是随着莉莉姆的死去他们今后也会更加难以生存了，魔王大人考虑了这些问题吗？她真的在意过我们的生死吗？ 我们真的要跟着她继续走下去吗？肌肉虬虬的战士们第一次面对战斗踌躇了，吉尔克加尔还记得在两年多前，那时有一位半魔族，代理魔王——莲·阿尔卡德，当时在魔界蜥蜴人们和兽人们为了森林的领地争斗不休。吉尔克加尔的兄弟纳卡什加尔败在这个看上去柔弱无力的男人手里，他靠着武力但是并非暴力让自己的兄弟屈服，缓解了两族的纷争，要不是魔王大人苏醒的话他或许还能够带领我们，尽管很多人不服这个小白脸，但他冷静的性格或许正是我等所欠缺的。 没有时间了。这次来到我等面前的是一个自称克罗的深渊魔族，我等从未听说过此人名号，他开门见山地提出要和我们一起打败魔王。真是天方夜谭，但是面对独自一人穿过兽人森林，经过多重陷阱来到兽人酋长的多层要塞后依然能够露出笑容的家伙谁都不敢轻视，结果是吉尔克加尔大人拒绝了，我们的首领认为忠诚也是荣誉的一种，这个克罗没有强求，也没有出手灭口，他只是说很快战争就要打响，杀掉魔王的不会是勇者，而是他。 魔王是这个世界的病灶，克罗这么说，即使是魔族也不该站在她那边，因为她所恨的是这个世界的一切。 她是复仇的种子，毁灭的花蕾。 满脑子里只有破坏欲望，甚至和人类融为一体践踏我们尊严的可恶家伙，若不是魔王魂的加持，我等毫无理由继续与她纠缠！ 事实证明没有错，我们的最后一位天王和这个强大的深渊魔族同归于尽，巨大的魔法阵早已被画好，永不陷落的岩石要塞在今天被彻底摧毁。阿格特一役是早有预谋，我带着这个消息回去见了酋长吉尔克加尔，我们更加不知道前方了。何去何从，难道要投降人类吗？得了吧，他们只会把我们都杀光，因为我们已经无法和解了。 无论用多少时光也不行。 300年前，记得先祖们说过，魔王大人喜欢兽人，因为她说兽人有恩于她。 现在的她，还会那么想吗？ “你没有见过我们。”莲开口，并且放下那个兽人战士。 “是，我没有见过。”面对莲的暗示，兽人说了通用语，青年抹消了他见过自己的记忆。他一翻白眼，然后吐了两口，莲抱起身边的维妲跳开，不到片刻兽人仿佛恢复了被莲袭击之前的模样，他观察一边树木，发现那颗小石子边坐着一只松鼠，战士便大骂一声离开了。天空的雨已经完全停止，克莉丝这时还会等待自己吗？还是说继续行军呢？ 莲不希望她的速度太快，必须要给拉蒂亚公主一点时间，他们现在需要的是合作而不是一意孤行。 而且越接近真相越让莲胆寒，他有好几种猜想，但是目前的线索仿佛要将他引导向最坏的那个。 “不杀他吗？”维妲问。 莲摇了摇头，“没那个必要，我们的目的不是杀他，我们要获得更多的情报。” “关于什么的？” “魔王的，勇者的，还有我们自己的。” 他俯视着可爱的维妲笑了笑，“在前面的林子里有一个兽人要塞，大概走几弗拉就能看到大大小小的尖刺地堡，那是他们的家，首领叫做吉尔克加尔，和我还有点缘分。” “缘？” “嗯。”莲向着维妲伸出手，“他的哥哥，纳卡什加尔是我的手下败将，我今天要做类似的事情，绝不使用武力。” “莲真是怪人，明明你有那么强的力量却很少使用。” “这是自然的。”他回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诶，什么意思啊！”维妲有些急了。 莲牵过少女的手心说，“意思就是，我们并非真正的敌人。”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422.混乱中立——4 他还记得大概是三年前，和亚利克希亚一起在魔界为了解决蜥蜴人和兽人的纷争自己出手打败了兽族首领纳卡什加尔，到现在莲还清晰将他的形象记在脑海里，野猪一般的头颅比一般的兽人还要再大出一圈，身体庞大却不臃肿，满身尽是虬虬肌肉，仿佛随时都会爆裂开来迸发无限的能量，不过这个世界里决定强度的并非是肉体的锻炼。拥有的玛娜越多也就越强大，龙女王亚利克希亚的身体犹如一颗恒星，大量的玛娜聚集在她娇小的身体里……所以她能够变成那样庞大的巨龙。 不能去想，现在再提到她的名字只会徒增伤感。我们约好了总有一天还会再见面的，当时自己并没有太多感触，龙女王和自己的关系也没那么好吧，但是他还记得在一年之前只有亚利克希亚站在自己的身边，要不是因为坚决要离开魔界的话她一直都会陪伴在自己的身旁。或许我们真的很合得来呢，我喜欢她，莲心想，但又慌忙摇头。 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此时吸血鬼之王盯着前方的黑森林，和之前一样，四处都有结合着树林环境搭建的尖刺地堡。兽人们察觉到了莲的气息一个个跑了出来，莲起初便用恶魔语大喊，“?esu, mi iris al dialogo.（停下来，我是为了对话而来。）” 人类？兽人们惊诧着，会说恶魔语的人类都不是平常之物，更何况面前的这人气势非比寻常，就连他身后的小女孩也绝不是泛泛之辈。 但是若不战而降这对兽人来说就是最大侮辱，他们横起自己手中的长枪长棍，战锤斧头。 对于下级魔族来说武器几乎是怎么顺手怎么来，这些家伙可不是应该给予制式装备的骑士，一开始只能赤手空拳，从人类那里夺取上好的兵器，这对他们来说是最佳的战利品了，女人和铁器。杀遍城市中的男人后占用他们的铁毡，然后留下女人为他们的后代生产而努力，这就是兽人的生活方式。就是强盗，天生被烙下了低等种族标签的下贱之物，这么想的不单单是人类，就连魔王也将他们当成消耗品罢了。 他们现在记得的只有莲刚刚所说的话，叫他们停下来。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Iru al la infero, la homa（纳命来！人类！）” 一个兽人举起一把比莲整个人还高的长柄巨斧就轮了过来，莲不动声色，经历过众多战斗的他即使是面对再锋利的刃也不会移开视线。他伸出单手，仅用食指和拇指便夹住了巨斧。 “Kiel, kaj sur ?i tiu nivelo? Vi ne estas mia oponanto, mi volas ke vi elvenis ?efo.（怎么了，就这点程度？你要怎么和我打呢，我要你们的首领出来。）” 尽管体型差距如此之大，可事实上谁是大人谁更像小孩一看便知，兽人卯足力气，双手按在巨斧的长柄上。他的嘴里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反对眼前的“人类”。莲稍稍在自己的两只手指上用力，斧子瞬间碎成齑粉消散。他伸出拳头，轻轻一敲，兽人飞了出去撞倒了身后的小树。 其他兽人惊呆了，面前这个柔弱的男人身上隐藏的力量已经和四天王相同，不……甚至在他们之上了。 再怎么受到荣誉感驱使也不可能不犹豫，野蛮的兽人们战栗不停，他们握着自己的武器围绕在树旁。上方的高树也是，木桥连接着他们的房子，和妖精族的风格有些像但是却粗糙太多了。 跟妖精族一样的是他们都太刚愎自用，没有人类的圆滑。这也是创世的时候女神所赐给人类的礼物吧。 莲的心思不在战斗，刚才被他打飞的那个兽族战士发出阵阵呻吟之后想要站起身，但是很快就失败了，他的肋骨被打断了好几根，手脚也感觉骨折了，暂时无法行动。其余的兽人们纷纷跳下来，他们有好几十，如果完全惊动的话或许成百上千，这果然是兽人们的哨所，但是以过去的数量来说他们已经减少太多了。之前那个兽人的记忆说的没错，他们已经损兵折将并且对魔王黑耀产生了怀疑。 同样，按照那份记忆里的内容……前方穿过黑森林，到达松鼠和鸟儿不再嬉戏之地的幽深森林中有一栋复合建造的大木屋，四周的尖刺都是用的巨象长牙，这并非是出于防御而是美观的需求，他们的大酋长卡尔吉加尔此时应该正坐在那木屋里的宝座中央。 “维妲，一起战斗吧。”莲看着慢慢变多的兽人们对着身边的小女孩慢慢说道。 维妲的眼睛立刻就变得明亮了起来。“真，真的吗？莲不会觉得我碍事吗？” “不……这个场合你对付起来就要轻松多了，对了，请尽量不要取他们性命。” “这个简单！”维妲满口答应，只见她眉毛倒竖，莲退后一步，在一刹那间少女的红色长发就随风飘起，在刹那间由真红变成冰蓝，变得和她的瞳孔一样，由头顶开始一点点染上发梢。 兽人们举着武器冲来，他们原以为对付这个小姑娘要轻松许多才对。 “都给我冻结吧……”小声的喃喃自语被突来袭来的冷空气包裹，因为刚刚下过雨所以地面和森林都非常潮湿，这对于维妲来说已经是最佳环境，冰晶凝结的声音回响在周围，霜色给这个世界都染上一层银白，莲看到自己周围好好被避开了，维妲的精细操作也如此娴熟，要是光按才能来说的话她一定是四元素精灵里最强的一个了。 等到霜雾散去之时莲注意到兽人们都被冰冻在原地无法动弹。 “喂，我说了不要杀他们。” “放心，都还活着……只是让他们的心脏暂时停止跳动，等到结束之后再来决定他们的生死好了。”她俏皮地一眨眼睛，在冻结敌人时显露出来的浓厚杀气已经已经消散如烟，她的头发又回到红色，双手缠上青年的脖子，吻上他的脸颊。 接下来要面对的就只剩下那个卡尔吉加尔了，有相当多的问题要问他。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423.混乱中立——5 晨雾和冰晶为森林覆上一道面纱，莲走到中央大道，这周围有些树木已经被兽人们砍倒，让道路显得更加宽敞。头顶上木桥连接着树木彼此，并且共同指向中央的大寨。这是克尔吉加尔的住处，茕茕孑立于黑森林的深处，连琥珀河的“呼吸”都听不见，莲注意到这四周的兽人守卫也已经被冻成冰雕，维妲的冰封范围远比他想象的更远。 “一会无论他说什么都希望你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维妲。” “嗯，如果这是莲想让我做的话。”她一会跑到前面，一会儿又转身嫣然一笑，就像是去郊游的大小姐一样，但是随后她的脸上又浮出了困扰的表情，“但是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什么事？” “这些兽人软弱又没用，就算在魔族军队里也是最弱小的存在，莲你杀死了莉莉姆和亚利克希亚，为什么反而打算对他们留情呢？”维妲的话让莲自己在一时间也为之沉默，为什么要对兽人们手下留情？他们是低贱的恶魔，是被魔王抛弃的棋子，是杀死了大量人类强暴妇女们的元凶，即使魔王被打败这个世界也没有任何容身之处。 仅仅是因为克尔吉加尔口中还有着自己想要的情报吧，不……如果只是这样的话直接用暗示术在他的脑袋里探寻真相既可，但是他想要从那个兽人的嘴里自己说出来，因为莲觉得他还有着身为战士的尊严，克莉丝也经常挂在嘴上的炎之信仰。 “弱小不等于软弱。”莲对维妲说道，“肉体上的力量或是出生的时候便携于身，或是经过后天的锻炼，不管哪个人都有着提升的空间，也有着上限，因为你是精灵而我是半魔族，所以我们从一开始就注定要比一般人强大得多，但是这不代表我就非常强大。” “莲？”少女侧着脑袋，她尽管已经经历过常人无法体会到的坎坷人生，但是心智依然不成熟。 莲则不同，他经历的是更广阔，让他一步步成长，变成一个成熟男人的双倍人生。他知道自己还很弱，会害怕，而真正的男人就是即使害怕也会去承担的。 “我觉得兽人的首领……我从他那能学到什么。” 说完他继续向前走，停在了大寨前，即使这样还不打算出来吗？他只好一步步踏上木阶走了上去，走入屋内，两根橡木竖起，上面挂着他们的图腾，中间是一个王座，和以前莲攻击他兄长的时候布置一模一样。 那个兽人果然坐在中央，巨大的身体被肌肉包裹着，他的长斧放在一旁，看上去似乎要两三个人才能抬得动。看到半魔族王子走了进来，他呼出一口气，粗重的呼吸声不仅在他的咽喉，还回响在四周的空气中。 “阿尔卡德……大人。”他说出口的是通用语，而且还对莲用了敬称。 “克尔吉加尔大人。”莲对此也回了一句，他们在这个木质的小房子里互相问候，冷空气从外面灌了进来，却没有一人觉得寒冷。 “您来到这……是为了诛灭我们吗？”他平静问道，说话中带着咕噜咕噜的声音，发音不太清楚，但是莲凭借出色的听力却能够明白。 “我是来寻求问题的答案，你的人我没取他们的性命。”莲回答。 听到这兽人苦笑了一声，“呵，您以为这是仁慈？我们的荣耀被践踏，知道自己……被打败，还被敌人饶了一命，自己的王被威胁，毫无还手之力，您是想让我们活在这种懊悔中受尽折磨么！” 说着他站起身，拿起自己的长斧，兽人没有立刻动手……他知道对方和自己不是一个层级的对手，亲手杀死巨龙形态下的亚利克希亚，就算是其他三天王也无法做到吧，这也是他能够大摇大摆走到这里的理由。 莲盯着兽人的眼睛，他的金瞳清澈又美丽。 “我并无此意，我从一开始就并没有带着敌意前来，我寻求的是对话而不是对抗。” 兽人看着这个直到自己腰那么高的人，笑了笑开了口，“那么，您又想要知道什么？打败魔王大人的方法？终究站在了人类那边的魔王之子，我不会回答你这个问题……咕噜。”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站在人类的那边，吉尔克加尔。三年前，我打败了你的兄长……平息了兽人和蜥蜴人之间的纷争，你觉得那是因为我站在人类那边才那么做的吗？” 要是兄长听到这话他一定会大发雷霆，他的脾气一直很坏，虽然这对于兽人来说不过是一般而已。但是不衡量实力的差距就随便出手也是他最后带领族人走向毁灭的原因之一。 “你不是站在……人类的那边，难道还是魔王这边吗？” “我站在伊欧加尔德的这边，兽人。”莲回答，“这个世界对我来说比魔族或者人类的胜利更为重要，如果真的说魔族们愿意和其他生物共同守护这片大地，愿意共享良田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站在你们这边，可魔王黑耀的想法绝对错误，她绝不是为了你们而战斗，她的邪恶污染了大地，就算取胜你们也没有未来。” 兽人愣住了，他没想到吸血鬼并没有坚持站在人类那边的立场，明明在魔界魔王复活之时这个家伙身为叛徒的恶名还没有洗刷便逃离了城堡，再也没有人相信莲·阿尔卡德这个人的名字。 “站在……伊欧加尔德这边。嗯，在我的印象里，有一个人说过这句话。” “是谁？” “300年前的沙百合大人。”他随即回答，“是魔王大人的真名。” “沙百合……”莲的问题已经不需要再问出口，果然沙百合就是魔王的名字。 “兽人，和……沙百合大人，渊源已久。”兽人自己开始说了起来。“我们当时在帝国有一个叫做奥克的战士，他英勇善战，荣誉感很强，从不接受任何人类的帮助，除了沙百合大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舒缓得不像是一个兽人战士，反而更像是图书馆里走出来的七旬老者，他的脸颊松弛下来，沙百合这个名字仿佛光是说出来就带着神圣的感觉。 “告诉我更多吧。”莲说道，“我想知道你们的事情，也想知道沙百合的事情……想知道300年前我面对的那个少女魔王到底是怎样的性格，我对于魔族太生疏了。” “当然……因为你只关心人类。” “因为我的母亲说过，不要憎恨人类。” “哈哈哈，女人就是这样，让人无法理解……虽然不是说谎，但比谎言更加毒辣。而那个女人也是勇者，她是所谓诸神所赐予的高贵品质的集合体，骗了第五代的魔王，所以我们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边说着，边用手抓着长柄砸向地板，兽人的愤怒通过木质的地板的振动传给了莲，但是这和乱发脾气不同，他的愤怒要平静得多。而莲自己的心里倒是没有一点波动，明明说的应该是自己的母亲，但是他几乎没有这方面的记忆。倒不如说现在他到底是莲还是那个30岁的阿宅青年，他自己已经搞不清楚了。 记忆也会说谎，太过于相信自己就会被心灵欺骗。 “我们讨论的不是我的母亲，不是吗？我想知道更多关于沙百合的事情。” “阿尔卡德，你觉得我有回答你的义务吗……” “我想让自己作为一个求教者，吉尔克加尔。”他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我也可以直接问你的脑袋，这是我不愿意使用的方式。” 听着地板被兽人踩着发出吱呀的响声，莲的眉毛也蹙着。维妲听着两人的对话，似懂非懂……她只知道，这个人是莲的猎物，所以自己绝对不会出手。 兽人深吸一口气，嘴里咕噜噜的声音更加响亮了，他瞪着青年……然而对方也没给他好脸色看。最终他只好放弃。 “饶了我吧，老子最恨黑魔法。”兽人说道，“说起来兽人为何也是魔族呢，我们的魔能只能强化身体从不会用任何魔法，魔族当中的那些施法者们无一不是贪婪于魔能最后变得疯狂之辈。” “力量是为了被使用而存在的，如果不需要用的话即使不那么拼命去索求魔能也可以。” 他注意让自己的嘴里不要蹦出“玛娜”折个词，在魔界可没有人用。 “太天真了，若没有一点点防御的念头就会被人压迫到死，而防御到了最后是一定会转化为进攻的。不单单是贪婪的人类，魔族，妖精族，或者兽族……都一样。” 兽人转个身回到自己的王座上，他把长柄斧头靠在一旁，自己重新坐下身来。 “就像沙百合大人一样……” “你终于愿意回到这个话题了。”莲有些开心，不必用黑魔法来强迫他。 “刚才说到我们300年前的一位兽人战士奥克……他怎么了？” 莲叹了口气提醒他，“他是个注重荣誉的英勇战士，从不接受任何人类的帮助，除了沙百合。” “对，我想起来了，就是这么回事。反过来说，他接受过沙百合的帮助，沙百合就是现在的希尔薇·黑耀大人的灵魂部分，而那个人类的部分则是身体，应该是这样的，虽然也有人说人类的部分也影响了她。” 希尔薇……莲默念这个名字，他虽然没见过这个女孩，但是却也知道希尔薇是那位诺艾尔勇者的孪生妹妹，勇者和魔王战斗之时会发现自己不得不面对亲妹妹，沙百合还真是想出了一条毒计。 兽人依旧在回忆着三百年前的祖先，“奥克曾经帮过沙百合，那时的她只是个人类。” “人类？” “没错，这件事大多数魔族都不知道……但我们一族的酋长都会把这件事流传下去，作为魔王和我们的约定。她一开始是勇者的伙伴，但是因为无法忍受勇者的刚愎自用而离开了他，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可沙百合大人因为种种命运的原因成为了魔王，这原本是深渊魔族才有的荣耀。” 一个人类成为魔王？莲不禁在脑袋里浮出了一个词。 “明白了，她是涅芙拉的真民。” “嗯？” “沙百合一定是涅芙拉的真民。” “别开玩笑！胡说八道！”兽人敲着身旁的墙壁，自己的长斧倒了下来，落在莲的脚边。 他不明白我口中所说的涅芙拉真民究竟是什么意思，莲心想，地球上的人类。魔王黑耀，你终究和我一样么，而克莉丝，你也是。你们真的都清楚自己的身份么，你们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吗？ 青年没有继续想下去，他只是挥挥手继续面向兽人。 “不，我没开玩笑，因为身为涅芙拉真民的我最为了解，她的名字，做事风格……以及这种极端的性格，只会让我越来越确定。” “涅芙拉的真民是不会死的，而且会被称为众神，怎么可能。”兽人强调着涅芙拉真民和沙百合的不同，他不愿接受，毕竟关于沙百合的事情是他们传递了三百年的信息，应该只有少量魔族才清楚真相，就连四天王中也不是所有人都清楚这些，而我们是因为第一个帮助了沙百合大人而被褒奖的兽人才有这等荣耀。 “不对，不是所有涅芙拉真民都能成为神……神只是他们当中最优秀的一部分，还有上万的真民只不过和普通人一样，很不巧的是，前段时间，我可能又发现了一个。” “阿尔卡德，你究竟要说什么？” “我要说的是，这个世界留给我的谜底，已经快要解开了。” 他说着就转身离开了大寨，外面的空气依然冰冷，维妲跟了上来。 “怎么了，莲！出什么事了，你突然慌慌张张的。” 青年的视线看向远处的菲亚山，大军已经在陆陆续续移动。 “公主已经等不及了，但如果对方是涅芙拉的真民，而且还拥有勇者妹妹的身体……勇者阵营的胜率就很微小。” “莲？你究竟是……” 吸血鬼不在意维妲的话，他看着大部队一点点向着山下迈进，大概是雨停了的缘故，他们的动作也开始变快了。然后，莲看向南方，那里是拉蒂亚即将进军的地方。他们继续向前，穿过炎须城东面到达罗莎镇后便能看到琥珀河，敏锐的圣剑女王一定会发现这个地方。 “维妲！” “是的。”少女急忙应声。 “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尽管说，只要莲希望我做的话，就连神我也会去杀的哦。”她依然充满自信和活力，这让青年的嘴角咧开笑容。 “不是这么困难的事情。”他说，“把兽族战士都解冻，然后带着他们躲到西面，做得到吗？” 维妲听到这个请求心凉了半截，“为什么……说服他们吗？这比杀了他们难多了！” “你有这个能力的，维妲，我相信你……” “可是……” “维妲。”青年捧起少女的脸颊，在极近距离的对视让她的脸变红了。“听我的话，然后躲在安全的地方等我回来，然后，然后我们就一起生活吧。” “诶！”第一次听到莲这种承诺式的回答，维妲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好长一会她才意识到这个许诺非比寻常。 “那么，莲！你呢，你又打算做什么呢，该不会打算一个人面对魔王吧！维妲知道你很厉害，但是……” “不……我不是一个人面对她，相信我吧维妲。我一定会回来的……” “诶……嗯，好的，我知道了。” 维妲突然就变得乖巧，答应，然后转身去找克尔吉加尔了，她要说服兽人的首领，带着他的部下一起离开这里。正如莲所说的那样，他们不是真正的敌人。 莲望向维妲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 他的金瞳慢慢又变得暗淡下来，对着相信自己的女孩用暗示术让莲感到一丝愧疚，但是现在不得不这么做了吧。无论是克莉丝还是拉蒂亚，他都必须抢在前面才行。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424.守序中立——1 拉蒂亚从船上跳下来的时候深深踩入了淤泥中，她有些急躁，甚至变得按耐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眼前是她离开时的地方，莱尔巴尔城。现在犹如一片焦土，她走之前西边炎须城的西格洛老爷子毅然选择留下来，猪首的半兽人们一直在进攻我们的土地，连同他们那些巨魔和地精兄弟们。拉蒂亚义无反顾地向前冲，地面上的地精和半兽人看过来，眼前是一位秀丽的长发女骑士，她只有一个人，穿着整齐的铠甲手持白银色的剑。 她的靴子踏着淤泥，热血的温度将其凝固，骑士少女的愤怒让她的动作更快更利落，剑锋更加锋利可怕。当她来到地精的面前时那个小怪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张开双手仿佛要迎接这位美丽的公主。 钢铁无情，利刃划过带走它的首级，然而少女的步伐并未停止。骑士们见到女王的动作之后也纷纷跳下船来，在早晨看到陆地的时候拉蒂亚就站在甲板上对他们说过，“这是一场盛宴，我要你们每个人都放下仁慈和宽恕，我要你们的剑都染上他们五颜六色的鲜血。”女王的气势比任何人都要强，“我要你们一起奋战，我当身先士卒，我要把失去的东西，从那群劣等生物的身上都给夺回来！” 于是她接着向前冲锋完成自己的誓言，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也会不断向前，她念着无敌的咒语，让自己的圣光染在拂晓黎星上，霞光出现在背后，圣剑女王砍倒了一个又一个魔族，这片大地上已经被他们的双脚污秽，自己唯一应该做的就是杀死他们让这群家伙回归到玛娜的形态重返大地，这对人类还是他们自己都好。拉蒂亚对待恶魔从不留情，只要她做得到定将这些怪物皆数斩杀，她继续向前，到达了巨魔的面前。 这东西的身材有成年男子的两倍，虽然弓着身子让他看上去很矮但是强有力的双臂往往会让骑士们吃亏，沙拉曼德团的骑士们一人只能和一个巨魔对抗。它的脑子愚笨，看到拉蒂亚跑过来只在原地挥动自己的长臂以为有年轻女人自投罗网，然而当拉蒂亚的利刃挥动之时它才明白自己打错了如意算盘。双手分离，和人类一样的血液洒出，痛苦的哀嚎声响彻了云霄，这时他才想要反抗，却发现已经无计可施，拉蒂亚利落地砍下了它的脑袋。 下一个，圣剑女王在心中暗暗呐喊着，还有下一个，我的屠杀不会到此结束。无论是西格洛大人还是英格丽德，我要为她们报仇，我要杀死这片土地所有的魔族和魔物，让加涅特再次回到往日的繁荣中，我要建立起健全的法制和规则，让人们安居乐业。从小时候开始她就一直在学这些，父亲告诉她自己总有一天会成为国王，总有一天将带领这个炎之国度的子民们。 “呼啊……呼啊……”太阳升上天空，少女感到了自己的铠甲慢慢变得温热起来，她环顾四周时看到的只有尸体。拉蒂亚看着自己的骑士们跟了上来，战斗已经呈一边倒的趋势，众军之首的战士们果然非同凡响。而且她感觉到因为自己身先士卒的原因他们士气正旺，信仰着战神和幻神的斗士们早已渴望一场真正的战争。他们一路向前，在傍晚时分已经到达了罗莎镇，拉蒂亚记得这个地方。莲说过他曾经在这里遇见了克莉丝和法米，他们开始了一场冒险，寻找勇者的旅途，拉蒂亚见天色已暗便不再行走，小镇无人，净是一片死寂，走进去发现居民们的尸体都已经化为骸骨，断壁残垣，重重砸在地面的丧钟仿佛都在叙述着这个小地方经历过何等的激战。 “陛下，我们要在此处扎营吗？”维克多·西格洛的儿子们来到女王的身前询问，吉姆和卡尔兰。身上沾满鲜血，到现在身体依然在颤抖着，可他们一点也没有退却。他们也在慢慢从孩子变成男人，尽管和拉蒂亚没什么年龄差距，但是以往维克多大人对他们的保护太过了。 拉蒂亚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说，“就在这休息，喂饱马儿，让后勤跟上……我们接下来要面对一场恶战，让轻骑兵去侦查前方的情况，我最想知道的是阿格特要塞的消息。” “如您所愿，女王陛下。”两个西格洛态度诚恳，他们在知道自己父亲的英勇之后仿佛变了个人似得，真正的英雄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和头衔去粉饰，默默的行为已经表现了他们和常人的不同之处。此时，里夏特大人也过来了，看到他女王总觉到自己更加疲惫了，于是她的语气有点不耐烦，“里夏特大人，怎么了？” “陛下，我们在前方发现了一队人马。” “嗯？”还未等拉蒂亚做下一步的指示，里夏特便带了人上前，对方出乎意料是她有印象的人。 “你是，叫做法米，对吧？还是说，法尔爵士呢？” 面对圣剑女王的提问，少年砸了砸嘴，才偏过脑袋看向她。 拉蒂亚擦拭着自己的长剑，法米和洛兰爵士坐在她旁边的圆木上，两人间一语不发。尤利塞斯大人此时来到圣剑女王的身边向她报告前方的状况。 “这附近没有什么魔物，就像是突然离开一样，明明在海岸前还有很多的，真是不同寻常。” “很有可能是因为魔王正在召集她最后的军队，而海岸边这些弱小的家伙们反应较慢，也没有太多的价值。”拉蒂亚不假思索回答。 既然没有什么魔物的话轻骑兵的侦查速度应该更快，他们也会更早离开这里回到罗德库洛赛因特。 “我觉得很有可能是陷阱，在阿纳托利亚的会议上我们已经交流过了，魔王黑耀诡计多端。” “所以我让一位出色的巫师跟着骑兵一起去了，说到这里，我很想知道米希尔大师究竟去了哪里？”在向东征之前米希尔曾经和拉蒂亚说有事要确认便脱离的队伍，本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带上这位巫师一起的，她是我的头脑，拉蒂亚心想，没有了英格丽德的帮助再失去米希尔的话那么自己就寸步难行，但是事实证明靠着一个人的力量自己终究还是踏上了故土，而米希尔呢？她去了哪里，还是说已经死亡了呢？ 总不至于独自挑战魔王吧？可心中总有一种不安在缓慢摇动，仿佛在说着事实就是那样没错。拉蒂亚同时也期待着侦察兵能够将她的消息也一并带回来。 等待这些都想完之后，她才面对着少年，他长着黑发金瞳，看上去桀骜不驯，如同一匹还未驯服的野狼。 旁边的洛兰爵士她也有印象，一直陪伴在帝国的皇帝左右，忠心服侍于他。他们一行的十多人身着魔导铠甲，在众军之首中也是佼佼者，这是亚伦皇帝的主意，但是她已经站在了自己这边。既然如此还特别派出这样一支小队伍是为了什么呢？她想不通。 “再次见到你了，克莉丝的侍从。我的妹妹要是知道她的侍从成了帝国女皇的骑士会作何感受？” 话语间的嘲讽让法米感到不舒服，坐在他身边的洛兰爵士本想要说什么，但是法米出手制止。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拉蒂亚公主曾经救过自己的命，当时自己用长矛自裁之时，克莉丝花容失色大哭之时，是这位凛凛的骑士公主出面用光魔法救了自己的命，他对拉蒂亚带有一种感恩，因为没有她的话自己就无法和克莉丝走下去了。 “我到现在依然忠于克莉丝，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他平静回答。 “是吗？”拉蒂亚说，她看了看少年腰间的黑珍珠剑，立刻就察觉到了其中不同。“用魔剑的人，我该如何相信？” “莲也用魔剑，但我听说你相信他。” 一时间拉蒂亚哑口无言，对，现在比起那些东西力量更为重要，魔王是所有人类的敌人，无论用什么手段，只要能对他造成切实伤害的话自己都会尝试。 “不管怎么说，你跟上我的队伍吧。如果你也是加涅特的子民，就为这个国家出一份力吧。” 洛兰有些看不下去，插嘴道：“女士，我忠于帝国的唯一皇帝亚伦·雪晶·洁梅奈尔。法米是我的战友，我为了实现他的夙愿并且完成皇帝派给我的任务而跟随他，我们会孤身前往罗德库洛赛因特帮助克莉丝特公主殿下，这就是我们的目的。你无权束缚我的自由。” 拉蒂亚的眉头一皱，“我当然有，这里是加涅特，罗德库洛赛因特是我的城市……我是这个国家的王。” “克莉丝殿下也是这么说的。”骑士淡淡陈述。 “克莉丝是我的妹妹，她第二位出生，没有力量和才能！我才是国王！” 拉蒂亚在激动之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王者是不应该将自己的嫉妒心如此明显地表现出来的，从来都是自己被称为圣剑公主而克莉丝被称为水晶公主，在自己训练的时候她选择玩耍。她们本该是天壤之别，但是罗德库洛赛因特破城之后一切都开始慢慢变化了，克莉丝带着自己的同伴一起冒险，继承了炎之精灵的力量，即使后来失去但是她的眼神中依然没有失去光芒，没错……自己就是嫉妒了，嫉妒得厉害，让秀丽的容貌都变得扭曲丑恶。 洛兰不再说话了，他有一肚子的话可以反驳圣剑女王，可无论是出于骑士还是男人的角度这都是对一位贵族女性的不敬，没错，她是一位国王。自从这个国家的律法被制定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一切都要按照出生的顺序来，更何况她是一个出了名的天才。 克莉丝呢，尽管是水晶公主，但法米知道她的不凡之处…… “傲慢，但是很快能够反省自己。”他喃喃说道，“可爱，但是从来不会拒绝坚强。我认识的克莉丝能够在不经意间聚拢人心，她总是能够对于忠诚自己的人表现真心。她是我见过的，最美丽，最纯洁，最让人心动的女孩，我的剑为她而拔，我的生命为她所用，以前自己还不了解的事情，现在已经能够用明确的语言表达出来了。 我爱她，姐姐大人。” 法米的话一瞬之间让拉蒂亚哑口无言，她又羞又恼，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叱责眼前的少年。是说出克莉丝不足的地方吗？那样未免太过于幼稚，是指责他的身份吗？那样的话自己就和里夏特成了一路人了。法米的动机是对于克莉丝的爱情，那么她就无法再阻止他了。 “法米。”她压抑着自己的怒气，“你要知道，如果她成了女王……是不会让你当她的丈夫的。” “但是，她爱我。” 小狼自信地笑道，克莉丝曾经回应他的拥抱，亲吻他的双唇，一起在草地上说着让人害臊的情话。 与这个世界的安宁相比，她的微笑要更加重要。 “克莉丝现在应该已经快要穿过琥珀河到达王都了，在那前面的阿格特要塞已经被摧毁，我们折回来是为了寻找到克莉丝将这个情报带给她，但是却碰巧遇到了您。” 法米原本以为克莉丝会退到罗莎镇暂时休养生息，现在看来她是打算直接进攻王都了，黑耀诡计多端这点一点也没错，可直觉告诉法米这次不一样，魔王有着其他的目的存在。克莉丝现在需要自己，他要陪伴在最爱的女人身旁而不是让勇者呆在她的一侧。 “我希望拉蒂亚殿下您的武运亦昌，但我要回去帮助我的女王了，姐姐大人。” 拉蒂亚想要抽出拂晓黎星死命砍他，看他还能不能说出如此嚣张的话来。然而自己又能说什么呢？ 拉蒂亚活到现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习骑士之艺，成为圣光的代行者，帕特丽夏主教也夸奖过她是百年难遇的天才，可她唯独没有品尝过爱情。英格丽德说爱她，可拉蒂亚对待英格丽德却将她视为挚友，不可能越界。龙王雷克斯霍尔夺走了她的贞洁，这让女王到现在都羞于启齿，如果是爱情的话那么一定也会像面前的这个少年一样大大方方地说出口吧，她做不到……也许永远都无法做到。 这时她才明白为什么这个少年到底为什么会带着众军之首前往北方了，他们都是被爱情的冲动所驱使。 意识到自己完全无法和法米的想法交汇之后，拉蒂亚恼羞成怒。 “谁是你的姐姐，给我滚！”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425.守序中立——2 “何必与那个少年发火呢。”尤利塞斯大人叹气道，他委婉地责怪拉蒂亚的不成熟，对于尤利塞斯来说法米只是一个孩子，但是拉蒂亚也比他大不了几岁，但是她是一个女王，女王没有时间等她彻底长大，必须要学会提前成熟。 “抱歉，尤利塞斯大人……”拉蒂亚立刻反省自己，他说的没错，是自己太过于幼稚了。克莉丝有她的目的，但我也有我的目的，然而现在大家共同的目的是打败魔王，只要这家伙还活着我们就无法平安生存下去。 似乎是从眉宇间的变化察觉到女王的心情，尤利塞斯也没有继续咄咄逼人。 “陛下，您无需向我道歉。您还有更加伟大的任务。”直言中却又带着委婉的谏言，这位爵爷已经明白该怎么和君王相处了。他说的不错，女王即使错了也不能随便向人道歉，而是要负起责任。但是要承担起这一切的话拉蒂亚明白，她必须得拥有绝对的权力。 营地的战士们在外圈好好挖上战壕，用当下的木材建起简单的哨所，到了夜晚这里就是魔物们的领地，而且害怕阳光的尸鬼也会在那时苏醒过来，必须要比平时更加小心。不存在平安夜，每天都会爆发出大大小小的战斗，拉蒂亚同样身先士卒去砍杀尸鬼。在一周内的时间里他们重复着这样的事情，然后拉蒂亚意识到了这里只有尸鬼，而且越来越多。 “他们杀死了其他的魔族然后复活他们，如果有魔王控制的话他们就不会这么做。”尤利塞斯说道。 “反而言之，她已到了这种地步吗？”拉蒂亚的看法还算积极，强大的东西也有弱小的一面。 尤利塞斯大人托着腮帮，“大概是为了拖延时间，之前阿格特被毁的事情一定和她有关，魔王遭受到了什么打击而导致不得不用这种手段，我想这时正是应该主动出击的好时机。” “说起来轻松……你知道我们现在做不到。”这几天的战斗异常惨烈，大家都是伟大的战士，如果对方不是尸鬼这种没有生命的魔物一定会将他们消灭殆尽，可现在重生的同伴和敌人混在一起折磨着大家的心智。 我们的周围已经尸鬼遍布，如果稍不小心应对就会陷入全灭的危机中，它们个体虽然很弱但是数量极多并且不需要睡眠也不害怕疼痛，可以在任何时候突击，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比亚利克希亚的的龙人战士们更棘手的存在。最可怕的是我们的战友以及其他的强力魔物也有可能变成尸鬼。这种时候，米希尔你在哪里？你真的已经死了吗？ 我怎么能够在阴沟里翻船呢，拉蒂亚不肯就此陷入困境，强大的众军之首们所带着的冗长后援是他们陷于纠缠的主要原因，一旦抛弃补给辎重就会士气大降，尸鬼们穷追不舍让我们难以应对，虽然他们害怕阳光，可四周散发的死亡氛围绝不只是这种威胁，还有着别的什么东西在窥视着自己，拉蒂亚想道。可法米他们为什么能够穿越这样的障碍呢？他们可是一度看到了阿格特的毁灭然后再退回琥珀河沿岸寻找克莉丝特的踪影。他真的太单纯，克莉丝怎么可能爱上他呢，无论如何，嫁给身为勇者的诺艾尔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更聪明的会让他一直为自己效忠。 这晚，拉蒂亚太疲倦了，她已经好几夜没有休息，尸鬼们的进攻也没有停止……白天的时候森林就是危机四伏无法进军，有其他魔物镇守，仿佛彻底想要将琥珀河两岸的世界给划分开来，罗德库洛赛因特王宫的天空在远处看去就散发着不祥的瘴气。 此时一只白鸢飞到拉蒂亚的肩上，白鸢振着双翼看上去非常慌忙，它在拉蒂亚的肩上不断跳动着，但是它的脚上没有绑任何信件。圣剑公主不懂鸟语，面对这只怪鸟的举动也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一瞬间，白鸟突然化身成为一个纯洁的人影，看上去像是一个女人，一个个子高挑身材纤瘦的妖精。她开口说道，“圣剑女王，你要前往北方了，魔王的末日将要由勇者们来引导！” “什么勇者，勇者是诺艾尔！难道还有别的勇者吗？” 白色身影没有继续说话，她慢慢靠近拉蒂亚，露出褐色肌肤和苍白的笑脸。 “米希尔！你究竟去哪了！我一直在等你，老天……终于我们都有救了！”拉蒂亚欣喜若狂，不想再思考这一切，可就在这一刹那，当她想要上前拥抱米希尔的时候她的身体踉跄了一下，然后头颅滚落到地上。 “米……米希尔！” “拉蒂亚……陛下，请一定要……打败魔王，并守护着梅斯菲尔德家的后裔。” 米希尔的声音越来越淡，拉蒂亚惊慌坐起身来发现刚才不过是一场大梦，自己躺在营帐中，身上盖着一条红色的毛毯。冷汗依旧黏在她的背脊上，确实有一只白鸢在她的四周蹦蹦跳跳，可是此时的这只白鸟已经不再有刚才的那种气魄和压力。 “怎么了，殿下！”吉姆·西格洛和他的弟弟卡尔兰来到拉蒂亚的面前。 “我是怎么睡着的？”拉蒂亚质问着他们。 “陛下，您刚才看到那只白鸟到来的时候便突然晕倒，大家都吓坏了，然而圣骑士们治疗之后才发现是因为您过度操劳，我们并没有打搅。” “知道了，感谢你们，我没有责怪的意思。接下来的话，你们给我挑出30个最精英的战士，要搭配好他们之间的平衡，而不是只会用剑或者魔法的家伙。” 白鸟的话一定就是米希尔最后想要传达给自己的话语，打败魔王必须要勇者们协助。 而自己似乎也被算作是勇者们的一员了，她相信自己的勇气和能力。 所以打算自己带着一队人来到魔王身前，模仿法米那样分出一支小股精英部队如何？ 圣剑女王针对这个问题询问着尤利塞斯的意见，他轻轻偏过头露出优雅的微笑，“如果您意已决的话，我自当为您守住这支军队。”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幕间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 “在和怪物作战的时候，留意勿要让自己成为怪物。”在荒雷划过天空的时候，克莉丝下令前进的时候，菲尔米娜向她说出这句话。 “你是什么意思？” 银发红瞳的水晶公主蹙紧小巧的眉毛瞪着自己最忠诚的部下，手掌握成拳头，身后挂着的波浪短剑也跟着她的愤怒叮铃作响。 “陛下，我没有不敬之意，但是莲先生他让我们等待他的归来。”菲尔米娜说。“现在的天气还不是很好，兽族士兵们将粮食带在身上，尽量避免拖慢速度，可人类骑士们没有这种习惯，他们完全按照自己的那一套，队伍在磨合上本来就存在问题，您的急躁会将其引爆。” 克莉丝走近，抬头望着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多头的兽族少女，她很聪明，也善于分析战况，从一个佣兵成长到这个地步只能说明她拥有作为将领的天赋，可她始终不是国王。国王为了目的是要选择牺牲一些东西的，没有十全十美的办法。 “菲尔米娜，下一次……不要质疑我的决心，这不是我在询问你，而是命令！” 她第一次看到如此强硬的克莉丝，稍稍有些惊讶，回过神来的时候小小的女王依然瞪着她，微抬眼睑对上自己的瞳孔。“听懂了吗？菲尔米娜。” “是的，陛下。” 强硬的语气支撑着克莉丝特的威严，这是警告。 菲尔米娜回想起当初莱德还没有背叛她的时候，这个女孩在山洞中靠着自己的大腿上甜甜入睡。而现在她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会在自己怀抱里寻找安慰的可爱小姑娘了，她眉宇间的稚气已经完全消失，肉眼能看到她的决心。 “呜呜！”那匹从妖精之乡艾琳所带来的独角兽第一个回应炎之女王的召唤来到她的身旁，克莉丝温柔抚摸它的背部，然后一跃而上，菲尔米娜亲眼看着她不再强调命令，独角兽灵活穿梭在人群中最后来到队伍前方，她和诺艾尔搭着话，接下来勇者举起圣剑，闪耀的光一直传到队伍的末尾，看到圣剑战士们立刻就感到信心倍增。 “进军！全员立刻收拾，准备进军！”这个消息由菲尔米娜传达给马凯，马凯传给阿尔维斯，阿尔维斯放下正在给吉梅娜喂食的勺子，或许马凯说得对，哪怕是硬来也应该把这个妖精族少女丢给阿纳托利亚的亚莎公爵，在行军中自己来照顾她已经越来越困难了。 最后，行军的消息传达给所有人，大队伍开始慢慢动了起来。 虽说雨水已经停止，响雷也不再继续，可他们原本的期望是等到明天一早太阳出来，等这股湿气消失的时候再继续前进，现在还在夜晚，有些人还未睡醒，骑士们已经受够了泥泞的地面，现在起身对于他们来说完全是一种折磨。 从动作和速度上人类战士们逊色于兽族士兵，这些帕提亚的草原之民们习惯于狩猎与旅行，他们的家就是马背，带着仅有的干粮便可以行走。他们不在意固定的住处，矮脚马可以带着兽族浪迹天涯，虽然之前在菲亚山峰时这些战士们有着有强烈的不适感，但是出色的适应力还是让他们习惯了人类领地的天气变化。 然后兽族战士们便嘲笑这些软弱的人类骑士。尽管两拨人语言不通，但是从表情的轻蔑和语气中他们还是察觉出了对方的无礼。 “你他妈的在说什么！” “mānava durvala（软弱的人类），pi?ata?a kiyanna epā（不要叫唤）。” “这王八蛋一定在骂我们，混账，我看你是讨打！” 人类士兵立刻就冲上去，两拨人混在一起扭打成一团。 菲尔米娜看到赶紧上前分开他们，“monavada oyākarannē！（你们在做什么！）” 同样的话阿尔维斯也急忙上前和人类骑士们说，但是两方互不相让，开始让这股骚动变得越来越大，在远处看着这一切的阿黛尔叹了口气，她走上来看了看人类骑士。 “臭娘们，你他妈看我干什么……唔……”眼前银光一闪，人类骑士感觉自己的耳朵湿湿黏黏，过了一会剧痛仿佛才刚刚传递到他的耳朵上，骑士立刻捂住那里就像一个孩子一样无助地哭喊大叫着。“她……什么时候挥的剑。”“不清楚，我一点都没看到。” “那是吉尔克恩的第一剑士阿黛尔……她曾经一人在夜路上杀死过10只恶魔。”不知道是谁道出了阿黛尔的名字，她无奈地摆了摆手，“所以，你们还打算挑战我吗？你们这种杂兵要多少有多少，杀一两个炎之女王肯定不会在意。” 面面相觑中，他们退后，就连兽族的战士们也不禁感到一股恐惧。 “你们当中……就没有比我更像男子汉的人了吗？”阿黛尔苦笑着，继续前进。 刚才的骚动就像是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无论是兽族还是人类都被恐惧所支配着。 “哟，第一剑士小姐。”马凯似乎并不在意，依然上前搭话。 “你好，浑身散发着臭气的佣兵。”阿黛尔回答，笑意盈盈和不客气的回答似乎是她的习惯，那些高傲的骑士听了立刻就会火冒三丈，他们一直都很容易发火。 “臭气，那是男人的标志~”马凯丝毫不在意，他笑着回答阿黛尔。 “我喜欢干净一点的男人。” “那么，等我洗干净了你就会给我个机会吗？这似乎比金银财宝要简单得多。” “呼呼。”此人真是有趣，阿黛尔心想，不单单是言语的幽默，即使是说笑的时候也没有放松戒备，手放在腰间随时就可以拔剑战斗，脸上一点也看不出动摇，而且腰间的长剑不是一把而是两把，他一定是和我不相上下的剑士。“当然可以，只要你能够承受我的剑的话。” “我正好缺一个训练的对手。” “哦，那个年轻人呢？好像是叫做阿尔维斯的，他不是拿着一把很不错的剑么，我可不瞎，那把剑的所有者不可能是普通人。” 第一女剑士的犀利眼神让马凯有些吃惊，从没有人跟她提起幻神之刃的事情，光是能从剑的外形以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质就明白它的威力，自己还从未见过这样敏锐的女人。 “厉害，不愧是第一剑士，居然一眼就能看出。” “非凡之物当然会有强大的存在感。”阿黛尔回答。 “可惜的是，那小子在浪费自己的天赋。”马凯看着阿尔维斯照顾着吉梅娜的样子有些不快，“那个妖精姑娘原本就有恋人，在战斗的时候死掉了，然后那姑娘就疯了。那小子居然带着这个大麻烦一路跟随克莉丝，第一剑士小姐，你明白这是为什么吗？” “这你都不明白？”阿黛尔反问，“当然是爱情。”她自豪地说出了在马凯眼中最滑稽的话来。 “爱情？哈哈哈。”他假笑三声，然后神情立刻又变得严肃了起来，“真不好笑。” “没错，恋爱中发生的事情是外人觉得可笑，但是当事人却完全笑不出来的事。”阿黛尔一边走，一边示意着双剑士边走边说。“你还记得艾莉莎吗？” “艾莉莎？”马凯好像听过又好像没听过，听哈卡那个老实人说过，之前和菲尔米娜一起管理着这支军队，他还以为克莉丝信任这女孩，结果在拉蒂亚和克莉丝分队而行的时候她谁都没选，而是回到了希德琳尔，真是匪夷所思。 阿黛尔立刻就看透了马凯的想法，她竖起一根手指，长发随着微风飘起，“那女孩认识克莉丝，而且和她关系不好，之前是情敌~” “欸，那么对象就是法米那个小家伙了？” “我也没见过法米，并不清楚。”但是你却知道这些破事，果然女人所知道的事情远比男人以为的要多得多吗？ “可现在不同，这个叫做艾莉莎的女孩子被我们的国王陛下看中了。她似乎也不讨厌我们的国王，于是乎，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阿黛尔摊开双手表示无奈。 “那可不是么，是国王啊……看中了权势吧。” 听到马凯的话阿黛尔皱起眉，“我看错人了啊，你好无聊。你还看不出来吗？你的主君现在也在为爱情所困呐，所以我才跟了上来，那个女孩很有趣。” 马凯听到这么随便的理由完全不信，讨伐魔王九死一生，哪有人为此会因为这种愚蠢的理由而跑来送命，自己赚的钱已经够多，睡得女人也够多了，他只想要创下点成就让别人记住自己。 “彼此彼此吧，我很喜欢女人，但是女人是可以用金钱买来的……所以我只需要用剑来挣钱，你的剑又是为了什么而练得的呢，第一剑士？” “只是为了让曾经喜欢过的英俊骑士能够多看我一眼。” 她依然保持优雅的笑容。 旅程中他们没有发现任何魔族，但是这股平静反而让一种不安在队伍中蔓延，他们都渴望着一场战斗来缓解这种紧张，在战斗结束的那一刹那是最放松的。但是现在他们只能感受到微冷的空气，克莉丝信任她的独角兽，“小呜”救过她的命，也帮过诺艾尔，要是没了它少年就没法完全觉醒为勇者了。 经过三天的行进，大军跨过琥珀河，巫师检查河水并没有被瘟疫感染之后他们才敢伸手舀水痛饮，仿佛是坐在餐桌前大口喝酒。他们有多久没有喝酒了？粮食一直不够，这也是士兵们经常脾气暴躁的原因之一，克莉丝准许所有人休息半天，喂饱自己的马。 莲三天依旧没有回来，幸好自己没有坐在菲亚山上等他，克莉丝心想。他或许自己去挑战魔王然后失败了，但是不管如何现在也没有退路，这一路上我们已经仔细寻找较为安全的路，听说黑耀十分擅长于魔法陷阱所以她也让人花时间仔细检测，而所有的回答都是安全，仅仅给心脏的每一下跳动都带上一声冗长的回音。 “克莉丝，那里是阿格特。”诺艾尔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这个世界。 “你能看见？” 少年摇头，“血的气味，废墟的气味，还有熟悉的加涅特的气味……以及不久之前燃烧过的气味。”诺艾尔尽量去叙述自己所感受到的一切，说到一半时他感受到自己词汇的贫乏，这里的确是阿格特，所有人都把视线聚焦在那座不败之城上，巨大的山岩倒塌，此时只剩下了曾经留下过的痕迹。 之前的那只白鸢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来，这一次，诺艾尔的感受更加清晰了。 “这只白鸢，身上残留着某种气息。” “气息？” “嗯，没错……和阿格特留下的某人的气息相同，是米希尔，我还记得这种感觉。” 睿智，可靠的黑色妖精，她的生命之火已经消失。是吗，她在这里也战斗过吗？姐姐大人也说了她单独行动了，一切开始变得说得通，但是这不像是米希尔一个人做的。 克莉丝牵着诺艾尔的手跑下山坡，接近那块破败的地方。大军停了下来，巫师们检查着四周生怕还残留着什么危险的法阵。 坍塌的城市，四周有些不易被发现的枯萎人像，但是仔细一看他们长了角和长尾，无疑是恶魔。恶魔怎么会死在阿格特？这里是魔王的腹地，她不可能允许有反抗者在如此近的地方幸存。那么，是谁带着恶魔反抗了黑耀呢？ 克莉丝的脑袋里跳出一个答案，想到这个之后她立刻跳下独角兽的背，在附近疯狂搜索着。如果没记错的话，就在这附近，她心想。然后一步一个脚印，踏着厚厚的灰尘开始寻找。终于，她看到一块巨岩不自然地被挡住，差一点就要落下，但是却丝毫没有砸下来伤到地面上的那处东西。 “诺艾尔，可以砍开这个岩石吗？” “当然。”还不等克莉丝指明方位，圣剑出鞘。 巨岩立刻碎成两半落了下来，角度之准确没有伤到底下的任何东西。 一阵灰尘被掀起然后渐渐回归平静。 映入炎之女王眼睛的是，一个跪着的青年人像，守着他面前的小小坟墓。 仿佛是在赎罪一样。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426.中立邪恶——1 “他们全都开始行动了。” “克莉丝特，莲，拉蒂亚。谁会先到？” “克莉丝很快，但是略微慢于莲，他就一个人，并且是用飞的。” “自杀行为，这人是想要求死吗？” “不，希尔薇。我觉得他只想和我对话。” “对话？” “没错，像我们现在这样，单纯地对话，然后解除自己的疑惑，他拥有很多神赐的特殊能力，他能够从自己的记忆中寻找到矛盾点，这就是他的动力。” “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呢，沙百合。” “是我们的预料之中，我甚至能够想象他会问我的每个问题。” “那么，你知道该怎么回答吗？” “大概清楚，有一些细节没办法，毕竟真神没有告诉过我，甚至连涅芙拉也没告诉……他只想着他自己，但是我能糊弄过去，我可是已经思考了300年了哦，300年的时光能让最愚蠢的傻子也变得睿智，更何况我原本就不笨。” “你的智慧远胜于我见过的其他人，可我总有一点不安……尽管你会弥补我的缺点，可沙百合，你真的没关系吗？你打算独自承受这一切吗？” “不，可爱的希儿，我真想现在就拥抱你，你的不安并非是因为我吧，是因为即将面对哥哥吗？” “…要是以前的话或许还是这样，但现在我想的是更深远的事情。你觉得我们做的事情真的是正确的吗？” “当然，错的不是我们，是这个世界，是女神……还有那个躲在遥远时空外的神。坚信这一点就好了，模糊的概念和敌人会让自己失去斗志，要和他们为敌的话，一定要把战斗意志贯穿在悠久的时空中，永远憎恨，直到那群家伙消亡！”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要和大家一起平静地度过一段日子。” “我也想啊，诉诸武力永远都是最差的方式。” “我们可以和他们交谈吗？我们共同……” “不要有这样的想法，即使我们放弃他们也依然会将暴力推行下去，这是注定要发生的事情，我从涅芙拉的嘴中听到。” “嗯，抱歉……” “没关系，你知道的，我们的命运被操纵着，当你还是雪莉的时候就……” “在你的力量影响下我能够想起一些，但始终无法完全回忆起那段时间的事情。” “没关系，过去的就过去了。在星球旋转的过程中，能量一定会有所损失，这是我们作为造物无法寻回的东西。” “那是什么意思呢？” “也就是我们曾经的记忆慢慢丢失，变成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人。” “所以说，我，希尔薇·阿妮墨涅·莎哈维尔并非是雪莉咯？” “希儿……对于知性生物而言，记忆就是认知世界的基础，我们在记忆上成长，在记忆中反思，利用记忆磨合自己的身体，获得外界的成就。” “关于这点我理解了，沙百合……很不可思议，我能明白你的感受，尽管你的一些做法我无法认同，但是除此之外我找不到任何其他方式。” “谢谢，我总有一件事想不清楚。” “说出来吧。” “嗯，你说你们是通过异世界来到这里的人类，包括莲和克莉丝都是……还有那两千个涅芙拉的真民，为什么神要做这样多此一举的事情呢？” “因为他不能创造出比他更高等的生物，所以就将高等世界的人类带到伊欧加尔德谋求进化。” “进化……” “进化伴随着淘汰，像那些蛭子一样。进化伴随着争斗，就像泽洛蒂亚一样。还像妖精们那样，最终灭亡在自己的固步自封之中。” “进化又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呢？” “仅仅是给一段时间就会变得无聊的世界以新鲜罢了，这是世界争斗的根源。天使们谋求着进化，于是神创造了涅芙拉，涅芙拉创造了人类，为了不让人类太过于安逸，我们的生活环境也变得越来越恶劣，这样魔族就不得不向地面进攻了。” “……” “如果我重新创造这个世界的话，就只保留一个种族。那就是人类，是你和哥哥的孩子。春季盛开的鲜花，夏季的海岸，秋季的果实还有冬季的降雪，行走在这片大地上每个地方住一百年。我们有无限的时间，慢慢享受着美丽新世界，带着子嗣一起，看着他们成长，然后继续争斗，但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你描述的世界美丽得虚幻，我没法感受……小时候管家和女仆强行把我和哥哥分开，我们曾经不分彼此。” “希儿，你要面对现实，过去的时光已经过去，就算是真神他也没法轻易改变。” “我知道，只是稍微有点不甘心。” “我们的命运是被决定好的，但并非没有反抗的方法，300年的孤独和思考，我已经渐渐明白了他们的运作。叙述者此时不能插手我们的对话，所以我才邀请你，我在这个世界上能够信任的只有你。” “谢谢，我的目的只是想和哥哥永远在一起。” “可爱的希儿，你没法完全支持我也没关系，你恨我也好，讨厌我也好，但我依然爱着你，我们是一心同体的。你爱你的哥哥，我便支持着你，将这个世界奉上给你们。我会支持着你们成为新神，取代涅芙拉和那家伙，重新创造这个罪孽的世界。” “是吗，但是命运，真的可以违抗吗？” “当然，希尔薇……只要你一直这么想，将其化为必胜的决心，就连神也会畏惧我们。这个世界虽然是他创造，但不代表属于他，他甚至一步也无法踏入这个世界，这就是神的弱点。” “沙百合。我们现在是邪恶的存在吧。” “站在人类的角度上没错，但是我们代表自己的正义啊~他们的视野看不到天空，也看不到狡猾的神明，所以只有人类会修建教堂，我们恶魔却不会。” “嗯……嗯……嗯……嗯，我好累啊，沙百合。” “那么，你就早点休息吧。” “嗯……嗯……” “到了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我会把哥哥和这个世界都送给你的，可爱的希尔薇。”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427.中立邪恶——2 他来到罗德库洛赛因特，看着城门外渐行渐远的森林，前方的魔族卫兵们让开一条道路，莲也无意继续厮杀，魔王知道他的到来并且在等待着他。 沿途都是断壁残垣，坏掉的石屋能让人看出原本是一座工匠房，这附近都是匠人居住的地方，曾经以铸铁和矿石在北方闻名的“红纹石之城”现在的破败让人唏嘘。他不是来观光的，莲的心跳开始加快，他踏着稳健的步子走在中央大道上，这条路直通王宫城堡，他只来过一次，那是巧遇克莉丝然后来寻找勇者的时候，现在他才知道当时已经晚了一年。 四周的建筑物从粗糙石头房子变成精制石屋，然后再往前便是贵族的领地，但现在那里也和城下没什么区别，都是被魔族毁灭的地方罢了。继续往前，一座小小的树林隔开王宫和贵族区，只是那里的树也烧秃了叶子，这里现在变得很像魔界，为什么魔王不把这里修整一下呢？他在心中问自己这种话就像是壮胆，谁都知道魔王就在前方。 沿途的魔族们怒瞪着他，但还是和城门的一样，乖乖让开路来。 魔王想要和他对话，莲想道……否则为什么如此大费周章，自己不可能是她的对手，这一战是生是死也不清楚，涅芙拉的真民们虽有着复活的能力，但如果失去了灵魂那么不会消亡的身体也不过是一尊玩偶罢了，正好魔王就是拥有这样的能力。 一步，一步，长靴踏着精石地板发出清脆的哒哒声，他走入廊下，一股强烈的黑暗玛娜告知了莲魔王的位置。他穿过走廊来到宴会厅，那里的大门没有关上，他转过身就走了进去。 黑发，异色瞳，穿着暴露的黑色紧身衣，外面罩着一件过大的斗篷，在要害部分装饰着铁甲。少女本来不该是这个样子，似乎是和魔王融合之后外貌发生了改变吧？那个原本被称为希尔薇的可爱少女正交叉着双腿坐在王位上，手中拿着一个水晶高脚杯，里面盛着的鲜红饮料并非是血而只是普通的酒罢了，莲一闻便知。她的嘴角上扬，散发着妖艳的气息。 “你好，魔王。”刚才还躁动不已的心脏此刻却变得平静了，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安全，他依旧清楚自己这个存在很可能在下一秒就被抹消，但是不知如何，莲有种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不需要太过于紧张的感觉。 魔王半晌没有回复，她摇着手中的杯子，在光照下美酒晶莹剔透，她小啜一口之后才抬起纤长的睫毛看向眼前的来客。 “你好。”她的声音清晰而且干净，“我该叫你什么？莲？还是那个世界的名字……你可以告诉我吗？” “那个世界的名字吗……果然是这么一回事啊。”青年喃喃自语着，点点头。 “别在我的面前自说自话的，小子。”魔王似乎对于他的自言自语感到不满，怒吼了一声。现在的她应该和过去魔王复活的时候不同，并非前几代魔王记忆融合的魔王魂，所以和自己也没有父子之情，唯独双眼异色，在发怒时变为鲜红。这点倒和历代的魔王一样。 “我的名字说出来也没有任何价值，我曾经是个快30岁的阿宅青年，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我是来寻找那部分的记忆，顺带打倒你，沙百合。”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瞪大了眼睛，现在居然还有知道她真名的人，不过转念一想。四天王们透露给他了也不足为奇吧，那里面没有忠诚的。 “真有趣，你知道我的身份还要来打倒我？”沙百合摇晃着酒，双腿交换位置，盯着眼前的青年。“你究竟知道到什么地步了？”她试探问道。 “我们被选中来到这个世界都是神的主意，但是记忆却有被修改的痕迹，因为我会暗示术所以察觉到了，我的记忆不完整，神做了一点手脚。” 沙百合笑了，她立刻就想起了克莉丝。因为拥有希尔薇的记忆所以她对这个女孩又爱又恨。在一起冒险的时候克莉丝可爱而坚强，但她是塞西尔的后代，让人恶心的银发红瞳以及那种两面派的性格。 “那么好吧，我们好好聊一聊，关于其他的人你知道多少？” 莲对上魔王的异色瞳，“这件事你比我更加清楚，他们都死在你的手上吧。” “尽管如此，但是花了三百年的时间我没从他们的记忆中读到任何有用的东西，但是你不同呢，莲……莉莉姆将你沉睡之后我可是好好看到了你的记忆，你认识玖莉栖对吧。” 青年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点了头。“认识，看来你和她有所联系。” “当然。”她的表情变得扭曲起来，狰狞如同一只野兽。 “告诉我吧，魔王……我正为着最后的谜团而来。” “你真的要听吗？”黑耀一打响指。“玖莉栖和我有着深仇大恨，最后我杀了她，所以她才会来到这个世界。对了，有件事你们应该不知道。你们这些涅芙拉的真民通通被剥夺了死亡的记忆，若是不死的话是没法来到这个世界的，这么说你明白了吗？死人先生。” 莲愣住了，死亡？ 他不记得自己死过，在原本的世界里，自己是在网聚结束的那一天登入了神祇天空后就穿越到游戏世界里的呀。 他搜索着自己的记忆，慢慢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自己的真名是什么？年龄？甚至连原本清晰的东西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了。 沙百合看着他痛苦的样子说道，“看，主神的小把戏消失了，你能尝到的只有无尽的痛苦！欺骗和无知，自以为高等。正是因为你们灵魂的等级不够高才会被操纵记忆，好好回想吧，自己的一切，自己的出生以及毁灭，自己的姓名还年龄，对了~如果是满篇谎话往往很容易被辨识出来，但是九句真话一句假话呢？你们还有自信吗？” 莲没有精力去听沙百合的话了，他异常痛苦，由上而来的嘲笑席卷着他的思维。 自己的记忆是不完整的记忆，还有少数地方被修正过。他回想起一件事，网聚的那时候自己并非是30岁，似乎要更加年轻，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他和朋友们还在一起经常聚会，还在一个非常幸福充满梦想的年纪，自己还交过女朋友，虽然最后分手了但是他们之间依然有个愉快的回忆，他想要控制着自己的思维，让暗示术能够操纵记忆让其不要暴走。 最后迷雾揭开。 然后……记得那天他刚玩过线上游戏，参加了RAID获取了不错的武器，和公会里的朋友们打完招呼下线。 心情不错可是感觉有些饿了于是想要出门买点东西吃。 低着头玩着手机游戏过马路。 然后……只依稀记得自己艰难地呼吸着，仰望着被血染红的月亮。 冬夜呼吸散发的白气一阵阵的，身体也逐渐变得冰冷。 “怎么，怎么会！我，我真的已经死了吗？” 魔王很享受莲的痛苦，她摇了摇手中的酒杯。 “现在，你还想挑战我吗？” 说着，她的手指一动，杯子甩出去在台阶上砸了个粉碎。 红酒流出，如同鲜血。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428.守序善良——1 在穿过阿格特要塞再往北行走80弗拉就能看到罗德库洛赛因特。克莉丝特的行军速度随着临近王都而变得越来越快，克莉丝还记得两年多前自己被姐姐派去福卡德家时沿途经过阿格特要塞。当时的沙拉曼德团团长告诉她这里离家还有80弗拉，全速前进还有一整天路程。 “陛下，前方并没有陷阱。”斥候来报，由一名骑士和一位巫师组成，他们都是人类当中的好手，克莉丝骑在独角兽上跟着白鸢一路前行，不知为何她就是能够相信，这时她想起诺艾尔之前所说的话，这只白鸢身体里有着米希尔的气息。她有一种猜想，那就是克罗和米希尔一起在阿格特抵抗了黑耀，那座要塞就此被摧毁。 不管怎么说，现在那种事已经不重要了。 “辛苦你们了，归队吧。”他们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退后回到大军之中消失不见。 诺艾尔骑着白马跟在克莉丝左边，以一个马头的距离略后于她。可能正是因此所以兽族人民对于女王要更加尊敬。“我们已经快到了，但是一路上却没多少陷阱，就连恶魔们的数量也变得极少。”诺艾尔感到了异常，越是玛娜浓厚的地方越是生长着强大的恶魔，孩子们都知道这个道理，他们的父母也会在小时候就告诫，不要去山洞或者地城这种地方探险，因为危机四伏。 “这是黑耀有所提防，但我们猜不透她的想法。” “或者她是打算将我们引诱进入罗德库洛赛因特内再发动陷阱？我只听说黑耀在300年前便诡计多端，她用类似的手法一举击败2000位涅芙拉的真民。”诺艾尔的担心不无道理，所以克莉丝每走一段路都会让斥候们先行探路，不过一定是这只白鸢的引导才会让他们的路途变得如此顺利。女王看了看自己肩头的白鸟，露出久违的笑容。 “哈卡。”她唤道，兽族侍卫立刻站出身来，等候着女王的命令。 “传令给大军，按之前计划好的分成五个部分，每一队的前方由巫师带队，骑士断后，一旦发现法阵或者埋伏立刻向天空点火通报，我们再向前进，等到还有一弗拉的位置立刻围城。” 战术在菲亚山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再强大的恶魔也会寡不敌众，他们也会耗尽自己的所有能量。恶魔并不是神，他们会被人类击败，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 哈卡点了点头，默默遵从着女王的命令。 然后大军继续前进，每走一步克莉丝都能够回想起过去，她越来越接近家了。曾经绿意盎然百花丛生的森林现在看上去倒也没有太差，看来魔王并不打算连同其他地方一同破坏，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呢？克莉丝的脑袋里默默回响着那个名字——沙百合。 无论是贝耶尔的话还是战斗中显露出的痕迹都将这个名字指向黑耀。 现在克莉丝不能想太多，她的脑袋里想了很多种可能性，但就算是最坏的那种她依然得战斗下去，否则一切都是徒劳，自己代表的是全部人族和兽族的利益，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诺艾尔，你的眼睛没关系吗？” “没关系。” “没关系就好，我也会成为你的眼睛。” 勇者简短回答，他们之后便没有再进行多余的对话。 诺艾尔尽管满口应允但是他也清楚着在面对黑耀的时候自己无法达到最佳状态。贝耶尔带走了希尔薇说将她与魔王融合，如果是真的话，那么他就不得不对妹妹动手了，少年对克莉丝保证过，如果真的面临这种情况他也丝毫不会手软，但是真当他面对的时候还能像现在这样充满信心吗？不……他现在已经不确定了。 队伍浩浩荡荡向前，骑着独角兽的少女引导着他们。 勇者偷偷看向她的身影，坚毅的眼神和挺直的身躯，他想要叹一口气嘲笑自己的懦弱，但他明白自己不能，因为他也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的圣剑依旧在闪着光强化着讨伐军的队伍。诺艾尔的耳朵听着每一声马蹄踏着地面的声音，眼带遮挡着瞳仁，可他仿佛什么都能看得见，皮肤感受着风声便能够在头脑中浮现出每一棵树的位置。 到了暮色降临的时候他们已经能在远处看到罗德库洛赛因特了。全城的天空被阴影笼罩着，诺艾尔的脸上表现出强烈的不快。不单单是他，哈卡……克莉丝自己，阿尔维斯，阿黛尔他们全都注意到这种异常黑暗的玛娜如同当初莉莉姆占领的阿纳托利亚城，而且现在的罗德库洛赛因特比那时更加黑暗危险。如同一种警告，让他们赶紧打道回府，不要再打这座城的主意。 “准备围城，告诉所有战士，发现了魔族战士后格杀勿论，但是尽量不要弄出太大动静。” 哈卡依旧点头遵从命令。 “菲尔米娜，大军交与你管理。按照计划行事……” “遵从吩咐，那么您呢，陛下？” “我要带着勇者和几位精英战士打进城内。” “太危险了！” “一开始我们就这样决定的，不是吗？菲尔米娜，面对黑耀人多没有决定性的意义，我们需要上前讨伐，你们则负责清楚残余，让他们不能逃走，等到魔王被消灭的时候自然有你们发挥作用的时候。” 菲尔米娜不敢忤逆主君的意思，低头点头道，“是的，女王陛下。” “对了，如果我的姐姐来到这里……也请将她阻拦在城门外，他们的人比我们少多了，无需害怕。” “遵命。” 克莉丝点头，然后骑着独角兽来往于全军之中。 “陛下，让我跟随你吧。”阿尔维斯知道她的来意便立刻主动请缨，他亮着手中的幻神之刃，表示自己也可以成为讨伐魔王的力量。然而克莉丝刚跳下独角兽的时候便看到了他身边的吉梅娜，那女孩怯怯生生，仿佛已经回到了婴儿的年纪。女王摇了摇头，“把你的剑给我。” 好一会阿尔维斯才明白她的意思。 “陛下！克莉丝陛下，我答应成为您忠诚的剑！” “所以现在是时候把那把剑给我了，而且……说不定那原本就是我的东西……” “唉？”虽然没听懂主君的后半句是什么意思，但是克莉丝从刚才开始就瞄着身旁的吉梅娜，这无疑是在同情着自己，阿尔维斯不需要同情，即使多么在乎吉梅娜他也是先把自己置身于骑士的立场，而骑士必须要保护自己的国王！“陛下，给我个机会。让我证明自己……” “拔剑给我，阿尔维斯！”她说道。“这是命令。” 意识到克莉丝的表情完全不是在开玩笑的阿尔维斯默默摘下了自己的剑，那把带着些弧度的剑刃在剑格处装饰着小刃，柄上是幻神那被长兜帽遮住的头像。 “是的……遵命。”他双手奉上，克莉丝拿过去，轻盈的手感再次证明女王也有拿这把剑的资格。 “阿尔维斯，你不需要证明你自己……你早已证明过了。”克莉丝最后留给他一个微笑转身再次乘上独角兽走远了。 “愿您能够拿到另外一把……真正继承幻神的力量，我的主君。” 阿尔维斯喃喃自语的的同时向她的背影行了个骑士礼。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429.守序善良——2 因为他们早已做好准备，所以从分队到完成围城不过是两刻的工夫。 被诺艾尔感受到有米希尔残留气息的白鸢勇往直前飞向那红纹石之城的宫殿中消失不见。 克莉丝也觉得是进攻的时候了，害怕，担忧，以及想要了解真相，想法聚集在一起最终归于平静，这个天气炎热，尤其是在白天的时候。即使是皮甲也承受着阳光，她感到自己身处在一个蒸笼之中，仿佛全身都要爆裂开来。 “准备进攻，勇士们，跟着我。” 菲尔米娜，阿尔维斯留守，哈卡一直想要跟上，但是克莉丝觉得那么多的兽族战士只有菲尔米娜的话无法应付，最终她再次说了句“这是命令。”哈卡单膝跪地点头遵命。 克莉丝带着马凯，诺艾尔，阿黛尔从红纹石之城的大门口突入，守护着这里的再也不是沙拉曼德团的骑士，发现了一行人的恶魔们立刻就张牙舞爪迎了上来。 巨虫，魔犬，巨大的恶魔。 看上去有点吓人，然而没人会死在这些喽啰们手上，女王心想，就算没有炎之力自己依然可以战斗。因为如果梦中的记忆真实的话，那我就是……不，现在不能多想，会扰乱思绪。 克莉丝相信自己的能力。 左手拿着自己的波浪刃，右手拔出了幻神之刃。她的脚后跟猛踏地面，迅猛的动作犹如一匹猎豹，刃从鞘出到夺下首级，然后切换了拿着波浪短剑的手将剑尖插入恶魔的眼中。到此为止行云流水，克莉丝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强大，不是沙拉曼德的强大，而是自己的强大。 马凯第一次看到女王如此勇武也吹了声口哨。 就算是之前，她除了炎之力之外也没用过其他战斗方式，马凯听说她的幻术很厉害，但是现在看到克莉丝用剑的技巧后才知道她的确能配得上这把剑。 “看来你的确比阿尔维斯更适合这把剑，你们是一体的，我能感受到。你觉得呢，第一剑士小姐。”马凯侧过脸问着阿黛尔，“她的眉毛微皱大概在思考着什么，但是注意到马凯的问话之后也是连连点头。 “以我剑士的名誉，这原本就应该是您的东西，陛下。” 克莉丝没有因为牛刀小试就沾沾自喜，城内已经破败不堪，被恶魔们占领，他们注意到克莉丝一行人之后立刻发疯似地涌了过来。还有一部分张开自己的翅膀飞出城外，等待他们的将是讨伐军的大部队。 诺艾尔仅凭着耳朵就判断出50个恶魔的具体位置，他挡在克莉丝身前立刻拔出自己的圣剑，顿时光芒闪耀，恶魔们的动作也为之停滞，接下来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一位大恶魔的身前，长剑一闪之间恶魔的身上便裹上闪电，然后他发出痛苦的怒吼，被烧成漆黑的烟灰消散在空气中。 诺艾尔的剑在攻击着恶魔的同时也用着强光的魔法攻击着接近克莉丝的恶魔们。 这一招和莲的魔神剑很像，轻而易举就划破了魔物们的肌肤然后继续穿透直到深深插入地面，单从破坏力这一点上似乎比莲要更强。 就连阿黛尔和马凯也不是省油的灯，或许是因为在勇者圣剑的魔法下得到了强化，但是他们本身就实力非凡。一位是吉尔克恩的第一剑士，另一位是传奇的流浪骑士，能够同时用好两把双手剑的剑士除了他不知道还有别人么？独角兽小呜也跟着一起用自己头上的长角排除漏掉的敌人，即使是龙鳞也能够贯穿的它对付一两个恶魔自然不在话下。 很快这座城中的恶魔就被全被消灭……他们如同守护着蜂巢的工蜂一样顽强，但是在火焰之前都不值一提，我就是那样的火焰，从这个罗德库洛赛因特被毁的那天燃起，经过吉尔克恩，帕提亚，帝国……圣都，最后又烧回了红纹石之城，我将洗刷这里的罪恶。 罪恶现在就集中在她原本住的地方。 这时她才放松下来将视线集中到这座破败的城，自己在13岁之前都一直居住的故乡。她还记得每一天在这里的日子，忠诚的卫士们守护着家，让克莉丝甚至都厌倦了这里。 原来能被人一直守护着的感觉是这么好。 她握紧自己的小小拳头，回过头看向跟随的从者们。 “接下来要面对魔王了，你们真的打算跟随我吗？”女王回过头又问了一次，要是菲尔米娜在这里的话一定会皱起眉头的。既然已经到了决战为什么要动摇大家呢？他们都是核心成员，全军中数一数二的战士，在勇者圣剑的加持下变得更强，甚至能够和高阶恶魔相匹敌。但她要再问一次，她要给他们选择的权利。 马凯第一个走上来，“公主，事到如今，你还允许我放弃吗？” “当然，你若不愿意我立刻就放你走，你可以去找菲尔米娜领取作为佣兵的薪水，我绝不报复，以加涅特女王的名誉保证。” 马凯转了个身，收起自己的双剑。其他的人有些惊讶地看向他……然而背对着克莉丝特，佣兵开口，“我一开始只当你是说说玩玩而已。收复被魔族占领的加涅特，这种疯狂的事情哪怕是先王提出我也不一定会答应，我早已抛弃了骑士精神，成为只为金钱而战斗的流浪者。”说着他拔出自己的剑，指向克莉丝，但是下一刻，他就双手捧起剑。“这把剑是先王赐给我的！是那位打下了加涅特的伟大英雄之王，我从他那获得了骑士称号！现在我将这把剑交给你，克莉丝特殿下！您愿意以它为凭证再次让我成为加涅特的骑士吗？” 克莉丝走上前，“骑士要为君主献上性命，而我也将保证这个国家永远都有你的一席之位，你的名字和英雄事迹将被记录在编年史上为后人传颂。你愿意为了这种‘虚名’而赌上性命吗？马凯，要是愿意的话，就告诉我你的宝石名和家族姓吧！然后称我为女王陛下！” 马凯递上自己的剑交给公主，“宝石名和家族姓是我已经抛弃的东西，我从不将过去的东西取回，但是现在我想要重新为荣耀而战，赐给我新的名字吧！女王陛下。” 克莉丝想了一会接过那把自己祖父赐予马凯的长剑，举起放在他的肩上。 “你的自由不羁犹如跳动的火焰，你的燃烧满载着热情和力量。从今以后希望你帮助弱小，为忠诚而战，即使死也要坚持正义。我赐予你匹配的宝石，阿曼达因（铁铝榴石）！布莱兹。马凯·阿曼达因·布莱兹，我以加涅特女王的名义册封你为骑士。”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430.守序善良——3 “那么你呢，阿黛尔……你是吉尔克恩的第一剑士，有必要为了我而献出性命吗？” 阿黛尔的表情有些复杂，“我不打算献出性命。” “是吗？”克莉丝似乎已经预料到她的答复，但是她也知道，她的话还没说完。 第一剑士向来不喜欢做复杂的思考，只要向着自己的欲望前行，不断努力就一定有好结果，这是阿黛尔所遵从的人生哲学。克莉丝说的对，需要在这里献上自己的生命吗？ “我要活下去，成为传说，这就是我的新目标。” 克莉丝不再做多余的询问，她最后和诺艾尔相视一笑，眼睛看不见也能从一刹那的安静中猜到对方的想法。他们之间不需要再问太多东西。 最后，克莉丝拍了拍独角兽小呜的脑袋，“你回去吧，小呜。” “独角兽摇着它的脑袋。” “你给我传个信吧，如果我失败的话，让他们赶紧撤军……拜托你。” 克莉丝的表情坚定，独角兽看了她一小会，两只红色瞳孔中诉说着催促。最后，独角兽转身，踏着风一般离开了他们。 “那么，勇者们，我们走吧。” 路越来越短，街边依稀还有几个木桶箱子留在那里，静静诉说着以往红纹石之城的回忆。在克莉丝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水晶公主的时候，她经常来往于这条大街上，父王和姐姐一直限制着她的行动，可调皮的公主依然不受羁绊常常逃出城堡，那时的她对于父王闭门不见人只感到庆幸，因为自己有了可以自由分配的时光。自由都是有代价的，懒洋洋的自由需要日后支付利息。他们的脚步放缓，相互之间都在等待什么，就连那坐在城中的魔王也应该是如此。 到了城下森林的时候，克莉丝停下来了，风吹着已经快要落光的叶片在空中旋转，飘到克莉丝的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待到叶片飞走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人躺在大门前。 克莉丝小跑过去，接近那人时才大吃一惊。她一开始没看出来他是莲，应该说不敢相信才对，名为莲的美青年一直以来都表现得游刃有余，无论是针对什么事。可他现在却双眼无神，头发沾满灰尘倒在地上。克莉丝看着他发白的眼球检查状态，虽然还有呼吸但是已经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具人偶。 “克莉丝……他失去了灵魂，对于不死的涅芙拉真民来说这就是终结。”诺艾尔说道。拥有勇者力量的他似乎能感受得到灵魂这种抽象的概念，灵魂也不过是玛娜的聚集体，对于生物来说失去所有玛娜就是一具空壳。毫无疑问，他被魔王打败了。 “嗯。”克莉丝特点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和刚才一样坚定。她早些日子在阿纳托利亚和莲交谈的时候已经说过这些，在菲亚山上的时候他只是说要去侦查魔王的情况而已，没想到身为半魔族的他真的会在这消逝。 “安息吧，孤身挑战魔王的人。”克莉丝轻轻阖上他的眼睑。 阿黛尔抱起青年的身体将他放到一棵还有叶片的树下，树荫遮挡着青年的脸颊，他就像是刚睡着一样。他们相视彼此，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诺艾尔走在最前面，他们一步步踏进城堡。克莉丝很熟悉这里，却又感到异常陌生，这是她的家，但却冰冷没有丝毫人的气息，墙壁破碎，精致的黄金和名画掉落在地上留下异族的脚印。 “克莉丝，他们在底下，我能感受得到。”走上第二层之后诺艾尔突然感受到强烈的玛娜气息，四人跟着诺艾尔走下旋梯，踏着石板发出清脆的哒哒声。然后走入下方的宴会厅，克莉丝和诺艾尔都曾经来过这个地方，这是他们邂逅的地方，那天时至夏至，双月重合，王宫正在举办双嗣节的巨大宴会，饿了一天的克莉丝在大厅里大口享用着美味的食物，诺艾尔躲在父亲的身后不敢说话。 而现在桌椅都已经全被清空，孤独的帝王坐在那原本应该是父王坐的位置上，她的脚下有一个破碎的水晶高脚杯，流出来的酒液浸湿了毯子。 黑色长发在这种时候意外显眼，蓝绿的异色瞳却一下让她想起了那个爱闹别扭的妹妹。和诺艾尔一样，但是经过了好几年时光已经更加女性化的脸颊，以及那根本不适合她的妖艳战甲。克莉丝看到她的容貌之后没有动摇，因为自己早已做好心理准备，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事情她都已经了然于心。 魔王走下了一级台阶，看到诺艾尔的时候她的脸色有几分欣喜，但是随即又变回了原本的妖艳。 “欢迎。” 听到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诺艾尔就知道这是自己妹妹的身体，他的手心有一点点发颤。 “我是希尔薇·黑耀，在这里已经等候诸位多时。” “看起来我们有说话的余地？” 听到克莉丝说话她的眼睛转过来，瞬间变成一片鲜红，散发着惊人的杀气。“请不要随便跟我搭话，银发红瞳的女孩，你的名字……你的声音，乃至每一寸肌肤都让我觉得厌恶，我现在只想要把你撕成碎片。” 站在身边的诺艾尔听到这话立刻就站到她的身前，这一举动让黑耀显得有些嫉妒，她不满地崛起嘴巴。 “哥哥，要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和你说说话。”说着的一刹那她犹如一道魅影闪现到了诺艾尔的面前，伸手想要触摸他的脸颊，勇者少年一个后跳躲开，黑耀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她就用微笑抹除了自己的落寞。“放心，我虽然是个卑鄙的女人，但对待你是绝对诚实的。” 尽管在内心中沙百合和希尔薇还彼此有所分别，但是她们互相拥有对方的记忆，即使是沙百合也对诺艾尔产生了好感。 “哥哥。”她温柔喊道，“贝耶尔那个蠢材弄瞎了你的眼睛对吧，我现在就治好它。” 说着，她走向前方，这次诺艾尔虽然想要回避，但是一听能够治好眼睛他还是迟疑了，就是这么短短的一刹那，她的手心挥过诺艾尔的眼睛，他突然感觉眼前透了点光，尽管还是一片黑暗，但那种黑暗并非是绝对的。而是眼罩的黑色材质…… 他摘下自己的眼罩。 起初光有些刺眼，他多眨了几次眼睛，随后模糊的景象慢慢变得清晰。 最后，诺艾尔的泪水涓涓流出。 他再次能看到东西了。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431.守序善良——4 诺艾尔眨了好几次眼才看清面前的魔王，长着自己熟悉的可爱容颜，只是黑色的长发让他感到充满妖艳的氛围，散发着成熟与邪恶混合的危险气息。 “哥哥~太好了，虽说运用了好几种上级魔族的能力，我也是第一次尝试，没想到一次就能够成功呢。”黑耀拍起双手嫣然一笑，看上去真的非常开心。 “希儿……”诺艾尔唤起妹妹的昵称，就算变化再大，她也是希尔薇，因为她认识自己。也爱着自己，这样的热情仿佛原本希儿的内心燃烧如同火焰之花那样绽放开来。 “嗯~哥哥果然一下子就能认出我了。”这话仿佛预料到了结果，因为自己是诺艾尔的妹妹所以把这一切都当做是理所当然。 但克莉丝可不想让诺艾尔陷入这个陷阱，“诺艾尔！眼睛治好了固然好，但是小心，她不是希尔薇！” 下一瞬间，克莉丝特跳离自己刚刚所站的那块地砖，那里被利刃一般的尖刺击得粉碎。 仔细看去，那钢铁一般的尖刺连接着希尔薇的手指，伸长的指甲变硬变长击穿岩石。 幸好身上佩戴着幻神之剑提升了她的体能和反应力，否则在刚才就已经被她伸长的指甲给穿刺，莲在作战会议的时候曾经说过，黑耀是拥有支配语的魔王。夺走其他魔族的灵魂成为自己的力量，这就是她的能力。刚才那一定用了某种魔族的能力，我必须要找到每一种破解方法才行吗？克莉丝心想，如果她真的有着300岁的年龄的话，这种经验和积累的能力会让她无懈可击。 “在我和哥哥说话的时候不要插嘴，kurisu（克莉丝、玖莉栖）！”魔王黑耀怒吼。 发音虽然相同，但是克莉丝能够感觉到她说的就是自己那份时常出现的梦境的主人公。她真的就是玖莉栖吗？记忆中的自己确实是那样一个女高中生，做过援交，也爱打游戏……仿佛一切都和玖莉栖的记忆对的上，因为玖莉栖的事情一直出现在梦境当中所以不觉得是自己的。但是有一个问题纠结了她很久。 如果自己不是玖莉栖的话，那么原本的我应该为何名？如果我很爱玩游戏的话，为什么我连那些游戏的名字一个都叫不上来？ 《神祇天空（Sky gods）》克莉丝记忆中唯一叫得出名的网游也只是玖莉栖记忆中的这个。然而一切又都是破碎无序的，我究竟是谁！ 要是陷入了这种消极思考的话那么她就完了，猜疑不是今天才产生，她也不是不在乎自己的记忆，而更重要的事情是击败眼前的敌人，仅此而已。 克莉丝甩了甩头，接着说。“魔王，你也许有着希尔薇的记忆，但我感觉你并不是她，你就像我一样……支离破碎，我们是硬币的正反面。”说着克莉丝拔出自己的剑刃，“来决一胜负吧，决定大地的和平和归属，决定我的王国的命运。全部结束之后我们再来谈论其他事情，只要你那时还能站起来！” “和我打？kurisu，躺倒在门前的那个半魔族你没看到吗？对了，我再说一件事吧，300年前，有个吸血鬼小姑娘跟我说我没法吸收她的能力，因为她强调自己是人类。我只能吸收魔族的灵魂，但是在后来的时光中我渐渐明白根本没那么一回事。即使是再纯洁的吸血鬼也必须吸血！否则他们就活不了了，但人类可不会吸血。所以即使是他，那也是魔族！”她嘲笑着莲，“他的实力也算是很强了，甚至现在连和亚利克希亚匹敌，我之前从来没想过你们除了哥哥外还存在这种战士。你如果连他都打不过的话凭什么和我较量呢？” “凭我，魔王。” 面对黑耀自信的笑容，诺艾尔如梦初醒。对，自己是来打败魔王的，他和克莉丝在星空下约定过腰共同向着罗德库洛赛因特的方向，现在已经到了，将至死不渝……哪怕魔王是自己的妹妹。 “哥哥，你最终也是选择要和我一战吗？即使我治好了你的眼睛？” “你治好我的眼睛，所以我能够看清你的攻击，下次不会让你威胁到克莉丝。” 我要保护克莉丝，胸中的玛娜这么诉说着，让我保护她。 这是神的意志。 “你为何那么喜欢她？你知道她不爱你！”魔王的话语让马凯叹了一口气，他拔出自己的双剑，提醒着阿黛尔和诺艾尔也作同样的应对。 “……” 这次诺艾尔以沉默回答，剑刃抽出的声音清脆响彻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这声也深深刺伤了希尔薇·黑耀的心，毕竟她的确有着身为希儿的那一面。 “那么好吧……”她举起自己的单手，上方闪耀着黑色的玛娜。“就让我们来一场死斗吧，勇者们！” 随着宣言开始，两方立刻分开，勇者一行人带的武器都是剑，阿黛尔的刺剑、勇者的圣剑、马凯的双剑、以及克莉丝特的幻剑和短剑。面对这么多斩击和刺击武器，魔王伸出双手，然后立刻化为藤蔓缠了上来。 “食人树的能力！”诺艾尔说道，从以前诺艾尔就是个擅长读书的孩子，不参加冒险的他也认识上百魔物。 他挥动手中的圣剑，斩断藤蔓，剩下三人在勇者的加成下也变得异常敏捷，纷纷斩断藤蔓后跳拉开距离。但是刹那间断掉的藤蔓就变成肮脏的泥水，落在几人周围，诺艾尔拉着克莉丝立刻跳出那片地方。而阿黛尔和马凯意识到的时候泥水已经变成泥潭，并且融化了四周的砖块，形成一片沼泽。 克莉丝想要拉那两人出来，可黑耀的双手又变成巨大的利刃，并且弹出无数细小的刃。 “镰鼬……”诺艾尔出声的同时横着剑挡下无数小刃，黑耀步伐和之前一样如同魅影，闪现到克莉丝身前，她们短兵相接。纵然是幻神之刃也难以阻挡如此沉重的巨刃。 她弯下身子，让黑耀的双手划过，自己连忙弯身躲过。 回头之时，马凯和阿黛尔的身体已经完全覆盖上一层泥巴，然后泥变得坚硬，将他们石化。 黑耀跳远，“这可是诺姆的能力，之前他被叛徒克罗和米希尔打败了，不过我吸收了他的能力，你猜到了吗？哥哥~”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432.守序善良——5 魔王。 因为拥有所有魔物的能力才能叫做魔王吗？ 诺艾尔握紧长剑，手心皆是汗珠。 对手的棘手让他犯难，黑耀长着妹妹的脸庞也让他难以下手，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如果不全力以赴的话就连克莉丝也无法保护。 黑耀的手不断切换着形态，一会是藤蔓，一会是利刃，又仿佛能够使用所有属性的魔法。这些力量都来自于被她所吞噬的魔物和魔族。 克莉丝看上去还能够自保，自从她拿起那把有着明显反曲弓的长剑开始就展现出以前没有展现过的近战实力，真的只是因为自己的勇者光环影响吗？诺艾尔明白克莉丝手中那把是幻神之剑，但实际上那东西真的赐给她幻神的力量吗？ 诺艾尔不再多想，应付着眼前飞来的刀刃，有五六把。而且黑耀还闪现在半空中，整个宴会大厅仿佛都是她的表演舞台，不知何时天空已经暗淡下来，透过窗子战士们的余光能够看到四周烛台一一亮起，就像是那天一样。 诺艾尔警戒着周围。 黑魔王不说话，她突然出现在诺艾尔的身前，手中变出一把长剑，其色为看不见光芒的黑，在烛光耀眼的大厅中也仿佛要将一切吞入巨口。 诺艾尔有印象，法米的剑和这个很相似。 “魔界的名匠——赫菲斯。”克莉丝说着的同时横起自己的武器，格挡掉几把飞刃。 这剑和暗剑“黑珍珠”是同一出身。 黑珍珠有着一定几率夺取对方性命的能力，那么这把剑也一定是……不能被砍到，克莉丝心想，心跳再次加快，金属交错的清脆声音回响在她的耳边。克莉丝看到的是数道魅影，黑耀的动作太快太迅速，这一定也是某种魔物的能力。她回想起在罗莎镇的那些幽狼，没错……时而突刺，但很快又退后准备着下一次攻击，不知道从什么方向暗算，这是那些怪物的拿手好戏。 这把黑剑如同狼的獠牙，不知道下一口要从何处咬来。 身后的马凯和阿黛尔还处在被石化的状态，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恢复，但是身体破碎的话就一定无法恢复了吧。克莉丝与两尊石像拉开距离，拉扯着脚部的肌腱用猫儿般的步伐跳起，黑刃很快就出现在刚才她站着的地方。果然，黑耀攻击自己的次数比攻击诺艾尔要多得多。是知道她的实力不如诺艾尔吧，也更讨厌她一点。 两人兵刃再次碰撞，克莉丝的灵巧步伐躲过了黑耀的一斩，银发少女收紧自己的双臂，如同毒蛇狠咬一般刺出自己的短剑。黑耀没有躲过，短剑“克莉斯”深深没入魔王的身体。 不对劲……手感如同刺入了泥浆，克莉丝急忙松开剑柄，那把剑被黑耀的身体吸入，片刻后弹出，速度太快她来不及闪躲，克莉丝感到一阵眩晕，然后看到波浪刃插入了自己的肩膀。 这一定也是某种魔物的能力……魔王不解释了，她的嘴角带着自信的微笑，“这招间接杀死了克罗和米希尔。” 她在战斗的同时还干预着我们的心理，想让我们分心……诺艾尔心想。 “呜呜唔。”痛感在稍后一些传递过来，诺艾尔听到小小的呻吟立刻挺剑而出，他后悔刚才自己没有保护好克莉丝，顿时放开了手脚冲上去迎击魔王。要是可以的话他会立刻用光魔法治好银发公主，但是现在没时间这么做，黑耀没那么仁慈。 克莉丝忍着疼痛拔出剑刃，波浪刃对她造成二次伤害，伤口如同被数千只小虫噬咬般剧痛，可她咬破下唇，强迫自己立刻用右手抓紧幻神之刃。我还没有输，但是如果把剑弄掉了成为诺艾尔的包袱的话自己就真的输了，她咬紧牙关，继续投入战斗之中，并且集中全部的精力，眼前黑耀的动作也一步步慢了下来。 在这个只有他们三人的宴会厅里，刀剑碰撞奏响一声夜曲。 陷入僵着了，勇者的视线聚集在魔王的身上，尽管他感到光已经充满他的身体，如同一道闪电从头流窜到脚趾，可面前的邪恶还是要更强大一些。花哨的招式对她都是不起作用的，于是勇者将每一寸光都凝聚在自己的长剑上，黑白双刃碰撞，摩擦出不知道是光还是影的火花。克莉丝被这碰撞所产生的冲击波弹开，撞到后面的墙壁。 她痛苦地闭着单眼，虽说这个动作并不能让疼痛得到缓解……他们两人的战斗已经不是凡人能够插手的等级了，四周的墙壁开始碎裂，仿佛早已忍受够了这样的碰撞终于到了临界点便崩坏，整个空间都有种令人窒息的震颤传播着，克莉丝奋力用幻神之剑砍破宴会厅的墙壁，诺艾尔理解了克莉丝的意图，将全身力量集中在一点上砍出。 魔王硬接下来，但她也无法完全抵消如此强大的力量，她被从缺口处甩出去飞向花园。 此刻魔王的背后展开了双翼，她凭借着恶魔的力量获得了飞行的能力。 黑耀从上往下俯视，“传说中勇者也是可以飞行的，你可以吗？哥哥……” 他还不熟悉勇者的力量，因为时间太短而且需要战斗的历练，或许我是最弱的一个勇者也说不定，诺艾尔消沉了一会，随即他就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开始变弱。不好，我必须得让自己更加积极，否则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从室内转战到室外他们也没有获得一点优势，眼前的魔王是这个世界上最邪恶最强大的存在。她能自由飞翔在空中，融合所有恶魔的长处，并且在悠久的时光中已经将其运用自如，大家总说勇者的光能够划破一切黑暗，他们聊到勇者和魔王战斗的故事时总是轻描淡写，仿佛魔王就在一瞬间被击败毫无悬念那样。但事实是自己已经陷入了苦战，他想要让自己更加强大，让光能够照亮天空，可是现在却怎么也做不到了。 “黑夜总是黑夜，如烈日下的阴影，无处不在。”黑耀说出了他的心声。 可诺艾尔皱了眉，摇头以对。“黑夜总有被照亮的那一刻。” “反而言之，白昼也有被黑夜吞噬的那一刻啊~”她笑得非常无奈，让人不禁怀疑魔王的内心究竟在想什么。她真的就以打败他们为最终目的吗？ “是吗……那么，我就必须在这里和你分个胜负，证明谁才是接下来谁才是掌握接下来时光的人吧！”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433.守序善良——6 勇者踏着光前行，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不断变轻，渐渐漂浮……如同一根羽毛。 身上缠绕着闪电，又像是传说中的天神。 上方，黑耀正微笑着等待着自己，两人的剑刃再次碰撞，好几回的对砍让诺艾尔回想起在赛斯托提亚的时光，妹妹希尔薇拿着长剑和自己比武，她的天赋很好，但是自己也不差。一开始妹妹总是占优，可自己再后来慢慢摸清楚她的套路，就一直取胜了。 能够飞得话就不算劣势，人类是不能飞的……而勇者却会，涅芙拉亲口说过，诺亚是她的孩子，丈夫。是第一个人类，无论自己获得怎样强的力量都不会忘记这点，他这次不是为了克莉丝，而是为了全人类而战斗。所以才能够义无反顾地将剑刃对准妹妹。 不……是对着这个长得像妹妹的女人。 “哥哥，现在的我可不是当时了！” 夜空中一颗流星划过，黑耀的剑仿佛从星屑上抽出，这时诺艾尔感受到的力量之沉重让他皱紧眉头，同时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被压下去，渐渐被从空中压向地面。 这股重力……他无法应对，双脚陷入花园的泥土中，上方的黑耀简直就像是一座巨山的重量全部压上来一样。 “重剑，‘天熊’”黑耀念叨着，“当你在我下方的时候就无法和我的剑相交，你承受不了一颗星星的重量。”魔剑都拥有着自己独特的能力，而且都颇为棘手，虽说使用条件严苛。比如说这把重剑对于不会飞行的人来说就完全没用，同时必须拥有强力暗魔法的适应力。 勇者咬着牙，对……他当然不能，勇者也是人类……会死会受伤也会瞎了眼的人类。 在绝对法则面前也束手无策，他紧握圣剑，一个滑步挤出重剑和地面的夹缝。 那把剑砍到地面的时候瞬间失去了刚才的重量，看来只有对剑或者人才起作用，诺艾尔刚这么想的时候黑耀再次飞向天空。 “哥哥，我随时都可以接受你的投降哦。” “我不会向你投降……” “妹妹的请求也不行？我发誓自己绝对爱着你，不像那边的那女孩一样花心。”她说着的同时视线瞟向一旁按着肩膀的克莉丝，眼睛中尽是鄙视，克莉丝也只能咬着下唇忍着痛，空战对她来说束手无策。 诺艾尔的回答则是没有丝毫犹豫，“你不是我的妹妹。就算你有她的记忆，有她的情感，但还是失去了一件重要的东西。” “重要的东西？” “没错……你没有她的善良，希儿她虽然性格乖僻，和大家也时常合不来……但是我最为清楚，她从来不给别人添麻烦，她是个从不会在做坏事的时候还微笑的女孩子。你永远都无法成为她，魔王……以哥哥的名义，你在我的眼中，单单凭表情就能区分开你们，并且这个点会无限放大，你装的一点都不像，真的……一点都不像啊。” 黑耀听完后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露出苦笑。 “原来是这样啊，我虽然没有刻意去装……但果然和那个孩子还有这么大的差别么？” 随后她的笑容略带哀伤，俯视着诺艾尔。 “哥哥，我没有撒谎。尽管我不是希尔薇，但也不是你所想象的恶魔，我们融合在一起成为了新的存在。本来是不打算治好你的眼睛的，可看到你的那一瞬间就忍不住了。我不想看你受苦，可以的话甚至不想和你刀剑相向，我是个卑鄙的女人，不过却不想对你说谎，来我这边吧，哥哥……” “希尔薇很少叫我哥哥。”他横着剑，等待着魔王的先攻。只要他手中握着重剑那么自己先手就没有机会。 黑耀很可惜一般地也举起剑，“你根本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她砍了过来，诺艾尔躲过了第一剑，接下来两人都在一个水平线上，顿时重剑失去了优势，他们只有争得剑术上的优劣。 “希尔薇正是因为太过于喜欢你，才不想叫你哥哥！” “不懂的是你……魔王，你少对我们兄妹的事情多啰嗦，我很清楚自己的妹妹！” 她的攻势越来越激烈，诺艾尔格挡，偏斜，看清每一击并且寻找魔王的破绽寻找反击的机会。黑耀的话语并没有因为攻击而停下。 “你懂？你要是能够有一点点悟性的话希尔薇也不会选择和我合而为一，她知道了命运才会和我有所共鸣，你别搞错了！希尔薇是自愿接受我的，我从头到尾也没有丝毫强迫她！我愿意接受她的一切，她同样愿意接受我，我们能够互相以彼此的身份活下去，我是希尔薇也是黑耀，而希尔薇她是自己，也是我！” 四目相对，魔王的暗红双瞳仿佛正在流淌血泪。 他无法凝视她，他也不敢……对方的决心透过眼神传递了过来，明明浑浊无比却又清澈如溪。那是自己现在无法超越的决心。 “什……么？”只有这种不自信的疑问式颤颤地吐出口。 黑耀一刹那间就理解了诺艾尔现在的想法。 “不明白吗？非要我说给你听？”她并没有说的很用力，但是勇者却感到自己的耳膜一阵胀痛，魔王见势继续说着，“那孩子爱着你……” “我也爱着希儿……” “不对！”她怒吼，“你的爱只是同情！若我们不是兄妹的话这种爱就无法实现！因为你对希尔薇的爱全部都是建立在这层关系上的！”她的攻势继续加强，剑速越来越快，她似乎不再屑于使用之前的魔物力量，那只不过是雕虫小技，决斗的话谁都会用剑，剑能够切开皮肉，是人类面对死斗的决意。 现在正是那样的时刻。 “我（希尔薇）的爱才是真正拥有灵魂的。”她像说着自己的事，又像是说着其他人的事，诺艾尔仿佛能够理解她口中的融合是什么意思了，她真的能分清自己是谁吗？ “希尔薇爱着你，随着身体的成长这种爱越来越强烈，渴望被你触摸……每一次的肌肤触碰都会让她心悸，渴望更一步的接触，渴望被吻，渴望你的播种……”黑耀的眼睛满是哀怨，“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你们是兄妹！这是一生下来就被决定的命运！兄妹之间的恋爱是不被允许的，你能够明白吗？被命运控制的人生的痛苦！如果我们只是平行的陌生人的话，我不会爱上你就不会痛苦了，亦或者虽然渺茫，但是是陌生人的话我也有和你结婚的可能性，但是因为我们是兄妹，这就绝不可能！你能明白吗？” “希儿……”诺艾尔这时似乎开始怀疑面前的这个女孩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妹妹了，那一言一语都像是积攒已久突然爆发的心声，自己所没有见过的妹妹就是这样吗？ “你什么都不懂，我（希尔薇）最渴望的东西，却能被那个女人轻易获得……”她再次看向克莉丝，炎之女王听着魔王所说的一切，一言不发。“要是哥哥能够获得幸福的话我也什么都不说了，然而这个家伙却！丝毫不把你当回事，到现在她也利用你的力量，只是为了夺回这个国家。” “玖莉栖，你这个让人作呕的女生。”念着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杀气已经无法抑制。 “沙百合……”克莉丝不自觉地念出相对的名字。 这次轮到魔王吃惊了，“哦，你居然还有这方面的记忆嘛，我就让你回忆得更清楚吧！” 说着她低空掠过，抓起克莉丝的脖子便飞上天空。 “吸血鬼的暗示能力，就看看你能回想到什么地步吧！”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幕间2 勇气 “前方有人，法尔爵士……”一行人骑着马从罗莎镇一路返回到阿格特，克莉丝特的行军速度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再快一些。 “已经看到了。”法米回答。“兽族战士们的行军方式杂乱无章，这和人类骑士有很大区别。” 他勒紧马头，刚从树林走出看到面前的罗德库洛赛因特，听到急促的马蹄声克莉丝的卫兵们也紧忙手持弯刀来到他们身前，那些人身体黝黑健壮，但是却保持着能够灵活行动的苗条，兽族们一向擅长于穿梭于森林，驰骋于草原上，骑士们那种大开大合的战斗对他们来说实在太过于野蛮。 这时一个精悍的兽族男人走了出来，“你们是谁？前面是红纹石之城，我等的女王正在进行讨伐魔王伟大战斗。”他皱着眉，说出了通用语，尽管有些生硬而且带着较浓的口音。但浑身上下的战斗的氛围让这群众军之首们也不敢随便嘲笑他。 “哈卡？”法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法米……”显然这位高贵的兽族战士还记得自己，但是他对法米的态度很是复杂，哈卡知道法米爱着克莉丝，两人保持着一种相当暧昧的关系。现在克莉丝看到他究竟又会是什么态度呢？是欣喜的多一些吗？还是说她根本不想见这个男孩呢……哈卡不擅长揣测别人的心思，更何况是个年轻女孩的心思。他想了一会后正色道，“你为何而来。” 这还需要问吗？法米看着他，最后还是选择回答。 “为了帮助克莉丝打败魔王，助她夺回加涅特的王座，我是她的骑士，她的侍卫……恋人。” “你不是……”一声女孩的声音传了过来，站在一旁看着的洛兰转过头，看到的是个兽族少女。 “菲尔米娜。”法米再次唤出她的名字。 “法米，你来的可真晚，当初从队伍中离开的时候我就判断你没有成为统帅的天赋。你辜负了克莉丝对你的期待。”她表情严肃，菲尔米娜曾经警告过法米，若是他离开的话一万大军的重担就落到她和艾莉莎的肩上，现在艾莉莎也离开了克莉丝的队伍，想必她也对法米感到失望。 “你听我说，菲尔米娜……这一路非常坎坷，但无论如何我回到了这块土地，我是来帮助克莉丝的。” “陛下！”她纠正道，“你不是她的丈夫，你要和我们一样称她为王。” 菲尔米娜也好，哈卡也好，他们都对自己怀有敌意。 法米看了看身后的洛兰，金发骑士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无法应对现在这种情况。 克莉丝本人虽然不在这里，但是她的士兵们纷纷擦拭着自己的剑和长枪，地上躺着一些魔物的尸体，刚才一定已经经过了一场战斗，现在周围飞鸟掠过，除了城本身有些破败之外，罗德库洛赛因特的周围看上去无比祥和，他们遵守着克莉丝的命令成为她的坚实后盾。这条小路再走数弗拉就到了城门，他渴望现在就提起黑珍珠加入魔王战争中，可菲尔米娜严峻的神情明显是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菲尔米娜，我没时间多啰嗦了，你得让我过去。” “你哪儿都别想去！现在……马凯，阿尔维斯，哈卡……还有我，我们都遵守着陛下的命令驻守此地阻挡溜出来的魔族。为何要让你过去？你有能够打败魔王的实力吗？” 他当然没有，虽说是从涅芙拉真民那里得来的半魔族力量，可他也没有试过自己力量的上限，至今为止也没有和多么强悍的对手战斗，圣都的市民传言说龙女王亚利克希亚让莲一度陷入苦战，法米的力量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在莲之上，而魔王总不会比亚利克希亚弱吧。 甚至是吸血鬼的事情都不能和其他人说，因为这是禁忌……说出来立刻就会被人讨伐的暗魔法力量。就连拉蒂亚也说过，拿着魔剑的人不值得相信。 洛兰和众军之首的战士们尴尬留在原地，他们也都在等待着“法尔爵士”的命令，众军之首的战士们也疑惑不已。在印象中法米依然效忠于帝国的皇帝亚伦，虽然在圣都那天有争执，可一旦发誓了就不能反悔，必须以一辈子的时间效忠君主，这是骑士的义务。 只有洛兰明白，这个少年和爱莲一样，他们对待恋情太过于认真……有时候已经超过了他们的责任。 “纵然不敌我也要前去，克莉丝……我不能把她一个人置于危险。” “置于危险？这种事你已经做了好几次了……”菲尔米娜觉得这个少年有勇无谋，尽管他这个年纪的男孩都是这样，但因为克莉丝是王，所以她决不允许再次出现这种情况。她这些日子时常和自己的女王促膝长谈，包括恋爱的事情。法米被她亲昵的称为“我的小狼”，可恶狼难驯，女王身边需要的是一条狗而不是野兽，这会威胁她的统治。 “以前的事我明白，我的冲动和任性都给克莉丝添麻烦了。”在帝国的这段时间里他似乎学会了反思，这让兽族少女惊讶不已，她还以为此时法米一定只会拿出他的剑来威胁自己，以前的他先行动再思考，短短半年多已经改变他了吗？菲尔米娜不禁有些动摇。 可她不能，军队依旧环绕着整座城，他们在炎热天气里守着四周，不放任何一只恶魔通过。勇者和克莉丝进入城内讨伐魔王只是为了将伤害降低到最小，所有人中也只有他们有这个能力。再者，法米是半魔族，之前莲说是侦查魔王的状况但是一直未归，想必是已经遇害，在会议中他说过魔王对魔族有着绝对的优势，她能够使用任何恶魔的招式，因为她能够吸收恶魔的灵魂，或许眼前的小狼还不知道……菲尔米娜已经知道他身为吸血鬼的事情。 “这次不同，我带着觉悟来到加涅特。” “觉悟？” “没错，我不见到克莉丝誓不罢休。” 菲尔米娜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 “看来你是一定要给我们添堵了？你以为自己这是在帮她吗？你只是在满足自己！你做的所有事都是以自己为出发点，让自己开心而已！你的爱要是有一点点理性的话你当初就不会离开大军！也不会被留在帝国，更不会现在出现在这里……” 这一席话很伤人，兽族少女本来也不想这么说。 但是大家都在忍耐着，等待着女王的归来，他带着一队人冲入城势必损害克莉丝和自己的威信。到时大家都忍不住冲进去岂不是中了魔王的计？ 于情于理菲尔米娜都不能让法米前去搅局。她看了一下左右，战士们都挡了上来，堵住路口。“法米，不管你多么不讨人喜欢你还是我们的战友，只要不去捣乱你依然是这支军队的领袖之一，我会为你和这些骑士们提供食物和住处。” 兽族少女的态度让法米极其失望。 “菲尔米娜……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 可对方不给，“还是说你，一定要硬闯吗？”说完菲尔米娜向后点头，哈卡便再次提着弯刀挺上身前。 那些战士们仿佛根本没有把我们当做一员来看待过，毕竟在最危难的时候我不在他们的身边，法米心想，自己的右手想要伸向黑珍珠，可最终他还是放下了…… “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时间紧迫。”法米双手放到腿边，可是其他人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好好想想我刚才说的话吧，法米……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说完，兽族少女带着她的战士们转身回到刚才的位置上一直望着这边。 如同监狱的狱卒，监视着他们的囚徒。 “真他妈窝囊。”一名众军之首的士兵骂道。 “我们是战士中的战士，一群畜生也能威胁我们？”另一人也颇为不爽。 菲尔米娜口口声声说将他们当作占有，可他们终究无法待在那种人人都表现出强烈拒绝意识的营帐中，一行人选择后退回森林边界，这里有树荫遮挡，比刚才凉快不少。微风徐徐吹拂着法米的脸颊，他一拳砸在树上，树干杯生生砸出一个印子。 “树什么错都没有，法尔爵士。”洛兰平静的语气像是根本就不在乎刚才的事情一样，当然，他是爱莲的骑士，不是我的，也不是克莉丝的。爱莲对于魔王的状况根本就不上心，老实说自己也不关心。他不在乎魔王或者勇者，也不想为拉蒂亚效忠主持正义，甚至不在乎加涅特的复兴或者衰亡，他只担心克莉丝的生命，只有自己在现场才能放下心来……和她并肩作战，即使是死了也丝毫不后悔。 “当然……树什么错都没有，都是我的错。” “你能这么想真的是很成熟，要知道你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总是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洛兰爵士。”法米抬头看向这个骑士，他是大贵族的孩子，爱莲手下的第一骑士。“你为什么要跟我来加涅特？” “奇怪的问题。”他说，“当时我们都在场，因为你决心离开亚伦陛下但是陛下不忍你一个人以身犯险所以派我们帮助你，不是吗？” “但是你没有一点点不情愿吗？” 金发骑士想了一会，淡淡地笑了。 “嗯，有一些吧。毕竟你总是做这些冲动的事情，而且和魔王战斗可以说是九死一生。要是我有选择权的话，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也说不定。但是……人不是能毫不犹豫下决定的生物，每一个决定都会让人彷徨，我是骑士，必须遵从陛下的命令，我是你的友人，我关心你的生死。我是人类，所以我希望能够击败罪恶根源，让其他人能获得和平，所以我跟过来了，而不是在中途杀了你然后把船卖了流亡异国，要知道有不少佣兵都是这么干的。” 骑士再次对着法米笑了笑，法米愣了一会，也跟着苦笑起来。 “呵呵……你真是个了不起的男人，洛兰，我什么时候能像你一样大概就能说服菲尔米娜了吧。” “像我？”他不想法米说这话，“你不是我也没法成为……你是法米，或者法尔爵士。无论哪个称呼，你是自己。” “自己啊……”这话再次提醒了他，法米握紧拳头看着前方，克莉丝的军队已经环绕全城，不管从哪进入都会被阻拦下来，同时他也不想伤害任何人，正如刚才菲尔米娜所说。他之前所做的只是为了他自己，不能只为了见她而杀人。 “洛兰，你觉得我能打败魔王吗？” “比起问我，你对自己的能力不是最为清楚的吗？你是在向我寻求事实，还是寻求鼓励？” 法米没有接着他的话说下去，他的手按着自己的剑柄，黑珍珠是能够一击必杀的剑。似乎是因为能够斩断灵魂，不知道这个能力对于魔王有没有作用。 心里没有任何底。 “我只知道勇者才能战胜魔王，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那样的话，我们现在就应该回帝国了。”洛兰说，“你也应该考虑一下皇帝陛下不是吗？虽然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她的心，可她在心里的某一处一定还爱着你，还有回头路。” “不。”法米立刻拒绝，“这样不仅是侮辱我自己，也是侮辱爱莲和克莉丝，她们都是不可替代的人，不能用这种方式衡量。” “既然如此，你还在犹豫什么？”洛兰反问道，“你要知道……” “唉？” 洛兰话说到一半，法米看到有一道影子突然出现在半空中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那个影子细长迅捷，兽族们没有人能追的上。 它带着长长的鸣叫，如同从城中吹来的风。 “这是？” 一匹美丽的马越过城墙，越过小路，穿过军队踏着蹄儿来到法米的面前。 它长着长角，这才让法米认出来这匹马是独角兽。 “呜呜。”发出呜呜的鸣叫声，背脊上的每一根鬃毛在阳光下都熠熠生辉，他低下脖子，盯着法米。 “它是让你乘上去，真是奇闻，独角兽代表着正义和善良，一般只会允许纯洁的处女乘坐，你难道是女孩子吗？法米。” “怎么可能？”他展示了一下自己胳膊上的肌肉，随着冒险法米已经变得越来越强壮，不再惧怕任何人。这匹独角兽从城中跳出来，少年意识到它一定和克莉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我真的可以乘上去吗？” “呜呜！呜呜！”独角兽通人性，它拼命点着头，似乎和自己内心一样焦急，毕竟时间已经不多。 法米暗示般地对自己点了点头，坐上独角兽的背部，顿时他感觉自己被一阵风所包裹。 “法米！”洛兰的声音让少年回过头来。 “嗯？洛兰，你们在这等我好吗？” “在那之前，我有句话想说，刚才没说完的。” “我在听着。” 骑士微笑了，“勇者是指，有勇气的人，仅此而已。”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433.混乱善良——1 自相矛盾。 她默默念着这个词。 究竟是元凶女讨厌，还是沙百合更讨厌？ 这个想法萦绕在玖莉栖的脑袋里。 因为自己是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的人，所以希望别人比自己更加不幸。 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种欲望在慢慢膨胀着。 家中的首饰盒被轻轻关上，房间的其他镜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碎，她在不知不觉中将碎片清理干净，破掉的镜子只留下支架。 今天的玖莉栖依然在好好打扮过之后来到学校，大家都不太想看她。 反正已经习惯了，他们只是看我不爽而已，她如此想道。 今天的自己也像平时一样，把鞋子换好然后早早来到教室，然后独自去天台透一会气。玖莉栖配了一把天台的钥匙给自己使用，被学校管理人员发现的话就糟了。但是没关系，自己一点也不担心。比这更坏的事情我做的多得是，少女抚摸自己的长发，微风吹拂着她的裙子，那是比一般女高中生要更长一点，没有卷起的制服裙，但自己远比她们更加淫乱。 玖莉栖感到有些发困，半睁着眼睛回想起昨天玩游戏的情景。 现在自己要花一半的时间在小号上，因为小号和泽尔希不同，是以美少女的形象展示在大家面前，在整个服务器最大的公会里担任花旦。因为验证了音频和眼睛以下的照片所以这帮愚蠢的宅男便一个个排着队送礼物过来，甚至还有人要求现实的约会和援交。 担心暴露自己学生身份的玖莉栖终究没有答应。 在小号的帮助下，泽尔希这个角色的进展飞快。《神祇天空》之中自己已经到了99级了，到达了一个临界点，在这之上的称为神，或者——涅芙拉的真民。 但是99级依然还是凡人，停留在这个等级的玩家数量为10万以上，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而涅芙拉的真民固定数额为2000，服务器的数额满了之后就会出现决斗模式，每个月倒数第一名会和挑战者进行决斗，通常为倒数第一的“神”的胜利。 所以常常有“阶级固化”这种嘲讽性的词语出现在玩家论坛上。 玖莉栖每天都将小号上的物资转移给泽尔希，泽尔希这个角色不加任何公会和组织，由于没法参与大规模RAID便一直进行PVP活动，因为钱和材料很多所以能够快速通过装备过渡阶段，又凭借着自身玩游戏的天赋很快成为了LV99当中的强力双剑士，适应属性只有幻，可玖莉栖却将其练得炉火纯青，和敏捷型的双剑配合在一起反而有着不错的效果。 每次操纵着泽尔希的时候仿佛才找回了真正的自己……她想着。 在现实中的我一事无成，被同学们当成是空气，之前很关照我的宇文司同学也不理睬我了。家里也再也没有任何人，这样活下去一点意思也没有，她转过身子趴在栏杆上。为了防止学生跳楼学校早已装上高高的防护网，算了，反正自己也不是真的想死。 回到教室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到了，当然……元凶女也是。 “阶级固化啊……”玖莉栖默念着这句话。 她一直不知疲惫地欺负着沙百合，上一次还拿烟头去烫她的手，不知不觉中行为慢慢变得过火。玖莉栖还记得在自己年幼的时候那个因为被欺负而转校的的女孩。因为她想要帮助沙百合，可自己也不敢公开反对元凶女啊，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在上课过程中，她在小纸条上不断写着，然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办法。 既然不敢实际援助她，那么即使语言鼓励也好！ 从那天开始，玖莉栖开始往沙百合的鞋箱里放纸条……这种行为简直就像是丢情书一样。 不知道沙百合会怎么看待她呢？ 元凶女总是会在放学后或者课间聚集着女生们一起欺负沙百合，每次做这种事的时候她总是会消失一小会，是跑到女孩子们的更衣室自言自语今天的欺负计划，自己小心翼翼地跟踪上去。将她的阴谋写在纸条上告知沙百合，这么做有些马后炮了，但是至少好几次她被丢掉的东西都能被找回来。 而沙百合呢？ 第一次没有回复，第二次依然没有回复。 难道说不报上名字就不行吗？好歹也要有自己保护自己的能力吧，确实她很可怜，但是要是因此让我自己也惹上麻烦那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报上名字的话大家就知道自己是在帮沙百合了，那样的话自己也会被欺负的。 元凶女她本身就看玖莉栖不顺眼了。 在帮助别人之前首先要自保才行，带着这样的想法她最终还是不敢写下自己的大名，只是用这种默默鼓励沙百合的方式希望沙百合能够振作起来，尽管这样的做法既阴暗又无效，但这是自己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宇文司他依然看都不看我一眼……明明是愿意赠送高价游戏设备给自己的人，可却突然冷淡下来了，这样收下他的东西不太好，可现在的玖莉栖已经不能没有网络游戏了。 挑战涅芙拉真民的路虽然非常难走，但是这也是这无聊生活中的唯一目标。 日子一天天过去，玖莉栖在游戏中也变得越来越强……渐渐开始有人称她为幻神了。 因为能够将辅助系的法术结合剑术用的如此强大的人也只有她，她只打PVP，幻术和双剑敏捷流都不是PVE该用的流派，为此是要做出很大牺牲的。一般人为了考虑日常的物资和材料收集必须要添加一点PVE能力，但是玖莉栖全部都是用买的。 有人猜测她根本就只是个富二代而已。 怎么都好，她对这种流言根本没有兴趣……还给自己的角色罩上长衣和面罩，防止被人看出性别，被说是纨绔子弟也比被说成是妓女要好听得多，尽管小号那边已经开始有人说了。毕竟为了成为涅芙拉的真民需要的物资和金钱实在是太多，换算成现实货币的话那可能是工薪阶层家庭一年的收入。 可对于玖莉栖来说……只要陪那些男人们睡觉就可以，大不了再换个角色继续骗人。 不过小号的名声确实越来越差了，这点值得注意。 她想着这些，疲惫地躺倒在床上…… 离成为涅芙拉真民的机会，已经很近。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434.混乱善良——2 “你能别做这种事了吗？” 一天，宇文司将玖莉栖喊到天台上，这个男孩带着满脸的怒容，失望和恐惧也一并出现在他的脸上。玖莉栖第一次看到有人对自己用这么复杂的表情。 “我……究竟又是做了什么事呢？” “你自己不清楚吗？” “司……你不和我说清楚的话……” “别装模作样了，不恶心吗？” 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给沙百合送纸条的那件事，不管怎么说这是自己的自由，即使是司也没资格说三道四的。 玖莉栖没好气地别过脸去，“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听到这话的时候，司彻底阴沉下脸……失望的表情进一步扩散到整张脸。 “我本以为你与众不同，确实……这也算是一种与众不同吧。” 说着他就转身离开了，真是莫名其妙。 那一天，玖莉栖的纸条援助和对于元凶女的监视也依然在进行着。 大概是受到了早上司的刺激，这次她犹豫了片刻给沙百合的纸条署了名。 第二天开始，她就感受到沙百合投来的强烈视线…… 沙百合果然看到了啊。 不过现在没时间想那么多了，接下来今天晚上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挑战涅芙拉真民的机会就在今晚了。已经为此做了很多准备，甚至还废弃了原本的小号，成为“神”之后就再也不用那些肮脏的手段来玩游戏了，她暗暗下定决心。 当晚，玖莉栖费尽功夫，不知道是对手太弱还是她太厉害。 许久不见的挑战者胜利的消息传遍了玩家论坛，网络吟游诗人们也开始传唱她的故事，还写了好几首歌，重度角色扮演玩家总是喜欢这么做。 开心不已的玖莉栖兴奋得第二天都没去上课，之后的一整个月里她都保持着这种兴奋。 去玩游戏，去和同好们网聚，那里面有个叫做REN的男人，他知道自己是幻神的身份。 自从和司闹翻之后他倒是第一个和自己有着抛弃性别要素来往的对象，话说司当初把自己拉到这个游戏里来，但是他的角色到底是什么样的呢？他会不会知道自己已经变成涅芙拉的真民了呢？他一定会大吃一惊的吧，或许凭借着网络吟游诗人们的传播早就知道了也说不定呢。玖莉栖突然又感到一点不安…… 要是司他乱传我的流言该怎么办？ 不，他不是那样的人。 玖莉栖在家一个人摇着头，她一直信任着司，因为她清楚司对她没什么恶意，否则当初就不会赠送如此昂贵的设备了。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段时间，玖莉栖和网友们相处得越来越好，但是上学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玖莉栖常常感到睡眠不足，有时候自己莫名其妙就睡着，然后醒来出现在睡前完全不同的地方。 而这些怪异之处似乎根本不值一提。 她安慰自己的时候也隐约感觉到自己疲惫不堪，周围的人也越来越奇怪。 终于有一天，一切都爆发了。 “沙百合在哪？”玖莉栖好奇地问道，好不容易来一次学校，但是却只看到了元凶女坐在座位上。 沙百合的座位空空如也，就像她根本没存在过一样。 不是因为自杀或者辍学什么的。 “沙百合去哪了，退学了吗？” 玖莉栖战战兢兢地问着元凶女，但是她只是轻轻拨开头发，摆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沙百合？谁啊，哪个班的？” “什……当然是我们班上的啊，就坐在那里的那个同学！”女孩指着空座位，声音有点提高了，这一举动也吸引了别的学生，他们同样摆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脸。 然后，元凶女就皱起眉头，看到她的表情那瞬间玖莉栖的内心感到了一阵恐惧。 她狰狞着原本应该很漂亮的面孔冷冷吐出一句。 “你丫，有病吗？” 真的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吗？这是神明的恶作剧吗，沙百合原本就不存在？ 怎么可能！玖莉栖冲出教室，取出自己放在裙子口袋里的天台钥匙，打开了天台。 沙百合就站在那里……太好了，果然是存在的么。 元凶女才是脑子坏掉的那个呢。 说着，玖莉栖再次把视线投到沙百合的身上。 这还是玖莉栖第一次仔细看她。瘦削的身体，丑陋的面容，手上是被烟头烫伤的痕迹，回过头的她写满了整张脸的憎恨。 “你……你到底要怎……怎么样才肯善摆干休。”说话间带着些口吃，眼泪不住地往下流，玖莉栖看向沙百合的后方，铁丝网已经坏了一大块，是被用老虎钳给弄断的，而那工具正被紧握在那女孩的手掌里。 “沙百合，你……” “别过来！你别摆出……一副同情的表情……你这加害者。”她大吼着，一步步后退。 眼看就要到边缘。 但是，自己的身体不自觉地动了，想要拯救她，想要被拯救……脱离曾经的心理阴影。 无论别人做什么，自己想要救这个无辜的丑姑娘。 玖莉栖迈出了一步，她抓住了沙百合的左脚，转身将她抛了回去。 但是她自己却一个踉跄。 身体顺着铁丝网向外滑去。 随着视线向上，玖莉栖看到自己的头发是金色的……领口大开，短到膝盖上方15公分的裙子在风中呼啸着，从上往下看的沙百合依旧冷淡地看着她。 直到落下，鲜血飞溅而出。 漂亮的脸颊变成惨白。 （怎么会？）玖莉栖还有一点意识。 （我应该是黑发没错。）她回想起自己母亲的首饰盒。 （怎么会？难道说……）家里所有的镜子都被敲碎。 （司……他突然而来的态度。）他说希望自己不要再做“那种事”。 （我真的是玖莉栖吗？）每天要去更衣室换完衣服才会欺负人。 （元凶女的名字是什么？）从来没听她说过，司当初也不知道什么元凶女。 家中有一模一样的服装，金色假发脱落，玖莉栖的黑色长发露了出来。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因为长时间被父亲侵犯的压力变成了这样？ 臆想出了叛逆的自己。 从一开始，元凶女就不存在，那是自己诞生的恶意，自己常常换上辣妹的衣服伪装成另一个形象和女生们一起欺负沙百合。因为沙百合不和别人交往所以这件事还蒙在鼓里。 大概只有沙百合和自己不清楚“元凶女”的身份了吧。 可我……已经死了吗？ 玖莉栖的意识渐渐消失，逐渐变成一片空白。 克莉丝（玖莉栖）坐起身来。 她看到的是一片纯白的世界。 同样拥有银发红瞳的少女此时面容严峻，但却像是早已恭候多时了。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了，克莉丝。”那女孩开口道。 克莉丝说不出话，她有太多想要问的了。 我就是玖莉栖吧，我也是元凶女？这算什么？双重人格？不对！这和之前梦到的玖莉栖的记忆有所出入！这不是我！也不是玖莉栖，我究竟是谁啊！在内心的咆哮声回响在纯白的世界里……克莉丝抓住自己的脑袋，她狠命把自己头砸向地板，但是这里没有任何尖锐的凶器。地面也和水面一样柔软，克莉丝痛苦地挣扎着。 女神能够读心，她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悲伤。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吗？无论谁，都不值得你这样做……” “我说过拿走了你的一样东西……现在，还给你吧。”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435.混乱善良——3 “还给我？”克莉丝看着涅芙拉，一度失去的记忆再次回想起来。她曾经来到过这个纯白的世界，也曾经和这个和自己相似的少女有过一次会面，在竞技场被莱尔斯杀死的时候克莉丝见过涅芙拉。她给了一些忠告，还说了那些话克莉丝会忘记。 但是再次见面的时候就会想起来。 白色的女孩再次接近了克莉丝特，和当初一样，那只手伸入了克莉丝特的胸口，第一次遇到她时这个女孩做了同样的事情，说拿走了自己的什么东西。克莉丝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但是现在她开始渐渐回想起来了，记忆仿佛随着女神的那只白皙手臂传递过来。 对，那是曾经失去了一次，但是现在再次想起来的事情。 她想起自己曾经是个男生，在24岁的时候被车撞死。 在某个白天的时候克莉丝特公主的脑袋里突然出现这段记忆，然后以为自己转生到了这个世界。 “唉……唉……这是假的？”克莉丝更加痛苦了，她的眼泪涓涓流出，整个人木然跪在柔如牛奶一般的地面上。泪水滴下，落在地面被吸入，她的双手攥紧，形状漂亮的指甲刺入了她的手掌。 不在乎稍后传来的阵阵疼痛，此刻心中的悲伤已经完全遮蔽了痛觉。 自己应该是男生才对，活到24岁然后被车撞死来到这个世界，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是玖莉栖的记忆也越来越明晰了，我是玖莉栖才对啊？毕竟有着援交的不堪回忆。 可之前在梦境中玖莉栖的记忆和刚才看到的东西也不一样了啊？为什么是玖莉栖摔死呢，不应该是沙百合消失吗？她还记得最初那时她在梦中看到的故事还没有揭示她们的名字。沙百合消失，自己成为被欺负的对象。 但是随着元凶女就是玖莉栖这个更为清晰的记忆冲击，克莉丝明白那只不过是虚假的梦。 先不说这些，回归本源的话……身为克莉丝特的她，就是真实的吗？要是在王宫的自己也只是妄想出来的呢？我又该怎么思考自己的存在？抓着脑袋，女孩的表情扭曲，工整的五官被眼泪和鼻涕缠住。 “不……我向你保证，这些是真实的。” 望着痛苦思考的女孩涅芙拉觉得有些心疼，她也跟着跪下身，从身后抱住了克莉丝特。 察觉到那有些冰冷的手臂银发公主回过头露出惊恐的表情。 “对我说实话……我到底是谁？” 涅芙拉的脑袋架在克莉丝的肩膀上，她银白色的发丝和克莉丝的缠绕在一起，赤裸的肌肤互相摩擦，耳鬓厮磨中克莉丝不禁脸红，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的心快要崩溃了。 “我可以告诉你，不……应该说我正是为了告诉你这一切才出现在这里，你必须在知道，不管愿不愿意。但是，我还是要重复之前给你的建议。” 涅芙拉慢慢竖起自己的手指，“一，今后要不到迷惘地活下去。二，要当个自信的女孩子。第三，没有人值得你这么做！” 说着的同时她轻揉着克莉丝被指甲掐破的掌心，那里的伤口慢慢复原。 “无论如何，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所以，你可以告诉我，‘我’是谁了吗？我是克莉丝特，还是那个无名男人，还是说……玖莉栖？或者都是？告诉我，告诉我啊！” 此时的任何劝说也不再有效果，她已经陷入了一种无法避免的思考漩涡，钻了牛角尖，继续说下去会让她变得越来越极端，但是身为叙述者，涅芙拉不得不这么做……涅芙拉抬起头，怒瞪着反方向的天空，然后很快转过脸继续抱紧克莉丝，此刻她只想给她提供温暖。 “小克莉丝，我会告诉你的……但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记忆代表的只是过去，你的未来还很远。” “别废话了！”现在的她一秒钟也等不下去。 “那么，我就好好给你说明了，小克莉丝。”女神说这话的时候犹犹豫豫，像是在吊人胃口，可她的表情比克莉丝要更加惆怅。 “你大概不知道地球世界的人来到伊欧加尔德的规则，这两个世界都是存在于广袤宇宙中的真实世界。有一个神创造了地球世界和伊欧加尔德的世界，我只能称他为神。 和那些被称为‘涅芙拉真民’的诸神不同哦，和我这个叙述者也不一样，他是真正的创造者，没有人见过他的容颜以及声音，不清楚性别也不知道想法。这样的一个人不知道为了什么而设计了一条规定，那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们能够互相轮回。 但那必须经过死亡……两个世界的灵魂是共同的，地球世界的人灵魂的格要稍稍高一点，所以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往往会有一番成就。也就是说，无论是玖莉栖也好，还是莲也好，或是沙百合也好，她可是在玖莉栖死去之后就自杀了的……这些人都作为转生者来到伊欧加尔德的世界，开始了命运的轮回。” 规则就是这样，细节还有很多，涅芙拉不想去说了，因为无论是出于职责还是情感她都无法继续干扰克莉丝的价值观了，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变得支离破碎。她没办法原谅自己。 “玖莉栖……玖莉栖，是我吗？” 可比起那些遥远事物，克莉丝绝望地问着她。 “并不是你啊，克莉丝……”涅芙拉同样绝望地回答。“你的记忆是被拼凑而成的，真正的幻神的玖莉栖灵魂已经消逝，但是考虑到她和沙百合之间的宿命所以真神大人将她的记忆一部分抽出来隐藏在你的身上，随着的你的旅行渐渐扩展而被想起，因为涅芙拉真民都被抹消了死亡时的记忆，所以，克莉丝……这就是为何你的脑中，关于玖莉栖的事情前后有所矛盾。” 是这样吗？ 心中的质疑声也被涅芙拉听在耳朵里，荡漾在纯白的空间内，整个世界的涟漪惊起。 变成冗长的回音。 “那么……男人的记忆呢！”她还是存有一线希望，克莉丝依然还是在寻找着自己作为一个人类的立足点。 “那是莲的记忆……” “莲……的记忆？” “嗯，应该说以莲的记忆作为蓝本，修改了他的年龄……” “也就是说是假的？根本不存在这样的事情？” 等不到涅芙拉说完水晶公主便问，回复她的只有沉默的点头。 “为什么要这么做啊！那我到底是男是女啊！呜呜呜……” 克莉丝大声哭了出来，哭得梨花带雨，像是压抑着的感情得到一口气的爆发。 涅芙拉明白，自从做了梦开始她就已经怀疑了，已经让自己抑制住胡思乱想好能专心去对付魔王。 “首先，莲先生作为活下来的涅芙拉真民，他会暗示术……我必须要小心修改他的记忆，将其记录在另外一人的脑袋里作为参照以免出错。另一方面因为我认为男人成熟的那一点会让你不要太过于极端，毕竟本身的克莉丝特公主就是那样的性格……任性又可爱的水晶公主。我希望莲先生能够帮你，不过，很快你就能独当一面了，莲的事情也变得不是那么重要，所以可爱的小克莉丝……我就拿掉了那段记忆了。” 拿掉……这个词在克莉丝听起来是如此刺耳。 想要给我的时候就能硬塞入我的大脑，想要拿走的时候又能够随时取走，那我又算什么？真神在心血之潮时的造物？就像是合成兽一般的怪物。 “克莉丝，不管这么说有一段东西是真实的。” “……” “那就是作为克莉丝的你自己。你在王宫中认识的好友，在旅途中结识的伙伴……和法米的恋情，吃醋，身为女孩子的心悸。究竟自己是男是女，你应该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涅芙拉的话语没有停止，“克莉丝特，水晶的少女，水晶中能够折射出种种色彩，正是如此神才创造了你……最可爱也是最美丽的少女。” “我恨你……”克莉丝咬着牙回过头，但是涅芙拉更加抱紧了她。“我爱你，真神虽然是个很讨厌的家伙，但是他也爱你！” “……恨你们所有人。”她似乎是感到疲惫了，默默低下头。 这副消沉的模样涅芙拉一点都不想看到，她的心比克莉丝更痛，叙述者想找一千一万个能够补偿她的方式。 “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消除玖莉栖和莲的那部分……”至少以后让她作为纯粹的炎之公主活下去。 “……自说自话了……” “唉？” “别给我再自说自话了！” 可还没等话说完，克莉丝再也无法忍耐，一把掸开涅芙拉的手，转过身子盯着那位未着片缕的女神。 银白色的长发和自己一样，可爱的脸庞和苗条的身体仿佛都在提醒着自己只是神明的玩物。 “不要……给我再，废话。”单单是心灵的发声还不够，心的崩溃，或是价值观的坍塌都无法阻止克莉丝接下来要说的这番话。 作为反抗神明，向往自由的宣言。 手指放在胸口，解开外衣的纽扣，脱下铠甲，只剩内衣…… 但是她继续脱，直到褪下自己全部衣物，以出生的样子站在女神的面前，和她仿佛一对孪生姐妹。 四目相对。 “这是我的！”克莉丝指着自己咆哮道。 “所以，不要再碰我了。”她的语气异常坚决，“不要再碰我的任何东西！” “我的记忆也好！我的身体也好！我的决定！我的命运！我的朋友！我的恋人！我的敌人！” 炎之少女大口喘气。 “这些都是我的！是我，克莉丝特·卢比艾尔·梅斯菲尔德的！” “你决定不了我的任何事！因为我是克莉丝特！我是炎之王国的水晶公主！是盗贼组织和竞技场的炎猫！是喜欢着一个黑发坏小子的笨女孩！也是被强行塞了好几份记忆的受害者。” 她指着自己的胸口，视线越过坐在地上的涅芙拉，向着远方的白色天空眺望。 “你在吧，嗯，不管你一定在那里！那个什么真神。如果你真的全知全能的话那么一定无所不在，胆小鬼……算了。不管你在不在，都给我听好了！本小姐啊，叫做克莉丝特。这名字不是你决定的！是我的父亲决定的！我脚下的加涅特，不是你构造出来，而是被勤劳的加涅特子民们一砖一瓦建造起来的！我，克莉丝特，不是玖莉栖或者莲！我不是什么24岁的宅男或者高中生援交女！我就是从小生活在这里的水晶公主，现在成长为炎之女王了！你给我记住，我喜欢的男人是法米！就算顺延下来也是诺艾尔，轮不到你这混账偷窥狂！少在我的事情上花功夫了，你是绝对无法如意的！” 一席话让涅芙拉瞪大了眼睛。 当然，她从未在自己的故事书中读到这一番话。 “不敢相信……”涅芙拉说，“你说了我没看到的话，你的命运……没有按照规定的走，原本的你应该是答应了我的请求删除了莲和玖莉栖的记忆……再，你，你真的让真神重新定夺了？这种发展……不在他的大纲之内！” 克莉丝一脸茫然，“你在胡说些什么啊，哈啊~不过，说完总感觉心情畅快多了。” “克莉丝……” “该回去和魔王战斗了。” “唉……嗯。” 克莉丝意外在一通大声咆哮之后露出了笑容。 像是已经释然，但比那种感情还要更加深沉。这种情感，快得让涅芙拉觉得惊叹。 “克莉丝，你真的没问题吗？” “才没有什么问题，我要快点离开这个讨厌的地方。而且你以为我是谁啊！我可是你口中任性又麻烦的水晶公主哦！” 她重新披上自己的衣服，似乎是回想起刚才在全裸的状态下说出那番宣言，她的小脸颊显得红扑扑的。 不过就在克莉丝再次回望这纯白的世界的时候，她自己一点一点沉入了地板。 她楞了一下然后意识到自己即将回到现实中，再次面对黑耀。 不，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做。 “希尔薇。” 默念着这个名字，克莉丝暗忖着作战策略，最终一点点消失在女神的眼中。 “我一定会解决一切，好好活下去给你看。” 听完克莉丝最后坚决的声音，直到完全消失，涅芙拉才放松下来坐直身体。 “结束了。”她喃喃自语，“太好了~克莉丝她，重新找回了自我。” 叙述者少女抬头，望向一无所有的天空。 “其实你，也不是完全无情不是吗？上次还说什么，自己的存在只在那一章的末尾什么的，结果，还是出现了不是吗？” 她就这样一个人在纯白的空间里自言自语，完全不知道在和谁对话。 “啊……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不过，既然如此，我还有呆在这里的必要吗？” 这个一无所有的世界，如同牛奶一般，只剩下纯白的无聊世界，永远不会有所改变，也很少才会有旅客迷路前来。 或许没有再停留的必要了吧。 该好好休息了，永恒的守望者。 少女点头，她慢慢化为颗粒，消失在一片光芒之中。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436.混乱善良——4 时间紧迫，法米坐在独角兽的背上，从那如风的蹄子中法米感受到了这家伙的急切。 克莉丝正生在危险之中，夜晚的漆黑仿佛在把这件事告诉他。月亮也好似向法米在倾诉着什么。独角兽踏过月下的青石，它方才轻松穿过兽族的大军中，那些战士看到又气又恼但是却不敢追上来，他们大概知道这是克莉丝特陛下的坐骑，而法米并不清楚这一点……少年仅仅是以为独角兽的速度太快让他们无法追上，毕竟他所跑过的地方都只能看到远去的残影。 加涅特已经变成如此衰败的样子了，他从小生活在贫民街区，鼻腔中所闻到只有运河中的臭水，而自己和奥利的食物也只能从垃圾堆里翻出来，在这样的城市中他只能当一个小贼。他每天都乞求着明天会发生骚乱，让街道上的市民们恐惧到不会察觉小贼们窃走钱袋。不，最好乱到连钱都不需要，大家直接偷抢食物，那样的话法米才会感到开心。 “克莉丝……”比起嘴中的喃喃自语，法米已经在心中呼喊了多少次这个名字。每一次的呼唤仿佛她的音容笑貌都会跳出在自己眼前，她的银发，娇小的面孔和樱色的双唇。曾经抱紧自己，身上传来的花香，克莉丝很适合在头上戴花饰，鲜红色绽放的蔷薇……这就是最适合她的花了。可以的话，真想亲手给她戴上，一段时间的分别已经让少年的思念之情变得愈发强烈，他渴望的是克莉丝温柔的拥抱和亲吻，虽然在那之前他们的前面还有个魔王。 “独角兽，你认为我们能够获胜吗？” “呜呜！呜呜！”它的鸣叫声变得有些急促，就像在指责少年，它猛地跳起然后落地，让法米的感到屁股一阵疼痛。 “抱歉~哈哈，我的意思是，你相信我们吗？” “呜呜！”这次它又猛地点头，然后继续疾驰在通往城堡的大道上。 “是啊，我也相信……克莉丝她拥有着我始终无法拥有的东西，让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我曾经恨这个让我在贫穷中长大的国家，恨着所有不仁的贵族和王室，但是现在，我要为其而努力！”法米很少说这样的话，或许是因为听众只有一匹独角兽所以他才能如此坦诚吧。 少年经历过在帝国的那段时光之后渐渐开始变得成熟了，尽管他还保留着狼的心高气傲与桀骜不驯，但是再也不是见人就咬的狂犬了。 周围的街道还保留着原本的形状，法米记得每一条……他穿梭在这里度过了童年，在小巷中遇到了水晶公主，他还记得诺艾尔。对，自己看到他就是在那个小巷子里，不过后来成为克莉丝的侍卫之后他听克莉丝说当日放了自己的是诺艾尔的妹妹。 “诺艾尔……”狼少年念叨，“你一定也会守护她的。” 这座城的地势由高到低，路上偶尔还能看到跳出来的地精，这些小魔族们似乎没有被消灭干净，而且他们擅长用一些卑鄙的手段埋伏不速之客。独角兽全身绷紧，它没有放慢速度，可全身微颤仿佛一种愤怒传递给法米。 少年的右手放到剑柄上，当小魔头躲在小巷边准备拉起绳子的时候独角兽只是轻轻一跃便躲过，法米立刻挥出黑珍珠，和莲一般的招式“魔神剑”顺着剑锋打出，地精们被干净利落地切断，有一只打算跳到法米的脸上，但是少年的剑要更快一些，在挥剑的同时他轻轻偏开身体，肮脏的血液并没有洒在身上。 “呜呜！”独角兽的声音如同褒奖，赞赏的鸣叫声尖锐但是带着欣喜，法米第一次和一匹野兽心意相通，不禁有些想笑。独角兽的速度比一般的快马还要快上许多，等来到平日需要走上两圣刻的贵族街前的时候独角兽才放缓速度，在远处隔开贵族区和城堡的树林地带，法米看到了一具黑色的尸体。 “嗯……”他跳下来移向那里，步伐一步比一步要沉重。 走近发现那并非是黑色的尸体……而是一个男人穿着黑衣，在吸血鬼的能力加持下他在相当的距离外就能看清死者的特征。精致的贵族衬衫和破破烂烂的黑色长斗篷，一条修身的长裤包裹着他细长的腿部，靴子上没有沾泥，不像是在树林和人发生了战斗。 然而这都不是重点，法米看到他灰色的中长卷发后就感到自己的心脏狂跳。 真相往往就是你心中最害怕的那个，当少年看到那如同少女般俊俏的脸庞时刚才那狂跳的心脏又在一刹那间骤停。没错，就是他了，莲·阿尔卡德。 “不，不可能是他。”那是自己见过将剑用得最好的男人，尽管他一直还是非常谦虚，一直都对即将来到的危机未雨绸缪。 他将自己变成了吸血鬼，也说过涅芙拉真民的战斗，他如同森林中的贤者一样阅历丰富，也是最好的剑士，最重要的是他救过自己的命。法米起初恨着这个男人，擅自将自己变成了半魔族，让自己不得不活在世界的阴暗面，要不停地吸血才能避免陷入狂暴。 但在这段时间他也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如果没有他的话就没法再次看到克莉丝的笑容了。想到这里，小狼弯下身子来到“老师”的旁边，他还记得自己在离开莲和哈卡的时候拿起黑珍珠指着他，说总有一天要靠自己的力量和这位吸血鬼始祖一决胜负。 独角兽识趣地走远了一段距离，它想要给少年一点点安静的时间，但不能太多。 法米点点头，他望向莲的脸颊，依然有着呼吸，但是身上没有半点生者的气息。涅芙拉的真民不存在死亡，只有灵魂的毁灭会给他们带去终焉。 “安息吧。”说着他轻轻行礼，从莲的腰带下解下了血幻想。“你的意志我会继承，就先借给我吧。” 短剑流亡者依然被留在青年的身上，身为一个战士他需要一把武器，这样女武神在下凡之时就能认出他身为战士的身份。 要是有机会的话，去英灵殿再见吧，法米站起身吸了口气。 两柄长剑之间的相性不知道怎么样，可他必须试试。 莲没有打败的对手，要打败的话必须要超越他。 但是在那之前，要有面对的勇气。 想到这里，法米将两把剑好好插在腰间，和独角兽一起走入城堡了。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437.混乱善良——5 诺艾尔握紧手中的圣剑，双手已经攥出了汗。他听说过第五代勇者索尼娅因为失去圣剑而被教廷的修士杀死的故事。圣剑是他的力量源泉，也是保护克莉丝的力量源泉。 克莉丝刚才挨了沙百合的一击之后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她安详躺在花园的杂草中，就像睡着了一样，她的肩膀依然流着血，拥有光之力量的他想要立刻跑去治好伤口，但是对面的黑耀嘴角慢慢浮出弧度，仿佛猜透了他的想法。只要你的注意力一从我身上立刻便立刻攻击，她的眼睛眨得细长，像是说出这样的话语，然后她又看了看刚才被打破的宴会厅破洞，马凯和阿黛尔的石像还在里面。 “啧……”诺艾尔焦虑的心情让他心跳越来越快，威胁我的事情有太多了，他心想。魔王虽然一个同伴都没有，但她也没有丝毫顾及，不……就算有同伴的话她也不在乎将其作为消耗品使用，诺姆的能力充分说明了这点。 “哥哥，克莉丝现在和我的精神互通，我让她关在我的精神牢笼中跑不出来，这只是稍稍用了点吸血鬼的伎俩你不必担心，可惜我没有他们的尖牙，不然就将她变成自己的奴仆了。现在这种情况你觉得如何，即使不打败你我也可以随时‘将军’。”她的一只手插在腰上，让希尔薇本身小小的胸部显得挺拔了些。满脸尽是自信洋溢正如她的话那样，勇者已经被将死，他不敢随意出手，只想留给自己更多的时间思考，想出一个最佳方案。 “黑……不，希尔薇。”察觉到形势不利之后他一改之前的口吻，“你要还认为我是你哥哥的话就不要这么做。” “哥哥你还在乎我的话就不要妨碍我。”她蹙眉的样子依然那么好看，眼瞳中虽隐藏着熊熊怒火但那并不是针对诺艾尔的，他能够看出来这个魔王的怨恨仿佛要将天空都给笼罩，那股邪恶即使是自己身上那继承了女神的光明都无法盖过，不管如何，她非常危险，而且无法被猜透，接下来无论她做什么都会让自己后悔终身。 所以，必须更加谨慎地选择语言。 “希儿，呼呼……”他嗤笑出声。 魔王不喜欢别人嘲笑她，无论对方是谁，自己一定要站在高位。她已经被嘲笑过太多次了…… “笑什么。”这句话强忍着怒意，毕竟他是自己的哥哥，是那个善良的诺艾尔。要是克莉丝敢这么嚣张的话她早已砍下那女孩的首级，才不管哥哥会不会伤心。 诺艾尔放下圣剑，将其插在地面，双手按在剑柄上。 “希儿，我不明白你的目的，你漫无目标只是不断残杀，侵略。我不明白你想要什么？你难道想看到的仅仅只是生灵涂炭吗？” 这次轮到黑耀笑了，“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哥哥……我可是魔王！恶魔们的王！你了解恶魔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吗？” “当然。”诺艾尔镇定回答，“在赛斯托提亚的时候奶妈曾经跟我们说过，恶魔们从数千年前开始就侵犯伊欧加尔德的土地，他们无比凶猛也很丑陋，遇到男人便杀死，遇到女人便奸淫……将孩童的身体挂在枪尖，看他们的皮肉散开，生吃内脏。我经常因此吓得睡不着觉。” “哈哈哈哈。”她大声笑了，“没错，没错，我就是那样的恶魔，我会让雄性恶魔奸淫每个人类少女，会让魅魔们榨干每个人类男人的精华，然后诞生更多的蛭子和半恶魔！然后将整片大地变得一片混乱，这是我的复仇！” 过激的语言并没法激怒诺艾尔。 “复仇？你说的是真心话吗？我曾经因为想象中要对抗的恶魔就是这样的一群怪物而感到恐惧。但是啊……”希儿不喜欢听到但是，“但是你们真是这样吗？” 这一路的旅途上他看过不少魔族军队，无论是在一开始的冒险还是后来的大军战场。 魔族凶猛，体力旺盛，也更有攻击性……但是诺艾尔观察到的他们并非仅仅是那种凭空诞生的怪物，不是在土里种了龙牙就会一夜长出来的不朽大军。除了尸鬼们……但是那些家伙似乎也不怎么听魔王的话，只是徘徊在大地上罢了，真待魔王统治世界的时候，他们也会成为一大阻碍吧。 “之前我的眼睛虽然失明，但是大家都告诉我亚利克希亚的部队军纪严明，他们不乱杀无辜，龙族的军队看到人类之时也排着队，列成整齐的方阵互相进攻，据说龙女王在战前的时候和莲先生交谈，劝他投降，而不是掠夺人类的村庄杀死小孩和妇女取乐。克莉丝说莲在杀死龙女王的时候露出了非常悲伤的表情。我还听说炎须城的黑骑士，虽然他率领了一支勇往直前的僵尸部队，可他依然遵守着骑士精神，在拉蒂亚挑战之时喝停所有士兵让他们单独决斗。” “这又怎么了……软弱的东西，最终还是死在了弱者的手上。”黑耀有些恼羞成怒，对于她来说亚利克希亚也好，黑骑士也好，哪怕是贝耶尔还有莉莉姆，“他们都是叛徒！没用的东西，反正不过是工具罢了，我一个人也能对付你们全部！凡人们，我才是真正的不朽者，真正的神。” 凡人们。 诺艾尔在胸中念着这个词，果然……她不是希尔薇，只是拥有着她的记忆罢了。 有了记忆却依然感觉不是本人，那么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决定是不是本人的要因到底是什么呢？ 诺艾尔想了想，轻声说，“大概是灵魂吧。” 这声呢喃吸引了黑耀的注意力，“你在说什么？”她质问。 诺艾尔面无表情，“我在想你的事情，在想魔族的事情。”他说，“我被称为勇者，但我从未觉得自己就是所谓的上位者，也不曾觉得其他人是凡人。真正的不朽就要像高高在上的神一样，不在乎任何事，也不会出面，因为在他们的眼里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将自己拉入战场的你，并非不朽。” 嚓—— 一把飞剑掠过诺艾尔的脸颊，片刻之后血液从白净的右脸上渗出。然后再次从身后突袭，这次诺艾尔把握了时机将其一把捏碎，等到碎片缓缓落到地面上时黑耀才张开嘴巴。 “这是剑之恶魔的能力，能够变成剑也能变成人的钢铁恶魔，他们是前代魔王的尖兵。” 听着黑耀的解释，他依然不拔出插在地上的剑，但是眼中的坚决表示他并非无心战斗。 “魔王，你比克莉丝要强，比米希尔要强，比克罗要强……比拉蒂亚强，甚至比我更强。你的力量，计谋，心计远胜于我们，但是现在大军围住罗德库洛赛因特，我们早已做好万全准备。” “勇者，我不惧威胁。300年前的那群真民们也这样自信，勇者们在瞬间就被传送到魔界失去了一切力量，同样的事情我还能够再做一次。” “不……你不行。”诺艾尔料定她是虚张声势，语毕，一只白鸢落到诺艾尔的肩膀上，少年抚摸着飞鸟的头，听着它叽叽喳喳的声音，黑耀立刻察觉到这只白鸢的身上还残留着智慧天使的气息，便立刻挥出飞剑，鸟儿感知到立即飞走，黑耀盯着天空……也懒得继续攻击了。 “你把魔王魂放在魔界了，所以你的实力大为下降，军队也是，你现在并非像300年前那样全盛……但是你刻意削弱自己，为什么？难道只是为了避免魔王魂被夺走吗？”诺艾尔的话达到了底线。 黑耀再也不愿意站着听他废话了，而是选择挥动自己手中的长剑，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其他，魔王没有像之前那样冷静选择利用魔剑天熊的性质从上往下攻击，而是正面杠上。她疯狂地挥动着剑，但是在诺艾尔看来这次并没有感觉到多重，他的眼睛能看清对方的所有动作，单单是论剑术的话这位魔王似乎只能算是一般而已。黑发飘起，长发的话根本不利于战斗嘛……他轻松躲过，反射神经让勇者架起长剑划过魔剑，金属互碰发出滋滋的声音并带出照亮黑暗的火花。 抓住这个机会，诺艾尔向后一跳，黑耀在想要向前的时候却被打了时间差，诺艾尔的破绽更小而且动作更快，他一把抓住黑耀握剑的那只手，然后一剑将其砍下。 “呜呜……”魔王皱了眉头，她张开嘴巴。诺艾尔察觉到情况不对立刻跳远，并且抓住了倒在地上的克莉丝，他尽可能地飞出魔王的视线，下一刻，张开的嘴巴爆发出一阵音波。城墙立刻崩塌带倒一片砖瓦，并且掀起尘土。 她一定在争取时间，诺艾尔心想，我也要好好利用，于是他立刻将手掌对着怀中克莉丝的肩膀伤口，随即便恢复了原样，白皙光滑，她的身体娇小，嘴中轻轻吐息。等到烟雾散去的时候魔王浑身发抖，被砍掉的那只手已经长了出来，不知道是利用了什么魔物的能力，但是不管如何重剑天熊已经在自己的手里，不被这东西威胁的话情况也会有利许多，他高高将剑抛到天空，然后奋力挥动手上的圣剑，魔剑化为齑粉散在月夜中。 “看来魔界的巨匠赫菲斯依然比不上女神和天使的手艺。” 诺艾尔并非胸有成竹，也不是真心嘲笑讥讽，他知道自己依然处于劣势，因为这个魔王还有着种种手段能够将他置于死地，或许是出于希尔薇的记忆她不想用最坏的方式。 但是少年在慢慢激怒她，他想要看到她失去冷静，用出自己最可怕的手段破釜沉舟。那时虽然最危险也会最接近胜利，克莉丝会被“他”给送到安全的地方的。少年在空中用余光看了看躲在墙角的另一个少年，黑发的少年隐藏在黑夜的阴影中与之同化，压抑住自己的杀气如同狼潜伏在草丛中，那种忍耐和满载着沉默杀气的眼神，在一刹那间让诺艾尔感到他才是这小小花园中的唯一猎人。 他究竟是何时来到这里的呢？ 诺艾尔不禁想笑，每一次他都突然出现，能够轻易夺取克莉丝的心，或许真的只有他们之间才合适吧。勇者也不在意这些了，现在的他是为了全人类，不……是为了伊欧加尔德大陆所有生物战斗的勇者，即便为此献上生命也在所不惜，这正是自己的职责所在。 “黑耀……该投降的是你！你没有立场和动机，你只是被复仇的欲望所驱使，变得疯狂了。随意杀死手下，为的只是表现出你的威严和邪恶吗？你真的不适合做一个领袖。” “杀了你！”用着妹妹的脸说这句话真是带着极强的魄力，失去了剑的魔王张开自己的双手，立刻双手便伸长，这还是之前那将指甲作为尖枪射出的招数？ 不对！ 双手在飞行了几拉尔之后变化为无数触手，触手上又黏着无数小刃，手尖处更是带着一把利刃。被纠缠到的话会被绞成肉泥，被刺到结果也完全不好，而且那数量还在变多，渐渐超过了数百。毫无疑问，这一手充满了杀意。 糟糕了，他本来就不熟练于飞行，更何况是抱着克莉丝呢？不能伤到阿黛尔和马凯，但愿魔王已经忘了这件事了。 但是很快他的视野察觉到了那个已经潜伏已久的友军，他一直在寻找着机会，在不经意与那少年的金瞳四目相对时，诺艾尔点了点头仿佛看到了希望。 于是诺艾尔干脆逆其道而行之，他躲避着触手，贴着地表飞行，，他绕过墙跑入城堡，尽管那东西无坚不摧可是依然存在着极限吧，他这样想的同时找到一个角落放下了克莉丝，躲在阴影中的黑发少年抱起了少女，那匹独角兽不知何时已经将两具雕像绑在身上，像是早已计划好了一样，法米果然也是个心思缜密的战士，诺艾尔想道。 等魔王察觉到的时候已经跟不上那独角兽的步伐了……于是触手依然跟上勇者，击碎石墙穿过门框，他回过头挥动圣剑斩断好几只触手，然后边打边逃，将所有触手都引向自己。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438.混乱善良——6 另一个少年抱着克莉丝。 他从开始听到最后，黑耀现在和克莉丝的精神连接在一起，所以她才会失去意识。法米听得一清二楚，她用的是吸血鬼的能力？不……肯定不止是，自己也是吸血鬼但是做不到类似的事情，身为魔王对于灵魂有着控制力也是正常情况，他不能铤而走险去尝试精神对抗。 以前的话也许可以，但是现在不行，他的一举一动都决定着三人的生死。右手握紧了黑珍珠，左手托着克莉丝的脖颈，她睡得香甜，依然和过去一样迷人。很久没看到她了，只有几个月但是少年总觉得有好几年没见，她成长了……失去了炎之精灵的力量，克莉丝更像一个少女了，也变得更加迷人。 此时一根触手穿过他身旁的树，将树干捅了一个大洞，但是它没有察觉到法米的存在。 看来自己已经学会了如何在阴影中潜行了，夜晚本不该发出如此骚动，但是数百触手从魔王的身体鱼贯而出，击破路上所有的障碍，要是做得太过火的话这座城堡也会为之崩塌吧。但是黑耀似乎也不打算进行这样巨大的破坏，她尽量绕过了柱子……法米的脑袋里又想起阿格特，传说中永不陷落的要塞都市现在只剩下砖砖瓦瓦，没有了个样子。但愿她不会做一样的事，这座城充满了自己和克莉丝的回忆。 法米摇摇头停下这种想法，现在还是在战斗之中，独角兽已经带着两尊石像离开了这里。那大概是克莉丝的战友吧，总之他们没事诺艾尔就能放开战斗了。诺艾尔已经把克莉丝托付给自己，他绝不打算松手。少年本想喘一口气，可有一根触手立刻就停了下来四处寻找敌人。意识到对方是怎样敏感的存在后法米憋住了这口气，他的手放在血幻想上慢慢接近站在原地的魔王，等待着最佳攻击时机，这是诺艾尔的妹妹……也许他始终不愿意对她的致命处下手。但是自己可不一样，抱歉了，诺艾尔，我为了克莉丝什么都能做。 触手不断伸长，收缩，上面无数小刃在月夜下闪着光。勇者还在陪着这些恶心的东西跳舞，他一定有办法的，所以自己要相信他不能有丝毫迟疑，机会只有一次。 法米不仅憋住呼吸，仿佛连心脏也要控制跳动，他的供血变得越来越慢。 怀中抱着的克莉丝也和他的阴影同化，这是吸血鬼的能力。 法米盯紧了面前的魔王，他已经很久没合眼了，但是现在却精神十足。 魔王女孩站在花园的正中央，那座快被杂草覆盖的八面馆前面，有四条道集中在她的脚下，用这一招的时候站在中央最为有力，她的触手就像是草原中唯一绽放的巨大花儿，只是花瓣太长太多，并且足够致命。 法米继续仔细观察着，触手一开始全部呼出，然后魔王会收起被砍断的修复，再过一会重新长出继续追击，她的眉头紧蹙，咬着下唇，汗水从大腿和长靴的交界处滴下落在地面，法米等待着所有触手全部出击的一刹那。 一次，两次。 少年默默数着自己心脏跳动的次数，大概是在十次左右会有一次全发的时机。 不行，第一次出现这个时机的时候恰好还有些触手被收回了，他不能拿着克莉丝的命冒险，放下她会被触手攻击，抱着则会影响自己。但是身为她的小狼，不得不守护，克莉丝是自己的公主。 他却放过这一次等待更完美的一瞬，成熟的猎手只在最合适的时候下手。 随着“唰”的一声，黑耀的身体为止紧绷的一刹那，他开始动了……动作如同蜘蛛一般敏捷，并非沿着直线，那太容易被发觉，而是沿着曲线行进，在接近后背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一切不过发生在心脏跳动了两次的时候。 法米踏着地面的石板，剑已经拔出鞘，他把克莉丝抱得更紧了。 剑刃瞄准着那空空荡荡毫无防守的后背，用尽全力斩出……仅仅是沿着直线的，没有暗魔法，平凡无华的一击。 但那却是剑术的真谛。 这一击斩杀了莲都没有斩杀的东西。 所以…… “嚯，刚才就感觉有什么小老鼠在乱窜，果然不是错觉呢。” 黑耀侧过脸，可爱的少女脸颊此刻却用那红通通的眼睛瞪着他，杀气贯穿她的全身。 那背后突然长出来的数十利刃触手立刻全发而行，法米立刻侧身弯腰抱住克莉丝，不让她受到一点点伤害。 可利刃一一滑过他的身体，刺着肩膀，脸颊，大腿……少年在优秀的动态视力下尽量避过了要害，克莉丝被牢牢保护在身下。 用身体作为护盾法米顿时血流如注，即使是吸血鬼的自愈能力也开始跟不上伤口的恢复了，他感到眼前有些昏暗，自己的视线模糊起来。 现在拿剑立刻就会被杀。 眼前的猎杀者已经沦为猎物，黑耀高昂着头，黑发沿着风的方向飘动之时她才打算和这个少年聊几句。 “你犯了三个错误。”魔王回过头静静说着，背过身的同时几百触手依然不停地追着诺艾尔，而另外几十则是沾了狼少年的血，停留着半空中等待着处刑命令。 “第一，你为什么以为我只有那些触手了？要是我愿意我甚至可以一人一个让你们城外的大军全军覆没。” 虚张声势，法米虽然这么想，但现在他能做到的只是抱紧克莉丝，血幻想落在地面被魔王的触手扫开，她感叹一声，“原来这也是赫菲斯的魔剑，但是和你和我都不相衬，这是最适合莲的东西。你在决战时却用自己不擅长的武器，这是第二个错误。” “第三个嘛。”黑耀看了看少年怀中熟睡的克莉丝，她如同婴儿那样乖巧地侧过脸，安心地把头埋在少年的胸口。 魔王有些疲惫地摇了摇头。 “带着女人挥剑……这是最致命的啊，你的力量只是得益于吸血鬼的血液，但是骨子里你不是个战士，只是凭着自己的感性去挥剑罢了，小子……” 说着，停留在半空的触手立刻刺出。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439.守序邪恶——1 从纯白的世界来到有颜色的地方，让她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但克莉丝的眼前的光很明媚，完全不刺眼。 等到她完全适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四周的空气清新，泥土的芬芳传入克莉丝的鼻腔，她抚了抚自己的衣裳，左手顺势扶着一棵大树，纹路粗糙，看上去已经有了一定的树龄。克莉丝的眼睛尖锐，很快她注意到靠下面的位置有些人为的痕迹，女孩弯下身，那里用小刀刻着“Noel&Sylvie”,不像是只刻了一次的痕迹，而是很多次重复，将那里变得明显，同时这些字体歪歪斜斜，就像是巫师们的符文一样。 她探出头差点摔了出去，以这棵树为边界前方是突然引入眼帘的断层，她这才意识到眼前是一道悬崖，自己身处在山上，虽说如此……但是这里鸟语花香，完全没有一丝荒凉。 这是哪里？克莉丝当然疑惑不已，可又有一丝线索。以前从米希尔那听说过，在加涅特西面的土地赛斯托提亚，那是一片辽阔的平原，莎哈维尔公爵的家住在接近菲亚山的位置，那里有着庄园，出门是一片静谧的森林，森林里流淌着清澈甘甜的泉水，这一切都是米希尔告诉她的……在罗德库洛赛因特准备成为诺艾尔的未婚妻时宫廷巫师总是和她这样说，好让任性的水晶公主对那片未知之地留下一个好印象。 “没错，这里很像……”转过身她确实看到了那片庄园，在两侧绿地的中央开了一条可容纳一架马车通过的小路连接着那里，路上还残留着数条颜色较新的车辙，看上去经常有人来到这里。 自己来过这儿，当时莲，法米还有哈格陪着自己一起。她把戒指放在了他家的栅栏上……但那时克莉丝的心思波动得厉害来不及欣赏周围的景色。 克莉丝向前迈出步伐，就在她要迈入小路上时风的颜色变了，有些阴冷，有些渗人……仿佛随时会有什么东西出现在自己身后，再回头看一次时发现刚才鸟语花香的世界变成了灰色，像是不欢迎这个女孩的到来。 “我得继续往前走。”克莉丝鼓励着自己，她收回踏上小道的那只脚而是选择走在草地上。 那座庄园，离她只有十多拉尔，但却让她觉得异常遥远。 “奥古斯特，哥哥今天去哪了？” “大小姐，少爷他早晨练过剑后就去山里了。”管家回复希尔薇。 少女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哥哥不在而感到落寞，她依然满怀期待，“那么，哥哥是打算和我来场捉迷藏咯。”并将这种心情写在脸上，看着这样的希尔薇管家奥古斯特看到她这样也不禁在嘴角浮出月牙。 “大小姐不用急，在晚餐前少爷大概都会一直呆在森林里。现在时间未过正午，不妨带上你们的午饭如何？” 希尔薇红了脸，“当然，我才不急……我昨天尝试烤了苹果派，奶妈帮我装到篮子里去了吗？” “当然，她总是能够猜透你们的心思。”这一次，奥古斯特无顾忌地笑了。 希尔薇用力地点了个头，然后转身就跑向宅邸，他们家的庄园被结实的橡木栅栏围着，那树木偏白，父亲喜欢深一点的就将其刷上了暗棕色，这样在花花绿绿的山地草丛中也显得要深沉一些。院子有园丁打理，他们每个星期来一次，旅行商也是，每周他们都会来两次提供日常生活用品。父亲喜欢种植果树，而母亲专注于和贵妇人们举办茶会聊天，自己和哥哥之前的生活没有人来插手，他们两个住在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 希尔薇来到奶妈的面前，那位年纪已经过了四十岁的女仆看上去依然温柔年轻，还未等大小姐开口她就递来准备好的篮子。 “今天准备了牛肉三明治和荞麦面包，当然作为甜点的苹果派也放进去了。” “谢谢！”她开朗地回答，“奶妈，我今天的衣服怎么样？”她转了一圈询问着女仆的意见。 已经长过肩的金发被绑在一边扎成一束马尾，她身上的衣服和哥哥的差不多，蓝色和红色相间，内衬着带花边的衬衫，因为天气比较热所以这是短袖的款式。 裙子带着多重褶边，但是为了方便行动希尔薇让人剪裁成短裙了，长腿被吊带袜所包裹，脚上套着的棕色长靴也是为了方便行动的选择。 奶妈看到这样迫不及待的希尔薇自然是以微笑相对。“你真的很漂亮，一直都是，和诺艾尔少爷非常般配~” 希尔薇听到这句话心花怒放，般配，她说我们很般配欸，之前从来没听她说过这话！ “谢谢你咯，奶妈~” 今天才不过中午，但是心情已经好到了极点，接下来见到哥哥她一定会更加开心。希尔薇心想，哥哥他的笑容只会面向自己，然后他们可以在湖边吃着午餐，找到机会甚至能让他睡到自己的膝盖上。 她想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让自己害羞。少女提着篮子就蹦蹦跳跳地行走在路上，西风吹拂着她的头发，她冲出宅邸同时注意着每一级台阶，要是崴到脚就麻烦了，那样一天都不能见到哥哥。 希尔薇心花怒放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另外一个女孩，隐藏在阴影中全身变成灰色的女孩…… 下午的太阳很毒辣，因为正值盛夏。可吉尔克恩绿意盎然，尤其是这赛斯托提亚的山上，总是让人觉得清凉。 头顶都有绿荫遮挡，西风也庇护着她的子民。希尔薇哼着歌。那是她记忆中经常唱的一首。 “诉说你的故事吧，我所爱着的人。 不想说也好，但是痛苦的话就请回来吧。 在遥远的记忆里沉眠的不止是命运。 让你眼中的悲伤流往远处的长河中。 希望到时还能回想起家乡的风景。 已经习惯了伤痛，却不能适应眼泪。 请睁开眼注视着希望。 如果痛苦的话就请回来吧。 我所爱着的人~~?” 漫步在森林中，鸟儿，鲜花，树木……拂过头发的微风，万物都在聆听着她的歌声。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440.守序邪恶——2 “哥哥！”诺艾尔仿佛随着歌声的结束就出现在她的眼前，他坐在山泉旁的岩石边，只穿着长裤，看上去是刚洗过澡。希尔薇略微感到有些遗憾，要是再提前一点点的话或许就能和他一起洗澡了。 少年将剑横在一旁，转过头，金发带下的水珠滴落在地面上。“希儿，怎么了？”他的身体已经锻炼得很结实了，长期锻炼的他全身上下一点赘肉也没有，希尔薇看到哥哥赤裸的上半身怎么也掩饰不住脸上的羞赧。同时，她又佯装出一副生气的面孔鼓起脸颊。 “你在说什么呢，哥哥！”少女并紧双腿把装满午餐的篮子放在身前。“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哟，可你一会儿就没影了，人家找了你好半天！” 诺艾尔早已习惯了自己妹妹的套路，娇嗔之下是寻求着自己的褒奖。 少年拿起手巾擦干身上和头发的水珠后转身把手放到妹妹的头上，他害怕自己会弄乱她那精心打理的头发，“谢谢你咯，希尔薇，我正好饿得要死。” 妹妹笑了笑，“嘿嘿~那还忍耐一下哦，夏天虫子比较多，我们换个干净舒适的地方，在那铺上餐布。” “好啊。”少年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希儿真是做什么都这么细致，果然是女孩子呢。” 希尔薇对此又愣了愣，从小他们就长着相同的脸庞，互换衣服的话连父母都很难认出来。哥哥也是从小就痴迷于剑术和骑士技艺中似乎从来不对女孩子感兴趣，但是他刚才的确是清楚地说自己“果然是女孩子呢。” 今天真是幸运的一天，希尔薇心想着，抱着哥哥的胳膊就往前走。 在前方有一片小丘，那里有一棵柠檬树。她开心地铺好餐布然后将丰盛的午餐全都铺在上面，就如奶妈说的一样，牛肉三明治和荞麦面包，其实还有些水果沙拉，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亲手烤的苹果派。父亲说要是等他们年纪再大一点的话就能喝葡萄酒了，赛斯托提亚的葡萄酒不仅是在吉尔克恩，在整块大陆的地位也无法取代。希尔薇喝过一次酒，那次之后她头昏沉沉的，满脑子里想的只有哥哥，只想要亲吻他，只想拥抱他。 但是不知为何她不希望哥哥也喝醉，究竟是为什么呢？ 一时之间希尔薇想不出来。 午餐之后，哥哥有些疲乏了，尽管挥剑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动作，可在妹妹的照顾下自己总是感到疲倦，希尔薇轻声在哥哥的耳边说，要是累了就睡在我的膝盖上吧。这一句话就像是安眠曲，诺艾尔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然后睡倒在她的大腿上。希尔薇看着哥哥的柔软的脸颊，不禁想要低头亲吻他的额。可女孩也很怕他醒来，纠结了许久之后她才抱着哥哥的脑袋，低下头吻了他。 他真漂亮……希尔薇在心中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男孩有他好看。 要是有女孩子能被哥哥喜欢上的话那她该有多幸运……多幸运。 想到这里她感到有些不舒服。 不对，随着心中的波动扩散，周遭的一切都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她转过身……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那里。 银色头发和真红色的瞳孔，惹人怜爱的小巧脸颊和过于精致的五官。那个女孩正看着自己，不知何时开始她便已经一直窥视着自己和哥哥之间的互动。 “希尔薇，平时你是不叫他哥哥的。你忘记了吗？”那女孩张开嘴，说出第一句话后这晴朗的天气就立刻变得阴沉，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风将森林的绿叶全部刮走，泉水停止了流淌，留给她的只有周遭的黑暗，死寂，天空中徘徊着的乌鸦仿佛在唱着刺耳安魂曲，而怀中的哥哥，已经变成沙子流淌出去。 “怎……怎么。”还没哭出声，泪水已经涓涓流出。 她望着天空，被死寂的森林遮蔽的日光也渐渐消散。 她回想起面前这个少女的名字了。 “克莉丝啊啊啊！” 惨叫，悲鸣，如同夜晚林间的幽魂才会发出的恸哭声一齐配合着希尔薇的声音响彻在这里。这已经代表了她心中的绝望，克莉丝走上前一步，荆棘缠了上来，银发少女的双脚被扎破但是丝毫没有减缓自己的步伐。 “希尔薇，看清现实吧，不要在这里做梦了！” “你闭嘴……你闭嘴！今天本来是我和哥哥约会的日子，我们应该一起度过愉快的一天，他能吃到我亲手做的苹果派，睡在我的大腿上，然后一直到晚上我们睡在一起……本来应该是这样才对！” 对，但那都是假的，希尔薇心知肚明。 奥古斯特不是一个会笑的执事，他常年忙于父亲和母亲的事务中……母亲是个淫乱的贵妇人，每晚都会和不同的骑士睡觉，她的奶妈更是反对她和诺艾尔过于亲密，她始终害怕这对兄妹有天会做出不合人伦的事情来。 我们的家……赛斯托提亚不是那么美，不是那么让人无忧无虑。希尔薇清醒了……这个地方的风景永远无法遮蔽它对自己的压迫。 但那一切都不重要。 重要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哥哥才不会和她约会，自己的哥哥在那一年加涅特的宴会上遇到那个银发红瞳的女孩之后就成为她的俘虏了，她漂亮可爱，而且性格也很吸引人，就像是魅魔那样……无法言说的魅力始终让哥哥为她赴汤蹈火。 而那个女孩，现在就站在她的身前。 克莉丝不忍心，但是她依旧忍受着荆棘刺穿皮肤向前走。 “那都是虚伪之物，你觉得那样就好了吗？” “闭上嘴啊！”荆棘听从希尔薇的命令，毕竟这里是她内心的世界，她要是想的话可以将一切都化为灰烬。可荆棘蹂躏着克莉丝的身体，却根本无法触及她的要害，克莉丝忍耐着这些和现实无异的痛苦一步步向前。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441.守序邪恶——3 荆棘撕扯着少女柔嫩的肌肤，被尖刺割伤之处血液变为一片漆黑。希尔薇的脸上不停流着泪，她用手指对着克莉丝想必是要施展她最擅长的风魔法作为警告，“别过来！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否则杀了你……” 究竟要自欺欺人到什么地步啊，希尔薇……克莉丝蹙起眉，她在罗德库洛赛因特的时候见过一次这个女孩露出如此复杂的表情，只有在和她的哥哥有关的事情上这个女孩都会失去冷静。克莉丝有些同情她，刚才跟在身后，从宅邸到森林……这个女孩露出笑容的次数比她看过的要多的太多，这是她心中最甜美的梦境。 女孩想要后退逃跑，但是身后的草地已经变成万丈悬崖，看不到底的深渊仿佛宣告她已经没有退路。这是希尔薇心境的世界，这是她也在逼迫着自己接受事实，还有救，克莉丝心想。 “希尔薇，来到我这边。”克莉丝张开双手想要拥抱她，可藤蔓却一条条缠上她的胳膊。 克莉丝依旧忍着疼，她知道自己的每一个举动都决定着世界的命运。她即使面对这样拒绝她的希尔薇依然面露微笑，“希尔薇，来我这边！我们离开这里。” “不！我要和哥哥在一起。”她捂着耳朵大声叫着。 “你的哥哥不在这里！他在和魔王战斗！”克莉丝不知道此时的情况，也不清楚现实的时间在这里是多久，可她知道对自己而言一分一秒都很宝贵。她抓紧这些缠在身上的荆棘和藤蔓，奋力拉开，只想更靠近希尔薇一点。 “我知道啊，我当然知道！但是出去又如何，外面的哥哥不会对我微笑，他只会看着你！”她尖叫，这话听起来虽然幼稚可克莉丝一点也不想笑，“但那是你真正的哥哥啊，他正在面对危险，你却在这沉醉于梦境。” “别说了！”她捂住耳朵的双手抱紧整个脑袋。“你把我的哥哥抢走了，诺艾尔他要是没有在那次宴会上看到你的话……”这席话仿佛带着利刃，她的心情，她的所想都会变成现实伤害克莉丝，她对于克莉丝“夺走”哥哥的仇恨变成一支木质的楔子瞄准着眼前的仇敌。 银发女孩面对着即将刺入眼中的树木之刃丝毫不畏惧。“我没抢走你的哥哥，我并不爱诺艾尔。” “混账！”希尔薇更加愤怒了，木刃停了下来，她不想就此杀了克莉丝，这根本难解心头之恨。“哥哥他对你投入了他的一切！在离开家的时候他想到的是你而不是家族，更不是我。” “所以我就要对这一切负责吗？”克莉丝的语气意外冷淡，“我有选择喜欢的人的权利，当然，你也有……你如此在乎诺艾尔为什么不去追求他呢？是因为兄妹的关系还是因为女孩的矜持？或者是因为他的拒绝？” “我说了让你住嘴！”木刃划过克莉丝的脖子，带出鲜红液滴。 “你根本没有尝试过。”克莉丝摇摇头，“没试过为什么就觉得自己没机会了？你自己给自己安上了一副枷锁，好了，希尔薇……别耍小性子了，快过来，你的哥哥在外面的世界等着你。” 等着我？她差点被这句话诱惑。 但是随即察觉到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而且这是陷阱，沙百合提醒过她要小心任何花言巧语。因为人类和所谓的神都不值得相信。 “你以为你说的这些我不懂吗……但是，哥哥他，他……他不能打败魔王！沙百合什么都没有做错，她才是正义……” 沙百合，果然希尔薇也拥有魔王的记忆。 那个被玖莉栖一直欺负的少女来到异世界之后依然面对着歧视，第一次遇到同伴罗德，但是很快又因为价值观不合而离队，遇到雪莉（注：出现于卷10.5 不凋零的百合），然后看着挚友面对死亡。成为了魔王，最后心灰意冷地将涅芙拉的真民和勇者悉数打败。这些记忆通通灌入克莉丝的脑内，这些都随着希尔薇的心灵波动而抛了出来，希尔薇她是那个被称为雪莉的女孩转生，魔王从异色瞳这个特点上一口咬定，真相如何对于现在的她而言也许已经不重要了。 “哥哥他，是被女神操纵的勇者……这个世界，我们的伊欧加尔德原本就被定下了命运，无论是魔王还是勇者，我和你的未来，都是被决定好的东西，所以沙百合她要反抗命运！让这个世界彻底摆脱神的控制，我和哥哥才会有未来和希望……” 因为这样的原因？这句话炎之少女最终还是没有吐出口，对自己来说不重要的事情在希尔薇看来那就等于一切啊，哥哥的爱。从来没有感受过的那东西现在却能被轻易握在手中。 看着希尔薇被泪水和鼻涕扭到一起的脸颊，听着她不堪言语重量的柔弱声音。 “希尔薇。”克莉丝轻轻念着她的名字，这女孩的情感宣泄得如此夸张，以前克莉丝从未注意到她有着如此丰富的表情。喜怒哀乐，在这梦境中克莉丝看了个遍，过去自己忽视她了。她对于诺艾尔的爱情远比自己对于法米的更加强烈。 正因为这种恋爱不被允许所以她才想要反抗命运，这和沙百合的诉求不谋而合。 “克莉丝，你什么都不懂……”她的脸抬起，哀伤的表情中却又夹着嘲笑。 不懂的是你才对，你知道我刚才面对了什么吗！克莉丝的心情变得更糟了，历经了好几重磨难才来到这里，她也知道了真相，这个世界的女神涅芙拉已经是第二次见到了。而且她告诉了自己一切，自己既不是玖莉栖也不是莲，只是拿着他们的记忆拼凑起来的合成物。 但我是克莉丝，是克莉丝特·卢比艾尔·梅斯菲尔德！ 父王所说的话一点都不错，我是烛台上的辉火，但已经到了点燃的时候了。我的火焰烧过加涅特和吉尔克恩，一路带到帝国和圣都。 “不，并非我不懂……希尔薇，而是因为我是火焰。”想到这点的她已经平复自己的心情重新回到和希尔薇的对峙中，“火焰只需要燃烧，而且能够渐渐点燃周遭的事物。” 说着的同时，身上的藤蔓和荆棘都燃烧起来，希尔薇吃惊看向眼前的少女，这明明是她的梦境，但是克莉丝身上的火焰却越烧越旺，她立于烈火之中根本没受到半点伤害。火焰是梅斯菲尔德的纹章，印在红色底上的沙拉曼德代表着顽强的生命力，可克莉丝特她已经失去了沙拉曼德了呀，为什么她还能够有如此坚强的斗志？ 她感受到火焰的炎热，从克莉丝的身上散发开来，直冲她的面门……希尔薇遮住自己的脸颊，心脏砰砰直跳。山崖，荆棘，甚至是由森林转换的荒芜大地在这一刻变得黯淡无光，然而火焰突然冒出，火势吞向希尔薇的身前身后，笼罩住天空大地。 最后将一切都燃烧殆尽。 输了。 再次输给了最不想输的人。 银发，红瞳，爱发脾气的可爱女孩。 不过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多多少少还感到有些寂寞。 在火焰的净化下，世界最终回归一片纯白，在那样的世界里，她稳住自己的身体，她感觉自己站不稳，脚跟不知怎么得就踩空了。要摔下去了…… 刚才的万丈悬崖依然还在那里，只是自己看不到了。 在心境的世界中依然存在着死亡，虽不是肉体，但灵魂的覆灭代表着再次回归于无。她回头望向身后，和纯白的地表相反，那里是漆黑的深渊。那里有无数的手伸向自己，都是沙百合掠夺来的灵魂们，他们无法轮回也不能逃离这个巨大的囚笼，只得悲鸣哭泣，等待着新同伴的坠落。 希尔薇闭上了眼睛。 原来如此，我的意识会就此消灭吗？克莉丝她终究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没有了自己的精神沙百合还能够获胜吗？不管如何，自己输了，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胜利。 她不想坠落到灵魂的地狱中，可自己也没办法成为风一样飘荡在这个悲惨的世界里。 即使是梦境中也不可能，嘴上说着要和沙百合一起反抗命运，但实际上自己也许根本就没有相信过吧。哥哥说过人是不能飞的，所以她就一直这么坚信着，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能飞的样子，这样死板的自己根本就没办法反抗命运吧。 “真是可笑。” “唔……什么可笑？” 睁开双眼的时候，女孩正抓着自己的胳膊，她身体向下，脚被藤蔓缠着不至于坠落。 “克莉丝……你，又一次！” 银发女孩笑了笑，“没错，又一次。上次是诺艾尔抓住你的手，这次换成我咯！” “放手！你没有任何救我的理由，你如果坚持要打败沙百合的话，那么尽管松手吧！我的灵魂坠入深渊后她自然会被削弱的！” 克莉丝也注意到那底下一只只手了，仔细看过去的话会发现是各种各样的怪物之手。这大概是黑耀所吞噬的各种魔物的灵魂吧。其中有一个灵魂很特别，他凑近了脸看向上方，并没有举起自己的手，克莉丝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够做什么，她动了动自己的右脚，长长的藤蔓落下，直达深渊似乎还有富足。 “不放。”她说，“我以前说过了，像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没有杀掉的兴趣啦！” 这句话犹如一个开关，回忆开始慢慢填充着希尔薇的大脑。 她想起两年之前她和哥哥诺艾尔还在那次宴会之时，她用风魔法跳到公主殿下的露台来袭击她。哥哥扮成克莉丝的样子，克莉丝则扮成女仆的样子，他们在一起上演了这一出好戏。然后救下了她，否则以当时自己的精神状况必定摔死无疑了。 她还想起来在沙拉曼德的熔岩洞中，克莉丝想出了奇招将那么一大只巨兽固定在原地。 她从一开始就是…… “真是个怪人……” “嗯，说不定就是这样咯，所以，抓紧我的手吧。这和诺艾尔没关系，我是因为你才伸手的啊，希尔薇！” 克莉丝伸出自己的双手，拥抱着眼前的少女。 ——一切都会变好啦。 她轻抚着女孩的后背，这样安慰道。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442.守序邪恶——4 克莉丝很能感染人，现在希尔薇才发现这个女孩的魅力，的确……她适合当一个统帅。 “但是不行！”女孩还是摇了摇头。 “怎么了？”克莉丝问她，希尔薇心中还有纠结之处，而克莉丝的余光看着那条被自己抛下的藤蔓。无数只手都想要抓住那条救命之绳往上爬，他们争先恐后，互相撕扯，这一幕真的如同在地狱中一样，唯独那个灰白头发的青年依然愣在原地，低着头慢慢沉入他们之中。 现在他只能自己救自己，克莉丝心想。 可在那些只剩灵魂的恶魔爬上自己的藤蔓之前，时间已经不多了。 “希尔薇！不能再优柔寡断了，诺艾尔危在旦夕。”她在耳边提醒着少女。 可希尔薇依然拼着命摇头，“不，克莉丝……你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答应沙百合的邀请，不单单是因为哥哥，也不是因为你和她前世的纠葛，而是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必须被镇压的存在。” “嗯？”她不理解。 “魔王德鲁库尔。”希尔薇念着这个名字，“最初的魔王，注定不死的纯粹恶魔，要是没有新的魔王的话他就会重出大地。” 什么？克莉丝的心中充满疑惑，难道说现在还有幕后敌人？黑耀并非是最后……她感到一阵疲惫，“那么我们就来打败他好了，现在你必须要听我的，我们的世界……” “我们的世界是注定被破坏的……”还未等克莉丝话音落下，“这种事女神不会告诉你。” 有光就有暗，有创造就有破坏。 声音开始灌入克莉丝的耳中，这是没听过的，不……再次回想克莉丝发现这是沙百合的声音，沙哑，低沉，以女孩子的嗓音来说不好听，神就没给她的外在留过一点优秀的地方。 透过声音，克莉丝仿佛感受到来自丑陋少女的怨恨，以及她与命运抗争的原动力。 女神是真神创造而出，恶魔当然也是……那个声音默默道出。 任何一方的力量都不能够超过，神所希望的只有两方在悠久历史中的对抗，光明一方时而争得上风，然后落败，黑暗的一方再反攻，循环往复。最终黑暗会获得胜利，然而摧毁这个世界，真神会亲手杀死那个恶魔之王，重新创造世界。 现在正是那个时候。 这都是沙百合曾经和她说过的，毫无疑问是实话，就连女神面对如此质问也只能低头不语。 “你明白了吧，克莉丝……”希尔薇说道。“德鲁库尔是混乱邪恶的魔王，他的大脑里没有任何理性和智慧，只有破坏和毁灭，他就是神所创造的灭世恶魔。要是沙百合失败了，他就会出来，因此我们将魔王魂丢在了魔界。” “所以你说她才是正义的？别开玩笑了……”克莉丝的回应并不认同希尔薇。“正义中不该带着复仇的想法，任何大义都无法抵消她所做的恶行。这个世界，优胜劣汰，弱肉强食都应该按照准则来，黑耀那样的魔王……这个世界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而且，我并不是玖莉栖，我和沙百合之间并没有纠葛怨恨，我只做我自己。 “是啊克莉丝！或许我和沙百合都是恶徒，我们杀了很多无辜者，侵略了很多国家！甚至不在乎同伴的生命，但是这一切最终都将化为虚无。沙百合在诉诸自己的复仇，她想要重新实现毁灭与创造，但是！就算你和诺艾尔打败了我们你也改变不了结果，德鲁库尔要是出来的话这个世界都会被摧毁，因为他就是破坏的魔神！这是神，这个世界的因果管理者所决定的。 这就是命运！真神已经将这件事记录在他的记事簿上，无法改变，不管你愿不愿意，不管沙百合是正义还是邪恶，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双色瞳中显示出的已经不仅是绝望，更像是经过复杂思考之后发现已经无计可施的无奈悲伤。在她眼中一切已经无法改变，正如那一具具爬上藤蔓的鬼魂，他们注定会一拥而上迫使克莉丝拉断藤蔓，最终谁都上不来。 单单是看着表情就能够理解希尔薇的想法，她迷惘在沙百合所说和克莉丝所说的事情之中，但她的目的只是想要和自己亲爱的哥哥在一起。 克莉丝再次抱紧希儿，“你知道吗，我不是玖莉栖，虽然我的这里有她的记忆。”克莉丝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正如同沙百合说你是雪莉的转生一样，那种事和我们毫无关系！” 炎之少女看向下方的深渊，“我也有他的记忆。” 青年抬起头看着克莉丝，明明隔得很远可是这句话仿佛正好被他听到。 虚伪的心与不完整的心。 莲叹了一口气，黑暗王子已经抬起头，他看着的不是克莉丝……他望着往藤蔓上不断爬行的恶魔们。双手聚集着能量，扔出一道剑刃将那藤蔓割断，恶魔们纷纷落下。 莲的翅膀开始延展开来，众魔纷纷避开，即使在鬼魂之中他依然像个王子那样高贵，他不慌不忙来到藤蔓那里，抬起自己的左手将其一下割断。黑翼展开，更加巨大，青年一飞冲天，将鬼魂们纷纷弃于深渊之中。克莉丝望着青年的动作露出一道笑容，她转头面向希尔薇。 “这样的命运，你和沙百合预见了吗？” 少女摇了摇头。 “那么，我告诉你吧，希尔薇……”她松开抱住希尔薇的双手，那女孩差点以为自己被背叛了，但是随后飞上天空的青年就一把抱住她，黑翼在半空中盘旋。克莉丝高声喊着，“我曾经是炎之国的水晶公主，在鸟笼中做着蔷薇色的梦。我曾经幻想着成为勇者或者大巫师和无敌的巨龙一战，当我真的见到的时候才发现如果没有军队和盟友的话自己什么也做不到，我曾以为沙拉曼德就是火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才是火焰！” 银发的少女转身也割断缠住自己脚踝的荆棘，这东西让她不会坠入深渊，但是此刻克莉丝一点也不害怕，自信的笑容在她的脸上异常灿烂。 “信仰就是你的命运，神能够决定我的开始，或许他能够操纵我下意识的行为甚至是结果，但是，灵魂……始终是自己的，我坚信自己是克莉丝特而不是别的什么，我的火焰，就算是神也会觉得炽热。” 她跌落天空，向着光的那边倾倒。 “那我先走一步。”她摆出一个再见的活泼手势，不知道是做给莲看还是希尔薇看。 但下一瞬克莉丝的身体开始加速，她向着天空中的太阳飞去。莲看到这一幕嘴角挂上微笑，青年抱着金发少女，追上克莉丝的动作，穿过阴霾笼罩的云雾，脱离这重梦境，向着自己现世的身体飞翔。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443.守序邪恶——5 “啊……啊啊……”黑耀的眼睛从红转到之前的双色，悬浮在半空的触手停了下来，如同干枯河岸上的蚯蚓，死气沉沉瘫软下来，留给法米的只有一阵惊愕。 他瞪大双眼，吸血鬼的金瞳对上魔王的双眼，她不是之前那个人了……法米心想道。那双眼睛里有一丝纯净的色彩掠过，让他想起了在王宫时的克莉丝，但是时不我待，现在她的状态虽然不稳定，也许是那个希尔薇大小姐占领了这具身体，不……都不重要，魔王必须被打败。 所以黑珍珠一如既往地迅速，黑刃在黑夜中看不见刀刃的本体，只让人感到有一阵风吹过。黑珍珠深深没入了魔王黑耀的身体，刺入她的心脏，“呃，唔唔，呃呃呃……”那张嘴发出仿佛坏掉的人偶生硬的吱呀声，这一次剑刃没有被所谓阿娜温族的能力没入，皮肉那里都渗出血来，她的嘴巴也流淌出鲜血。 “这样……这样就好了吧……这样，就好了。”魔王的表情变得缓和下来，“不！”然后在刹那间又变得狰狞，带刃的触手又浮起，法米见此立刻抽出她的刀刃。“呃，不可能的……不，你毁了一切！混蛋小子！” “不，不是我，是你自己。”法米回答。“你注定要失败，从你毁灭加涅特的那一刻开始，就有无数的亡魂等待着复仇。” 复仇？对于少年来说仅仅是随口的一句话，但是魔王轻闭上眼。 从小到大遭遇到的不公正待遇，即使到了异世界感受到的依然是无尽的痛苦。为复仇而重生，杀了许多人，现在有好几个灵魂已经跑了出来，即使不愿意承认，结果依然摆在面前。 “真的，是……是我错了吗？原来是这样啊，自从那时开始……罗德……”她不像是在问法米，双眼无神，更像是自问自答。 悲鸣的声音很低，像是已经榨干了这具身体的最后一点生命力，她到最后还紧紧抓住地面，不甘心于自己的失败。 “结束了？”法米不敢相信，他本想再补上两三刀，可看着怀中的克莉丝已经在揉着自己的眼睛，他后退几步，将黑珍珠收回了自己的刀鞘。 克莉丝睁开眼睛，刚睡醒的她非常可爱，法米将自己的手掌放在她的额头上，“终于醒了吗？我的公主。” “嗯……我的小狼？我这一定是在做梦……”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费劲摇着脑袋。 “不。”他的右手抱紧少女的后脑，拥着她的身体，以体温告诉克莉丝，这不是梦境。 克莉丝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也伸出手拥抱了自己所爱的男孩，“呜呜，抱歉，是我的梦……做得太久了。”也太长了，在上次和法米分别之后一切过得都像是梦境一般，已经有太多同伴和敌人的死亡，她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醒来的时候自己依然还能在旅途之中，在名为法米的小狼身旁。 确认了不是梦境的克莉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立刻放开了法米，她转过身看着地上倒着的少女，她的身体一动不动，血液溢出流淌在地上形成小小的水滩，克莉丝的脸变得铁青，她指着刚才还抱紧的少年的脸，“你杀了她？” “当然，她是魔王。”法米指着地上那些断掉的触手，上面的刃在失去了宿主的支持之后变得无比脆弱，一碰即碎。“刚才这东西还差点要了我们的命，克莉丝，这种情况下我没办法也不能留手，更何况我还要拯救你。” 少年说的没错，克莉丝按着自己的额头，她无比疲惫。 好不容易和希尔薇互相理解，已经走向共识的时候出了这样的事故。这不是法米的错，也不是希尔薇的错，是自己的错吗？要是这样就好了，至少她还可以埋怨自己！正因为不是那样所以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 正当他们感伤的时候诺艾尔气喘吁吁地跑到花园中来，他甩掉扎在自己身上的触手，伤口在片刻复原。“克莉丝，法米，看来你们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我没事，但希尔薇她……” 很快勇者就注意到倒在地上的妹妹，不，那是魔王，诺艾尔提醒着自己。刚才她也拼尽全力想要杀掉自己的，所以不值得同情，少年虽然这么想可眼中的泪还是不知不觉中就流淌出来，他不想盯着看那具尸体，可自己的视线却无法移开，妹妹的身体在背上被开了一个大洞，心脏破碎，已经没有生气。 这是法米做的，不管他做的对不对，可现在对谁都无法开心起来。 就在整个花园都陷入沉寂的时候，另一个得救的青年人也从天空中跳下。 他长着灰色中卷发和少女般的面容，高大的身材和苗条的身体更让他显得高贵无比。看到这熟悉又陌生的身体法米瞪大双眼，两人的两对金色之瞳对视，对于诺艾尔有些内疚的心态此时烟消云散。“莲？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青年看了看曾经的爱徒，“确实是，死了不知道多少次，这次灵魂差点也要为之灭亡，但是最终克莉丝将我拉了回来，先不说这些了。”他说，同时他看着倒在地上的魔王尸体，像是已经了解了一切情况。“诺艾尔，快治疗她。” 莲指着地上的魔王，诺艾尔却猛地摇头，泪滴也跟着一起摇晃落下。 “不……她是魔王，杀了她，没有错。”诺艾尔坚持着。 “你错了，诺艾尔。”莲说，“治疗她，我一直在她的心中观察，现在那句身体里只剩下希尔薇了。” “什么意思？” “说来话长，立刻治疗！我和克莉丝之前都被困在魔王的心境中，希尔薇也是如此！” 希儿？诺艾尔听到这话无法再抑制眼神中流露出的悲伤，希儿的灵魂原来还活着吗？一直呆在那个魔王的心中？这时候他想不出什么话来，也不知道莲为什么要将这种悲伤的消息告诉自己，或许真的是想要帮他吧。可能不能救得了还是另外一回事。 不管怎么说都要尝试一次。 他弯下身子，双手放在妹妹的伤口破洞处，用自己的光之力量全力拯救她。 伤口不断愈合，勇者的光之力首屈一指，传说连死人都能救活，那么现在呢？ 希尔薇那里的肌肤完好无损，但是心脏依然不为之跳动。 死人是无法救回的，克莉丝的脑海再次回想起这句话来，当初不知是谁告诉过她的真理。莲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计划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法米看了看克莉丝，克莉丝看了看莲，莲盯紧诺艾尔，诺艾尔则是看着希尔薇。大家跟着一起将绝望的视线盯紧躺在地上的少女。意识到这个沉重的工作必须要自己来完成之后，诺艾尔用袖口擦拭泪水，抱起妹妹的尸体。 她死了，跟随黑耀一起死去，这本来不关我们的事。诺艾尔抹着泪，又一边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此时，太阳正好从东方的天空刚刚升起，黎明仿佛告诉他们，新的时代已经到来。魔王被打败了，该将这个消息告诉城外的人们了，毕竟他们已经等候良久。 “走吧。” “……”勇者的声音换来的只有众人的沉默。 坚强的男孩，他们都这样想，法米也是。必须去做和应该去做是完全两码事吧。 真正的男人，只做他觉得正确的事情，诺艾尔已经不是那个稚嫩的，躲在父亲背后的男孩子了，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脸上换上一张胜利该有的喜悦笑容。 可他臂膀中的小小颤抖却吸引了少年的注意力，“唔嗯……”不知道是谁发出的小小呻吟。 “克莉丝？”法米问道，银发少女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哟！” 这里并没有其他女孩。 那么只剩下一个可能性了，诺艾尔低下头，张大嘴巴不敢相信……怀中的妹妹睁开双眼，瞳色并非赤红而是原本的双色，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人才有的特殊瞳色。 “希儿！” “唔嗯~怎么了，诺艾尔？”第二个公主的起床还要伸个懒腰，法米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一颗巨石，就算没人责怪他也无法原谅自己，他有愧于名为诺艾尔的勇者。 但是诺艾尔看来并不在意这些，“这种时候你在说什么啊！你真的是希儿吗？” 少女的黑色头发褪色了，变为原本的金色，“现在，你认出来了吧，诺艾尔？” “怎么会……你的心脏明明停止了跳动。” “嗯，没错，就算现在也是。” “那么，魔王呢！” “沙百合她……不知道，我怎么呼唤她都没有回应，但是这个身体依然还有着原本的能力。” “那么我们算是胜利了吗？”诺艾尔再次问道。 在回答这个问题前。希尔薇笑着扑哒摆动自己的双腿，拗不过她的诺艾尔将少女放了下来，希尔薇什么也不说一把抱上自己的哥哥。她的身体有些冷，在自己的治疗下尽管已经没有外伤了，可还不是正常人的状态。 “当然，应该，都结束了。” 莲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本不想搅局，可这件事似乎对于他来说还是非常重要。 涅芙拉的真民对于灵魂的事情一直保持着高度的敏感。 “原来如此，支配语的能力还在。”莲已经发觉到了真相，他不想接着卖关子，“这是什么魔物的能力？尸鬼吗？” “是巫妖。”希尔薇回答，“不管如何，沙百合的能力，看来还残留在我的身体里……我已经是死人了，诺艾尔。这样的话你还在意吗，你还愿意爱我吗？” 嗡嗡…… 耳边响起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当然。”这次换他拥抱自己的妹妹了，并且将自己的双唇贴上，那一刻希尔薇的身体仿佛也再次拥有了温度，她红着脸颊，连退了两步，最后才知道克莉丝当时没有撒谎。从未对哥哥表达过自己的心意，所以就没有被理解的可能，现在不也是有希望的嘛。 众人的气氛缓和下来，他们都深深吸了一口气。 隆隆…… 奇怪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 “真不知道马凯和阿黛尔怎么样了。”克莉丝也跟着放松了下来，虽然不是最好结果，但希尔薇只要和哥哥在一起就觉得什么困难都能跨越，等待她的是更加幸福的人生。 “他们没事，我看到他们被一匹独角兽带走，那家伙好像特别喜欢你，克莉丝……” “既然这样那就圆满啦~让大家进城吧。”炎之女王话音未落。 轰隆！ 巨大的响声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克莉丝感觉自己有些站不稳。 “怎么了，地震！” “不，没那么简单，我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希尔薇愁眉紧锁，“还没有结束，战士们，由于沙百合的离开，德鲁库尔想要重新从魔界飞出管理恶魔们了！” 众人一起抬头。 接下来的光景让所有人都感到绝望。 天空的正中央，一座浮岛突然出现，那里土地荒芜只有一片冰原。 魔界，被召唤到伊欧加尔德来了。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444.混乱邪恶——1 “希尔薇，我想知道那东西是怎么飘过来的。” 天色还暗着。 克莉丝尽量抬头看着漆黑的岛屿，就连土壤也是一片漆黑，但发亮如同黑曜石，根本无法种植任何作物。岛屿浮在这座城市上方，阴影遮挡住他们的面庞，从上方掉落的碎屑落下来如同流星一般的杀伤力，一座座建筑被落下的石块摧毁，此时此刻他们来不及宣泄自己的任何情感，只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莲看向天空的方向，这东西是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那是亚斯格特。”他念了一个词。 “亚斯格特？”法米对这个词完全没有概念，希尔薇刚想解释，可她看了看法米腰间的黑珍珠还是闭上了嘴，刚才杀了自己的人，在他面前说话还是心有余悸。 “魔界北方亚斯格特，西方的姆斯贝尔海姆，东方的尼福尔海姆，南方海姆达尔。中间是一块无尽深渊地狱……”莲说道，“我之前是代理魔王，和亚利克希亚一起治理过这些地方。”提到龙族女王的名字他的眼睛流露出一丝悲伤，但是很快又恢复了作为战士的表情。“其余三块皆有住着魔族，兽人们和蜥蜴人不时互相争夺着土地。可亚斯格特是最寒冷最荒凉的。涅芙拉的真民们被封在亚斯格特，深渊恶魔们也是一样……这里适合他们积攒力量。” 完美的回答，这东西会带来深渊魔族和那些已经灵魂消灭只剩下空壳的涅芙拉真民，这点大家都已经明白。但他还没有回答克莉丝的问题，亚斯格特到底是怎么飘来的？魔界深藏在不可见底的幽暗之中，平白无故绝不可能出现在伊欧加尔德任何一处的上空。 “沙百合，我是说魔王黑耀……”希尔薇接着他的话，“由于法米的那一击，现在我找不到她的意识，虽说还能用巫妖的能力维持着我的生命应该还没有消亡，但和魔王魂的共鸣消失，德鲁库尔趁机占据了亚斯格特的魔王魂，成为真正的魔王，他发动了位于亚斯格特的法阵，联通原本在罗德库洛赛因特的魔界通道……可传送这么大的‘东西’过来，这种消耗难以想象。” 这肯定不仅是魔王德鲁库尔自身的能量，一定有谁援助了他。 “但是，他有身体吗？”克莉丝不解，“沙百合为了寻找你花了一年多，那么他呢。” “深渊魔族，那些都是他的身体。”莲答了这个问题，“或许还不止一个。”他依然抬头眺望，脸色越来越严峻。 “什么意思？”诺艾尔开口。 “喏，就是那个意思。”借着夜视能力法米指了指远方，重新拔出漆黑的不祥之刃。战斗还未结束，接下来是要和命运战斗了，要是能够顺利解决的话就能一直呆在她的身边，否则，我们就只能在地狱相见了，法米心想。 随着晨曦之光闪烁，视力没那么出众的克莉丝也注意到了。 山边的旭日照亮那东西的样子，给予克莉丝唯一的印象只有“怪物”二子能够形容。 那是一个巨大身影，高过北方的杉木。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刚才地震一般的声响不是来源于头顶的岛屿，而是这家伙。虬虬肌肉上覆盖着天生鳞铠，比起巨龙有过之而无不及，浑身漆黑又透着些赤红，可意外看上去却有着一张仿佛善人的脸庞，再仔细看时克莉丝彻底愤怒了。 “父王……”恶魔用的是他的脸，沙百合那时还没夺得魔王魂的主导，所以德鲁库尔便用父亲的脸，“我要杀了他。” “是我们，但是现在看来不妙。”诺艾尔用圣剑挡住了差点冲出去的克莉丝。 恶魔语写着的符文在这巨大的恶魔身上闪着暗淡的光，符文闪烁之时，一道黑雾在林间扩散，哀嚎遍野，克莉丝意识到她的队伍受到攻击了。在这种情况下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或许认为自己的主君和勇者已经失败，士气正低，此时德鲁库尔的突袭让她的心脏仿佛被捏紧。 “我们必须要快点。”诺艾尔举起圣剑，“希尔薇，跟克莉丝离开。” “法米，带着他们……” “别开玩笑！”还未等诺艾尔说完狼少年将黑珍珠插入地面，他的獠牙露出，表现出对于勇者的不满。“我要击败他。” “你的实力不足，我是勇者。”没错，单以力量的话和你相比我确实不算什么。 但是，“有勇气的才是勇者……”他依然丝毫不肯相让，“女孩们应该去休息了，身为男人怎么能躲在后方。” 希尔薇本来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也只是微微点头，现在沙百合的灵魂已经陷入深睡，不知道何时才会醒来，自己无法像刚才那样战斗了。这种情况确实应该交给哥哥以及法米，克莉丝如果能作为幻神觉醒的话。但是她的腰间只有一把长剑，漂亮的紫色刃和戴兜帽的男子头像，另外一把一定是被玖莉栖带进了自己的坟墓里。 不管如何，现在必须是迎战的时候了，即使一点点也要成为哥哥的助力。 “我也有着勇气，克莉丝……你说得对，我们的命运，神不能决定，哪怕他亲手操纵着这一切，连结局的剧本都已写好，我们也要将它改写。” 银发少女笑了笑，“我可没说过那样的话哦，我只是说……自己是炎罢了。” “是呢，拥有炎之信仰的克莉丝。”法米抓住恋人的手心。 希尔薇也握紧诺艾尔的手，现在的她虽然手掌已经失去温度，却是自己货真价实的妹妹。无论变成什么样自己都会一直爱她，诺艾尔心想，暗示般地点了点头。 这时希尔薇居然感到自己的体温升高，她才不是什么尸体，只是心脏不会跳动的人而已。少女坚持，魔王之位，已经有了个真正的邪恶来接手了，沙百合的复仇，也该走向终幕。 两对年轻男女互相看了一眼彼此，意识到接下来要做什么之后他们自然地围在一起。无声将自己的手掌重叠…… “炎将摧毁一切。”法米先开口。 “也能创造一切。”诺艾尔接着说。 “人类智慧的起源。”希尔薇跟上他们的节奏。 “我们所要追求的信仰。”最后克莉丝叠上自己的左手，微笑看向他们，“兄弟姐妹们，我们面前的阻碍就剩这家伙了，很容易吧。” 火焰从加涅特燃起，终究将回到这里。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445.混乱邪恶——2 “那到底是什么！”菲尔米娜慌张应对各种突发状况，整顿着已经慌乱的队伍。那巨大的恶魔离他们不到20弗拉，对于那怪物而言这个距离不过是一场百拉尔的赛跑，我们会全军覆没，菲尔米娜踌躇了，克莉丝陛下的命令是固守，不能让任何人穿过森林道路进入罗德库洛赛因特，现在这个命令还有效吗？ 军心已经开始涣散了，那东西简直就像是将几百号恶魔捏在一起生出来的杂种。远处的巨大浮岛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坠落，那东西要是落下来罗德库洛赛因特就完了。 “不管是什么……我们都得阻止。”护卫队长的哈卡还在说着那种不着边际的话，菲尔米娜真想一刀砍下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装着什么，现在已经不是那种能够坚守的情况了啊！现在就下令四散逃跑的话或许还不至于全灭……不，大概到了10弗拉的距离时大家自然就会这么做的。什么忠诚心，信仰，那些东西在绝对的恐惧面前都会碎成齑粉。 阿尔维斯在带着骑士们向北方撤退，菲尔米娜动了点私心，她让自己氏族兽族战士和骑士们一起逃跑，兽族不能在这里灭族，人类的步兵们顶在前面。骑兵兵团本身就被放置在内圈，这个命令理所当然。那么现在是时候考虑自己的安危了吗？随着黎明的到来，他们看到的却不是希望，太糟糕了，甚至没有什么人在讨论克莉丝特女王和勇者的胜败，出现在眼前的巨大恶魔怎么也不会是凯旋的预兆！ 菲尔米娜举起自己的弓，那恶魔身上满覆着漆黑鳞甲，怎么也不像是箭矢能够贯穿的……但是，我如果慌张逃跑的话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怪物的每一步都如同地震，伴随着树木的倾倒和鸟兽飞逃的声音。他故意走得那么慢吗？还是说实在太过于巨大所以让我分辨不出准确的距离了？他身上的符文放出黑雾，似乎将黎明的世界重新拉回黑暗，生物们的生命也因此消逝。 “弓箭手！拉满弓准备！”哈卡命令着他手下那些视死如归的战士们。 可恶，我和你们这些蠢货可不一样……我不想死啊，菲尔米娜心想，可兽族少女依然强迫自己的手不要发抖。害怕和责任有冲突时必须要服从后者，作为氏族长的女儿她小时候亦是被这样教育长大。 哒，哒，哒…… 从罗德库洛赛因特内传来马蹄声，岩石路让这声音更加清脆，本被寂静和恐惧吞噬的军士们开始回头，他们期待着什么菲尔米娜最为清楚，所以她不敢回头看。当从马上跳下的人踏在地面上时她的心凉了，那分明是个成年人的重量，第二个人虽然要轻些，但也是成年人。是马凯和阿黛尔，最不重要的两人，菲尔米娜绝望地回过头。 “陛下和勇者呢……” “不知道……”马凯抓着脑袋，“我们被石化了，解除了之后就躺在独角兽的身上，然后抬头看到的就是这家伙。”佣兵指着远处的恶魔。 “之前我记得魔王还是个女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狰狞了？”阿黛尔皱着眉问道。 “我哪知道，还有那座浮在天上的岛屿，菲尔米娜……我们被石化了多久？” 你们进去半天不到。 但是她不打算就这样回答，这两个人这种散漫悠闲的态度是已经看淡生死了吗？你们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士兵们的脚开始哆嗦，就连马都拉不住，那个怪物将带来绝对的死亡！比起什么美女魔王，我更害怕那种切实的恐怖啊……她的心跳变得越来越快，她知道自己一定会死了，虽然早已做好准备，但是真当死亡到来的时候谁都没法那么镇定吧，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菲尔米娜意识到自己并非是平时那个冷静的事务官，就算是克莉丝特最信任的她在这种时候剩下的也只有恐惧，毕竟她的年龄也才是个少女而已。 “喂，我可是第一次看你这么紧张~”马凯的嘴角弯起的样子总让人觉得他不怀好意。“小可爱，果然比起冷冰冰的样子，你还是这样最合适。” “闭……嘴，你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吗？” “哦？对了，阿尔维斯呢？” “我让他带着骑兵们先撤退了……毕竟不能全军覆没。” 佣兵摊开双手表示无奈，“看来论功行赏的时候要给他扣一分了。” “可恶……”不想理睬这个疯子了，那个叫做阿黛尔的女骑士，她也是疯了，满脸自信的笑容。明明没有保护好陛下还嬉皮笑脸的，现在自己甚至没有力气去追究他们的责任，哈卡还挡在前面，看来只好将他作为弃子尽量拖延时间撤退了。但是在那怪物面前，他们又能够拖延多久？不过是一抬脚的功夫菲尔米娜身边站着的几百士兵都会被踩成肉泥。 但是似乎等不了那么久。 大地裂开，震撼的声响越来越大，快要震破他们的鼓膜，那是唯一的魔王在宣告着他的到来。随着越来越近的距离，就连嘴里在念叨着什么战士们也能听到了。 “Malforta morta,Dieco estas la sola supera.” “Mi ne a?dis vin mu?i,Mi povas nur a?di vian timon.” “Tio estus mia nutra?o, morta.” 士兵们站得很近，举起那现在看来过于渺小的盾牌，铁甲现在也不堪一击。地面经过一夜在晨雾的湿润下变得湿滑，他们全无半点睡意，大恶魔叫嚣的声音传到每个兵士的耳朵里。尽管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效果已经提前到来，他走过的路燃烧着黑色火焰，烧尽杉木直到根茎深处。恶魔笑着弯下身，他故意只捏起一个士兵，那东西在他手里就像是一只耗子，较小的那种。“huh,huh.”他的笑声传遍战场，恶魔仰起头，高举自己的手，然后松开，看着人类落入自己的深渊巨口中。 他们甚至没听到那个士兵的惨叫，只有恶魔磨着牙齿和鲜血迸出的画面映入他们的脑海。德鲁库尔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说了一句别扭的通用语，“还不够，羊羔们~” 随后他抓起更多的兵士，一只只放入嘴中，然后菲尔米娜一个个看着他们连同兵器和铁甲一起被恶魔咬断吞入腹中。顿时，士兵们的手抖到无法抓紧兵器，能够逃跑的还算是行动力强的战士，多数只是呆呆愣在原地连怎么跑都已经忘记，还有逃到一半的被恶魔抓起来。 “放箭！”菲尔米娜大声喝道，她还想吼向巫师们，但是战前为了侦查陷阱那些人都被安排在前排队伍里和骑士们同行了，现在找不出他们的身影。然而就算他们在也没用，回应着菲尔米娜的只有零星箭矢，甚至连以往的箭雨都没有，更何况那些箭头在碰到恶魔皮肤的时候就如同软弱的小树枝那样弹开，倒是这声大喊让恶魔注意到谁才是这群羔羊的头领了。 她一样无法动弹，身旁的马凯和阿黛尔此时已经消失不见。 “混账！” 她不顾一切转身逃跑，恶魔也是非常享受这点，他不管面前无畏的哈卡部队，直接跳起，在天空中展开自己的双翼。那一瞬间遮天蔽日。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446.混乱邪恶——3 落下之时那山一般的重量让大地裂开，士兵纷纷摔倒在地，菲尔米娜本来应该也是要跌倒的。但是恶魔托住了她，那张像四十多岁的男人脸上长着深邃没有生命气息的全黑瞳，抓起菲尔米娜的时候他笑了笑。“Mortal,你就是人类的指挥官？” 他的声音如同在山洞中回响的幽冥风声，直接刺激着兽族少女的大脑，她无法回避这种逼问，恶魔特意用了较轻的力道去抚摸她的身体，但是这种恐惧远比被捏紧更让人不安。 因为谁也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恐惧源于未知，魔王见少女不回答稍稍用了点力，少女只感到自己的胸腔受到一阵挤压，大概是肋骨断了，也许更加严重，她的嘴里吐出血来。菲尔米娜忍耐着回头看向地面，战士们早已溃散而逃。 这时候表现出自己的恐惧就能被饶恕？她即使害怕也不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尽管胸腔涌入的空气让她更加痛苦，但少女的心跳开始变缓了，兽族在临死的时候绝不能露出惊恐胆怯的面容。 “是……”她回答，“就是我……兽族的菲尔米娜，第一挑战你的凡人。” 那个恶魔咧开嘴，“呼呼呼~凡人，上次敢和我说这话的人是Noah,你们称他为勇者。” 她闭紧一只眼忍着疼，大恶魔的另只手也搭了上来，站直了自己宏伟的身躯面对着逃跑的人族和兽族战士们，恶魔一直裂开嘴巴露出尖牙，“凡人们……逃跑吧，你们的首领就在吾的手中，吾是最初的魔王德鲁库尔！恐惧吧，吾不会急着追赶，因为这个世界都会再次落入吾的手中，小姑娘魔王的游戏到此结束了，吾会撕开你们每一个的胸膛和内脏！让恶魔们操遍每一个女人，你们的哀嚎就是对吾的褒奖，Mortal.” 声音传遍四处，像是传到世界的尽头一般，话音刚落从那座岛屿上也跳下来些许恶魔，他们的数量并不是很多，但每个都长着健硕的身躯和黑色符文覆盖的身体，单单是那外形就让人不寒而栗，他们的翅膀扇动然后宛如一只梭子冲向地面，仅仅用双手就将穿铠甲的士兵撕成两半，行凶之后不忘舔舔自己染血的那只手。 “深渊魔族……”菲尔米娜艰难地看着身后， “非也，尽管都是上位者，级别却不同~那些背叛者们早已被小姑娘给肃清。”恶魔很享受地看着这一切，还和菲尔米娜对着话，“我的部下们来自真正的地狱，是被女神给囚禁在魔界深渊的‘罪人’们，timos.感受他们的力量和残忍，女孩。” 恶魔们奔驰在晨曦之下，让生气勃勃的早晨变成地狱，本来就是军心涣散，再加上这些天上来的邪恶生物，他们纷纷以为末日已到，有些士兵甚至跪下来求饶。有些恶魔撕开战士们的血肉，割下他们的头皮，有一个切割人类的残肢，咬着上面的鲜肉直到只剩下沾血的白骨，还有一些，挑着兽族的女战士，将她们按在地上切断四肢，一边听着她的哀嚎一边将下身送入她的体内抽送。 天……为何你要这么对待我们！ 菲尔米娜流出泪来，地面已经染遍鲜血，她看着剩下的战士已经失去战意毫无尊严地被屠杀。他们甚至没办法保留全尸和最后的尊严，能听到的只有那些连一点点善良都没有的恶魔们尖锐讽刺的笑声，他们享受着这一切！对于这些被女神放逐的罪人来说这是一场盛宴。 “如果说……神真的存在的话，我一定要诅咒他！” 恶魔听了她的话倒是想笑。 “哦，吾可是很喜欢他啊~把涅芙拉给消除，然后再喊醒了吾，将能够移动亚斯格特的力量赐予吾。真的很怀疑他的立场，为什么你们还要崇拜他呢？Mortal.” 兽族少女一下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恶魔刚才的发言好像就在说神在帮他一样，然而消除女神是什么意思？还有比女神更上位的存在？她已经开始贫血的大脑无法理解，但是无法理解慢慢变成自己脑中所想的。恶魔出现在这里是因为那什么神的帮助？神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我们不是他的造物，不是他的子民吗？她彷徨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仿佛正在控诉着那个所谓的神。 “我诅咒他……”少女的愤怒和泪水凝聚在一起，恶魔能够品尝到这种情感。 “诅咒吧，那和吾没有关系~你们这些无知的凡人，尚不知道自己只是玩物么。” 他粗糙坚硬的手心开始慢慢收紧，这个兽族少女的感情变化让他很享受，从无知到愤怒然后到单方面诅咒真神，这种感情的变化让他觉得无比美妙，要是扔给部下们让他们施暴一定更有意思，但是算了，恶魔心想，这绝不是因为他大发慈悲，而是有趣的玩具一定要让自己来破坏。 恶魔的嘴角弯到最佳弧度，他只觉得自己是个优雅的品尝者，品尝人们的痛苦和哀嚎。他眺望着整个战场，尽管这些士兵们人数众多，却没一个敢出来反抗，杀戮是为了快乐而杀的，所以他一向都用这种狡诈的方式让敌人丧失战意，这才是恶魔的方式。你看到了吗……神，看这些断肢残缺的男人女人们，看被红色染红的河流，铁甲被击穿，草木在我的瘴气下枯萎,就连天空也黯然失色即将进入永远的黑暗……要是不希望这么发展下去就来阻止吾。 你是神吧，你随随便便就能够将吾消灭在此处吧？现身吧，在这些Mortal面前尽显您的神威，做的到吗？不，您无法穿过主物质世界来到这里。可你摧毁我的方法依然有无数。 但是你没有用，在吾第一次苏醒直到被那个小姑娘侵占魔王魂，你依然把吾留在魔王魂的深处，吾真是越来越好奇。你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所谓的平衡还是秩序呢？被杀戮和弱肉强食的法则所统治的秩序？吾还以为你是和这些词完全相反的崇高之人呢。 吾懂了，这就是你所希望的？那你可是个不得了的混蛋，远远在我之上啊。 “永别了，Mortal.将你的恨意，带入地狱吧……凡人（Mortal）。” “休想。”干净的少年音响在他的耳边，恶魔来不及躲闪，只看到一道光划过手臂。 随后他的手掌便不受控制，恶魔皱起眉，过了刹那他才看到自己的手肘处出现一个小缝，光滑平整能够清除看到截面……然后小缝慢慢扩大，手掌落下，诺艾尔跳起托住那巨大手掌。恶魔无法想象那样渺小的身体怎么会迸发出如此强的力量。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447.混乱邪恶——4 再次望去的时候那些深渊恶魔们已经少了很多，他们的尸体和人类和兽族的倒在一起，撞到岩石或者墙壁发出阵阵闷响，那节奏就像是打鼓。 “怎么回事。”恶魔对于眼前的情况不了解。刚才还是一片单方面地屠戮，现在凡人们居然开始渐渐拾回了勇气和恶魔们对抗，就连之前撤出去的骑兵们也冲了回来，上级恶魔以一当十，但是换而言之。十个精英战士就能杀死他们中的一员，这些恶魔的数量并不多。 “什么叫做怎么回事，你该不会忘了我们的存在吧，恶魔！”克莉丝怒瞪着他，她的幻剑刚斩了一个上级恶魔，作为女王的她身先士卒，军士们一下子就受到鼓舞，之前以为女王战败的消息不攻自破，勇者在这里，女王在这里，连法米和莲……还有一个少女，虽然没见过，但是菲尔米娜猜她是魔王黑耀，眼神中没有邪恶的气质，显得干净清澈。 “那不是敌人，菲尔米娜。”诺艾尔用勇者的能力治疗着她的伤口。骨头正在一根根回到原位，出血止住，连呼吸也变得顺畅了许多。勇者的治疗能力也远胜于一般的神官牧师。 此时，倒在地上的兽族少女还看到了刚才的阿黛尔和马凯，他们和士兵们组成三角阵型互相保护彼此，当恶魔俯冲的时候大家举盾将马凯和阿黛尔保护在中央，在他们停下来的那一瞬间第一剑士和佣兵便展示出自己身为凡人中最强剑术，他们只砍恶魔的翅膀，然后将他的生死交给兵士们的长矛。两人从城门外围两侧往中间突入，刚才开始他们似乎就在做这些事了。“踏过同伴的尸体！不可轻敌！”很难想象那个玩世不恭的佣兵也会摆出如此认真的态度，他自知这是最后一战，是决定未来的决死斗。他拿出自己擅长的双剑，集中全部精力化身为狂战士，在勇者的身边……这些战士们都已经忘掉胆怯，浴血奋战。“为了女王！为了勇者！为了加涅特！” “为了加涅特！”阿尔维斯欢呼，独角兽小呜驮着他的疯傻女友，让这个年轻剑士可以毫无顾忌地战斗，哈卡反过身来到恶魔的身后，将他团团包围。 失去双手的恶魔怒不可揭，他鼓动着身上的符文，黑色的瘴气扩张。 然而诺艾尔的光冲散了他的，魔王一阵踉跄，后退了好几部用手掩面，最终倒在了一座岩石山丘上。克莉丝带着战士们抵了上去，勇者没有留情，他的圣剑一挥仿佛剥皮用刀，将那大恶魔身上的鳞甲一层层剥去，露出红色肌腱。士兵们见状更是没有恐惧，法米知道他能对付这些精英杂兵，莲和他互相点头，他们冲在最前，轻松斩杀面前的深渊恶魔们。事实证明，这些家伙除了更残忍嗜血之外和一般的深渊魔族在实力上并没有太大区别，还是应该说太久被囚禁在深渊中，实力反而退化了。 看到青年和狼少年的勇猛，士兵他们纷纷拔出自己的弓和长剑，对着剩下来的深渊恶魔们。“杀了这些狗杂种，夺回我们的祖国！”这样的咆哮此起彼伏，响彻了整个森林，一直传到对面的山脊，依稀让他们还能听到自己的回音。 “一切都结束了，恶魔！”克莉丝踩上恶魔的胸口，诺艾尔站在他的身旁。“清算的时候到了，你要披着我父王的脸皮到什么时候，邪恶的东西，现在我就要将你彻底消灭。” 恶魔被逼到绝境，他失去双手无法攻击，挣扎也没有作用，只是让自己显得更加难看而已……至死他好歹是个王，勇者站在他的胸口让恶魔无法动弹，现在他仍然不明白为何那少年纤细的身体能够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对了，他想起来，“诺亚也是。” “诺亚？人类的始祖，第一个勇者……” “没错啊，吾当时和现在完全一样，天使和人类都不堪一击，唯独他们当中有个叫做勇者的家伙能够突破极限，改变命运。”模糊不清像是能够影响神志的声音回响在他们的脑内，此时大家的脑袋中都出现了一个年轻人的容貌，长着金发和俊秀的面容，那就是诺亚么，看上去和诺艾尔很像。 “汝等凡人……记住！吾绝不会放弃，也不会向神投降！” 这个记忆中的影像很快就消失了，兽族们纷纷高呼着，“Noel!(众星之子！)”这样的呼唤声接着刚才的怒吼，就连最胆怯的战士都已经确定了他们的胜利。诺艾尔将剑埋入恶魔的脖子，看着他的脖颈迸出黑色的血来。 “吾还会……回来，神一定还需要吾，当你们这些人类过于和平……开始堕落之时。Preferus, farigxis regxo en la infero, ne en la ?ielo kiel sklavoj!” 最后的声音伴随着恶魔语渐渐将他眼神中的火焰熄灭，莲听得懂。那是说，“吾至死也不会屈服于你，宁可在地狱为王，也不在天堂为奴。” 只是他不是看向诺艾尔，也不是看着克莉丝，黑色瞳孔盯着林木的间隙，看向湛蓝色天空，那里谁都没有。不知道这句怒吼又在向谁咆哮。 “就算那一天一定会到来，会阻止你的人依然会出现。”诺艾尔拔出剑，用尽全身力量将其再次插入了恶魔的头盖骨，让谁也拔不出来。“就算那不是我。” 最后，德鲁库尔眼睛变得如同死灰，他的身体变成石头，血液成为荆棘，刺伤了好几个战士。魔王的尸体和这座山丘融为一体，圣剑被牢牢卡在他的头盖骨上，诺艾尔不打算去拿，因为他已经不再需要这东西了。克莉丝也这么认为，莲点点头，以前教廷杀死索尼娅是为了圣剑和勇者的身份，为了不再成为他们的工具，勇者已经不需要这东西了。毕竟，有勇气的才能算是勇者。 战士们站在魔王的石头身体上鸟瞰下方，所有军士都目睹了这一切，他们刚刚失去很多战友，刚刚他们丑态百出，经历过绝望。可随着胜利的到来那些都是值得的。 魔王战争结束了。 “胜利是我们的……”克莉丝转身向着她的士兵们说道，随后她觉得不妥，不太情愿地补上一句，“是女神赐给我们的！” 对于未来国民而言，他们仍然需要信仰。 大家再次高声欢呼，声音穿过琥珀河流，到达森林中的维妲耳中。 听到那是人类的呼声之后，她松了一口气，合起双手静静祈祷。 而拉蒂亚依然快马加鞭，琥珀河就在眼前。之前在远方看到的巨人轰然倒下，她转身问事务官距离那个怪物还有多远，对方答道，“考虑到士兵们已经疲惫不堪，还需要两天路程。” 明明近在眼前，真的是因为阿格特的地势太高了吗？ 克莉丝满意地看向这一切，一切都结束了，法米……不…… 现在，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加冕和城市的修复规划要等一段时间了，调查这座浮空城，这件事甚至优于将打败魔王的信息布告天下。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幕间3 魔王的终末 “希尔薇，希尔薇。” 在视野只能看到白茫茫一片的时候，有人在呼唤着我。那是一声沙哑的女声，听起来有些熟悉，对了，是沙百合，是沙百合啊！ “嗯？是沙百合吗？我现在是在哪，已经到了亚斯格特了吗？” 因为哥哥抛弃了圣剑所以没法用勇者的力量飞行了，于是莲用暗魔法召唤出恶魔带上我，克莉丝还有法米，哥哥他们一起飞上那座岛屿。刚刚战胜魔王所以大家都很反感恶魔，但是克莉丝却不在意，她平静地告诉大家到了亚斯格特才能够结束战争，希望所有人都能等待我们的归来。 于是现在…… “希尔薇，现在时机正好。”说着她的脸露出来，异样的黑色长发，遮住脸颊，身材过于瘦削，即使是吃不上饭的贫民也很少会是这样皮包骨头的身材。她穿着一件白色衣服和青色裙子，做工非常精致，领口似乎也是其他布料，这是沙百合他们世界的学生服。 “我现在是……” “你在对流层上，由于气温降低你开始沉沉欲睡，因为这对于巫妖来说是个非常舒适的温度。我趁这个机会将你拉进心之世界。” 我环顾了四周，的确，变换不停的景色和几乎平整的砖瓦，这里是我和沙百合的内心世界，之前还以为她的意识消失了，看来还在，真是太好了。她口中的对流层似乎是那个异世界的语言，沙百合经常和我说这些。 “沙百合，你还存在真是太好了……我差点以为……” “放心，我一直都在，否则已经失去意识的你是无法使用巫妖的能力活下来的，我差点就用成尸鬼的了。不过他们的能力太弱……也没有让尸体不腐的能力。” “那真的是谢谢了，要是身体腐烂了，我也不好再呆在哥哥身边了。” “先不说这个了，希尔薇。现在勇者失去了，圣剑，你趁机杀了克莉丝和法米吧。我来稳住巫妖的能力，你应该还能用其他的能力！” “嗯？你……你在说什么啊，沙百合。” “我说你快去杀死克莉丝和法米，在空中摔下去致死，很方便呢。” 站在我对面的少女脸上只能看到愤怒，她整个人已经被怒火侵占，全身发着抖。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在沙百合眼中克莉丝她就是玖莉栖的转世呢，玖莉栖一直欺负她，还装出善人的面孔，我也非常讨厌那样的人。而且300年前的塞西尔小姐也是，银发红瞳，她害沙百合离开勇者，并且是杀死雪莉的帮凶。 她的愤怒是理所当然，曾经的我也认为这样的人需要被惩戒，用我们自己的正义。因为所谓的女神不值得相信，她亲眼看着战争爆发，看着兄弟姐妹失散，无数女人被侵犯……却毫无作为。我曾经憎恨这样的女神，她让我和哥哥分开……就算那是真神所为也一样，他们都同样可恶，高高在上擅自决定别人的命运。 但是…… “沙百合，我不杀克莉丝哟。” “嗯？”她抬起头，那张即使是恭维也说不出好看二字的脸露了出来。“你说什么，你忘了吗？她玩弄你的哥哥！害你……” “不。”我未等她的话说完便否定，“这不是克莉丝的错，那是哥哥自己选择的……” “什么？” 沙百合的眼神一下就变得凶恶起来，那是在被人背叛的时候才会露出来的眼神。 “我一直爱着自己的哥哥，我能为他奉献一切，无论是身体还是生命。可即使这样，我也不能夺走他的心……毕竟那是哥哥自己的选择，就算被玩弄，被欺骗……” “你被他们的花言巧语洗脑了，好了，你来稳住巫妖的能力维持生命。虽然有点费劲，我去杀他们吧。” 说着沙百合就过来，大概是想要夺走身体的控制权吧。我们早已融为一体，不可能轻易分离。我侧过身躲过沙百合，她一个没站稳，差点踉跄跌倒。 “希尔薇……连你也……” “不。”说着，我从侧面抱住了她。“停下来吧，沙百合，都结束了。” “你胡说些什么！你拥有我的记忆应该明白才对！我究竟等待了多久！我在黑暗中停留了多长时间！我的憎恨在三百年的时光里发酵，你说我是恶魔也好，都无所谓。我要复仇！” 我能理解，她想要复仇。 向命运和将自己扔到这个世界置之不理的神明。 沙百合从小就被迫承受最差劲的命运，面容难看，父母去世……被亲戚踢皮球，尽管和我所在的世界不一样，我还是能够理解。与她相比我的人生应该算是很幸福吧。如果说沙百合的人生仅仅是因为神的一时好奇所安排的话，那么她的确有向他复仇的资格。也许我不阻碍的话，她也有那样的能力吧。 “沙百合，停下来吧……我们已经死过一次了。” “那是因为勇者！现在没有圣剑，勇者也……” “哥哥为什么放弃圣剑，你还不理解吗？” “……” 她沉默了。 “他相信我们，相信我和你……而且，他想以凡人而不是勇者诺艾尔的名号生存下去，结束了，是时候享受和平了，沙百合，你并不孤单，我们依然在一起。” 沙百合没有释怀，她依旧一脸烦躁看向我。 “雪莉，我本以为你是唯一能够理解我的人。” “你错了……我不是雪莉，正如克莉丝不是玖莉栖或者塞西尔那样，而且就算是雪莉小姐，我相信她也不会同意你的复仇的。因为，我们也是凡人，对于命运被决定好的凡人来说，我们能做的是享受它而不是成为敌人……我对于将哥哥赐予我的神，表示感激。” 说着，自己抬起头看向在这个世界不存在的天空。 神是否在看着我呢？看不到也无所谓，因为我已经不在乎命运了，我会想方设法和哥哥好好生活下去，成为他的新娘，不管有多少人阻碍，就算哥哥他不愿意我也要缠着他~这就是我，希尔薇·阿妮墨涅·莎哈维尔的生存方式。 “……” “我的想法，已经传达给你了吗？沙百合……” “……我不会原谅玖莉栖，永远不会。” “嗯。” “但是，你说得对，我这三百年来一直是在迁怒于人了。我活的太辛苦了，希尔薇。” 300年的忍耐和孤独，被所有人憎恨，也憎恨着所有人。 她一直不起眼，最显眼的时候却没给任何人留下好印象。 人们带着恐惧和诅咒念着黑耀的名字。 然而她只是想在黑暗中闪耀而已……命运对于沙百合来说已经足够昏暗不见天日了。 “嗯……”我抱紧丑陋的少女，抚摸她的头发，这时她干枯的头发开始变得顺滑，我惊讶地退后。她的脸颊也开始变得水润可爱，身体焕然一新。 沙百合不管这些，她继续说，“时间带走了我的善良，也带走了慈悲，我现在还记得那个兽人奥克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这个世界的人们侮辱他，伤害他……我还记得那个被称为完美之人的勇者罗德，他在杀死雪莉的时候丝毫没有犹豫，同样在杀死魅魔的时候也不留情，仅仅是为了保护一个人渣。人类，就是这么残忍的生物……就连深渊的魔鬼也不如他们狡诈！如果不用武力的话那么人类能靠骗术和诡计夺走一切！我也是如此，因为我也曾是人类！” “你现在依然是人类，像现在外表一样美丽可爱的人类女孩。” 她顿了顿，像是不知怎么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夸奖。 最终，她苦笑了一下，摊开双手。 “我还是第一次被人从心底这么夸奖容貌。” “我只是道出了事实……” “呼呼。”沙百合深吸了口气，转过身。“回去吧，希尔薇，你的人生还未尽，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我很喜欢你……把你的身体弄成这个样子，真是抱歉。我们大概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我仍然期待着见到你。” 她没有回答。 头也不回地走向远方。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448.凛冽的寒风——1 “为什么是恶魔把我们带上去，法米，你没法像莲那样张开翅膀飞吗？”克莉丝站稳之时便开始抱怨，她放松了不少，战争的终结也让在场的所有人气氛缓和下来。 “那不是吸血鬼的能力，是莲自身的宝贝……魔神翼。”法米指了指他的那件破烂不堪还有洞的长斗篷，血幻想剑已经还给了莲，法米原本是因为莲已死所以才放下和他的隔阂，但是现在他又活了过来，他们之间的氛围有些尴尬。 “嗯，但是法米……你应该可以变成蝙蝠之类的……” “不，我讨厌那样。” “原来如此。”狼少年别过脸去，此时带着诺艾尔和希尔薇的恶魔也已经降落，希尔薇她的脸上弯出淡淡的笑容。这个少女从未笑得这么可爱过，明明在地上的时候她还一脸阴沉，难道是喜欢高的地方吗？ 不想揣测希尔薇的心思，克莉丝这时才转过身。这是寒气逼来，她冷的直打哆嗦。 “亚斯格特……吗？” 在高空中天气虽然晴朗，可风却凛冽强势，克莉丝庆幸自己提前穿上了厚斗篷。现在他和诺艾尔都是肉体凡胎，即使幻神之剑放在身边也丝毫不觉安心。一望无际的冰原仿佛看不到头，从一半被工整截断的山脉在远处发出轰隆的响声。那是因为在天空中的移动让它雪崩，克莉丝心想，她弯身用戴上厚厚手套的那只手掌拭着冰原的雪，这是徒劳，积雪永远也不会见底，有几十拉尔厚吧，不……大概有几弗拉呢。 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让恶魔重新回到虚空中去，他带着四个年轻人行走在无垠的雪原之上，这里荒凉毫无生命力，青年还记得他曾经来这的时候天空中还时常落下荒雷，一片昏暗。越过中间冻结的冰湖后就能看到一条幽深峡谷，那是深渊魔族们居住的地方。他们把自己封在冰块中，只留下少量年轻恶魔来守卫，克罗也是挑了这个机会掌握了他们的力量，希尔薇还记得之前他挑战沙百合时的事情。 冰壁硬如钻石，这是数千年的封冻，少女的银发被风吹得飘扬，这里太高了……空气稀薄，克莉丝感到自己呼吸困难。法米一把揽住自己的恋人，他把自己的斗篷也脱下来罩在克莉丝的身上，抱着她跟着莲走。 “还有多远？”少年问曾经的师傅。 “我不知道。”他回答，“我只是在寻找最有可能的地点，先是深渊魔族们的洞窟，准备好你们的武器，我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幸存者。” “这种事你应该早说！”狼少年不太高兴，他回头看了一眼诺艾尔，“你没关系吧，已经没有圣剑了……” “我还有勇气。”他坚定抽出一柄长剑，“还有积年累月的剑术练习。” 法米点了点头，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突然关心诺艾尔，是因为克莉丝已经确定选择自己这边所以他才表现出从容不迫？得了吧，真是孩子气，少年不想去思考那些表面工夫，他知道诺艾尔是战友，是一起以生命为诺言共度难关的人，他们曾经是情敌，但这不会影响他们的原则，这一点在攻击黑耀的时候就已经互相理解了。 亚斯格特的南边是深渊，而峡谷就是在靠近深渊的地方。那里是最寒冷之地，年轻人们走入之后听见彼此呼吸的回声。冰块一大块一大块地结成晶体，有一些坍塌下来砸落地面，但那里也覆盖了很深的雪，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克莉丝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这句话。 “四周没有深渊魔族的玛娜。”莲说，“他们或许真的已经灭绝了呢。不……大概有那么一些依然还在我们的脚下，他们想要把自己封上一万年，汲取魔界的最后生命力，当出来的时候就拥有最强大的力量。” 一万年……这么悠久的时光却只是为了力量…… 没有人回应青年，以凡人的短暂寿命而言这些事情都太过于虚无缥缈，他们更在意于当下的生活。克莉丝看了看自己稍微隆起已经像是一个少女的胸部，这段时间她长高也发育了，那速度就像是把两年停滞的时间一下子补上一样。如果还有沙拉曼德的话她就能够长生不老，永远像个小女孩一样天真烂漫，和维妲一样…… “但是我已经不是小女孩了。” “克莉丝？”法米看着她，克莉丝微笑着摇了摇头，对啊……法米是吸血鬼，所以他能活很久吧。等到我变成阿姨的时候，变成老奶奶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狼少年，还是说会稍微成长一下变得更加成熟帅气呢？身为矮岩族的莉贝卡能活很久，她不由得羡慕起莉贝卡。同样有着吸血鬼伴侣，但是她不必为自己的寿命担忧。 现在想这些，太早了吧…… 靴子踩在雪上会发出松软的声音，可在峡谷的冰面上每一步都要异常小心，克莉丝提前在靴子上刻了写纹路，莲也做了同样的事情。他们说这样能够防滑，于是法米和诺艾尔也照做，希尔薇借助巫妖的能力在冰面如履平地，并且她所擅长的风魔法都会带上冰雹碎片了。 “到了。”在峡谷里走了一段后，青年指着前方的冰壁，那里有个大洞，走进去之后看到的是明显有人居住的空间。地方很大，但是光线完全照不进来，青年念了两句恶魔语，便跳出两个嘻嘻坏笑的小恶魔，他们各自的手中都拿着一盏灯，照亮四周。和外面一样，这里的冰就像是石英那样层峦起伏，中央是一片很宽阔的空间，有若干冰块凝结在原地，走近之时他们才注意到那里是从中间被掏空，残留着人像……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将自己封在冰块中的深渊恶魔了，他们有一些追随了克罗，还有些刚刚跟着德鲁库尔下了真正的地狱，有人说恶魔的灵魂不会去任何地方，只能在大地上游荡……直到找到极其邪恶之人的时候才能与他们同化。 青年指着远处的“石英墙壁”，“不是这里……我们顺着那里的小道盘旋而上，永恒的墙壁和涅芙拉真民的归所应该就在那里。” “涅芙拉的真民……”克莉丝默念着，看着手中的幻剑。 不知为何，她的心脏开始悸动。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449.凛冽的寒风——2 “这里真的会通向涅芙拉真民们所在的地方吗？”法米越来越怀疑，沿着这个空间的边缘阶梯走，他只感到视野越来越昏暗，虽然吸血鬼仍然能够看清一切，可谁都不喜欢昏暗的环境。 “是他们身体停留的地方。”莲不想多说，这对他来说是一件伤心事。 克莉丝理解，她拥有一部分他的记忆，还有玖莉栖的……以此他对涅芙拉的真民已经足够了解。可以的话真不想管这里，要是这座浮空岛屿飘在帝国的头顶的话大概就不会去管了吧。 但这是加涅特，是落的库洛，是我的祖国，是接下来自己要统治的地方。 少女暗示般地点了点头，“走吧。” 脚底很滑，法米担心地抱住克莉丝将她护到右手侧，少女表现出一点不满，但是脸却绯红了起来。希尔薇咳嗽了一声，狼少年才放开自己的手臂。 雪原上声音会被一片白芒吞没，但是到了被“石英”包裹的大山洞中便形成响亮的回声。走到一半的时候，法米注意到什么，在越来越昏暗的环境中有什么亮光出现在角落，那是萤火虫？还是其他什么魔法生物？莲注意到少年的视线便向那角落靠近，他弯下身，这时大家才看清光源的本体，是一朵花，绽放着秀气叶片的纯白之花。 “是雪莲。”莲说，“魔界的植物都很少见，花就更不用说，这朵花代表着希望。” 不知道有没有和我们一样曾经来过这里的人，就算是魔族也会被这朵花的顽强意志所打动吧，他们也喜欢顽强的生物。其他人的视线也盯着花看了好一会，他们若有所思。自己是不是也该思考些什么呢？莲想，我在原本的世界里已经死了，我只能活在伊欧加尔德，以莲的身份一直活下去，应该会很久吧。也有可能会再次面对魔王呢，那可千万不要，青年苦笑了一下。体验过战争之苦的人们无一不渴望着和平，我今后也要守护着和平，这就是莲·阿尔卡德该做的事情。 “走吧，还有一会，在寒冷的地方体力会消耗得很快，我们可没带补给品。”大家都愿意听从青年的建议，他是这个年轻队伍的大哥，也是他们当中最理智的一个。 阶梯浑然天成，都用冰打造，经过久远的时光和长期已经没有留下什么人为的痕迹了。会飞的恶魔本是没有必要建造这东西的，那么这又为了什么？恶魔们做的事情真是不可理喻，是为了某种仪式上的东西吗，莲听说深渊魔族在意这些是受到黑暗魔法的影响，他们等级分明，下级在上级面前甚至不能够振动自己的翅膀。对于有资格被称为上位者的恶魔而言，这也是他们强大的理由之一，无序者，混乱。有序者，富强…… 继续往上的时候光线突然变亮，他们到达第二层，刚才的穹顶变成了脚下的光滑地板。天空中透下的明亮光线洒在这里，莲看到地上的法阵和符文，回想起自己300年前和勇者一起被沙百合打败的记忆。 “这里……真美。”克莉丝感叹，“四周的冰块如同水晶一般簇向天穹，留下一个口让阳光招进来，晶莹剔透的，这一定是我见过的最美风景。” “是吗……” “当然是啦，法米你真的很迟钝，对于审美上。” “我可不这么认为。”他笑了笑，“明明最美的事物就在我的眼前，为何我还要在意其他的呢？” “真是不知羞……”克莉丝别过脸去，她也许就是喜欢法米这个地方吧，会用点花言巧语，但是也同样真诚。 “好了，好了，我们来不是打情骂俏的。”希尔薇说，“莲，你带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亚斯格特停在罗德库洛赛因特的上空，莲之前推测是因为玛娜的暴走，但德鲁库尔说那是因为神……不管神干了什么，我们都要将这个摇摇欲坠的冰封岛屿送走，绝不能让罗德库洛赛因特的头顶悬着这么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德鲁库尔和魔王魂一起失去肉体并且消逝在大陆上，魔王没有真正的死亡，但这次想必会让他的复活变得更慢，飘荡在伊欧加尔德的恶魔之魂得不到任何帮助和怜悯。等到所有人都忘记他的存在之时他也将最终消逝。这和真民们遭受到的待遇一样……” 莲边说便往前走，远处是一面墙壁……材质并非是冰，而是岩石。刚才克莉丝他们还没注意到，等莲手指指向之时他们才注意到原来自己面对的那堵就是……岩石表面被精致地雕琢，上面刻满了符文。真民们都被封印在这里吗？少女踏出一步，莲并没有阻止她，在阳光的照射下光滑地冰面倒映着自己的脸。他瘦长，英俊，美丽得就像是一个少女。他曾经数百次告诉自己，这不是我，这不是我！这只是一个被称为是莲的游戏角色，他的家人也好，伟大的经历也罢，那都并非是自己的。 “莲？”克莉丝终于忍不住回头问问他，希望能得到下一步该做什么的建议。 “这里就是玛娜的聚集地了。”莲疲惫地说，“不管是谁启动了这里的能量，神也好，德鲁库尔也好，这都不重要了。你们开启封印吧，克莉丝……用你的那把剑，这样亚斯格特应该就会再次受到玛娜能量的影响移动位置，这股能量不会支撑它飞得太远。总之……落在哪也比落在王都要强得多……我要休息一会了。”说着，他坐下来，手掌抚摸着冰晶地面，看着自己的容貌。 让他来面对这一切也许确实太过于残酷了，300年前的战争只有他一人生存下来，青年永远都没法原谅自己，因为这些被困在永久冻土的幽灵们曾经是他最要好的朋友。若是还有生者的话想必青年的心里也能好受一点吧，但那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了，作为炎之女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思考。 “嗯……没办法，落在哪都比落在王都要好得多。我会尽量让人监视并做好疏散的，如果坠落地还有活人的话。”克莉丝露出有些哀伤的神色，她牵着法米的手，诺艾尔牵着希尔薇的手，他们来到石壁的面前。 “这就是最后了。”克莉丝说，“经历了两年多的魔王战争要就此划上句点。” “两年多吗？”诺艾尔喃喃道，“我从离家的那天开始就没有计算时间了，现在是哪年呢？” “火龙历243年的8月。”希尔薇依然清晰记得，“女神历是1050年，风神历嘛……” “不，不要告诉我风神历。” “我知道了，哥哥。”希尔薇的脑袋靠着诺艾尔的肩膀上，怎样都好，只要自己还在哥哥的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我们经历了好多事啊，比起两年多这么短的时光，我觉得像是过了十年了。” “痛苦的时间总是让人觉得漫长，我倒是觉得蛮快的。”法米评价道，他从小在贫民街长大，遇到克莉丝之后自己的人生仿佛才开始真正有了目的，也不再枯燥。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等建立新的加涅特之后他一定要将自己的弟弟奥利也接回来，之前已经确认他依然生还。虽然幼稚，可法米希望新的加涅特能够富足，不会再有穷人挨饿，和粪水生活在一起。 这股愿望已经传到了恋人的手中，克莉丝回握了一下少年的手，在这寒冷的天气她竟然感到有些出汗了，法米变得成熟了一些吗？总之，他一直都是能让自己心跳的男生。 “稍微等我一下，我的小狼。” “遵从你的吩咐，我的公主。” 要是别人的话她大概会立刻纠正是女王才对吧。然而，少年是特别的。 克莉丝点了点头，松开法米的手心走向前方，她伸手触摸那块石壁，抚摸着每个符文。 “这是……”有些许蓝色的光芒从石壁当中溢出，犹如细小的流星划过视野。一个个都聚在到克莉丝的头顶，慢慢形成蓝色的光球。 “和那天一样。”诺艾尔说道。 “那天是？”希尔薇不解地问他。 “在妖精之地艾琳，在圣树贝尔谢巴觉醒了勇者之力的时候一样。那时战死的尸体们身上也闪过一样的光芒。” 克莉丝继续抚摸着石板，她的右手一直握着那把幻剑，更多的蓝色光点飘出，头顶的圆球也越来越大。“是玛娜……”她轻声说，“这是涅芙拉的真民们，是他们消逝灵魂的最后一点痕迹，这些符文上刻着的是他们的名字。” “谢尔斯。”她开始念着。 “琉璃鸢……翡翠心，艾露尔，伊卡璐德尼娜丝，基岩，司，切西亚……” 还有好多好多。 这些名字仿佛都带着他们的回忆一起被深埋在这堵墙之中，然后，度过这三百年。 最后她的手摸到了那个名字。 泽尔希利特。 “玖莉栖……这就是我的，蓝本。” 有着双重人格的可怜少女，和沙百合完全是站在了镜子的对立面。 要是换一种状况的话她们或许能够成为朋友也说不定呢，不……也许永远不会。 因为神就是要看她们的争斗呢。 克莉丝抽出长剑。剑刃发紫，没有黑珍珠那么深，更像是阴雨天落下的闪电，闪耀着妖艳的光芒，这是代表着玖莉栖妖娆魔性的那一面吗？克莉丝猜到，她没再多想，将这把剑刺入岩壁。然后……石墙开始崩溃了，一点一点，就像是被揭开的墙纸。 （怎么了。） （我们在哪？） （我们……在何方？） （似乎已经结束了，守望……） （好像解开了……） （能够回家了吗？我不想再停留在这了。） （回家，真的吗……但是，我已经……） （已经没有从这离开的能量了……） （也没有家了。） （只能和这个星球的意识融为一体，等待着再次的分配。） （走吧，兄弟们……星球，在等着我们。） 诸多声音响起，那是涅芙拉的真民们吗？他们还有意识！还是说，这只是个回响而已呢。毕竟他们谁都没有从石墙里跑出来，只有蓝色的光点一点点流出慢慢积攒在一行人的头上，他们说的话克莉丝有些听不懂，但声音中透露出哀伤还有无奈。 有些回响仍在抱怨，有些仿佛已经释然，他们等待着下一次的轮回。 还有呢，最初她是将剑刺入泽尔希的名字时才涌入了这么多意识，可泽尔希呢，克莉丝的内心有一点期待，这个和自己有着同样记忆的女孩到底是什么样的，用什么口吻说话，和自己一样任性吗？还是说更加成熟一些呢？ 最后，仿佛顾及到这个想法，有一个意识来到克莉丝的脑袋里。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窥视了些什么，就像个有点心思的女孩那样狡黠。 这个女孩想要做更多的事情，比如想亲吻克莉丝的脸颊吧，也许是想要拥抱她呢。或许只是想站在她的面前多看看她。 但她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形体和灵魂，只剩下些许回响证明自己曾经存在这里。 （收下吧，这是我曾经存在过的证据……你，不……你还是作为自己活下去吧。） 很快，这个意识离开了克莉丝，飞向头顶的蓝色光球，克莉丝看了看自己的手心。 另外一把幻神之刃也出现在那里了。 “果然是你……玖莉栖。” “发生了什么吗？克莉丝!”法米和诺艾尔还有希尔薇一起围了上来，他们似乎没法感受到真民们的话语，我能感受是因为幻神之刃的能力吗？克莉丝再一次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剑刃。第二把幻神之刃的刀刃是偏暖的淡绿。 玖莉栖，安息吧。 最终，蓝色光球仿佛第二个太阳，聚在一起然后四散开来……分成无数个飞向遥远的天空中。 他们等待着再次轮回转世。 重新作为生命活在这个世界，再次创造传说……单单是留下来的这点灵魂，已经不足以支撑他们的身体了。 石墙完全倒下，无数身体倒了出来。 这些都属于涅芙拉的真民，莲转过身不想看。 克莉丝等了一会，诺艾尔也等了一会，法米开始有点不耐烦了，然后希尔薇叹了口气。 这些身体当中没有一个能够站起身。 众人沉默地看着，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诚然，他们可以一直等下去。 但这时亚斯格特开始剧烈晃动，莲站起身，他不得不带着大家离开。 “因为真民们的玛娜涌动，这个岛屿开始运动了。” 没错，四周又如同地震一般，冰块也开始往下落，再不走就有生命危险了。 “但我觉得好像一直再往下飞欸！”法米不合时宜地说出这话，确实是事实就是了。 “会落在加涅特境内呢，还是雾海之中呢~”希尔薇还是一脸轻松。 “总之，快离开这里吧，我们的工作还没结束呢。” 莲再次召唤出恶魔，带领他们飞离亚斯格特。 岛屿以缓慢的速度向着南方飞行，高度也在不断下降，希望能够平稳落地才好。 也希望不要落在肥沃的土地上。克莉丝心想…… 明年，还希望自己的子民们在那上面获得丰收呢。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终章.决裂——1 “陛下，欢迎回来……虽然我想您已经非常疲惫了，可……” 菲尔米娜看到克莉丝归来的时候依然满脸的困惑，她的伤应该已经被诺艾尔治好了，那么这样就只有一种可能性。克莉丝望向前方队伍，在她弄走那块巨大浮空岛的时候似乎有了新的来客。自己的兽族军士们纷纷拔出刀刃面对着他们。 “让开。”克莉丝说着的同时菲尔米娜翻译，那些士兵们迟疑了一下让出道路，克莉丝顺着青草和泥土地望去，对面是一行骑士，为首的那位白马银甲，和她银白色的长发在一起显得极为高贵。克莉丝很高兴看到姐姐还活着，但也有些犯难。 “拉蒂亚姐姐，你来晚了，魔王已经被我和勇者打败，就连那个巨大的浮空岛屿我也已经清除。我想你已经没有担心的必要了。” 银甲骑士蹙着眉，像是压抑着愤怒，她从妹妹的口吻中已经读懂了她的想法，“辛苦你了，既然如此那么快放我进城吧，让你的这些兽族盟友们一起让开道路，接下来的工作还很多。” 克莉丝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看向身后，诺艾尔和希尔薇大概还没搞清楚状况，莲同样面容严肃，但是他一直摇头像是在劝自己。法米……不，她现在不能看法米，否则怕是连自己最后的志向都会烟消云散。 “拉蒂亚，这是我的工作。” “你说什么……”甚至连姐姐这个称呼都不喊，拉蒂亚从马上跳下来，无法忍耐自己的愤怒。可兽族士兵，尤其是以哈卡为首的亲卫队立刻挡在克莉丝的身前示意第一公主不要轻举妄动，圣剑公主眺望王都大门，里面兽族的军队和旗帜插满了城池，“你要拿那些人的旗帜装饰我们的都城么？只有火焰之旗有资格被插在这座城中！” “过一段时间自然会换的，作为我们的大功臣，这座城市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你疯了，克莉丝……兽族们应该回到帕提亚，那才是他们的家乡。” 菲尔米娜皱了眉，她上前一步用眼神询问自己的女王是否可以发言，克莉丝点了点头。 “拉蒂亚殿下，您的这话实在是太不合情理了，我和我的部族发誓效忠克莉丝特殿下，自然要和她住在一起。我是被赶出草原的驱逐之民……我们的子民也是，我们在魔王战争中奉献了自己的血肉，这里应当有我们的位置。” “克莉丝特。”拉蒂亚抬高了自己的声调，“什么时候开始你对自己的姐姐这么无礼，让下属来给我讲这些道理？” 克莉丝卯足勇气，过去的时候每当姐姐要欺负自己的时候总是会这么说，这种声音这也成了她的心理阴影。但是现在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必须要拿出勇气。 “敬爱的姐姐大人，若是我的失礼让你感到不快我在此道歉，但是兽族之间还有内部纷争，让我部的兽族战士回到帕提亚的话想必会造成内乱，我之前也做过承诺……” “去你的承诺！你简直是疯了！”这句大吼吸引了其他战士，拉蒂亚这边卢修斯大人，弗拉德里克大人以及西格洛家的兄弟，还有莱尔巴尔家的年轻儿子。他们一同站在拉蒂亚身后…… 而马凯和阿黛尔，还有之前与法米同行的洛兰爵士则是站在克莉丝的身后。 拉蒂亚意识到自己失了风度咳嗽一声，站直身体。 “克莉丝特，你无权分割我的土地。我是第一王位继承人，如果说你对于逝去的父王和母后还有一丝尊重的话那么就赶快让我进城，我会给予你重臣之位，并将琥珀河沿岸最肥沃的一片土壤给你。” “这句话我也同样告诉你，如果你愿意就此离开……我会……” “你会把我和这些为加涅特一起奋战的勇士们赶到南方？”拉蒂亚的耐心已经快到极限，“克莉丝特，你能打倒魔王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功劳。在你向着东边旅行寻找同伴的时候我和英格丽德正在为了这个国家奋战。” 提到英格丽德的名字不知为何大公主的脸上出现了些许落寞，“英格丽德……西格洛大人，他们为这个国家的复兴献出了生命，你现在却将他们和他们的子女挡在门外。” “他们依然可以回到自己的土地上。” “你这家伙……你真的打算夺取这个国家吗。” “是我的国家，拉蒂亚。” 拉蒂亚咬紧自己的下唇，她的士兵太少，克莉丝的兽族士兵和风之国的援军加起来有好几万。莲见到气氛变得如此剑拔弩张终于也忍耐不住，走上前来。 “停下来吧，好不容易才获得和平，你们现在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争吵。” “莲先生，我和克莉丝之间自然不该有争吵，因为我是合法的王位继承人！我从小作为储君被培养成人，我一心只为了奉献给祖国，现在不是别人，而是我的妹妹挡在面前宣布自己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你能够明白这种感觉吗。” “我……不能。”莲没做过国王，也不觉得自己有那样的才能。没错，克莉丝适合成为一个领袖，大家都愿意追随她，她美丽又可爱……还很坚强。但是国王需要的不是这些，不止是这些……国王要学会区分朋友和臣下，在自己所爱之人和必须要承担的责任之间做出抉择。哪怕那会让他们后悔终身，但是只要那能够给大多数人民带来福祉的话她就必须那么做，这是国王的痛苦，也是必定要接受的事情。眼前的少女真的能做得好吗？ 莲看着她苗条的身姿，法米站在她的身旁，单单如此少女就感觉勇气倍增。 “我不会参与这场争斗。”莲说，“你们之间或许必须要做个了断，但是我无权干涉……这个世界已经苦于战争太久了，南边的帝国皇帝一直努力将自己的国家控制在战争之外，所以你们才会得到她的支持，东方的亚莎公爵也已经在会议上表现过自己中立立场，他们的消极态度或许在你们看来是软弱……但在我看来这才是国家领导者该做的事，无论如何都要将自己的人民放在第一位。” 说完，莲提起自己的剑，扇动魔神翼变化为翅膀飞上天空。 还有个人在等他，莲想，我答应了如果结束战争就去见她。 这段时间的战斗实在是太累了，是时候休息了。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终章.决裂——2 莲离开了，马凯和阿黛尔也一脸无聊，他们对于姐妹的王位之争似乎毫无兴趣。 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他们似乎没有立刻离开…… 拉蒂亚那边的贵族派们上前和克莉丝特理论，尤利塞斯·卢修斯·福卡德大人风度翩翩，他竭力劝说炎之女王这王位不属于她，要是不放弃的话在道义上也会位于劣势。 相比他弗拉德里克大人就没那么客气了，这个家伙以墙头草闻名于世，谁知道他居然在战争活到最后，大概他们自己人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但是克莉丝这边菲尔米娜也帮着反驳，阿尔维斯……不，在这些历史悠久的家族面前下等贵族的孩子说话根本没有分量，和他们理论毫无优势。 菲尔米娜也不想继续听了，克莉丝特殿下还有拉蒂亚殿下都是值得尊敬的战士，没人希望她们会打成一团，有那么一瞬菲尔米娜甚至想要说自己带着兽族战士们离开好了。可到了现在还有退路吗？大家都离开了家乡跟随炎之女王，泽洛蒂亚已死，带这么一大帮人回去还能有安身立命之处吗？毕竟在帕提亚的同胞面前，自己和泽洛蒂亚不知谁才是叛徒。 默默听着姐妹之间的争吵，她们越吵越激烈，完全不像是同为刚打倒魔王的人类战士。 “我在森林中看到了那魔王的巨大身体，谁都没否认你在魔王战争中的贡献！但你觉得自己适合成为国王吗？我可不是为了有趣才要当王的，这个国家应该浴火重生，只有我能做到。我，拉蒂亚·涅芙·梅斯菲尔德！” “姐姐！你一直都是这样！擅自否定我，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好呢，我也有自己必须要承诺的事情啊。你让我放弃这些，我的立场又该置于何处！对你而言我的事情都可以撂在一边，所以和父王母后擅自决定我的婚事！又处处为难我！” 拉蒂亚咬着牙，审视着克莉丝的精致脸庞，但是……她一点也不觉得可爱了。“看来我们是白费唇舌，按照法律我是储君，加涅特的女王。你要是再挡在面前我就必须要再次开战了。” 克莉丝无法抑制自己的怒火，“开战好了，我们的人能够将你们团团包围好几圈。” “你敢威胁我？你的亲生姐姐！” “姐姐，我是在给你个机会……你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和责任便来提无理要求，你让我怎么答应？”克莉丝说，“还是消停些吧，帮我一起重建这个国家。” 克莉丝递过自己的手，结果被姐姐一把扫开。 “别废话了，说句明白话吧，你怎么样才愿意把罗德库洛赛因特还给我。” 看到拉蒂亚如此绝情克莉丝也冷下脸来。 “除非等我死了后。” “那好……”圣剑女王拔出自己的长剑，克莉丝的兽族护卫们，法米也一同拔出剑来。 这时拉蒂亚才注意到这个少年，她的眼神中的蔑视更加深刻。 拉蒂亚只把自己的剑刃指着克莉丝，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看上去不是要开战。 “克莉丝，我看着你出生，那时我才五岁……那小婴儿又白又小，很漂亮，刚出生就长着银白的头发和红宝石一般的眼睛，父母都很喜欢你，我也很开心。” “……” “后来你成长了，变成一个傲慢可爱的小姑娘……知道吗，我最讨厌这种贵族大小姐，没有丝毫责任感和担当，仅仅因为觉得自己是女人便只知索求，和贵妇人攀比衣装，我一辈子也不会那样。” “……”克莉丝攥紧手心，她想听姐姐说完。 “再后来你也知道，战争爆发了……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无力，知道父亲变成恶魔之后我为了国家的愿望甚至超过了父女之情。我当时就想要杀死那个用着父亲外貌招摇撞骗的家伙，谁知道差距太远最后我只能仓皇逃窜。这些年你已经变得坚强了……我很开心，父王和母后想必也会感到高兴吧。” 克莉丝叹了一口气，然后也拔出自己的两把幻神之刃，“谢谢你，姐姐大人。” 她越过姐姐的肩头看向后面的那些贵族和从南方帝国借来的士兵们。 “在明天晚上之前我希望你们全员撤出琥珀河沿岸，琥珀河西南边的土地，从这里过去大概要两个多月，那是属于你的。我会赐予你戴雅蒙特的名字，这是母亲的宝石名。” “我拒绝你的封赏……从明天开始你就是我的敌人，反叛者克莉丝特。” “那么，随时欢迎你投降。” “永远不会。” 说完拉蒂亚收起剑，克莉丝也做了同样的动作，两姐妹最后闹得不欢而散，拉蒂亚骑上马带着她的骑士们绝尘而去。 “陛下，我们什么时候发动进攻呢？”跑了一百拉尔左右的时候弗拉德里克大人问道。 “克莉丝虽然名不正言不顺，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人多势众。” “勇者还在身旁。”新莱尔巴尔公爵也说。 “不……勇者不会帮她了。”拉蒂亚肯定，“刚才那孩子和他的妹妹，站在旁边一句话也没说。” 众人不理解拉蒂亚的意思，但圣剑女王相信，勇者既然有着人类最高贵的品行的话自然不会支持内战的。哪怕对方是自己的未婚妻…… “那么陛下，我们现在该去哪？虽然克莉丝特殿下的封赏一定要拒绝，但是琥珀河西南方沿岸确实是块好地方，气候温和是一片大平原，魔物和自然灾害也很少，那里本来属于您的的叔母。”尤利塞斯大人建议道。 “菲茨杰拉德伯爵夫人。”拉蒂亚默默念叨，是个善于伪装自己的贵妇人，传言她害死了叔叔成了女伯爵。我住在那里也名正言顺……而且作为发展的据点，拉蒂亚摇了摇头。 “不，我们不去那。” “那该去哪？” “我们要获得教廷的支持，要让克莉丝的篡夺罪行告于全大陆的人民。我们去炎须城，那是西格洛大人拼死奋战的地方。” “什么！您真的打算去那吗？就算龙王已经逝去，但狂龙山脉依然是魔物的聚集地。”弗拉德里克大人抱怨个不停。 “既然如此，你可以现在就去投降克莉丝。” 说到这他又沉默了，然后才结结巴巴地回答，“不……我绝无此意，陛下……加涅特怎么也不该是兽族该居住的地方。” “那么就和我一同奋斗吧，不管要多久！即使拼上一生，我也要取回王位。” “我们会与您相伴！女王陛下。” “女王陛下！” 他们停下马来，声音回响在森林中，即使远处的克莉丝也听得一清二楚。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终章.决裂——3 道路通往森林，这样说也许太过于笼统。因为在琥珀河沿岸几乎都是森林，这里的入口处如同古代遗迹，不时能看到几座小山，绕过这些弯便能再次见到琥珀河。沿着河走就不会迷路，上千年来琥珀河哺育着这片土地的子民，无论谁是君主，莲飞在天空之中俯视着地面，树林阻碍了他的视线，但是对于那么一大片兽人来说自然无法在涅芙拉的真民面前做到完美隐藏。只要维妲不要乱发脾气把他们都冻成冰块便好。 从已经坍塌的阿格特要塞一直到森林往南，几乎每隔一百弗拉就能看到一片村庄，那里已经罕无人烟，或许有一些山贼和强盗住在里面。若在西面的平原地还好，到了葱郁的森林深处往往连路都找不到，多少旅人迷失在黑森林中失去方向最终死在魔物的爪牙下。对于几乎毁灭的王国来说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克莉丝与拉蒂亚之间确实不适合继续进行战争。可说真的，谁又能够先退一步呢？无论是从立场还是各自要担负的责任而言这对姐妹都不可能和平共处。克莉丝在之前许下了太多的承诺，对兽族，对阿尔维斯，马凯……还有她在旅途中认识的朋友，拉蒂亚也是啊，他们的战斗无疑对自己都是一个冲击。算了，那都不关自己的事了。 莲飞了好一会才从下方的森林中看到营地，在圆环状的寨子外面装饰着新鲜的木质尖刺，那是旁边刚刚砍下的橡木。只有兽人会把自己的家武装得严严实实的，他们一生只为战斗和繁殖。莲从天空降下来，地上的兽人们立刻举起长矛相迎，他站在原地，“克尔吉加尔是你们的首领吧，还是说现在是维妲呢？不管是谁，你们去通知他们，战争结束了，魔王已被打败。”那些顶着野猪头的战士们面面相觑，他们不敢肯定莲说的是不是实话，可若是真的这可是大事一件，克尔吉加尔离开魔王麾下之后这些可怜魔族依然不可能为人类所包容，他们终究要找到自己的容身之处。 青年忍耐着这些指着他的长矛等待了大概一刻左右，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踩在泥土上仍能感受到其轻盈，单单凭着这一点莲就已经弄清楚了她的身份。 “莲！”女孩子大声呼唤，看到兽人们拿着武器指着青年立刻皱起眉毛，她的头发变为银白浑身缠绕着冻气，兽人们见势连忙收起自己的长矛，他们在这个女孩反复无常的性格之中已经明白了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惹她生气。莲露出苦笑正面迎了上去抱住女孩。“久等了，维妲。” “啊……嗯。”银发恢复成为红色，连同她的脸颊也一同染上绯红，她也张开自己的双手回抱青年，“太，太好了……呜呜，维妲差点以为你回不来了呢……” “我们不是约好了吗~”抚摸着少女柔软的长发，她的泪水沾到自己的胸口，现在就让她好好哭出声来吧，维妲作为精灵的宿主也一直接受战斗的命运，精灵是不会因为寿命结束而死亡的。他们还会相伴很久吧，莲觉得这样也不错，因为接下来无论是战争还是权力争斗自己都发誓不再参与。 在地球世界的自己已经死了。所以他再也不是过去的那个一无是处的男人，莲·阿尔卡德将成为他永恒的身份，他现在已经释怀，对于克莉丝她们来说战乱不过持续了两年多，然而莲在三年前便从魔界觉醒过来，他和亚利克希亚曾经一同管理魔界。回想到这里青年再次抱紧维妲，“果然我不擅长统治……” “嗯？你在说什么呢，莲……”维妲抬起她的红色脑袋抬头询问。 回答的却是另外一个脚步声，这次明显更加沉重，每一步在青年听起来都如同雷鸣。 “咕……既然魔王已经被打败，我们要寻找新的安居之处了。魔界看起来已经无法归还，说实话吾等也不愿意重新回到那块贫瘠的地方。”兽人们的大酋长站在青年和少女的身后，“打扰你们真是不好意思，但阿尔卡德你说的属实的话，我想很快人类战士就会追杀过来。” 莲点了点头，“不错，克莉丝和拉蒂亚很难达成和解，她们之间想必还有战争。但那不再关我们事……” “哦，是吗？”兽人厚重的嗓音甚至掩盖住他的笑声，“我倒觉得这是个好时机……” “你若再打算挑起争斗便是我的敌人！”这明确的威胁带着十足杀气，克尔吉加尔瞬间感受到这个体型纤瘦的年轻人的存在和能量百倍于自己。 “我明白了……但吾等需要一片能够安身的地方，否则战斗也无法停止。” 莲再次点头，“我知道这么一个地方，原本妖精们居住的圣地艾琳，据说他们现在已经全部逝去，加涅特的公主当时是这么说的。” “那想必是个好地方……可惜没有女人。” “你们可以期待有迷路的旅行者咯，而且你们当中不还是跟着几位魅魔吗？”他开玩笑道，作为曾经的代理魔王他倒希望这群家伙的数量不要增加得太快，不然艾琳很快就没法居住。“总之我也会一同前去，你们现在开始伐木造船吧。” 兽人的王没有回应，他转身开始以恶魔语命令自己的手下。大家各自操起板斧立刻工作，这种效率让莲惊叹，人类要能够接受兽人的话他们的修复和建造工作想必也能进行得更加顺利，但是连帕提亚的兽族拉蒂亚尚且难以接受，更何况是这些长着野猪头的异种了。这个世界只要依然被人类统治就不会让他们真正立足，他能够逃离尘世一百年，三百年，或许五百年，一千年吧。总有一天他们仍然要面对自己的命运。 和魔王的战斗已经结束，但是和神的却仍在继续，并且没有停止之时。 莲的视线便再次回到维妲身上。 “你愿意跟我前去吗？维妲。” “当然，只要是莲愿意去的地方我都会追随着，只是这些兽人们真的碍事……又弱小，又难看……” “可你依然还和他们和平相处了不是吗？” “虽然是这样没错。” “在战争中力量能够决定一切，到了战争结束之时大家便各司其职，兽人们也有兽人们的存在理由。我们不能放着他们不管。”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维妲也尝试着去帮他们好了。嗯！对了，有一件事维妲想要和你说，莲……”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少女这么扭扭捏捏的样子，她仿佛从来都把强大挂在嘴边，完全没有流露出作为女孩的羞赧，真是稀奇。 “什么？”莲问道。 维妲别过头不好意思立刻说出口，但是最终她还是鼓起勇气来，“嗯……就是，就是……”她红透了脸贴到青年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莲露出爽朗的笑容回答道，“我答应你。” 兽人们的工作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棵棵巨大的橡木被砍倒，顺着河流流到下游沿岸，然后在西方的入海口建造成简单结实的木船。这个工程他们用了好几个月时间，莲不清楚人类世界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也不再想问世事，在路上见到幸存的人类之时他们看到兽人往往扭头就跑，这时吸血鬼贵公子都会追上去露出笑容并且递上一些果子。大家渐渐也有了原来兽人也能够友好来往的想法，不管怎么说……没有追兵前来真是太好，克莉丝大概也默许了吧，他向外放出声音说他们很快就会离开加涅特，至于去哪跟谁也没说。 之后他们去往艾琳，从此莲和维妲真正销声匿迹，隐居在美丽的艾琳。 陪伴在青年身边的是少女欢乐的笑声。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终章.决裂——4 “工程太多，如果同时进行的话毫无疑问我们的经费不够。” 菲尔米娜敲着算盘，这东西是前两天吉尔克恩的商人们带来的，听闻克莉丝女王击败了魔王的事情之后他们纷纷道来祝贺，同时也送来了礼物和经济援助的合同。 现在克莉丝所做的就是这些工作，她尽量快速用蘸水笔划过文件，滴下蜡封好刚刚写完的文书交给一旁的临时事务官——法米。 “他们给的还是不够吗？”克莉丝只是随便一问，但菲尔米娜叹了口气，“被摧毁得太彻底，现在无论给多少都不够，我们必须要借钱。” “找谁借？” “吉尔克恩也遭遇了战争，我想吉尔克恩王不一定会借给你，哪怕有着艾莉莎的情分……您可能不知道，他们似乎订婚了。” 克莉丝听到这个消息吃了一惊，一旁的法米也楞了一下，但很快转为微笑，少年并不是很在意了。“这样啊，她能够有自己的归宿了，太好了。” 女王督了一眼恋人反应有些吃醋，“我也不想欠她人情，那么找亚莎大人呢？” “亚莎大人招安了赤鸠和阿纳托利亚的盗贼组织，为了这件事和重建工作想必他自己都不够钱用，现在唯一富有的大概就是南面帝国。”说着菲尔米娜看向法米，她没多说什么。克莉丝也注意到了菲尔米娜的视线。 “我们需要时间，希望姐姐能给我们。”拉蒂亚也在这片土地上，情况应该相差不多。 “拉蒂亚殿下看上去虽然急躁，但我觉得她是个稳扎稳打的人，她在没有获胜的把握之前绝不出兵，毕竟对于加涅特的复兴她也怀有深刻的责任感。” 线人来报说拉蒂亚并没有去克莉丝封赏的菲茨杰拉德领地而是选择了炎须城，那里可是艰苦之地。可有一个好处就是到涅芙拉伊特的距离很近，如果我是她的话一定会选择先寻找教皇让自己名正言顺，然后切断罗德库洛赛因特和帝国的外交。无论如何我们都要绕一大圈才行…… “或许速战速决才是好主意。” “您说的一点不错，要是您愿意我这就去召集战士们。” 克莉丝摆手拒绝，“不必……正如莲先生所说，人类已经苦于战争太久，最起码需要同样的时间休养生息，我要是在这种时候杀了自己的姐姐那就成了真正的不义之人了。” 讨论依旧没有一个很好的结果。克莉丝虽然获得胜利，但是可用之人太少，御前只有菲尔米娜，尽管她精明能干，但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明显力不从心，相反……姐姐那边的大贵族们反而有着治理内政的经验，在人类和人类的战争中反而是她那边比较有优势吗？ 少女抬头望向自己办公室的武器架上挂着的幻神之刃，常人去拿的话那东西就像石头一般沉重。 “比起个人的力量，我现在需要盟友。” “几乎所有残留的加涅特贵族都选择跟从拉蒂亚殿下，他们无法忍受兽族……” “别说了，只要我活着一天，这里就有你们的位置。” “非常感谢你，陛下。” 克莉丝抚着自己的额头，她已经两天没有休息。战争结束之后便立刻开始着手于重建工作，但是规划和经费，甚至各地的难民们听闻战胜魔王的消息之后都来请求援助，无论如何她都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姐姐也是一样的状况吧。” “大贵族们支持着她，战争给阶级几乎重新洗牌，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我明白了……诺艾尔和希尔薇他们要回到赛斯托提亚了，我要通过他们沟通向吉尔克恩王的商路，帕提亚剩下的兽族们。可以的话也和他们通商吧。那里的黄金很多，我们需要黄金。至于帝国，被圣都涅芙拉伊特挡着，而且爱莲若是要支持姐姐，那么我便不能指望她借钱……算了，先从吉尔克恩着手吧，你去找文官们制定具体方案吧。” “明白了，陛下。” “法米。”克莉丝看着少年，“一会儿加冕仪式之后诺艾尔他们就要回去，你帮我把那些信送出去，然后先去找诺艾尔他们吧。我一会就来。” 所谓的加冕仪式甚至没用黄金的冠冕，她找人拿铜做了个简单的款式，也不会太沉重。出席的，非自己册封的贵族只有还未离开红纹石之城的洛兰爵士和阿黛尔。 我不需要那些教士和国王的承认，而且我也没时间等我的斥候绕开拉蒂亚前往涅芙拉伊特发出邀请函，帕特丽夏和姐姐关系甚密，她不会答应的。 “克莉丝……”法米这边没有立刻听从克莉丝的命令，他大概还想说什么，可菲尔米娜中断了他。 “是陛下。法米·克什米尔大人。”菲尔米娜念着他刚被赐予的宝石名纠正法米爵士的言辞，册封仪式非常简单，教堂还是残破的。主教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圣骑士青年。这已经是现在最高规格的待遇。克什米尔那是一种极其珍贵的蓝宝石，现在他只是个骑士，但等有了领地之后克莉丝还会赐予他家族姓氏，但是法米表示自己不需要那些城堡。 于是克莉丝将原本给他的城堡给了阿尔维斯，马凯和阿黛尔。佣兵骑士与第一剑士倒是不知何时关系越来越好，到了8月月底的时候他们居然宣布结婚，至于阿尔维斯，这小子同样要生活在王城。他会读写，倒也能帮上自己的忙。 “没关系，菲尔米娜，法米那么叫没事……” “叫成习惯到了人前就改不掉了。” “嗯……说的也没错，法米，在人前要好好称我为陛下。” “我知道。”少年本来就因为她们的讨论有些不耐烦，现在更是将暴躁表现在脸上。 克莉丝知道他这样下去破绽越来越大，“法米，我给你找了个老师，之后学学读写和政治吧。” “你知道我不擅长这个。” “尽量擅长吧，这样才能帮得上我。” “……我，明白了。”他顿了顿才回答。 “那么你先去找诺艾尔他们吧，我随后就来。” “是的，陛下。”法米带上门离开，他的心情不太好，本以为战争结束就能和克莉丝两个人过上快乐的生活，没想到现在明明就在她身旁可是她似乎一刻钟也挑不出来。可这是为了国家，没有办法……少年压低脑袋，喃喃自语了一句，“国王，也很辛苦啊。”在贫民街嗤之以鼻的话居然有一天从自己的嘴巴里说出来。 “陛下，您对于法米太纵容了。”看着那稍稍有点用力带上的木门，菲尔米娜叹着气。 “因为我爱他。”克莉丝一边读着桌面上的难民报告一边轻描淡写地说着。 “那您是要他当国王吗？” 克莉丝斜了她一眼，“别开这种玩笑，他没这才能。” “成了你的丈夫之后要是没有政治才能会遭到所有人的非议，那时才是最棘手的。” “我们暂时不结婚，所以我才给他找老师了。” “拉蒂亚殿下可不会等那么久……” “你到底想说什么。” 菲尔米娜考虑了好一会，才下定决心说出口，“陛下，女王不是一般女人，你不能赢得战争又建设好国家同时还收获爱情。” “……” “亚伦皇帝的洛兰爵士还没走，我听说皇帝非常迷恋法米爵士。相反，她手下的莱尔斯似乎曾经是您救出来的佣兵呢。佣兵所的人都传言说您当初让他留在皇帝身边，那位女皇的国家现在倒被他和一个商人治理得很好。试着用他换法米，要是成功不仅得到了有经验的御前大臣，我们还可以收获一个盟友，真是一石二鸟。” 啪的一声，克莉丝的笔头断了，碎片弹到菲尔米娜的脸上。 女王没有回复她刚才的提议，仅仅是从座位上站起身。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去送迎诺艾尔他们吧。顺便，还有我的加冕典礼。”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终章.决裂——5 今天的大道看起来有些不同，两边的建筑依然残破，可瓦砾和杂物已经被收拾干净。刚穿过贵族区就看到来来往往的兽族工人们。熙熙攘攘的声音让这个王都再次拥有活力，原本走过广场有着多家铁匠铺和木材店，现在在菲尔米娜的安排下这些地方重新开张。大家来往于其中，正是用人的时候所以搬运货品和定制铁物的工人们越来越多。 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大家也都开始慢慢进入工作状态了。 “做的不错……” “陛下，夸奖看来还要再等一会。”菲尔米娜皱了皱眉看向一边的木工房。 工人他们依旧在说着兽族语，和人类之间难免有着磕磕碰碰。 顺着菲尔米娜的眼神望去，克莉丝看到有个兽族和人类正在争吵，以她半吊子的水平只能听出他们似乎在价格上有所争论。“那是谁的工人？”克莉丝问菲尔米娜。 “抱歉，似乎是我的部族一员。”看到他肩上的徽章兽族少女认了出来，随后她就上前质问。 “sidu vūyēkumakda（出什么事了？）” “ovun v?radi denna mila pera！（人类给出的价格和之前商量好的不对！）”这个工人态度异常激动，绷紧的脸简直像是如临大敌，菲尔米娜摆了摆手便自己上前和那店铺的伙计商谈。过了一会她回来告诉那个兽族。 “ētaru?ayāoba mesēpavasanu ovungēlokkāoba dedenālabādena lesa ava?yatāva sampūr?ayenma ahōsi（你这笨蛋，那个伙计告诉我他们老板愿意免去两成作为优惠。）” 听到这里那兽族顿时不知该如何作答，默默走上前向那人类伙计行礼道歉。 “语言的教育，比起法米，他们的情况更加紧迫。虽然这只是一件小事，要是起了冲突就太糟了。”克莉丝的眉毛又皱了起来，可爱的她不适合这种苦大仇深的表情，可谁都知道现在这个国家依靠她才能运转，没了女王克莉丝特兽族们绝不愿意和人族和平共处，人族也是一样。 “这是一件非常漫长的工作。” “不错，但短期内我们要用一些简单有效的手段。用纸，不……用廉价的木板，刻上一些常用的通用语，旁边注上兽族语翻译。” “相当不错的想法，我会让文官们去做。” “越快越好，否则这座城迟早会因为内乱陷入停滞。”克莉丝表情严肃差点没注意到身后抱着货物视线被遮挡的工人。 菲尔米娜抱住克莉丝的肩膀躲过匆匆跑过去的行人，集市上太闹腾了，他们很多人也没认出女王，尽管她这样显眼的女孩并不多，大概是因为他们真的太忙了吧。 “真怀念。”克莉丝突然说，“以前我在这认识了法米，不……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就像一只饥饿的小狼从身旁掠夺我的钱包，我当时非常愤怒。” “谁知道他现在伴在你的左右，还能让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少女说爱他。” 不知道是爱还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少女让她脸颊绯红。菲尔米娜觉得自己只是实话实说。她们穿过人群，来到广场，这里要有序得多，军官和封赏的贵族们都聚集在此。克莉丝今天的加冕仪式在广场南边的教堂举行，这里保存相对完好。红色为底色，金色的沙拉曼德和火焰图案的纹章已经挂在城中的四处，菲尔米娜曾提议说换一个，克莉丝坚持非这个不用，她是加涅特的正统女王，没必要给人留下心虚的印象。 看到菲尔米娜带着女王来到这里人们纷纷让出道路，兽族们比起人族要虔诚一倍，他们至今依然觉得克莉丝是炎之精灵的化身，数百人纷纷跪下单膝。他们口中念着的是炎之女王和精灵沙拉曼德，勇者诺艾尔站在她的对面。法米和阿尔维斯一众人都还在那里，让她惊讶的是马凯和阿黛尔也在，本以为他们根本不在乎自己了呢。看到马凯也跪下克莉丝觉得自己当时对他的册封真是英明不已。 “陛下，午安。”主教来到前方，他是一个从圣骑士被提拔上来的年轻人，这件事由阿尔维斯操办。没有经过教廷允许擅自提拔主教本身就不合规定，但谁又愿意在知道对方可能成为敌人的时候还让他们渗透进自己内部呢？ 宗教的权力我要自己把握，否则兽族太容易被那些狡猾的家伙们洗脑。不过至少克莉丝特地说了不能让佣兵当主教，本身就名不正言不顺，不能再落人口实。 “午安，主教大人。准备的如何。”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倒是陛下所提出的仪式流程太过于节俭了。以我在涅芙拉伊特的学习，有些是不可省略的。” 他说的一定是指加冕游行的事情，克莉丝不想弄得过于繁杂，她刚刚从办公室出来头晕眼花，难保不会从马上摔下来，还是用走的更快。而且现在她不想浪费任何一个工作日。 “这样就好，我说了算。下午还想处理点工作……晚上还有晚宴，尽管走完流程吧。” “是的……遵从您的吩咐。”这个年轻人金发碧眼，看上去倒是像模像样，他叫什么来着？算了，自己只需要叫他主教大人就足够了。 琥珀河北面的土地已经完全分封，这些“贵族”们甚至连自己的旗帜都还没有，都说培养一个贵族最少也需要百年，自己现在没有这个耐心。拉蒂亚姐姐也不会有的，她凭借着法律和盟友们能够迅速包围自己，我得找到突破口。直到女王走进没有铺红地毯也没有人撒鲜花的教堂中时她依然在想着这点。 他们没有军队也没有人民，这样抵抗不了姐姐大人。 克莉丝没有闲钱养着军队，贵族们必须自己养活自己还能够组织战斗力抵抗才行。 现在他们喧哗，吵闹，为自己的加冕发自内心地高兴，可谁都不能确保之后会怎么样。当女王好难，越过小小的教堂，视线扫过那些石柱和上面简单雕刻的女神像。然后看到祈祷台上放着的崭新盒子以及圣油，克莉丝有些害怕去承担那顶王冠的重量了。 “大家请安静。”这时主教说道，“伴随着女神的意志，魔王被我们的炎之女王和勇者诺艾尔大人打败。这是正义的体现，也是人类顽强斗争的证明。” 尽管他慷慨激昂，可四周的兽族们听不太懂，菲尔米娜使了个颜色，一旁立着的哈卡便站到主教旁边一起传达他的话语了。 “罗德库洛赛因特能够恢复和平，毫无疑问是克莉丝特·卢比艾尔·梅斯菲尔德的领导。涅芙拉的慈悲在上……我将以她的名义将这顶冠冕赐予她！”青年说完从一个崭新的木盒中取出了那顶擦的锃亮的黄铜王冠。 而克莉丝却接过来为自己戴上，主教简单为她在额头抹上圣油随之便退了下去。 虽是事先说好，但自己绝不会屈服于教会和帝国之下，这个动作似乎已经将她的想法传达了出去。兽族们一片欢呼，言语动作相比而言要更加易懂。 “我有想说的话，大家。”克莉丝站直身体，她今天穿的礼服有些太过于朴素。明明还有在妖精之地艾琳被给予的那件，可她不想再让人认为自己是那个可爱的水晶公主，她想当个实干家。 “经历了两年的魔王战争，我们重新将罗德库洛赛因特收复。我尊敬你们每一个人，无论兽族还是人族，你们都是这个世界上最英勇的战士。” 随着欢呼声，有人高声叫道，“女王万岁！” 现在喊这句话还不是时候，她还没说完。 “这场战争太过于严酷，我们经历了一切洗礼！我们遇到了各种各样强悍的敌人，我们失去了父亲，母亲，家人朋友，丈夫，妻子！还有手足兄弟……我们失去了太多，但我们坚强，如同磐石一般坚硬，又像竹子那样柔韧！这样的我们最终活了下来，创造了传奇后活了下来！” 听到女王热血沸腾的演讲，哪怕是经过菲尔米娜的口中他们也能够感受得到。 “喔！”“喔！”“喔！”“喔！”“喔！”“喔！” 呼喊声越来越大，连教堂之外聚集的工人们都听得一清二楚。他们一起用最简单的声音表达自己的情绪，同时喊道，“女王万岁！” 可克莉丝的表情变得越来越阴沉，她举起一只手，等了大概一刻钟所有人才安静下来。他们注视着女王精致的脸庞，看着那忧郁的神情自己都跟着烦恼起来。 克莉丝深吸了一口气，“但是现在有人在否定我们的功绩！有些人应该已经明白我在说什么了，你们能够容忍这种人么！” “不行！”不知道是谁大喊着，撕扯着喉咙一般咆哮出来。 “当然不！”她重复道，“所以我们在此重新建立罗德库洛赛因特，建立我们的加涅特，炎之国！重新建立起自己的家园。但我的姐姐拉蒂亚她甚至无视各位的功绩，她看不起非贵族，非人族的你们，你们觉得该怎么办？” 面对这个诱导性的问题，一旁的诺艾尔皱了皱眉，阿黛尔和马凯的表情也显得有些冰冷。经过菲尔米娜的翻译，兽族战士们纷纷摆出了自己最愤怒的神情。 “?yava maranna（杀了她！）” “?yava maranna（杀了她！）” “?yava maranna（杀了她！）” 没错，杀了她。 姐姐的存在，已经成为我最大的阻碍了。不除掉她教会不会承认我们，吉尔克恩也会一直保持中立，证据就是自己的加冕仪式他们居然都不来。亚莎大人也是……你真的已经忘记我们曾是站在同一战线的战友了吗？ 直到仪式结束，人们散去，克莉丝依然心想道。 晚宴在王城举行，人数是五十，喝的是酒糟……吃的也很少。 现在没钱办大型宴会，就连这场地都破破烂烂的没个样子。 慢慢来吧，克莉丝安慰自己。时间紧迫，但也不算少，姐姐她聚集军队养活军队，还有补给等等，即使帝国插手那也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和人类的战争往往会持续更久。 这时苏菲她的弟弟来到面前说，“陛下，恭喜您成为新的加涅特王。”阿尔维斯和他的傻女友吉梅娜一起出席，克莉丝不介意这点。阿尔维斯将成为自己的另外一名护卫，他能够拿起幻神之剑。 “也恭喜你咯，真不去其他地方住吗？” “我要保护您的安全……而且，那是苏菲姐姐曾经视之为荣耀的事情。” “那么就辛苦你咯，阿尔维斯。” 大厅另外一边端起酒杯的马凯看着这一幕笑了笑，却正好被克莉丝督见。 这家伙……女王正好想要问问他点事，当她走近询问的时候，原本站在马凯身边的阿黛尔灵巧地转身回避然后和其他的人搭话了。 算了，她在不在也无所谓。 “你觉得我今天说得太过了吗？”女王直接问他，对这个家伙倒没必要隐瞒什么，直来直往就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马凯耸了耸肩，“我只是个佣兵而已。” “现在你是骑士，还是我所封赏的伯爵。”克莉丝强硬地说。 “陛下……”他喝了一口酒，“您现在这么做自然不合适，因为会有人把这消息传达给拉蒂亚殿下，她还会告诉教廷你这不合法理的加冕，到时便越来越被动。” “但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教廷就会承认我了吗？” “当然不会，所以您并没有做错。只是会失去一些朋友……”马凯看向勇者和他的妹妹，他们坐立不安，比起在战争的时候更加不安定。 “诺艾尔。”克莉丝离开马凯走到他们身边。 “克莉丝……”金发勇者念着她的名字，但是态度和之前完全不同，他想了半天才从口中蹦出一句话来。“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 “真的不考虑留在这吗？罗德库洛赛因特的大门一直为你们敞开。” “还是算了吧。”希尔薇叹了口气，她想了想之后还是露出笑容，已经不想和克莉丝吵架了。“我们要回到自己的家乡。明天一早就走……” “这么着急吗。”她知道他们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之前就已经问过了好几次了。 诺艾尔点点头，“嗯，那里还需要我们。赛斯托提亚还有着我们的子民，虽然不多了，但是他们正从东面和南方回来。你不必为我们送行了。” “这……”这是无情吗，还是在为自己的工作担心呢。 “克莉丝，现在不是花时间在我身上的时候了吧。”诺艾尔的话坚决不容置疑。 听到这话女王大吃一惊。诺艾尔一直以来的优柔寡断形象立刻粉碎。 他真的变了，变得成熟了，不会再轻易被人利用，不会被我这样的坏女孩操纵……太好了。希尔薇会陪在他的身边，不管这种关系是否正常，那都不该是自己去关心的了。 “我明白了。谢谢你，诺艾尔……一直以来都是。” “别，别这么说……这么说也许要被人笑话吧，但我真的是为了人类才去打倒魔王的。”少年的衍生清澈透亮，如同海水一般湛蓝。 “我相信，你这样就好了，诺艾尔……下次见面要请我喝你们那的葡萄酒哦。” “一定。你也……” “嗯？” “不，没什么。保重吧，克莉丝。希望你最终能够收获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卷十二 掷骰吧，勇者们 终章.决裂——6 和每个人都说话是一件非常累的工作，可她必须要尽量去做。已经快到了夏季的末尾，寒冬将至的时候一切会更加忙碌，若是不做好防范工作饥荒必定会爆发。要让子民赶上秋季的收割机会，为此，兽族们也必须要尽一份力。他们一直在草原上过着放牧生活，如今要让他们学会农耕真是一件难事，为此，克莉丝打算再设一个专门的农业部门，以人类为主导推进，可他们能做的好吗？克莉丝不确定，不过都走到这一步了，必须要尽一切方法去做。 简陋的宴会到天空变成深黑色时便停止，长着兽耳的女仆们收拾起餐具和桌面。她们工作非常卖力，这座之前还进行过战斗的宴会厅被铺上各色的装饰和毯子，稍微恢复了一点过去的风貌。女仆们的打扮也是遵从原本的长裙款式，这衣装让克莉丝再次想起苏菲，但她就算想到也不会轻易叹气了。过去的事是没办法追回的……直到最后一个客人离开，克莉丝才揭开窗帘来到露台，她顺脚踢起脚边的一块碎石，结果石子滚到了一位男孩的身旁。 “原来在这里呀？我刚才还想问菲尔米娜你去哪了，为什么不参加宴会？是一直在这里站着吗？” 法米趴在露台的栏杆上看着月亮，像是在深思，他没有直接回答克莉丝的问题，听到问话也只是回头看了看她。“你终于忙完了啊……” 女王听到不太高兴，这话像是指责她，但小狼脸上露出的寂寞又让她不好再多说。 “现在不还有一件事要做吗？”她笑着反问法米。 “什么事？” “陪我喜欢的人。”克莉丝嫣然一笑，她抚过银发的样子让人看了心醉。法米真想一直就这么看下去，她的笑容太过于可爱，但平时却又一直皱着眉。克莉丝已经15岁了，自己则是16岁。法米对于他们还是孩子一事有所自觉。克莉丝做着与她的年龄不符的事情，有时候他真觉得克莉丝像是好几个人的融合，既有少女的那份活泼和羞赧，也有成年人才有的担当和心机。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克莉丝？ 见少年不发话只是沉思，她稍微让自己的身体靠近了他一些。凑到耳边温柔说道，“今天对你有些严格了，真是不好意思。” 说的一定是上午的事情，法米连忙摇头。 “不，确实读写很重要……我也的确想要帮克莉丝的忙。但一直以来我只是个会挥剑的家伙，稍微有点不得要领。” “你不要太心急了，慢慢来就好了。”少年的出身不好，现在突然让他变成彬彬有礼的谋士文臣实在是天方夜谭。她对小狼很宽容，正如克莉丝自己所说，她爱他。 而在法米看来，她温柔的模样让自己心痛，明明克莉丝这些日子几乎从不休息，比起工人们而言她更加疲惫，国王像是一位棋手，他确实没必要在棋盘上走动，但是要做，要想的东西却比他们多太多了。无论少考虑哪一点都是致命的。 法米在当她侍从的时候见过加涅特王凯恩还有拉蒂亚，克莉丝越来越像当时的他们。或许还有些不成熟，但殊途同归，她要将自己的心意埋藏在心底。 “克莉丝……你太累了。” “是啊，太累了。可以的话真想好好休息一阵子。”她并没有理解法米的话。 法米就势问出，“那就休息如何？” “你知道不行。”克莉丝也将体重放到栏杆上，靠在他的身旁，“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职责……吗？” “没错。”她顿了顿说，“工人有工人的职责，贵族有贵族的职责，士兵也有士兵的职责。而我是女王，让他们有条不紊地进行工作，维持国家的安定，解决突发的瘟疫，饥荒，还有敌国威胁，这就是国王的责任。” “这一切都要你来解决？” “虽然大多数是由部下们执行，但是要经过国王过目和判断才可以做具体的计划。否则一切都会变得毫无章法。” 她承担的东西远比我之前想象的要更加沉重，法米之前从未想过打赢了战争这个美丽的少女依旧愁眉不展，他想看到她的笑容。想和她坐在树下一起睡午觉，就像在罗莎镇上那时一样。法米多么想说，你别做女王了，只当我的女人吧。就让拉蒂亚夺走这个国家吧，让她一个人去烦恼，我们自己逍遥自在何必在意他人想法？ “克莉丝，我不明白啊。” “不明白什么？” “你所做的一切，你真的想要承担这些吗？这是你发自内心想做的事情？” 随口问出，却是个难题呢。 对着月光，她思索片刻，站直身体。“确实是我想做的……但我不想承担苦行啊，法米。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心甘情愿接受苦难，但是现实让他们不得不这么做。即使知道自己要受苦还是得义无反顾地向前走，因为这是他们通往梦想的必经之路。” “梦想……” “没错，在两年前的时候我作为炎之国的水晶公主浑浑噩噩，心想自己的命运不过是嫁给哪个大贵族然后过上贵妇人的生活。后来你看到了，我成了流亡公主。” 若非如此我还遇不上你，还没法喜欢上你。我不过是个小贼，若不是偷了你的钱袋绝对无法再来到你的身边。 克莉丝继续说着，“父王他跟我说过，我迟早要成为燎原的火焰。盗贼组织的飞鼠也说过，我能成为女王。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他们的话影响，还是说我的本性就是这样的，我不甘愿被他人所掌握，我要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所以我才要成为女王。” “克莉丝……” “不单单如此，我要让其他人也有机会……我要创造兽族和人类或是其他民族都能生活的，没有歧视的国度。每当这么想的时候我就热血沸腾，这时我就会想道。原来名为克莉丝特的女孩血管乃至心底的每一个角落都流淌着名为火焰的东西。这就是我的梦想……” 法米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但他想，你连考虑自己事情的时间都没有，这真的是你的梦想吗？你很伟大克莉丝，很少有人能够真正有这样的胸怀，你真的适合当王也说不定。 “……” “你怎么不说话？好像一直是我在说呢。”少女噘着嘴有些不高兴，“还在为白天的事情生气吗？心情这么低落。” “不，唉。”他长叹一口气。“克莉丝，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 “什么？你从没说过呢，说说看。”她饶有兴趣地问道。 少年不回答，他看了一下旁边，窗帘内的大厅似乎一个人都没了，兽耳女仆们已经收拾好东西离去。他才用发抖的手抱紧少女的肩膀，注视着她透亮的红色瞳孔。 不妙，心中响起小小的警报，告诉她或许逃跑比较好。“法米？”然而好奇心还有莫名的期待也让她的身体开始颤抖，汗珠顺着光滑的背脊滴下。白皙的肌肤上传来的是男孩子那稍高一点的体温。 他不回答任何话，只是用少女无法挣脱的力量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胸部紧贴在一起，让呼吸也有点费力。 “克莉丝，你还有话没问我吧。” “嗯？”绯红的双靥的温度感染到大脑，让她没法好好思考。 “多关注一点我的事啊。你还没责怪我为什么没立刻从爱莲那回到你身边……” “……” “我真的没和爱莲做任何事，希望你信任我，至始至终我爱着的只有你……能和你一起行走在王国的大道上逛街，能够在湖畔的草地上奔跑，在树荫下午睡，这就是我的梦想！” 说着他再也无法忍耐控制自己的感情，少年捧起少女稚嫩的脸颊，对着她柔软的双唇吻了下去。克莉丝吃了一惊，她并非不乐意，应该说求之不得吧。但这一吻太过于突然，几乎两三秒钟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被吻，法米太笨拙了，她觉得自己的牙齿被撞得有点痛，但是现在当然不适合说这些，她双手环上少年的脖子然后缓缓阖上自己的眼睛。 和少年之间存在着身高差，于是她还踮起脚尖了。 这也是我的梦想吧。 天空中双月又快要到了合成一个的时候，再次回到那个时候…… 一滴泪珠流下落到地板上。 阖上眼睛之时仿佛总是能够看到过去的画面。 但是…… “法米，我现在只有你了。我连自己的姐姐都背叛了……” “我知道。” 他不想笨拙地去学那些剧目里的男主角去说一些华丽而虚伪的情话，他只会更用力抱紧克莉丝，哪怕这个行为让女孩觉得有些痛，再次吻起她的柔软樱唇。 克莉丝尽量回应着他，想让他高兴，也让自己紧贴着少年的身体，亲吻他的耳朵，用自己最甜美的声音说道。 “要一直陪在身边哦，我的小狼。” 《克莉丝的炎之信仰》结局1：我的小狼。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465.吟游诗人——1 一周之末，佣兵们聚集在这里，平时他们就喜欢围在一起形成团体，但是到了休息日大家要更加放松。魔王战争已经结束四年，这时间不长也不短，和加涅特不同，吉尔克恩没有战乱和土地纷争，若是拉普斯陛下希望的话那帕提亚的兽族之地也能轻易收入囊中，但他没有那么做。 有四五个佣兵围在桌前，他们的面前放着啤酒和一些烤肉，格兰港的佣兵大家平时都吃海鲜，只是因为便宜，阿拉斯特牛肉对他们来说是一周一次的褒奖。 “一直不明白，既然魔王战争都结束这么久，为何那对姐妹不来一次和谈呢？” 汉斯这家伙在战场上就只会轮着一柄沉重的战锤，没想到他对于局势的了解也是如此肤浅直接。对于佣兵汉斯的话，詹姆和谢尔菲都有自己的意见。 “你以为她们没有谈过吗？前线的佣兵队长给佣兵所寄了好几次情报，那对姐妹在一开始就已经谈过，然后三年前拉蒂亚公主要反击之时她们又谈了一次。”詹姆这家伙，一如既往地擅长收集些小道消息，汉斯还以为他只是在战斗时擅长侦查工作。 “那么为什么没谈成？”谢尔菲问。 詹姆听到询问突然来了兴致，他很享受把自己知道的小秘密像讲故事一样说出来的感觉。 “第一次就不说了，她们各自坚持自己是女王。第二次就有意思了，你知道吗？那个被称为水晶公主的克莉丝特。去年她突然将自己关在王宫闭门不出，谁都不肯见，很多人怀疑这中间的军务都由她的首相菲尔米娜代劳。” “别卖关子了。”谢尔菲对好友的这种个性有点不耐烦。“说重点。” “喂喂，接下来的事情你们绝对想不到，第二次商谈时据说两边都做了让步，将南边的土地都赐予拉蒂亚，并且允许她保留国王的名号。” “也就是说一国变成两国咯。”汉斯猜，随后他又嗤笑了一声，“管他呢，要是她们不打战我们都没钱赚，拉蒂亚公主有着帝国女皇撑腰，给我们的价钱是克莉丝特公主的三倍。” “不不不，这还不是关键，本来拉蒂亚是要同意的。你没去过罗德库洛赛因特可能不知道，那个城市在战争中遭遇毁灭性的破坏，但是现在重建的意外地快，克莉丝怕是已经将全部的钱放在建设上已经无力支撑军队。作为姐姐似乎她也不打算赶尽杀绝，只是提出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两人一起问他。 詹姆的兴致上升到最高潮，“要见克莉丝一面，随后见了……谈判就破裂了。有人说，因为拉蒂亚见到她的妹妹生了个杂种的孩子！” “什么？” “你们懂了吧，这完全都对的上了吧，最初的那一年间不露面，露面之时身边就多了个孩子，要不是拉蒂亚公主将这件事说出，想必谁都不知道。” “怀孕时是十五岁，不愧是水晶公主，真是天生的淫坯子。”谢尔菲刻薄地说道，他回了个头才注意到此时周围已经站了好几个佣兵，他们对于加涅特的白银姐妹兴致勃勃，很多人甚至还妄想哪一边获胜之后另一边的公主能够成为他们的玩物。 “我听说那是兽族的孩子，兽族的那话儿长得和马一样长，水晶公主对此乐此不疲。” 众人听到某个佣兵的发言纷纷笑了出来，整个佣兵所的气氛立刻就被点燃，还有一些下流的吟游诗人当场作曲，取名《马胯下的银白公主》，大家听到这些更加欢乐了。佣兵所的女仆早已习惯这些，这种时候她就会机灵一些，精虫上脑的佣兵们很可能就着气氛对自己上下其手，她的应对方法是灵巧躲过然后把最近的娼馆介绍给这些人。 但也有人不懂看气氛，一个女孩此时站在众人身后……她的手中抱着把鲁特琴，手指压在琴弦上弹出非常刺耳的音乐。大多数佣兵都受不了这股噪音纷纷回过头来，下流的吟游诗人气的眉毛都歪了，他甩开自己的琴来到女孩面前。她戴着斗篷，看上去瘦弱，黑曜石般闪闪发光的头发被灯光照亮之时才让人注意到其颜色发紫，她到底是哪里的人？ 被破坏了演奏的吟游诗人可不在乎这些，他还指望那一曲结束之后能够得到几个银币的打赏，谁知道这个小姑娘竟敢来打扰。 “你他妈的是谁？”流氓吟游诗人来势汹汹，对着一个女孩举起拳头。 “……”少女无声，只是再动了一下琴弦，随后吟游诗人便挨了重重一拳，滚了好几圈才撞到柜台停了下来。 这不是因为琴声的嘈杂也不是因为少女抡起了她的爱琴，而是某个壮汉在琴声响起的同时举起拳头揍飞了那个流氓。 大家的视线集中在某个人身上，那个动手打了吟游诗人的家伙。 动手的正是刚才引起话题的汉斯，动完手这大个子佣兵惊讶地盯着自己的拳头，他刚才毫无要打吟游诗人的意思，怎么就突然揍了他呢？那一瞬间仿佛意识不属于自己。 “你做了什么？”汉斯问。 “只是做了真正的吟游诗人，该做的。” 说完少女掀开自己的斗篷和兜帽，闭上眼轻甩脑袋，那偏紫色的长发完全散落开来。她睫毛纤长，五官精美犹如雕刻，身材比例堪称完美，丰硕的乳房和收紧的小腹，浑圆的臀部吸人眼球。她穿得也是极为奇怪。那是一身说不出保守还是暴露的服装，上衣完全遮住身体，但是却紧贴着身形，到了大腿之处就分开叉来，将纤长但有着肉感的大腿完全露了出来。 摄人心魄的美貌顿时让他们鸦雀无声，聆听起她的长靴敲击地板的声音。 “明明是男人却像长舌妇，在一个女孩背后议论她，拿她作下流配菜，你们可真是英雄好汉呢。”那女孩尖锐的言辞戳中佣兵们的要害，他们握紧拳头。 此时观察已久的佣兵所女仆急忙站了出来。 “各位！这孩子是我认识的，她什么都不懂！你们不要激动，在佣兵所动手或者侵犯女孩是要被取消佣兵身份的！明天你们就要加入拉蒂亚殿下的队伍，她准备了足够的黄金，但是只要被认可的佣兵！” 众人听罢，悻悻离开，反正最终也就一个流氓吟游诗人挨了揍。 金钱对于他们来说吸引力要更大一些。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466.吟游诗人——2 “你到底在想什么？” 在营业结束之后，佣兵所的女仆将女吟游诗人拉进柜台之后的房间，她厉声问道。 这个房间简单而整洁，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张床，她坐下之后那少女还是保持站姿，直到女仆小姐说请她坐下位置。 “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少女抚平自己的裙子坐下回答。 她的一举一动都太过于优美，散发着诱惑的气息，就连同性的自己看到都忍不住将视线聚焦在她的大腿上。“好吧，就算你是对的，但面对那么多佣兵，别以为玩玩小伎俩就能够全身而退。你这样漂亮的姑娘走在外面要小心，别以为现在是和平时代了，杀人劫掠还有强奸可一点都没减少。” 那个少女点了点头，“抱歉，的确是我想的不够充分，谢谢你。”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我只记得一个发音但是不会写了，露莉，请这么叫我。”她回答的同时行了一个完美的礼，手脚配合得恰到好处，展现出曼妙身姿的魅力，这个人简直如同美神下凡，她的美丽不仅仅是外貌，还有仪态，声音以及声调中显露出的温和，女仆想道。 “那么，露莉。你来到这里是想做什么呢，只是想当个吟游诗人的话我建议你不要多管闲事，而且你这样的女孩应该穿的更保守些才不会被坏男人盯上。” “不行。”她立刻回答，“我不能接受那些庸俗的衣服，我一定要穿自己的这身。” “真是……不懂事。你非要吃点苦头才明白吗？你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么……” “我不记得我的身份了，这也是我旅行的缘由。”露莉回答。 女仆小姐掩面，“真是见鬼，在这个时候碰到你这种麻烦女孩。那么你是为了寻找记忆踩踏上旅程的咯？” “倒也不完全是，印象中我有个不得不去的地方。在加涅特……” “加涅特可是整个西境，而且现在拉蒂亚公主和克莉丝特公主正在打仗，拉蒂亚公主势头正猛，我觉得她要赢了，这种时候你一个姑娘家去完全是找不自在。” “你放心，这些事我还是了解的……”露莉抱紧胸前的鲁特琴，“但真的不去不行，一股强烈的意志催促着我尽快。” “所以呢，你还是没回答你来这做什么。” 露莉顿了顿，咽下一口唾沫，这个举动让她脸上发红，大概是觉得刚才的自己失礼了吧。“我需要一位佣兵保护我，强大的佣兵，而且必须守信用！不能对我有想法。” 条件真多，果然是千金大小姐。 “只要你付得起钱。”谈到工作，女仆立刻转变了自己刚才的心态，既然是工作上的请求，那就要按规矩来。 “我应该是挺有钱的。”说着她从背后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放到桌上，女仆发蒙，她小心翼翼地打开袋子，发现里面尽是金币。她随之大惊失色，差点没有坐稳摔倒在地。 “这已经不是挺有钱的程度了！这是卡斯利……帝国的货币，似乎还是旧版，但是黄金货真价实。若是融了能够铸成好几块1000古拉尔的金锭，至少值1万艾普莉。” 露莉其实想说她的财富远远不止这些，但是看到女仆小姐如此惊讶她便将这话吞回肚子里，再次回到刚才的话题。“现在，我可以雇佣佣兵了吗？” “我会帮你找最好的，他守信，诚实，实力也是最强。” “他的名字是？” “只有个外号——金瞳黑狼。” 快到秋天了，是第四个年头，已经可以被称为是青年的他长得高大英俊，身体结实强壮，他将抬起的圆木放到码头的指定位置。平时要两个人才能完成的工作他一个人就能做，码头是格兰港最重要的地方，海风徐徐吹来，将一旁的帆布吹入水中。 “喂，小狼……帮我拣一下。”水手这么向他说道。 青年立刻举起旁边的船用长杆将帆布够了回来。 “谢谢你啊。” “举手之劳。”他面无表情，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是时候回去了。 而后面的水手们还在尝试和他搭话。 “黑狼！你身手这么好又年轻，为何不去参加加涅特的战争呢，拉蒂亚给的金币抵得上你几年扛木头的工钱了。” “没兴趣。”他简短答道。 有人见他这副态度心生不快，便挑衅说，“我看你是不敢吧，天天带着一把剑但从来不砍点什么。”的确，青年的腰间挂着一把同样漆黑的剑，谁也没见过他把那东西拔出鞘过。“你这胆小鬼，空长一身力气。”那个挑衅的水手一边嘲笑着他一边扔着小石子，他只是躲开，转过身迎风任凭黑发在风中被吹乱，丝毫没有要还手的意思。 “果然就是胆小鬼！喂，你不找个女人吗？还是说你连那种事的勇气都没呢，软蛋？”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巨响，滔天巨浪掀起，还未等背后的水手们惨叫青年就已经冲上去将那三个人抛到身后，有一个被卷入海水中，但是小狼毫不犹豫地跳入海中，码头处水并不深，他依旧是抓住了下沉水手的衬衫，然后向上漂浮。那水手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往岸上爬。 那几个人甚至都来不及道歉或者道谢，也许他们两者都需要做，但现在显然是没那个时间。 引发这一切的凶手是一只怪物。长着柔软而又巨大的身躯，能高过两层楼，多个触角同时还有着一张深渊巨口。 法米认得，这是克拉肯。但是很少出现在浅海，天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快一点！你们都快点跑！”青年的手搭在腰间的剑上，在巨兽挥动它的触手之时青年的手腕随之晃动。大家只看到一阵紫光划过，犹如平直穿过横向空间的闪电。 随着“铛”的一声，青年将剑收回鞘中，那巨大的魔物已经断成两截，蓝色的血液溢了出来，染遍整片近海。看样子或许好几天都不会散去，真是让人倒胃口。 站在远处的女孩看了这一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将自己刚刚弹奏的鲁特琴背回背后。 不知怎么，他似乎特别靠得住。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467.吟游诗人——3 巨大魔物虽然倒下，但是众人还惊魂未定，那东西就算是变成尸体也有着非凡的魄力。 被冲到海里的水手们爬上岸用手抹去脸上的水，他们的身上沾着魔物的蓝血，狼狈不堪。 “港口为何会出现魔物！”“魔王不是死了吗？” “就算魔王死了依然还是存在魔物的，呆瓜。” “可克拉肯这种东西除非是魔王的力量引导，否则不会出现在近海区！” “这件事必须要报告给教会。” 码头上衣服还未干的水手们对此事件众说纷纭，他们已经忘了刚刚打倒这怪物的青年佣兵，也没注意到他早已走远。毕竟格兰港曾经被亚利克希亚侵袭，住民们对于魔王仍然心有余悸。 青年佣兵对此并不关心，魔物也好，魔族也罢……他不觉得魔王会卷土重来，因为青年曾经亲手了解了第一个，再看勇者杀了第二个，这种事只是偶然罢了…… 格兰港虽然并不大，但是街道地势由高到低，和罗德库洛赛因特的直来直去不同，这里沿着地势修了一条条蜿蜒的小道，白色的建筑物群遮挡住居民的视线，若是没有太好的方向感很容易在这座城里迷路。这种地方的小巷子并不安全，但对于青年来说根本无须在意，若是有人在胡同里打劫他相当于主动送上一顿美餐。青年已经变得严谨很多了，比起用剑，现在他更擅长使用自己能够入侵他人意识的能力。 穿过这些小道，将手按在剑上……小心翼翼踏过贫民所聚集的地方，尽量不让垃圾沾到身上。他没有拐错任何一个弯。等回到佣兵所内，今天的女仆依然满脸笑盈盈地接待他。 “准时完成了呢，但比平常要晚一点。”女仆接过码头水手给法米的证明，拿出报酬来。 “出了点小小的意外。”他简短回答，“下次会尽量快些。” 女仆笑了出来，“是吗~话说你原本是加涅特人吧，小狼。” “你不可能不记得。”依旧简短回答，从不说多余的话，这就是他的风格，本来就显得冷酷的黑色直发现在更让人觉得他像是一块漆黑的钢铁，光是靠近就能感受到青年身上散发出的寒意。 “真是一点点都不愿意多说，那么我就不套你的话了。这里有一份工作，雇主是个女子，寻求可靠的佣兵保护，目的地是加涅特。” “不去。”他的话语仿佛根本没有余地。“我跟你说过了，别介绍出远门的工作给我。” “真是奇怪了，阿纳托利亚也很远，你却愿意去……还去了好几次。” “去那我能看我弟弟。” 青年的弟弟住在那座城中，他在四年间已经长成一个漂亮少年，今年他已经14岁，比起以前个性要开朗很多，勤奋努力……在同样是吸血鬼的亚莎公爵手下已经成为一名出色的宫廷巫师，青年佣兵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为他担心了。 “难道你对加涅特就一点点兴趣都没有吗？” “你今天是怎么了，我跟你说过不要多提加涅特的事情，而且和你说过理由……是你当时把我灌醉的时候……”看到女仆如此执着，青年起了疑心。 女仆无奈地耸耸肩，回到柜台擦起杯子，那些杯子并不脏。 “雇主要求最强的佣兵保护，她能付得起钱，而且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我要那么多钱没用……” “如果说对方是个大美女呢。” “没兴趣。” “我懂了，你心里还是想着那个‘女孩’吧。” 听到这话，青年的脸色变得难看，那棕色眼睛变成如同外号一般的金色，可不到一瞬他又变换回来。 “如果你想说的就是这些，那我已经告诉你了，我拒绝。” 说完青年拿起放在柜台上的钱袋推开佣兵所的大门。 女仆耸了耸肩，她环视着酒馆四周，大白天就在喝酒的三流佣兵。想必那位小姐是不会想要这些家伙护卫的…… 看来想要打动那匹小狼，还需要用点其他手段。 她如此想着，给刚才擦过的杯子里注上啤酒。 青年的一天平凡无奇，完成委托，买一点酒和肉，回到自己的住所。他住在城内的一个小杂货铺里，杂货铺老板被他救过所以将里屋借给他。可即使是这样老板和这个青年的交流依然很少，他寡言少语，有几次老板看到他喝醉的模样，一个人低下头，面色阴沉，不发酒疯也不闹事，就是如同一头凶兽让人不敢靠近。以他的本事大可不愁吃穿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尤其在加涅特互相争斗的时期，无论是拉蒂亚还是克莉丝特，她们都许诺在战争中立下军功者可以赐予爵位，若是在和平年代这可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夜色变深，街角有犬吠叫，临近码头的地方依旧人声鼎沸，那是一片夜市……有吃喝玩乐，还有一些女人站在街旁，盯着过往男人送出秋波。 要是露莉也站着不动的话想必也会被人认为是那些女人的一员。即使穿着斗篷依旧能让人注意到洁白大腿和那匹布下的曼妙身姿。露莉不在意男人们投来的视线，她抱着自己的鲁特琴，拨动琴弦，刚才想要把手搭上她肩膀的男人就晕头转向，然后停在她的面前。 “做了这些事的那个男人是谁？” “是金瞳黑狼的佣兵。”那男人老老实实地回答，像是中了咒，只是因为那一声琴弦拨动。 “我是问他的名字。” 听到女主人的问题他犹豫了，内心之中的本能恐惧爬上身体。“法米……不能在他面前提名字，因为他是加涅特的流放者，这是加涅特的兽族们传出来的。” “哦，既然都知道底细你们白天为何还嘲笑他？”露莉在白天时已经目睹了这一切，法米救了他们，也一招杀死了克拉肯。 “因为大家都见他不合群。明明人不坏就始终和大家玩不到一起，让人不爽。” 露莉抚了抚琴，瞪着那汉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你这样才让人不舒服。好了，知道他的住处吗？快带我去……” “是的，女士。”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468.吟游诗人——4 到了更深的夜里，就连码头也变得冷清，杂货店的门被老板锁起来……法米虽然有一把钥匙……可他从不在晚上出门。老板非常喜欢他这点，要不是青年坚持要当佣兵的话他真打算把女儿嫁给他，可法米似乎也没这个意向。 青年躺在自己的稻草床上，闻着空气中书本油墨想起，他早已把房间打扫干净，日日如此……记忆中的“她”非常喜欢干净，然后法米捧起一本书来，借着吸血鬼的夜视能力可以在夜晚读书，四年间的时光让他已经大致可以阅读，当发现些许生词的时候他会选择去图书馆寻找文官学士，这也是他说话最多的时候。 “嗯？”法米阖上书本，察觉到有什么动静经过自己的窗前。那不是猫狗，单从脚步上他就能够听出那有一个人的分量，而且是驻足站了一会才逃开。他不清楚是什么人追到了自己的住处，是佣兵所的女仆吗？不，她不是那种死缠烂打之人，好奇心最终还是让法米走出店打开了门。 一个女孩站在面前，露出柔和的微笑。“晚上好，法米先生。我叫做露莉，既然您开门的话，那就没必要……” 砰。 还没等女孩说完法米就把门带上，然后就听到一阵拍门的声音。 啪啪啪啪…… “法米先生！法米先生，请你听我说完啦，把门打开！” 实在是太吵了，而且一个姑娘在门前大叫要是传出流言可不好。他只好再次把门打开…… “您不知道不听人说话是很失礼的事情吗？在女孩面前男人要有绅士风度才行！” 不耐烦的法米回头又把门打开，女孩哼哼唧唧的，擦干快要掉下来的泪珠。这时法米才仔细看她。紫色的头发下藏着一张不输给克莉丝的精致脸颊，淡蓝色的瞳孔让她在黑夜中显得更加耀眼。先不说女子身着暴露，但是她手中捧着一把鲁特琴，那东西散发着玛娜的气息。 法米立刻警觉了起来。 “把那东西收起来。”他的语气犹如命令，同时双瞳变色。 “好的，放心……我不会对您用这东西的，法米先生。”说着，少女将鲁特琴收回背后。 可青年依旧没有放松警惕，“你从哪听到我的名字的，又来找我做什么，我可不记得自己有叫娼妇来。” 少女听到娼妇一词立刻鼓起脸颊，“我叫做露莉！不是娼妇！我是来寻找你接受我的委托的。” “这件事佣兵所女仆已经和我说过，我拒绝了。现在告诉我，你在哪听到那个名字的。” “你如果邀请我进去坐坐，我倒是可以考虑告诉你~”露莉可爱地笑了。 室内没有灯光，但是因为少女进来他点上了一根蜡烛，杂货店分为两个部分，柜台和店面……书，烛台，器皿还有铁具都是老板所经营的范围，他自己不做东西，经常雇人在外跑商。往里去就是一间小小的房间，法米的卧室。有根腿已经断掉被木块撑起来的桌子还有一张被稻草填着的床，看上去就很不舒服。 法米从外间搬来一把椅子，露莉并紧双腿坐在那上面，将自己的琴小心翼翼靠在墙边。 “现在回答我，谁跟你说那个名字的。” “码头的水手们，不过你不必责怪他们，因为他们听了我的琴声不得不服从命令。”露莉实话实说，指向自己的爱琴。 “什么……”法米看了看那把墙角的鲁特琴，果然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东西散发着强烈的玛娜气息，甚至远超自己身上所蕴含的能量。 “我还可以告诉您一件事，作为雇佣您的诚意。那只巨大的克拉肯也是听了我的琴声才会从深海中跳出……” “你开什么玩笑……而且就算是真的，你为何要做这种事。” 他的声音趋向严厉，一点也不对面前这个娇艳欲滴的少女留情面，谁都知道他的冷酷无情，但没想到那对谁都一样。 “不必担心，法米先生。我可以召唤它前来也可让它回去，那些落水的人们……即便你不出手我也会救他们上来。” “哼，我到底何德何能惹上了这么一个麻烦的女巫？” 露莉本来打算是直接说出口，但那样容易被拒绝……她再次咽下了口水，咬着自己的薄唇。 “法米先生，我在寻找自己的记忆。有种强烈的东西吸引着我前往加涅特，我要去那……想请你保护我。” “一个能随随便便召唤大魔物的女巫无法保护自己吗？”他刻薄地回答。 “这本来不是应该随便使用的能力，但我想不起来。您如果要钱多少我都付得起。” “怕是我花不起，如你所见，我能击败那种魔物……但我宁愿住在这破旧的小屋里，过着一个人的生活。” 露莉深吸了一口气，她做了心理准备，然后才开口，本来她不打算把这些话说出口的，因为那会导致佣兵所的女仆对自己的信任破灭。 “那么您打算就这么呆在这里了吗？放着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这话让房间陷入一片死寂，唯有蜡烛的光忽明忽暗，法米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野兽，金色瞳孔瞪着少女。 “这也是你用那把琴的力量从女仆那得知的么……” “不，是她自己告诉我的。” “该死！”青年猛地踢了一脚桌腿，桌子瞬间散架变成一片残骸。邻居听到这阵响声纷纷开门，响起吱吱呀呀的声音，法米忍着坐回稻草床上。“你现在知道了很多你不该知道的，打算拿这些威胁我吗？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以让你忘记这一切，以为自己是个娼妇，从明天起就可以让你到码头接客，就像你一直都这样活过来一样自然。” “您是一个吸血鬼。” “你知道的事情真多，这也给我今晚不能放你走的理由了。”当初他就是因为这个罪名而被流放到吉尔克恩，到现在依然如此。 “我丝毫没有和您为敌的意思，法米大人。我和您一样……我大概是在寻找着某个重要的人，他就在加涅特。”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469.吟游诗人——5 “你自己都记不清楚的事情我该怎么帮你找？” “可以的，请您相信我……而且……”说着，少女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个大袋子。里面的金属声音清脆沉重，她揭开袋口，黄金的颜色显露出来。 法米倒不是被这一大袋黄金吸引，而是她这种凭空拿出沉重物品的手法，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从谈吐，打扮，那把鲁特琴，还有少女的面容，他都感觉露莉绝非常人。 “我不要钱，之前已经说过了。” “那么，我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可以给你。说着她看向房间另外一个角落，那里放着青年的爱用剑‘黑珍珠’。” “我知道有一柄更好更锋利的剑，那是这世界上最强的武器。形状和这把完全一样，黑色鞘的太刀……这是这个大陆上原本不该具备的工艺，就算是魔界巨匠也做不出来的名剑。” “很吸引人的提案。”他说，“但我不是那种战斗狂或者剑痴，我的力量够用就好……并不稀罕你口中的名剑。” 于是，露莉继续说了，她能提供很多很多东西。比如让法米获得爵位，不，他就是从爵士被流放的。能带你回到加涅特找到克莉丝特公主，法米默不作声，他不喜欢外人提到这个名字。 最后露莉服了，这个男人表面上无欲无求。但事实应该并非如此，她能够看出男人的心中有某种渴望，这不是对于黄金或者女人的那种浅薄渴望，而是更接近梦想的东西。只要她拨动一下琴弦青年就会将自己的心房打开，阐明自己的愿望。但也有可能是吸血鬼的动作更快，立刻就砍掉她的手。 最终少女无奈说道，“好了，我差不多想放弃了。我看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想要，你是个吸血鬼，能活得比石头还长……嗯？对了，我干脆治好你怎么样？” 这原本只是随口一说。 “治好？” “没错，虽然大部分人为了力量和长寿都巴不得变成吸血鬼，但也有些人受到吸血欲望的困扰只想变得普通，在阳光下受到炙烤……也不会因为没有吸血就饿死。” 他是莲亲自转换真祖，不会在阳光下感到炙烤也不会因为没有吸血就饿死。四年前被关在加涅特的黑牢之时他整整一个月都没有进食，结果只是憔悴了一点。 但，若是能变回去的话，自己就可以留在她身边了吗？ 克莉丝生的是个女儿？这件事从来没人说过，不……因为自己从来没试着去了解吧。佣兵所能获得各种各样的情报，但他已经害怕和人交谈了。 她叫什么名字呢？ “你怎么治好我？” “这说起来有些复杂，但是吸血鬼化说到底是一种诅咒，我可以解除最高水晶阶级的诅咒。” “水晶阶级……那是神阶……你如何证明？” “以这把琴为证！”说着她露出自信的笑容。 法米想了半天，深吸一口气，推着少女露出来的光滑背部将她送出门。 “等等！法米先生，我还有其他提议。” “不需要了，明天一早在城外汇合。” 面对这肯定的回答，露莉先是一愣。 “诶，哦，好的……对了，请把琴给我！”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幕间1 笼中鸟 你的统治理念从最初就毫无意义，不同的两个民族是无法融合在一起的。 她的话一直回荡在我的脑海里，菲尔米娜，原来你和莱德一样是个叛徒，只是我一直没有发觉。 今天的她依然犹如一个臣子那样出现在我的面前，行礼，报告事务，没错……依然表现得像个臣下。 “我要见碧翠丝。” “陛下，小公主还在接受教育。” “我要见我的女儿！”手边的水晶杯子被我掷了出去，砸在兽族女人的脚边碎成一滩渣子，兽族女人什么都不说，仅仅是看着我的歇斯底里，沉默着，就像真的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仆人那样。 自己的长发已经快到臀部，胸脯已经成长得足够丰满，四年间我几乎没有离开过这座王宫。 阿尔维斯已经奔赴前线，两把幻神之刃皆赐予他，但是现在却听说他下落不明。 哈卡听从菲尔米娜的命令，守卫着王城治安，他愚笨，冲动，脑子像一块石头……他从不怀疑菲尔米娜的话，他以为这只母狐狸和他一样忠诚！她说女王身体有恙他便相信，她宣布进攻大家也一直都认为那是女王陛下的吩咐！ “没错，我失败了。我不是败给姐姐，而是输在政治斗争上……” “我之后再来看您，叛乱军在布沙拉镇建立起营寨，我们已经将其歼灭。” “这种事又何必和我报告呢。” “因为你是我们的女王。” “是啊，这些事最终都会落在我的头上，到时我战败人们就会说，暴君克莉丝特屠杀了哪儿哪儿。就算我赢了，依旧无法停下那些冤魂们的悲鸣。” “您要知道……现在他们只是一伙拿着农具的反叛军，当拉蒂亚将武器给他们的时候，那些人会充当前锋，将兽族赶尽杀绝。” “是吗……杀绝了，又有什么不好？我期待他们割下你的脑袋，菲尔米娜。”不知不觉中自己即使诅咒她也变成了这种平淡的语调，而她也丝毫不在意，简单地行了一个礼。 “……改天我再来看您。” 听着房门被关严的声音，自己的泪水才缓缓流下。 战争已经不可阻拦地走向劣势，我们在重建罗德库洛赛因特上花了太多的钱，甚至没来得及维持固定军队，而获得了帝国皇帝资助的姐姐大人却越战越勇。人类都讨厌兽族，这种隔阂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他们渴望着互相厮杀，渴望将对方彻底赶出这片土地。 “我真是个蠢材，呜呜呜……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蠢最无能的女王！还是一个彻底失败的母亲。” 手扶着柔软的床铺，那里早已从稻草换成了天鹅绒，但让我仍然怀念曾经在小旅馆里住的夜晚，那时大家都在冒险之中，我们还很年少，胸中充满着热血，我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做得到。 不同的两个民族是无法融合在一起的…… 这句话再次徘徊在大脑中，没错，菲尔米娜说的一点不错。我们是不一样的民族，人类和兽族，本来就已经战斗千年，即使在这座罗德库洛赛因特中依然不存在绝对的安宁。矛盾正在扩大，哈卡的任务越来越重，所以他才没时间关心我的状况吧，否则就算是这个石头脑袋也应该明白我的处境！ 四年前的夏末，法米被赶走，从那天开始我就培养着自己的势力。以阿尔维斯为首的近卫军们，谁知菲尔米娜早已预料到，她有自己的眼线，那位接替了法米爵位的侍从瓦雷。阿尔维斯被架空，掌握着军队的人就能掌握国家，我输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之中。 我更加后悔了。 当初不该靠着兽族的力量，即使他们打败了魔王……或许泽洛蒂亚不该死，她若或者最多侵袭吉尔克恩的土地，不会影响到我！ 这是多么阴暗的想法啊，我自己也明白在政治争斗中自己也慢慢变得冷酷无情。但是吉尔克恩呢？他们也只会倾向胜利者。亚莎公爵和我的来往越来越少，拉普斯国王更是已经倒向姐姐了。留给我的只有一条死路，只是因为教廷和帝国的怂恿，他们便觉得自己是正义之师，我才是那个祸国殃民的女巫！ 后悔当初没有和他一起被流放，我好像就当个普通的农家姑娘，不是睡在天鹅绒的床铺上！每天只能走到露台看着月升日落，而我的女儿碧翠丝也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中。她有着和父亲一样的黑色头发，长着和我相同的红色瞳孔，圆圆红润的脸颊才三岁已经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假如我和他一起被流放，那此时一定能够睡在自己的小房子里，看着可爱的女儿，然后亲吻他的脸颊。 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时间不断流逝，自从法米被捕之后我仿佛成了一个不会说话的机器。每天来往于自己的办公室和房间，下达一项项指令，这些事情都经过菲尔米娜的眼线。她控制着兽族军队，我多么厌恶他们，但这帮人却依然是王国的主要支持者。我曾以为只要忍耐就有会变好的一天，阿尔维斯当时是这么说的。 可是等待我的只有肚子不断变大，同时心情抑郁，随时随地都像是会突然哭出来一样。我不懂自己为何会如此难受。明明作为王是不能哭的，可怀孕的痛苦依然在折磨着我让自己没法摄政。菲尔米娜以此为借口不许我出门。我只能将内心的不安，愤怒都封在心中，同时还提醒自己要放松心态，不然对他/她不公平。因为这是法米的孩子…… 法米，对不起，法米……我身为女王居然什么都做不到，明明你是战争中的英雄，但是我却什么都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菲尔米娜将你赶走。 无助持续了太久……分娩那天，身边都是陌生人。肮脏的兽族们，我知道在自己怀孕的时候菲尔米娜开始镇压加涅特的反兽族人群，一开始只是口头上的警告，但是渐渐就变成了屠杀。 “这一切都是克莉丝特陛下的命令。” 士兵们说着挥舞着手中的长枪，我能够想象这样的场景，我能听到鬼魂们的恸哭声。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470.再次开始的冒险——1 横岩山在东面截断了风息河的主干，只有一条小小的支流经过三岔路口划分赛斯托提亚与格兰港北部的沼泽地。法米和露莉踏上行程已经有六天，他们买了两匹快马，将食物和水挂满了马儿的两侧。 这个少女的黄金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且都是旧时的货币卡斯利，露莉的身上有太多疑点，法米甚至揣测了一种可能性，但随后他便摇摇头，不可能……他亲眼看到那些家伙从魔界亚斯格特的封印之墙内涌出，灵魂飞散。 但又还有什么其他的事物能够解释少女的不可思议呢？他想不出来。露莉答应自己在找回她想在加涅特找到的东西之后会将他变回人类，但是在那之前他打算潜入罗德库洛赛因特将克莉丝带出来。尽管她亲自审判了自己，但在妻子女儿的情面下青年已经不再关心，要是她真的不爱自己的话还会为他生孩子吗？ 一路上法米都困扰在这种想法中，大脑里想象了无数遍见到克莉丝时要说的话。直到露莉敲打他肩膀的时候青年才回过神来。 “为什么不直接往西边走呢？”露莉有些怀疑，法米一直在往北方走，过了三岔路口马上就要进入赛斯托提亚领地。“虽然走菲亚山是最为人熟知的路，但却不是最近的一条。从格兰港直接坐船往西边很快就能到加涅特。” “两地中间现在没有码头，加涅特处于战乱之中。”法米回答，而且两国中间那雾海暗流涌动，不知会跳出什么魔物，传说中海龙潜伏于此，百年之类没多少船敢来往于这之间。 “即便如此也可以坐到南边的城市，莱尔巴尔城那四周。”露莉反驳道。 “你倒是很了解嘛，那是拉蒂亚公主的领地，她认得我，会有不必要的麻烦……而且我要去北边见一个朋友。” “朋友？” 当晚，她就明白那个朋友是谁了。三岔路口连接通往东方阿纳托利亚，北方赛斯托提亚以及格兰港的路。沼泽地的路不好走，到了赛斯托提亚几乎都是平原之地他们的速度快上很多。这里一直盛产着葡萄酒，可惜在魔王战争期间遭到龙女王的屠戮。现在似乎已经恢复生气……他们的马儿穿过平原来到山地，山下有一座小镇，那镇中之人看到两匹马到来之后便通知了他们的镇长。 法米在原地等待，直到一个头发花白穿着管家服的中老年男人来迎接他。 “许久不见，奥古斯特。”法米这边抢先打了招呼。 “许久不见，法米少爷。”那边也礼貌回答，然后名为奥古斯特的男人注意到法米身边的妙龄少女，“您好，美丽的小姐，在下是奥古斯特·阿利……世世代代服务于莎哈维尔家。” “法米先生，这位老绅士刚才说人家是美丽的小姐耶！你也应该这么称赞下我。”露莉非常激动，差点就要取下背后的鲁特琴弹奏一曲，法米慌忙抓住她的手制止。 “他和女人都这么说。”法米回答，“奥古斯特，此番前来我要见见诺艾尔老爷，不久我就要与这位姑娘踏上旅途，想来道个别。” 诺艾尔老爷？刚才那管家说他服务于莎哈维尔家，那么诺艾尔必定就是莎哈维尔公爵咯，露莉猜到，没想到法米这样朴素的佣兵居然还认识如此大人物。 “遵从您的吩咐，我想少爷也非常想见您，大小姐也是。” “我想她一点也不想见我。”法米道。 这两人之间的互动让露莉更加不解了，看上去可不只是熟识，还有些交情哩。 可是现在提问的话未免太不解风情，她跟在管家和法米的身后，骑着马沿着蜿蜒的山道向上，这里道路较为平缓也相对开阔。道上能看到些车辙的痕迹，奥古斯特介绍，每周旅行商会来莎哈维尔家的大宅两次。露莉问管家，他怎么在魔王战争中幸存，以及现在莎哈维尔家的详细情况，对此老人顿了顿才回答说，“老爷和夫人都已经去世，我只是有些幸运罢了。”看来他不太想多谈这个话题，少女懂得察言观色变没有继续说下去。 到达山顶，这里也是一片视野开阔的土地再往北方走一段时间大概就能够看到菲亚山了。 “法米少爷，请稍稍等待，我去通知老爷。” 青年点点头，那管家边跳下马将其拴在树上，迅速前往那庄园的宅邸之中了。 远远看去，有个20岁左右的年轻女人在庄园内修剪花草，她长着漂亮的长金发，身着朴素的白连衣裙。“那就是莎哈维尔家的大小姐？” “情况比较复杂，你当她是诺艾尔的妻子就好。”法米提醒她，但露莉免不了好奇心。 “唉！他们是兄妹吧。”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贵族之间这种事很常见吧。而且这是有着很深的缘由的……”说到这里就连法米也变得头疼起来，他不想对诺艾尔的感情说三道四的，而且要不是这样他们还会为了克莉丝的事情争吵不休。 不消一会，管家带着一位金发的年轻男子来了，刚才那会修剪花草的大小姐早已远远看到两人，但她不在意，依旧停留在原地哼着自己的歌，也没有跟上奥古斯特的脚步来迎接他们。 “法米！一直以来你去哪了？”金发男子大概就是佣兵口中的诺艾尔，露莉心想。他英俊挺拔，犹如童话中走出来的王子，法米长得也很帅，但是在高贵的他面前简直像个乡巴佬，那人穿的衣服贴身合适，及膝的长靴显得他身材更高了。 “在格兰港当我的佣兵，倒是你，最近很多人连勇者的名字都不提了，否则这姑娘一定听过你的名字。”法米回头看了一眼露莉，少女还来不及为勇者这两个字而吃惊，见话题突然转向自己猝不及防。 她咳嗽了两声，“咳咳！抱歉，居然是传说中打败了魔王的勇者大人，人家真是太失礼了。” “一点也不，您真漂亮。” 这时远处的那位金发女性也来到他们面前，不知是因为诺艾尔夸了露莉漂亮还是因为看到法米而生气，她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来了。”她的语气真像是挑衅，“还有，这个姑娘是谁？”被人手指指着的时候露莉如此想到。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471.再次开始的冒险——2 本来应该是一场令人感动的聚会……但是因为这个希尔薇大小姐的出现他们之间变得气氛紧张了起来。 他们一行人回到宅邸，莎哈维尔家的宅子比任何高档旅店都要漂亮得多。白色的外墙，里面散发着桃木的芬芳，管家奥古斯特告诉他们原本的宅子还要大很多，不过那都毁于战争，现在的莎哈维尔家在两年前重建，山脚下的镇子也是，赛斯托提亚人民的勤劳与北方人相比毫不逊色。 “她是我的雇主，你不必有奇怪的误会，希尔薇。”法米解释起自己和露莉的关系，这个名为希尔薇的年轻女孩盯了她好一会才解除了眼神中的警报。 “雇主，你这样固执的男人这时候接活，是看中她的美貌了？”原魔王的话依然直来直往，法米心想，她只有在诺艾尔面前只会露出少女的那一面。 “别这么说，希尔薇……这位姑娘我觉得她很不寻常，您的鲁特琴有着强烈玛娜的气息。”诺艾尔帮法米解围，“不过这不该由我们评说了，法米也有自己的理由。” “嗯，知道了哥哥。”果然，金发少女瞬间变得乖巧起来，随后面向两人。“你们的目的地是哪？” “关于这件事，她也没和我仔细说过。”法米转向吟游诗人女孩，“你说要去加涅特，但究竟要去哪，不会要我寻找遍加涅特境内吧。” “当然不。”露莉回答他，“我的目的是寻找记忆和曾经失去的东西，我大致能感觉到是在加涅特的西南方向。” “太笼统了。”狼青年皱起眉。 西南方可以是狂龙山脉也可以是菲兹杰拉德家的领地，还有些法米叫不上名字。但他很清楚要搜遍加涅特的南方或许一整年都不够，自己走的只有琥珀河到罗德库洛赛因特的那条直路，炎之王国却广阔得很，从极寒的边境到鸟语花香的南边，他不会花太多时间陪这个小姑娘做漫无目的的旅行。法米的目的仍然是回到加涅特，将她和女儿夺回…… “不，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我的感觉非常强烈。” “你说感觉……” “半年之内！法米。”露莉摆出严肃的表情，“半年之内，我一定能找出来！那个我一直在意的东西。” “那好，我只帮你半年，要是时间到了你就必须许诺报酬。” “真正的吟游诗人不说假话！” 少女的坚决让他们几个都失去了反驳的话语，比起许诺好的报酬……希尔薇更在意的是这个女孩带着某种不可思议的氛围。她穿着暴露但又显得十分清纯，那把充满着玛娜的鲁特琴暂且不说，她本身似乎也围绕着玛娜，熟悉风魔法的希尔薇仿佛能感受到一种极为纯净的风环绕在她的周围。 实在想不出答案的希尔薇放弃了继续思考，对她而言只要和哥哥一起就足够了，她不想惹上麻烦。 “这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出于昔日的情分上，我和哥哥会给你们提供住宿和食物，但是请勿久留。”女主人的一句话已经说的够清楚，诺艾尔尴尬地笑了笑，补上一句，“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 “非常感谢你们。”法米回应道。 到了夜晚的时候，法米想要早早入睡，赛斯托提亚刚刚恢复生机，这座大宅和山下的小镇都还在建设的进程之中，但是给人的感觉不差。法米睡不着，或许是诺艾尔给他安排的房间太过于舒适，那天鹅绒填充的床铺比起自己的稻草松软太多，以至于他一躺下来就会感到头晕目眩，法米听到夜鸦的叫声便离开房间，蹑着脚步走出大宅。 远处的琴声和歌声传入耳中。不用猜也知道那是露莉，她自称是吟游诗人……但确实精于唱歌弹琴，指法娴熟，所以琴声中没有一丝杂音，传来的不仅仅是声音……还有作为弹奏者的心情。少女坐在夜晚的大树下望着山崖和星空，她开口唱道。 “落在黑白的世界里溅起了一丝涟漪 摇曳着波纹，湛蓝的心中传出回音 飘落无法汇成话语已经无法抑制住在心底 为何还要苦苦追寻，明明就已经在那里 指尖轻轻勾勒起在久远传说里的真实浮现重生在鲜红眼瞳中 仰望云端上高塔，脚底踏细砂拂过前发，不再害怕触碰它向着这现实中飞去~” 察觉到有人在旁听，琴声戛然而止。露莉回过头之时法米注意到她的表情，少女浅蓝色的眼瞳中满是泪珠充盈，表情哀伤，一直给大家留以开朗印象的她居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但是下一瞬，少女伸手擦干泪珠，换上一副羞赧的模样。 “法米先生，没想到您居然在旁边偷听！” “不想让人听到的话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演奏呢，恐怕不只是我，就连山崖下的镇民都能听到你的弹奏和歌声。” “但是！你就在旁边却不出声，真是狡猾之极！”露莉的嘴巴弯出倒弧，但这反而让她更加可爱。 青年走近，他注意到少女依靠的这颗大树上用小刀刻着什么，那大概是希尔薇和诺艾尔的名字，那么这一定是希尔薇的杰作。他不再理睬树，将注意力放到少女身上。 “抱歉，你弹得太好……没想到你也能够弹出一般好听的歌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露莉不满地鼓起脸颊。 “哈哈哈。”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后他爽朗地笑了几声，“抱歉，我还以为你的琴声都带着魔力。” “哼，吸血鬼也不会随便乱吸别人的血吧。” “这可说不准哦。” “哎！”少女抱紧自己的身体，警戒地看着青年，但最后还是做好了觉悟似的放开身体。“嗯，我知道了。你如果想要吸血尽管用我的就好了！” 法米不理睬少女的自说自话，坐到她旁边，天空中双月都呈月牙形状，双嗣已经过了四次，而他只记得第一次，和银发的她走在红纹石之城的大街上，她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露莉，你究竟在寻找什么？” “嗯？”少女不解这突然而来的提问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已经说了呀，我的记忆……而且还有自己一直寻找的某件事物。”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472.再次开始的冒险——3 “记忆有很多种，你知道的事情似乎并不少。”法米早已观察到，露莉拥有生活在这片大陆上的常识，也知道莎哈维尔家的名号，更清楚诺艾尔是前勇者。 “我没有四年前的记忆，但是自己却能够好好生活下去，四年间我走遍大陆四处，最终来到这里。”她说道，与稚嫩脸庞不相衬的深沉口吻中仿佛已经带上了这四年的经历。 “这样吗……你寻找的东西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加涅特是现在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由于两位公主的内战，雇佣兵们涌入了炎之王国，他们当中有很大一部分不遵守律法。即使放弃佣兵身份也无所谓，他们在那片土地上占山为王，成为盗贼，强奸者的亦不少……那不是你这样的女孩该去的地方。” “我有您的保护，而且，我还有它。”少女亮了一下自己的鲁特琴，这时法米才注意到这琴的细节。蛇皮表面和深色桃木琴声，弦干净透亮且长短一致，根本不像是一般的羊肠线做成。他承认这把琴的力量，但法米也深刻明白，光是有力量是无法阻止一些必然会发生的事情的。 “没有绝对的安全，人常常会为一个想法丢掉现在最重要的事物……一步错步步错，等到失去之时你才发现平淡无奇的人生有多么重要。” “或许是那样。”她的表情变得复杂，怯生生地说，“但我不得不去找回‘那东西’。” “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法米因为少女的固执有些生气了。 但露莉依旧不屈不挠地昂着头，“那一定是我最宝贵的东西。”她坚定说道。“我失去的东西对您和其他人来说或许不那么重要，虽然那大概只是记忆中的片段，也许只是一首歌，只是一道风声，也许只是一道菜的做法，也有可能是我爱着的人。您能够理解吗？” 眼前浮现的尽是克莉丝的笑容，银发被微风拂过，有长的时候……也有短发时的记忆，她曾经坐在同样的大树下弯起膝盖让自己睡在上面，这也给了法米追求她的动力。那时她还是诺艾尔的未婚妻，她依然以回到赛斯托提亚为自己的目的。 “看来您是明白的。”露莉单单是看到法米走神便知道他一定想着克莉丝特公主，还有他那未见过的女儿。“这就是我做这一切的理由，不需要太多言语也不需要明确的目的，从内心深处有那么一股信念告诉我必须要去，这就是我的理由。” 这晚，青年佣兵没再多说什么。少女也静静放松身体，接着弹奏着刚才未完的曲目。 “跻身其中去把世界染上色彩花瓣飞舞装点邂逅的奇迹 终将通过命运的脉络将你的梦想拿回来 穿过深海凝视深渊的昏暗用我的身体全部承受 连理枝的另一端有你在等待 在那之前会明白路上铺陈的荆棘连接系向小指的红线 用流线描绘推动这牵绊 赤红的瞳孔见证现世的诗篇还会继续鲜艳地扩散 浮现在眼前落下的泪滴已然将视线朦胧 跻身其中去把世界染上色彩花瓣飞舞装点邂逅的奇迹 晨曦虹光闪耀前方即将踏上的蔚蓝 穿过深海凝视深渊的昏暗用我的身体全部承受。 口中歌颂的传说随风飘散在云雾中~?” 这是描述姻缘的夜曲，在过去受到情侣们的青睐，人类的一生短暂，可爱情却将成为永恒。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473.再次开始的冒险——4 第二天清晨，法米整备好马鞍和行李，诺艾尔再三询问是否还要多住一段时间，两人皆摇了摇头，他们的时间宝贵。于是诺艾尔只好微笑着送行。他一直望着两人走上前往菲亚山的道路。这座山太过于有名了，曾经人类的最终要塞，联通和加涅特的枢纽，以及诺艾尔和自己，还有克莉丝曾经冒险的记忆，上一次迈过这里还是四年前，大家风华正茂正要攻击魔王。诺艾尔看着露莉远去的背影似乎想起了什么，不过那也不是自己该管的事情了吧。这样想着的同时他转过身，重新回到自己的庄园里帮希尔薇修剪树木了。 “记住，遇到危险首先想到的不是你那把琴而是尽快逃跑。” “是。” “我不想杀人，但要是真的杀了也没办法。到时依旧要逃跑，避免造成更大的骚动。” “是。” “对了，把你的斗篷穿上，装束实在是太暴露而且会成为显而易见的特征被山贼们记住。” “是，是，是~什么时候你变得啰嗦起来，我只吐一个字了？”露莉不耐烦地转身，倒步向前走。他们踏上菲亚山已经有了半日，再过两日就能够到达山脚，露莉坚持要往南边走，法米不得不遵从，他其实更想要直接前往罗德库洛赛因特，那里有他惦记的人。 就在这时，露莉脚底一滑，她小小地悲鸣了一声，法米急忙抱住她的身体。少女肌肤光滑白皙，那独特的装束几乎将整个背部都露了出来，但法米根本不在意这些，他掩住少女的嘴巴溜到旁边的一棵树下，将身体藏于草丛中。不久就传来脚步声，法米屏住呼吸，将身体埋得更深，那脚步声的主人探过头找了半天，甚至露莉就看到他探头望着法米他们躲藏的地方。他是一个中年男人，光头，胡子刮得并不干净，显得凶神恶煞。 露莉多次要大叫出声，然而因为法米的手按住嘴巴她没有发出声音。 最后，这个人找了几遍之后未果终于放弃，喃喃骂了一句，“妈的，难道是老子想女人想疯了？” 不过他注意到树旁边绑着的马儿，笑了一声后解开了缰绳牵走了。 等到男子走远法米才放开露莉，“下次记住不要出声，我刚才用了暗魔法遮挡他才没有找到，你若是动一下就会被察觉。” 少女猛地点了好几次头。 “不过这也不怪你，没想到佣兵们已经聚集到山上。”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佣兵？” 法米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那里用皮绳挂着一枚椭圆的金属牌。“这是佣兵的证明，甚至佣兵所说上面施加了简短的魔法来约束佣兵们，虽然大部分的时候没什么用，刚才那家伙的脖子上也挂着。” “既然是佣兵我们没必要逃跑啊，我们也是佣兵！” “是带着不懂人情世故大小姐的年轻佣兵，至少在大家眼里看上去是这样。好了，我们去看看他们有多少人吧。”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474.再次开始的冒险——5 树林边缘可以看到炊烟升起，佣兵们在荒凉的山间找到这么一片空地，几棵木桩成为天然的座椅，一口旧铁锅被架在柴火之上，那里围着三四个佣兵。刚才巨汉夺走的马被牢牢拴在他们旁边的树上。 “好难闻的气味，这些人怕不是根本没做过菜。”露莉总是喜欢评价别人几句，法米掩住她的嘴巴，他观察到这几个佣兵身后捆着两个麻袋，还在微微蠕动着。 “糟糕的天气。”其中一人开口，露莉惊讶……那是之前在佣兵所听过的声音，要是记得不错的话其他两个人也是一样。不过阵容稍微壮大了一点，仔细再看发现刚才有一个人被巨汉佣兵挡住，他们有五个人。 “当佣兵不如当强盗，佣兵所的酒不过两枚铜币，闻起来就像马尿。”一人抱怨着。 “但你喝的最多，当强盗时时刻刻要提防官兵。”另一人讽刺他，但这话也没法获得所有人的支持。 “要是其他地方确实如此，但是加涅特正逢乱世。乱世中女人和黄金都是会走路的，我们只需要将她们抢来，等赚足再换个地方，如此简单。” “哈哈哈。”“呵呵。” 他们笑着，对着美好的未来充满希望，但现在这几人聚在一起，喝着的依然是碗中的臭汤，嚼着比牙还硬的黑面包。 “真难吃啊……” “干粮就是这样，不做的硬一点很快就坏了。” “都已经不是打仗的时候了，但这帮孙子估计还在面包里加木料……去他妈的。” 名为汉斯的巨汉怒骂道，露莉清晰地记得他是当时在酒馆关于克莉丝话题的挑起人。 “人都喜欢占点小便宜，就像你刚才做的那样。”他们的同伙谢尔菲看着刚刚牵来的马评价道。 詹姆看着马儿，仔细观察一阵。“确定没留尾巴吗？这马具上铭着格兰港的标记。” 剩余两个新入伙的紧张起来，尽管他们已经下定决心要做强盗，但至少不想在最开始就惹到同行，哪怕是格兰港的商人，被夺走马匹后也很可能回去之后败坏他们的名声，想到这点詹姆回头便质问巨汉汉斯。 “你怎么不追过去？那两人被偷了马绝对不会善摆甘休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追？我前前后后看了一刻钟都没找到人影。” “汉斯，你真是一头狗熊啊……我说的是脑袋，你没有想过吗？要是他们是一大帮子人呢？这也许只是那帮人的侦察兵？他们要是找到我们该怎么迎击？要是知道我们绑了两个姑娘又该怎么……” 话音未落，草丛中传来沙沙声。众佣兵皆深吸了一口气，扔下手中的碗提起长剑。 他们站起身，皆拔剑出鞘。还未等他们小心翼翼拨开杂草丛，法米就已经站在他们面前，露莉远远躲在背后，手中按着鲁特琴弦。法米告诉她没到万一不要弹奏，那带着玛娜的琴声会让他也感到不舒服。 佣兵督见这个青年，其中有两人还认了出来。 詹姆笑道，“瞧瞧这是谁，格兰港的好青年，怎么也来当强盗了？” 法米不说话，两只眼睛变成金色，将手搭在黑珍珠上。汉斯望到他身后的女孩认出来是那天的女吟游诗人，他顿时怒火中烧，想要冲上去，可这一动作被同伴制止。 谢尔菲指着他们的马儿，说，“这是你的马？还有一匹是那个姑娘吧。我们还记得你在酒馆中大放厥词。小狼，现在过来我还能饶你一命。”小狼的人际关系并不好在佣兵所是众所皆知的事，所以有点头脑的詹姆和谢尔菲已经明白他们就两个人，一个体格结实的青年还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一对五，他们无需害怕。 面对佣兵的警告，法米无动于衷，将自己脖子上的椭圆金属拽下，扔在地上。佣兵把这个行为当做服从，笑着来到他面前。 就在这时，法米突然抬腿便踢中他的下巴，谢尔菲身体飞了大约两拉尔高，毫无疑问清脆的响声证明他的下颌骨已经四分五裂，还咬断了自己的舌头。旁边的同伴反应过来拔剑就冲，狼少年稍稍侧过身子以最小的动作闪避，那动作轻飘如同幽灵。下一刻他闪到詹姆的旁边，右手搭在剑上，众人只见银光一闪，再听到铛的一声，詹姆腹中喷出血花，而法米的剑似乎还未出鞘。 “混账！你他妈的王八蛋！”汉斯除了咒骂之外还抡起自己的战锤，法米伸出左手抓住他的右手，借力一翻身来到巨汉的背后，同样还是铛的一声，即使在露莉听起来也非常悦耳的金属碰撞声音响起，汉斯愣了好一会……然后剩下的两人看着他上半部分身体滑落，肠器四处流淌。法米并未因为解决这个最大的威胁就放松，他滑步来到那两个新人面前，挥动带鞘的黑珍珠。一名佣兵被击飞出去撞在树上昏死过去。 剩下那名新佣兵吓破了胆，只觉得头晕目眩，法米拎起他的领子，佣兵的剑从手掌中滑落。 “抱，抱歉！我，我是被他们拉入伙的……马，马还给你!那两个姑娘也给你！”他悬在半空中指着那边蠕动的两个麻袋，法米对身后的露莉使了个眼色。小姑娘咽下一口口水穿过几具死尸，她解开地上的麻袋，发现两个农家少女被绑得死死的，嘴巴也被塞上麻布。 “你们从哪抓来的？”法米质问。 “远处的布亚镇！在琥珀河下游区域！离这里有一周的路程，亚斯格特岛陨落在那非常好认的，我们在此等待奴隶商人！” 青年看着恐惧的他觉得也没必要再问下去，立刻伸长了自己的牙齿。露莉察觉到法米要做什么之后挡住了两个姑娘的视线，等到完事之后那新手佣兵已经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法米熄掉柴火，炊烟不再升起，这时他们才解开缰绳牵下马带着两位惊魂未定的姑娘一起离开。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475.再次开始的冒险——6 “为什么不等那个奴隶商来！”露莉脸上透出不满，她厉声质疑青年。 然而法米的脸上依然波澜不惊，“为什么要等。” “当然是他手中肯定还有其他奴隶啊，我们能救他们！”面对露莉的想法，法米牵着马匹大步向前，到日落之前他必须下山寻找个落脚之地，至少也要是开阔的地方，他四年没回加涅特已经不知道现在多了多少个城镇，这些城镇又服务于谁。 露莉也不得不跟上他的脚步，“喂！我在问你呢！” 法米有些不耐烦了，转过头来。“你觉得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你要是愿意去救奴隶就去吧，这世上还有千千万万的奴隶等你去救，救了他们之后那些人会称你为救世主，他们的国王，然后你就再也别追求自己失去的东西了。” 法米说着突然停住脚步，转身面向少女，因为他的距离太近所以露莉不禁后退一步。 “你要是想做这些没完没了的事情就去吧，在那之前履行我们之前的承诺，治好我，我正好一人去罗德库洛赛因特。” “……” “不愿意就闭上嘴，别把我扯进你的伪善。” 伪善？这个词深深扎入她的心中，刚才那救下来的两个女孩也凝固在这尴尬的气氛之中，仔细看去，她们两个一个是人类另外一个却是兽族，但是两人面貌相似，确实是一对姐妹。露莉如实表达出自己的疑惑，法米将两位女孩扶上马。 “我们去布亚镇，先将这两位姑娘送回去，而且那里也比较靠近你所说的西南。” 露莉点了点头。 “布亚镇是兽族和人族在一起生活的地方。”其中一个较小的女孩说道。她长着一对可爱的褐色猫耳还有条一跳一跳的长尾巴，但是身上体毛却没一般兽族那么多，法米看出来她是混血儿，话也比姐姐更多一些，她的姐姐是个清秀的美人，大概十六七岁，和苏菲姐很像……头发扎着一束搭在胸前。 姐姐叫做戴娜，妹妹叫做优拉。安抚的工作当然是交给露莉，因为法米完全不会对其他女孩温柔，以前就是因为对爱莲和太好了才导致了很多麻烦，他不想再那样。 法米不打算继续停留，他回头望了一眼自己丢在地上的佣兵铁牌……不当也罢了。 当天他们在山下的小旅馆里落脚，这里有着好几个全副武装的护卫，看来店主也已经明白了这地方并不太平，虽然戴娜感到不安可优拉和露莉不害怕。 一位带着剑的男青年和三个女孩，其中一位背着鲁特琴，在店主看来都是相当奇怪的队伍。两间房的话他们三人太挤，但是三间的话又太奢侈，露莉说，“我不缺钱。” 法米嗤笑了一声，“有财不外露，尤其是带着旧金币的大小姐。” 优拉和法米睡在一间，露莉像是赌气般反反复复吓唬优拉，“要是那个大哥哥欺负你要叫哦，别人都叫他狼，我看也是如此。” 他们只住一晚，第二天就急着赶路。 一路上露莉都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她原本以为法米是个外冷内热的男孩，没想到他里表一致，冷血的吸血鬼。即使你不让我治疗我也会把你治好的啦，臭蝙蝠。少女在内心说着旅伴的坏话，但同时她的那种“感觉”也越来越强烈。她转过头问向那位混血的兽族少女优拉问道，“话说布亚镇是兽族和人族一起居住的地方吗？我只听说两个民族之间关系一直不好，除了罗德库洛赛因特是因为女王的命令强行融合之外，其他地方大家都选择分开居住。” 优拉笑了，她尽力张开自己的手臂，丝毫不担心会从马上落下来。“我们的父母亲……还有很多和父母一样的人们，都是真心相爱来到这个地方建立起这个镇子，所以我们也住的很偏啦。” “那些佣兵……他们挑我们出来的时候……”姐姐说话依然是一颤一颤的，想起那件事时看上去就像惊魂未定。 “那么，传说中亚斯格特是陨落在那里的？”法米想起之前那佣兵所说的话。 “没错！亚斯格特！很大的一块地方哦，上面的冰都化了现在形成一大片湖水，所以也变得适合居住了。”优拉和姐姐的态度完全相反，她一路上都非常开心，还和露莉聊着自己家乡的事情。“要是姐姐听从安哥哥的建议就好了，不要一个人跑出来……” “安哥哥？”露莉刚想问，旁边的姐姐戴娜就皱起眉，“优拉！不要在生人面前说这事！” “欸，可他们是我们的恩人啊！” “抱，抱歉……我是说，别给恩人们添麻烦。对不起，妹妹她实在是太好动。” 法米简单回应了一句，“没事。” 正如之前所想的，加涅特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太多了，以往法米只走通往王城的路，事实证明在林间的路在雨后更加难走，严重拖慢了他们的速度。而且诚然魔王已经被打败，可仍然有一些魔物留存在这片炎之土地上，从优拉的话里得知拉蒂亚公主已经占领了几乎整个南边正打算向着琥珀河沿岸进攻，兽族死守但是人族往往出现叛徒，这两年来天天如此，女王甚至为此屠杀了一个又一个反抗的村子。法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克莉丝特，自己喜欢的那个可爱女孩居然会屠杀……但很快他又意识到，克莉丝已经身不由己，作为女王她将背负着所有罪责，无论是兽族和人族都是她的人民，偏向哪一方都会导致灾难，然而完全中立的话人们又会暴乱，现在正是那种情况。 “法米先生，你有心事？”戴娜抱紧青年的腰部说道，和一开始的胆怯不同，现在她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得多，真的让人会想起苏菲了。 “不，只是一些私事。” “如果可以的话，能说给我听听吗？” “比起那些，我想我们快到目的地了。” 远方的土地上坠落的魔界岛屿的一侧倾着指向天空。似乎已经形成一座不规则的高山，水依然从上面流淌而下，而布亚镇就在山下，在那片湖水旁边。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476.女王——1 “我们索求的太多，但她要求的回报却很少，我不敢继续再寻求她的帮助。”拉蒂亚站在山峰上看着山下，底下那座镇子名为橡木镇，顾名思义……他们主要卖木材赚钱，城镇中主要是人类也有少量兽族，但是听闻圣剑女王来到这里他们便将那几个兽族捆绑起来烧死，将他们黑色的尸体献给女王。 “您尽管请求她的帮助吧，这样才能保证到时她不会倒戈。对她而言您是一颗棋子……”尤利塞斯·卢修斯·福卡德淡然地说着，拉蒂亚没有介意，四年的时光中她已经长成一个完美的女人，长发及腰，身材结实修长。尤利塞斯总是说，你应该留着长发，待到成为国王加冕之时你就明白这种女性化的美貌对民众和外交是多么有用的东西。 “亚伦她虽然给予我们这么多帮助，但她是个商人，我要提防。”拉蒂亚这次想的更多了一点，因为战争已经毫无疑问倒向自己，需要考虑的状况也变得多了起来。 “您提防不了，我们从一开始就被那个小姑娘玩弄于鼓掌之间了。”尤利塞斯大人叹了一句，慢慢走下山坡。这个世界上最强的是帝国，亚伦皇帝在红色宴会之后斩了她的姐姐安德莉亚，这件事本身就为人唏嘘，帝国本身还流传着双月公主的诅咒。那么，我也必须要斩了你吗？克莉丝特……拉蒂亚的银发随风飘拂，她不想做到最极端的一步，不仅仅是对妹妹的同情，还有自己身为王的仁慈，杀一个孩子才三岁的母亲恐怕连女神都无法原谅。 拉蒂亚觉得克莉丝特最大的错误便是想要建立起人族和兽族共同生活的国家，她们第一次讨论这个问题还是在四年之前的罗德库洛赛因特大门口，当时拉蒂亚的军力不足，不是妹妹的对手。但是现在，她握着亚伦资助的三万大军，其中还有一支精英的“圣剑军”，他们大约1000人左右，人人都会圣属性魔法，并且发誓忠于她们的女王。以这忠诚和资质，他们得到了最好的铠甲和枪剑，是比帝国的战神之刃更加精英的近卫军……他们只效忠于拉蒂亚一个人。 “克莉丝已经不足为惧，她从一开始就错的厉害。” “您说的是……”一旁的里夏特·星耀·弗拉德里克大人附和道。“人怎能和低贱的兽族融合在一起？就算她能治理好一城也绝对无法治理好一国，语言不通，喜欢的食物不同，甚至在婚恋和生活习惯上的巨大差别，这些都会成为内讧的火种。” 这次拉蒂亚完全同意里夏特大人的话，他一直都是个墙头草，说出自己的原创观点倒是稀奇。但他说的不错，理想在现实中往往都会遭到最无情打击，一个人的理想尚且如此，更何况克莉丝背负的是上万人的……你错的离谱，我的妹妹，并且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但是，我们之间不存在和谈，我必须要将这错误的火种熄灭。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477.女王——2 她一路取胜，从炎须城到琥珀河前，现在阿格特要塞倒塌……王城简直如同赤身裸体于人前。克莉丝特不仅仅是慌了，拉蒂亚觉得她是根本无法操纵自己的部下了。几座城镇反抗的农民遭到屠戮的消息屡屡传出，现在不仅仅是圣都涅芙拉伊特和帝国了。就连拉普斯和亚莎公爵也不再帮助克莉丝了，诺艾尔……圣剑女王想到这个名字，他也不会帮忙的吧。倒是另外一个男孩，那个黑发的讨厌男孩有这种可能。 “一个人又能做什么呢？”拉蒂亚喃喃道，继续清点刚刚缴获的物资了。 反抗军中大部分都为兽族，而人类理所当然倾向于圣剑女王这边，他们觉得克莉丝特的统治对人类并不公平，但是克莉丝在兽族当中依然有着崇高地位，魔王战争的时候这种地位仅次于勇者，而现在却比勇者更高。拉蒂亚走到西格洛的两个儿子旁边，他们守着队伍的补给和粮草，他们的队伍太长。为了避免从后面的袭击所以拉蒂亚将主要辎重放在中段，并让500“圣剑军”守护，兽族是草原之民，天生擅长掠夺。女王重要的俘虏也在这里面。 在两辆粮草车中间有一辆囚车，那上面坐着个棕色头发青年，他上半身被剥光露出结实的身体，但却披了不少伤痕。阿尔维斯·赛蕾尔……他似乎还被赐了一个宝石名，但拉蒂亚并不知道，她也没必要承认克莉丝所封赏的爵位。这个青年带着两把形状奇异的剑刃，当他部下全战死之后青年依旧凭借一己之力斩了三十多人，其中包括10名圣剑骑士。 “阿尔维斯先生，你的姐姐似乎是苏菲·赛蕾尔。”拉蒂亚靠近询问，青年沉默不语。于是拉蒂亚对着一旁的军士点了个头，军士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依照女王的命令将囚车打开。青年立刻冲了出来，他的动作非常敏捷，正如同那结实的身体一样。但这次女王看准一瞬，一拳猛击青年腹部。他捂住害处后退两三步便倒在地上…… “你确实很强，但是比之前差多了。我怀疑是那两把剑给了你力量……” 青年依旧保持缄默，拉蒂亚只得叹气。 “像你这样忠心的人类战士应该得到更好的待遇，喂……你们把阿尔维斯大人洗干净，给他点吃喝，但是，要派五名圣剑骑士‘保护’着他。” “是的，陛下！” 士兵们的手法很粗鲁，因为他们还憎恨着眼前的棕发青年，身为人类居然还去帮克莉丝。要知道克莉丝就代表着兽族，代表着反人类的罪行。阿尔维斯受不了只好自己来，他四五天前也只是喝了点水，身体饿的一点力气都没了，但即使吃饱喝足，若是没有幻神之剑的话他不过是个稍稍会耍剑的佣兵骑士，克莉丝特就是知道这点才将两把都借给了他。 阿尔维斯本来带着部队埋伏在森林中，谁知有人告密反戈，拉蒂亚让宫廷巫师放了一把火烧光森林，也烧掉了他们的希望，阿尔维斯的身上还有好几处灼伤，但那还算是幸运。毕竟同伴们大多都死在其中，被烧成炭粉，流于风间。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478.女王——3 冷掉的肉汤置于桌面上，洗澡水也不冒热气了，五个骑士恨不得直接砍死面前的青年，他不仅傲慢而且狡猾，一个不小心他们手中的武器就会被夺走再引起一番骚乱。 青年拒绝女王的食物和同情，拉蒂亚带他回到队伍前方的帐内，这里有两把好椅子，也有沙盘……阿尔维斯的视线盯着那里，不肯移开。 “我敬佩有骨气的汉子。”拉蒂亚抬起她高傲的头盯着面前的青年，“但当自己是国王的时候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女王走近青年，卫兵都害怕这个危险的反叛军将领会威胁到女王，但拉蒂亚毫无惧色，带着一脸自信俯视着坐着的青年。“你再看也毫无意义，克莉丝特输定了，你应该劝她投降……免得生灵涂炭。” 听到这话阿尔维斯才缓缓转过头来，嘴角上弯笑了那么一瞬，然后他沉默了一会，眼神里不知道是轻蔑还是嘲笑，或许还有一点点尊敬吧，毕竟比起其他人这个女王愿意遵守骑士精神现在给了他一个体面的待遇。 “如果您害怕生灵涂炭的话为何要进攻罗德库洛赛因特呢，战争不可能不死人。”他半开玩笑地说。 “嗯，那么我们为什么要反抗魔王呢？”拉蒂亚反问他，“让魔王来统治，你也不清楚她是不是会屠杀所有人类，若是愿意跪下膝盖自甘为奴，大概她会开恩也说不定。” “胡说八道……”饥饿让阿尔维斯的声音都渐渐变小，他头晕眼花，唯独意识十分清醒。要是用力量不行就要尽力去驳倒眼前的美丽女王，只要是对克莉丝有利的事情他都要尝试。“你是说，在你的眼里克莉丝就像是魔王一般吗？” “难道不是？”拉蒂亚瞪着他，“她起初的战略目标就错了，你看上去脑子不错，你应该明白兽族和人类是无法相容的。在吉尔克恩，风之民和他们斗了上千年，最后决定分而治之……她，我那傻妹妹，没有战略也没有谋臣，单凭一腔热血便要做前人做不到的事情。我们往往将这类人称之为好高骛远。” 她说的对，阿尔维斯在心中不禁认同。一开始他以为只是人类不喜欢兽族，后来发现他们一旦生活在一起就会互相敌视形成自己的帮派，以搞垮对方为理想。菲尔米娜……阿尔维斯的脑子里浮现出那个女人的名字。她欺世盗名，以女王的名义操纵着兽族大军，现在克莉丝处于她的桎梏之中。但我们早已是绑在一条绳子上，当拉蒂亚杀死菲尔米娜的时候民众不可能只让她人头落地，作为国王，克莉丝难辞其咎。 想了很久，阿尔维斯才微微抬起嘴唇，“您说得对，殿下……克莉丝她好高骛远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这就对了。”银发美女露出满意的笑容，“有一点你要搞清楚，我绝非出于私人恩怨，克莉丝是我亲爱的妹妹。我看着她长大……看着她天真无邪，刁蛮任性，我不喜欢那样，但不得不说，她那个样子并不坏，至少是适合她去做的事。作为公主，她开心就好了。” “嗯……克莉丝不像你，虽然你们都有着这样美丽的银发红瞳。”他喃喃道，“可在治国上，她确实不是这块料子……她很能吸引人，却无法引导他们。” “统治者的无能会让部下感到不安，随着时间推移……慢慢的，他们就会自成一体。” 拉蒂亚看了看帐外，西格洛家的两个儿子以及英格丽德的哥哥……新莱尔巴尔公爵正在紧张地盯着营帐，但谁都不敢违反女王的命令闯进来。 “是啊。”阿尔维斯抬起头，“这可不像是佣兵的冒险游戏，有了什么精灵的力量就能解决，要是把国民都烧死你就只能当鬼魂的国王了。” “哈哈哈，真是个有意思的比喻。”拉蒂亚笑起来，坐回阿尔维斯对面的那把椅子，交叉着双腿。“看来你对克莉丝也早有不满了，来帮我吧，阿尔维斯……我看中你的才能和武力。” “您需要我的力量，殿下？”他好奇地问，然后视线再次转向战略沙盘，“我看了那个，您的沙盘上已经将主要据点完全拿下，我们一败涂地。现在罗德库洛赛因特连阿格特的保护都没有，如同赤身裸体在人前……您还需要我的力量？” “我不需要。”她说，“但一个忠诚又聪明的骑士想必能够造福于人民。我喜欢高贵的骑士……” “我只是个下级贵族的儿子，你知道的……” “高贵不是出身，而是人灵魂中的宝贵品质。”拉蒂亚反驳道。 “灵魂？” “没错，传说中由天使所赐，人类正是因为拥有灵魂才和怪物不同。”她回想起某个骑士（P.S.节日番外卷国庆特别篇：骑士），也回想起那个单枪匹马出战，为自己而死的友人，最后思维转向6年前的王宫，那个笑容可爱的褐发女仆。“你的姐姐，苏菲·赛蕾尔一直照顾着我的妹妹。”女王在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表情变得柔和了些，“她长得娇小但是却有着伟大的灵魂，我听阿格特的生还者说了，那女孩为了保护克莉丝挨了一剑，被埋在要塞旁。” “我该去看看她……”青年低下头，他的眼角泛起泪光。 “当然，我也想去，但我不想在战争中缅怀死者。”拉蒂亚说，“妹妹已经蒙上暴君之名，她已经铸成大错。” “即使如此我也是她的骑士！”阿尔维斯记得在魔王战争中，记得她第一次来到涅夫拉伊特之时，那女孩仿佛全身都闪着光，单单是走在路上就能让人看到她的与众不同。可那种光在法米被驱逐出境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不见了，菲尔米娜权倾朝野，让兽族担任要职压下克莉丝的势力，渐渐的我们居然连与之一斗的力气都没有了，可即便如此我依然是克莉丝的骑士。他还记得在圣都自己被册封之时所许下的诺言。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479.女王——4 第二天，阿尔维斯依然不为女王所动，不……他想过，毕竟自己还有吉梅娜，他不敢想象没了她自己会怎么样。他们的孩子已经一岁多了，吉梅娜毕竟还未恢复智能，她现在只能做做家事，念自己的名字。 女王也看出青年人有所顾虑，一般来说像他这样忠心的骑士应该不惧生死。但现在她知道，阿尔维斯一定还在意着什么其他的事情，这东西就是他的软肋。 “女王陛下，您为什么要执着于那个年轻人呢？”尤利塞斯大人问她，“克莉丝特殿下大势已去，还存在内部动乱，毫无疑问这场战争是我们的胜利。” “你说得对，但是这个年轻人很有潜力，死在这里太可惜了……而且我觉得他有所顾虑。” “利用他人弱点非骑士所为，陛下。”尤利塞斯大人的骑士精神让他提醒女王，他虽然常提出建议但是很少质疑，更少直接指出君王的做法错误，他是个老道的爵爷……知道什么是对自己有害的。 “尤利塞斯大人，我若只是个骑士定将您的话铭记于心，但戴上王冠之时你就该明白我没法只做个骑士。” 尤利塞斯低下头行了一礼，“是我太失礼了，陛下。” “没关系，你对收服他有什么建议吗？说到这里我倒觉得阿尔维斯也有作用，我不想毁掉罗德库洛赛因特，那会让那傻妹妹几年的心血付诸一旦。阿尔维斯必定能让我们兵不血刃。” “我来试试吧，陛下……我对于下级贵族非常了解。” “他还曾经当过佣兵哦。”拉蒂亚补充道。 “那也没有关系。”他的沉着丝毫不改，“为了处理当下面对某种窘迫，人往往什么都能干。” “那么就期待你的好消息了，尤利塞斯大人。” 女王留下这句话便转身处理军务去了。 虽说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可尤利塞斯·卢修斯·福卡德却一点也不陌生，这个青年见来者不是圣剑女王当时就露出了警觉的表情，如同一只大猫……两眼吊起，忍耐不住自己露出的虎牙。 “你好，年轻人……我想你应该认识我吧，如果你是加涅特的贵族的话。” “我不认识你，老年人。” 阿尔维斯本不想作声，可面前的这个贵族只给他留下坏印象，一副老成贵族的样子，头发也灰白……有无数这样的老绅士，他们老奸巨猾但是目的都一样，在寻求政治帮助的时候将他们这样的下级贵族当成最不值钱的炮灰，但是当回过头的时候才发现这些贵族根本没把自己当一回事。他们对待数个甚至数十个贵族都像是对待他们一样亲切，仅限于需要他们的时候。 尤利塞斯无视了这种露骨的敌意，坐在他对面的那张椅子上。 “听说你杀了我们好几十个人？”尤利塞斯说这话的时候非常放松，这让阿尔维斯觉得相当不痛快。 “对啊，就靠我一个人……怎么了？难道你会觉得心痛？”他这样的人只会把士兵当成消耗品，阿尔维斯低下头，眉宇之间皱出深深的沟壑。 尤利塞斯迟疑了一下，回答。“当然，那都是我们的兄弟。” “兄弟？那么你有多少个兄弟，大人？”阿尔维斯的声音嘲讽，他不相信这类老贵族说的话，从来都不……父亲曾经为了自己和姐姐的前程碰了一鼻子灰，到最后什么都没得到。 “我的亲兄弟早死了，死于一瓶酒……所以和我一同战斗的，都是兄弟。” “呵呵，政治斗争。”阿尔维斯断言道，“果然，因为政治斗争而死，你们这些大人就擅长这个，现在呢？是拉蒂亚还是你自发来的，想要借此说服我的话她真是找错了人，你的话还不如她自己来有说服力。” 的确是这样，对于阿尔维斯这样年少便离开国家成为佣兵的少年而言，他相信的是市井小民，相信流氓佣兵。尽管还残留着贵族的灵魂，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对于贵族和军阀们有种天生的敌视，光是和这个人说话他就已经觉得不舒服了。 “我们都在为了同一个理想而奋斗不是吗？那就是加涅特的和平。”尤利塞斯的表情舒缓了，他深吸了一口气，“那么我们换个话题聊聊吧。我相信你对这个很感兴趣的，比如说，你觉得克莉丝特殿下为什么会失败。” “我提醒你，大人，我们还没有战败！”这种坚持毫无意义，尤利塞斯心想。青年穿着破破烂烂的麻布衣服，尽管更好的一身就放在他身边，桌上的点心和酒他丝毫未沾。 “少年人的骨气。”他看着桌上的东西一边说道，“我要是你就会把东西都吃了，然后换身干净衣服暂时潜伏在敌人的军中分析他们的弱点。” “我不会被你们同化！” “同化？这可不是我们在做的事，这是你的克莉丝特女王在做的。” 阿尔维斯哑口无言，他知道谁都明白融合兽族和人类是一件蠢事，如同小时候外婆说的野史神话。克莉丝也用自己的实践证明的确如此，现在我们最大的敌人已经不是拉蒂亚，他们势如破竹。而我们都会死在菲尔米娜的手上。 “是……是被……不”阿尔维斯差点就将己方的情报说出，但是关键时候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你是想说你们是被兽族背叛？这种事情根本无需隐瞒，拉蒂亚陛下她早就知道。” “什么……” “克莉丝特殿下妊娠之时与陛下求过和，这就是她第二个错误。没有人会在劣势的时候还敢开高条件，而且还瞒着自己的参谋。” 阿尔维斯感到绝望，“那么，你想对我说什么呢。” 尤利塞斯直接开口，“你若是为了克莉丝特殿下或者你的家人，我可以帮你保住她的性命。你若是为了她所领导的‘加涅特’，我会立刻建议陛下砍了你的脑袋。届时，你谁的命都保不住……” 老贵族的话像冬日的寒风般灌入阿尔维斯的胸中。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幕间2 雏鸟 世界只有这么大吗？周围的人都比我长得高所以不太清楚……有个女仆姐姐说，这个世界很大，而她曾经住在充满绿草的平原上。 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他们跟我不太一样，长着长长的尾巴和毛茸茸的耳朵。 我住的地方都是灰色的石壁，有些地方还在整修中，大人们常常说以前的城堡更加豪华漂亮。 嗯，是这样的吧。妈妈的房间里总是有着各种颜色的装饰品，我很喜欢她的房间，相比而言我的却很简陋。枕头是褐色的，地板也是褐色的，没有妈妈房间里的鲜红金色地毯，也没有……嗯，那个叫什么来着，菲尔老师教过……对了，是纹章。每次提到这个词妈妈她都会说一句很难懂的话，成为什么火焰烧什么来着。 火，很可怕，我不喜欢火。 手指上已经看不见几天前被锅子烫伤的痕迹了，因为当时我哭的很厉害所以立刻就有人来帮我治好。 嗯，好奇怪。 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照顾我，菲尔老师天天叫我公主，但是妈妈说过的故事里大家总是都在外面，在草原上奔跑骑马，在林间休息饮水。菲尔老师又说那都是童话故事……果然我有好多不明白的事情啊。并非是我不知道公主多么尊贵，而是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只因为一个名号就这么在乎我，明明我什么都没做过，故事书里的英雄们都是因为做了一番大事才被人尊敬的。 这种时候自己就想去问妈妈，妈妈她什么都知道。 出了房间之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个毛茸茸的哥哥守在这里，每当我想要出去玩的时候他们就会说。 “碧翠丝殿下，您是要去……” “找妈妈~” 那个长的很壮实的哥哥这时候就会露出非常紧张的面孔，“公主殿下，您的母亲现在在处理事务。” “唉……又是事务吗？为什么妈妈整天都在忙？” “因为，因为她是女王陛下。”另外一个瘦瘦的小哥哥此时就会帮腔，这些话我已经听了好几十遍了，他们都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来糊弄我。 “女王陛下就是能够命令任何人的人吧。” “没，没错……就是这样。”壮实的哥哥答道。 “那么公主就是仅次于她的人吧。”我问那个瘦瘦的哥哥。 “当然，我们发誓永远忠诚于您！”他的声音非常响亮，手摆在胸前，这叫做骑士礼，是表达忠诚的意思……菲尔老师教过我。 于是我抬起头，“那么，我现在要去见妈妈。” “这真的不可以，殿下……女王陛下真的在忙于国务。”说话都变得吞吞吐吐的，我很讨厌他们这样。 “你刚才说了，会永远忠诚于我，我问过文官小姐……忠诚的意思是‘诚实，并且服从。’你撒谎了，卫士先生……你对我不忠。” “绝无此事公主殿下！”他俩同时慌张起来，“忠诚也有必须要守护您的意思。”并如此辩解道。 “嗯……保护？你是说这座城堡不安全吗，你是说我去找妈妈会让她陷入困境？” “不……” 我不想再和他们多说了，菲尔老师告诉我要耐心对待臣子和人民，但是我现在还不会说那么多词……和他们对话总让我觉得疲惫。 于是我看准时机瞄准两人的大腿侧面，径直冲了出去。 “公主殿下！殿下！碧翠丝殿下！”身后的大喊声似乎还惊到了正在走廊上的女仆，等待我的很可能又是一场躲猫猫的游戏，虽然那样也很有趣但是今天并不想玩，今天我想要和妈妈在一起……好想见她，我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见到妈妈了。菲尔老师总是说只要当个好孩子妈妈就会放下工作来找我，但才不会那样呢！ 我听到拐角处有声音赶紧蹲下身躲在一间储物室的木门后面，那门太重了所以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推动，幸好没有上锁，不然就真的功亏一篑了。 “公主殿下去哪了！”这声音听起来是哈卡叔叔，他总是一板一眼的，但却非常可信也很温柔……我记得他给我编过花环，还说很配我的黑头发。好像跑出去被他抱住，可是不行啊……那样就见不到妈妈了，前几次的教训都告诉我会变成那样。 “抱歉，哈卡大人，一个不注意她就……”是那两个守卫哥哥的声音，他们声音发颤，相当害怕。 “要是公主殿下出了什么事一定砍了你们两个的头！” “抱，抱歉！一定会找到的，应该还在城堡里。” 我等待着，抱住自己的膝盖坐在地上，自己的青白色裙子沾上了一些灰尘，可如果能够见到妈妈的话这一点也不可惜。我尽量屏住呼吸，因为妈妈曾经和我说过这些毛茸茸的人们听觉比我要好得多，除了哈卡之外的毛茸茸都不能相信。 等到脚步声渐渐远去，四周再也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我才慢慢站起身来，慢慢推开木门。那吱呀的声音让自己感到不安，我看了两旁好久，确认真的没有人之后才敢跳出来，结果正当我要转过身的时候却撞上了什么，我确定那东西硬如铁柱，可没那么冰冷……就在我快要到倒地的时候又被一双手一把抱住了，抬起头的时候我注意到那正是哈卡叔叔。他的表情一直像一块木头，头发剪得极短，以前问他的时候叔叔说在战斗中不方便所以才剪短的，但现在他挡在我前面，我知道自己见不到妈妈了。 “呜呜呜呜呜呜……” “公主殿下，您怎么了？”他小心翼翼地问我。 你为什么要问，难道哈卡叔叔不明白吗，他们不让我见妈妈，只让我天天学习，学习……然后欺骗我。想到这里眼睛就很酸，想哭。 “呜呜……我想要，见妈妈，我已经一个月没见到她了！”自己大声叫唤，根本不像刚才那样了。胸口感觉刺刺的，有什么东西扎在肉中想要一口气拔出来。“哈卡叔叔，我想要见妈妈啊……我想要离开这座城堡，去找故事中的那片草原。” 他一边抚摸着我的脑袋，一边叹着气，“公主殿下，总有一天您的愿望都会实现的。” “我不能再等了呀！我现在就想见她！” “可是……”他看上去有苦难言，那张本来看上去就很阴沉的脸更加难看了，“碧翠丝殿下，我，真的很想帮您。但是……” “但你帮不了我？我难道一辈子都没法和妈妈再见面了吗？故事里的女儿总是和妈妈呆在一起，和她一起睡，你们不断给我送来布偶！但那东西一点也不温暖！”抹干泪的时候另外一个脚步声响起，从走廊的另外一端传来。哒哒哒的清脆声音，是穿了高跟鞋的。 听到这声音，哈卡咬紧自己的牙齿，把我抱得更紧甚至有些疼了。他贴到我的耳边说，“殿下，有些事无可奈何。但人有时必须豁出一切，殿下……有空就常来看看月光吧，月光的温柔常常指引着我。” 那之后脚步声的主人就露出了她的容颜，长得很漂亮，但是从来不笑……也不会比妈妈更漂亮，脑袋上的耳朵和身后的狼尾巴。她也是个毛茸茸……我相信妈妈的话，除了哈卡之外，所有毛茸茸的话都不信，就算是眼前的菲尔老师也一样。 “公主，您又胡闹了，这次虽然没发生什么事可却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听到她的话哈卡小心翼翼放下我，然后对着菲尔老师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菲尔老师没什么话对哈卡叔叔说，她走到我面前停下脚步，她不会像哈卡叔叔那样抱我的，就会她会我也不同意。 “我要见妈妈。”自己简短地告诉她，尽量让眼神显得更坚定一些。 “我跟您说过，克莉丝特陛下在处理公务。”老师的回答也是毫不留情，和之前完全没有区别。 “那是连我一面都见不到的繁忙吗……” “没错。”她回到，“就是那样，我们面对的是比您想象中要大得多的麻烦。所以，请您不要再去干扰陛下了。”说到这时，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蹲下身子，露出温柔的微笑，“您长大的话就可以帮助陛下了。” “我……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小！我懂很多事情了。”因为我尽全力去学习，读书了。 而她的笑容更加灿烂地绽放着，“当然，您天赋异禀……四岁还不到便能掌握这么多词，还能简单书写，这一定是继承了陛下的聪明才智。”说着她脸色又一变，“但您还是年纪太小，还记得我跟您说过的话吗？一年有三百六十多天，要经过十个这样的时间您才能算是大人。成为大人陛下就会轻松很多，所以您要更加努力地学习。” “不……”我猛地摇头，“太长啦！太长了啊！老师你总是这样……呜呜呜。” “殿下，不要哭，我和您说过王族是不掉泪的。”她总是禁止我做这做那的，反对我做任何事！只要发生点什么就说王族不该怎样，到底…… “到底什么是王族啊！什么是王啊！为什么不能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用尽最大的声音喊了出来，嗓子很疼，泪水止不住地流出。 老师迟疑了一会，牵起我的手，她就像是童话中的贤者巫师们一样，牵起年轻勇者的手带他们走进藏着圣剑的森林……可她只带我来到露台，望着城下。 她的细长手指指着下方，那是高耸的城墙，守卫们巡逻在那之上……罗德库洛赛因特的灰白仿佛从这里开始延伸，到了墙外能看到好大一片绿色。可老师依然在往外看。视线越过贵族区的树木看着更远的市场，广场……还有平民们住的地方，那对我来说就像是童话故事的世界。 “您知道下面的人是怎么生活的吗？”她问。 “要自己做饭，自己穿衣服……”我说着自己听过的故事，因为我对于外面的世界只能从故事书中了解，在童话中很少有主人公需要别人照顾，他们自己狩猎，生火做饭，然后去一个叫做佣兵所的地方领取击败魔物的报酬。 菲尔老师点了点头，“不错，可远远不止这样。”说着她回过头看着我，“公主殿下，您往前继续看吧。随着距离的远近划分了他们的生活水平，离我们最近的人富足……一样有仆人照顾，再远一点的能够自食其力，过上平稳的一生……只要没有战争。但是最远的那群人吃不上饭，他们的一生大概只能活二三十年。” 人类的寿命是70年左右，在没有魔法影响的情况下妖精是500年，而兽族是50多年，但是到死都会保持年轻的样子，还有一支叫做矮岩族的失落种族，他们能活到200岁，这都是书上写的。 “为什么……” “原因有很多，主要是贫穷，在没有战乱的时候会好一些，但是我们现在处于战争之中。连年割麦子的时机都会因为士兵们的推进而被打乱，王国也会因此衰弱。” “我，听不懂。” “不需要听懂，您只要知道不是谁都像您这样衣食无忧，很多人没有父母和亲人，天生便活在垃圾堆里……您和陛下居住在这最高点，超过贵族和商人们比任何人都要高贵，伟大。所以，你们有保护他们的义务，这就是王族。”说着，她给了我时间提问。 “怎么保护……”我问她。 “从您的姨妈那里，圣剑公主拉蒂亚那里……她要侵略我们的国家。” “为什么呢，姨妈是妈妈的姐姐对吧！她是我的亲人对吧？” 老师冷淡地别过脸，很久都没回答这个问题，她很少这样，我从未见有什么事情能难得住她，但是这个问题真的让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窘迫。最后，她只是叹了一口气，菲尔老师的表情由严肃变成了一种无奈。 “今天您该早点休息了，明天学习要继续。”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480.故乡的景色——1 走入城镇之前他还没想到这里居然能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建设得如此漂亮，木材顺着亚斯格特的河流运下来，周围建的小木屋崭新而结实，一层层圆木重叠、戴娜介绍这里的房子都没有铁钉，而是用榫卯在圆木上凿出凹凸然后嵌合，结实耐用，同时效率也很高。法米知道罗德库洛赛因特中没有这种建筑方法，兽族一直住在帐篷内也不会这样造房，于是他接着询问戴娜。女孩支支吾吾，优拉插嘴道，“这是安哥哥的老师，洛克师傅发明的~他是镇上最好的木匠……啊，姐姐，别捏我的脸啊，好疼。”戴娜揉着半兽族妹妹的柔软脸蛋，表情看上去并不开心。 法米点了点头，但戴娜为什么不愿意提这件事呢？他没有多想，只是抬头继续看着远处的风景。上次见到亚斯格特还是在打败魔王的时候，德鲁库尔已经石化的身体至今依然躺在罗德库洛赛因特前的森林中，诺艾尔的圣剑也插在那里沉睡着。而现在，那块即便是魔界中也最寒冷最荒凉的土地现在却如同一颗陨星深深插入大地，表面冰层融化形成一座高山，涅芙拉的真民也会躺在那里吗？他们的灵魂早已随着星球的意志轮回，这是他们灵魂离开之前所说的，到现在法米还记得那一字一句，还有诸神话语中的悲伤与无奈。 “很宏伟不是吗。”亚斯格特高耸入云，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法米试着询问露莉的意见，她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只是呆呆地看着那里。“露莉？露莉！” 少女被摇晃好几次肩膀才回过神，“啊……抱、抱歉，法米先生……稍微有点走神了。” “怎么了，来这里的路上你的话太少了，一点也不像之前的你啊。”法米皱着眉头。 露莉对于他的过度保护有些不开心。“女孩子的话，都有会变化的时候啦，总之……让我一个人静静，这里的风景太美了。” “我是你的护卫，我要跟着你。”他回答，“谁都不能保证之前的那群人会不会带追兵，就算没有，现在处于战乱中……哪儿都不安全。” “是啊，露莉姐姐，我们先回村子里吧。”优拉的劝说看起来比法米更有效，露莉依然提不起精神，但她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回望着远方那已经成为一片巨山的魔界寒带。 她想搜寻的东西就在那座山上吗？法米心想，但是在山前是一块湖泊，连成溪流直到他们的城镇之前，优拉依旧在聒噪着，热情介绍他们镇子的风土人情，戴娜则是一言不发……她躲在法米的身后，拽着他的衣角，仿佛面前的并非自己的家乡一样。 “你们去哪了？”说话的是个金发的高个大叔，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孔，红色麻布裹着着头，胡子打理得干净得体……他的身旁站着一位年轻人，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头发乱糟糟的，见到法米身后的戴娜之后第一时间跑过来拉住她的手。 戴娜甩开那孩子的手。“松手，安！你弄疼我了！能不要这样吗？”少女揉着自己的手腕，看向那个金发男人，“洛克师傅，我出去打水寻找草药，结果被坏人们抓住。” 听到安这个名字法米回想起来优拉在菲亚山那时有提到过， 洛克师傅看向她的妹妹，似乎在求证，优拉见此点了点头，“没错，是真的！是法米哥哥救了我们，这是他的女朋友露莉姐姐。” “不是，你别瞎说。” “哎呀……”优拉的脑袋挨了轻轻一拳，她吐出舌头，捂着脑袋俏皮一笑。 法米望向洛克和安，“抱歉，这位是我的雇主露莉，我是个流浪冒险者。” “冒险者……就是游手好闲的人？”安话里带刺，两手交叉审视着法米，“你救了戴娜和优拉是想要换钱财吗？我们这可没那东西。” 法米深吸了一口气进肺中，这孩子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戴娜看，然后再看向自己，视线中的嫉妒流露出来，把感情都写在脸上。法米不禁想笑，并非是因为少年的幼稚，他想起了过去的自己，或许以前他就这样嫉妒诺艾尔的吧。 “你在说什么傻话，安！”还不等法米反驳戴娜就帮着法米说话了，“要不是法米先生相救我们早就被人卖作奴隶了！你对他客气点好吗？吃飞醋的劲儿真是幼稚至极……” “戴娜……”少年胸口受到沉重一击，站不稳，向后退了半步……他羞得满脸通红，转身跑回洛克师傅的工房中继续工作去了，锤子敲打的声音格外响亮，洛克本想提醒他不要把木材敲裂，但是最后只是叹了一口气。 “原谅他吧，那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不会待人接物。”洛克师傅的语气非常柔和，“你叫做法米？看上去还非常年轻嘛，但是你给我的感觉身经百战，身怀绝技。这样的人我见过一两次，在曾经诸神们下凡的时候……” “嗯？”青年佣兵一下没理解他的意思，洛克师傅笑了笑解下他的工作头巾。 顿时一双长耳跳了出来，这时法米才更加仔细地观察他，身材瘦长……虽然长着胡子但脸还是很年轻，要是都剃光的话或许让他看上去能再年轻10岁。 “妖精？”法米问。 那男人弯了腰，将手放在肩上行了一礼，和骑士礼的动作有些不同，这似乎是妖精族独有的礼。“我为戴娜和优拉的事情感谢你，年轻人，她们早已失去父母，由我暂时照顾……非常感谢你能把她们带回来，我是洛克，也是布亚镇的镇长。” “您好，能救戴娜和优拉只是顺路，当然只要出现在眼前我一定会救。”法米的反应很普通，既没有太谦虚也不带刺，他早已习惯这样的态度。“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能够让我们在这个城镇里居住一段时间，我的雇主她非常喜欢这里的景色。” 洛克笑了，“当然，你和露莉小姐想住多久都行，我那傻徒弟虽然很失礼……但我们确实付不起钱，可以的话就请享受这里的风景和食物吧。”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481.故乡的景色——2 法米视角： 洛克大叔是个好人，并不是说他表现的态度，而是他眼中流露出的善良和温柔……那是一种经历了什么磨难之后看破红尘的感觉，这么说有些夸张了，那是一种和我相似，但是比我经历更广阔人生的人才会露出的眼神。 但是他也在和我保持着距离，不知道是因为那丰富的人生经历还是本能，他似乎察觉到我的“特别”。在没有察觉到我的真身之前他可能一直这样监视下去，但却不会敌视，他知道我不会随便找麻烦。 布亚镇四处都是兽族，人类只有十几，兽族几乎是三倍，混血儿似乎也数目众多，像优拉这样的孩子并不稀少。 露莉和我被安置在戴娜的家中，这是一个和其他房子一样的圆木屋，两间卧室和一间简易浴室，客厅和厨房是在一起的，虽然有些狭窄但是打扫得很干净，生活用品也一应俱全……看上去还不错。 “如果您和露莉小姐真的不是情侣的话我会再给她安排房间。” 优拉有着用不完的活力，她踏着欢快的脚步泡在村庄中和每一个人打招呼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平安回来。 戴娜走到我旁边，表情柔和了很多……至少比起在森林的惊慌失措而言，现在的戴娜才更像是原本的她，展现出稳定的性格。 看上去就像是一位体贴的妻子。 唔，我究竟在想什么，有那么一瞬间我居然将克莉丝的样子投在她的身上，有时候我多么希望克莉丝能不当什么女王，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姑娘，即便那样的话她就无法超凡脱俗，皮肤会渐渐粗糙起来，再也没有人偶一般的美貌。 “法米先生？您身体不适吗？”她担心地问，我刚才下意识地摇头咬住下唇的样子大概看上去有点痛苦。 “不，只是稍微有点晕，可能是突然从那样宽阔的地方走进室内的原因罢。”我说道，戴娜掩着嘴巴笑了起来。 “呼呼~您和严肃的外表不同，倒是非常风趣。” “没什么，只是和那帮子佣兵扯皮惯了，总之给你们添麻烦了。在她恢复正常之前可能还要多打扰，我想不用多久的。”说着我引导她的视线看向露莉。 那女孩背着她心爱的鲁特琴站在小屋之外，一点也不关心自己要和男人睡在一间房的事情，她只是呆呆望着那座直冲云霄的亚斯格特，视线穿破白雾仿佛跟随溪流和湖泊一同逆流而上到达原本魔界的深处。 “露莉小姐，和之前的氛围完全不同。”她注意到之后评价道。 “没错，那是人找到自己梦寐以求之物时全神贯注时才会露出的表情。”她所追求的东西，失去的记忆，还有种种我所不知道的事情……怎样都好，我只想从吸血鬼变回人类，然后和克莉丝永远在一起，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法米先生有什么梦寐以求都想要得到的东西吗？”村姑少女的眼神泛着光，在我的印象中那是她那活泼的小妹妹优拉才会有的眼神。 我想了一会，决定撒谎。“没有，就是一个贪财的佣兵而已，拿钱办事。” “是吗……我听人说，佣兵只在乎金钱和女人。”她脸颊微红。 “的确是这样。”我的话语不带感情，心里有种警报在响着，告诉我不要继续和她说下去了。 “那么……法米先生，你的女人在哪里？”她垂下目光，又像期待着什么一般抬起，等待着我的回复。 “我没有，也不需要。我要和雇主谈谈了，失陪……女士。” “诶，法米先生……”她的话语变得顿挫，尴尬地停住自己的脚步，直到我带上木门，就连最冷淡的目光也不留给她，艾莉莎和爱莲已经教给我太多东西了。 走出房门我望着她的后背，露莉一路都穿着那件说不上暴露还是保守的衣服，前面好好遮住，但是后背敞开，长裙分叉也将大腿露出，她不在意我和其他男人的视线，只是盯上了亚斯格特，那里对她而言有着无穷魅力。 虽说是城镇，可这里的规模还不够大，圆木将布亚镇和原野上的青草芳香融合在一起，前方那魔界岛屿将这里和凡境区分开来，恐怕看个十年也不会腻吧。 “你在看什么。”我走到那个紫发少女的身旁，心想若是平时的她一定会更有活力地赞美这景色，然后弹一曲优美的歌，我害怕她的琴，但也被那晚听到的弦音深深吸引，那是能让人不禁屏住呼吸，让树叶为她伴奏的优美。 少女这次依然无视我，但嘴唇却微微抬起，“云雾，山棱，期待夜晚会到来的星光。” “这是一句歌词？”我笑了笑，“你要看到什么时候呢，还是说已经找到你想找到的了？” 她没有立刻回答，向前走了几步然后转过身来。那一刹那我有些惊讶，她露在我面前的样子和之前天差地别，虽然还是同样漂亮可爱。 可眉宇之间的稚气完全消失，仿佛一下成长为二三十岁的成熟女性，优雅地微笑，双瞳中却压抑着淡淡的哀伤。 “法米先生，谢谢你带我来到这里。”她坦诚道谢。 “不必，你怎么了？找回记忆了吗。” “是怎么样呢？”她再次转身回去，以光滑的背部对着我，“静谧的湖水，追星人的梦，还有曾经回响在星空下的誓言。” 她这一定是灵感来了，身为吟游诗人应该常常会有这样的情况吧。 “美丽的诗人小姐，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房间就在身后，戴娜小姐的木屋里，而且你可能要和我同居一室。” 露莉微笑道，“你想要对我做什么吗？” “不，不会……你知道原因。” “嗯，既然如此也没什么问题了吧，我想要一个人呆一会。感受缠绕着我的风，太阳色的温柔，还有他的笑容。” 我想我大概是打扰了她，我对于诗歌完全不懂，连酒馆里哪个诗人唱的好也分辨不出……反正我从来都不给他们钱。 “到了晚上请不要乱跑，你还是我的雇主，我还指望从你那收获报酬。” 她优雅地点了点头。“谢谢你，黑发的金瞳之狼，愿你早日能够沿着红线找到她。”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482.故乡的景色——3 “晚饭是苹果派和一些黑面包，当然做的肯定比外面的木料面包好得多，我还准备了一点私醸……本来是想杀两只鸡，但是养鸡的霍普太太不同意。”洛克先生走在我的身旁说道。 我在镇上偶遇他，这位金发妖精又用头巾挡着长耳，给我介绍了镇上的各家各户，他们大体上各司其职……没有实质的领导者，但是大家都尊重着洛克先生，他说的话有很大的参考价值。 “没关系，已经足够好了。”我回答他，“在格兰港这三年我吃的都是现买的东西，我感觉自己的味觉已经快要退化。” “是吗，也许这里没什么太好的材料，可安的手艺相当不错。”洛克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工房，那个倔强的少年噘嘴瞪着我，优拉之前也提起过他。 当一个素味平生的男孩莫名其妙讨厌你的时候，要么是你抢了他的钱，要么是夺走了他的女人。 “希望我的那份食物里没被放什么奇怪的东西。” “哈哈哈，他不会那么做的，否则我立刻就把他赶出工房。”洛克这句话格外认真。 “那小子就会因此更恨我了，我现在不想惹任何麻烦。” 金发的木工师傅点了点头，“你看上去是比外表更加老成的佣兵，你这样的年轻人迟早会名震天下。” “我一点也不想那样，那会要了我的命。” “并不……”他淡然说，“你的命运比你想象得要更加波澜壮阔，我能看出来。” “您还是个算命的？”我的口吻有些讽刺，但他丝毫不在意。 “曾经确实算过，和他们不同，我不相信神，只相信经验还有自己的眼光。” “再老道的人也会失误一两次，看来我就是你的这一两次之一。”我说，“法米就是个普通佣兵，拿了钱做事，没钱什么都不做，躺在自己家的床上读点书消磨时间。就是这样的人……” 洛克轻笑一声，望着远处的亚斯格特，他和露莉的不同在于看那地方的时候他没有丝毫入神，仅仅是视线扫过盯上一会，我能看出他的头脑里在想别的东西。 “你的雇主呢，我看她白天一直望着那里。” “那孩子是个吟游诗人，你该听听她弹琴。”我说，“要是能够听一次她的弦音你就明白那女孩为什么能盯那么久的山棱了。” “妖精一般的都很通音律。”洛克摊开双手做出无奈的动作，“但我偏偏不是那其中一员，我喜欢的是锯子还是锤子，斧头敲击的声音，当这些声音回馈在木头上的时候我就会觉得心情极其舒畅。你呢？” 对于他的提问，我想了一会，“大概是某人的声音。” “某人？”他似乎起了兴趣，“我猜那是个女人。” “没错。”我立刻回答，“我可以告诉你，那是我最爱的人，她的声音就是天籁，发怒的叱咤，哭泣的悲鸣，开心时的欢笑。每天做梦的时候我的脑袋里就会回响起来，萦绕在天花板上无法消散。” 洛克停下了脚步，我们已经站在那工房门口，安远远地向自己的师傅打着招呼，但是看到我的时候脸色立刻阴沉下来。戴娜和优拉也已经回来，露莉也是……第一天的晚餐似乎是打算一起吃。 洛克就站在那里，手指托着自己的下巴，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像是没找到合适的词语才回答我，“你爱着的这个姑娘现在呢？” “你很想听浪漫故事？” “要是一般人的话我不关心，比如说我那傻徒弟安和戴娜的，虽然他们之间不可能发生浪漫故事。”他苦笑，然后再次看向我，“但你不同，法米，你这样的佣兵身上所发生的事很可能被吟游诗人写成歌，任何人都对诗歌里的故事产生兴趣。” “那大概是非常不讨人喜欢的故事，好了，我的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你要是想要从我的口中套出浪漫故事可能必须要我把彻底灌醉。”我笑着缓解自己脸上的尴尬，克莉丝和我的故事，不会说给任何人听，任何人…… 我唯一泄露的那次就是在格兰港，那个佣兵所的狡猾女仆给我灌了二十多杯酒，还说全部免费。结果我失去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她还把这件事轻易告诉了露莉，要不是她们两都是女人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找机会将她们痛揍一顿，然后修改掉这段记忆。 洛克大概是察觉到我的脸色不好便长叹一口气，“好故事总是难得，当你觉得可以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虽说酒不够多可质量足够好，你能够喝的尽兴就好。” “谢谢你，洛克先生。” “不必，我总觉得我们两个有什么地方很相似。” “也许我再活个几十年才有资格说和您相似吧。”我抱怨之后他只是轻轻点头，然后便走在前面带着我前往工房的餐厅。 这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厚实的门将这里和工作室隔开，木屑的气味也没有太重。戴娜依旧表现得像个能干的妻子，优拉也在帮她的忙，面前的长木桌能坐得下8个人，安很明显想要坐到戴娜的身边，不过他也不是特别自信的男人。 否则当戴娜招呼我坐过去的时候就不会用瞪着我这种懦弱的反抗方式了。身为男人总不能只带着哀怨的眼神，那只会让女人更加瞧不起你，我不知道克莉丝为什么会舍弃诺艾尔选择我，非要说的话自己大概就是在这方面赢了他吧，因为喜欢克莉丝我就会强烈地表现出来……我爱她，毫无疑问，并且要让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露莉，我坐在你旁边吧。” “夜晚归来的小狼，却不选择独行，是为深夜的月光？” “你够了，表演诗歌还是等吃完饭吧。”我无法忍耐露莉的性情变化，还是说她原本就是这样呢？总之这也到了会让任何人都莫名其妙的程度了。 “是这样嘛~嘿嘿。”优拉看到露莉这样也笑了出来，“露莉姐姐变得好有趣，之后能给我弹琴吗？” “当然~我有很多曲子想要弹。”她的纤长睫毛微抬，从刚才开始这姑娘就灵感爆发，连说话都变成了诗句，看来果然是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做了曲，我倒也很想听听……她在驻足久望亚斯格特的时候究竟想到了什么，这一切都会在音乐中体现。 晚餐如洛克先生所说的那样，黑面包和苹果派……看上去有些简陋，味道却都很不错，洛克先生自己酿的酒也散发着一种特别的香气，那就像是微风拂过长着甘果的树林，再吹进我的鼻腔。 “敬我们的英雄。”洛克先生抬起杯子。 安不情愿地举起杯。 “敬女王陛下。”我下意识说道，他们愣了半秒。 “哪个女王？”优拉问这话的时候天真无邪，我顿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对，哪个女王？克莉丝虽然还坐在王座上，但我知道操纵一切的是菲尔米娜。拉蒂亚即将夺取这个国家，虽然加涅特原本就是她的，还有就是教皇帕特丽夏以及爱莲……她们的援助肯定不是免费。 幸好泽洛蒂亚已经死了，不然这个世界一定更加混乱。 “那个最漂亮的女王。”我简短回答。 “那一定是在说克莉丝特陛下。”优拉又再次接着我的话说，“优拉没有见过她的真容，但是大家都说克莉丝特陛下从前被叫做水晶公主，有着雪一般的银发和红宝石般的真红双瞳。” “要说这点，拉蒂亚公主应该也一样。”安似乎对优拉的兴高采烈不太满意。 “安哥哥！你才不懂呢，拉蒂亚公主才没克莉丝特陛下那么有女人味！听说她还有一匹独角兽，只有最美丽的少女才有资格骑它！优拉也好想骑一次~” “你会被它踢下来的。”安依旧打击着优拉，然后看了看戴娜，“我觉得戴娜倒是很适合。” “我不喜欢骑马……”村姑冷淡回应。“但是一路上坐在法米先生的背后，他很娴熟，即使带着我这样的人也能好好操控。” 又是这种明显带着示好意义的暧昧话语，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是没注意到我之前的表情吗？ 不管怎么说，在饭桌上我不想伤一个女孩子的自尊，但安随着而来的敌意眼神却让人招架不住。 “只是作为佣兵惯了，你要知道……要是不会骑马很多地方要耗费几个礼拜，中途面对的还有强盗和坏天气，我希望当天就能前往旅店过夜……而不是背着一堆行李跑到森林中吹风。” 洛克先生听到后看了看村姑少女，“说到这件事我倒想问问，戴娜，那天在森林绑架你的是什么人？” 少女有些难以启齿，犹豫了一会她才张口，“是佣兵。”几乎是同时安就瞪了我一眼，但戴娜很快就意识到这话不妥。“和法米先生没有关系，是法米先生击败他们的！而且法米先生在救过我们之后就将佣兵的金属牌给扔了。” “戴娜，别太敏感了，我没那个意思。”少年咬牙切齿，却还装出一副客观模样。 洛克先生叹了口气，“无论如何，非常感谢您……现在‘公主之战’大概已经到了末尾，拉蒂亚殿下的军队已经快要突破琥珀河，好在这里太偏西……他们不会过来。” “以我所知，拉蒂亚殿下是一位高尚的骑士。”我问他。 “是吧，但拉蒂亚的军队可不够……她崇尚骑士精神，但是打仗可不光是骑士的战争。雇佣兵，稍稍武装的农民，这对于元气未复的火焰之国来说便是先锋军，他们缺衣少粮，只能去偷去抢。” 我放下刚才咬了一口的黑面包，四周的大家都变得沉默下来，以往一般都会发表一点意见的露莉也变得沉默寡言，她之前还跟我说过要追查奴隶贩子，现在她早已没有之前的那股愤怒和冲动，只剩下无限哀伤残留。 “不仅如此……”戴娜发言，“人类仇视兽族，想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是这样吗？在罗德库洛赛因特他们似乎相处的还行。”我说，但他们的表情不太对，我便换种说法，“我只是听说，那里似乎人们还能在一起工作。这里不也是吗？” 我看看优拉，她长着兽耳和兽尾，镇上也不少兽族。 “您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佣兵大人。”安的语气中带着点嘲讽，“女王克莉丝特只因为兽族帮她夺取了王国便承诺将兽族认为是自己的子民，丝毫没有考虑其他人的意见……”少年看了看优拉不安的眼神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将更极端一点的话吞回腹中。“布亚镇并非是兽族或者人类的城镇，这里是流亡者的城镇。” “流亡者么……”自己不禁叹了口气。 “人类也好，兽族也好……或者是我这样的妖精也好。”洛克的语气很轻，“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有个落脚之处就好，我们还没有互相仇恨的闲暇，等到有那个时间之后大家早已习惯了共同的生活。”他伸手抚摸优拉的脑袋。“但愿战争早一点结束吧，而且不要波及到我们就好。” 我听出言外之意，他们对克莉丝的统治都不看好，并且认定拉蒂亚将会取得最终的胜利，事实也许的确如此吧，但拉蒂亚不喜欢兽族……那些贵族们也不会喜欢，就算他们顾及自己高贵的身份不愿意直接动手，也会有很多方法慢慢把兽族赶出这片土地。 这是一顿非常沉重的晚餐，不止是安和洛克的那些话，还有一直不在状态的露莉，优拉受到气氛影响也变得没那么活泼了。我自知是个寡言少语的人，却也难以承受这样的氛围，自己早已受够了一个人的生活，越是这样的情况越让我怀念克莉丝，她的笑容，柔软的身体还有头发间散发的好闻香草气味。她在别人面前都高高在上，可在我面前却总是如同少女一般，无比可爱又有些妖艳，我那没见过的孩子又是什么样的呢？ 这些问题扰乱我的思考和意识，让这个夜晚变得更加难以入眠，此时不知何处传来了鲁特琴的声音。 露莉她在弹奏着，但并没有唱歌。只是弦音穿过空中一直飘散到远方，那是我从未听过，却又感到有些熟悉的音乐。 想了许久之后自己才注意到，克莉丝以前哼过这个调子。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483.故乡的景色——4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午，我惊慌失措，爬起的时候四处乱碰还带倒了椅子。实际上等到自己完全清醒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并没有发生什么，睡在不熟悉的床上，那应该是戴娜的床，想到这点我立刻走到木桶边用水好好洗了一把脸。 我惊讶于自己怎么会睡得这么久，这么沉。露莉没有睡在我的房间里，也没有留下住过的痕迹，我跑出屋外环顾四周，她的马还在喝着水，我手足无措像个傻瓜。镇上人已经结束了早晨的工作开始了午餐，他们围在一起，身边放着篮子，里面盛着水果。这个天气中午炎热，但布亚镇远处的亚斯格特流淌下的瀑布却给这里降了温。 工作刚结束的镇民们看到我的之后友好地挥了挥手，然后指了指自己手中的三明治和粥汤，我花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那是邀请一起共进午餐的意思。我没有拒绝，现在找到露莉虽然很重要，但比起像无头苍蝇那样乱找不如用嘴巴去问，十来个人里总有人见过她。 “看你今天睡得不错。”和我搭话的是安，依然是那副很差的态度。 “这个地方太舒服，一不小心就睡过了头。”我并没有和他针锋相对的意思，要是和少年人吵起来的话他能够占用你一整天的时光。 我坐下来，找了个没人坐的圆木，镇上还在建设，他们需要造更多的房子以面对不断增加的人口。这里的兽族基本都会说通用语，虽然有些还很蹩脚。但当年克莉丝在这方面可是相当头疼，街上人族和兽族有时仅仅因为找钱就会吵在一起引发争端，最后卫兵们都忙不过来，克莉丝不得不派出自己的亲卫队来解决治安问题。 “年轻人，来，吃点这个……我家刚杀的羊。”一位中年男人将一块熏烤过的肉递给我，“你太瘦了，肤色也苍白得可怕。” “谢谢。”我接受了他的好意，这肉的膻味实在太重，我一般很少吃羊肉也是这个原因，吸血鬼对于味觉的敏感这时候简直就像是地狱。“好吃……”说出违心的话真是难过，加上我的表情完全看不出美味，其他兽族男人看到这幕都笑了出来。 “看来你平时不怎么吃牛羊肉，从海港来的可以理解，我也无法喜欢上鱼腥味。”一个兽族说道。 我更好奇他们平时的工作分配，“这里有畜牧也有农田，但似乎没人经商？” “当然了！”安的语气激烈，“你也知道这里好不容易才逃离战乱吧，要是和外界人扯上关系我们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的生活又要开始变乱！” 大家沉默下来，有个兽族咳嗽两声，说道，“住口吧，安。这些事情不是和客人说的。” 其他人默默点头，安也静了下来，他从一开始就看我不太顺眼，只是少年还不擅长将这种情绪隐藏。 他的同胞们已经开始寻找别的话题了。 “所以说，你是怎么救下戴娜和优拉的？”一个男人看向我腰间的剑，“形状很奇怪的剑，太细，也太小。” “但是非常锋利。”我自信地按着黑珍珠的剑柄。 “我丝毫不怀疑。”那个兽族男人说道，“我做过铁匠，剑如果没有沾过血那只是一根铁棍，但你不一样。”男人的眼角眯得细长，“这把剑光是看着我就能感受到一股恶寒，但却无法让自己的眼睛不去看它，究竟吞噬了多少人的鲜血呢？” “只饮一种人的血。”我冷冷地看着他，此时自己的眼睛应该变成了金色，我喃喃念出两个字…… “敌人。” “哈哈哈哈，真是可怕，你刚才一瞬间显露出了杀气。”那男人确实发了抖。 “我很少展露，有人跟我说过，剑不用的时候就应该藏于鞘中……对于剑士来说，学会怎么用鞘比用剑更难。” 他的头歪了下，像是没有理解，“是一手用剑一手用鞘砸人的意思？” 不，我不该说这个的，大家听了纷纷笑了出来，只有安没有笑。 他一脸的不痛快，“真是喜欢故弄玄虚。”喃喃自语被我听得一清二楚，对于吸血鬼来说这只是小菜一碟。 今天的话说的有点多了，我吃完手中的面包和熏肉，站起身。 “对了，朋友们……我差点忘了自己要问什么了。” 吃完午饭，我和镇上的人们基本已经熟识，他们很大度地接受了我那些作为外乡人不接地气的话语，只有安一人觉得不太舒服。让他害怕一点总是好的，免得给我整出什么乱子来。询问露莉的去处时，结果只有一人说看她前往了亚斯格特的方向，果然如此……但愿她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就尝试攀登那座山峰。 自己骑着马，路上还看到了戴娜和优拉，姐妹两因为无法从事重体力劳动一直帮着采药制药，也会收集一些树液和荨麻，前者可以用作种田的肥料，后者可以搓成绳子。布亚镇很需要男性，女性就只能帮着做农活，虽然看上去也很辛苦，但从男人们的话语中来看他们并没有多认同女性的劳动成果。 戴娜远远地向我打着招呼，然后小跑过来，“法米先生，你怎么出来了？我还以为您要睡到中午呢，抱歉，午饭正在准备中。” “没关系。”我摇了摇手指，“我已经和镇上人们一起吃过了，今天睡得太久……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够早点叫醒我。” “诶，你和他们一起吃饭了？”戴娜的表情非常惊讶。 “怎么了？”我问道。 “不，我只是惊讶法米先生你能适应他们的食物……镇上的人们吃的东西大致都很粗糙。” “我也不是锦衣玉食，小姐。”此时自己可能皱起了眉，“我很喜欢他们的招待，比起这个，你见过露莉吗？我听镇人们说她前往那里。” 她摇着头，优拉走了过来，“我倒是见过哦，露莉姐姐昨晚一直在给我弹琴，所以我注意到她不时就看向那里。早晨大家还未醒来的时候露莉姐姐就出去了。” “原来如此，谢谢你。” “嘿嘿~”兽族女孩笑得很清澈，戴娜不安地抬了眼。 “那座山周边听说有魔物，而且四周都是巨岩，还有一圈森林遮挡。法米先生你骑着马是没法进入的，最好还是不要太过于接近……要是露莉小姐不小心误入深处的话，嗯……我还是去找大家一起来寻吧。” “不。”既然有魔物的话就更不能让他们去了，我按着自己的剑柄。 “我一个人就足够了。”说着我将马交给她。 她有些落寞地看着我，然后说出一句话，“那么请一定要小心。” 我点点头便离开了，走了很远依然能听到优拉喊着，“晚上一定要回来吃饭。”的声音。 如她所说，接近亚斯格特的地方和远远看去有很大不同，不知道是因为流下的瀑布长期浇灌还是魔力的影响，我当然更倾向于后者……因为自然生长是无法在两年内长出这么一大片森林的，树木都生在地势较低的地方。 这里是那巨大岛屿砸下来时形成的凹陷，远处不易注意到这片绿意。但我最讨厌森林，谁都知道这种地方魔素囤积，容易产生魔物，即便不是如此也生长着无数毒虫毒草，要在山上的话还会有盗贼埋伏，对于过路的旅人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我见过很多适应了抢劫的旅行者，他们将金币单独放在一个小包内，再留点私房钱放在鞋跟处，这样运气好的时候可以免去一死。 我一边拨开草丛一边寻找着她的踪迹，一个女孩的体重虽轻，但背着那样一把豪华的鲁特琴想必多多少少会留下一些脚印，作为吸血鬼来说，我观察这些踪迹的能力比常人要强得多，我的眼睛所能注意到的东西远胜于人类时的自己。 “该死，幸亏没骑马进来。”脚被藤蔓绊了一下，我喃喃骂道。可是很快我发现那藤蔓自己动了起来，果然这里并不太平。 自己的手碰到剑，我早已习惯这反射一般的动作。注意到敌人，右手抓住剑，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对方切开。 那藤蔓被分成两段，然后迅速往后收。不是一般的魔物，他懂得撤退……我一个箭步踏着柔软湿滑的土地，这种地面无法发挥我的优势但对付魔物的话已经足够，越过前面遮挡视线的灌木丛之后那魔物完全暴露了它的影子……不，应该说是她才对呢？ 阿娜温，但是颜色不同，还是什么亚种？长得如同美丽的年轻女性，时常能诱惑男人上钩，果然，在看到我拿着剑之后她便蜷缩身体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但我的余光能看到魔物的藤蔓在向后延伸，企图绕到我身后攻击。 我不会因为这种事就恍惚，黑珍珠拔出来的速度快如闪电，甚至不需要我集中精神……莲说过一句让我在意的话，那就是他并不适合用黑珍珠，以前我还不能理解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刀回鞘也只有一瞬，给森林中留下一声清脆的金属声音，仅此而已。魔物被揭下美女的那层表皮，变得枯萎然后倒下，嘴里露出的一排尖牙不禁让人胆寒。 再往前走没遇到什么魔物了，可能是我散发出来的黑暗玛娜气息让他们自知不敌，魔物和魔族们对玛娜非常敏感，所以他们会根据强弱分出从属。 直到听见远处水流落下的声音，我知道自己到了目的地。 森林如同一圈王冠一样围在这坑道里的亚斯格特周围，说长不长，说短倒也不短。戴娜他们确实不适合来这里…… 那么，露莉呢？我很担心她，就算她拥有再神奇的力量，身体的本身也是个柔弱少女。在菲亚山面对那群强盗之时她虽忿忿不平但是难以出手，鲁特琴的力量不足以以一敌多。 就在我心跳加速担心她生死的时候……一声弦音进了我的耳朵，尽管瀑布的水流如同流星一般飞速往下，砸在岩石上爆发出响声，但依然无法完全盖住她的弦音。 那仿佛能将周围的世界都静下来的白雪，又如同幽谷中传来的回声。我难以用自己简陋的文字功底形容，因为这声音不可思议，我能感受到她的悲伤正在传到我的心中。 等绕过一个小山坡，到了森林已经远去的时候，我看见她笔直地站在一座巨岩的最高处，闭着眼睛将所有东西尽收眼中。我顺着一条小路上去，这巨岩堪比东面加涅特的小山了。亚斯格特在落下来的时候掉了不少碎片，这便是其中之一。至于瀑布上流下的水沿着一条深深的渠道流向外面，滋养着布亚镇和这片土地，这条河有没有命名？镇人们的口中没有听说过，也许洛克先生知道，可现在我只想走到露莉的旁边。 她看见我，琴音戛然而止。“午安，佣兵先生。” “佣兵先生？”我笑了笑，“真是少见的称呼。” 露莉听到我的话之后掩住嘴巴微微一笑，就是这个刹那，我确定她不再是故去的那个露莉，她的笑容完全不像是十五六岁的少女……而是带着一种长辈看着年轻人的从容不迫，眉宇间看不到一点点稚气。 现在的她看上去比我要更加年长，我呆住说不出话来。 少女迈出一步，她的体态优雅，如同一位女神……时时刻刻脸上都保持着微笑，但那却有些哀伤，正如她刚才的琴音一般。 “您来找我了，是担心我的安全吗？法米先生。” “当然，你是我的雇主，而且还掌握着我的报酬。”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冷淡下来，不被她的魅力所吸引，因为我发过誓只爱克莉丝一个人。 她突然对我的话仿佛索然无味，摊开双手。“如你所见，现在的我很安全，我自己也能应付得来。”说着她指了指背后的鲁特琴，然后盯着我的衣服，裤腿上有些污渍，那是刚才被魔物纠缠时沾上的。“倒是你看上去不像是平安无事？” “我很好。”自己坚决回到，“只是路上有些魔物太狡猾，我用不了一会就干掉了。” “我相信您的剑术，但是慌张让您没有看准它的第一下，这太危险了。”说着她走了过来，握着我的手心。 我无法和她对视，露莉全身上下都在散发着一种吸引男性的气味……我怕光是自己看到她的眼睛就会背叛对克莉丝的爱，对于克莉丝的爱已然成为一种信仰，我绝不能背弃。 “你说得对，我是大意了……可那是因为你乱跑，告诉我吧，露莉……你究竟回想起了什么？”我犹豫了一会，才补充道，“你看起来就像变了个人。” 我说道这她小小地颤抖了一下，那像是吃惊，我才要惊讶，现在自己还有能惊到她的事。 “您的注意力真的不一般，吸血鬼的能力挺好的，真的不留着吗？”她微微一笑。 “当然不，我们当时说好了，你要治好我。” 露莉点了点头，“没错，放心吧，我没撒谎……一会我就治好你。” “真的？”我喜出望外，上次这么兴奋的时候还是和克莉丝第一次的夜晚。 不久之后我就可以恢复人类的身体，那代表着菲尔米娜已经没有流放我的权利，不管如何，我有重新回到罗德库洛赛因特见她的自由。 “嗯……不过可以先陪陪我说话吗？”那种温柔的话语中夹着悲痛的表情我已经快看够了。 “你说吧，爱说多久就说多久，只要还赶得上明天的午饭。” 她笑了一下，这回像是发自内心。“呼呼，您真是个有趣的人，法米先生。”她淡淡说道，“接下来要谈的话题可能会让您感到困惑，但是可以如实回答我吗？” 我点了点头，“只要不是什么要我爱上你之类的就好了。” 她坚决摇头，明明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是她却显得非常认真，“才不会呢！我绝对不会爱上您的。” 这么说我还有点受伤，毕竟她现在是如同女神一般有魅力的女性，任何男人看到都为拜其石榴裙下，我不是比喻或者夸张……确切的说，现在露莉的身上有着这种“魔力”。 她坐下身，将鲁特琴放在一边，第一次看到她将那把贵重的琴放在粗糙的石面上就像是根本无所谓的东西一样。 “来聊什么，露莉？” “嗯，就先聊这个吧，名字~” “名字？”我疑惑问道。 她的眼球狡黠地转了一下，说，“没错，露莉是我一开始想的代替名。那时我已经失去了记忆……” “现在找回来了么？” 她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从唇边默默道出一个词，“RURI。” “嗯，什么来着？”我没听过那个发音，和“露莉”很像，但又有些不同。 她不在重复，只是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起两个字来，“琉璃”。 一道道横竖，仿佛用刀的人才会写的文字，丝毫找不到一点点规律，这是什么？ 我看不懂……这是什么，是哪个国家的语言，对于本身就不识字的我来说，认识通用语已经是花尽了精力，再也没有力气去认其他国家的字了。 “抱歉……我不认识。” “嗯，没关系，我只是写给你看看而已，这不是这个世界上任何国家的文字。” “什么？” “这是……”她说到一半踌躇了，好像思考了一会之后摇了摇头，“不，我只是想说其实我的名字还有一个字，但是我不想说出来，那完整的名字……请您还叫我露莉吧。” “如果那是你希望的话。”我答道。 “那我们来说说这个话题吧，总体来说是个轻松的话题……但也许对你对我而言要谈及并不容易。”她抚了一下裙子坐在岩石上，少女的侧面大腿整个露出来，我别过眼睛望着瀑布，感受水珠击打在脸上给我的清凉感。 但我没想到之后的话，更让我升温。 “我们来聊聊关于恋爱的话题吧。”她平静地说道，我心情复杂，一般像她这样有魅力的女孩跟你说，我们来聊聊恋爱的话题多半会被认为是一种暗示，但她的语气中毫无此意，这就像是完全没把我当做男人来看待……虽然就算她有那个意思我依然爱着克莉丝。 “关于这点，我没什么好说的。” “您刚才才说，我爱说多久就说多久。”她有些不高兴，我叹了口气。 “那么好吧。但我先说好，这方面我并没有什么经验……因为我只爱过一个人。” “是吗？”她的问句反而倒像是肯定，“那太好了，我也是。” “我可以问下那个幸运的男孩是谁吗？”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视线抛向瀑布对面，然后仰望着亚斯格特。 见久久没有回音，我便先开口。“我猜他和这里有所关联。” 露莉点点头，“你还记得自己的故乡吗？法米先生……” “我的故乡就是这里，加涅特。” “不对，我问的是，我还记得自己故乡的风景吗？有几棵树，有什么样的房子，刷着白色还是灰色的漆？” 我深吸了一口气，谁都不想在一个漂亮女孩面前说自己是贫民街的流浪儿，但我今天答应她了。“我是贫民窟的小偷，当了很多年……为了养活自己和义弟，我记不清那里的景色……但是印象里倒是有很多人，他们有的富贵，有的贫穷，有的膘肥体壮，有的骨瘦如柴。” “抱歉……”她垂下睫毛，惹人怜爱。 “不，没必要道歉，我可以告诉你……在这么多人当中我唯一忘不掉的是她的身影。”在我第一次偷她的时候就已经印象深刻，但我当时讨厌贵族，更讨厌大小姐……我以为我们的命运不可能有所交集。“她就像一块水晶，露出笑容的时候，哭泣的时候，愤怒的时候……从什么角度去看都完美无瑕。她就是克莉丝特，大家口中的暴君，我的恋，不……是妻子。”尽管我们之间没有婚礼，但自己还是修正了措辞，就算世界上所有人都恨她我也爱她，并不是说我会代表那些人赦免克莉丝身为女王不称职的罪责，而是在我眼里，她只是个可爱的女孩……我最爱的人。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484.故乡的景色——5 “我能猜到你在说谁。”她偏过脑袋嫣然一笑。 “你当然知道，佣兵所的女仆小姐告诉你了。”我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抱怨，可的确如此，我和克莉丝的事情就她知道，她还告诉了别人。 “抱歉。”露莉保持住她的笑容，“如果你觉得不公平的话就让我来说说自己的故事吧。” “你不必勉强自己。”我觉得这个故事和我的同样悲伤，甚至可能更糟，单单从她的变化就能猜到一二。 她坚定地摇摇头，像是自言自语地开始说了起来。“这个世界上有2000名升格的涅芙拉的真民，但是其中有很多成为了剑神，他们都是用剑的好手……不，用这个词稍微有些瞧不起人，他们不该被如此低估。法米，你觉得自己用剑的本领怎么样？” “嗯，我不喜欢自夸，总之算是很强吧，也许是因为吸血鬼的体质，我可以同时面对五到十个持械的佣兵。” “很强了。”她嘻嘻笑道，“要知道和复数的敌人战斗，每增加一人难度都以指数增长。” 指数？我听不懂的话，但是从她这从容的态度来看丝毫没从内心中觉得我很强。 “回到刚才的话题吧，也就是我这样的程度和剑神们相差很远，对吧？” “传说他们任何一人的剑都能快到将瀑布截断，把星辰斩开。”她双眼放光，望着依然流动的瀑布，然后看着我，像是在说要不要挑战一次试试？ 我可没那么蠢，也没有那种少年才有的争强好胜了，我已经20岁了。 “很厉害，但我和魔王战斗过，剑神们既然这么强为什么当初没有击败魔王而是被算计呢？他们可有那么多人。” “若是一对一，他们就算无法战胜魔王也定能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至少‘他’一定能做到。”她继续说，“可是，军队是另外一种东西了，有秩序的才能叫做军队。一个涅芙拉的真民是英雄，一群的话……”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难想象，高傲的诸神在能够降低他们力量的魔界之中会多么手足无措，他们互相拖累，猜疑，被魔族军队消耗……连魔王的面都没见到便落到早已准备好的陷阱之中。 露莉爬起来，抓住她的鲁特琴，但是迟迟没有拨弦，她也没有立刻继续往下说，像是等待一个时机。 当她望着瀑布看了许久之后，才将纤细的手指伸向琴弦，这一次的拨动我没有听见优雅的琴音。这是一声刺耳的爆鸣，如同无数水晶在耳边碎裂，可她仍不停止，手指以仿佛能够掐碎鲁特琴的力道继续拨动着。 我掩住耳朵，但不上前阻止。露莉的脸上冒出了愤怒，悲伤。渐渐地，我注意到瀑布被分开，中间露出一条小道，连我们不过七八拉尔的距离，可惜刚才被激流遮挡完全无法看见，现在要是我的话倒可以跳过去。 “能抱着我过去吗？” “我很乐意，小姐。” 我背起她而不是用抱，她背上的鲁特琴实在太过于珍贵。我一跃而过，并没有费太大力气，要是莲的话会更加轻松吧，毕竟他还有翅膀。 路面很滑，我也非常小心。露莉扶住岩壁，一步步往前走……这是一个山洞，似乎还残留着之前留下的阴冷气息，我意识到自己正在走进亚斯格特之内。 “剑士有很多阶层，在古代的伊欧加尔德，人们都将他们区分开来。”她边走边说，声音回荡在山洞中，这像是一种危险的信号，我的手放在黑珍珠上不敢拿下。“接受过剑术教育的才能叫做剑士，能够独当一面执行委托的只能称之为二流，一流的剑士独来独往，有人叫他们剑圣。” “你觉得我符合这个称号吗？”越往里走越黑暗，我能看清可露莉呢？她一直都沿着正确的方向，也没有被石子绊倒。 “大概吧，还差点火候，但你很有资质。”她说着抚摸周围的石壁，一直在寻找着什么，我随着也停下脚步。 “还差火候但有资质？我认识一个剑士，他比我要强得多，现在可能更强了……但他一直说自己不适合用这把剑。”说着我指了指自己腰间的黑珍珠。 露莉似乎看到了我的动作，“没错，不是所有人都能用太刀的。剑圣虽然不是所有人都用太刀，但他们必须熟练使用每一种剑……你口中的那位战士不能称之为剑圣，只是用剑的好手，如果他比你还强的话一定有其他的力量？” 说着，少女的嘴角翘起一道弧线，“我猜，他是给予你力量的人。” “你的直觉太准了。” “女人的第六感都很准。虽然这话由我来说有点……” 她又说了我听不懂的话，然后继续摸着岩壁。 我确信她在寻找着什么，并且和她的话题有关，我回想起那天终结魔王之日我们所看到的景象，这里是涅芙拉真民的坟墓，她要寻找的一定也是那些诸神的一位。 那么，露莉她究竟又是什么身份？ “总之，你猜对了，而且那人可能是现在世界上最强的一个了。” “最强？”她看上去有点好奇了，“这个称号，我过去也经常听过。剑神就是剑士的巅峰，有资质的涅芙拉真民虽已成为神，但坚持用剑……他们用随着流星而落下的金属做成的剑战斗，但是无论用什么剑都出神入化，一骑当千。这就是剑神……” “这样么……我并没有见过那么强的人，但是听你的描述之后忽然有点兴趣了。” 她没有回答我，露莉的手停在一块石头上，那块石头凸起了一点点，没有仔细看的话一定无法发觉，但是随着她按下去，周围的岩石发出隆隆的响声。面前的石壁移开了位置，一条斜着的通道出现在眼前，在亚斯格特倾倒之前这条道一定是正着的。 露莉率先爬了上去，丝毫没有注意自己穿着裙子，我不去看她，只是默默跟上……这条路阴湿而且太滑，要是常人一定难以攀登。但她不知何时从哪里取出一对金属爪子，顺利向上，一路上石块下落，我一个个全部躲过。最后到了一道正过来的路，我们的前方被一道圆形的墙挡住，我能猜到那原本应该是地板。 “怎么办，我也无法打开这种墙。” “没关系。”她说，“我的琴可以。” “真是一把万能的琴。” 她骄傲地昂起头，“因为这里面寄宿着我的灵魂。” “嗯？”她没有解释刚才自己说的话，只是淡淡一笑。 “在那么多剑神当中，有一人最为强大，他从来不挑战别人……也不像其他剑神那般争强好胜，他将剑放在腰间却很少拔出。” 这话听起来异常熟悉。 露莉的自言自语还没有停止，“我只记得他生气过一次，那时我被其他人挑衅，侮辱，难堪地无地自容，只有他出面保护我……那时我差点忘了，这只不过是个游戏而已，不……现在来说已经不是游戏了吧。” 莫名其妙的话又来了，但我已经想起了那个名字。 “剑神翡翠心。”我说道。 她听到之时为之一惊，然后回首一笑，“真没想到现在还有其他人听过这个名字。” 说着她便取回背后的琴，开始弹奏起来。 这次的声音舒缓又静谧，她的手指跃动着，和进入瀑布时的急躁完全不同。 “Vento La?do Via Nomo Pasu al Floroj plena floro Nokto Ne Fesu Vi mi Vorita Bonvolu ne Kiel longe Fingroj Volante Fato....” 这歌悠扬，哀伤……可能是唯一让我听了不禁想要落泪的曲子，但是她只唱了一小段石壁就仿佛风化的尘土一般消散，出现在眼前的先是一片光，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突然来到眼前的光亮让我一时之间无法适应。 “这……” “这是夜光菇，本身会发光。”她回答。 “是蘑菇？”不仅如此，我揉了揉眼睛，自己的双目渐渐适应这个环境。 出现在这里的是一个两层高的洞窟，我们所站的位置应该原本是墙壁，所以脚下踩着各种各样的花纹。前方有一片水潭，我捡起一块石头扔进去没有听见落到底的声音……这里还通向其他地方？亚斯格特原本据说连接着深远，我不相信在离开魔界之后依然能够保持这种联系。 四周的夜光菇照亮了这里，让狭窄的空间显得明亮，迷人……然而许久我才注意到露莉的视线，她看的东西不是夜光菇也不是水潭。我的视线被吸引过去，注意到那把插在前方的剑。它的形状和黑珍珠相似，只是柄的部分被白色细绳包裹，更像是一把仪式剑。 “这是……翡翠心的？” 少女默默点头，我注意到她眼角的泪光。“这把剑叫做长盾。” “‘盾’吗？”我回想起莲说的话，自己尽量复述，“真正的剑士已经自身成为剑，翡翠心从不为争强好胜拔剑，因为剑是杀人的东西……” “法米先生，我能问问你吗？”露莉跪下身，抚摸着那把剑，并没有对我刚才的话做出回应，而是选择了另外一个话题。 “请尽管问。”我回答。 “如果失去了故乡，你会如何？” 我没有思考太多，“并不会怎么样，之前我已经说过自己的出身了，那样的故乡根本无所谓。”实话实说而已，奥利已经在阿纳托利亚定居，留在那座城里的只剩下克莉丝特，救出她和我们的孩子之后罗德库洛赛因特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露莉表情复杂，“我曾经也这么认为。”她如此答道，“我以前总是受到欺负，因为自己和平常人不一样……把我从那个垃圾堆里救回来的是他。”说着，她的声音变大了起来。“然后我渐渐就喜欢上了故乡，那里留着很多我们的记忆！对我而言！他就是故乡，也是我唯一的恋人，如果命运一定要你和自己的恋人分离呢？如果说，她对你而言已经就是故乡的唯一风景？你们在那里留下过很多记忆呢？” 回忆的风景吗，怎样都好，也许比起在王城的记忆更深刻的是在旅行中的，但我不想这么回答露莉，我知道她在寻求共鸣，只要实话实说就好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抱歉，我无法想象。我无法想象，没有她的世界，也许我会成为废人吧，也许会求死吧。我正是为了让事情不要变成那样而努力着。”对于我脱口而出的话，她颔首默认，双肩颤抖。 之前所说的故事也好，我们所谈论的话题也好，一切的结果都不言而喻。 我已经不想再过问，去伤她的心了。 我安安静静地走出那个洞窟，留她一人静一会。只是我刚转过墙壁的时候便听到少女梗咽，泣不成声。 “涅芙拉的真民。”我低声念到，“原来神也会饱尝爱情的痛苦啊。”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485.故乡的景色——6 不知道等了多久，撕心裂肺的哭声一道道传到耳中，为了防止她因为太过于悲痛而自杀我一直守在那里静静等待着。 直到我快要睡着，空气再次变冷，露莉已经再次出现在我的身旁。她手上提着那把剑，“长盾”。 “非常感谢您，佣兵先生。”她轻声细语，优雅的语气一点不像刚才那样哭过。“我之前说过可以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剑给你作为报酬。” 说着她把“长盾”双手递上。我立刻摇头，“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下。” “收下吧。”她微笑着说，“不必为这件东西上的回忆而感到沉重，它只是一把剑而已。” “可是……” “你很快就要变回人类了，没有一把可以防身的剑恐怕难以与她相会，你不是剑神也不是剑圣，你只是个佣兵……法米先生。”露莉不收回自己的手，态度显得有些强硬。 听到她提克莉丝的名字，我踌躇了一会还是将剑收下了。如她所言，变回了人类虽然可以不受歧视，但我会失去永恒的生命与强大的黑暗力量，即使如此我依然要去做……我要和克莉丝一起变老，一起安葬。 如果拿起这把剑是为了救出那座城堡里的公主殿下，我在所不惜。 “我明白了。”从她手中接过的瞬间，长盾上生出了刀鞘，白与金色相间……这种高贵和我不相衬。 但是她看到非常开心，“果然，你是最适合这把剑的人。” “是吗？” “记住，剑最重要的是鞘而不是刃，翡翠心因此才能成为最强。” 临走时她回头再望了一眼，原本插着剑的地方不知为何开出了一朵百合花，孤单又美丽。 走出山洞来到外面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其实已经更接近凌晨，大概是太阳将要升起的一圣刻前……天空如同一匹钴蓝色的丝绸，无数星星点缀在上方。我想起克莉丝给我讲过的故事，也想起我们一起在阿纳托利亚共度的夜晚。 露莉也深吸了一口气，她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刚才是将她闷坏了吗？我很担心她，怕她就此一蹶不振，甚至自寻短见。现在看来她应该能够越过这道坎，真的很了不起，毕竟我无法想象失去克莉丝的世界会变成什么颜色。 “很快你的眼睛就不会发出金光了。”她说，“你也不能一下跳跃这么长的距离。” 在我背着她跃回原来的地方时她笑了笑调侃着我。 “其实也不错啊，日出我不会觉得难受了，太阳光也不会让我汗流浃背……更不需要吸食人血。” 她在一瞬间阖上了唇，“我能感受到你很克制自己，而且你的血统并非一般，我见过其他的吸血鬼，多数碰到阳光就要灰飞烟灭……高等级的也要穿上厚厚的斗篷。” “很幸运我没见过。”我回答，“我感觉自己和他们不是同一路的，至始至终我只是个人类罢了。” “是呢。”她耸耸肩，“可人类才能诞生出勇者，人类有着无限的可能性。不是因为他们最强，而是因为他们最为中庸。” “中庸？” “没错。”少女点头，“成事者不需要成功以上的能力，最重要的是勇气，多数人是迈不出最初的一步的……他们害怕失败，并以此为借口，最终碌碌无为含恨一生。” 我没有回答她，尽管这随意的交流已经在我的心中荡起涟漪，也让我拯救克莉丝的决心更加坚定，我一定要走向自己想要的未来。 四年来自己再次变得热血沸腾，这是我的炎之信仰。 夜晚的森林更加危险，可我们相伴丝毫不需要担心，涅芙拉的真民和吸血鬼，周边的魔物也不会公然挑战。 可直到我发现脚下的路上有些奇怪的香味时，自己不禁停下了脚步。 “你有闻到吗？”我问露莉。 “什么？”她疑惑不解。 “一股香气。” “并没有，这周围没有开什么花。” “不对。”我再嗅了嗅，“这是食物的气味，是血的气味！” 露莉听到我的判断后也很吃惊，她清楚吸血鬼对于血的敏感度。我也明白那是人类的血液，也就是说有人进到这座森林里来了。镇上人知道这里多危险，但也有可能是他们不听劝，我这才回想起来优拉当时和我说等着回去吃晚饭。当时自己没有提醒她们可能会晚一些。 自己的双脚发疯一般地踏着地面，露莉也被远远抛在身后。 我怕优拉或者戴娜出什么事，或者任何一个镇民因为寻找我而死，受伤……慈悲的女神啊，现在我已经不能再承受谁因为我而死的痛苦了。 我的速度很快，动作敏捷，抬起脚便跨越能够困住一人的灌木丛，鼻尖所嗅到的气味也变得越来越浓了。是个男人，我意识到这点……他应该还没死，因为光凭气味，这个出血量还不大，否则我怕我会难以控制自己的食欲。 最后，冲破前方的树叶的遮挡，我见到了具体情况。是戴娜和安，有三匹幽狼挡在他们身前，利爪扣住地面，是在等待进攻时机……戴娜双腿不禁发抖，散发着刺鼻味的液体顺着她的大腿留下在脚下形成一洼水滩，少女的脸白的不像样，手臂也起了鸡皮疙瘩。 安则挺身挡在她的前方，“你快跑，戴娜！”他的右臂被伤到，粗糙的伤口简直像是被撕开一般。他一定很痛，但少年逞强，他觉得自己能够保护好戴娜。 我注意到敌人还不止这三匹，幽狼时而集体行动，另外四匹躲在树丛中，潜伏在绿草里，伺机而动。 “快跑啊！戴娜，别害怕！”少年大声叫喊的同时一匹狼冲了过去，太近了……我无法立刻上去帮忙，但他侧身躲过。这种大吼非但没有让戴娜鼓起勇气反而使周围的敌人们都警觉起来，又有两匹加入了潜伏的队伍中。 它们是暗处的捕猎者，等待一个信号，然后共享这顿大餐。 困难了，要保护他们两人不受伤害还要一个不落地清掉9匹狼。 我不动声色，寻找最佳时机。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486.故乡的景色——7 倏然，弦声想起，穿过树丛来到这片空地。急促，刺耳，让在场所有生物都为之一愣，包括我……但我反应过来的速度比他们要更快一些，手指握紧黑珍珠的柄，身体在脚掌的猛踏下宛如一支箭矢般冲出，挡在少年前的那匹幽狼被剑刃一分为二。可它的伙伴还没有反应过来，是因为那道弦音的效果吗？露莉，再次谢谢你。 被我背在背上的“长盾”从左手拔出，砍下了另一头狼的脑袋。莲曾告诉我黑珍珠的用法诀窍在于一击必杀，我也一直遵从着他的教导。现在我才明白，单手用黑珍珠的话对我来说太过于轻松，若是用上全力，我还可以再用一把剑。 剩下的几头狼察觉到这开始动了，它们的速度疾如风，但比起我还要慢一些，从幽狼起跳的那一刹那我已经判断了他们落下的位置。右手的剑抽出以一道斜斩砍下狼头，左手纵斩杀死另外一头。 “佣……佣兵……”少年安愣住盯着我，想要靠过来。 “还没结束！”我冲他怒吼，“还有同伴躲在树丛中！” 话音未落又有四匹加入战斗，安仿佛被人揍了一拳说不出话，直直盯着从草丛中跳出来的幽狼，他大概意识到刚才如果戴娜按照他的说法逃跑究竟会遭遇什么结果。 我浑身已经放松，比起紧绷的刚才相比现在的我才像是进入了战斗状态，自己回转身体，在狼跃起的刹那砍开它的腹部。 经过我的一系列屠杀之后幽狼开始变得谨慎，它们不再一味向前，而是徘徊走圈，绕着我们三人。它们在思考协作，进攻的目的也从杀死对方变成尽量全身而退。 狼真是一种可怕的生物，我不禁心想。 但是比起这种技巧，谨慎，还有狡猾……有一种东西更加重要，如果它们能够认识到的话那么一开始就不会陷入危机。 我横握剑的手晃了晃，将黑珍珠送入鞘中。就在这时三匹狼冲过来，一匹瞄准我的左腿另一匹瞄准右腿，最后一匹高高跃起无疑打算咬穿我的喉咙。 收入鞘中是为了更快地拔出，随着黑珍珠在黑夜中一闪而过，三头统统倒下。在正面一起进攻有那么一瞬会形成一条直线，我所做的只不过是沿着这条线斩过去而已。这群狼狡猾凶狠，但是欠缺了实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技巧都将为之失色。 “佣，佣兵先生！”戴娜这时才仿佛从石化中恢复过来，她一下子放松了身体，然后注意到自己的失禁羞红了脸蹲下身来。 “等等。”我说道，“还有一匹没有跑出来……” “已经逃远了哦。”露莉这时走入空地，她将鲁特琴背回背上。 “原来如此，最后还是留下希望吗？”喃喃自语中我将剑送回了鞘中。 现在我虽然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他们，但是比起这些，还是先回到布亚镇上更为重要，这座森林到了夜晚要危险的多。 “还有其他人吗？”我问安，小伙子惊魂未定，刚才他果然逞强了一些。 “不，就我和戴娜……实际上戴娜本来不该来的。但是……”他有些埋怨地看了看女孩，女孩不愿多说，现在光是站起身就让她很为难了。 “她也是担心你，我们快回镇上吧。” “是，是的，佣兵先生！”安一下子变得乖巧多了，露莉注意到他撕裂的手臂，又捧着自己的鲁特琴，不知她唱了什么……我只感到一阵温暖的玛娜聚集在少年的手臂，他的伤口渐渐愈合。“你是巫师吗？” 露莉耸耸肩，“是或者不是呢？月有阴晴圆缺，我也有强或者弱的时候。” 回到镇上之前，安不断看向我的两把剑，他忍了很久才问我能不能教他剑术。 我回想起从前的自己和莲，那时候莲面对着这样一个桀骜不驯的小狼时又以什么表情面对的呢？ “把眼下的事情解决之后就教给你，现在可别放松警惕哦，你也是男人的话必须要保护女孩子才行吧。” “是，是的！” 可能当初的我也是那样回答他的。 镇上的黎明并没有想象中的刺眼，柔和的光被亚斯格特遮挡，这样的情况会持续到上午。昨天开始洛克先生就站在门外等待着我们回去，他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甚至可以说是严厉了，尤其是看到我们一行人之后……我能感受到这位老绅士的愤怒隐藏在胸口深处，不过看起来依然年轻的妖精面容仅仅通过眉宇便让人能够察觉到他的心情。 “我今天本来打算做一个风车的叶片。”他说，“但是你们从昨晚开始就下落不明，我一夜都没睡好。” “真的非常抱歉，我和露莉小姐去森林中寻找一些东西。” “当然了。”他的声调上扬，“你们是冒险者嘛，自然喜欢发掘一些遗迹，但是你们两个又是怎么回事？”洛克注意到安那被撕碎的衬衫以及少女湿掉颜色变深的裙子，还散发着浓浓的气味。 戴娜窘迫地别过脸去，她夹紧双腿恨不得立刻逃离这里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这……这都是我的错，戴娜她，只是不放心。”安接过师傅的话老实道歉。 “好了，反正你们看上去都没事。”妖精木匠看上去依然憋着火，但是他长叹一口气，像是提醒着自己要更加宽容一些。“以后不要担心你们做不到的事情。对了，我现在困得不行，关于风车叶片的工作……” “师傅，都交给我来做吧！” “你能赶在明天之前做完吗？”师傅问他。 安不敢打包票，他回头看了看我……我看了看露莉，露莉又看了看戴娜。戴娜别过脸，她只想快点回去换身衣服。 “如果只是体力活的话，我能够帮忙……”我回答洛克。 他点了点头，“那就都拜托你们了，我已经老咯~一个人做也太累了。” 说着，他故意装出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用拳头敲着后背慢慢走回去，只是这副姿态和看上去才30岁不到的他太过不相衬了。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487.故乡的景色——8 这活比我想象的累，不仅仅是扛木头以及把木材砍开这么简单，所有切削工作都要在工房中进行。水车旁的长锯看上去并不如码头的精细，若是将木材放歪便不合洛克先生的要求，安说他的师傅对于产品的质量要求很高。 等到我全部做完大口喘气的时候戴娜递上了热茶，安也道谢，“多亏你了，法米先生。否则我们一定要花上一整天才能将木材架上锯子。” 他的态度从森林回来开始就变好了些，应该说是判若两人吧。虽然少年自己大概也意识到他之前的无理有些脸红，但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脾气也很差。 “没什么，毕竟给洛克先生添了麻烦。”我回答他，然后想了想再说，“对了，安……你下午有时间吗？” “诶，当然……你要做什么？” “之前说好的，教你剑术。”我指着腰间的剑，“我的雇主已经找到她想找的东西了，所以很快我就要离开布亚镇。” “这样啊。”他看上去有些落寞，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有什么话憋在喉咙中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最后少年似乎说服了他自己，走到我的面前，“之前真是抱歉，先生。” “嗯？” “我的态度，像个混蛋。”他老实承认，因为的确像个混蛋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啊……不，年轻人，虽然……我也很年轻，不是……我是说你这个年纪的少年，大家都差不多。” 他默默点了两下头，“您真是心胸宽阔，我以为法米先生讨厌我了。” “不，没事。我也能理解，毕竟我是个突然出现的外来者。对了，我有妻子，所以不会夺走戴娜小姐的。” 听到这话少年红透了脸，他的表情已经将自己的心意写在脸上，果然是害怕戴娜向我示好的时候我趁人之危吗？呵呵……算了，我和诺艾尔之间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现在我们是挚友。 午餐结束，我才注意到戴娜换上了一条新裙子，米色的，看上去很薄的质地而不是厚厚的麻布，现在的她就像个城市的姑娘。以前在罗德库洛赛因特的时候我经常见到过这样的女孩，克莉丝所穿的衣服要是去掉一点装饰的话也和这个感觉差不多吧。 “法米先生，今晚您想吃什么呢？”戴娜凑过来问道，安的身体颤了一下，但是他什么都没说。真是尴尬的氛围…… “看大家的意思吧，安还在长身体，你应该问问他的意见。” “我，我都可以哦！”少年的语气变尖，明显是慌张的不行。 “练习可是很耗费体力的，小心明天酸痛得起不了床。”在我严厉的教训下，露莉清澈的笑声传到大家的耳朵里。 “哈哈~你们在不知不觉中关系就变好了呢。”她优雅地坐在一边，拿起自己的鲁特琴，“这么看来在森林中遇险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露莉姐姐！你要唱歌吗？”优拉兴高采烈跑到露莉身边。 她点了点头，“优拉想听什么？” “什么都好，露莉姐姐的歌声太美，人家一点也不在意！” “这可就难办了。”她装作很为难的模样，“吟游诗人最怕的就是暧昧的点歌。这样好了，我来作一首吧。” “好呀，好呀！”兽族少女愉快地叫着。 于是露莉开始触动琴弦，悠扬的声音又响在小镇上，她临时起个了名，叫做百合花骑士。 安的天赋不错，他手臂健壮，而且很稳……把剑高高举过头顶的时候一点也不抖。 但是光从动作就能看出他的急躁。 “老师，这个动作还要持续多久？” “到你坚持不了累趴下为止。” 他立刻就松懈架势，我直接用剑柄捅了他的侧腹。 “唔……好痛。” “不要动。” “可是，老师……这样真的有意义吗？这样能砍人吗？” “你要是站都站不稳还怎么砍人呢？而且带着去砍人的想法练剑，始终只是二流。”我说，“带着保护什么人的心情用剑才能成为强者，我是认为你能够保护戴娜和优拉才教你的，别让我失望啊。” “是的，老师！” 态度变化太明显一时让我难以适应，但是几天下来他也做得有模有样了。 我反到有点按耐不住，露莉之前说要把我变回人类的，但是却迟迟未提。我这天帮洛克先生干完活正打算走向镇外的湖边，一般露莉都在那里，在镇上的时候我也不方便和她谈及此事，我不确定自己吸血鬼半魔族的事实给别人知道后他们还能不能对我保持微笑。 远远我就注意到她靓丽的身影，和我想的一样，露莉又在弹琴，自从知道她是涅芙拉的真民之后她的话变少了，或者说是趋于附和，但是和优拉的共同语言却不少。 正当我想要跑过去的时候，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谁！”我下意识拔出剑，那脚步声的主人惊愕不已，是戴娜。 她篮子中的苹果滚落一地。 我急忙收起剑，太大意了，否则不会让她靠的这么近才发觉。“你怎么会在这？” “抱，抱歉……我正好在采苹果，看到你来了想要从后面遮住你的眼睛。”原来是她故意压低了脚步声，但还是我对于想要变回人类的事情太过于急躁。 “不要从后面接近我，身体习惯了。”说着自己把剑收回刀鞘中。 戴娜低下头，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但她的脸红红的，又像是在选择用词。 “对不起，我想和你拉近点距离。” “和佣兵？”我问道，“没什么距离可拉近的，我收费，然后听从雇主的命令。” “但是！”她突然抬起头来，“我亲眼见到你在菲亚山的时候把金属牌丢了，那样做了之后你就不能去佣兵所接工作了吧。”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于是她像是找到了机会打算继续说下去。她的视线盯着一旁的草丛，“看看那边，是蒲公英。” “嗯，白色的……很漂亮。”我的回答干瘪无力，我并没有觉得多漂亮。自己见过最美的花是克莉丝过去戴在头上的蔷薇，高贵，美丽。 “蒲公英稳稳扎在土地上，只要有风吹来就会随之飞走。”她说道。 “如果没有风呢？” 她哈哈大笑，“法米~哪有没有风的地方啊。” “有的。”我回答，“在城堡里，在最深处。在那些贵族的房间里……” “法米去过那里吗？”她好奇地问。 我点点头，少女说了声“这样啊。”的感叹后便抚了抚裙子蹲下身来。“法米，谢谢你。我一直以来都想要和你道声谢，谢谢你救下我，两次都是……” 不必谢我，只是无法容忍无辜者死在我的面前，本想要这么说的。但是我已经不是那种能说出这种完全无情话语的年纪了，一般我会选择沉默。可少女盯着我的眼睛强迫我回答她。 “我收下你的感谢……以后还要小心一点，尽量不要一个人走远。”我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个人，“身为姑娘家，你或许可以叫一个人陪着你，比如说……” “可，人家想要你陪着。”她的轻声打断了我的话，我想说“安”。但是现在也不得不把这个名字吞入腹中。 “我就要离开了。”自己回答她。 “为什么呢？”她说，“你已经失去了佣兵身份，你昨天也说露莉小姐也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如果没什么可以去的地方就留在这里吧。” “可我……” “你想要去其他地方我也可以陪着你，男人的身边总要有个女人吧。”再一次被打断，我承认自己在语言上不占优势，少女一个轻快的转身，她的长发随着风被拂起。“露莉小姐很漂亮，我不如她……但是你说了你和她不是恋人关系。” 这句话等于表白，有些迟钝的我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真糟糕……又是一个。 我不想把克莉丝的事情告诉她，也不想以自己已经有恋人的话给糊弄过去，反正安迟早也会告诉她的吧。 “我不能接受。” “请再好好想想吧，法米……”她近乎恳求一般地抱着我的胳膊，丰满的胸部紧贴在那里，乡下姑娘身上独有的水果甜香传到我的鼻中。“我很想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带我走吧……法米，如果你是风的话，我一定是蒲公英。” 说完她转身跑开，像是一点都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我再望向湖畔的时候发现露莉已经不在那里了，琴声究竟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 或许她才更像是无声的蒲公英吧。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488.故乡的景色——9 接下来的几天很平稳，每天帮着洛克先生干点活，然后到了下午指导安剑术，他果然有天赋……那双手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持剑而生，即使不用我说他也会默默进行挥剑练习，因为我说过这是必要的，让你在关键时候能够比别人抽剑更快。 今天的练习结束之后洛克先生找到了我，他挥挥手，准备了几块面包还有一点奶酪。自己则是举起烟斗，将烟叶放进去点燃。 “听说你在教安练剑？”他深吸一口烟之后问我。 “是的。”我回答他，“不该教他吗？” “不，我觉得挺好的……那个孩子，很少见他对其他事情这么热忱。”洛克先生偏着头看着远处的山棱，“男人表现得优雅可以，但是一定要有力量保护什么。妖精们没有这种意识……他们总以为自己身在安全之中，而且这种安稳会永远持续下去，直至他们的寿命结束。” 我从克莉丝那里听说过，在他们离开艾琳的时候所有的妖精都死了，只剩下阿尔维斯带着吉梅娜离开。我不想把这个消息说出来，也许对于面对过悠久人生的洛克来说这算不上什么冲击吧，但是我还是不想随意引起他人内心的波动。 “您说得对，身为男人就必须有守护什么的意志，可以称之为”我坐下来抓起一块面包，“好在安是有天赋的。” “有天赋？”他对于这个词存疑，“你是说他在短时间内剑就用的很好吗？” “虽然的确如此。”我顿了顿，“可我口中的天赋是另外一回事，那是对于指导者的相信，以及默默努力的决心。” 洛克似乎是听懂了我的话，他点了点头之后自己也拿起一块面包，用小刀切开……将奶酪涂在里面。 “很好，很好。我本以为他不欢迎外来者，但没想到你会成为一个例外。” 我耸了耸肩，“大家都需要互相了解才能够交流，我一直不擅长和别人沟通。” 洛克看着我的眼睛，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你有心事，而且不止一件。” “是啊，但是很抱歉先生……我不能告诉你。” “我至少能够猜到其中一件。”他自信地微笑着，“戴娜那姑娘向你表示好感了。” 我惊得后退半步差点摔倒，“难道说你也能读心？” 洛克师傅看到我的反应后哈哈大笑一番，装着食物的篮子掉落到地上，还好奶酪没有滚出来。“不不，我完全不需要这种麻烦的能力，但有时候观察人的神态还有他们生活习惯的变化能够获得很多信息。比如说我家那姑娘这几天一直在找优拉问关于你的事情，以前她很烦她那活泼的妹妹。”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他，自己坐下来，吃掉那最后一点面包。戴娜真的是喜欢上我了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难道说就是因为我在菲亚山上救了她？ 太愚蠢了，自己暗暗在心中说道，像她这样的姑娘正在最美好的年纪，犹如花蕾含苞待放，或许已经能够看到其中的鲜艳，但是仅仅因为一些小事就喜欢上佣兵？她之前说过希望我带她走。 以为佣兵就能够浪迹天涯？潇洒度日？而她会像个受到骑士保护的公主那样躲在我身后，这是所有小姑娘喜欢的幻想吗…… “我不能回应她。” “因为你是佣兵？”这种提问更像是试探。 “不止是，我的生活还不能接受外人的打扰。”语气变得坚决起来，洛克先生和安或者戴娜都不一样，他是个成熟的男人，我希望能够和他说清楚。 他看上去有些失望，“原来如此，抱歉呐，之前没有站在你的立场上考虑……戴娜确实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之前没见过她对哪个男人表现过关心。” “安呢？”我问道。 洛克嗤笑了一声，“哈哈，别开玩笑了。你难道不知道吗，哪有小姑娘喜欢同龄人的，还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说的也是啊……” “在她们眼里，那些在外面征战的骑士，路过的帅气佣兵……甚至是城中铁匠铺的小伙子都是暗恋的对象。”他说，“这些男孩有些值得农村姑娘喜欢的特质，她们热情活泼，还渴望离开村镇前往大城市生活。不过像安，他还不够成熟。” “我们的看法差不多呢。”戴娜的表白更像是搞错了什么，那和艾莉莎，爱莲一样……艾莉莎因为我和她同属于警卫队时为她挺身而出而喜欢上我，爱莲身处深闺之中，同时我也救过她。 现在自己似乎已经明白了自己对待克莉丝和对待她们之间有什么不同了。 “她是个很棒的姑娘。”我的双手交叠，放低了语调，“如你所说的，可爱，热情，活泼……非常干净，就像是百合花一样。但是……” “但是……你不会爱上她的，因为你还有自己的梦想。”他问我，我只好点头。 关于克莉丝的事情我并不打算多说，在那几个孩子面前或许还没什么，可洛克……我不敢在他面前多说一句，他是个聪明人，而且人生的经历远远长于我。 “真是太可惜了。”他摇摇头，“戴娜和优拉的父母都去世了，我对待她们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我一开始想，你如果没有想要追逐的东西留在这里倒也算是不错吧，布亚镇附近的风景不错，也很安宁。” “是啊，也许以后我会来这里定居呢，带着我的妻子一起。”最后自己还是忍不住说出了一点。 洛克先生显得有些惊讶，然后很快就恢复平静。 “这样啊，随时欢迎你们。”说完他站起身，“该准备今天的晚饭了。” 我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太阳落下，心中想的全都是克莉丝。 四年间我曾经不止一次问过自己，克莉丝究竟哪里好啦，哪里值得你这个混蛋这么痴迷？ 她很漂亮，当然，爱莲和艾莉莎也很漂亮。 她很可爱，一举一动都吸引着我的注意，时常会羞红的脸颊还有露出笑容的那一瞬，这或许是个理由吧。但还不足以说服自己…… 我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工房，风车已经安上了最后一片转叶，洛克先生将自己的仓库改造成风车坊，远远看去那橡木的叶片十分显眼，也为这个小镇增添了一份色彩。 最后我放弃回答这个问题了，我只知道自己只爱着克莉丝，并非是因为一点两点特质或者魅力，而是她全身上下，从头到脚以及每一言每一语合在一起，这才是克莉丝……才是我的爱人。 我叹了一口气，走了不到二十部注意到转角的风车坊那里落下一株蒲公英，有折断的痕迹，这里距离我和洛克先生说话的地方并不远，足以听清两人的对话。 不安的情绪在胸中渐渐蔓延。 那天晚上，戴娜没有回来吃饭。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489.故乡的景色——10 少女奔跑在林间，从布亚镇向西便是一片白色的树木。洛克曾经告诉她这些叫做桦树，它们很高，长得也十分挺拔。表面比最干净的纸还要洁白，村中的树木有很多也是从这里取材。 戴娜无暇顾及这些，她开始了漫无目的的逃亡，并非是有人追她，而是她想逃走才逃的。她早已受够了几年来一直呆在这个小镇子里，镇人都是上了年纪的大叔大妈，同龄人也只有安。安喜欢自己，她当然知道，但戴娜对这个不够成熟的愣小子并不感兴趣，她听洛克说过骑士的故事，听他描述大都市的繁华……白天那里熙熙攘攘，即使到了夜晚依然会在街道上点起油灯。 “但是……你不会爱上她的，因为你还有自己的梦想。” 路过风车旁的时候少女注意到法米正在和洛克谈话，他们之间在讨论着自己，也说了安。关于安，戴娜完全同意，他不成熟，但是很有上进心，也许会有其他姑娘和他会配成一对，不过那绝对不是自己。 她有些累了，脚不听使唤，她已经奔跑了大半天，自己气喘吁吁的。但是不肯停下，因为她不想被追上，妹妹也好，洛克也好，安也好，还是法米也好。戴娜带上了仅有的五枚银币积蓄以及一些换洗衣服，她朝着菲亚山的方向，只要看到了马车她就能够搭上一段路，再到格兰港……若是能到阿纳托利亚就更好了，听说那里是一座非常有活力的热闹都市，领主也是个出了名的善人。 戴娜用力地点了点头，以告诉自己她不是因为一时冲动逃离镇子，之前被山贼抓住的那次实际上也是因为她想要离开布亚镇，很可惜那次因为妹妹的干预所以不顺利，这次只有自己一个人，一定没有问题的。 “但是……你不会爱上她的，因为你还有自己的梦想。” 这句话回响在少女的耳边，萦绕在被白桦林遮挡的穹顶，挥之不去。 戴娜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她准备了一条复杂的路线，这样即使脚力不足她依然能够摆脱洛克和法米，以免被追上。可法米他，真的会追我吗？不，他暗示自己有恋人，而且称她为妻子了。那一刻戴娜心碎了，她本以为只要展示自己身为女性的魅力，实在不行的时候投怀送抱便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抵抗。 法米又英俊又强大，自己既渴望得到他的保护也渴望能够通过他见识到外面的世界，父母将她和优拉带到这里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远离过。她和文静的外表不一样，戴娜喜欢冒险和旅行。那些中年的叔叔阿姨都说布亚镇是个美丽的地方，远处坠落的亚斯格特看起来就像是神迹，将来等战争结束也会有更多人来这里观光，在那之前他们将做好准备，多多种植属于自己的特产。 可是，法米他不会接受自己，绝无任何可能，仅仅因为…… “……因为你还有自己的梦想。” 梦想，难道说我的就不是梦想了吗？洛克师傅，您从来没考虑过我的心情吗？ 少女的心中不甘，痛苦，可是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夜晚伴随着冰雨，她紧紧抱住身体，告诉自己只要到了下个城镇就会变好。 没错，谁都对一位一人旅行的姑娘充满兴趣，更何况她看起来年幼无知，还带着厚厚的行囊。 之前他们骑着马从菲亚山回来还用了数天，步行的话也许要花上一周，不……戴娜摇了摇头，加上崎岖的道路，多变的天气，以及不得不应付那些前来搭讪的男人们，她要花更长的时间。一路上她经过的所有村庄几乎都围满了佣兵，他们粗鲁，下流，但是强壮而且聚集成群……拉蒂亚女王将佣兵作为前锋准备进攻罗德库洛赛因特，所以沿着琥珀河沿岸的聚落都已经成为他们的歇脚地。 姑娘来往于佣兵之间，时不时还会被他们揩油，有好心的店主跟她说，“你是一个人出来还是父母去世流浪？如果是前者劝你等下一次马车回家，后者的话我不介意给你个女侍的工作干干。” “不，非常感谢您。” 这里距离菲亚山不过十几弗拉了，要是幸运的话明天就能赶到，上次遇到绑架的事情依然在少女心中留下阴影，可美好的未来一直支撑着她的旅途，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人追上她。自己成功了，终于不必呆在那个小镇子上了，用剩下的银币她也许能够租一间小店面经营属于自己的餐厅，毕竟她很会做饭，虽然是以村姑的标准而言。总之这是戴娜的愿望，她相信自己一定能遇到比法米更好的男人。 第二天她匆匆从床上爬起来，趁着佣兵们还没起床就赶路，天空雾蒙蒙的，也许是属于早晨的灰暗。等到上午到来迷雾就会被揭开，她爬上山，脚因为长途跋涉已经起了水泡，疼得她每走一步都会皱眉。 她想哭，要是在布亚镇的话即使法米不关心自己，优拉和安还会安抚她。 然后她又将这个想法赶出自己的大脑，目的地就在眼前了，明天的自己一定会比现在更好的。 能够见到更广阔的世界，生活得更幸福，找到更爱自己的男人，每一天都不会无聊。 山路崎岖，她走了两圣刻，天空开始下起雨来。今天看来难以走上山顶，更不要说到达吉尔克恩了。她知道如果看到山顶的卫兵就算是自己的胜利。 即使已经到了正午，菲亚山依然空气稀薄，太阳被重重迷雾遮住，乌云上滴落的小雨溅在肌肤上让她感到不适。沿着路，看到瀑布的话就算到了山腰，再坚持一圣刻，她鼓励自己，只要过了山顶，那么一切都结束了。不……是新的开始，自己一定能够收获更完美的人生，一定。 “所以说，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正当她觉得希望填满了自己的内心之时，一声沉闷的声音传入耳中。 不会吧，她的心脏狂跳，因为那说话的声音是如此熟悉。就从身后传来…… “等待杰克大哥到来，他现在为圣剑女王工作，还得到了认可……他说女王可能根据其功绩赐予骑士头衔。” “真是笑话，奴隶商人骑士~”男子冷笑了一下。 另外一个男人也跟着笑出声，“呵呵，反正拉蒂亚公主那种高高在上的女人怎么会查一个普通佣兵的履历呢？他甚至可以说自己是个神父。” “慈悲的女神啊，这笑话快把我冻起来了，要是上次没遇到那个小子……” “别扯淡了，提到这件事我就来火……”佣兵的同伴咬牙切齿。“别提了，汉斯他们都死了。为这事杰克还大发雷霆……溜走的那个是金瞳黑狼，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剥了他的皮。” 少女听得一清二楚，真是冤家路窄。 戴娜的双腿发颤，她动不了，这两人是上次绑架自己的同谋，而且他们口中的杰克就是那奴隶商人。那两个人被法米放过了……但是居然在这里再次碰到，她很想逃跑，但是双腿已经不听使唤，她觉得自己现在比遇到幽狼那次还要无助，毕竟这次没有人保护自己，法米也不会突然跳出来帮她解围。所能等待的就只有她和那群佣兵的眼神对上。 她会被侵犯，侮辱，或许被杀死吧。不，更大的可能性是被卖掉，毕竟年轻姑娘永远值钱。那之后的故事她听过很多人说过，但结果只能和两个字挂钩，“地狱”。 戴娜的梦想已经完全粉碎，那两人已经离自己不到10步，现在即使逃跑也会被听到脚步声。 不，能做的事情还有一件。 她鼓起最后的勇气，从行囊中取出防身用的匕首。 比起刺有战斗经验的男人，还是割破自己的喉咙更轻松一点吧。 啊……现在才觉得，故乡的景色是多美好，好想回去。为什么我要做这种冲动的事情呢？ 佣兵们察觉到女孩将刀子横到脖子上，加快了脚步。 她利落地划过，带出一道血痕。 这是作为胆小鬼的她唯一能鼓起的勇气了。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490.最后的歌声——1 雨声敲击，打在帐篷上就像是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敲门一般。 拉蒂亚已经来不及向前推进，她踏过满是灰烬的阿格特遗迹，再往前方走上百多弗拉也就是都城罗德库洛赛因特。对于单枪匹马的骑士而言这只需要两日的路程，即使对于大军的行路也只需要一周不到，她早已下令将辎重前置然后把全军收拢，接下来是一场攻城战，准备好硫磺和云梯，必要之时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王城夺回，她至今耳边依然回想着父亲的箴言，但她两年前从未想过或许将点燃自己的王城，自己的家。将妹妹亲手葬送于火焰之中。 不，或许不必吧，她在等待雨停……毕竟在豪雨中是无法攻城的，即使是最精英的战士们在泥泞的环境中都会有所怨言，比起骑士或许那群佣兵更适合攻城，但是他们言而无信。甚至还传出佣兵掠夺村庄的传言。尤利塞斯大人说可以散布传言，说那是克莉丝的军队，反正对于佣兵来说只不过打个不同的旗号罢了，他们渴望的是美味的食物还有女人，村人们没有多少黄金或者值钱的东西，否则他们会更加贪婪。 拉蒂亚想了很久最终点头，她违背了自己的骑士精神，但是作为未来的女王，她绝不能让子民怨恨自己，当王的话语没有重量后一切命令的实施都会变得更加困难。更何况……她抚摸着自己的腹部，这件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即将成为女王的公主站起身，走出自己的帐篷，外面是灰蒙蒙的一片，士兵们的抱怨和雨声融合在一起显得格外嘈杂。这样的天气士气自然不可能高涨。但实际上一路上他们兵不血刃，自从和阿尔维斯的那场战役之后克莉丝的主力就已经全军覆没，剩下的军队只能放在守城，拉蒂亚惊讶于加涅特大部分的人们根本不关心两个公主的争斗，她只知道大多数人眼中和平的生活就是一切。弗拉德里克大人想出一个主意，只要宣传兽族将破坏他们和平的生活，然后将克莉丝和兽族站在同一条线上自然大家就会反对她。 农民愚昧无知，他们很多都没有见过兽族，把那些野蛮掠夺的佣兵当做兽族。仇恨的种子因此而点燃。 “女神啊，原谅我的谎言吧。”雨水击打在少女的银发上，濡湿她的脸庞然后顺着白皙的下颌滴下。她在军营中踱着步，尽管抱怨声很多但是队伍中秩序井然，人人都按照自己的步调进行准备工作。雨洗刷着空气中的燥热，将火焰燃烧着柴火的气味，马匹身上的臭味都冲刷带走，泥土的芬芳从地底深处被翻上，污浊沉淀，吸进她鼻腔的是一抹清新。 最终，拉蒂亚在他的营帐前停住脚步，阿尔维斯·赛蕾尔。 那个大男孩正望着沙盘，估摸着现在的进攻方向，尤利塞斯大人曾经警告女王不能让他过于自由，但拉蒂亚认为他是个骑士。尤利塞斯再次提醒，“骑士的第一要务是忠君爱国。”拉蒂亚便回答，“我是他的君王，加涅特是他的祖国，有何不妥？”尤利塞斯注意到自己现在在质疑女王的权威，于是他点了点头悻悻退下。 现在的阿尔维斯是我的钥匙，拉蒂亚想着。 “你的精神看上去不错。”她从营帐门帘处便打起招呼，阿尔维斯偏过头看了她一下。青年穿着合身的衬衫，长裤还有靴子，要是他愿意拉蒂亚甚至可以给他佩剑，但不能将那两把幻神之剑还给他。 “这多谢您的恩赐，陛下。”他的服从可并不容易，尤利塞斯和弗拉德里克都感到吃惊，他们再三怀疑青年是否真心实意，不管如何，拉蒂亚女王能够说服克莉丝的将军这也是巨大的成功，也鼓舞了大贵族们的士气。阿尔维斯不知道现在罗德库洛赛因特的人们是否已经开始大骂他为叛徒，应该不会……拉蒂亚保证过，在救出自己的妻儿之前不会将这事大肆宣扬。 拉蒂亚满意地点了点头，“下周我就攻城了，现在虽然部分佣兵未到，但是以我们的军力来说拿下都城轻而易举。” 她说的一点不错，阿尔维斯看着沙盘，从正南方的阿格特，西边的菲兹杰拉德领地，东面的菲亚山下，三路一起将罗德库洛赛因特团团包围。而克莉丝特只剩下护城的近卫军，数年的修复工作已经花掉国库的大部分黄金，她现在还欠着吉尔克恩王的欠款，没有任何国家愿意将军队借给炎之女王，也不会有人会拉劣势的簒夺者一把。 在大多数人看来，想要和兽族融合在一起，这简直是疯了。 阿尔维斯皱了皱眉，“如果我说自己会进城帮你打开通路便不屠城，我可以相信你的话吧，圣剑女王。” “当然，我本身就不打算屠城，更何况我是一个骑士……但是兽族必须离开这片土地。”她说，“这和我个人的意愿无关，人类是无法接受兽族的，我的妹妹……她失败的原因有很多，但是最重要的一个就是没有考虑现实，历史上有很多理想主义者，他们全都尸骨无存。” 阿尔维斯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沉闷，但是他只得无奈点头，“没错，我认为也是如此……即便是克莉丝她什么都不做，菲尔米娜也无法忍耐了，她明白人类和兽族之间无法相容所以便早早地开始了自己的政治斗争。” “而克莉丝在这场政治斗争中失败被软禁，我可爱的侄女碧翠丝也成了菲尔米娜的人质……对吧。” 青年再次点了点头，这都是他告诉拉蒂亚的，自己的战斗从什么开始变成了一种无奈呢？他也渐渐从中立变成了讨厌兽族的那一个，他们流着不一样的血所以始终无法相容，即便是说起了一样的语言，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只要有一天一个人类攻击了兽族就会在城市中荡起涟漪然后掀起更大的矛盾。 “但是……我始终觉得融合也不是没有可能的，需要的是耐心还有时间。” 拉蒂亚摇了摇头，“也许你说的没错，我答应你……只要城市内的兽族愿意臣服，我不会要他们的命。” “那么，克莉丝呢，你会放过她。” “可以，但是她要接受审判。”拉蒂亚说道。 这两个字让阿尔维斯感到不安，他的好友法米正是因此而被流放到菲亚山，可现在来看克莉丝非死不可……如果只是流放的话对她来说倒是个好结局。 这时，有其他脚步声凑了过来，那是两个有点急躁的脚步……拉蒂亚听出那是西格洛家的两个年轻小子。她转身便问，“怎么了，我应该给你们部署了任务……吉姆，卡尔兰。” 吉姆看了看他的兄长，也看了看阿尔维斯，青年还没把这个和他们一样年纪的男孩当做同伴，在得到拉蒂亚的点头允许后他才敢在这人面前报告，“陛下，我听说有队佣兵往西面去了。” “佣兵？” “没错。”卡尔兰回答，“我们没有安排他们去那，不像是去菲兹杰拉德。” “该死……”拉蒂亚咒骂道，“这帮劣性未改的家伙，去掠夺村庄了。” “要管他们吗？” 拉蒂亚没有犹豫，“派出五十名骑士追击。”她清秀的眉毛蹙起，冰冷的愤怒从脸庞一直延伸到内心深处。 “是的，陛下。”感受到这点的西格洛兄弟立刻领命准备去部署。 “直接把他们的头砍下来，告诉那些佣兵……不要肆意妄为。”女王按着自己的剑，这种事等到继承王位之后她一定好好整顿。克莉丝的统治让人民无法安身立命，这才是根本原因。 阿尔维斯目睹了这一切，他叹了口气。 自己在拉蒂亚来的时候还发出了一封信件，跑到远处的山丘放飞，这一举动或许会要了他的命，但是比起自己的性命……克莉丝的更加珍贵。 阿尔维斯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个人身上了，但愿那个人，不会袖手旁观吧。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491.最后的歌声——2 洛克师傅已经三天未眠了，法米刚刚回来还未擦干身上的汗洛克就急忙冲上去询问，马儿停在他的面前差点撞到这个年长的妖精族。 “怎么样了，有发现什么吗！”洛克焦急地问他。 法米跳下马还未喘过气，但是洛克光是看他的眼睛就已经明白事态并不理想，可他一定要听个结果才行。 对此，青年摇了摇头，“我已经骑过琥珀河，询问每一家旅店，他们有的说是看过一个姑娘，但是都不知道她往哪里去。”随后法米顿了顿，“我顺着方向寻找，戴娜很可能已经越过了菲亚山。” “不可能的！”这个成熟稳重的木匠师傅激动得浑身发抖，仿佛回到了和他外表相符的年纪，“20天了！她一定找到了落脚地，我们肯定是走远了！还有地方没有搜到！” 洛克摇着法米的肩膀，青年佣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没错，也许是吧……但是那姑娘如果带着不想被我们找到的心情躲藏起来那该去哪找她呢？也许只是一个隐秘的山洞，也可能是径直向南方，那是圣剑公主的领地也无妨，她也许真的想要离开这块地方。 “洛克先生……”法米安抚着他，木匠注意到自己行为的不妥。 “抱歉，我是说……我真的很抱歉。”他看上去已经疲倦不堪。 就在这时，又有一阵马蹄声响起。他们只有两匹马，一匹属于法米一匹是露莉的，所以法米单独去搜索，镇上的一位兽族男子带着安去另一个方向搜索。这尖锐的马蹄声让洛克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他和刚才的态势一样，匆忙地跑去镇门口迎接，可是马上骑手表情比刚才的法米还要阴沉。 “怎……还是没找到是吗？” 兽族骑手跳下马摇了摇头，“找到了。”他回答，然后指了指马背。 除了面无表情的安之外，还有一个被白色长布包裹的物体。注意到这个东西的人们一瞬之间都想到了最差的结果，但是他们都摇头否认并且想再次询问那个兽族骑手。那兽族只是叹了口气，然后微微解开裹尸布的蒙面。 洛克瞪大眼睛，一瞬之间他忘记了言语，双膝跪地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不，不，不会的！不！不！” 木匠的样子简直就像要把自己的脖子摇断一般，他大声嘶吼着，声音贯穿天空。今天双月再次重合，他开始哭泣，悲鸣，诅咒着天空和大地，指着法米痛骂，“如果不是你的话，她绝不会遭遇这种事！” 安不一样，他没有抱怨法米，但那目光中也燃起鲜红的怒火，他驾着马冲向镇外。 这孩子想要复仇，法米意识到便立刻抓起剑就冲上前，一剑斩断了马腿，马儿悲鸣一声，少年翻滚落地。 法米抓住少年，只见他不断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你要做什么。”法米单手抓住他的两只胳膊攥在背后，另一只手狠狠抵住他的脊柱，少年无法动弹。 “当然是给戴娜报仇了！她是被佣兵杀得！我们到菲亚山的时候只在旅店前看到她的尸体！” 想必当时那个兽族镇民阻止了少年的复仇，法米注意到安身上有扭打的淤青。“就算如此，你现在去只是送死。” “你别管我！”他怒吼，随后泪水从眼角流出，“为什么……为什么是她？”少年呜咽着，全身失去了力量。法米能够体会他的心情，自己所爱着的人没有守护好，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那都是自己的责任。现在她浑身裹着裹尸布，脖颈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刀伤。 大家听到吵闹声渐渐都出来了，他们的背后就是法米和安打造的那个风车，他们听到安，洛克还有法米的声音满心疑惑，但是再次望向随着安带回来的马儿的时候，大家注意到马背上那白色的裹尸布。他们都明白了，也露出了和安与洛克一样的表情，他们紧盯着法米和露莉，眼神中透出冰冷的狂怒，但是这些人不说，只是过来安抚洛克和安，不管有没有效，至少他们不会再因为冲动而做出错事了。 最终安并没有去菲亚山复仇，他像是心灰意冷，被大家锁在房间里。 而这天晚上，优拉一直没有说话，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死亡。 小女孩的脸颊依旧纯洁，她的兽耳耷拉着，给露莉和法米送上茶，至少她没有怪他们。她明白姐姐早已不想待在镇子上了，那天姐姐也是离家出走，是她擅自追上的，要不是因为这事拖慢了姐姐的步伐，也许根本就不会遇到法米和露莉吧。 夜晚漫长，原本气氛和谐，大家融洽相处的布亚镇渐渐失去了往日的活跃。死亡所带来的哀愁缠绕在每个人头顶，或多或少吧。法米并没有多悲伤，他知道自己这样很差劲，但是他的确不喜欢这个女孩，所以只能作为旅行者表达哀痛。露莉一言不发，她抚着自己的鲁特琴，也无心弹奏。“今天是双月重合之夜，但是并不完美，看来是双稚。”吟游诗人的话法米只是听听罢了，他不知道现在这种时候自己该怎么回答，刚才为了救安的性命他砍伤了露莉的马，为了结束那马的痛苦他杀掉了它。 不管怎么说，少了戴娜，优拉的家里空空荡荡，大家都已经没必要再寻找她的姐姐了，永远不需要了。但是生活还得持续下去。法米不想看到她伤心的面庞便一个人走了出来，露莉跟在他的身后，两人走入树林中，看着月光洒下。 “你什么感觉都没有吗？”法米问着露莉。 她摇了摇头，“我很悲伤，但是不及对于翡翠心的。” “我也是……”法米回答，“要是克莉丝出了这种事我大概会和安一样发疯想要报仇吧，毕竟那个稳重的洛克先生都已经……” 洛克师傅毫无风度可言，他对于法米和露莉的态度从欢迎变成憎恨，也许是觉得他们的到来造成了这种厄运。尤其是法米，正是因为他不肯接受戴娜对他的爱，那姑娘才会逃跑的。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尽管谁都没开口，但法米明白自己已经不适合在这座村庄里久住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变回人类。”他突然说道，转过头看着露莉，那女孩点点头。 “我就打算在今晚，双月重合的时候。” “这样啊……”法米叹了口气，“那就快点吧，我迫不及待想要变回人类了。然后我们离开这座镇子吧……” 露莉不回答他，仅仅是拿起背后的鲁特琴。 手指放到琴弦上，奏起那天她在亚斯格特的瀑布山洞里所弹奏的歌。 “Vento La?do Via Nomo Pasu al Floroj plena floro Nokto Ne Fesu Vi mi Vorita Bonvolu ne Kiel longe Fingroj Volante Fato ” 同样只是演奏到一半，她手指停下的那一刻，法米感受到一团光聚集到自己的身上，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变重了。无法再高高跃起，夜晚仿佛第一次变得暗了下来，自己的皮肤恢复血色，拔出长盾……剑刃上反射的瞳色再次变为黑。 这是自己已经回到人类的征兆吧，他能够感受到生命的血重新流淌在血管内，自己的身体犹如燃烧起来一般灼热。这样的话就能够去见克莉丝了吧，不需要再被任何人歧视了，也不必承担永生的宿命，他有资格正面拥抱明天到来的日光。就在心情舒缓的那一刻，露莉的手指继续懂了起来，风随着刮过来。法米听到了马蹄的声音…… 一开始他注意到那是自己的马，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听到了露莉的歌声才来到自己的面前，但并非如此。面对如此忧伤的曲子这匹马却躁动不安，它像是感受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一样。法米望着天空，双月的红光和蓝光重叠在一起，那颜色是如此冰冷。随后他听到了更多的马蹄声，像是那天在森林中被幽狼伏击一样，骑着马的人们正在包围这座镇子。 露莉的手指悬在鲁特琴上。 “骑上你的马快点走吧，骑士先生。”少女淡然说道。 法米一时之间无法理解，但是他能感受到声音越来越近，不止是刚才的声音……还有更多的马蹄声和剑刃的碰撞声在周围响起，随后便是尖锐的悲鸣和战吼。 这是一场厮杀，就在附近，对象是谁呢？ 他想了很多可能性，也许是来掠夺村庄的佣兵，也有可能是进攻到这里的拉蒂亚部下，还有可能是克莉丝的部队。亦或者是他们全部在这里相遇然后杀作一团。不管如何，露莉悠扬的琴声应该是这一切的导火索，本来他们只是在暗处涌动，结果发现了彼此杀作一团。 “怎么回事？”他还是打算向女孩问个清楚，虽然结果如何已经不重要了，他的脑子里只想着如何救所有人。 “一场清算，或者是审判。”露莉不正面回答。“或许只是将我带到他身边的一条近道而已。” “什么意思？算了，赶紧去通知大家。”法米变得更加急躁了，重新回到人类的身体让他感到极度不适应，身体能力的下降甚至让他怀疑自己是否还能再次挥剑。 露莉仅仅摇了摇头，“一切就交给我吧，生者应该继续活下去，而死者也早就该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了。”她说着，手指摸向鲁特琴，随着一声轻轻的弦音，法米的身体违背了自己的意志爬上马去。随后厮杀的声音越来越大，他明白了这个少女想做的事情。 “露莉！不，RURI(琉璃)！你做什么，你是想要求死吗！” “我早就已经死了哦，法米。我的归属并非是这里。”她对法米露出个大大的微笑，就像第一次见到他那样活泼可爱，“不过，我衷心祝愿你能尽快回到自己的归属之处，骑士先生，聆听我最后的歌声吧。” 说完，马儿开始疯狂地奔跑，少女撒谎了，她曾经对自己说绝对不会对他用这把琴的力量。那时法米还觉得她只是个麻烦而已，自己越来越远离，并且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只看到远处的露莉依旧保持着微笑，也看到树林中骑士和佣兵们正在厮杀，他们无序地屠杀着对方，也将剑刃砍向自己的兄弟，若是要保全布亚镇的话，或许将他们一个不剩的赶走才是最佳选择。 法米在林中呼啸而过，他的马跑得像风一般快，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法米。他将前往罗德库洛赛因特，可露莉的命运呢！无论她的琴声力量有多大，露莉本身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少女而已。 她的身体没有穿着铠甲抵挡剑刃，也没有出色的反射神经躲过任何一剑。一个士兵潜入到露莉背后一剑贯穿她。露莉依旧保持着微笑，士兵当时感觉脚一软便跪倒地上。少女忍着疼痛开始最终的弹奏。 “Vento La?do Via Nomo 被风传递的名 Pasu al Floroj plena floro Nokto 飞往鲜花盛开之夜 Ne Fesu Vi mi Vorita Bonvolu ne 请不要忘记你与我的誓言 Kiel longe Fingroj Volante Fato 只要指间依然缠绕着红线 ?iam estas tago kune 总有相聚的一天 Sentu dolora,Legu mian nomon 若是痛苦的话，就请念起我的名字吧 Amo ?iam akompanas vian flankon 爱人总是陪伴在你的身旁 ?i tio estis promesita anta?la vento 这是曾经在风的面前许诺的 Nomu ?in, amo 呼唤吧，爱人” 歌声贯穿森林，传到每个人的耳朵中。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幕间3 月光 大人们最近开始忙碌起来了，哈卡叔叔很少露面，就连菲尔老师都不怎么管教我了。 王宫中的毛茸茸女仆们曾经在她们以为菲尔老师听不见的地方有说过话，“听说拉蒂亚已经快接近王城了，带着成千上万的骑士。” “她很强吧。” “当然，在魔王战争中驱使了龙族，而且听说她极端憎恶兽族。” “慈悲的精灵们啊，真是太可怕了，我此刻只想回到帕提亚。” “你没有这个机会了，菲尔米娜大人不会原谅叛逃者的。” 她们说的话有很多词语我还不太懂，但女仆们的话语中我听到的是害怕，一种惊慌……就像是见不到母亲的我一样。不过她们说拉蒂亚殿下已经快接近王城了。菲尔老师说，拉蒂亚公主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也就是说她要过来杀掉我和妈妈吗？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可不知为何自己的内心却异常平静。 我走出自己的房间，木门之外那两个毛茸茸的哥哥依然在守卫着我的房门，他们看到我的那一刻就蹙起眉毛，眼中看上去尽是烦恼。 “公主殿下……您又打算出去吗？”瘦哥哥无力问道。 我以点头回复。“我要见妈妈，必须要见她。” 壮哥哥彻底将自己的不满写在了脸上，“求您行行好吧，我们上次因为您擅自离开房间已经遭了大罪，差点就要离开王宫。” “离开，不好吗？”我问他们，“听说拉蒂亚公主就要攻打过来了，其他人也想要离开这里。” “是谁和您这么说的？”他们异口同声问道。 我摇了摇头，“我不会说的，那会给别人添麻烦对吧。” “如果您真的这么明事理的话就请回到房间里去吧。”守卫哥哥们虽然嘴上还保持着礼节，但实际上对于我早已不耐烦了，我明白如果不是公主的身份大家都不会这样骄纵我的，可自己所想要的事情真的那么困难吗？ “求你们了，我只想见到妈妈。”说到这自己的鼻子又酸了起来，“我好久没见过她了，为什么不让我见她呢？人家好想妈妈，明明就这么近却不让我见她，这都是菲尔老师的命令？你们明明都发誓要忠诚于我的。” 我在一本书中读过，男人最无奈的东西莫过于女人的眼泪，我只是个小女孩……不知道自己的眼泪管不管用，但守卫哥哥们的神情确实比平时更加为难了。 “殿下……我们真的很想要帮你。”他们叹息，除了悲伤之外我找不到任何词语了，因为现在两人脸上的表情更多的是“无奈”，没有办法，甚至带有略微愤慨的意思。 我关上房门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中，那间没什么装饰的卧室中……唯有走到露台可以看到月亮，今天的天空只有一个月亮，一边是红一边是蓝，它真的很漂亮，人们口中所说的女神一定就是居住在月亮上的。 扶着墙壁走向露台，夜晚的风虽然有些凉但是却能将我从城堡的苦闷中解放出来，望着露台之下，我够不到栏杆，否则一定会从这里跳下去不可。 “殿下，殿下？”声音从上方传来，我抬起头，只见哈卡叔叔用一根粗绳吊着降了下来，他的手臂十分强壮，但看起来一点都不笨拙，他经常说兽族男人都是最敏捷的战士。 “哈卡叔叔！”我惊喜地呼道，他急忙将手指放到嘴唇上示意我要小声些，我回过头……看来刚才自己的声音并没有传到守卫哥哥耳朵里，也许是夜风和晚上的猫狗叫声帮了我的忙。 “殿下，您还好吗？”他的语气温柔，我却忍不住流泪。 可意识到不能大声哭出来所以只好缓缓点头，“很好，但是我想要见妈妈，菲尔老师说还要等我长大，然后我才知道长大是需要很久的事情。” 哈卡默默点头，从绳子上轻轻跃下，他没有发出半点声响，高大的身影遮挡住天空中的月亮。 “碧翠丝殿下，还记得我对您说过有空就来看看月光吗，月光的温柔常常指引着我，也会指引您。”说完他对我伸出手来，“现在您遵守了我们的约定来看月光了，那么来吧，我带您去见克莉丝特陛下。” 克莉丝视角： 今天双月再次合二为一，并非那么完美，能看到一丝裂缝，今天是60天有一次的双稚……并非那么稀奇。 距离黎明到来还有一段时间，起码有两圣刻。我现在还能回想起当初在这个房间觉醒的那一刻，手指划过脸颊，对周边的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可惜那不过是莲的记忆罢了，我的记忆也许是假的，但是和法米的爱情却是真实，我到现在仍然爱着他，如果我是童话中的爱丽丝的话就会一下从这里跃下然后落在神秘的仙境中。 但我不能抛下碧翠丝，我可爱的女儿……四年间我对于法米全部的爱都快要转移到她的身上，第一次身为人母是什么样的心情，作为一个女人，孩子对自己有多么重要我第一次了解。 每个夜晚都是这样漫长，看不见碧翠丝的自己夜不能寐，便只能盯着房间的镜子……我也许还保有着美貌，只是比起以前要憔悴，也还要更冷漠，法米说过喜欢我的活泼，看见现在的我……他一定会将视线转向其他人的吧。 很快拉蒂亚姐姐就会攻下这座城市了，就连那个讨厌的菲尔米娜也不得不亲自在城市布防了。姐姐大人她最多还有一月，不，也许是不到一周的时间，不知道在破城之后我会以什么罪名被处置，但是篡夺王位、屠杀反抗者、还有向姐姐挥剑的罪，这次估计是难逃一死了。 “可恶。”泪水不禁流下。 “陛下，陛下！”有声音回响在露台，我差点以为是自己幻听，直到视线越过窗前的薄纱和橡木的窗框，才注意到一个男人从天而降，他轻巧落地，只凭着一根绳索挂住椽子。而这个强壮的兽族男子落地之时单膝跪下，并将他抱着的对象小心翼翼地放下。 “哈卡，碧翠丝！”我按捺不住内心的动摇，“我这是在做梦吗？是我太疲惫产生的幻觉吗？” 哈卡不说话，他轻轻推着碧翠丝的背部，我可爱的女儿这时才反应过来，红着脸向我这边走来。 “妈妈。”她顿了顿，然后脚步加速，扑了过来。“妈妈！” 我伸开双手接住她，两人的泪珠在半空中洒落。 “碧翠丝……真的是你啊，碧翠丝！”我的哭声忍不住，“仅此一次我愿意祝福，慈悲的女神……能再看到你真是太好了，碧翠丝，我的小宝贝。” “碧翠丝做了很多梦，但是这次不是做梦哦，妈妈……”她抬起头，柔软的小脸洋溢着笑容。“哈卡叔叔带我来这里。” 兽族战士点了点头，“陛下，到了早上我再来接殿下。” “辛苦你了，哈卡。” 说完他再次沿着绳索离开，就像是从未出现在那里一样。 碧翠丝微笑着转头颔首表示感谢，然后再次和我紧紧相拥，明明是母女，都生活在这个城堡中，但是不知为何却像是很久没有再见面一样。 露台被月光照耀，凌晨之时双月也开始渐渐分开，回到各自的位置上。我抱着碧翠丝坐在露台的象牙白椅子上。一种安心感油然而生，不知为何总觉到今晚能够安然入睡，但我现在不能睡，有好多话想说……想和最最亲爱的女儿说。 “月亮真漂亮。”我说道。 “也有些凄凉，尽管晚上很凉快……但是碧翠丝还是喜欢白天。”她抬起头仰视天空，坐在我的身上，两条小腿不停地摆动。“妈妈呢？” “我的话，嘻嘻~碧翠丝的问题太难了。”我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妈妈很喜欢白天，因为白天代表着希望。但是妈妈也喜欢夜晚……因为夜晚有着和爸爸的美好回忆。” “美好回忆？是像童话故事里那样王子和公主的故事吗？”她好奇地问。 王子？听到这个词我不禁笑了，那个人怎么说也和王子挂不上钩吧。 “一身黑，头发也好，穿着也好，爱耍小脾气，像狼那样桀骜不驯。”自己的语气难以置信的平静，“但是绝不会对自己喜欢的人置之不理，总是在我有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 “诶！”碧翠丝的神情突然欢快起来，“妈妈，你现在的表情和故事中等待王子来救的公主一模一样！” “公主……吗？” “嗯，最美丽的公主，我也好希望哪天能见到爸爸。” 炎之国的水晶公主。 这个外号不经意地出现在我的大脑中，已经很久没人提起这个我原本讨厌的称号了。其实如果能和他相遇的话就算是易碎的水晶又何妨？我一点也不在意权力和王位了，自己只想从这痛苦中解脱，哪怕再也没有荣华富贵我依然愿意陪伴在他的身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足够了，为什么当时我没察觉到呢？这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妈妈？您的心情不好吗……” “没那回事，总有一天能见到爸爸的。”我轻抚着她的脑袋，“碧翠丝，记得我小的时候也和自己的妈妈这样聊过天。” “妈妈的妈妈？” 我点了点头。塞西莉亚王妃，我的生母，当时的自己还没把她当成真正的母亲。 “嗯，虽然现在已经不在了，但是她是一个非常伟大的人。”如果不是母后的话，我现在也不能体会身为母亲的心情吧，因为我看过她那样悲伤的面容了，自然不想再让自己的女儿看到我露出相同的表情。我想要继承她的温柔和体贴，尽管现在还没有学到一半。 “妈妈，不哭。”说着，碧翠丝伸手帮我擦掉了不经意流下的泪。“妈妈这么漂亮的人，流泪就太可惜了。” “呜呜……谢谢，谢谢你，碧翠丝。” “不能哭哦，妈妈，菲尔老师跟我说，王族不能哭的。” “是吗。”我吻了她的脸颊，“好的，妈妈不会再哭了。” 我讨厌菲尔米娜，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对她的感情只剩下怨恨了，要是没有她的话或许我不会失去法米，也不会没法和自己的女儿团聚。但是她的确好好教育了碧翠丝，只要不给她灌输兽族的那套价值观就好了。 今晚我不想说这些，我和碧翠丝聊了法米，还说了诺艾尔……他们俩曾经为了我争风吃醋，自己当成勋章一般在女儿面前说着这样的故事，她好奇的双瞳闪闪发光。然后我又挑了几个冒险中的故事给她听，尽管都是些悲伤的故事，但快乐的经历也是存在的，在阿纳托利亚城遇到赤鸠，在浴室里碰到艾莉莎，和法米一起在教堂上互表心意，以及最后向亚莎公爵讲故事。 碧翠丝越来越感兴趣，还问了很多问题。 最让我头疼的莫过于关于爸爸的了，我很想说这件事，但又不愿意说太多，毕竟我不想在女儿面前说是自己将他流放到国外，最后只留下自己一个人。 “嗯，妈妈，我有点困了。”这晚我们还想要聊更多的事情，但是不知不觉碧翠丝就疲倦了，毕竟她才四岁……让她和一个怨妇聊天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呢？ “睡吧，孩子。” “我最后还有个问……题。”她揉着眼睛，“要怎么样才能像妈妈这样漂亮？” “你一定会比我更漂亮的。”我自嘲地笑着，将女儿抱在怀中，希望自己的胸膛就是她最安稳的睡床。 两圣刻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旭日还未升起的时候哈卡准时回到了这里。我抱着碧翠丝不愿将她送回，但是我也明白现在必须要这样做。 于是自己抬起头看着比我高了一个多头的哈卡。 “哈卡，血爪一族最强的战士，你愿意永远听从我的命令吗？” “我的血为您而流，我的剑为您服务。” “我希望自己能够相信你，答应我一件事。” 他跪下身，“请尽管吩咐！” “在最后的战争打响之前，将碧翠丝送出城……送到吉尔克恩，她父亲的手里。” 而我，必须要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了。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492.骑士精神——1 他接到书信犹豫了大概半天，然后告诉自己的女仆将珍藏了四年的葡萄酒拿出来，这酒从赛斯托提亚买来……值得上一个王都市民整整一年的收入，然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把所有窗户都打开，让清冷的风吹到大宅中。当初应该让克莉丝特把更南方的土地赐给自己的，他想……这样他就有理由摆脱这些麻烦事。 马凯和阿黛尔所居住的领地卢尼山谷位于琥珀河上游，王城的最西边，一片半岛连接着北方大陆，他挑了靠近河岸的那块土地，这里据说畜牧业发达，天下闻名的阿拉斯特牛就出产于加涅特的北方，这三年就算马凯什么都不做也过着相当舒适的生活，自由……富裕，还有自己以前从来不在意的安稳。日落的时候阿黛尔的脚步声传到他的房间，随着红霞铺遍天空，马凯主动打开门，出现在他面前的第一剑士面露愠色。 “这是怎么回事？”她愤怒地拍着木门，吓得女仆都慌忙离开房间，她知道这对奇葩情侣一吵起架来难免用刀剑说话，他们一个是吉尔克恩的第一剑士，另一个是闻名帝国的双剑佣兵。 可这次马凯并没有举剑，以往他把自己和阿黛尔的吵架当做是消遣，显得游刃有余，但是今天不同。 “如你所见，这是阿尔维斯那小子的信。”马凯指着阿黛尔的手中，那张纸条上字迹缭乱，看上去像是慌忙中所写，鸢鸟也不是他平时所用的那只，按照信上的说法，他已经被拉蒂亚女王俘虏，可能在接下来的两周内攻城，他要马凯帮忙救出克莉丝特女王。 “这事我们商量过了吧，无数次！”阿黛尔的手按在剑上，今天两个剑士都情愿用话语来解决争端，躲在房间外的女仆看到这景象，也明白事态可能到了最严重的一次了。“你说过，‘我对权力斗争不感兴趣！我懒得去王城获取政治地位。有酒有宅子还有你就够了。’这他妈是你亲口说的！” 阿黛尔的眉深深蹙起，她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还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佣兵也是这么认为的，自从和阿黛尔住在一起之后他就没有再抱过其他女人，拿他常用的话来说，马凯觉得自己和阿黛尔臭味相投，但他明白，像她这样既能用剑又美丽还放荡不羁的女人绝无仅有，马凯曾经以为她的脸上绝对不会出现忧愁，但是今天……她出现了。 “克莉丝陛下要死了。”马凯说，“你知道，拉蒂亚不会放过她的。” “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阿黛尔怒吼，“拉蒂亚殿下遵守骑士精神，我们不与她对抗反而可以留下领地。” 马凯顿了顿，他听到阿黛尔的话后陷入了沉思之中，这一切他当然考虑过。但是这个男人还是叹了一口气。说出面前这个女人最不喜欢听的话来。 “我是受封于克莉丝特陛下的骑士，我发誓要对她忠诚。” “你是爱上她了？”阿黛尔拔出剑指着马凯，她想不出其他理由让这个无赖可以产生这种荒唐的想法。 “你知道的，女士，我对小孩子没兴趣。”对着指着自己的利剑佣兵的语气尊重了许多，但是他的决心看上去并没有改变。 “她长大了！”女剑士依旧不屈不挠在这个问题上，“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成了一个正人君子，啊？” 马凯呆住片刻，他注意到阿黛尔的眼角有泪光滑过，他一直觉得女剑士很美丽但是现在才第一次觉得她可爱。佣兵的左手小心抓住她的剑刃，缩进和阿黛尔的距离，尽管女剑士一直后退但是他还是慢慢接近，拥抱住她。 “美丽的女士，我和很多女人有过肉体的关系，但是我发誓自从来到这卢尼山谷之后我只爱你一个。” 他宽大的掌心温柔扣住女剑士的肩膀，她脸红了，握着剑的手也变得放松，将剑收回鞘中。 “闭嘴。”她不想立刻服输，窗户外吹过的风让自己的脑袋也跟着冷静了下来，同时身体也僵在原地。 佣兵骑士的嘴巴不会老实关上，他凑近脸吻了女剑士，快四十岁了，依然看上去如同少女一般，只有眼角的些许皱纹才证明时间在她的身体上留下过痕迹。女人没有抵抗，反而迎合着她，屋外的女仆见以往刀剑相撞的动静并没有响起，而是变成另外一种响声之后她连忙踮起脚离开，老爷还好，这宅子的女主人可不喜欢被偷窥。 他们互相安慰彼此，阿黛尔第一次感到马凯的动作变得温柔起来，更符合爱人的身份……以往他的粗鲁，简直就像个嫖客，虽然她并不讨厌那样。夜深之时，佣兵点起圆木桌上的烛台，微弱的光照亮这间房，他们身为贵族却从未在房间中安置什么装饰品，阿黛尔倒是想布置一些，但是马凯直接说品味太差所以女剑士堵着气撤掉了。今晚的她仿佛回到少女的年纪，将胴体遮在天鹅绒的毯子之下，紧紧抱着睡在旁边的男人，把自己的脑袋埋在他的胸口。 她经过一波放纵之后思维更加清晰，也更加害怕了，她想想之后，开口道。“马凯，你听说过吗？佣兵所的很多人把我们叫做英雄。” “因为打败了魔王？”他抚摸着女人的脑袋，嗤笑了一声，“我只记得自己被那个黑耀石化了很久，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城外了，英雄真是容易当，睡一觉就成了，呵呵。” “不管怎么说，你要知道……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往往事情就是这样，一个人说他们怀疑，两人说他们惊讶，三个人说的时候他们相信。” “嗯。”佣兵点了点头。“你想说什么呢，女士。” 阿黛尔说，“你不去救陛下，我们依然不会怎么样。只要我们发誓对拉蒂亚陛下效忠，她保全我们的爵位……没有谁会不相信，他们依然当我们是魔王战争时的英雄，而不是变节者。” “我不在意这些。”马凯回答，“变节者也好，忠诚的骑士也罢，哪个身份都吸引不了我，我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也想啊，可你有计划吗？” 马凯的表情告诉她，他现在才开始想。犹豫了片刻，佣兵回答，“从城门进去，只要马够快我相信能够赶得上，我以前曾经听说加涅特有条王家的小道，我不知道具体位置但是一定能够将它找出来，把阿尔维斯的老婆孩子，克莉丝特陛下和碧翠丝殿下，四个人而已，比这更难的委托我都做过。” “这次你输不起！” “那赢就行了。” 见他的态度无法软化，女剑士翻了个身趴在马凯的身上，直面他的眼睛。“可我不能陪你去。”说着她将男人的手放到自己的腹部。 马凯这时才明白女人的暗示，他很惊讶，因为四年来都没发生的事情却在最近。 “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不知道。”阿黛尔摇头，“我本以为我不能的，这让我第一次相信了女神。” “真是奇迹，我也愿意每个礼拜去教堂了。”男人欣喜不已。 但是阿黛尔的脸色随之变化，“所以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我们的孩子。” 马凯深深喘了口气，然后坐起身来。他披上衬衫，穿上长裤，为自己和夫人倒上了一杯酒。 “这不光是对于骑士精神的遵守，女士。”他说，“阿尔维斯那小子也有孩子和老婆，他是我的徒弟。” 女人点了点头，“和你说话真痛快，马凯，你从来不说一长串说教，除了下午那时……你只说自己真正的目的。让我惊讶的是你居然这么在意他们，我原本以为你什么都不在乎。” “是人总有在乎的东西，只是有人和其他不同，也根据年龄的不同而变化……曾经我想当陛下身边最强的骑士，他也因此给了我一把剑。后来我了解到自己不适合宫廷成了流浪骑士，在二三十岁的时候我只在乎金钱和女人，也许等我老了只会在乎自己的庄园里能生产多少酒吧。但是现在，我想保住曾经朋友和弟子的命。”他说道，旋转了一下手中的剑，他已经很久没让这把剑染上鲜血，那时先王曾经告诉他，要用此剑守卫梅斯菲尔德的血统。 “女士，等我回来。嗯，也许你可以物色一下别的庄园，回来之后我们会搬家的。”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493.骑士精神——2 雨一停下，拉蒂亚便立刻进军，现在对于克莉丝特来说守城已经没那么重要了，阿尔维斯心想。历史上不乏以少胜多的战争，但是这次两边差距太过于悬殊，想必也没有任何方法救下克莉丝，不……是菲尔米娜统治的加涅特吧。 阿尔维斯反反复复地确认这件事，他担心自己的行为会摧毁本来还存在的未来和希望，但是也许根本就不存在。他还记得法米被流放的那天克莉丝双眼含着泪光，她想要赢下一场政治斗争，但无论是手腕还是人望，甚至是对于权力的掌握她都输给菲尔米娜。 这场战争从一开始或许就不该存在吧，克莉丝或许应该早早放弃王位和法米好好生活在一起，虽然有些无情，但兽族就是应该回到他们该去的草原上，这对人类和他们自己都好。 也许有时候放弃需要的是更大的勇气。 阿尔维斯跟上拉蒂亚的前锋军，他们在森林小道中尽量并排同行，砍掉周边的树木拓宽道路以加速辎重和断后部队的行军速度，拉蒂亚希望她到达城前之时能够迅速展开队伍进行攻城，而阿尔维斯否定了这一点。 “你们守在森林中，我进城帮你们打开城门。”他自信的话语让在场的每一个骑士都起了疑心。 “陛下，他会通风报信。”里夏特·星耀·弗拉德里克大人说道。“要是让这样的下贱之人随便回城他们会了解到我们全盘战略和布置，到时候再攻会相当困难。” “陛下……我在此事上也同意里夏特大人。”莱尔巴尔家的大公子也来帮腔，“我们不能信任他，直接攻城虽然会有损失，但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还能打个措手不及。” 西格洛的两个儿子估计也是相同的考虑，他们纷纷点着头。阿尔维斯深吸了一口气，他不被这些贵族所信赖，本身变节者就不值得相信，更何况是他这样嫌疑重大的没落贵族之子呢。 拉蒂亚将头转向那个须发鬓白的老人，自己最忠实的顾问，“尤利塞斯大人，你的意见呢？” “如果您真的想要询问我的意见是不会最后才问我的。”他的嘴角弯起一丝弧度，“您意已决，我便无需多说，放那个孩子进城吧，他的身上有骑士精神。” 阿尔维斯睁大眼睛，他不敢相信这个之前自己还讨厌的男人会站在自己这边。他的信任是建立在仅仅一次的谈话上吗？不仅是他，就连拉蒂亚的其他部下也纷纷露出不敢相信的脸，他们一片哗然，开始凑到女王的面前质疑尤利塞斯大人的话，没人愿意吃败仗，直接攻城是最稳妥的方法，兽族尽管战力凶悍但还不是这些精英骑士们的对手。长枪和附魔剑比那些蛮子的弯刀更加强大锋利，他们也一直这样坚信。前排的骑士不断砸舌，并且渐渐将声音统合成口号，“直接攻城，弑杀篡夺者！”“直接攻城，弑杀篡夺者！”声音此起彼伏，形成一道道波浪。 拉蒂亚摇了摇头，举起自己的长剑，随着一声锐利的斩击声，一旁的橡木轰然倒地，她的剑上闪耀着圣光。 “我还未说自己的决断，我是你们的女王！”她的声音如同雷鸣，响彻四周让别人不敢再饶舌。见他们都安静下来之后拉蒂亚再次举起自己的剑，“赛蕾尔！你能以骑士的身份发誓你将回到罗德库洛赛因特并且在夜晚的时候打开城门吗？” 他好一会才缓过神，走到拉蒂亚的面前单膝跪地，“我发誓。” “你能保证你绝不将我军的机密保守于自己的腹中吗？”她再次问道。 “我保证。”青年骑士再次应和道。 “你能忠诚于悠久历史的炎之王国加涅特，并侍奉于它的正统继承人，拉蒂亚·涅芙·梅斯菲尔德吗？” 这次青年犹豫了一会，他摇了摇头，“我不能。”说完又是一片哗然，但他们看到拉蒂亚的“拂晓黎星”之后再次安静了下来。名为阿尔维斯的青年站起身来，面对着后方的骑士说道。 “我不能忠于拉蒂亚殿下，我将这誓言早已对克莉丝殿下说过……这与我的誓言相违背！”他顿了顿。 前排的骑士们个个眼中都填满了愤怒，在他们眼里拉蒂亚女王是唯一的正统，因为那位克莉丝特公主与兽族媾和想要吞噬炎之国的土地，她污秽，残忍，应当立刻被推上断头台，几乎所有骑士都将愤怒投到这位年轻骑士的身上。不，他们没人把阿尔维斯视为骑士，那只是被女巫蛊惑的傻子。 阿尔维斯悲伤，想要哀叹，他能够从每个人的视线中读懂他们的想法，但是已经不是那个时候了。总要有人得承受这个污名，也许从一开始这就是克莉丝特的命运，但是，他也相信还未到最坏的地步。 青年咽下唾液，“但加涅特，应该属于能够将这片国土治理好的，真正的女王。我仅以此意，将它献给你，加涅特的正统继承人。”他淡淡地说道，然而声音却让在前方的每个人都能够听见。 雨后的森林小路泥泞不堪，他的长靴深深陷入，一下子脚居然拔不出来，阿尔维斯甚至想要谁来帮帮他，但是不可能出现，他已经只能走在风声潇潇的小路上，孤身一人。 他很感谢拉蒂亚愿意信任他，并非每个女王都有这样的器量，法米以前常说……帝国的女帝亚伦是个危险又有些魔性魅力的女人，她擅长计算和赚钱却不会遵守骑士精神。 法米，你现在又怎么样了呢？真的把克莉丝至于不顾了吗，你真的就因为流放而放弃她了吗？青年印象中的小狼不是那样的人，他是摔倒无数次都能倔强爬起来的骑士，他从来不知道害怕，哪怕面对的是魔王。因为那个魔族曾经伤害克莉丝他便拔剑相向，他一定也有自己的考虑。 大军行军缓慢，但是阿尔维斯距离罗德库洛赛因特剩下不到20弗拉的路程，只需要走上一整天就能到，快一点忍着脚疼的话连马都不需要，拉蒂亚答应分给他一匹马，但是阿尔维斯拒绝了……兽族们能从马的品种上分辨出他是从哪里回来的。 风依然在刮着，那是凝结着秋日之末的寒雨，每一滴雨水打在身上都会让体温骤然降低。在秋雨中青年裹着一身斗篷向前走，挡在前面的不止是泥水还有状况恶劣的桥梁，到了夜晚他找不到任何歇脚地，没人会在通往王都的短道上开店，他们都知道不久之后圣剑公主即将进攻这里。 阿尔维斯全身打着哆嗦，他脑子里浮现的只有自己妻子和儿子的笑脸。吉梅娜依然还保持着美貌，以往未恢复智能的她在生过孩子之后自然带上了一层母性的光辉。 好想见到她，为什么我要在这受这种罪！他躲进森林中，找了一块岩石躲在下面避雨。地上湿漉漉的，苔藓下无数蠕虫乱爬，他已经不在意，连一脚踩下去的力气都没有，寒冷夺走了青年的力量，但他依然将手放在剑柄上，到了晚上也许野兽会闻到他的气味前来觅食，要是死在半路上那可是天大的笑话。 无论是为了克莉丝还是王都的市民们他都绝对不能死，这是作为骑士的使命。 没错，我是骑士。青年安慰着自己，姐姐苏菲曾经希望他能成为骑士，父亲也希望他能成为骑士，但是他曾经对此嗤之以鼻。从天天在社交界跌怕滚打的父亲身上他只看到了小人物的悲哀，他发誓绝对不要像父亲一样被人当做弄臣，活得毫无尊严，自己要像马凯那样自由地活下去，要活下去…… 眼皮不断打颤，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变热，然而作为战士，阿尔维斯的耳朵依然灵光。 远处响起的鸣叫声听起来是狼，他不禁将身体藏得更深……然而混杂在风雨声中的还有这些畜生的脚步，他不禁砸舌，看来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动作的位置。他咬住嘴唇屏住呼吸，要是手上还有幻神之剑的话一定不会落入这样的窘境，现在天气也好，环境也好，甚至是这些即将茹毛饮血的野兽也好，一切都告诉他，在劫难逃。 “混账，混账！”青年咬紧牙关，却不住跺脚。今天必然是他的末日，而他却是最不想死的一次。吉梅娜和孩子还未确定平安，克莉丝还等着自己去救，以及向拉蒂亚做出的承诺。我是个骑士！他暗示自己，我本来应该遵守自己的诺言，但是现在却因为这几只畜牲我就要背信么？随着距离接近他感觉到野兽的欲望以及它们的饥饿，急促的喘息。倏然，一阵阴冷的风在头上吹过，阿尔维斯下意识地滚出岩石之下，黑夜之中他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那一身迅捷的黑影告诉他自己猜得没错，是狼……一群狼，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足够致命。 他拔出剑来，用斗篷卷住自己的左臂，这动作比想象中的还要麻利，临死前的斗志鼓舞着青年骑士，求生欲让他挥舞起自己的长剑，用第六感判断敌人的位置。下一瞬一只野狼迎头冲来，阿尔维斯架起自己的左臂，同时挥剑插入它的腹部，一阵短促的悲鸣响起阿尔维斯慌忙放下剑用脚把挂在上面的狼给拔下来，这种时候一把匕首或许比长剑更加好用，但他没得挑，黑暗中阿尔维斯看不见，但是他知道自己用着多年的战斗经验和强大的求生欲正在狼群中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但是随着狼的数量减少他的挥砍渐渐也变得没那么顺利了。 魔狼在那硕大的脑袋中学习着对手的动作，并将其深深记在脑海里，他们分散开来……然后天空一片闪耀，一道闪电打在山头上，也照亮的阿尔维斯的对手，一刹那间他看到对面站着的是比其他狼要大上好几圈的怪物，他差点跪倒在地，那庞然大物比他高上好几个头，这怪物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 未知的恐惧仅因为那一道亮光变成赤裸裸的威胁，随后雷声响起，阿尔维斯想要逃走可是脚下一个踉跄，他感到自己被撞了出去，重重地撞到一棵树上，背后一阵冰冷锐利的触感，一匹狼已经咬上了他的肩胛。他忍着稍迟传来的剧痛，地面的泥泞还有不断的细雨都折磨着青年的最后斗志，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之火正在熄灭，都完了。尽管他已经奋战过但是最终还是失败，脚因为刚才的踉跄扭得厉害，就连站起来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艰难地在地面爬行。 “吉梅娜。”他呼唤妻子的名。 “莱斯利。”他呻吟出幼子的名。 想起的人还有那曾经最关心他的，“苏菲姐姐。” 最后他忍着疼看着深紫色的天空，“克莉丝特殿下。”青年满脸的痛苦和不甘，扭转命运的钥匙被握在自己的手里，但是他只能望着眼前的巨狼和狼崽们将他撕成碎片。 混账，就没有谁来帮帮我吗？他感到自己的身体被叼起，随后又重重落在地上。 又是一阵刀光剑影，阿尔维斯察觉到那并非是魔物而是人类的动作和脚步声，夜晚的泥地里那个人在飞速挥舞着两把长剑，群狼的哀嚎和巨狼的咆哮，随后统统回归于寂静，他惊呆在原地，随后赶到羞愧不已。 这时那个人收起两把剑踩着皮靴的哒哒声走到他的身旁伸出手。 “马凯？”青年注意到那个男人熟悉的身影，正是泽尔希之子的团长，自己的师傅。 “站起来，阿尔维斯。”那个男人说，语气虽轻但是丝毫容不得踌躇，他能感受到师傅不是在怜悯，而是在给他一次机会。 他忍着所有痛苦站起身来，脚上和背上的剧痛一度让他失去意识。 “我不会放弃，因为，我是那位大人的骑士。” 剑撑起青年的身体，他的视线始终盯紧不远的北方。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494.骑士精神——3 马凯就像是一位来助阵的天神，天亮时分雨便停下，男人生起火来，瑟瑟发抖的阿尔维斯才感到身体渐渐恢复状态。昨晚他们所呆的地方遍地都是狼的尸体，马凯的手上也有好几处伤痕，他找干净的水清洗伤口，也帮阿尔维斯做了同样的事，要是感染狂犬病或者破伤风的话他们就没办法回到罗德库洛赛因特了。 佣兵骑士将水壶放在阿尔维斯的面前，自己坐在圆木上。“我想问的事情有很多。”他深吸了一口气，“但我想你现在还要继续执行任务，所以长话短说吧。” “你想听什么。”阿尔维斯哆嗦着问。 “你的目的，怎么做，以及你现在忠诚于谁。”马凯在最后一点上加重了音，表示这点是他最为关心的。 阿尔维斯将装满热水的水壶捧在手上，他脑海里有无数话语翻腾，不知道从哪说起，但如果是最能解决当下的情况的话，应该从这里开始说吧。 “马凯，你觉得克莉丝特陛下能够取胜吗？” “我需要的不是一句反问。”他有些不耐烦。 “回答我，马凯……这太重要了。” 佣兵骑士收回烤着火的双手。“不可能赢，哪怕是战神或者幻神下凡，我依旧觉得陛下是劣势。”他顿了顿再说，“更何况这场战争已经变成拉蒂亚和菲尔米娜的战争了，陛下成了那个兽族娘们的人质。” 阿尔维斯点了点头，他很高兴他们两个达成了共识，“所以，我去救陛下，还有碧翠丝殿下……可以的话把我的老婆孩子也带出来，然后打开城门逃之夭夭，这就是我们要做的事情。” 马凯吃了一惊，不是因为他说出这样的计划，而是他如此坦然的态度。往往提出如此半吊子计划的都是自己，身为一个认真徒弟，阿尔维斯总是一板一眼，他现在是在自己的面前直接讨论叛国。 “哈哈哈，有意思，完全只顾自己相关的人。你不考虑救一下市民吗？” “拉蒂亚殿下发誓不屠城，以她的骑士精神，我甚至相信她不会杀一人。” 马凯笑了，“她说的是人类，兽族一定会反抗，而且那些居民有些已经和兽族生活好几年了，伤亡在所难免。”马凯说到一半自己也为之摇头，“真是复杂，之前我们都说兽族和人类是无法相容的，但是他们当中有一部分却又和我们的同胞可以好好相处，真是奇妙，这个世界到底为什么要出现这么多不同的民族啊。” “女神觉得只剩下一个民族他们就会内部开始厮杀，但如果有很多民族的话……他们就有了一致的敌人可以保持自身的安定。”阿尔维斯裹紧了斗篷，毫无疑问，拉蒂亚公主会遵守她的誓言。可救下每一个人是痴心妄想，那样往往什么都得不到，他现在只想将自己所爱的人们带出红纹石之城远离这场灾难。 马凯的想法相同，他耸了耸肩。“那么，说一下你的详细计划吧。” “从正门进去，然后潜入王宫带出陛下和吉梅娜她们。夜晚我们打开城门然后趁乱逃走，就这么简单……” “太粗糙了。”马凯的表情不悦，“你现在手上没有幻神之剑，那东西呢？” “被拉蒂亚拿走了。”阿尔维斯谈到这事感到耻辱。 “很正常的事情，要是我抓了你也不会让你拿着那种危险的东西，有那个你的计划还有实现的可能性，现在只是胡说八道。” 这点阿尔维斯当然也明白，可他根本想不出别的方法来。“那该怎么办？总不能飞过城墙，然后从天空落下吧。” “人类是不能飞的。”马凯强调，“但没规定不能从地下走。” 这天，哈卡趁着夜色未亮便穿起一件过大的长斗篷，他必须要赶在女仆醒来到达碧翠丝殿下的房门前出去。他的身躯很魁梧，天气又冷。守卫们对于守卫队长的离开只是以一礼回应，他和平时一模一样，表情正儿八经，一看就是要去市内执行菲尔米娜大人的指令。最近城内的声音越来越多了，原本相处融洽的兽族和人类也开始越来越对立。贵族们还向着自己的女王，可兽族和平民还有富商之间渐渐出现了拥护拉蒂亚殿下的想法，他们很多人还不知道拉蒂亚已经距离这座城很近，否则那群家伙肯定闹翻了天。 清晨空气很冷，碧翠丝从哈卡的怀中冒出头来。 “哈卡叔叔，我们在哪了？” “城外的贵族区，在地牢的下方有一条密道，这是克莉丝特殿下告诉我的。”克莉丝这几年间阅读了所有王家编年史，期间读到了这么一条讯息，先王在地牢最底层的一间牢房中修了地道，连接到城外森林遗迹，以便于王室成员在战争中逃走，尽管未用几次。王者基本不会逃离自己的都城，但他们的孩子需要一条活路，现在便是这种情况。 “我们要逃走了是吗？”小公主摇着自己的黑色长发，红色的眸子盯着兽族。 哈卡只好点点头，“是的，殿下。” “那妈妈呢？” “之后我再带她出来。”忠诚于女王和公主的他第一次撒谎，克莉丝和他说过，只要能带着碧翠丝离开的话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而她自己身为一位国王绝对不能逃跑，她不想给父王的箴言上留下污点。 碧翠丝听话地点了点头，再次将自己的脑袋缩回兽族战士的斗篷中。一路上哈卡的步伐稳健，不让清晨透过窗子观察外部的多事贵族们生疑，他来到监狱仅仅向兽族狱卒说了一声他要看看犯人，然而对方却说最近有菲尔米娜大人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内，哈卡这时才明白菲尔米娜早已提防，他感到自己的胸口传来一阵哆嗦。那是碧翠丝殿下在紧张。 “放我进去，这是女王陛下的命令。”他说。 “我也有命令，哈卡大人。”兽族战士不屈不挠，然后把手放在腰间的弯刀上。 哈卡点了点头，“如果是女王陛下亲自来命令你，你这家伙就要吃苦头了。” “那时属下心甘情愿接受惩罚。”狱卒表情淡然，他知道女王陛下绝对不可能前来，现在政归菲尔米娜。 哈卡转身，以背部相对，隐藏在斗篷下的右手握住弯刀的柄，下一刻他突然转身，弯刀所带出的银光如同一道疾驰的闪电、碧翠丝的视野只看到一瞬然后又回归黑暗。 狱卒愣住，他的刀抽到一半便止住。尸首分离，只留一声噗通的闷响在身后。 “发生什么事了？”怀中的碧翠丝殿下经不住好奇问道。 哈卡死死掩住斗篷。“没什么，殿下，只是让他昏过去了。”他不想让碧翠丝殿下看到他杀人的场面。 往下走，一层是盗贼和逃犯，二层是政治犯和死囚，三层则有亚人和怪物。还有其他两名狱卒，哈卡认出他们也是血爪氏族的战士。那两个人立刻拔出弯刀，可哈卡不慌不忙。 他说起兽族语，“mama ohugēBeatrice usas tanatura?a pat ka?ā（我奉陛下的命令带着碧翠丝殿下出城）oyāmāva navatvanna ōnē（你们一定要阻拦我吗？）” “Filmināupades nom?ta（菲尔米娜大人并未有这样的指示。）” “mō?ayi（蠢材！）”他的狂怒化为言语，“oba r?jina hōfilminā?a sēvaya karannēda! oyāgēdivuruma amatakada? obēpak?apātitvaya penvīma?a ?gēda?ahis desa b?luvahuya. d?n m?renna?a, hitōpadē?ayērudhirā??ōni yanu kumakda!（你们究竟是服务于女王还是菲尔米娜！你们忘了自己曾经的誓言了吗？你们曾经望着她的火焰下跪表明自己的忠诚！现在当以死相报，血爪的箴言是什么！）” “magērudhirayērudhiraya（以血为盟）。” “magērudhirayērudhiraya” “magērudhirayērudhiraya” 那两人听到这句话便跪了下来。他们重复那句话语收起弯刀，让开道路。 哈卡点了点头，命令道。“回到一层收拾那个守卫的尸体，阻挡其他人的路。” “是的，大人。我以血效忠……” “精灵和女神会保佑你。”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495.骑士精神——4 如同王室的记载，最深处的牢狱中确实存在一处暗门，按下房门旁的一块砖那门便缓缓打开，通往城外的小道慢慢打开。兽族不敢放慢脚步，他只想不断向前尽快到达吉尔克恩然后原路返回效忠他的主人。 “哈卡叔叔，我们要去哪？”碧翠丝探出脑袋询问。 “去您的父亲那里。”他回答。 “父亲？”小公主没见过父亲，她只是在母亲的口中听过，他叫做法米……有着和自己一样的黑色头发。 “我一直想知道为什么父亲不在罗德库洛赛因特。” 兽族战士的脚步不敢停歇，只是一边向前一边尽量解释着自己能说的事情。 “他有自己的苦衷，您见到他一定会了解的。” 少女点了点头，四岁才第一次见父亲，她感到不安但也带着期待。“可以告诉我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哈卡的脚步停了一瞬，然后继续跑起来。“是像狼一样的人。” “好可怕……”碧翠丝回答。 “不。”哈卡知道自己不怎么会说话，但是他很清楚法米的优点，“他对待敌人如同严冬，但是对待自己的伙伴却如同炎夏，执著而单纯，忠诚守信。” 碧翠丝还没有在自己的心中形成概念，她觉得这个父亲有点可怕，但也让她莫名有点安心。 “请快点吧，哈卡叔叔，然后帮我把妈妈也带出来。” 兽族感到心中被扎进了楔子，他顿了顿回答，“遵从您的命令，公主殿下。” 这条路蜿蜒漫长，还很潮湿，哈卡一点也不敢放松，他怕通道中突然蹦出魔物来。右手按在刀柄上，左手护着碧翠丝殿下不断向前，中途还有两条岔路，分别通向一处仓库和一间石质卧室。里面有些已经烂掉的谷物，看起来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人光顾了，排除岔路之后他贴着墙不断前行，蛛网黏在头上也丝毫不在意，他能看出没人经过这条道，他也对前方的路感到放心了。 走到路的尽头，并没有门，哈卡焦急地抬起头，他看到一扇木质天窗，旁边有着已经腐朽的脚手架。 “殿下，您先上去。” 碧翠丝点了点头，她踩在脚手架上，那木质的东西还未崩塌，但是一定无法承受哈卡的重量。那天窗太沉重了，仅凭她一人的力量打不开，只能不断敲击。就在这时，碧翠丝突然感到沉重的天窗盖一下子被移走，她和哈卡重新见到洒进来的耀眼之光。 “哈卡？”说话的声音也相当熟悉。 “阿尔维斯，马凯？”兽族战士诧异道。 在两人的帮助下兽族战士离开了洞穴小道，马凯得意洋洋。四人一起躲进林地，找了块木头歇脚。 “真是天助我也。原本只是以为碰巧找到了密道，没想到连碧翠丝殿下也一起出来了。” “可我们的任务还未结束，我们还得救出克莉丝特殿下和吉梅娜她们。”阿尔维斯依旧忧心忡忡，他转头看向兽族战士。“现在的情况如何？” “陛下还在被幽禁着，我想你们很难闯进内城，陛下给我的任务是让我带着公主殿下前往吉尔克恩见法米。” 这时哈卡和阿尔维斯才把注意力放在这个小公主身上，她穿着平民的麻布衣服，大概是为了方便出逃，但整齐黑发和可爱脸庞所显露高贵气质依然无法遮挡。小公主见到阿尔维斯还好，但是看到马凯有些害怕……这四年间中年佣兵还未来过罗德库洛赛因特。 “放心吧，他们都是好人，也是克莉丝特陛下的忠诚部下。” 有了哈卡这句话小公主一下子安心下来。 “谢谢你了，哈卡。”阿尔维斯答道，“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你去吉尔克恩我们前往内城？” “当然，这是陛下的命令。”兽族直接了当得答道。 马凯听着他的话端坐着，过了好一会见他还未发言兽族战士站起身来。 “虽然还有很多话想和你们聊聊，但是现在不是那个时候了。” “没错，拉蒂亚的军队还有两天便能到达城前。”阿尔维斯的话让兽族确定他确实被拉蒂亚俘虏过，但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件事的时候了。 “那么，做好各自的事情吧，朋友。”哈卡淡然说道，然后再次抱起公主。 “等等。”马凯举起一只手，“我还有别的计划，让阿尔维斯去……你和我回城救陛下和阿尔维斯的家眷。” “这不可能。”兽族摇摇头，“这是陛下赐给我的使命。” “你的脑袋里只有使命这两个字吗？”马凯怒道，“我们都只是想要达成最好的结果，过程并不重要。”他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着。“阿尔维斯比你更容易通过菲亚山，那里还有其他的佣兵和守卫。你一个兽族很容易被他们攻击，甚至公主会因此受到伤害，你能明白吗？” 哈卡哑口无言。 于是马凯接着说下去，“但是你身为兽族的身份在其他地方很管用，就是这座城内。你如果白天才把碧翠丝殿下带出来的话，现在还不迟。” 这话让兽族和阿尔维斯面面相觑。 “你说得对，可是……” “你现在被拉蒂亚信任，你需要打开城门是吗？这件事交给我吧。你只需要越过菲亚山去找诺艾尔，他会帮你寻找法米的，我也相信他和法米之间仍然有所联系。” “我记得他们的关系一直不好。”阿尔维斯嗤笑了一声说道。 “男人都是这样，现在他们不争女人了，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成为好兄弟。” 说完，马凯站起身，提了提自己的裤子，两把长剑跟着晃了一下。 “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就照这个计划行动，至于入城的细节我和哈卡再商定吧。” “等等~”稚嫩的声音响起，是碧翠丝说话。 马凯微笑着蹲下来，“怎么了，小公主。您有什么问题吗？” 少女点了点头，“你们有想过一件事吗？” “嗯？”马凯好奇地问道。 “我的父亲，也许也在这附近呢？我觉得如果他真的如同哈卡叔叔所说的那样，是不会丢下妈妈不管的。”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496.终局——1 拉蒂亚·涅芙·梅斯菲尔德的心潮澎湃，越是接近王都她的心脏便跳动得越快，尽管已经十拿九稳，最后的王都唾手可得，但她依然会感到不安。阿尔维斯真的会践行他的誓言吗？克莉丝会轻易投降吗？那个兽族的女首领菲尔米娜呢？不确定因素还有很多。 圣剑女王不能把她的慌乱表露在脸上，任何一点都不行，她暗颂着先王和父亲的名字，想着曾经母亲给自己讲得故事。自己的祖父，梅斯菲尔德家的第一任国王曾经和莱尔巴尔公爵一起拿下了炎之国加涅特，他们的英雄事迹传播到这片大陆的每一个角落，任谁提起他们的名字都只能想到英雄二字。 将来自己的名字能和他们并肩吗？夜晚她走出营帐，看到了一个幻影，长着纤细修长的身体，引导着她。 “英格丽德！”拉蒂亚呼唤着，她看出了那个幻影的模样，她应该长着一头灿烂的金发，可现在却灰蒙蒙的让她看不清。“英格丽德，等等我！”少女王再次喊道，她追上幻影的脚步来往山丘，红纹石都市已经尽收眼底。 高耸的城墙和曾经父亲向她讲述意义的那纹章旗帜挂在城头，城中静谧无声，些许灯光点缀，市民们都已进入梦乡，他们并不期待战争，只想要安安静静活下去，但是拉蒂亚绝不能允许自己的妹妹继续统治。 “我做错了吗？英格丽德……” 那幻影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随后便消失在风中。 拉蒂亚想要再大声呼唤她的名，然后自己猛地坐起身来，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床上。莱尔巴尔家的大公子西格尼守在那里，他的断手现在被一块木质的手代替，其他地方依然符合莱尔巴尔家的特征。金发，犹如雕塑一般的美貌。但他永远比不上他的妹妹英格丽德。 “出什么事了，西格尼大人。”拉蒂亚坐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衬衫，在战争中她告诉自己的臣子不要太在乎男女有别，有事的话哪怕正在入浴中也要赶紧向自己汇报。但她现在坐起时下意识弯腰，尽管肚子还没有膨胀但她依然害怕被人看出来。 新莱尔巴尔公爵行了一礼说，“陛下，我们在森间小道行军时遇到一个青年，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之前被克莉丝流放的法米爵士，之前在您和他谈话时我见过他的相貌。” “哦，这可真让人想看看。”拉蒂亚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她现在还能想起那个少年自信的可恶模样，四年前他口口声声说克莉丝爱他。 拉蒂亚走出帐外，两个骑士把那个青年带到她的面前。后面还有两个士兵举起长枪指着青年。 女王高傲地俯视着他，说。“抬起他的头来，我要看看这小子的样貌。” 骑士们遵从拉蒂亚的吩咐，他们抬起青年的头，他长着一头漆黑头发，如同子夜……脸庞俊俏凌厉，身材瘦长但是很结实，同样黑色的眼球中满是焦急和愤怒，他大概是要去罗德库洛赛因特见克莉丝，否则不会露出这样的眼神，拉蒂亚暗忖着。 “你长大了，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圣剑女王说道。“眼神中的桀骜不驯一点没变，你依然是那个狼少年，依旧是克莉丝特的忠犬。” 法米不说话，他知道现在逞一时口舌之快什么也得不到。况且自己已经变回人类，贸然行动只会让骑士们的长枪戳穿自己的心脏，他不能死，自己背负着琉璃的性命来到这里，他弓着身体，任凭骑士们怎么用力也不肯跪下自己的双膝。 “你们就这么轻松抓到他了？”拉蒂亚问着法米身后的骑士。 那骑士回答，“不，陛下……他还挺能打，至少伤了我们五个人。” “看来你的实力变差了，要是以前的你大概没那么容易被抓到。”说着拉蒂亚看着青年的腰间，他仍然带着那柄魔剑，但是背上还有一把，两把剑的外形都非常独特，可背上的那把却充满神圣的气息。 拉蒂亚对着两边的骑士点了点头，“起来吧，法米。我想和你谈谈。” 里夏特大人看到这一幕差点跳起来，他恨不得立刻砍了这位青年的脑袋，尤其是听西格尼大人说他是克莉丝特的臣子之后。但圣剑女王的一瞪让他退后，在这支军队中她作为王也作为统帅，没人可以质疑她的决定。 两位骑士听罢纷纷退后，他们取下了青年背上和腰间的武器，拉蒂亚也没有放松警惕，她的手按在拂晓黎星上。法米注意到她的谨慎后抬起头。 “你不必担心，姐姐大人。”法米开口了，“我此行不是为了你的性命。” “当然，我没有怀疑……你被克莉丝流放，再次回到这座城里我只能猜想你是为了她和自己的孩子，而不是为了这个国家，你是个恋人而不是骑士。” 法米点了点头，“我早已被剥夺骑士称号，也无意再去争取。放我走吧，姐姐，我和带走克莉丝和我的孩子，从此消失在你的面前。” “你看上去成熟了些，但我不可能就这么放你自由。”她说，“克莉丝是簒夺者，反叛的国王……我要让她伏法，经过审判之后结果自然会由神和律法判定，你不能带走任何人。” “她是你的妹妹。” “而我是加涅特的国王，我背负的是这片土地上所有人类的希望，而不是兽族的。” 说完她对着两侧示意，他们立刻重新拿起武器将青年抓了起来。 拉蒂亚靠近他，银色长发几乎都能够触碰到少年的脸颊，“我虽然很讨厌你，但你本身已经脱离克莉丝的王国也被她剥夺爵位，我不会给你判罪。但在战争结束之前就好好留在这里吧，明天我们就会到达罗德库洛赛因特，你会亲眼看到整场审判。” 她会死，还会让自己看到全程，同时法米还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力量，只是一介凡人。面对这一切他什么都做不到。 “不，不。”青年摇着头，他大声喊着，“放开我！放开我！”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吗？ 他的内心中被绝望给填满，双手也被锁起，直到战争结束为止，他什么都做不到。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497.终局——2 马凯和哈卡穿过密道再次回到王城之中，也许是他们的速度太快，也许是城中之人还没发现碧翠丝殿下的失踪。现在小公主正在阿尔维斯的身旁，他们要他沿着小道走向菲亚山，无论法米在哪，现在诺艾尔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整个大陆只有罗德库洛赛因特是最危险的战争之地。 门口站着的依然是血爪氏族的两个战士，他们惊诧于哈卡居然回来，兽族战士很快解释说公主已经安全，他回来营救女王，两个战士相信他的话，哈卡是他们的荣耀。 他们进入王城的时候才是当天下午，这时候城内或许已经开始混乱。 “如果我们的动作再快一点也许菲尔米娜不会发现是我把碧翠丝殿下带出去的。”哈卡说道。 马凯哼笑一声，“她如果是那么粗心大意的女人，我想她就没法从克莉丝手中夺走王权了。” 哈卡沉默不言，他一直只当了个忠诚的守卫而未参与她们之间的内斗，要不是碧翠丝公主的自由被束缚他也许到现在都看不出幕后掌权者是菲尔米娜。 现在多想这些也没用，他们早已不可能改变战争的结果，等待他们的只有拉蒂亚公主的入侵，阿尔维斯还告诉他们，约定好打开城门的时间是在今天晚上，如果没有按时打开的话她们就一举攻城，到时候死伤无数也非两人所能控制的了。 “城中并没有特别戒备。”马凯说道，“这个时候我想任何一个都市都应该动员民兵准备城防，烧制沥青准备热油，铁匠们为了打造箭矢手中铁锤应当连最深的巷子里都能听见。” 在这里他没有听到，人们的脚步比往常要急促一些，马凯没来过罗德库洛赛因特几次，他不清楚这里是贵族街。不过哈卡明白，即使是平民街区也没有为接下来的战争做多大准备，多数人甚至不知道拉蒂亚公主已经兵临城下，他们对克莉丝特陛下的统治早有怨言，要是被知道的话很多歧视兽族的人们反而会帮他们打开大门，那样或许也不错，不需要他们亲自去打开了。 “兽族不擅长守城，他们没有守住一座城过。”哈卡淡然说道，“我们早已擅长在草原上生活，天和地都是我们的，本来就不该在此被束缚住，像被圈养的羊羔那样。” “被圈养也蛮好的，吃喝不愁，顺利的话还能找个女人安然度过一生。”马凯说的话要是在过去哈卡一定嗤之以鼻，但在城内居住四年之后他也渐渐明白安逸生活的好处。 “城墙里可以买到食物而不需要自己去打猎，有法律制裁杀人者而不需要锻炼武艺……这种生活虽然我们一开始感到不适应，但是渐渐也不愿意离开了。马凯，我觉得人类真的是一种可怕的生物，我渐渐明白为什么只有人类统治了大陆。” “谁知道。”佣兵耸耸肩，“人类的罪是懒惰，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懒惰舒适地活下去，这也是他们最大的动力，你们是为了什么？” 哈卡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他想了好一会才回答，“我们为精灵，女神……还有风和大地……” 马凯这回笑得毫不客气，“原来你们不是为了自己而活。” “是啊……一次也没有……”哈卡喃喃自语道，声音小到几乎让马凯听不见。 他们走出贵族区，街上巡逻的士兵依然在按照平时的步调绕着圈，哈卡对此早已了然于心。 “阿尔维斯的老婆……吉梅娜和孩子是住在王城里吗？”佣兵询问。 “不，两年前阿尔维斯带着他们搬进了平民区，在市民广场靠近西边的，第二条街，那里有一座服装店。用了很少见的玻璃橱窗，很好认的。”哈卡也记不清，他对于这些事没什么概念，想了好一会才补充道。“那里照顾阿尔维斯妻子和孩子的是个叫做梅尔的女孩，是克莉丝陛下的朋友。” “这样啊，看来他们还挺有先见之明的。”马凯说道。 “我们分头行动吧。”哈卡说道，“你先去找她们然后在地牢前等待会合，注意不要被守卫发现，到时候我把克莉丝特陛下交给你，你带着她们一起离开这座城。” “也许是我多问了，但是你呢？”他说道。 兽族战士咽下唾液，“我半夜开城门，虽然我很讨厌这工作，但总要有人去做……现在的我不知是怎么了，杀人时刀子变得难以下去，也开始在意平常你们这些人口中的骑士精神了。” “我平时可不说骑士精神。”马凯苦笑了一下，“但你是越来越像人类了啊。” 来到市民广场西区的第二条街，确实如同哈卡所说的那样，太好认了……那样透亮平整的玻璃橱窗肯定要花不少钱，要是没有王室支持的话一定难以在此营业。但既然如此为何把店面放在平民区呢？明明北边的贵族区要更好一些，也不必担心有什么盗贼，那里到处都是守卫们在巡逻。 马凯看了一会之后把注意力转向店门，有两个卫兵正在敲门。他躲好身体藏在墙后，随后出来的是个金发少女，20岁上下，如半开的花苞。两个卫兵见到这样可爱的女孩脸色并没有太好。 “是梅尔小姐吗？” “是的，有何贵干，我们这里一般只出售女士的衣服。”少女礼貌回应，也表达出自己并不欢迎的态度。 “我们不是来买衣服的，有个妖精女和她的孩子，菲尔米娜大人要他们。” 说到这梅尔的眉头整个蹙了起来。“没什么妖精女孩，你们不买衣服来服装店干什么！这里可是克莉丝特陛下资助！” “哈哈，要是和陛下没有关系的话我们还不来呢。”兽族士兵摊开双手丝毫不肯退步，反而用手指指着少女，“快把他们交出来，我不想浪费时间，我知道他们在这。” “都说了这里没什么妖精女孩，你们是想女人想疯了吧。哪来的妖精女孩？不信的话尽管搜吧。” 卫兵们见她如此坦然反而面面相觑，他们没有拒绝，径直进去。 梅尔小姐最后还补充道。“搜可以，弄坏了东西还请照价赔偿！里面的几件衣服，可是你们几个月的薪酬都买不起的！” 这个女孩比自己想象的更厉害，马凯静观其变，不知是等了一刻还是两刻，那两个士兵愤愤跑出来，满口骂骂咧咧的。“我们还是晚了一步，那两个人跑了！” “菲尔米娜大人会发火的。”他们抱怨了几句便离开了。 马凯转身离开，从反方向拐进西街，正当梅尔打算回店里的时候他拍了拍她的肩膀。 “啊！”那女孩吓得快跳了起来，“怎么回事？你又是谁？” “别紧张，我叫做马凯。”他想了想之后再补充，“马凯·阿曼达因·布莱兹，这是陛下赐予我的宝石名，我是阿尔维斯的师傅。” “马凯？阿尔维斯先生有提起过，而且大家都知道那是魔王战争中的英雄。”梅尔将信将疑。“你怎么证明自己？” 佣兵骑士有点不耐烦了，“要是半圣刻之前我会带哈卡一起来，但现在他去救陛下了，我从来不装成是谁……这两把剑便是马凯这个人身份的象征。” 说着他递上先王赐予自己的那把，梅尔虽然不是战士，但她摸到那把剑的瞬间便切实感受到长剑的重量，这不是一般人能够拿得起的，然而眼前的战士居然还佩戴两把，使用两把双手剑，这是阿尔维斯和她说过的。梅尔没再多怀疑，她看了看左右确定没有眼线后才带着哈卡来到自己的店内，然后锁上店门。 马凯看着四周，被架起来的洋装充斥着视野，脚下踩着的地板也光滑透亮，看得出经常上蜡，只是刚才那两个士兵的脚印留在上面显得极其刺眼。 “不错的店，给地板上蜡，平时应该没什么客人来。” “来我这的客人都很优雅，可今天一天就来了三个粗鲁男人。”她回应得丝毫不留情。 马凯找了个沙发坐下来，他抬起头，“好吧，我们来说正经事。”他的表情变得严肃，“我和哈卡好不容易才从密道回到城内，我们是来救阿尔维斯的妻子，孩子……哈卡去营救女王了。” “阿尔维斯先生，他没事吗？” “现在他带着公主碧翠丝，应该平安无恙，但是战争今晚就会打响，所以我们要赶紧离开。” “离开？”她不解，“你们作为女王的封臣不打算反抗吗？你们把人民的安全置于何处？” “小姐，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他说，“这场战争已经变成拉蒂亚和菲尔米娜的战争，我们会在晚上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拉蒂亚女王发誓不会伤害平民。” “你们就这样相信？”梅尔说道。 怀疑应该是女孩的本能，马凯已经见过无数女人怀疑他，但这次是他最不耐烦的一次。 “小姑娘，拉蒂亚·涅芙·梅斯菲尔德是在教廷受训的圣骑士公主，她也是加涅特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我不是站在她那边的，但我劝你要了解基本的常识，像她这样的人物很少说谎，最少不会在承诺上说谎。他们的每一句话都能以数车黄金换算。” “好吧。”她不想争辩，“那么你的目的就是把吉梅娜和莱斯利带出去咯。” 马凯摇了摇头，“还有你。我不清楚菲尔米娜了解到什么程度，但是那两个卫兵的出现并非是偶然，菲尔米娜比我想象的还要狡猾，她居然提前想到抓走阿尔维斯的妻儿作为人质，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人通风报信，有人背叛。” 听到背叛一词梅尔摆出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怎么会，谁给谁通风报信？” “先不说这个了。”他自己也猜不到，拉蒂亚的军队里也存在叛徒吗？没有理由啊，他们处于绝对优势，而且谁会在这个时候还守护满是兽族的罗德库洛赛因特呢？拉蒂亚的军队里应该都是歧视兽族的人类才对。 他一时想不通也不想再花时间去想，“我们快走吧，时间也许来不及。” 梅尔点了点头之后说了句，“等等我。”然后便跑上房间，马凯跟上来之后才吃了一惊。女孩搬开自己卧室地上的地板，那里面有两层，因为打了蜡之后平时大家根本看不出有接缝，卫兵们因此也无从找起，掀开木板后一条纤细的手臂伸出，她抓住后往上拉，马凯上前帮忙，那确实是阿尔维斯美丽的傻老婆。妖精女吉梅娜……她虽然说不了话但是满脸忧郁，然后梅尔熟练地安抚她。“吉梅娜小姐，没事的，阿尔维斯先生还活着呢。” 听到这话吉梅娜立刻松了一口气，脸上还充满笑容。可以肯定的是她虽然说不了话但是还能明白我们在说什么，这样的话就简单多了。 “快走吧。”每一刻过去都让马凯觉得心烦意乱，他不知道哈卡会不会比他更快。应该不会……既然菲尔米娜都已经注意到阿尔维斯家眷了，又怎么会放任克莉丝被夺走呢？阿尔维斯还说过她担任碧翠丝的老师，那样的话应该早已发现了公主的失踪，哈卡不知道能够隐瞒自己的行为隐瞒多久，谁都看过他清晨出城，并非每个人都像地牢里那两个兽族战士那样忠诚。不，他们只是忠于菲尔米娜罢了。 “等等！”梅尔又叫停了他们。 “怎么了？” “他们太显眼了，需要找个斗篷伪装一下！” 马凯看了看妖精女孩的耳朵，确实，即使排除这个特征她也太过于美丽了。 那孩子也同样长着妖精耳，只是没母亲那样长，他一定会长寿的。 “请快一点，我们必须要快，因为今晚拉蒂亚公主就会攻城。”马凯很少用请这个字，但现在他不得不说。 “磨刀不误砍柴工哦，英雄大人。”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498.终局——3 回到城堡的哈卡心脏狂跳，他第一次感到心惊胆战，以往面对再危险的战斗他也总能以微笑面对。可今天他觉得自己仅仅因为紧张便浑身哆嗦，可兽族战士依然能够控制住自己，在转过墙到达城堡大门前时依然能够以冷峻的表情面对士兵。 两名卫兵见到他之后还保持着敬意行礼，这透露给哈卡很多信息，他还未被发现，大家都相信他只是出去巡逻，而且碧翠丝殿下失踪的事情也没有被发现，至少是还未扩散。 “一切毫无异常吗？”哈卡问道。 “是的，城内一切正常。”其中一人回答。 哈卡点了点头走进城去，装饰物大部分已经卖掉，但还保持着整洁严肃，这是菲尔米娜的风格。 城堡在克莉丝特陛下执政的前两年快速得到修缮，城中其他地方也是……她自身所带有的强烈洁癖让眼下的一切地方都得到重建，视野所遍及的地方。而看不到的地方则是自生自灭，之前的谋反便是对于这一主张的最强烈反应。哈卡心中不安，他对于克莉丝特并不是像过去那样盲信了，她失去火精灵沙拉曼德的力量已久，但很长一段时间哈卡依然把她当做圣女来看待。可随着加涅特的复苏这点信仰也慢慢崩塌。 克莉丝特陛下不像是菲尔米娜那么现实，她还年轻，考虑事物总是不够全面。她很敏感，有时候会被个别的事物吸引全部的目光，要是当初能够及时行动抑制教廷还有帝国，甚至在加涅特的大门口就杀死或囚禁拉蒂亚，那大概我今天也不需要将她带出城了，法米也不必被流放。对于内忧外患，妥协是唯一的方法。哈卡想着这些往上层迈进。 “哈卡大人。”一道轻轻的呼唤停住了兽族的脚步，他转过头看到一位姑娘。 “薇拉。”是克莉丝特陛下的女仆，最近她也负责到碧翠丝殿下的起居，这位女仆曾经还在流放法米的局中起到主要作用，想到这哈卡不由得提起警惕。 “大人，这个时间您在这里做什么？” “寻找某位大人，这件事无需你来过问。”他冷冰冰地答道。 兽族少女的眉头蹙起，眼珠含泪，这幅样子惹人怜爱，但他并不在意。 在哈卡转身之际，薇拉鼓起勇气，“大人，有话想和您说……” “说什么，你打算也把我拉到一个房间然后脱光衣服？”他嘲讽起少女当时引诱法米所用的招数。“我现在很忙。” 薇拉一听双颊透红，不知道是因为被提到脱光衣服还是因为诱骗法米而感到羞耻，她上前拉住哈卡的衣角。“我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可您不能去，碧翠丝殿下失踪的事早上便被发现，菲尔米娜大人已经准备好……” “嗯？” “抱歉，我不能再说了，请您快逃吧。” 哈卡抖开她的那只手，继续往前走，“谢了。”他缓缓答道。 菲尔米娜果然已经察觉，而且在等我回来，他想。现在逃跑的话有什么意义，告诉马凯自己失败了？然后那个佣兵会来嘲笑自己，明明他都可以成功自己连陛下的面都没见到就落荒而逃，对于战士来说也太过于耻辱了。 绕过楼梯，走过廊下……他尽量让自己的脚步更加安静迅捷，一直到女王的寝室门口，为了表示自己的礼貌，虽不知道菲尔米娜布置了怎样的陷阱，但他还是老实敲门。 “是谁？”那声音的确是陛下。 “哈卡。”他回答，克莉丝的声音让兽族战士感到内心一阵平静，不可思议，他记得自从自己忠于克莉丝以来一直都有这样的感觉，哪怕她再没有当王的才能，哪怕她处于劣势。但是不知为何，克莉丝的每一句话，每个表情都会让他感到放心。那感觉就像是面对一直所相信的女神，不，我不该作此比较，他摇了摇头，听到女王说了句“进来吧。”之后才小心翼翼推开木门。 哈卡看着变得有些憔悴的女王，她在看到哈卡的时候依然露出了动人微笑。 “碧翠丝已经安全了吗？”她问。 “阿尔维斯带着她往菲亚山去，小公主殿下一定平安无事。” “太好了。”女王点点头，然后她指着露台一侧的椅子，“坐下吧，哈卡……我想和你聊聊天。” “女王陛下……我们现在最好立刻离开。” “坐下吧。”她知道哈卡想说什么依然命令道。“你看看外面就知道了。” 兽族战士走过去，从露台往下看，城堡的守卫比自己进来的时候多了几个人，他们都盯着这里，面无表情。 原来如此，根本没必要设置陷阱对吗？只要守好唯一的门就好了。他坐了下来，克莉丝将茶和点心放到兽人战士的面前，他皱了皱眉，哈卡从来不吃甜点，战士只吃肉和羊奶，他甚至连酒都不喝。 “抱歉，很难准备和你胃口的食物。”克莉丝的表情和她说的话一样，她从未对哈卡露出这样抱歉的表情。她一直都很坚强，总是能鼓舞大家的士气，只需一颦一笑。 “陛下……” “叫我克莉丝吧，很快我就不是陛下了，现在我也只把你当成是朋友。应该说……是战友。”她自己笑了出来，“我现在这么柔弱，看起来不像是战士吧。” 哈卡摇头，“您一直都是伟大的战士，谁都知道您是魔王战争中的英雄。” “英雄的落幕往往都很悲惨，也很苍白……这类的故事我读的太多了，但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一阵风吹来，轻抚克莉丝的银发，哈卡想了又想，他以前不擅长用通用语，但是和人类生活这么长时间之后也会选择措辞了。 “虽然作为英雄的人生已经结束，但您依然美丽年轻，跟随我离开这里吧。” “他们不会让我离开的。”克莉丝认真说道，“你都看到了。” “在下会拼上性命阻挡！您只管往地牢逃跑，马凯应该也在那里等候！” 克莉丝吃了一惊，随后她又恢复了原本的表情，面颊上带着微笑。 “你居然准备了这么多，真的非常感谢你啊……哈卡。” “那么我们赶紧走吧。”哈卡站起身想要牵女王的手，可她依然坐着不动，摇着头。 淡淡说出一句话，“我不能逃。” “为什么？”兽族战士不解。 “哈卡，你对我做个评价吧。实话实说就好，作为女王……我是否称职。”她抬头问道，温柔的笑容看着让人心碎。 “您是克莉丝特·卢比艾尔·梅斯菲尔德。火焰之国加涅特的正统后裔，我永远忠诚……” “不要逃避问题，省了这些，我问你的是我作为女王是否称职。” 哈卡被定在原地，眼前的女王第一次展现出无法违抗的魄力。她长大了，哈卡意识到，和过去的那个小姑娘完全不同，她是个成熟的女人，不，应该说是大人。要劝说一个大人是不能用强迫的形式的。 想了很久兽族战士摇了摇头，“您做得糟透了。” “嗯。”克莉丝点头肯定，“接着说下去。” “您从一开始就没做好当女王的准备，仅仅是王位空了出来然后您坐了上去，赶走自己的姐姐……那时我们比她要强大，所以她不得已离开。”说到这，他面色发难。 克莉丝依然点头，“接着说下去。” “您的目光没有看到这片加涅特，甚至是罗德库洛赛因特也没有兼顾。他们都说您是不看现实的理想主义者，兽族和人族的矛盾没那么容易解开，您就像是那些炼金术师，然而您比他们还要疯狂，用一个国家来当自己的试验台。您是个暴君，长着漂亮脸蛋的恶魔。” “这句话是谁说的？”她那张漂亮脸上有些怒容，一刹那间真的像是恶魔一样。 “反正不是我说的。”哈卡无奈地耸耸肩。 克莉丝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很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尽管面容依旧憔悴不已。她笑得捧腹，许久才坐直身体。“哈哈，真是毫不留情啊。不过你说出口的，我也就信了。哈卡……在这个宫殿里我相信的只有你。” “克莉丝。” “你这样忠诚又强壮的战士没必要为我而死，快离开吧，和马凯他们一起。” “我不能放着您接收拉蒂亚的审判啊，您没有活下去的可能性。” 克莉丝再次点头，“你说得对，篡夺是叛国罪，再加上屠杀的那些城镇，我肯定会上绞刑架吧……或者断头台，连流放的机会也没有。但我的姐姐也不会残忍到把我剥皮之类的，反正死亡就是一瞬间的事，我也体验过，并没有那么痛苦。” “可陛下……” “哈卡，你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作为王并不称职。以前我的父亲就说过，王族是接受国民的血肉生活在最安逸的环境中的，所以必须要做好自己的工作，让这个国家好好运行下去，但我没做到。”她顿了顿，“以前有个叫飞鼠的人，他叫朱利安。他和我说，我有当女王的器量，一开始我没当回事……但是随着同伴越来越多我就相信了他的话并且向着这个目标努力着。”女王站起身来，“结果我现在真成了女王，却发现一切都力不从心，也许当初是对姐姐的不甘心吧，我一直都很嫉妒她，也许只是觉得有意思而已。或者是一定要守护自己的荣誉，就是这些无聊的理由，我遵守魔王战争时的约定将兽族留在国土上，这就是矛盾的根源。” 哈卡很高兴看到克莉丝承认自己的错误，尽管为时已晚。“也许由我来说不太应该，可是兽族最适合的地方还是那片草原，千年的纷争留给我们的是和自然相容，而不是居住在这些石头房子里。” “是吧。”她肯定道，“拉蒂亚姐姐虽然有时候很无情，但她在战略上是正确的。甚至，连菲尔米娜做的都比我好，她的背叛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唉……”女王叹了口气。 “抱歉，和你抱怨这么多。总之没做好国王的工作是我的罪，为了这个国家也好，为了曾经相信过我的人民也好，如果我的脑袋能够平息他们心中哪怕一点点愤怒的话，我必须要将其奉上。而你没有罪，快点离开吧。我已经是快要熄灭的火焰了，再也无法点起任何篝火了。” 她说完这话很久，但战士不为所动。 “怎么了，你非要和我一起死吗？”克莉丝有些不快。 哈卡想了想，开口道。“作为国王的您是失败的，但我依然还要带您离开。” “你知道我不能。”她正色道。“逃走对梅斯菲尔德家的名誉也是一种侮辱，我已经做了很多对不起父王的事情了。” “我知道。” “那你还劝我什么？作为属下你再遵从一次我的命令吧。” “不行。”哈卡摇头，“您有没有想过碧翠丝殿下和还活着的法米？” 克莉丝的身体颤了一下，她害怕听到这两个名字。 “够了，快滚吧。”她皱起眉，尽量让自己显得强硬，但这还不如刚才那句不要逃避更有震慑力。 “我不能走，陛下……不，克莉丝。我是作为法米的朋友，和名为碧翠丝的女孩所做过约定的男人来带走你。” “别提那两个名字。”克莉丝犹豫了，但她还是强迫自己摇头，“我不能！我在逃避自己的罪责。” “您要知道，放弃有时候也需要巨大的勇气。” “可这是恶啊。” “反正您现在也没有站在善的那边，至少给民众的印象是这样的。”哈卡依旧在尝试说服，“时间不多了，晚上马凯应该就会打开城门，到时候拉蒂亚的军队就会进来。拉蒂亚殿下许诺过只要打开城门就不杀人。” “那太好了，她应该说话算数。我就在此等着她的审判吧，我也很久没看到姐姐的脸了。” 她为何如此固执，真的是和自己的良心过不去吗？ 人类口中的骑士们往往会为此而死，我们兽族的战士也很乐意死在决斗中，哈卡明白这是一种精神，这是他们人类和亚人们都拥有的灵魂本质，当触碰到底线之时绝对不能妥协。 “如果说我要抱起您，把您抗在肩上带走呢？” “我会大叫的，我会侮辱你所敬畏的女神和精灵，让你恨透我。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好吧，那我还是尝试说服您吧。” “我已经听够了。”克莉丝的愤怒已经不像是装出来的了，那是一种厌烦，单纯的讨厌。 哈卡也很无奈，他不擅长，早知道应该让马凯来做这事，他一向油嘴滑舌。 兽族战士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真实感受说出来，也许并不动听。但那是走在贵族街上的时候，自己所想的事情。 “您有为自己活过吗？克莉丝。” “什么意思？” “您说您是听从那个飞鼠的意见才打算当王，您又说您是因为要遵守和兽族之间的约定才篡夺姐姐的王位，那么您呢，不考虑任何人只问自己的想法呢。” “我……”克莉丝本不想回答，但她已经满脑子都是法米和碧翠丝的脸庞了。 “难道说您就是根本没有为自己活过吗？”哈卡想起民间所传的一个外号。“炎之国的‘水晶’公主。” 这句话瞬间点燃了克莉丝。 “当然有了。”话语中带上了一点哭腔，成熟女人的印象一下变回了那个曾经任性的少女，“我自己选择了法米而不是诺艾尔，我下定决心生了孩子！这都是我自己选择的，虽然菲尔米娜肯定不会同意但我还是做了！”她大声说，“我恨自己没有勇气留住法米，我讨厌自己没有亲自带碧翠丝离开！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啊，我不是什么女王，只是想当个妻子和母亲，我想被自己的丈夫疼爱，有一颗苹果树和一间房子，能够安安静静生活下去。” 哈卡这次没有犹豫。 “走吧。”他直接牵起少女的手。 “等等！真的不行啊。我刚才只是发泄……”还没擦干泪水的样子实在太过于没有说服力了。 “您想走对吧。” “是没错，可是……” “顺从自己的第一欲望吧。”哈卡说道，抱起克莉丝将她扛起在肩膀上，少女的脚在半空中不断扑腾，哈卡怕她大叫，但是听到的只有一声声抽泣。 最后长裙下露出的双腿也不再扑腾了。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499.终局——4 他不耐烦地跺着脚，过去一圣刻了。对于一天来说不长，可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一刻也耽误不起。马凯安抚着梅尔和吉梅娜，后者不会说话只能从表情中猜她是否焦急。 “可恶，在搞什么……再过一会拉蒂亚就要攻到城门，那时逃也来不及了。”他一直忍耐着忍耐着，终于忍耐不住，地牢门口的卫兵已经被他打晕，虽然哈卡说那是他的人但实际上仍然效忠菲尔米娜，这也让马凯更加不安。这是针对我们的局中局吗？也许已经没有时间了。 “马凯先生，现在我们该……”梅尔不安地问他。佣兵骑士注意到是自己的焦躁让她们也染上不安的情绪了，不管如何，他必须要果断行事了。 “我们先走。”他答道。 “那么陛下和哈卡先生呢。”女孩困惑问道。 “等不及了，现在拉蒂亚随时都可能来，我们不能功亏一篑，哈卡要是无事的话他会跟上来的，走……快走。” 在佣兵骑士的催促下梅尔牵着吉梅娜的手走下地道，妖精女孩的手中紧紧抱着她和阿尔维斯的幼子，同样的道路虽然已经熟稔，可从这里走到城外出口依然要两圣刻。那时恐怕已经到黄昏。 “孩子能交给我吗？”马凯尝试着问吉梅娜，起初她不断摇头，但是梅尔察觉到马凯的意思之后对吉梅娜点了点头，那女孩才把婴儿交给他。 “跟上来。”说着马凯就奔跑起来，他不断叫喊着，“跟上，这是一生一次的奔跑！” “是，是的，马凯先生！” 路途和之前的一样，有几个岔路，他记得其中有一间储藏室，便绕了进去。那里有些烂掉的谷子，梅尔看到前方是死路不安起来。“马凯先生，这里是？” “我拿个东西。”他用不容争辩的语气告诉梅尔，的确，他的表情太认真了，他一定有他的目的吧，现在我们只能相信他，梅尔心想，可她的内心仍在不断颤抖。和以往不同，这次危急的是克莉丝特陛下的生命，她也许真的会死。可怜的克莉丝，要是你没当那个国王该多好，正在她想这些的时候马凯已经拿好了东西出来，那是一捆粗绳和一根锈掉的抓钩。 “这是……” “一会回来的话再走密道太慢了。”他说道，“赶紧走吧，拉蒂亚的军队已经近了，出去之后是在东墙。不要走正面，从北方绕路过去，要记住，千万不能贪近路，阿尔维斯应该还未走远，你们在北方溪谷那等他，到那的路途应该并不危险，这个也给你们。”说完他将钱袋交给梅尔，里面有好几枚金币。 少女一下子没理解佣兵骑士的话，他太焦急了。 “等等，你不打算跟我们走吗？” “我还有事要做。” “要救陛下？” “不止如此。”他看了看吉梅娜，“还有你丈夫的荣誉。” 妖精少女睁大眼睛，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可是眼泪却不住地淌下。 接下来的路程走得很快，不到两刻他们就看到了天花板上的开口，马凯抢先探出头，四周看来并没有人。菲尔米娜也没有能力在这设下陷阱了吧。将几人一同带出密道之后，他再次小心地观察四周，拉蒂亚还未到，但是没有时间磨蹭了，一道森林路挡住两边人的视野，很快他们就会如同野兽一般突然跳出不给他们一点机会。 想到这，马凯撵起两个女孩，“快，按照刚才我说的，从北方绕！离城远一点，他们会围城的！” 梅尔连连点头，不再多问，“你也要保重啊，马凯先生。” “快走！” 他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北方更加寒冷，风也更加凛冽，但是她们就像是不会熄灭的火苗那样。 “女神啊，请保护她们吧。”马凯记得自己这是他从前离开王城之后第三次向女神祈祷。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信仰女神，也许是吧，只是偷懒的自己不愿意意志祈祷罢了。这次就原谅我吧，女神大人。佣兵骑士的嘴角浮起一抹哀伤的微笑。 打开城门比现在去救克莉丝更为重要，要是哈卡无法从王宫里救下她的话自己也做不到，他只能寄希望于拉蒂亚，希望她能够创造出混乱，让哈卡的机会更大一些，如果自己还能活着的话，也能去帮把手。 不仅如此，佣兵骑士还回想起碧翠丝所说的话。“爸爸在这种时候不会袖手旁观的！” “呵呵，我就来一次豪赌吧，法米……别让我输啊。” 佣兵骑士见少女们走远才开始从远处观察城墙，看得出来菲尔米娜是准备了防卫的人手，城墙四面各有十多人。西面这个时间段却只剩下两人，这是最后的机会。 他熟练地等待暮色降临，城堡正面的森林已经不再平静，微微露出的火光似乎提示着他必须要行动了。趁他们还未发现自己，也还未开始包围，毕竟现在两边都是敌人。 天空中响起炸雷，却还未下雨，这真是天赐良机，他想着潜入西城墙，紧贴着用抓钩定上城墙，他狠狠抓了两下才确保这东西还结实能用，佣兵骑士有过类似的体验，不过那时自己作为佣兵所翻越的不过是山贼们的木头墙罢了。罗德库洛赛因特的城墙要坚固高耸得多，但是他咬着牙还是爬了上去。 此时即使是最迟钝的卫兵也应该发现他的动作了，兽族无论是听觉还是嗅觉都比人类要灵敏，还好城墙上狭窄，他不需要同时面对那么多敌人。可远处还是有擅长用弓的战士，果然还是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瞄准那牵起吊桥的绳子就好了吗？”在城门正前方处有一木质的踏板，踩在那里能够够到吊起吊桥的齿轮。 这样看来也不算太难吧。 他抽出两把剑，一柄是老国王所赐，银光闪闪，剑柄上镶嵌着一团火焰的象牙雕刻。 佣兵骑士回想起自己受封的那一天。 那位大人身着鲜红色的披风，他从内城的最高点缓缓走下来。 他长着一头银长发，眼睛是暗红色，仿佛吞噬过鲜血……金冠和金甲闪耀，虽然已老但是英雄气概不减当年。 马凯还很年轻，他大口喘着气，坐在马背上望着自己手中断掉的长枪，他的对手难看地摔倒在地上被自己的家臣抬走。 老国王拍起手来，“你获胜了，勇士。” 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鼓起勇气说道。“我渴求您的祝福！陛下。” “你想要什么？”梅斯菲尔德王问道。 “我想要为您而战！为加涅特而战。” 老国王没有立刻回答，他走近少年，巨大的手掌抚上他的脑袋。 “我希望你为正义而战，为永不熄灭的热血而战。” 他拔出自己的佩剑，在少年的双肩上轻点，然后将那把剑送给了他。 当时全场惊呼，即使是正式受封的骑士那也是无上的荣耀，更何况这小子只是个学徒而已。 但是，没有人敢违背王命，更没人敢违背英雄的意志。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500.终局——5 法米睁开眼睛，不知是疲倦还是饥饿，突然停下的行军步伐让他醒来，青年发现自己被发在辎重车上被士兵们推着走。他挣扎着起身，喊着拉蒂亚的名字，很快便有人来阻止他了。 “这小子一直在叫，大人。” “是吗，那你们不会让他闭嘴？”说话的声音相当尖刻，法米记不起他的名字，但他是拉蒂亚身边的贵族之一。 “大人，女王陛下说不能要他的命。” “你是谁？” 还未等法米话音落下，骑士拿着剑鞘朝着青年的脸便来了一下。 “里夏特·星耀·弗拉德里克公爵、大人！记住了吗？”他嚣张地高声叫到，然后对着周围的士兵们说，“不要他的命，没说不能揍。” “呸。”法米忍着疼痛将口中的血吐掉，要是吸血鬼时的自己这点疼痛根本算不了什么，但是现在他是血肉之躯。“我想起来了，是那个特别墙头草的公爵，克莉丝和我说过。” 这嘲笑让他再次遭受了一次剑鞘的打击，血在半空中像一朵玫瑰绽放开来，弗拉德里克大人很享受这种对方不能反击的虐待，他抓起青年的衣领，这时前方的士兵来报。 “大人，女王陛下要你速速赶去进行东面的包围，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近了。” 他不情愿地松开青年的领子，法米再次笑道，“看来你不得不去了。” 可这次弗拉德里克不仅没受到挑拨反而显得更开心，他凑到法米的耳边。“是叫阿尔维斯对吧。” “什么？” “是你的朋友对吧，噢，你不知道？”他佯装惊讶，“那个阿尔维斯背叛罗德库洛赛因特来帮我们打开城门打算换取克莉丝特的性命，约好就在今天晚上。”他很欣赏青年什么都不知道完全愣住的表情，这也让他说更多，“我告诉你，别以为你那婊子女王能平安无事，我送了一只小鸟进城，把这些都告诉那里面的执政者了，呵呵，想必那个阿尔维斯现在已经人头落地。”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法米理解了弗拉德里克的意思，“你们难道不想赢吗？” “不~”他轻声说，“但我不想他们开门投降，因为那样拉蒂亚会放过所有人，而我想看那些兽族杂种死。哈哈哈哈，还想看你那婊子老婆去死。” 他大笑着，任由法米释放他的狂怒，他现在双手被禁锢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不能跑到前线，他必须要救克莉丝，否则琉璃的死便也毫无意义。 “放我离开！放开我！” 士兵们受到弗拉德里克的教育之后也不再留手，他们纷纷用枪柄和剑鞘攻击青年，毕竟他看上去身体强壮，很耐打。直到法米被打得头破血流，两眼昏花之时才有急促的脚步传到他的耳边。 “女王陛下有令。”传令骑士是尤利塞斯大人，他看着头上流血的青年，“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士兵们一一退下，“我没事！”青年高吼道，“我要见拉蒂亚。” “很好，我就是带你去见她的。”尤利塞斯回答道，他将这个青年放到自己的马前。暮色已降，他们纷纷放低火把，血染上青年的眼睛，但是他能看到女王的精兵正在摩拳擦掌准备一场大战。的确，如同弗拉德里克所说，也许不会有开城偷袭了，那个混蛋的残杀欲望已经渗透他的身体，接下来只有一场强攻，他们会有一些人死，但是最终拉蒂亚依然会取得胜利，反抗的兽族甚至忠于克莉丝的人族战士都会血溅当场，身为女王的克莉丝特也会被判下更重的罪名。 “可恶，可恶！”他想哭，但是在敌人面前法米依然保持着冰冷的愤怒，如同一抹蓝色火焰静静燃烧，等待内部的爆炸将其释放。 马蹄声继续向前，走了没多久便停下，圣剑女王的队伍并列，已经将辎重前置。她不喜欢留尾巴给人攻击，虽然加涅特已经没有那个实力做这样的奇袭了。 “陛下，法米带到。”尤利塞斯说，将青年放下。他一头栽在地上，惹得周围骑士大笑，圣剑女王抬起一只手来，大家立刻停止笑声。 青年难看地拭去脸上的泥，站起身。 他周围的骑士纷纷喊道，“跪下。”“跪下。”但是他丝毫不肯屈从。 圣剑女王跳下马的时候他们再次收声，一切都像是排练好的那样，否则他们对于女王的服从也太让人害怕了。 “侍从，法尔爵士，女王的情人，被流放者，现在只是一个平民。每次看到你都有不同的身份，小子。” “我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克莉丝的骑士。” “那我该杀了你咯。”她说道。“很快，城门就会被打开，然后我会攻入。” “城门不会开了。”法米绝望地低吟道，“弗拉德里克给城中寄信，他要所有的兽族被杀死！” 女王迟疑了一下，但她并没有因为这通报告惊慌。“是吗，但是阿尔维斯向我保证过，骑士的誓言不会因为任何外在因素而违背，我依然会等到约定时间，然后下令进攻。” 法米绝望地看过去，城墙上点起了照明，驻守的士兵比平常多了不少，的确是早有准备。 “可恶，可恶！”他只得咬牙痛叫。所有人都可以嘲笑他，都可以对着这个可笑的男子吐痰侮辱。 但是拉蒂亚不允许任何人那么做。 他们静静等待着最后一段时间，直到眼尖的尤利塞斯大人从城墙边看到了什么，然后他驱着马赶到拉蒂亚身旁，对其耳语着什么。拉蒂亚笑了笑，然后拉起法米。 “你来看看吧，多等等总是没错的。”她说道，将法米拉到自己的坐骑后，法米的两手被锁住，但她也丝毫不担心这个青年会对她怎么样，法米也感觉到她毫无破绽。 马带着两人前往稍前的位置，正好能看到西面城墙，一道雷光闪过，法米没被血渗入的那只眼睛看到了什么。一个人正在战斗，两把剑挥舞得虎虎生风，看上去比阿尔维斯更年长些，他的动作非常老练，用攻过来的兽族当做盾牌阻挡远方的敌人射来的箭，他一边战斗一边向着城门中央靠去。 法米明白他的目的了，他捡起一把强弩朝着一边的绳索射击，顿时那被吊起的桥便塌了一半。 “马凯……”他念叨着。 “看来你们认识。”女王道。 “他是，克莉丝的骑士……”话语间，佣兵骑士中箭，果然再怎么说以一人之力也无法击败所有人。他身被数箭慢慢倒下，但是法米注意到他的手上银光一闪，那是掷了什么的动作，过了好一会，城上的吊桥摇摇欲坠，随着轰然一声闷响，吊桥倒下，大门打开了。 “呼。”女王叹了一口气，“你的朋友实现了自己的诺言，不管方式是怎样的。” 她使了个眼色，一个侍从从莱尔巴尔公爵那拿来青年的两把剑。 “法米，你会和我为敌吗？” “我没那个意思……我的敌人，早已不是你了。” “那么，跟上来吧。”说着，女王解开了青年手上的锁。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501.决意的剑——1 克莉丝视角： 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一直被我私下认为是毫无主见的忠犬的男人正在扛着我跑着，他很熟悉这座城但还是一直在绕路，我明白那是为了避开眼线，但是这还不够。 “哈卡，放我下来。”我强烈要求，他却不停。 “陛下，不……我不遵从您的吩咐，克莉丝。”语气还有些生硬，一时之间这个男人还没法适应如何违背我的命令。 “放我下来，我不会耍花样！你这样永远都到不了城下。”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听到这话他的脚步减缓。我们现在是在城堡中层，离王座厅还有一段距离，当年魔族就是从那里跑出来的。 “您有什么想法，克莉丝。” 他把我放下来，自己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生过孩子之后体力虽然变差，但我依然进行过不少幻术修炼。即使没有幻神之剑自己也能够跟上他的脚步。 “哈卡，菲尔米娜知道你会来找我，只不过她现在无心顾及。”我说道，“她喜欢高效，所以将大部分人手布置在城堡四周。” “菲尔米娜。”哈卡念着她的名，“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她一直没对我说过真心，我信任她越久越是不明白。”深吸一口气，感觉有些目眩，我很久没离开那小小的房间了，“但她一定是打算拿我换取什么，她最后的筹码就是我了。” “可是，拉蒂亚殿下……也是想要您的命吧。” “对，但我必须死的体面。”经受重重审判死在所有人面前，震慑兽族。“如果非要猜一下的话，我觉得她很可能是为了兽族吧。” “为了兽族？”哈卡像是不明白。 “没错，就算保不住自己的命，她也会以我为筹码换取这个城市中兽族的命，毕竟姐姐是遵守约定的。” “原来如此。”他说完想要再次扛起我，这次我一个灵巧的碎步躲开。 “我自己能跑，你的动作太粗鲁了，我很难受。” “非常抱歉……” “不要道歉，我们没那个时间。哈卡，我有个计划。现在听我的，一定可以离开。” 他点点头，将信将疑。 法米视角： 我拿回了自己的剑，不敢相信，这个被称为圣剑公主的人究竟在想什么。 吊桥掉下的时候圣剑公主大喊冲锋，早已准备好战斗的骑士们鱼贯而出，他们跟着旗帜，那上面绣着金色烈焰和火龙，衬着红色的底。拉蒂亚给了我一匹马，她的目的是什么？不管如何，我只是要救回克莉丝而已。城墙上还剩下十多名士兵，他们面对森林中冲出的骑士大军像是完全懵住，直到反应快的举起弓弩大家才想起架盾，零零星星的箭矢，甚至还没这边射回去的多。 马凯，他的身体倒在城门口，睁着眼睛，脸上带着微笑，他的躯干上插满了箭矢，毫无疑问已经死了。 我想跳下来为他默哀，但是后面的骑士推着前面的骑士，我的马不受控制，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很好的骑手。 这不是战斗，只是一支原本属于这里的王者大军回到了他们应该回到的地方，拉蒂亚证明着这点。 罗德库洛赛因特没有任何胜算，我也不希望他们再有了，这场战争要是继续下去留下的悲伤也会更多。前排骑士冲入城的时候前方的兽族守卫还来不及阻挡，他们连同自己的盾和枪一起被冲飞，圣骑士们早已给自己套上了光魔法，他们身先士卒，是最强的矛也是最坚固的盾。拉蒂亚的骑士们蜂拥而上，瞬间狭窄的路就被挤满，大多数战士都没用武器，他们仅靠着坐骑的冲击力便已经足够攻下这座城，所有人都大声呐喊着：“不要反抗！” “不要反抗，便不取汝等性命！”拉蒂亚带头大喊，“我是拉蒂亚·涅芙·梅斯菲尔德！第一王位继承人！圣剑公主来夺回自己的王位了！” 暮色中刚刚熄灭的灯已然亮起，家家户户听到厮杀和怒吼声都吓得不敢出门，他们打开自己的窗户窥视着，没有想象中的劫掠和屠杀。作为一支军队，拉蒂亚的骑士们已经太过于文明，他们冲入城中便沿着王国大道一路向前，这条路仿佛是为了他们的凯旋而修建的一样，所有队伍都在呐喊着：“不反抗者，生！” 这种情况下就连兽族的平民们也选择躲在宅邸中，只有少数卫兵举起他们的长枪，然后被骑兵冲飞，挑穿。 当他们冲到内城前的时候有些外城的居民才刚刚从窗外探出头，除了脚下的大道有些砖被破坏以及少数卫兵的尸体倒在地上之外他们没有一点点感觉，一切如同疾风迅雷，拉蒂亚精心挑选的一千骑士冲进来，外面的还在包围全城，这胜利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容易很多。 “来五十个人跟上我！”圣剑女王大喊，“剩下的安抚民众，不杀任何平民！否则我找你问罪，莱尔巴尔！” 她站在贵族区的小丘上大吼的样子才像是真正的英雄，高举银白色的长剑“拂晓黎星”，这剑和她的头发颜色是那么相配。莱尔巴尔公爵家的青年连忙单膝跪地领命，拉蒂亚的领导力仿佛天生，她真的比克莉丝更有才能，我不相信有谁会像菲尔米娜一样夺走她的权位，因为她和臣下之间始终保持着距离，作为君主就当如此。 “法米，你也来。”她说。 我点了点头，即使她不说我也会跟上的，我距离她只有咫尺之距了。 进入内城的时候出现了反抗，一名兽族战士刹那间从城墙边跳出，拉蒂亚毫不留情挥剑，我看着她的剑削铁如泥，将石墙和那战士一同切开，然后后面的重装骑士一同上前，长矛刺死另外的几名战士。 我跟紧拉蒂亚，她率先冲进城堡中，身上的铠甲碰撞出声，但是我却丝毫没有感觉她有疲倦感。 两边也跟着冲出兽族士兵，拉蒂亚不在乎，她有绝对的自信能砍倒每一个，仿佛她曾经在此做过同样的事情一样。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502.决意的剑——2 克莉丝视角： “克莉丝，我们又回来了！” “我知道。”我打开门走进自己的卧室。 “您果然是不打算离开吗？” “没这回事。” “那么，您究竟是……” “请安静些，拉蒂亚姐姐进城了。”从露台鸟瞰而下，我只能看到无数闪光，还有刀剑，盔甲互相碰撞的声音。 “什么！” “别太惊慌，现在对我们有利。”他们会分散卫兵的注意力，我们趁此机会逃跑，当然必须要借助一个好朋友的帮助。否则毫无机会…… 负罪感已经不在了，我不想去死，哈卡说得没错，我还没好好为自己活过。头脑里回响的东西是自己住了这么久的房间，还有在这的记忆。几年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拉蒂亚姐姐虽然严厉但是却依然疼爱我，她为我好，我明白的。 但是，拉蒂亚姐姐，你真的要杀我吗？ 她们冲入城的速度如同一道闪电，如同一场风暴，只从大路上走，非常聪明……市民们甚至没反应过来，只有少数兽族士兵被他们砍杀，我很清楚，城内正规军已经不到500，我们和拉蒂亚不同，没有那种送来的军队和保养经费，阿尔维斯败掉的那场仗已经打空我们的家底了。 “唉。”我长叹一口气，拉开自己的抽屉。可原本放在这里的东西却不见了…… 怎么回事？ “克莉丝，你到底在找什么？”哈卡问。 “能让我们逃走的东西。该死，应该是放在这里的，我没可能记错啊。” “那到底是什么？” “别吵了，我现在很烦！”一声让他安静了下来，然后我看到哈卡拔出弯刀。随后，我的身后传来一声阴郁的男人声音。 “别动，美丽的女王陛下。” 我看不见他的脸，因为匕首已经架在我的脖子上。而哈卡的脸上能看到无止境的怒火在燃烧…… “瓦雷·克莱因！”兽族战士咆哮道，“你这家伙，居然在这时候！” “别轻举妄动哦，大块头，我的小刀一动女王陛下就脑袋落地。”他的声音很讨人厌，当然人本身就是。 曾经是法米侍从的少年在法米被流放之后夺走了他的爵位一直为菲尔米娜服务，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可瓦雷的手中还握着那东西，我的哨子。他炫耀似得要了两下然后抛到身后…… “你怎么知道我的东西放哪的？”我不快地问他。 瓦雷笑着，没有正面回答。“国家都快没了，女王陛下居然想逃，真的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啊。”多半是菲尔米娜让他监视我，然后趁着我洗澡或者去厕所时偷翻我房间的东西了吧，真是恶心。 “你想要做什么，姐姐她已经闯入内城了，这时候你威胁我又有什么用？” “您已经没用了，但是您的人头可不一样！杀了您，我就能够从拉蒂亚陛下手中保持自己的爵位！”他发狂似得叫着。“结果，您和菲尔米娜大人都靠不住！我怎么就跟错了主呢！我问菲尔米娜大人，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头都快磕破了，结果只得到个‘顺其自然’的回答！你们这些王八蛋都疯了么！” 顺其自然？看起来菲尔米娜比我还要淡定的多啊，或许她才是意识到大势已去的那个吧。 “谢谢你啊，虽然你这家伙非常讨厌，但我还是多亏了你才稍微了解到菲尔米娜的想法了。” “闭嘴！那边的野兽也是，给我把弯刀放下！快放下！”说着他的匕首靠近，我感觉自己的肌肤已经被划破了一点。哈卡只得听从命令将武器放下。 “这就好了~好了。” 瓦雷的心跳得厉害，他已经疯了，我能感觉到他因为恐慌丧失了基本的思考能力，否则也不会说出把我的头带给姐姐就能够获得爵位的天真想法，姐姐一定会第一个杀掉这种人吧。 “瓦雷，停手吧。”哈卡赶在我前面开口，“圣剑女王不会滥杀无辜的，你这家伙虽然讨厌但应该罪不至死，现在离开我还能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闭嘴！”我都能够感到他的泪滴到我的脖子上了。“你们还在诓骗我，我没法米那么傻！” “你到现在还敢提他的名字？”我侧过脸，看到的是一张可怜的面孔，说不出是笑还是哭，是惊慌还是恐惧的脸将各种表情掺杂在一起，汗水不住地向下流。 “闭嘴，闭嘴！” “你是只会说这一句？哦。对了，我知道，你在害怕~”我笑着说，“别人不清楚，但我明白啊……瓦雷你亲自率兵屠戮了几座城镇？明明菲尔米娜都没有说要将他们杀光的，你倒是厉害，一个不留。” “我，我没有！只是那些家伙完全不听话，我不想杀人！” “你当然没有，你下令给士兵们让他们把反抗者统统烧死，因此，你的做法极端渐渐失去了菲尔米娜的宠信，对吧。” “闭！嘴！这是你逼我的！” 时机已到，我用后脑撞击瓦雷的脑袋，他踉跄了一瞬。我转身回旋一脚踢向男人，瓦雷·克莱因应声倒地。 “幸好有你这种混蛋，我的负罪感更轻了，等着接受制裁吧，哼……” 我看着呻吟着的虚伪骑士，弯腰捡起地上的哨子，有这个的话……就能…… “危险！克莉丝！”哈卡的大叫声并没有让我立刻转身。 “诶？”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下腹部感到一阵刺痛，瓦雷·克莱因又站了起来，他的左手还有一把匕首，现在正刺入我的身体。另外一把挥过来，脑袋虽然躲开，但还是被抓住了头发，他伸手一割，我看到无数银发飞散在半空中。 这还没有结束，最后他一脚踢过来，我的身体向后踉跄，自己止不住这股惯性飞过露台的栏杆，向下坠去。 结束了吗？我仰望掉下来的露台，哈卡大喊着，瓦雷狂笑着，但是很快哈卡掐起他的脖子，为我报了仇。 很好，可还是不甘心啊，最后居然要死在这种地方。 明明已经不想死了，却还这么难看的死去……希尔薇当初还和我说过人是不能飞的。 没错，不能飞啊。 身体不断下坠，我感到时间在变慢，飞下去的时候我看到了法米，是幻觉吗？ 姐姐也站在她的身旁，太好了，最后看到了两个最想看到的人。 我和法米双目对视，他虽然手握着剑但瞳孔已经不是金色了，大大的双瞳瞪圆，是如同黑夜一般的墨色。 我 爱 你 口型是无声的，但嘴角不禁就浮起微笑，即使是幻觉也好，我希望他最后看到我最可爱的样子。 然后，自己感到时间一下加速。 我向着下面的绿色花园，直线坠去。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503.决意的剑——3 法米视角： 她和我对上眼睛，仅有一瞬，她露出迷人的微笑，久违地…… 这一切都发生在窗外，大概过了好一会我才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哐。剑刃碰撞的声音响起在耳边，然后听到男人的悲鸣。注意力转回来的时候我看到拉蒂亚正愤怒地收起剑，她不客气给我一拳。“你在想什么，小子，战斗中分什么心？” “我……我看见她了。” “她？” “克莉丝！克莉丝掉下去了。”我的心脏骤停，脑子里一片空白，我甚至感到有点麻木。 “什么？”拉蒂亚疑惑，“你说克莉丝？” 这个位置看不见，我冲向走廊边，黑珍珠的鞘砸破窗户，我探过身去。下方的草坪上却什么都没有，如果她直线落下的话是应该落在那个位置，然后拉蒂亚也凑上前，“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错觉吗？”我自问道。但刚刚看到的那是她的微笑没错，她的头发变短了，但我绝不会认错，那是这个世界上仅此一人的她，我最爱的女孩。 不过同时我也感到内心平静了一些，只是看错的话，太好了。她并没有摔下去……心脏的狂跳慢慢趋于平静，我的旅程还没有结束，还要继续去寻找她。 我转身面向拉蒂亚的时候她已经不耐烦，“我要去制裁这里的王了。” “是克莉丝吗？”我问道。 她摇了摇头，“克莉丝的问题先放一边吧，老实说我已经不太在意了，但是我要那个兽族付出代价。” 我点了点头，谁要为这场战争负责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我现在没有立场，我只站在克莉丝的那边。 “那么姐姐大人。” “再说一次。”她抽剑抵住我的喉咙，“我不是你的姐姐，永远不是。” “好的，我明白了，拉蒂亚殿下。”她脸红了一瞬，然后收起剑来。 “骑士。”她唤道，有一名重装骑士听到呼唤后绕过墙来到她的身边，骑士的长枪上沾着鲜血，可以看出刚刚结束他那边的激战，拉蒂亚问他，“找到菲尔米娜的位置了吗？” “是的，陛下，正坐在王座厅的座位上，只要再上一层。” 圣剑女王点了点头，“法米，刚才你说克莉丝摔下去了是吧。” “嗯，虽说如此……” “好了。”还未等我说完她便打断说了下去。“王位的簒夺者克莉丝特已经受到制裁从自己的卧室跳下去自杀，仅仅将菲尔米娜讨伐后战争便结束了。” 听到圣剑女王的宣言骑士们纷纷高举起剑，“加涅特万岁！” 这时其他骑士也聚了过来，她指着我，“你们三个去帮他，剩下的跟我来。法米出入自由，不要阻拦，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准说出去……就这样吧。” 骑士们点了头从命后我才理解到她的意思，“姐姐大人。” “我不是你的姐姐，滚吧。” “是。” 我还熟悉这件城堡，还记得阶层的分布，第一层是宴会厅为主的布置，绕到西侧还能看到图书馆。而克莉丝住在上层，她的卧室一直都被装饰得精致温馨。我们在城市的小巷相遇，但在我少年的时候，我在那间卧室爱上了她，刚才克莉丝落下去的幻觉让我觉得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自己的脚步不断加快。 这对于重装骑士们来说有些辛苦，但我不理睬他们将骑士远远甩在后面，我也不希望我和她的重逢被其他人妨碍。最终，怀着紧张和期待，我来到了她的卧室门前，就像是曾经身为侍从的自己一样紧张。 不知怎么，我还轻轻叩响木门，一声……两声，此间克莉丝摔下去的那张笑脸始终萦绕在我的大脑中。 最终，没人应答，只能听到门内传来的男人哭声。 我一脚踢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兽族……是哈卡，倒在地上的是瓦雷，我曾经的侍从。但是却寻找不到她的身影。 “法，法米？”男人抬起头，哭的是他，瓦雷口吐白沫，脸色发青，他死了，脖子上留着被掐的痕迹。 “克莉丝呢！”我着急问他。 哈卡说不出话来，我一把抓起他的衣领，自己的情绪正在失控，我很清楚，但是不得不这么做。 “快告诉我，克莉丝去哪了？” “掉下去了……”他缓缓答道。 “什么？不是幻觉吗……”自己再次跑进露台探过身望着下方，确实地上没有克莉丝，虽然不时吸血鬼但我对自己的视力还有自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也不可能被其他人拖走。 “你看见她去哪了吗？” 兽族战士点了点头。“幽魂……是闪电将她带走。” “她还活着吗？我不想猜谜了！”自己死命抓住兽族，但是他依然满脸的哀伤，那像是自责也像是被痛苦占据的脸庞慢慢变得冰冷，“不知道。”哈卡答道，“这个混蛋，刺了她。”他指着地上的瓦雷，即使带着多大的怨恨，我也不会去折磨死人。哈卡接着说，“然后我看到一道光闪过，克莉丝就消失了，不……是被带走了，那道光朝着西边的天空，行走在天空中如履平地。” “真的是光带走她的吗？那是魔法还是什么，或者说你没看清，只是一个人呢？” “我不确定，法米。我很抱歉，要是我出手更快一点……”他看着一旁躺倒的瓦雷，然后摇摇头，吞吞吐吐地说道，“你的女儿在菲亚山那里，阿尔维斯带着她等你。” “这样啊。”我放下哈卡，他只是个可怜人罢了……走出房间，骑士们才跟上。 他们看到哈卡纷纷提起武器，我拦住他们。 “这是好人，并不效忠菲尔米娜。”他们虽然还跃跃欲试，但看到我的手放到剑柄上之后便收起武器。“我要离开了。” “你要去哪？” “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但最终目的是光带走她的地方。” 他们面面相觑，大概是觉得我疯了吧。无妨，我现在反而充满信心，因为我知道她还活着，并且她绝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死。 炎之国的公主殿下。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幕间4 火焰熄灭之时 城市没有起火，也没有太多争吵，兽族们的怨言虽然不少，但是和人族一同生活的几年抬高了他们血液的沸点。拉蒂亚的手下都是骑士，虽心中也有怨言但是大家依然遵守着优雅和礼仪，比起这些，他们更怕女王明天就会问罪，城市中有的酒馆看到士兵们如此文明甚至照常营业，他们喊来吟游诗人唱起歌，歌颂拉蒂亚殿下的丰功伟业，这些歌词不知道是他们一开始就想好的还是临时作曲，不管怎样逗得大家都很开心，钱币也不会少丢。 内城中，大多数骑士在门外等待，他们不觉得圣剑女王会出任何事，她武艺超群还有无数重装骑士跟随，抬起头仰望繁星，双月分开的时间还不久，要是他们提前进攻的话或许还能赶上双稚，给这次远征再添一分传奇。 倏然，他们看到有一道银白色的光闪过视野，和落下的流星不同，那白色的光是往天空中飞去，那上面似乎乘了一人，太远了，他们看不清。不管如何，这种神迹的出现也可以放到拉蒂亚陛下的身上，在她夺回这个国家的时候女神显灵，已经有骑士点了点头，打算将这件事公告出去。 再过了一会，有人从内城跑出来，当看到那是陛下的俘虏法米的时候前排的骑士挺起枪尖，但他身后的重装骑士们说道，“女王陛下有令，此人来去皆可，不能阻挡！” 他骑上原来那匹马，向着连着城门的大道，直线向前……重装骑士一直护卫他直到离开这座城。 离开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到这里，或许永远都没可能了吧，但他一直都记得曾经在这里见到那女孩，在小巷中看到她那副骄傲又高贵的样子，也记得在花园中她那认真反省的脸。 “姐姐大人，愿你的统治长久。” 青年最后看了一眼都城，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拉蒂亚走进王座厅，这里和之前她见过的一样。父亲死后那孤单的座位便成了他存在的唯一证明，而那个兽族女人端坐在那里，她穿上了人类的礼服，梳着整齐的头发，看上去依然从容不迫。 重装骑士们本来打算要上前直接刺死她，但拉蒂亚抬手制止。 “她没带武器，我要和她说说话。”她的清亮嗓音响彻了整个房间，无论是骑士还是对面的兽族女人都能清晰听见她说的每一个字。 “陛下，兽族擅长携带暗器。”一名女骑士道，她是拉蒂亚手下的女性骑士团成员，为了纪念英格丽德。 女王摆摆手，“没关系，我应付得来，还是说你怀疑我的实力吗？” “不，毫无此意。”她老实退下。 拉蒂亚的手放在剑柄上，她踩着鲜红色的地板走过去，俯视着菲尔米娜露出自信的笑容。 “你坐在我的王位上了，兽族。” “是吗。”菲尔米娜答道，“来夺回它吧。” “我就是为此而来，你气数已尽，不要再挣扎了。”拉蒂亚握紧了自己的剑。 菲尔米娜肯定她的话，喃喃道，“我的罪名有哪些？” “叛国？”拉蒂亚笑道，“不，你甚至都不是加涅特的国民。篡夺？”她犹豫了一会依然摇头，“不对，你也没有称自己为王，我很讨厌自己去想这些事，但我把这些交给文官之后他们会编出一大堆罪名，然后套上很多刑法，你是个女性，在狱中受辱，挣扎，最后走上绞刑架或者断头台？不，应该是绞刑架，因为兽族没资格被砍头。” 听完之后菲尔米娜的身体微微颤抖，“真是可怕，我光是听到您说这些就已经快要崩溃了。” “是吗，我还以为你早有觉悟。”拉蒂亚道，“毕竟我走进来的时候你看上去还很平静。” “我确实早已做好觉悟。自从踏上这片国土的那天我已经准备好了。”她回应女王，“但是对于凡人来说，死亡无疑是最残酷的事情了，它会带走所有希望和理想，以及所有思念和记忆。” “的确如此，看来你还很不甘心呢。” “当然。”她回答，“克莉丝特不如你，她有聚集人望的才能，但不适合治国，事实证明我也不适合。但我们的理想很伟大，也许现在还太早，迟早有一天会有一位英雄达成它。” “一国不能容得下两位王，这就是为何王再昏庸臣下也当为辅佐，篡位会让他人有机可乘。”拉蒂亚平静说道，她抬头看着房间里挂着的火焰纹章，看来克莉丝在这段时间内并没有打算去换它。 “克莉丝特，我的国王她呢。”菲尔米娜问道。 “我以为你更加清楚，你没拿她当挡箭牌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毕竟，我们曾经还是朋友。”她的话不像是撒谎。 拉蒂亚叹了口气，“她死了，自杀而死。”拉蒂亚的语气相当平静，完全不像是刚死了妹妹的人。 菲尔米娜蹙了下眉，露出哀伤的微笑，“那，真是太可惜了。”她叹了口气，从王座上站起来，“我曾经以为她是能够改变世界的人，能够代替泽洛蒂亚将我们从帕提亚带往这个世界各处的希望。” “她错在这里，否则也不会招惹那么多敌人。” “也是呢。”菲尔米娜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她不断摇头，像是和自己的内心战斗着，最后双眼直直地对上拉蒂亚，“我不想受辱，兽族虽败了，但尊严对我们来说依然是最重要的。这城内的兽族们，平民也好，士兵也好，他们曾经相信过克莉丝特，也相信过我。” “你现在没资格跟我讲条件，兽族。”女王低沉的声音传到她的耳中，兽族女人只得点头。 “我没打算跟您讲条件，我是在恳求您，以一个兽族女人的身份求您给住在这座城的兽族平民们一条生路。”说完她跪下来，低下脑袋。 她看上去楚楚可怜多了，刚才镇定自若的样子就像是装出来的一样，她现在多大？跟我同岁或者稍大一些吧？ “我知道了。”说完，拉蒂亚抽出拂晓黎星，将她一剑断头。 公主内战结束在火龙历247年的秋季末，虽然接下来的事情依然很多。 但久经战争的炎之国，终于迎来真正的和平了。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504.向未来送上祝福 莲面对椰黄色的天花板时间已久，他在等待着克尔吉加尔送来新的油漆，妖精们的房子住的实在太过于难受，但是要全部改造也要不少时间。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兽人们还算是能和魅魔友好相处，只是他们的数量要是再增加的话每年所产的粮食就不够了。 但是他们自己也有所反省吧，啜饮了约定之树下的湖水之后他们似乎性格也渐渐变得平和多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或许这句话并没有错。 这时虽然很轻但是有一道脚步声传到他的耳朵里。 “可以猜一下我是谁吗？”后面有一双娇嫩的小手蒙住莲的眼睛，他不禁感到好笑。 “嗯，是贝露，还是娜儿？” “那究竟是谁啊！”声音的主人生气地说道，莲转过头，毫无疑问，是维妲。 “刚来到这里的小魅魔们，她们最近知道这里可以接受她们。”莲淡淡说道，依然等待着。 维妲鼓起嘴巴，“太过分了！莲明明是我的恋人，但是却和魅魔们鬼混！” “并没有，只是随便聊聊天罢了。” “聊天也不行！” “那我该怎么办呢，大家都是刚来到这的，什么都不懂。” 少女挺起她小小的胸膛，“把她们都交给克尔吉加尔好了。” “他已经够忙了，最近还要准备油漆，我们的家园正在翻修……” 听到这话维妲产生了兴趣，“真的吗！在维妲出门的这段时间，你们似乎做了不少事，维妲要去看看。” “喂，你还没告诉我这段时间你去哪了，发现了什么呢！”还未等莲说完维妲已经冲出房子，她笑嘻嘻地转过身。 “莲自己去看看吧，现在已经没有战争了哦。” 是吗。青年笑了笑，毕竟从那对姐妹战斗以来已经经过了7年了。自己当时第一个离开他们，听新来的魅魔们说拉蒂亚获得了胜利，克莉丝自杀了，尽管如此谁都没有见到她的尸体，这也成为了一个谜团。 “一定在那里，好好生活着吧。” 说完，巨大的脚步声传来，莲知道，那是自己等待已久的油漆到了。 莉贝卡最近烦神于丈夫亚莎的工作上，他似乎越来越忙，最近不仅是“红鹰兄弟会”，教皇也打算来这里参加双稚节，她究竟是打算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还是想和亚莎联手呢。 今晚她想问清楚。 到了夜晚，亚莎一脸疲惫地来到床上，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妻子正穿着一件性感的蕾丝内衣，只是倒头就睡。 泪珠在莉贝卡的双眼打转，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贵妇人圈子里常说的那些东西，是不是丈夫已经对自己厌烦了，还是说她这副小女孩的样子已经不足以吸引他了，是啊……他们结婚已经7年多了，第二个孩子都已经4岁。 其实丈夫不想再进行那么频繁的性生活也是正常的吧，是不是自己太欲求不满了呢？ 矮岩族的人们都能活到200岁上下，现在她才53岁，相当于人类的20岁上下，正在渴望被疼爱的年纪……亚莎大人也是吸血鬼，年龄不会增加了，但为什么会这么累呢？是不是因为我该主动才好呢。 她想着这点，自己坐到亚莎的身上，谁知道他突然惊醒，让莉贝卡摔了一跤。 “啊，好痛啊……亚莎大人。” “你在做什么，莉贝卡。” “我……”她觉得有些羞赧，但要是现在不说出口的话大概就没机会再说出来了。“亚莎大人，你最近是累了吗？” “嗯，累得要死啊。” “诶，真的吗？”说完，莉贝卡赶紧凑近丈夫，给他捶背按摩，她这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让公爵想笑。 “怎么了，莉贝卡？我们之间还不能有话直说吗？” “是没错啦。”她犹犹豫豫地，“可是……” “难道你是觉得我最近变冷淡了，没有疼爱你吗？” 由亚莎嘴里说出她更让她感到羞耻了，莉贝卡猛地点了点头。 亚莎笑了笑，将她一把搂入怀中。 “亚莎大人……”他虽然变瘦了，但是手掌依然很宽，让莉贝卡感到温暖。 “抱歉啊，这段时间真是太忙了。” “是红鹰兄弟会的事情？”那是赤鸠小姐在魔王战争中成立的组织，他们的宗旨是制衡城内的政治实力，常用暴力手段威胁一些位高权重的巨商和腐败贵族们，在市民中的口碑非常好。 “也有吧，不过赤鸠也算是帮了我的忙，毕竟他们也能制衡城内的其他贵族们。更麻烦的事情是阿黛尔哦……” “阿黛尔小姐？” 公爵点头。“好不容易找了个中意的伴侣却死于公主内战，她一个人也够辛苦的，最近说要来帮我。” “帮您？”从公主内战结束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年时间，阿黛尔从悲伤中走出来了吗？ “对啊，这件事可别说出去，她打算进入红鹰兄弟会的内部监视他们的动向。我正犯愁呢，总感觉很不好意思。” “哎，阿黛尔小姐也上了年纪了吧。” “四十多岁了，我正打算回绝。” 莉贝卡想想之后，回答，“不是也蛮好的吗？” “嗯？” “阿黛尔小姐也有她的目的吧，历经了那样的事情之后也许想要实现什么。” “这样吗？”亚莎的烦恼好像突然得到了消解。 莉贝卡再次点了点头，“用克莉丝妹妹的话，是炎之信仰吧。” “克莉丝。”亚莎叹道，“总感觉我们失去了很多朋友了。” “不对。亚莎大人，他们还没死哦。”莉贝卡用手抓住亚莎的手，将其放到自己的左胸口上。 “他们还活在我们的心中啊。” 今天的太阳很好，罗德库洛赛因特有家酒馆从大早上开始便生意兴隆。 要说这家店的酒，味道虽然不差，但是比起它的人气而言总让人觉得差了些什么，但是人们依然大呼小叫，将所有的热情都倾泻于此。 老板笑着望向城内，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如此热情的时光了，这座城这段时间因为第一公主的诞生以及拉蒂亚女王亲自巡街的活动都让民众们兴奋不已，罗德库洛赛因特与风之国吉尔克恩的联系也让他们感受到商队所带来的繁闹，对于身为酒店老板的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这家酒馆的名字叫做“卡利斯”，很奇怪吧……很少有人会用著名冒险家的名字当做酒馆名，也有不少文官们过来抱怨，说他侮辱了什么著名冒险家的话来。 对此老板只抛出一句话来，“你们根本不懂什么叫做历史。”他一直如此嚣张，像是根本就不在乎谁来惹自己，但是他也确实很强，看上去20多岁的英俊青年可挥舞起战锤来能让方圆10里的骑士们都闻风丧胆。 但是生意兴隆的原因却不是因为老板很能打之类的，这家店什么东西都是二流，但依然还能够在一等地段维持营业，像是他根本就不缺钱。 非要说的话，今天如此热闹的原因是她们。 “谢谢你们，还想要听什么歌吗？”大一点的女孩微笑着，她紫色的长发摇摆着，说不出是暴露还是保守的衣服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手中的鲁特琴奏出的悠扬乐曲绕梁三日。 “我要听一首马胯下的银白公主！”有醉汉开始闹道。这时一旁的小个子女孩直接上前给了他一拳，那醉汉顿时就趴下，大家见此笑得更加夸张了。 “不要惹优拉哦。”吟游诗人少女笑着说，“她不能容忍流氓哦~作为代替，我来唱另一首歌吧。” 说着，她的右手再次抚着鲁特琴，前奏响起，少女跟着音乐唱了起来。 “落在黑白的世界里溅起了一丝涟漪 摇曳着波纹，湛蓝的心中传出回音 飘落无法汇成话语已经无法抑制住在心底 为何还要苦苦追寻，明明就已经在那里 指尖轻轻勾勒起在久远传说里的真实浮现重生在鲜红眼瞳中 仰望云端上高塔，脚底踏细砂拂过前发，不再害怕触碰它向着这现实中飞去~ 跻身其中去把世界染上色彩，花瓣飞舞装点邂逅的奇迹。” 那是她的拿手曲，店主想道。也是他常常听过的曲，单单是听到这首歌就能知道她的身份。 涅芙拉的真民。 也许等会自己应该去邀请一下那位叫做露莉的女孩吧。 以席格飞的名字邀请，她一定不会拒绝。 酒店老板擦着手中的盘子，他已经厌恶了这样无趣的生活了。 一段新的冒险，总让他感到期待。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最终章 这是他们的故事结局 我很想和你说个故事。 关于我父母的故事。 父亲常常和我说道，“人的一生中总有一个能和你姻缘相定的人，不管能不能遇到，却一定存在着。” 我今年已经17岁了，到了应该离开父母的年纪。 这种冲动一直在我的内心涌现，之前我都以自己年纪太小而将其打回，忍耐着，但是现在我确定我需要一场属于自己的冒险。 不过这之后的故事我想要下一次再说。 今天我想说说我父母的故事，我可以告诉你结尾，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就和我一起去冒险吧，我会慢慢讲述之前的事情的。 对了，我以前是个公主，所以你必须要对我保持敬意才行。 你问我的名字？ 嗯，好吧，碧翠丝·戴雅蒙特·梅斯菲尔德。因为太长所以你叫我碧翠丝就好了。 废话似乎说得太多了呢，我们来说正题吧。 那个关于我父母的故事。 那是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当时才六岁，历经两年的公主内战后停留在诺艾尔叔叔和希尔薇阿姨的家中，这些名字之后都会提到的所以请不要打断我。 同时和我们一起住在赛斯托提亚的还有阿尔维斯叔叔，吉梅娜阿姨还有小莱斯利。父亲还说小时候照顾我的兽族叔叔哈卡已经回到了帕提亚，也许我们旅途的第一站该去那里看看。 我之所以深刻记得那天是因为，那天，我那一直稳重帅气的父亲哭了。 早晨在向诺艾尔叔叔告别的时候他一直说，“碧翠丝，我已经向女神祷告过了，你们这次一定可以找到她。” 而希尔薇阿姨则是冷冷回道，“别向女神祷告了，那家伙不管事的。”她总是这样，仿佛自己亲眼见过女神一般。 告别之后我们就骑着马上路了，马背后驮着一周份的干粮，父亲一直很穷所以我们只能带些黑面包呀，甘果之类的东西。 我们越过菲亚山，再前往琥珀河，路上遇到几家旅店也好他却从来不停下来，因为他是如此急迫，晚上虽然很冷，但父亲会抱着我睡觉，所以当时我总觉得很温暖。 夜是安静的，也总有些细小的声音，比如小动物的跑动，风吹过树叶，但每一次他都会睁开眼查看四周，因为只要有一次是魔物的袭击，我们就必须立刻逃跑。 尽管如此，父亲还是乐此不疲。“碧翠丝，这次是佣兵所提供的准确报告，他们说见到银发红瞳的女孩出现在琥珀河上游。” “爸爸，这消息也太笼统了，这附近有一大片森林和群山，我们该去哪里找呢？” 他跳回马上，拉了下缰绳，立刻马就飞奔起来，向着仿佛已经确定的目的地跑着。“阿格特，一定是在那。” “阿格特？”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后来自己才知道为什么。 到达那里的时候我只看到一片废墟，那像是一大块岩山从中间崩塌形成的残骸，在荒野上显得极其刺眼，我很惊讶我们居然花一周的时间来这种地方。 但是父亲的心脏却开始狂跳，他跳下马，甚至来不及牵起我的手。 四周的风沙在刹那间停下，巨石下有着什么东西。 我尽力跟上他的脚步，这实在是太累了，长久的旅程已经让我的屁股疼痛不已，但是在顺着父亲的视线望去的时候，我之前的一切抱怨都消失了。 人形的雕像，插在地上的剑，还有小小的墓碑。 没错，消失了，我当时只想要跳起来踢父亲的腿。 他还说什么，“我们已经到了。” 但是给我看到的只有这些，没错……只有这样而已。 “爸爸，你在说什么呢？” “我们已经到了哟。”他依然满脸笑容，我完全不懂。 “我们不是来找妈妈的吗？” “哈哈，你真是不了解妈妈。”这种笑容只让我觉得他因为思念发了疯，可他的那股自信却一直保持着。“克莉丝她总是很任性，一直要做一点恶作剧才善摆甘休。” “诶？妈妈是那种性格吗？” “你不知道吗？” “完全没有，妈妈一直都很温柔，高贵……优雅，然后有点憔悴的样子，简直就是故事书里走出的公主……殿下！没错，是公主殿下。” 说到一半的时候我的声音开始激动起来，冷汗直流。 巨石后方我望到一缕银发随风飘荡，纯白蕾丝的褶边随着风露出一角。 爸爸也许没有说错，妈妈真的很喜欢恶作剧。 “哈哈哈，这真是我最近听的最好笑的事情。” “爸爸！不能说啦！” 妈妈从岩石后面走出来，努力忍着自己的笑容，但是我感觉她的脸完全黑了下来。 直到妈妈的坐骑独角兽小呜跳出来发出“呜呜”的叫声之后，爸爸才感到了危机。 至于这段过程，并不是我们今天所说的重点。那只是个小小的插曲，父母的再次相见仿佛已经过了很长时间，我一直跟着母亲长大，在公主战争结束之后才开始和父亲生活。 他们的相见，不知道隔了多久。 “你是怎么找到这的？”妈妈问他。 父亲笑着想搂住妈妈的腰，但是她灵巧躲过回到，“先告诉我，否则不给你抱。” 于是他一脸懊恼，“克莉丝，你真是残忍，我可已经两年没见到你了啊。为什么这段时间不来诺艾尔这呢？” “你真是……不解风情。”妈妈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失望，然后指着自己那标志般的银色长发，脸颊微红。“之前离开都城的时候头发被割短了，那个，我也年纪不小了……总觉得短发完全不可爱什么的。” “妈妈什么时候都很可爱！”我插嘴道。 “谢谢你，碧翠丝~果然还是你最可爱了。”她抱起我笑道，妈妈才22岁，依然光彩照人，不……即使年纪大了也很好看，一定。 “当然，我一直觉得你非常美丽！”爸爸慌了，他说道。 “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为什么会找到这里呢？”妈妈鼓起脸颊，装出生气的样子。 我知道他的答案，“人的一生中总有一个能和你姻缘相定的人，不管能不能遇到，却一定存在着。” 说出这句话的人埋葬于此，那是曾经照顾过妈妈的一位女仆姐姐所说过的。 “所以，你相信我会来这吗？”妈妈问他。 爸爸当然点头，他伸出手来，展示出自己的指头。“你和我说过，我们的命运中连着红线，我一直在等着你。”说着，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妈妈不知怎么的也哭了起来，她轻轻放下我，接受父亲的拥抱。 “我们还没经过结婚仪式吧。” “回去会举行的。” “我想现在就举行……” 果然，妈妈很任性！ 而且这不是一般的任性，是当惯了公主才有的随心所欲。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本意，还是因为正巧这么想了，所以情不自禁地低声喃喃着。 害怕被爸爸听见，也可能想着即使是这么微弱的声音他也能听见吧。 父亲睁大了眼睛愣了一下，随后立刻换上一副温柔的笑脸。 “嗯，那么来举办吧。”他们对视着彼此，相视一笑。 我才注意到妈妈今天穿的是一身洁白的连衣裙，还有白色的长袜和鞋子，要是盖上头纱的话就完全是新娘的样子了。 “你还是一身黑呢。”妈妈叹了口气看了看爸爸的装束，旅行者的衣服罩上长斗篷。 “但是你的打扮很漂亮啊，克莉丝。” “诶……谢，谢谢。”即使站在这里也能感到她的心脏跳得厉害，仅仅是被爸爸夸奖了衣装感觉自己就要快热得爆炸那样。 “还缺什么吗？” “很多吧。父母，朋友，主导仪式的神父，但是现在只有新娘子和新郎孤零零地呆在一起。还有，我们的女儿。” “没错，是我们的女儿。”妈妈说到一半，“不，还有小呜！”独角兽呜呜地叫着，两年前一定是它从城中救妈妈出来的。“还有，苏菲。” 随着妈妈的话，我们一同望向那座墓碑，而他们望向那里的时候都缄默了。 那座墓碑的故事一定让他们悲伤，想要流泪，但是今天应当是绽放笑容的日子。 于是我走上前，“来吧，发誓吧。”自己的话打破这层沉默，父母惊讶地看向我，好一会他们两个才明白我的话，点了点头。 婚礼是一定要有誓言，也一定要有人见证的。 我从故事书中看过类似的所以记得很清楚，妈妈也应该知道，父亲的话，我希望他知道。“因为没有神父，让我来为父母的婚姻做个见证吧。” “法米，你爱着克莉丝特吗？”我问爸爸。 “是的，我向涅芙拉和精灵们起誓。”父亲坚定地答道。 “那么，克莉丝特你也爱着法米吗？”我看向妈妈。 “是的，我向涅芙拉和精灵们起誓。”她以不输给父亲的坚定眼神回答了他。 “那么，在此宣告你们的誓言吧。” 他们四目相对，对着对方微笑了一下。 ““我在此起誓，我愿意成为法米（克莉丝特）的连理妻子（丈夫） 从今天开始，无论拥有还是失去。 疾病或是健康，富裕或是贫穷。 我们接受一切即将到来的命运。 共同侍奉女神和精灵。 保护我们的子嗣。 只与法米（克莉丝特）相拥。 彼此尊重，彼此相爱，忠诚于对方。 互相扶持。 直到生命的尽头，以这一吻作为誓言的证明。”” 太好了，也许是父亲他曾经也想象过这一幕吧，他会背诵誓言。 我看到他们紧紧拥抱，四唇交叠，我红透了脸转过身去。 他们是被炎所凝成的红线相连的，因为彼此坚信所以走到了一起。 即便经过多少磨难，多少考验，哪怕是来自于神的阻碍，或者命运的桎梏。 他们一次次地突破，一次次地走到一起。 仅仅因为他们都是彼此生命中的唯一一人，无法替代。 仅仅因为相遇引发的奇迹。 这就是我父母结婚时的故事。 True End 我父母的爱情故事 —克莉丝的炎之信仰—全书完— 最终卷 炎所凝成的红线 关于大冒险家的事 “拉蒂亚·涅芙·梅斯菲尔德陛下。 提到这位人物我们必须要拆分为三个阶段来解读。 现在我们都知道她是一位伟大的女王，在簒夺者暴君克莉丝特公主手中拿回了属于自己的加涅特，并且生下了圣龙之女——伊妮希耶，这件事本来引起了轩然大波，但是大家在了解到那是女王为了拯救世界所作出的牺牲之后纷纷表示赞赏。 我非常敬佩于女王敢于宣布这一切的勇气，在历史上有很多女王的私生子都被迫承受流放的命运。更何况是这样一位长着双角，龙尾以及部分龙鳞的小公主。 教皇帕特丽夏猊下亲自将死去的龙王雷克斯霍尔封圣，自此圣龙有名，伊妮希耶殿下也将是这个以火为精神支柱国家的新象征。 回到我们刚才的话题吧。 拉蒂亚陛下在年少时被称为圣剑公主，传闻她七岁开始习武，十岁拿真剑，十二岁便成为可以以一对多的剑士。十四岁时就连现教皇帕特丽夏也感叹于拉蒂亚陛下的天赋异禀，将其收为弟子。 这是拉蒂亚陛下人生的第一阶段，接下来我听说过很多事。 十五岁时她回到祖国加涅特，成为骑士团长。当时的加涅特骑士团是沙拉曼德团，尽收国内的精英骑士们，未受封的贵族少年们朝思梦想的地方。在加涅特这样崇尚武力的地方拉蒂亚陛下在如此年轻的年纪便成为全国最强的骑士，真是让人感叹所谓天赋的东西。 后来魔王潜入城中，冒名称王，陛下挥剑斩其头颅之时被魔族四天王的实力震慑，好不容易逃出，从此开始了流浪生涯。” 此刻门口的敲门声响起，传记著者在烦恼着该怎么记述这段故事。他的钢笔几乎快要被自己折断…… “实在太无聊了。”传记作家感叹道，他伸展了一下身体然后抬头盯着天花板上的木茬。 敲门声渐渐变得不耐烦起来。作家明白这是个急躁的客人，敲门的力度还有不断原地踏步的声音。 “女神在上……”作家低声抱怨道，“没看到我正忙吗？” 嘴上这么说，他还是打开房间的木门，刹那间……灰尘四散而飞，在加涅特的春日阳光下显得扎眼。 来者看上去是个有品位的中年人，他穿着褐色马甲，里面是一件带刺绣的衬衫，下装配上黑色长裤以及皮靴。作家根据自己的经历一下就能猜到对方是个体面人士，他抬起头望着对方的脸，棱角分明，有一撮小小的胡子蓄在下颚，虽然这让他的年纪显得大了些，但脸上却完全看不到皱纹。 “我想，我们并没有见过，不是吗？”作家试探性地问道。 对方摊开双手，露出一个刀锋般的微笑，“这种情况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姓名，不是吗？” “卡尔里斯。”作家不情愿地说，“轮到您了，大人。” “你可以称呼我为‘战士’”。 “呵呵。” 作家干笑了两声，立刻就想关门，但是战士用那穿着长靴的脚抵住门，他依然保持着笑容，看上去毫不费力。 “请等等，我没有不敬之意。” “我现在很忙！”卡尔里斯生气地咆哮着，他们的闹腾吸引了周围的市民。 战士见势稍稍用力将门打开然后走进来带上，作家一个踉跄差点摔跤。 “传记家先生，您应该冷静下来听我说说话。我不是一般的‘战士’。” “哦？”卡尔里斯反应过来，这时他才注意打由于刚才的一踉跄自己平时戴在头上的头巾已经落下，长长的妖精耳出现在对方的视野中。 他并不惊讶，也不询问此事，更让作家惊讶的是他知道自己身为传记家的身份。 “你到底是谁，战士。”卡尔里斯问道。 “比起这个我们来说些有趣的事情吧，我只是个酒馆老板，目前亏损得厉害，偶尔找人聊聊天。” “我现在正忙。”作家正色道，但是语气中明显对于战士的话有了兴趣。他猜了好几种他身份的可能，但是很快作家自己就低声否认，“不，这不可能。300年的时光中从未……” “你开始写关于女王的传记？”战士直截了当地打断了他的低语。 作家回过神来，“是，不……只是冒险记的一节，我不为个人立传。” “我想您大概遇到困难了，我或许能为您提供一些灵感。” “说吧。对了，我去倒茶。” 他一直匆匆忙忙，但是却未忘记基本的礼节，在众多游历中他见过太多的人，礼貌往往是谈话的必要铺垫。 他取了一些艾利草，东方买来的茶壶，以及刚刚用魔法烧好的水。 一瞬间芳香扑鼻，可四周的灰尘还是让传记家咳嗽了好几声。 “好了，这次见面虽然唐突但是说重点吧。这大概是我们能够互相了解的唯一渠道。” “大冒险家。”战士甄选了很多词，但是以这个作为开头，“对吗？”他看了看作家的双耳和金发。 他是个异常俊美的青年，即使是头巾和厚重眼镜的遮挡依然能看出作家的清秀，妖精一般如此，隐藏在俊美容颜下的还有不知经历了多少悠久时光的尘埃。 “……”作家沉默了一会，“看来我今天必须要停止工作一天了，明明已经偷了很多天的懒。要知道，我一般到了一个地方只会呆一周。” “你多花点时间找好地方会更好收集讯息。”战士笑道。同时，他瞄到了作家正在写的东西。“可以给我看看吗？”还没等到对方答应他已经站到了书写台前，漂亮的伊诺尔字体吸引了战士的注意力，他看了两句作家的书写内容，便评价道。“圣剑女王的事情，不搭上炎之女王的故事一起说吗？” 卡尔里斯对于他的冒昧很无奈，身为作家不想让人看到未完成的东西。不过他可算问到点子上了。 “我不想在罗德库洛赛因特找麻烦，而且我要找到炎之女王核实。” “是吗？找个死去的女人，莫非您会通灵？” “克莉丝特并没有死！”他坚定说道，“她是个传奇女性。” “那时我并未在这里。”战士说道，不过我的朋友们倒是知道不少。说着他站起身伸出手来，“走吧，我们一起喝一杯，这里空气太差。” 作家知道，他的好奇心根本不在圣剑女王身上。比起她，年幼时被人称为无才能的水晶公主，但是却在少女时期率领兽族大军从风之国一路攻向红纹石之城的克莉丝特公主更吸人眼球。 她是完美的少女，有妖精般的容貌，众神的魔法以及诺亚的勇气。 最后死于爱情，每当想到这里强烈的求知欲便会涌现而出，他哪怕花上100年的时光也想要了解真相。 因为他不仅仅是作家，而是唯一的那个…… 南方大陆的人们以他的名命名货币。 “告诉我你的真名，战士。” “哦，我已经说过了。”刀锋一般的微笑再次露在脸上。 “这种情况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姓名，不是吗？” --------------------------PS：咸喵：后面的番外找不到，抱歉-------------------------------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找全本(www.zquanben.com)的用户上传分享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在线阅读章节由程序自动分割，无人工干扰，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